第二天，江浅中午才睁眼。
昨晚，因为书房弄得太乱，他们睡在了隔壁房间。
纪祈川是今天一早离开的，她那会听见动静了，但实在睁不开眼睛，只在他旁边翻了个身。
彼时，江浅身上是男人的宽大衬衣，掀开被子，两条笔直双腿露出来。
除了腰上有点酸，江浅没太大的不适感。
至于爽不爽……
只能说作为她本人，愿意也喜欢享受男欢女爱带来的快感。
她的第一次没有剧烈痛感。
好几次，江浅缠着纪祈川的腰，告诉他自己特别喜欢。
纪祈川完全没有往日的冷静。
睁开眼，江浅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后面因为Sini发消息过来，说是让司机把小提琴给她送来，Sini已经在机场，准备回纽约了。
【Sini】：真不回去？
【江浅】：真不。
【Sini】：行吧，那有安排我给你通知。
在国内，她倒是一点不担心江浅会遇到什么事。
江家比她解决得快。
洗漱完下楼，江浅打着哈欠，一偏头，就看见厨房冰箱上贴了张蓝色便利贴。
纪祈川留的，说是做了点吃的，装在保温桶里。
手指捏着便利贴，江浅视线便宜，看到旁边的保温桶。
几秒后，她用指尖挑开盖子，里面的粥还是热的，蒸汽结成水珠，黏在盖上。
江浅单手拿着勺子，喝了几口，继而给纪祈川发消息。
【江浅】：一顿早饭就把我打发了？
他估计是有事在忙，一直没回消息。
待到江浅把粥喝光，保温桶刷干净
放回原处，又出门拿了自己的小提琴，闲下来，才看见纪祈川的消息。
【纪祈川】：那你说说，想要什么？
挑挑眉，江浅把手上的小提琴搁在沙发上，敲字问他。
【江浅】：今晚还来吗？
【纪祈川】：今晚不行，得回一趟老宅。
【江浅】：哦。
态度极速冷淡。
那边人的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最后，纪祈川的消息呈现在她眼底。
他应该是被气笑了。
【纪祈川】：我是你找来的鸭子？
【江浅】：别乱说，我可没给你钱。
【纪祈川】：……
还是免费的。
【江浅】：那要不，我给你点？
【纪祈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江浅暗暗想，男人挺麻烦。
索性给纪祈川转了个五百二十块，把手机扔到茶几上，去练琴。
江浅练琴一般都很投入，她刻意订了个六点的闹钟，为了提醒自己和江少珩还有个饭局。
一首曲子演奏到一半，她甩甩手，去关闹钟。
顺便，江浅看了眼她和纪祈川的聊天框，大少爷把钱退回来。
说他卖得不值这个价格。
江浅也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客厅已经完全没了白日的光亮，只残存点夕阳余晖。
江浅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打算穿着常服去。
约摸六点半，江少珩的电话拨过来，江浅往窗外看了眼，果不其然，那辆熟悉的连牌迈巴赫就停在近处，随即，她利落挂断电话。
在玄关换好鞋，江浅拎包出门。
韩助理帮她打开后排车门，她的便宜小叔已经坐在里面，翘着二郎腿看她。
“最近怎么……”江少珩的话说一半，看眼前人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这个脖子……”
江少珩不是傻子，红红紫紫的印迹是怎么来的，他太有数。
江浅抬手，自然摸了摸脖子，“哦，可能我忘记用遮瑕膏盖这边了。”
江少珩：“我问的是这个意思？”
“不是啊，”江浅耸耸肩，很坦然道：“但我不想说。”
江少珩：“……”
江大少爷懒得继续这个话题，吩咐前排的助理开车。
半分钟后，迈巴赫驶出别墅区。
两个人并排沉默，江浅偏头看向窗外，她对今天的饭局没什么兴趣。
正想着怎么跟江少珩开口说明白自己和江家的事，耳边，江少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是刚才那个话题的延伸问题。
江少珩问：“你跟纪祈川在一起了？”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现在，察觉不到才是不应该。
但江浅还是否认，摇摇头道：“没有。”
“也不一定非得是男朋友吧。”
她意有所指，江少珩觉得也不是不对。
像是好奇，江少珩又问：“那你对他，是认真的？”
这次，江浅沉默几秒，没骗他，“不知道，可能是吧。”
江浅也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老实说，她现在也还是没清楚。
答应纪祈川要试一试，确实是真的，她是觉得，感情这事总归不要留遗憾。
然而，旁边江少珩一愣，这算什么答案？
原本想着帮纪祈川套套话，但估计江浅这些答案，那少爷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听。
车子在主干路上行驶，这边是郊区，不堵车。
后排，话赶话到这，江少珩也想搞清楚，索性换了个问法，“江浅，我只是有点好奇，两年前，你能狠下心直接去国外读书，当初对纪祈川一点意思没有，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喜欢了？”
江浅的目光从窗外移到她小叔身上，眨眨眼，“很突然吗？”
两年了，哪里突然？
站在江浅的角度上，似乎也合情合理。
没等江少珩换一种问法，江浅想了一下，出声时，嗓音浅浅，“小叔，我两年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没想过去思考感情问题，不止纪祈川，我谁都不考虑。但我承认，那时候我是觉得，像纪祈川这样的人，不会真的喜欢我，也不至于为了我这样的人做什么。”
“后来，我在纽约无数次问过自己，喜不喜欢这个人，我找不到答案，索性也换了个思路，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纪祈川。”
更是没有答案。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纪祈川？
那会，江浅渐渐想清楚了，或许能被他这么好的人喜欢着，这本身就是连令人心动的事。
……
晚七点钟，江浅跟着自己小叔下车。
这是家星级酒店，约摸位置也不是江少珩订的。
不像圈里人的聚会，有点生意人谈单酒局的意思。
刚甩上车门，大老远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给江少珩献殷勤，“江少，感谢您赏脸。”
江少珩淡淡启唇，“客气了，张总。”
他语气里倒是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继而，这位张总忽然把目光移到江浅身上，出声询问：“这位是？”
“我……”
“秘书。”江浅抢先一步接茬，挑挑眉看向江少珩，见江少珩也没有太强硬要拦的意思，她把话连起来，笑着回应：“您好，我是江少的秘书。”
果不其然，那位张总目光移开，没再把心思花在她身上。
江少珩只说让她来参加个酒局。又没说非得用他侄女这个身份。
三个人上楼时，江少珩不经意间凑到她耳边，评价了句：“挺聪明啊。”
江浅毫不谦虚，神色如常接受他的夸奖，“那当然。”
既然不是圈子里的聚会，这群人自然也就不认识她，甚至，连江少珩的事他们应该都知之甚少。
大概只能隐约得知一些这位少爷身份不一般的消息，具体的，估计也不清楚。
怪不得没有纪祈川。
三个人坐电梯上了九楼。
一开门，眼前房间的人全都挤到门口，都是来迎接这位少爷的。
江浅跟在她小叔身后，看他自然而然经过众人，往主位走，随即，单手抬起示意其他人，“都坐吧。”
江少珩给她在自己旁边留了个位置。
环视一周，江浅往她小叔这边凑近，单手抬起挡住嘴，低声问：“什么情况？”
江少珩笑了，也靠过来，说了句：“你就当看场热闹。”
今晚，这局明显是那位张总窜的。
就一言一语中，她大概能清楚的是，这人似乎生意做得挺大，不缺钱。
但很多事，不单单是只用钱就能解决。
所以，他找上了江家，似乎是为了京城新工业区那块地的竞标项目。
但江浅隐约记得，这事是归纪家管的。
不过，江少珩打声招呼，确实也得卖他的面子。
这位张总大概连江少珩为什么能帮得上忙都不清楚。
耳边，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恭维江少珩，她百无聊赖下掏出手机，给纪祈川发消息。
【江浅】：新工业区那边的地，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彼时，纪祈川正在茶室陪老爷子，也是刚巧，他舅舅纪严也在。
男人感受到桌上的震动，继而拿起手机，看了眼江浅的消息。
【纪祈川】：突然问这个干嘛？
【江浅】：跟我小叔来了个酒局，突然听他们提起来，感觉他这个老狐狸应该是不想帮忙，但我又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纪祈川】：我倒是很少过问房管局的事。
【纪祈川】：不过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
听起来，并不是个太重要的场合。
【江浅】：回去也是无聊，你又不回来。
看着手机屏幕，纪祈川的唇角不自觉上扬，这一幕，被两个长辈看在眼里。
下一秒，纪严和老爷子面面相觑，可谁都没出声。
纪祈川敲了两下屏幕，问那边的人。
【纪祈川】：你是粘人精？
【江浅】：所以，我们纪少爷是更喜欢当初不搭理你的江浅？
【纪祈川】：都喜欢。
【江浅】：不信。
她是故意的。
【纪祈川】：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江浅】：回来干嘛？
江浅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不知所措，继而收到纪祈川的回复。
【纪祈川】：证明我是都喜欢，你今晚别那么主动，我再给你当一次鸭子。
【江浅】：……
第72章 视频“脱给我看看”
餐桌上，江浅后辈贴着椅子，一直低着头，挑挑眉，还没回那边人消息。
纪祈川估计也在忙。
继而，有人来敬江少珩酒，出声刚好打断了她的思路，一抬眸，江浅顺便按灭了手机屏幕。
兴致缺缺加入这场酒局。
作为江少珩的“秘书”，她象征性帮旁边人添过酒。
期间，江少珩抬手捂住自己的酒杯，压低声音告诉她，“歇着吧。”
“还演上瘾了。”
说实话，就是两年前，江浅都没恭恭敬敬要给他添酒，就今天这几个动作，江少珩都怀疑是不是里面被她加了药。
江浅耸耸肩，直言道：“不是怕给大少爷你惹麻烦，他们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估计也会从这找突破口。”
她虽然不了解名利场这些事，但察言观色的本事总归还是有点，江少珩明显就对这群人没兴趣。
当事人冷笑了一下，揭穿她：“你是怕给自己惹麻烦吧。”
江浅扬眉，并不反驳。
当江少珩的侄女，当然麻烦。
这种酒局，她在国外很少参加，用他们京圈的话来讲，能让江浅出席并演奏的场合，参与者至少要上得了台面。
现下，江浅并不知道江少珩的用意。
总不可能是让她在这群人里挑一个联姻。
除非江少珩疯了。
百无聊赖，江浅端着杯，慢悠悠晃着里面的酒，始终没喝。
不少人在桌上恭维这位少爷，因为不清楚江浅的身份，她难得躲了个清净，像透明人。
这场酒局散得也快。
两个人都没怎么喝，剩下的老板醉了，有几个都不能走直线。
各自给助理打电话，让人把车开到最近的门口。
跟在江少珩身后，从酒店大门出去时，他没转身，江浅看不清自己小叔的表情，只听见他开口问了句：“怎么样？”
她一头雾水，拖着步子，继而道：“什么怎么样？”
下一秒，江少珩扭头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后，移开目光。
他没着急上车，站在酒店门口，江浅陪了会。
京城夏天的夜晚，风都是暖的。
并排站着，江浅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带了丝笑意，“我以为你这么努力往上爬，就是有一天能像我今天一样，被人追捧，不受人掣肘。”
“我确实就是这个意思，”江浅并不避讳，她也清楚江少珩早就知晓自己的用意，“但我对这种场合，的确提不起兴趣，当然，我主要还是不想受江家的摆布。”
至于追捧，她现在粉丝很多，早就享受过了。
“我今天会过来，想着跟你聊聊。”
闻言，江少珩了然，掏出烟盒，无声示意她。
江浅：“我不介意。”
点点头，江少珩利落的拿出根烟，迎着夏夜的暖风，打火机的光被吹得摇摇晃晃，他低头拢了一下。
烟被点燃，把打火机扔进兜里，江少珩吸了口烟，白色雾气从鼻嘴中吐出，他呼气声明显，“说吧，想聊什么？”
“两年前在国内，我和江家之间的事其实一直没有个定论，我清楚是小叔你帮我争取了时间，我也不会忘记之前的约定，所以在事业上，我愿意帮你。”
很明显，她现在完全做到了对江家有用。
说到这，江少珩就懂了。
他把烟从嘴边拿开，低头笑了声，说道：“后来老爷子是说过联姻的事，但总归也是看你意愿，江家给你挑的又都是好的，又不是两年前了，你就当积攒人脉了，不喜欢也没人逼你。”
江浅冷冷“哦”了一下，随后道：“这事不劳烦老爷子替着我操心，我自己有数。”
江少珩笑意不减，反问：“你有数？”
“哦对，你说纪祈川啊。”
一语中的，江浅没作声。
还能有谁？
顿了几秒，江少珩自顾自开口：“你和他，那不也是联姻？”
本质意义上是这样，江浅在国内身后就一个江家，纪祈川不用说，哪怕脱离了老爷子的掌控，可如果结婚对象是江浅，两家都得在上面做文章。
到手的利益，不要白不要。
没等江浅说什么，这少爷吸了口烟，重重吐出，又反驳自己的观点，“其实也不算是。”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两年前，老爷子其实压根没想遵守什么约定，就大概是除夕前，纪祈川来了一次，也是后来你去了纽约，我才无意间听说的，他当初是愿意用自己现在打拼的一切，换你为自己前程博两年。”
而后，老爷子就暂且不提江浅联姻的事。
成，那皆大欢喜，不成，那纪祈川的一切对比江家一个工具人联姻的利益，江家稳赚不陪。
算起来，纪祈川为她争取了一个机会。
江少珩说到这，问她，“你应该不知道纪祈川现在拥有的这一些有多来之不易吧。”
算起来，他不比江浅付出的少。
但他愿意赌，愿意拿一切去赌。
江浅很少听纪祈川提起以前的事，只是两年前，纪祈宁在那栋别墅里住了一阵，偶尔说过几句。
今夜，从江少珩口中，她听到纪祈川当年可没有两年时间，纪家老爷子是铁了心要安排所有人。
纪祈川不止没有钱，资源也被断了，处处碰壁，难题比江浅当年多得多。
他没遇到真的能帮自己的人，有今天的成绩，真的来之不易。
烟味渐渐消散，余光中，江少珩把火光捻灭。
这个故事潦草画了个句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见面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静夜，江浅的心跳声清晰，她感受到自己如此热烈又真挚的感情，快溢出心口。
……
直至晚上十点钟，江少珩把人从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在黑漆漆的别墅大门口，江浅甩门下车，听见车内江少珩忽然又叫住她，“江浅。”
闻言，她拎着包，缓缓回眸。
“我答应你，以后联姻对象，你一个都不用见。”
江浅点点头，临走时，扔下一句“谢了”。
“至于纪祈川的事，其实你可以问问他本人。”
闻言，江浅顿住脚步，低头让人看不清情绪。“我知道。”
几步走到门口，江浅熟练的开门，在玄关处换鞋。
包随手放在柜子上，她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踩着拖鞋往沙发上扑。
整个别墅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只能借窗外一点月色。
脸埋在抱枕中，几秒后，江浅扭了下头，拿起手机看。
光芒刺眼，江浅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
她和纪祈川的消息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上，思考良久，江浅坐起来，打字问他。
【江浅】：那你今晚到底回不回来？
等了几分钟，她的屏幕才又亮起，江浅解锁屏幕只用了一秒。
【纪祈川】：酒局这是结束了？
【纪祈川】：明天一早回去，今晚可以自己睡吗？
【江浅】：我说不可以你又不回来。
估计是老宅那边真的有事，江浅想了想，决定不打扰他。
然而，字打了一半，一个视频聊天邀请谈到她眼前，铃声在安静的氛围里突兀响着。
几秒后，江浅果断按了接听键。
另一边，纪祈川穿了身黑色家居服，背景是老宅那边的客卧，墙上挂了几幅色彩内敛油画，应该是纪家老爷子喜欢的。
纪祈川拿过一根毛巾，江浅这才注意到，他头发是湿的，应该刚洗完澡，顺势问了句，“怎么不开灯？”
“一会就上楼了。”
闻声，纪祈川正好在屏幕前落座，江浅看视频那边的人随意擦着发梢，几秒后把毛巾往边上一丢，继而朝她笑笑，“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点粘人。”
江浅托着下巴，慢慢打量他，顺着话问，“以前我什么样？”
“你确定自己不清楚？”
她清楚。
江浅而后就笑了，换了个别的话题，“老宅那边有事？”
她不过一句玩笑话，真有什么正事，当然要分得清主次。
纪祈川告诉她：“没，老爷子住院调养身体，我来看一眼。”
每年都得来这么一次，做个全面检查，他老人家才能放心。
“所以一早我就能回去。”
江浅点点头，提议道：“那你到时候直接上楼叫我起床吧。”
纪祈川往身后的椅背上靠，紧紧盯着屏幕这边的人：“会有点早，你随意睡。”
“正好，我在楼下开个视频会，别墅隔音效果好，应该不会吵到你。”
纪祈川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她好像没再听。
黑暗中，江浅定定看着他，目光炯炯。
其实自己一直在想今晚江少珩的话。
半晌，纪祈川的声音突然惊了她一下，“怎么了？”
江浅摇摇头，不打算隔着一层屏幕说，“没事。”
“感觉你今晚有点怪。”纪
祈川双手抱臂，而后，又补了句：“你两年前要走，都没这样的表情。”
几秒后，江浅收敛目光，撑起个笑容道：“可能因为今晚要自己睡了。”
纪祈川也没追问，陪她转移话题，忽地凑近屏幕，双手撑在大腿上，仰头看过来，“这么想？”
江浅挑眉，“嗯”了一下，“想也没用，你又不回来。”
纪祈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薄唇上，紧接着下移，眼眸垂下，他忽然笑了声。
这边，江浅眨眨眼，问他：“怎么？”
“视频也行，你想试试？”
会意，两个人之间同时看向对方，江浅眉梢微动，也凑近屏幕。
继而，江浅没直接拒绝，只说：“你不是刚洗的澡？”
纪祈川淡淡出声：“可以重洗。”
江浅默不作声。
继而，纪祈川扬眉，像是在引导她，嗓音压低，继而出声：“要不，脱给我看看？”
第73章 电影“早点做，不耽误你睡觉”……
江浅单手抬起，胳膊支在沙发把手上，撑着头。
视线定格，她眼底情绪不明。
另一只手摸到锁骨上的扣子，没移开，随即缓缓抬眸，出声道：“要这么玩？”
没等她解衣服，视线中，那边男人移开目光，紧接着，引诱又清冷的嗓音落入她耳边，“继续。”
四目相对，江浅主动拨开自己的扣子，纤细的指尖从锁骨滑到细腰。
她里面穿了件吊带，领口开的很低。
江浅问：“还继续吗？”
他嗓音清冽，“继续。”
几秒后，江浅动作停滞，猛然看到视频那端的男人起身，似乎要去抽烟。
江浅似乎一直没说过，他抽烟尤其好看。
手机屏幕里，纪祈川在旁边柜子上摸到打火机，侧对着她，咬住烟偏过头，和江浅四目相对。
他问：“怎么不脱了？”
她附身，后一秒才拿手挡了挡胸口：“这样没劲。”
男人表情沉静，随即出声：“那怎么有劲？”
江浅盯了他几秒，直接拿着手机起身，“明天你回来再说吧，我去睡了。”
纪祈川淡淡抛出一个字，“行。”
闻声，江浅挂断了这通视频电话。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自己动，太累了。
另一边，纪祈川笑笑，把烟点上，径直往阳台走。
寂寥深夜，风带着暖意，吹着他指尖的火光，忽明忽暗。
和江浅睡过后，再短暂分开，他也真有点不习惯。
果然，得到过就会变得贪婪。
重重吸了口烟，纪祈川低头，烟雾在空气中慢慢弥散。
快燃尽的前一秒，身后，猛然响起阵敲门声。
他没回头，只不动声色掐了烟，声色清冽，“进。”
门被推开前一秒，纪祈宁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哥，是我。”
闻言，纪祈川转身，后背靠在阳台栏杆上，双臂交叠看着来人，“有事？”
纪祈宁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下屋内，“我能进来说吗？”
“来吧。”
随后，纪祈宁迅速钻进来，把房门关上。
而后，两个人开始长久沉默。
纪祈川等了会，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淡淡开口问：“说不说了？”
纪祈宁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那我不就兜圈子了。”
“哥，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紧接着，又是一场寂静。
再开口时，纪祈川干脆利落扔给她两个字，“出去。”
纪祈宁：“……”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纪祈宁今天就要死磕这事，索性跟纪祈川撒娇，“哥，求你了，我的能力你应该也清楚，保证稳赚不陪的。”
她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好声好气摇着他的手臂。
纪祈川当然知道，她大学这四年一直在偷偷赚钱，因为想摆脱自己联姻的命运，纪祈宁甚至选择自己去开拓海外市场。
她确实有能力，能在国外站稳脚跟，为了有一天能跟老爷子谈判。
“你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
纪祈川给她出了个主意，“不如去找江少珩。”
纪祈宁：“……”
她明白纪祈川的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纪祈宁如果真的想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不要跟纪家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否则，很难说清。
叹了口气，纪祈宁松开双手，下一秒，搭在阳台栏杆上，和他哥站得方向正好相背，语气忽然冷静，“我都明白，其实一开始我想过去找江少珩，但那是在江浅姐回来之前。”
不得不说，江家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意，多多少少都有江浅的原因。
纪祈宁低眸，眼底的光渐渐消退，慢悠悠启唇，“哥，其实你们都是很有魄力的人，我就差得很远了。”
纪祈川和江浅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但她总有顾虑，不敢赌一把。
纪祈川侧目，把话说明白，“你不需要跟我们比什么，祈宁，如果坚持不住也可以放弃，只要你甘心，没什么不能的，毕业之后接受老爷子给你安排的路，也不是件坏事，纪家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也是前几天，纪祈川听说的，老爷子已经在联系省自然资源部的人。
“我知道。”纪祈宁叹息，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随即，转了个话题，“别说我了，你和江浅姐最近怎么样？”
随后，大小姐又恢复了以往活泼爱笑的神情。
纪祈川启唇，忽然想到，江浅还要把这段关系瞒一瞒，嘴边的话止住，他换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淡淡应付三个字，“挺好的。”
纪祈宁明显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问：“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吗？”
对上纪祈宁期待又八卦的眼神，纪祈川没有直接回答，“你很闲？”
“我是关心你好不好，”纪祈宁故作生气，白了她哥一眼，又出声：“毕竟江浅姐漂亮又有能力，现在人家也不缺钱了，以前她也不喜欢你，现在估计追求者比之前还多，你得抓紧……”
还替他操起心来了……
没等纪祈宁发挥完，他冷眼打断：“你还有事吗？”
“没有啊。”
纪祈川点头，眼神示意她离开，“回屋睡觉去。”
……
第二天中午，江浅睁开眼睛。
她昨晚失眠，打开琴盒练了两个小时，最后发现，越拉越精神。
后面索性回房间躺下，想自己是不是因为今晚没累着，所以一直很清醒。
昨天她就睡的很好。
翻身下床，江浅歪头看了眼房门，虚掩着，她没醒时，应该有人进来过。
走到卫生间，江浅简单洗漱后，整个人也清醒不少。
而后，换好衣服下楼。
一开门，还没走到楼梯间，就听见熟悉的男声传来，嗓音沉沉，没什么情绪，纪祈川应该是在打电话。
江浅扶着把手，慢吞吞走到客厅，一抬眼，就看到男人的背影，纪祈川今天没穿西装衬衫，就一件简单短袖白T，宽肩窄腰，他的手臂线条鲜
明流畅。
许是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纪祈川拿着手机回头看了眼。
江浅抬手，指了指餐桌方向。
男人挑眉，继而点头，继续跟那边人聊天，“你看着谈，纪祈宁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有什么问题，你们随时联系，今天我可没给你打过电话。”
江浅喝着自己面前的粥，顺便听了点，似乎是关于纪祈宁的事。
约摸着有个国外的项目，主力生产线还在这边，需要找国内的供应投资商，从而减少不必要的运输成本。
江浅不懂这些，几分钟后，听纪祈川匆匆挂了电话，“行，回聊。”
他低头按灭了手机，扔到客厅茶几上，随即走过来。
拉开江浅对面的椅子，纪祈川落座，顺势问了句：“味道还成？”
“嗯，还成。”
随即，她放下勺子，想到两年前这位大小姐曾对她施以援手，江浅还是问了句：“纪祈宁遇到麻烦事了？”
纪祈川神色自若，把生煎往她眼前推推，回答道：“不算麻烦，刚才我联系了楚聿白，已经解决了。”
思来想去，这件事他接手最合适。
纪祈宁的项目绝对没问题，但这钱绝对不能给外人赚。
楚聿白欣然，又不可能有钱不赚，当即就答应了。
江浅又重新拿起勺子，“那就好。”
“还想着说，我在国外也有不少熟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问问，她毕竟帮过我的。”
纪祈川听到这话就笑了，靠在椅背上，继而开口道：“你还把这笔功劳算在她身上了。”
江浅眨眨眼，好笑道：“你跟你妹妹计较什么。”
“再说，我也是本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她要不是你妹妹，我都不问的。”
这话好听。
果不其然，纪祈川嘴角上扬，没作声，只点点头。
江浅喝光碗里最后一口粥，随后抬头问他：“下午什么安排？”
纪祈川回答得坦然自若，“等着女朋友给我安排。”
女朋友这三个字一说出口，江浅还有种不真实感，或许是两个人还没正式公开，她总有种没谈恋爱纯睡觉的错觉。
老实说，他们两还没有正经约过会。
江浅想了几秒，问他：“你这边有影院吗？”
男人点头，“有，在顶楼，不过上次用还是纪祈宁寒假的时候。”
江浅忽然想起纪祈宁说过的，对她哥来说，这边只算个酒窖。
估计这个影院也只有大小姐自己用。
江浅提议：“那咱们看场电影吧。”
这应该正常情侣都会做的事，一般吃饭看电影和逛街要排在上床前面。
从一定程度上讲，他们也算一步到位了。
纪祈川没拒绝，让她先上去找碟片，自己在下面收拾。
这是江浅第一次来顶楼，这边的装潢和二楼就截然不同，哪怕长久不住人，也很有生活气息。
最靠楼梯间的就是影院，推开门，雾蒙蒙的光应接亮起，里面的布置偏温馨，最靠门边还有个零食柜。
江浅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纪祈宁的手笔。
这边设备都是进口的，江浅只偶然见过这个投影仪，价值百万。
站在碟片柜前，江浅认真翻找，虽然都是艺术领域，但她对影片的了解太少，上次观影还是在两年前，和苏烟宁看了部《泰坦尼克号》。
最后，江浅随手拿了一张，似乎是小众电影，看盒子上的宣传画是讲爱情故事的。
江浅大概浏览了一下英文简介，觉得还不错，直接在心里拍板。
约摸十分钟后，走廊传来阵沉稳脚步声，紧接着，纪祈川拎着瓶红酒，另一只手掐着两个高脚杯，用胳膊推门。
“找好了？”
江浅早就坐下来，她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来吧。”
座位之间靠得很近，只不过需要放酒瓶，他们两个人隔了个桌子。
电影开始时，她索性把腿拿到位置上，用胳膊抱住。
很温馨的开头，电影每一帧都挺唯美，可十分钟后，江浅暗暗察觉到不太对。
这个尺度不对，有点出乎意料。
她记得简介上也没写是隐晦动作片吧……
和横冲直撞进主题片子不同的是，它有十分钟前戏，并且，拍得非常唯美。
禁止拍的地方，一个都没拍。
就这么过审了？
怪不得是小众电影……
江浅渐渐放下腿，有点想去换一张碟片，继而，她用视线余光偷偷了旁边纪祈川。
男人面色沉静，双腿交叠。
目不转睛盯着大荧幕，两只手交叉搁在大腿上。
在画面中男女主不知道第几次吻到一张床时，江浅清清嗓，别开视线，去拿桌上的高脚杯。
倏忽，对上纪祈川凑过来的目光，男人沉默着，无意在她身上打量，江浅的指尖一顿，几秒后，故作从容拿起高脚杯。
漆黑得观影环境中，纪祈川的嗓音带着磁性，伴随影片中暧昧声音缓缓响起，“还看吗？”
江浅喝了口酒，没去看他，只应道：“不看能干嘛？”
“干点有劲的事。”
江浅没想到他的后话是这个，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拿稳，把酒洒出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投影仪下方的时间，才下午三点钟。
“大白天的。”
她本来就喜欢关灯……
“那正好，”纪祈川始终没移开目光，压低声音，像在哄她答应，“做到晚上，也不耽误你早睡。”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江浅咽咽口水，理智还残存一分，“我喜欢晚睡。”
似乎，有点歧义。
纪祈川在昏暗中点点头，闻声忽然笑了一下，还许诺她：“那也可以，我应该没问题。”
江浅：“……”
“怎么样，考虑考虑？”
江浅双手捧着杯子，喝光里面酒，而后，直接站起身，半步面对纪祈川。
膝盖弯曲，放在他两条腿中间，江浅弯腰，环住纪祈川的脖颈，主动吻他。
红酒的涩感在两个人口腔中蔓延。
江浅的长发垂下，落在男人肩膀上，几秒后，纪祈川反客为主，抬手压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黑暗中，江浅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被眼前人一点点夺走，猛然间，江浅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恢复意识，自己和纪祈川的位置完全调换了。
电影屏幕，情正浓时。
感受到自己的上衣被卷起，她浑身像触电一般，红晕一阵就蔓延到耳根。
被纪祈川亲得腿发软，他把人横抱起来，出了影院的门。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眯了眯眼，借着白日的自然光，彼时，她只能看得到男人优越的下颌线。
他领口的扣子被扯开，性感的锁骨露出来，上面还有个咬痕。
是昨天江浅留下的，很深，还没完全消退。
几秒后，江浅被扔到床上。
稀稀拉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双手撑起身体，随即，又被推着躺下。
其实无论在哪个方面，纪祈川都不是个太粗暴的人，
但这种事，耐心就会磨人。
从下午到晚上，中途，江浅想换个姿势，结果趴到腿麻，站起来时，腿发颤。
纪祈川边掐她的腰，边笑着贴她耳边，问她需不需要再快点。
彼时，从她嘴里就只能发出一长串的“嗯”。
纪祈川是故意的。
当天，江浅得出一个结论，让她晚睡，纪祈川是真的没问题。
……
江浅第二天下午才起。
体力透支，她继续蒙着被子躺了一会，才起床去洗漱。
为了缓解疲惫，她还特意冲了个热水澡。
身上各个地方都有痕迹，江浅忽然又想起几小时前，明明都结束了，纪祈川翻身下床，去阳台抽事后烟。
同样作为事后人，江浅也想要。
纪祈川没给，她就说心里话，夸他抽烟真性感。
结果，男人烟还没抽完，抓着她的腿，站着又来一次。
灰白色的烟蒂自由落在地面上，混着水。
思绪回笼，江浅拿起浴巾，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纪祈川醒得早，估计是有会要开，江浅下楼时，他在书房看文件。
闻声，他抬头，合上笔记本电脑，问她：“睡得好吗？”
江浅照例给自己接了杯温水，边喝边开口：“你说呢？”
“抱歉，下次我注意控制时间。”
在江浅听来，纪祈川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
不过，加上酒精和过度运动，江浅昨晚睡得确实不错。
她没作声，听见纪祈川起身，边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边开口：“什么时候去纽约？ ”
江浅耸耸肩，放下水杯，“还不知道呢，等我经纪人通知。”
纪祈川点头，“那可能我得提前去了，纽约那边的项目临时出了点事。”
“严重吗？”
纪祈川笑了，用风轻云淡的语气，“不严重。”
“只是必要环节得我亲自去盯一下。”
生意上的问题，江浅并不明白，但纪祈川这个人她多少懂一些，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不是会向自己展示负面情绪的人。
哪怕知道她要离开，纪祈川那会也是轻描淡写的情绪。
所以，江浅这两年认为纪家这位少爷不会等她，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纪祈川这个人看起来没那么深情。
他总有让江浅选择放弃他的理由。
忽地，她又想起前天晚上江少珩的话，继而抬头看他，“真的？”
纪祈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没骗你。”
“那什么时候去？”
“今天晚上的飞机。”
江浅蹙眉，“这么着急？”
纪祈川拿过她的杯子，眼神示意她还要不要加水，“早点去，说不定解决完了能跟你一起回来。”
江浅摇头，半天没作声。
真的挺难不让人多想。
敏锐捕捉到她的情绪，纪祈川附身，和她平视，笑意没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江浅眨眨眼，在问与不问之间纠结了几秒，最后，她开口，想弄清楚前天晚上的事，“对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至于纽约那边，时至今日，她在那里比纪祈川的人脉广，想知道应该不难。
纪祈川用着她的杯子，给自己添水，闻声，抬眸看了江浅一眼，“你说。”
“前天，我跟江少珩吃饭的时候，听他说了一件事，关于当年，江家老爷子想让我去联姻，后来你去……”
话音顿住，她最后只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两个人，视线交错。
寂静的客厅中，纪祈川手里转着杯子，玻璃划过大理石面的清脆声音戛然而止。
他幽邃的目光落在别处，喉咙里压着情绪，承认了，“有。”
尽管知道答案，真的听他亲口承认，江浅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空了一拍。
想着当初，她真的没有把纪祈川这个人想得太好，认为那是新鲜感，时至今日才慢慢察觉，他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希望自己过得好的人。
她问纪祈川：“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纪祈川再开口时，视线移回来，很认真，“其实，现在也没想让你知道。”
他始终认为，对江浅好是出于喜欢，而喜欢往往不应该计较。
“江浅，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之前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公平，你想挣脱江家的束缚，那么我帮你。”
江浅看他，又问：“你那个时候，是知道我一定会有今天吗？”
纪祈川突然笑出声，摇摇头道：“我当然不知道，我是不笨，但总不至于抢神仙的活，我只是想，如果不成，你总要联姻的，那会我没了筹码，估计也得被老爷子绑回去。”
他们两个之间，会同时都失去选择权利。
纪祈川那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如果以后不是江浅，那联不联姻，和谁联姻，也就无所谓了。
好像遇到江浅后，他就一直在赌，用半年时间赌这个人会爱上他。
最后，江浅还是走了。
幸好，她现在是真的愿意接受他。
眼见，她的情绪有些波动，纪祈川双手抬起，示意她过来，“抱抱吧。”
下一秒，江浅扑到他怀里，环住纪祈川的腰，用力抱着。
耳边，响起他一阵叹息，紧接着，纪祈川又告诉她：“其实你走之后，江少珩很多次来找过我，刚开始劝我放下，后来久了，就试图让我把你找回来。”
藏在纪祈川的怀里，江浅的声音有些发闷，“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如果我当初想，完全有能力，也有手段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也压根没有机会出国。”
江少珩说得很对。
那会的江浅就是任人摆布，如果纪祈川咬死不松手，她连功成名就的机会都没有。
继而，江浅忽然仰起头，定定看着男人，“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舍得啊，”纪祈川轻轻抬手，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已经耽误了你半年。”
第74章 吃醋“在一起了”
她和纪祈川之间，其实分不了对错，也不能去计较太多。
事态变迁，两个人本来能早一些在一起，但那会，她就是没想明白。
江浅在纽约的两年中，可能怨过江家，怨过江少珩，但在纪祈川身边的那半年，她始终有别样的情绪。
抬手，江浅推了推男人的肩膀，而后抽离自己的身体。
继而，她的手还是环住纪祈川的脖颈，很认真开口：“其实我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想去走所谓的捷径。”
“后来在纽约，我无数次想过，当初如果你真的睡了我，大概我也是愿意的。”
她对纪祈川，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真心的。
分不清从那一刻开始，或许是在纪家老宅外工作室的第一眼，又可能是在她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讨价还价时。
总之，比她想明白的时间要早得多。
江浅一直清楚，纪祈川很多话是反着说的，只是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她也很会装作不知道，纪祈川心甘情愿陪她演。
可此时此刻，她觉得应该说明白一点。
而后，江浅仰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眸，薄唇轻言：“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我唯一一个有点对不起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的高级会所里，想要琴手没有，为什么愿意用一个连大学没毕业的我，如果当初真有这种好事，我不至于去夜场工作。”
当时，江浅为了生计，压根没有时间去练琴，可这种专业，光有天赋是没用的，勤奋练习也必不可少。
她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之所以没觉得太吃力，是因为那半年没落下。
她觉得纪祈川一定是故意的，就想让她走得没那么洒脱。
所幸，他真的成功了。
最后，江浅也很清楚地告诉他，“可重选一遍，我还是会走，不犹豫。”
哪怕重选一万遍，她都是这个答案。
闻声，纪祈川没有惊讶，他收紧落在江浅腰上的手，缓缓开口：“这么多年，我只觉得林与驰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江浅皱眉，以为这男人是不知道从哪琢磨出来的醋劲，“无缘无故，你提他干嘛？”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纪祈川笑了，继续说道：“你只是想过得好一点，过得容易一点，你又没有错。”
江浅压根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在相同的境遇下，纪祈川始终认为，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子，已经做到了最好。
时至今日，能有这样一番光景，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江浅愣了几秒，原来，他当时听到了。
江浅抬眸，“嗯”了一声，撑起笑容，肯定道：“我当然没错。”
纪祈川点头，应和她，“嗯，是我应该早点说明白。”
江浅：“那我当时应该也不会答应你。”
纪祈川朝她笑，很耐心的开口，语调温柔，“没事啊，我会等的。”
江浅只觉得眼睛有点酸。
以前的事，其实也该翻篇了……
下午，陈助理来接纪祈川去机场，江浅在客厅练琴。
见人来了，她放下小提琴，给陈助理倒了杯水，让他先坐。
当事人摆摆手，只接了水，“谢谢。”
“我等一会就好，您忙。”
江浅点头，继续拿起琴，几分钟后，纪祈川穿好西装从二楼走下来。
低头，系着袖口上的银色纽扣。
纪祈川站在玄关，回眸看她，“走了。”
江浅拿下琴弓，音乐戛然而止，“等我过去找你。”
“好。”
下一秒，耳边响起关门声。
江浅顺着客厅落地窗看去，想着这少爷就平平静静走了，一个好字就把
她打发了。
车子缓缓开出她的视线范围之外。
轻哼了一声，江浅突然觉得，有些老话很有道理，比如，男人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弯腰，江浅放下琴去拿手机。
是纪祈川几秒前的消息。
【纪祈川】：记得想我。
短短四个字，江浅唇角上扬，直接坐到沙发上，靠着椅背，打字问他。
【江浅】：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说？
【纪祈川】：你不是不想公开吗？
【纪祈川】：我倒没问题。
好的，她摆起石头砸自己脚。
【江浅】：那算了，我得再想想。
【纪祈川】：好。
【纪祈川】：不然您发发善心呢，这次别让我等太久了。
江浅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没再回复。
她知道自己对纪祈川喜欢，远远没有他对自己的要多，所以犹豫的，不够勇敢的那个人总是她。
因为足够清醒，所以江浅对感情还是有顾虑的。
这东西不是事业，不是梦想，实现了她就有把握牢牢握在手里。
说要想想，是真的不确定。
但一定用不了下个两年。
……
因为纪祈川临时出差，后面待在京城的这些天，她偶尔会答应江少珩，跟他去几个酒局充脸面。
但如今她也有脾气，遇到对自己有意思的，很会耍脸子。
就连江少珩前些天也说过，狗一样的货色，还妄图配得上他侄女。
江浅很同意，之后的饭局也就去得少了。
Sini前几天给她发消息，说是摄影师那边已经差不多了，问她这边什么时候结束，好订机票。
江浅回给她四个字，越快越好。
【Sini】：啊？我以为你会想在那边再多待几天。
毕竟，很久没回家了。
【江浅】：你想多了，订票吧。
最后，Sini给她订了后天上午的飞机，紧接着把航班号发给她。
彼时，江浅正在别墅二楼，靠在床头，忽然想起自己回来这么久，还没去Seekrail看一眼。
不为别的，哪怕有别的目的，但艳姐当年确实也算给她一口饭吃的人。
想到这，她在通讯录里翻找纪祈宁的微信号，大小姐应该还没开学，随后，江浅发消息给她。
【江浅】：有时间吗，陪我去Seekrail坐会？
那边人消息回得很快，说自己有时间。
【纪祈宁】：去找你以前的老板耀武扬威？
【江浅】：不是，单纯坐坐。
两个人约在晚上七点，纪祈宁说她给艳姐发消息订座。
【纪祈宁】：你以前老板的微信早换了，我说一声就行，还是订二楼？
靠在床头，江浅敏锐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
【江浅】：你还经常过去？
【纪祈宁】：……
【纪祈宁】：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纪祈宁】：你走这两年，我哥经常去。
哦，懂了。
而后，江浅的指尖一顿，几秒后才回她。
【江浅】：你订吧。
几小时后，纪祈宁开着她的敞篷小跑车出现在别墅门口。
江浅只画了个淡妆，拎着包上了副驾驶位。
旁边，大小姐正对着后视镜涂口红，听到关门声后，她抿抿嘴，视线却没移过来，“怎么突然想去Seekrail？”
江浅拉好安全带，跟她开了个玩笑，“去炫耀。”
“什么暴发户心理，”纪祈宁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笑了笑，差点把口红晕到外面去，继而肯定她：“不过我喜欢。”
“到时候会有电视剧里那种撒钱环节吗？”
江浅无奈笑笑，“快走吧。”
她的想象力很丰富。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从郊区到市中心，赶上下班晚高峰，后半段路程堵车。
不到八点钟，纪祈宁把车停在Seekrail旁边的收费停车场，似乎还是之前林与驰的那个位置。
纪祈宁低头，边解安全带边开口：“这个位置后来被我租了，林与驰去年就结婚了，也算是收心了，很少出来玩。”
江浅顿了几秒，拉车门动作一停，问旁边人：“你们关系还好吗？”
“江浅姐，你是想问他和我哥关系怎么样吧？”
江浅不作声，就算默认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林与驰逢年过节依旧来老宅陪陪老爷子，偶尔会带上他老婆，”纪祈宁仔细回忆，托着下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总归，两个人也没打起来。”
但相较之前，肯定生疏多了。
林与驰跟在她哥身后二十多年，现在几乎看不到两个人同时出现。
可能有已经结婚的原因，又或是别的，她不想追问。
解开安全带，纪祈宁示意她可以下车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怎么办，心里都有数的。”
听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林与驰这两年也长进不少。
两人同时甩上车门，借着浓郁月光，往Seekrail门头方向走。
路灯光下，江浅一眼望到这条街尽头。
商业街似乎进行过翻新，不少门店已经换了老板，以前江浅常去的那家便利店也倒闭了。
纪祈宁拉开酒吧大门那一瞬间，熟悉的DJ舞曲落进耳中，强烈又刺激。
她都成店里熟客了，营销小哥早早在楼下等着。
江浅看了小哥一眼，她不认识的新面孔。
店里基本没有几个她认识的人，听纪祈宁说，赵一扬去年也跳槽去了别的酒吧。
营销小哥在前面带路，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摇钱树，“您楼上请，还是老样子吗？”
“我们店出了两款新品调酒，要不要尝尝？”
纪祈宁点头出声：“嗯，待会都端上来吧。”
“好嘞。”
江浅走在最后，上楼后，简单环视四周。
和印象里不一样，场地做了扩建，沙发和酒桌都换了新的，装潢变成了豪华的鎏金色，楼下的氛围灯一扫过来，整个人置于纸醉金迷中。
楼下，DJ的面孔也是新的，不知道是什么新招来的。
夜场吃的也是青春饭，客人总不可能喜欢年纪大的在上面露腿扭腰。
更新换代太快了。
营销小哥帮她们在平板上下单，随后打算离开，“那要没什么事，我先去楼下叫酒了。”
“等一下。”一直没落座的江浅忽然出声。
继而，营销的目光递过来，笑道：“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在他的目光中，江浅坐到侧边沙发上，双腿交叠，歪头用手撑着，笑意盈盈问：“你们老板呢？”
人家一听，慌了，忙不迭问：“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
“不是，我和她算旧相识。”
营销一听，悬着的心放下，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艳姐应该在休息室，麻烦您稍等，我去喊。”
这种摇钱树客人，见老板这种小要求当然得满足。
江浅点头，“谢谢。”
几分钟后，服务生把她们的酒端上桌，纪祈宁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点饮料汽水。
两个人喝不了太多，但二楼卡座有很高的抵消，纪祈宁每次就换了些零食和果盘，堆了满满一桌子。
射灯光扫过，氛围到这，江浅从兜里把烟和打火机摸出来，反手扣在桌上。
纪祈宁闻声，视线递过来，最终聚焦，“这烟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不停的DJ舞曲中，江浅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附身，拿起烟盒，用指尖挑开，里面只剩几只。
缭乱的灯光扫过，江浅拿了一根咬在嘴里，唇角上扬一个弧度，“在别墅拿你哥的。”
纪祈川应该没发现。
纪祈宁恍然大悟，“我说呢。”
起身，江浅在她眼前按了两下打火机，叼着烟，话说出口的话有点含糊，“我去那边抽。”
“好。”
说完，大小姐往沙发后面一靠，开始自顾自摆弄手机。
几步走到二楼围栏，江浅想着第一次见到纪祈川，他大概就是站在这个位置。
低头，她按下打火机，火光点亮烟的那一秒，烟雾缭绕在指尖。
江浅并不是太会抽烟，每一口都要留很久空白期。
火光处，烟蒂一块块往地上落，只剩半截时，视线中，多出一道熟悉身影。
艳姐是接着电话走上来的。
楼梯拐角，她似乎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在看到江浅的下一秒，她愣了愣。
随即，手缓缓落下，挂了电话。
侧过身，江浅再吸一口烟的功夫，艳姐已经来到她眼前。
她偏头，吐出口烟圈，随即
转过头，笑道：“姐，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艳姐干脆把手机放进兜里，反手搭在栏杆上，上上下下打量眼前人，“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听说，你后面去国外发展的不错，有时候在国际新闻上也能看得到你。”
江浅弹弹烟灰，回她：“还成，饿不死。”
“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艳姐听人恭维，还是记忆中老样子，笑得合不拢嘴，但嘴上只说：“我这才是真的饿不死。”
江浅偏头，目光定格在楼下，“我看换了不少人。”
“是走了挺多，也有留下的。”
另一边，纪祈宁玩了会消消乐，看江浅还聊着，她没去打扰，索性给她哥打了个视频电话。
算起来，纽约那边正是上午。
通话铃声响了挺久，纪祈川才接起来。
看样子，他在酒店房间里看文件，桌上是播放英文PPT的笔记本电脑。
纪祈川压根没抬头，嗓音沉沉，声音里带了丝疲惫和倦意，扔过来两个字，“有事？”
“我和江浅姐来Seekrail了。”说罢，她把镜头一转。
纽约那边，纪祈川听到江浅两个字后，打消了挂断这通电话的念头，转了下笔，他缓缓抬眸。
强烈灯光下，她扶着围栏，指尖似乎捏了根烟，零星火光映入眼帘。
纪祈川蹙眉，目光幽邃，问：“你给的烟？”
纪祈宁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啊。”
而后，她意识到自己哥哥看不见，摄像头对着江浅。
“这烟不是你吗？”
男人脸色更沉，“我的？”
纪祈宁心里犯嘀咕，想着难道是江浅偷偷拿的？
想到这，纪祈宁清清嗓，把视频又调回她的方向，“哎，这不重要了。”
“对了，聿白哥联系我，说是那个项目，他们公司跟我一起做。”
“行。”纪祈川没太大情绪起伏，并不打算跟她转移话题，“我现在应该不是很想看你。”
纪祈宁冷冷“哦”了一声，随即，她朝江浅那个方向招招手，“江浅姐，我哥找你。”
围栏处，江浅的目光看过去，抬臂，晃晃手里的烟，“抽完这根。”
眼前，艳姐欲言又止后，还是问出来：“你还是和之前那位纪少爷在一起了？”
两年前，江浅离开后，纪祈川偶尔会来他们Seekrail坐一坐，有时候纪祈宁也跟着，艳姐才慢慢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想想当初，这少爷也为江浅出过头。
但毕竟过了这么久，有没有感情都另说。
江浅低头，吸完最后一口烟，第一次承认，“嗯，在一起了。”
说完，她忽然有种心跳变快的错觉，热意一直顶到心尖。
似乎说出来，坦坦荡荡承认也没那么困难。
艳姐一愣，随即恢复笑容，“那恭喜了。”
“其实这两年他时不时也会过来，就在那个位置，稍坐坐就走了，但给钱很大方。”
顺着艳姐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江浅有印象，那是当初距离她最近的位置。
烟雾消散，她把火光踩灭，只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没聊太多，艳姐还得工作，最后，她嘱咐营销小哥，一定把人服务好。
江浅回去坐下，纪祈宁这通视频转交到她手里。
江浅边理顺自己的头发，边问他：“找我啊？”
几天不见，透过屏幕，江浅发觉自己也挺想他。
纪祈川挑眉，周遭环境太差，也听不出这少爷什么情绪，“把我烟拿走了？”
当事人点头：“还有你的打火机。”
纪祈川：“……”
江浅对他展颜：“别这么小气啊，抽你根烟而已。”
旁边，纪祈宁跟着附和一声，“就是！”
对面，纪祈川又是一阵沉默。
没等他出声，楼下，突然传来猛烈尖叫声。
江浅慢悠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应该是到别的MC或者DJ换班。
混在众人的吵闹声中，楼下，一阵熟悉的男声传来，唱的是DJ版本的《情非得已》。
江浅下意识偏头，被围栏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而后，纪祈宁帮她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是萧辞，我记得江浅姐你在这边工作那会，他人气就很高。”
他还在这……
“不过听说他现在应该是被富婆包了，已经不跳脱衣舞了。”
闻言，手机那边传来阵清嗓声。
江浅意识到这少爷肯定是想起来了，视线移回来，“我一会再打给你。”
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纪祈宁。
几秒后，江浅忽然感觉不太对，她刚才为什么会有点心虚，自己和萧辞明明什么也没有。
想通这一点，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真的给纪祈川拨过去。
起身，还没等她走到楼梯口，电话就被接通。
江浅先发制人，决定主动绕开刚才的话题，“我后天的飞机，去纽约。”
“清楚了。”
以为纪祈川不打算旧事重提了，江浅吊着的一口气刚放下一半，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男音，语调微扬，“怎么，刚才怕我看见？”
是福不是祸……
江浅几步走到位，唇角一扯，“我有什么好怕的。”
靠在墙边，热烈的DJ舞曲渐渐变弱，江浅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尖。
“生气了？”
“没。”
“那吃醋了？”
纪祈川在这个问题上顿了两秒，最后出声：“这个一点点。”
“但有人喜欢你，也正常。”
她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江浅听到他最后这一句话，开口道：“这都哪跟哪啊。”
“我和萧辞以前就同事关系，当年人家也没真说过喜欢我，顶多就算是关系比较好，而且这都过去两年了，他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纪祈川，愿意记她好久好久。
萧辞甚至没跟她表白过，说是喜欢，显得她太自恋了。
聊到这个话题，江浅忽然就有点好奇，问他：“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有什么追求者。”
按理来说，纪祈川这样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放在电视剧里，江浅要想谈个恋爱，估计得跟十个八个女人竞争上岗。
可这些年，江浅愣是一个都没听说。
纪祈川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几秒，坦言道：“我又不是看不懂套路，而且我长了嘴，不是不会拒绝别人。”
在纪祈川看来，单方面的喜欢也是要给对方安全感。
说喜欢江浅，那就是只喜欢她。
选不了别人。
江浅听完，笑笑评价：“思想觉悟很高啊！”
“这叫什么思想觉悟，”纪祈川被她的话逗笑，继而又补了句：“这是应该的。”
“江浅，我这二十多年，从来没看过别人。”
第75章 纽约“做|爱啊”
和纪祈宁玩到十一点，两个人才打算回去。
商业街灯火通明，夜生活正式开始。
因为喝了点酒，大小姐打电话叫人把她的车开走。
从Seekrail喧嚣的氛围里走出来，那股熟悉的耳鸣感又回来了，江浅抬手揉了揉耳朵。
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忙而过，晃得她眼晕。
身后，突然想起一阵男声，混在喧嚣热闹的市区。
第一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揉着太阳穴，照旧跟在纪祈宁身后往前走。
没成想，声音再一次响起，分贝提高，“江浅！”
这次，她顿住脚步。
回眸时，对上萧辞久违的目光。
他是跑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刚才上台的衣服，没来得及换。
挺久没见，他和两年前不太一样，妆更浓了，似乎也瘦了不少。
萧辞喘着气，断断续续开口：“你有……时间吗？”
继而，江浅递给纪祈宁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先行离开。
街道车水马龙，此刻，无数鸣笛声在耳边环绕。
两个人没有选择做道路障碍，选择
了停车场外的一处室外座椅，这里属于旁边咖啡店，但不在营业时间，店早就关门了。
遮阳伞挡住了路灯光，她看不清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什么神情。
萧辞先开口，好像是撑起个笑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初，在这边有工作安排。”
江浅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两个人之间，掀起一阵沉默。
老实说，她不清楚萧辞为什么会追出来，毕竟，他们之前也不算太熟，压根没到两年没见还能寒暄的地步。
迎着风，她别了别被吹乱的碎发，听见萧辞又一次开口：“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闻声，江浅缓缓抬眸。
这是个有点突兀的问题，还掺杂了很多不能言说的情愫。
默然几秒，她才开口：“挺好的。”
“思思还在各地巡演？”
江浅往椅背后面一靠，有意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只见萧辞摇摇头：“不演了，她去年就回老家结婚了。”
江浅并不惊讶，“嗯”了一声。
在夜场工作那会，经常听他们开玩笑，说他们这些人要么傍大款成功，直接上位，要么就是回去找个老实人结婚。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看样子，萧辞应该是选了前者。
至于江浅，艳姐曾经都说过，她本来就不属于那个地方。
萧辞盯着眼前人，最终，鼓起勇气出声，“那什么，明天你有空吗，我调休……”
“没有，”江浅笑着拒绝了，“我马上就要飞走了。”
萧辞欲言又止，只说了句：“好吧。”
随即，江浅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朝他晃晃屏幕，“你应该还没到换班时间吧，回去吧。”
起身，江浅也准备走。
暖风吹过一阵，撩人心炫。
“江浅。”
当事人闻声，低眸看他，忽而，一阵铃声震动声在两个人之间响起，萧辞的话被哽在喉咙中。
他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没开口，之后就没机会了。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的电话，”江浅朝他礼貌一笑，“我得先走了。”
……
走进停车场，江浅才接起这通电话。
不是纪祈川，是他妹妹打来的，估计是助理把车开来了，她来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过去。
接通后，江浅直接问：“车停在哪呢？”
没等纪祈宁回答，她就看见了路边熟悉的身影，陈助理已经下车等着了。
约摸是看见了她，直接开后门。
“看到了，先挂了。”
半分钟后，江浅坐在大小姐身边系安全带。
车内，窗外透出整个街道的繁华，灯影斑驳，落在座位上。
她没看过去，就感受得到纪祈宁打量的目光。
江浅扣好安全带，靠在后排眯起眼睛，主动出声：“想问什么？”
“你跟萧辞，只是同事关系吗？”
纪祈宁本来没怀疑过什么，但在这之前，江浅挂了她哥的电话，就总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总之，那个萧辞肯定是有别的心思，至于江浅……
她看不出来。
要是能知道她的心思，纪祈宁早就帮自己哥哥把人追到了。
闻声，江浅还是没睁眼，“不然呢？”
思来想去，纪祈宁也没有别的答案，毕竟江浅和她哥也没什么关系。
纪祈宁想了几秒，还是坦白：“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江浅笑笑，并不承认：“那你真的想多了。”
刚才，江浅是故意的。
她从来不觉得萧辞喜欢自己，或许真的是有兴趣，但这些年他没闲着，江浅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选择，萧辞总得先把自己的人生过好。
背道而驰，他选择了一条江浅永远不会选的路。
所以哪怕是真有好感，他的顾虑也太多，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得出口。
萧辞这事翻篇，一路上，两个人聊得话题大多轻松愉快。
偶尔能提到纪祈川，但大小姐愣是没问他们的关系。
江浅都想过，如果下次她再说，那就承认吧。
好像没什么不能公开的。
车子一直开到别墅门口，停在路灯光下。
几秒后，甩上车门，江浅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弯下腰，看着车内的纪祈宁，提醒她：“我马上飞纽约了，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带。”
大小姐听了很惊讶，“江浅姐，你还回来啊！”
江浅笑道：“当然，就是去拍个杂志。”
估计大小姐是以为她和纪祈川也就到这了，一走又不定归期。
到时候她哥只能苦哈哈地打光棍。
“说吧，想要什么？”
纪祈宁沉思半天，“一时半会我想不到，等我给你发微信。”
江浅觉得行，点点头。
回程路上，大小姐激动不已，拿出手机给自己哥哥狂发消息。
【纪祈宁】：哥，你知道江浅姐这次走了还会回来吗？
【纪祈宁】：那你有戏了！
【纪祈宁】：你说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总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漫长的时间过去，她只等来纪祈川三个字。
【在开会。】
而后，再发消息就显示自己被拉黑了。
当下情况，纪祈宁只觉得她哥不识好人心。
自己明明在帮他！
……
江浅登机那天，京城迎来酷暑。
艳阳高照，气温直逼四十度，像能把人烤化。
从下车到机场门口短短几步路，身上已经有了热意。
戴着墨镜和口罩过完安检，她走贵宾通道时，直接把脸上的累赘扯下来，给Sini发消息，对面人调侃她，说江浅是来纽约躲三伏天的。
幸而，她在国内的粉丝不多，对比影视演员和唱跳明星，总归不一样。
【江浅】：所以，纽约多少度？
【Sini】：三十九度。
【江浅】：……
区别在哪里？
【Sini】：大小姐，你去哪都是专车接送，太阳晒不到一点，空调都能把你冷死。
【江浅】：这次还真不用你接。
【Sini】：？
【Sini】：你换经纪人了？
江浅看到这条消息时挑挑眉，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空乘服务人员主动给她拿了零食和冰水。
国际航班的贵宾室，人很少。
江浅说了声谢谢后，继续给Sini发消息。
【江浅】：我谈了个男朋友。
【Sini】：啊？
那边，聊天框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中，Sini大概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才回她。
【Sini】：什么时候的事啊？
【Sini】：不是你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江浅】：就这次回京城。
【Sini】：啊？在京城你还谈了个纽约的，跨国网恋啊？
【Sini】：你们两没时差吗？交流是用微信还是iMessage？
Sini大概以为她找了个美国男朋友。
但就这点信息，她能这么想也正常。
【江浅】：他是京城人，我小叔的朋友。
【Sini】：所以，你是回去联了个姻？
【江浅】：不是，我们自由恋爱。
S
ini那边还想打听点细节，她恐怕以为江浅和纪祈川是豪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生情愫，最后恋爱。
江浅没反驳，但这个设定比较适合她小叔和纪祈宁，就是似乎也没到看对眼这步。
十几分钟后，广播提醒乘客准备登机，江浅起身，把手机开到飞行模式之前，给纪祈川发了条消息。
【江浅】：登机了。
【纪祈川】：好，下机联系。
江浅并不晕机，这些年各地演出，起飞降落都是家常便饭。
她每次上机就闭眼睡觉。
京城到纽约，需要十几个小时。
这还是第一次，她自己隐隐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飞机直入万米高空，江浅只有一点耳鸣反应，跟空乘人员要了个毯子，江浅听了会纯音乐，不知不觉睡了一觉。
飞行时间太长，江浅估计自己落地时，又是个大白天。
纽约时间下午一点，约翰F肯尼迪国际机场，人潮涌动。
她这班机还提前了十几分钟落地滑行。
一出机舱大门，江浅感受到强烈的光芒，不禁眯了眯双眼。
这边机场她很熟悉，像回了自己家。
戴上墨镜和口罩，江浅打算先联系纪祈川，再往外面走。
毕竟她早点了。
虽然贵宾通道人少，但有时候也会碰到粉丝。
【江浅】：我到了。
【纪祈川】：直接出来吧。
眉尾微挑，江浅收起手机，拉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隔着老远，江浅就看见纪祈川靠在车门旁边，双手抱臂。
他今天穿了西装，配上纯黑色领带，应该是有安排。
低头，纪祈川看了眼手机屏幕。
大概是意识到江浅的靠近，他缓缓抬眸，随即，四目相对。
男人自然而然收了手机。
江浅走到他面前第一件，松开行李箱，伸手拥抱。
纪祈川回抱，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问：“想我了？”
“嗯，想你了。”
说罢，江浅用脑袋蹭了蹭纪祈川的肩膀下方。
纪祈川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语调温柔，“先上车。”
因为纪少爷的助理带着翻译去忙项目的事，今天是他亲自开车。
江浅坐到副驾驶位置，往椅背上一瘫，单手揉着太阳穴。
猛然，她直起身问旁边人，语调升高：“你有这边的驾照？”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开。
驾照抽空学了，就是没上过路，总比无证驾驶好。
纪祈川点头，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边出声：“嗯，上学那会也来这边待过，把国内驾照公证过。”
“经纪人给你安排酒店了吗？”
江浅这才又靠回去，“没有，我不是跟你住吗？”
“而且我爸妈也在纽约，我有家的好不好，用不着住酒店。”
纪祈川倒是一万个没意见，“她也没问？”
“没问啊，”江浅语气有点弱，声音含糊得让纪祈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我主动说自己谈了个男朋友，也在纽约。”
Sini知道她的情况，每次也只问接机。
“真的？”
江浅知道他的意思，故意曲解了一句：“真的，你别不信，我男朋友真在纽约。”
车子开进主干路，一路上，眼光刺眼。
旁边，纪祈川单手握着方向盘，闻声笑笑，直接了当戳穿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真说了，她还以为我跟你是网恋。”
纪祈川的手在方向盘上摩挲几秒，清清嗓，确认般问她：“那咱们，算是公开了？”
江浅别过脸，唇角上扬，“嗯”了一声。
“江家那边我去说，你放心，咱们本来也不是联姻。”
闻言，江浅又“嗯”了一下。
感受到她混在语气里的笑意，纪祈川伸手，把自己西装外套递给她，“睡会吧，还有段路程才能到。”
……
纪祈川在这边住的是一处公馆，位置在郊区。
欧式城堡风格的建筑，四周绿化做得特别好，雇了专人每天修剪枝叶。
一进大门，扑面而来新鲜泥土的气息。
进园后，江浅打开地图软件看了一眼，和她拍摄场地距离有点远，得提前一小时出发。
在里面固定位置停好车，有服务人员帮她把行李拿到里面，江浅走在纪祈川旁边，先给家里发了条消息。
【江浅】：妈，我回纽约了，这次有拍摄，等结束之后再回家。
江妈知道她工作忙，让她注意身体，别总熬夜。
江浅连回了三个好字。
下车后，她跟在纪祈川旁边。
低眸盯着手机屏幕，她忽然偏头，瞥了眼旁边的纪祈川，透过阳光，只能看得到个侧脸轮廓。
从停车位到屋内还有段距离。
江浅沉思一秒，直接问：“你过几天要不要跟我回家吃个饭？”
就挺突然的。
纪祈川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她，目光深深，他没作声。
在京城，特别是纪家这种老爷子挺注重传统礼节的家族，见家长是很郑重严肃的。
江浅倒是没想那么多，耸耸肩道：“没事，你要不想的话就算了。”
反正，她也没跟二老说过自己要带男朋友回去，不至于让期待落空。
“主要是我爸妈一直挺害怕我会带个外国男朋友回去，他们也是老思想，觉得还是得找个同国籍的。”
但江浅知道，二老甚至在偷偷学英语，害怕她真的带回来金发碧眼的男朋友。
“所以，我们家……”
看她认真解释，纪祈川笑了笑，正巧打断了江浅的后文，他才插上话，“我是觉得时间可能不够，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江浅：“我们家规矩肯定没有你们老宅和江家规矩多。”
“而且，就是去吃个饭。”
又不是要正式见家长，江浅只是觉得，刚好两个人都在这边。
更何况，纪祈川来这边是工作的，江浅还没搞清楚他项目是什么情况，不应该增加计划之外的负担。
止步，两个人走到主楼前。
“那也不行，”纪祈川在前面，帮她拉开门，偏头示意她进，“时间你定好告诉我一声，我提前准备。”
江浅算了算时间，“怎么也要下周。”
“行。”
内部陈设华丽复古，整体是暗黄色调，很有上世纪宫殿的风格。
客厅做了挑高，一眼看过去，巍峨立柱排在两侧。
听纪祈川说，这边不对外开放，但每次来纽约，他都会选择这处公馆。
纪家在纽约也是有点产业的。
进门后，江浅的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她在飞机上确实睡了挺久，可现下，江浅的头依旧昏昏沉沉，第一件事是找床。
纪祈川卷卷袖子，低头看了她一眼：“楼上都是房间。”
双眼惺忪，江浅问了句：“你住哪间？”
“走廊最里面那间。”
江浅点点头，眯着眼睛上楼。
两分钟后，她自然推开纪祈川房间的门，随便踢掉鞋子，直接往床上扑。
刚有点睡意，衣服兜里，手机震了几下。
把脸埋在被子里的江浅蹙眉，打算任由它响，几秒后，果不其然又震了一下。
随即，她闭着眼睛，凭感觉从兜里掏出手机。
直到刺眼的光怼到脸上那一刻，她才掀起眼皮。
是Sini发来的消息。
估计是算好时间，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到地方了。
下面几条是行程表，顺便问她现在的地址，她也能提前安排车去接江浅。
艰难坐起来，江浅大致扫了一下拍摄安排，明天上午就有。
这次行程安排的很零散，得断断续续拍十天。
看完行程，江浅把定位同步给Sini。
【Sini】：啧啧，好地方啊，不愧是京城大户。
她没接Sini的调侃，打了个
哈欠，继而问她。
【江浅】：还有事没？
【江浅】：我刚下飞机真的要困死了，再不睡，明天摄影师只能拍一个黑眼圈掉到地上的困死鬼。
【Sini】：差点忘了，那我不打扰你了，咱们明天见啊。
关掉手机，江浅把它扔到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睡。
朦胧中，她做了场梦，好像听见一阵开门声，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自己似乎被抱起，来人贴心的给她盖好被子。
最后，似乎在她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江浅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再睁开眼睛时，房间的空调开在睡眠模式，她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发觉刚才不是梦。
眼前，阳台的门关了，透白的窗帘后，纪祈川在打电话。
揉着沉重的眼睛，江浅光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慢吞吞走过去。
抬手，她用指尖拨开一半窗帘，隔着透明玻璃，双目交汇。
纪祈川另一只手拿了只抽了只剩半截的烟，火光明灭，看到江浅的下一秒，他挑挑眉，不动声色吸了最后一口，随即掐灭。
推开门，江浅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没作声，静静等他挂电话。
纪祈川视线没移开，落在她身上，缓缓启唇：“那边你去盯着，嗯，到时候再说，先挂了。”
“什么时候醒的？”
睁眼没几分钟，江浅的声音有点哑，“就刚刚。”
“你还有烟吗？”
说着，她朝纪祈川摊开手，随即眨眨眼笑道：“我陪你。”
没成想，男人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掌心，只掏出一只机械打火机放在她手里。
纪祈川的嗓音沉沉，忽地叫她：“江浅。”
“嗯？”
他顿了几秒，还挺认真开口：“咱俩一起戒烟？”
其实，江浅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瘾，抽不抽影响不大。
但纪祈川突然这么说，她有点好奇原因，索性也问了：“怎么突然想戒烟？”
“吸烟有害健康。”
江浅觉得这是借口措辞，好笑道：“你背广告语干嘛？”
“是真的，”纪祈川也笑了，但语气里透露着认真，“多活几年，就多陪你几年。”
“你不抽烟，难道一起的朋友也不抽？”
纪祈川笑意没减，“我在的局，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这话貌似也对。
江浅点点头，“我倒是没问题，但你戒得掉吗？”
纪祈川直言：“没问题。”
“好，”江浅合上掌心，把他的打火机收进自己兜里，随即开口：“那我替你保管。”
“不过我听说，刚开始戒烟的人会有不适应感，最好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话音刚落，江浅的视线下移，伸手，触碰到他腰带的搭扣，指尖触碰发出清脆声音，江浅一个反手，拉着他往自己身边靠近。
两人呼吸交织，纪祈川目光敛下，盯着她握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慢慢俯身，和她平视，“做什么别的事？”
明知故问。
“做|爱啊，”江浅温热的指尖慢慢往下摸，声音里带着沉重呼吸，刻意勾引，“怎么样，做不做啊？”
第76章 旧事“今天这么主动？”
晚七点，江浅去浴室冲了个澡。
知道她明天上午有拍摄，纪祈川没做太狠。
江浅倒是缠着他，纪祈川起身穿衣服时，边系扣子边出声：“今天这么主动？”
江浅呼吸还不顺畅，话里微喘，“想你了啊。”
她抬起腿，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腰，往下滑地时候被纪祈川一把抓住脚踝。
“别勾引我了，”纪祈川没松手，他掌心的温度浸入江浅冰凉的肌肤，随后，慢悠悠又道：“明天不想工作了？”
江浅一听这话，主动收腿，“行吧。”
她怕纪祈川真说到做到，到时候拍摄时候，她估计一直在心里骂人。
拿毛巾进浴室前，她听纪祈川说：“饿不饿，我让人送餐。”
“好。”
现下，她踩着白蒙蒙的水雾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抬眸，餐盘放在桌上。
出浴时，纪祈川已经不在房间里。
很常见的纽约菜，大概这公馆里养的厨子是当地人。
江浅没吹头发，径直坐到椅子上，熟练用叉子。
想起刚来纽约那会，江浅特意学过这套餐具，而后觉得筷子是真好用。
边挑着盘里的菜，边按亮手机屏幕。
一小时前，纪祈宁给她发消息。
纪祈川压根没听见，她只顾着爽了。
彼时，她点开和纪祈宁的对话框。
【纪祈宁】：我之前关注了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他们家总店就在纽约，听说最近出了新款。
【江浅】：行，我把样式发给我助理，等回国带给你。
【纪祈宁】：谢谢！
吃了口肉，江浅有问她还需不需要点别的。
【纪祈宁】：不要了，前几天我哥不也去纽约了吗，我让他帮我买了很多。
看着这条消息，江浅眉梢微挑，如果她没猜错……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小姐的消息弹出来。
【纪祈宁】：对了，你跟我哥见过了吗？
何止见过了，做都做过了。
【江浅】：嗯，见过了。
【纪祈宁】：他去机场接你了？
江浅又回了她一个嗯字，而后，看见屏幕上显示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江浅索性直接挑明。
【江浅】：你到底想问什么？
【纪祈宁】：江浅姐，你还和他住一起？
【江浅】：不然呢？
察觉到纪祈宁有点难以启齿，她给这大小姐指路，让她直接去问纪祈川。
【纪祈宁】：我哥什么都不会跟我说的。
纪祈宁已经受够她哥那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每次都是直接挂她电话。
别说问八卦，连正事都没帮她。
看着这条消息，江浅扬眉，回她。
【江浅】：这次他一定会的。
……
江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看了眼自己旁边，纪祈川应该是有工作安排，很早就离开了。
洗漱时候，Sini给她来了通电话，说是已经到公馆门口了，让她收拾完就出门。
今日，天稍微有点阴，温度下降。
没有昨天的热潮涌动，只是闷。
思索再三，她还是戴了口罩和墨镜，防止突发事件。
半小时后，江浅上了商务车，这是她时隔大半月再见到Sini。
她穿了件吊带陪热裤，整个人性感又漂亮。
上车时，她还在打电话确定摄影棚和化妆间，看江浅上车后，示意她先坐。
几分钟后，Sini从流利英文换成蹩脚中文，“那边都安排好了，我刚刚也确认过了。”
Sini的工作效率没得挑。
继而，她凑到江浅旁边，仔细打量她。
当事人被这么盯着，心里发毛，“干嘛？”
“我看看这些天被爱情滋养的人，有没有变年轻。”
江浅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怎么样，有吗？”
Sini很确信点点头：“有，简直春光满面。”
江浅笑笑，没再搭她这个腔。
“对了，等拍摄完我把后续工作安排发给你一份，下个月月初有场演奏会，在瑞士琉森文化和会议中心。”
江浅点头，往椅背上一靠，心里算着时间，也就是说这边拍摄结束，她就有不到一周时间，得马上飞瑞士。
回国就不现实了。
估计答应纪祈宁的东西只能让纪祈川帮忙带回去。
得到这个消息后，江浅声音淡淡，问：“已经定好了？”
“差不多，”Sini看了她一眼，几秒后再次开口：“这都是去年就谈过的，当时你可没谈恋爱，说所有的时间都让我来安排，百分百配合的。”
江浅确实说过。
两年间，除了工作，她的生活也没别的事情。
在江少珩面前夸下海口了，江浅能做的也只有拼命工作。
江浅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车内的颠簸，她出声解释：“我也没说不去。”
“你安排就行。”
她和纪祈川其实都很通透，工作的时候必须认真，也不会因为恋爱耽误原本生活。
Sini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点好奇问了一嘴：“那你什么时候谈恋爱？”
江浅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搞跨国网恋。”
Sini：“……”
“得了吧，你又不是
流量艺人，该谈恋爱就去谈，后面关系稳定了就大大方方公开，我尽量把时间安排的合理一点，要我说，你也早该休息休息了。”
江浅听到她这么说，没忍住笑了一下，调侃了句：“是我应该休息，还是你想休息了？”
Sini哼了一下，也不反驳，“都有，我跟你连轴转两年了好吧。”
这么想想也是。
从江浅有名气后，各地演奏，拍摄或者大小型活动，Sini无一例外跟着。
“不过我挺想知道，你父母都在纽约，如果真要是以后和你那位男朋友结婚，是打算回京城吗？”
江浅倒是没想这么远。
但这不是个纠结的难题，她不假思索回答：“我父母其实一直住不惯这边，他们总想回去。”
美国的一切他们都不适应，而且老一辈讲究落叶归根。
当初来纽约，是因为江浅没想过回去，二老为了女儿，不得已搬过来。
江浅很清楚，要是有机会，他们还是愿意回去的。
Sini点点头，也能理解。
车子在九点半准时到达影棚，Sini帮她拉开门。
四周搭了两三个临时棚景，几位工作人员来回折返。
Sini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咱们直接上楼就成，我跟那边联系过了。”
半分钟后，江浅在二楼把墨镜别到自己衣领上。
Sini指了指旁边的空沙发，“你先坐，我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江浅的英文水平一般，工作上的交接都是Sini全权负责，她只需要认真完成自己那部分工作。
远处，Sini跟摄影师交流，江浅双腿交叠，拿出手机给纪祈川发消息。
【江浅】：晚上一起吃饭？
【纪祈川】：好，地址给我，忙完去接你。
【江浅】：不用，我团队有车，纽约这边我熟，交给我来安排？
半晌，纪祈川回了个好字。
江浅猜测他那边是正忙着，一起吃午饭不现实，她和这个摄影师合作过几次，对原片要求很高，她这边估计得磨蹭到下午。
刚按灭手机，就听见Sini出声喊她，“江浅，你先去旁边化妆。”
起身，江浅往镜子前面走，而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化妆师大概是新来的，挺年轻的美国姑娘，见到江浅后很惊喜。
三言两语中透露自己是她的粉丝。
江浅招呼Sini，拿了两张签名照送给化妆师。
其实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对化妆师都有严格要求，很多甚至会带熟悉自己的装造团队。
江浅对这些没讲究，前些年一个总翻车的化妆团队给她做了次造型，但因为她本人太漂亮，那次的造型成功破圈。
她五官优越，不挑化妆师。
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江浅换好有品牌方logo的衣服，慢悠悠往摄影棚内走。
背景前，摄影师挑着灯光和设备，江浅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江浅属于底子非常好的，很多专业模特都没她上镜，但毕竟没有做过专门的镜头训练，拍了这么多次，只攒了点经验。
很多动作需要摄影师进行微调。
期间，化妆师来补了几次妆。
旁边，Sini也没闲着，直至拍摄结束，她一直在接打电话。
直到下午三点钟，这边一结束，Sini连忙给她递了瓶水。
Sini嘱咐她先休息一会，继而压低声音，“我去跟着看看原片，现在有些杂志社容易乱发。”
“行，我这边没问题。”
甩掉高跟鞋，江浅去化妆台拿自己手机。
几个小时过去，她微信上没什么动静，纪祈川应该是还忙着。
忽然，江浅脑海里闪过前几天的事，她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最后找到熟悉号码拨过去。
环视四周，她起身，去了没人的走廊。
几秒后，通话被接起来，那边，传来低低男音，“喂”了一下。
江浅礼貌笑笑，背靠着墙，试图唤醒对面人的印象，“洛总，您好，我是江浅。”
男人也笑了下，直接开口：“江浅老师？”
两个人认识，是因为这位洛总的爱人很喜欢江浅的演奏。
这位洛总是国外金融产业的大亨，又出了名地疼老婆，江浅去他们家参加过几次宴会，也顺手给他们留过票，有人情在，一来二去，算是熟悉。
江浅：“您不用这么客气。”
“有事吗？”
“是有点私事，”江浅顿了一下，“我想拜托您帮我个忙……”
……
晚七点，会议室人流散去。
纪祈川把文件随手扔给助理，打算给纪祈宁回一通电话。
这大小姐不知道抽什么风，一整天没闲着，未接来电显示二十多条。
纪祈川蹙眉，电话刚拨过去，就立即被接通，纪祈宁分贝特别大，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哥！”
对比之下，纪祈川淡定开口：“怎么了？”
“我听说，你和江浅在纽约也见过了？”
原来是打听八卦。
纪祈川眼见助理按了电梯，他单手插兜，“嗯”了一下，又继续问：“还听说什么了？”
“就没了，”纪祈宁清清嗓，“但江浅姐说让我来问你。”
问他？
此刻，电梯门打开，助理先一步伸手，帮他挡住开合门。
拿着手机走进去，纪祈川挑挑眉，“所以，你就给我打了一整天电话？”
电梯门一关，信号变差，纪祈宁的话变成刺啦啦的声音，什么都听不清。
半分钟后，电话才重新接通。
纪祈宁在那边“喂”了好几声。
大厅内，纪祈川朝门口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去开车。
站在原位，纪祈川打断她，“我没聋。”
纪祈宁“哦”了一下，“那你说说呗，我好奇一天了。”
纪祈川也是难得有耐心，就顺着她的问题说：“你想听什么？”
电话那边，纪祈宁一听是有戏，开门见山，“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回京城之后。”
“到哪一步了？”
这个问题一出，纪祈川先是沉默，最后开口：“涉及隐私了。”
纪祈宁：“……”
行吧，她哥能这么痛快承认，就已经在纪祈宁意料之外了。
果然，江浅还是更了解他。
纪祈宁哼了一下，“不说就不说吧。”
“没事挂了。”
没等纪祈宁出声，这通电话已经结束，纪祈川原本是想打开手机查看江浅给他发的餐馆位置坐标。
五分钟后，纪祈川坐在车后排，看到江浅两小时前发来的位置坐标。
距离他这边挺近，不到十分钟车程。
【纪祈川】：刚结束，你已经到了？
江浅回得很快。
【江浅】：拍摄结束就过来了，不急，老板
是我朋友，正好借这个机会叙叙旧。
【纪祈川】：好。
另一边，餐厅二楼，江浅放下手机。
这个的布局很像以前的Seekrail，采用跃式设计，从二楼能看见下面的情形。
眼前，方瑶帮他们规划好菜谱，招手示意服务生交给厨房。
她们两个人当初一起在咖啡店兼职，关系很好，如今方瑶也留在了纽约，江浅只要回这边，就来照顾她的生意。
做得正宗中国菜，每天生意非常好，别的街区甚至还有分店。
方瑶把菜单给服务生后，继续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回国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找了个男朋友？”
江浅喝了口水，点点头。
“厉害啊，”方瑶给她竖大拇指，坐在江浅对面，她神神秘秘问：“帅不帅？”
江浅放下杯子，只说：“一会你看见不就知道了？”
“那我眼光可是很高的，你男朋友至少得长成电影明星那个程度。”
话音刚落，楼下，门推开伴随风铃被吹起的声音。
方瑶转头，低眸俯视，随即眼前一亮。
看到纪祈川那张脸，她不得不感叹，江浅不单单琴拉得好，眼光也是真顶。
方瑶有点激动，还不忘压低声音，问她：“你男朋友？”
当事人倒是很淡定，“嗯。”
从门口上楼，不过半分钟时间，在服务生引纪祈川走过来时，方瑶很识相地让开了位置。
而后，她站到江浅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喃喃开口：“你可以啊。”
纪祈川走到桌子另一边，“等很久了？”
“没，”江浅摇摇头，偏头看了旁边人一眼，“这是我朋友，方瑶。”
方瑶招手打招呼，“你好。”
纪祈川这才看了江浅旁边的人一眼，礼貌笑笑。
方瑶没有当电灯泡的癖好，没久待，说是要去楼下招呼别的客人，让他们自便。
等只剩两个人，江浅才开口：“这家的中国菜已经是纽约比较地道的，我想这几天应该也吃了太多白人饭。”
“对了，”江浅忽然欲言又止，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眨眨眼，“我以前巡演的时候，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个是在国外做金融项目的，叫洛闻舟……”
说到这，她语气一顿，看向纪祈川。
纪祈川明显在等后文，“然后呢？”
“来纽约之前，你说这边项目出了点问题，所以今天我跟他联系了一下。”
江浅想，说到这，纪祈川应该已经明白了。
后面洛闻舟给她回了电话，说其实这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按照纪祈川的能力，应该是用不上他。
但洛闻舟还是帮忙跟纽约这边的公司打了声招呼，也为了纪祈川后续的工作好推进。
而后，两个人之间掀起长久沉默。
江浅见对面人也没个准确反应，心里没底，还是主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管这件事？”
毕竟，洛闻舟也说得很明白，要解决只是时间问题，纪祈川不是那种只能靠这个外力才能破局的人。
他本身就具备破局的能力。
纪祈川眉目舒展，很释然，“没有。”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你大概真的长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
自由，有能力，拥有了话语权和一席之地，今时今日，江浅也能出手帮他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怪不得江少珩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掌控现在的江浅。
纪祈川赌的那两年，真的太值了。
“在任何境遇下，我都希望你能独当一面，拥有一切别人没有的，这就是我当初愿意让你离开的理由。”
江浅可以不是他的，但一定要完完整整只属于江浅她自己。
他知道江浅今日的选择是好意，也是出于喜欢下的担心。
江浅单手托着下巴，“说得太夸张了。”
“真要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我也未必帮得上忙。”
但卖人情的事，确实轻而易举。
纪祈川笑而不语，她已经给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洛闻舟这人他听说过，他基本没有在国内发展的想法，这条线很难搭。
江少珩这些年估计靠江浅认识了不少人，所以也绝口不提联姻的事。
半小时后，菜陆陆续续上齐。
方瑶让服务生给他们送了一瓶酒，说是自己酿的，让江浅和她的帅哥男朋友给点建设性的意见。
江浅端起来尝了一口，是那种很醇香的米酒。
而后，她主动碰了一下纪祈川的杯子，“尝尝。”
“我要开车的。”
纪祈川的助理已经先一步回去休息了，过会，他得亲自开车。
“那我自己喝点，明天没拍摄，不用担心起早了会头疼。”
这米酒像是甜水，酒精味道很轻，但度数却特别高，一杯接一杯，很容易醉。
幸而，江浅的酒量一直不错。
到最后，也只是觉得脑袋晕，意识很清晰。
感受到脸上因为酒精灼烧起的热意，江浅单手捏着酒杯，慢吞吞晃着，低头，她呼吸有些热。
“纪祈川。”
当事人放下餐具，“怎么了？”
江浅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时，有麟麟水光，“你说我算不算是帮了你一次？”
纪祈川想听她会说什么，点头应了句：“当然算。”
“你以前真的帮了我很多。”
那是她得到，为数不多的善意。
“对不起啊，”江浅歪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我当初大概说了很不好的话，说我以后都不回去了，可来了纽约之后，我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江浅从来不反悔，但她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明明已经想好，再也不提之前的事，但江浅总觉得，纪祈川这么喜欢她，有些事情，他应该有知情权。
可即便是这样，她没留余地，纪祈川也还是等了。
等了她整整两年。
借着这股劲，江浅真的很想告诉他。
双眸交汇，她嘴唇微张，声音带了丝哑，“我想的……”
“我是想回去找你的。”
第77章 毛尖“见家长”
从方瑶店里离开，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
纽约的夏夜，也是闷热。
江浅没喝多，但酒精总有种让人感性的作用，她伸手扯了一下纪祈川的袖口，仰头脑袋提议，“我们四处走走。”
把车钥匙收回兜里，纪祈川点头应声：“好。”
夜里，华灯初上，巍峨建筑被点亮。
街道拥挤，鸣笛声此起彼伏，车前追光灯给这座城市增添几分亮度。
江浅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胳膊摇摇晃晃，她走在纪祈川前面。
几步后，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纪祈川顺势拿走她手里的鞋子，“我来吧。”
江浅偏头看他，缓缓松手。
“你真好。”
纪祈川轻笑，拉住旁边人空出来的手，十指紧扣，“我哪好？”
像是要问个答案，他看着江浅的眼睛。
江浅不假思索，“就是好，没有原因。”
她从纽约回京城之后，一直在想为什么纪祈川能始终如一对她，时至今日，江浅其实都没有太明白。
因为喜欢吗？
还是说因为在江浅眼里，他原本就是特别好的人？
江浅自己更偏向最后这个结论。
纪祈川顺势握紧她的手，轻轻启唇：“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在名利场上运筹帷幄的人，很难会把纪祈川和“好”这个字扯上关系，他应该是唯利是图的，手段狠厉的。
其实，在众人眼中，纪祈川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他对江浅，大概是真有很多例外。
“我这个人的要求实在太高，各方面的那种，”江浅顿住一秒，停下向前走的脚步，告诉他：“所以你对我是真的很好。”
江浅曾经怀疑过，纪祈川这个人大概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但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别人。
纪祈川生命里也从来没出现过别人，在一起前，他就愿意给江浅安全感。
夜里，人影浅淡。
“后来我就觉得，你是故意的，应该是想让我记你一辈子。”
“那我很冤枉啊，”纪祈川故作叹息，继而，他缓缓开口，语气淡淡，“当时只是觉得，以后如果真的没可能，你总得找一个比我好的吧。”
“至少，比我对你好的。”
江浅值得太多太多。
被人真心对待过，大概就不会觉得，以前吃过的苦才是她这一生的常态。
江浅：“所以 ，我根本找不到啊。”
夜里，一阵风过，吹着树枝摇曳，坠落的叶子哗啦啦作响。
纪祈川的嗓音清润，融入泛起凉意的夏夜，“那这不就，便宜我了。”
……
回公馆已经晚上十一点钟。
江浅穿了挺久高跟鞋，腰酸腿痛，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客厅，纪祈川接到了纽约公司负责人的电话。
大概说的情况和他想的差不多，有洛闻舟出面，这边的负责人也愿意松松口，直接把项目提上来。
纪祈川这边的工作算是处理完了，挂掉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思前想后，给楚聿白拨了一通。
国内正是中午，这少爷如果不接，那就是在应酬。
纪祈川走到客厅沙发边，落座，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桌上。
几秒后，在这通电话被挂断之际，楚聿白清润的声音在那边突然响起，“喂。”
没等纪祈川开口，那边人先一步问：“你在纽约的事处理完了？”
“嗯，差不多了。”
“我说呢，处理好就行。”楚聿白那里挺安静，应该是在办公室。
“前几天联系你，电话都接到你助理那边了，说你在开会，没时间。”
纪祈川胳膊撑在大腿上，嗓音略沉：“前几天确实忙。”
“我是想问你点事？”
楚聿白以为他要说项目的问题，直言开口：“你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懂。”
术业专攻，纪祈川搞不定的话，他更未必有办法。
“不是工作上的事，我是想问，你和苏烟宁回过家吗？”
哦，感情问题。
楚聿白比他恋爱早，确实算前辈。
“当然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见个家长那不是很正常。”楚聿白立即承认，随即，他意识到纪祈川铺垫了这么多，应该是也有这个打算，继而猜测道：“怎么，你要跟江浅回家？”
纪祈川“嗯”了一下。
楚聿白没辙，他当初跟老婆回娘家就是什么贵买什么，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想到这，他给纪祈川举荐了一个人，“我是有经验不假，但毕竟是江家人，跟你们家规矩一样多，你不如去问江少珩，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懂规矩啊。”
“他最近忙着呢。”
楚聿白兴致缺缺，继而道：“听说了，跟纪祈宁的事吧，要我说既然你跟江浅看对眼了，两家硬扯其他人干嘛。”
为了联姻的事，纪祈宁都快离家出走了。
纪祈川直截了当道：“我们家老爷子看上的是江少珩这个人。”
“当然了，要是你没有女朋友，我们家老爷子应该也会考虑考虑你。”
楚聿白谢绝他们家的好意，“别了，我老婆知道要吃醋的。”
“但不得不说啊，江少珩确实是很好的人选。”
可惜两个人不来电，也不知道纪大小姐能看中什么样的。
纪祈川很同意这个观点，不单单是因为两个人多年交情，还是因为当初，他愿意江浅一个机会。
他对江浅，实在是有过一丁点不忍心的。
不然哪管三七二十一，选人直接把她强制嫁了。
而后，纪祈川还没开口，楼梯间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眸之际，江浅的声音已经响起，“睡不睡啊。”
下一秒，楚聿白连个拜拜都没来得及说，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纪祈川挑挑眉，直起身，而后笑道：“来了。”
当事人慢慢靠近，顺势揽住江浅的腰，往楼上走。
江浅打量他，问了句：“笑什么？”
“没什么，”纪祈川笑意没减，低眸开始上下瞧她，“怎么不穿我的衬衣了？”
江浅为自己澄清：“我也没穿过几次吧。”
而且一般都是事后，她嫌又穿衣服又套裤子太麻烦，索性直接拿过纪祈川的衬衫，正好能遮到大腿根。
纪祈川偏头，呼吸扫过她耳垂，酥酥麻麻，带了诱惑般，“那一会我帮你穿。”
又帮脱，又帮穿……
但今天，她貌似只是单纯想问问这人，什么时候回屋睡觉。
江浅单手抬起，推了推纪祈川的肩膀，“今天不来了。”
两个人停在楼梯间的转折处，纪祈川慢悠悠把人抵在墙边，唇角勾起，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拦住了江浅的左右退路。
纪祈川慢慢逼近，两人呼吸交织，他低头，和眼前人平视。
幽邃目光落在江浅眼底，她听见纪祈川低磁的嗓音落入耳边，“那你说句好听的，我考虑考虑。”
江浅没躲，主动看他的薄唇，轻轻开口：“什么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呢？”
目光交汇，两个人同时沉默，纪祈川就是不提要求。
江浅忽然垫脚，凑到他耳边，淡淡开口：“那我叫你声老公怎么样，想听吗？”
当夜，江浅因为这句好听的，陪纪祈川做到凌晨三点。
……
后面几天，纪祈川比她闲，江浅有天甚至拍到晚上八点钟，回来躺下就睡。
等江浅拍摄结束，纪祈川把跟她回家的东西准备个齐全。
出发前一个小时，江浅在一堆礼物面前蹲下，拿起一个个看，“你是怎么把毛尖茶叶带到纽约来的？”
这种品质的茶，国内都没有多少，根本不可能是纽约能买得到的。
近处，纪祈川在镜子前打领带，回答她得问题：“空运。”
“这些都是空运？”
“嗯，都是。”
江浅盯着这些礼盒，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带这种又贵重又正式的礼物。
算一算，得上百万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说过，两个人就是随便去吃顿饭。
“其实，不用这样，我爸妈都还不知道你要过去。”
可能红包都还没准备。
江浅她们家的规矩是，真定了日子，才正式上门送礼。
平日吃顿便饭不用这么讲究。
江浅只是提前说自己得带个人回去，要多备双碗筷，二老也没多问，估计以为她要带Sini去家里做客。
“一码归一码，”纪祈川穿上西装外套，转过身，用手整理着领带，问江浅：“怎么样？”
江浅眨眨眼，仔细打量一圈，评价一句：“好看啊。”
然而，纪祈川不是这个意思。
“够不够正式？”
江浅不自觉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休闲套装，“那可太够了。”
“不是我真好奇，谁教你准备这些的？”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纪家的规矩。
但刚才她闲来无事，问了一下纪祈宁，她说她家没这规矩。
江浅挺纳闷，继而听在面前开始整理袖扣的男人开口：“我问了江少珩。”
纪祈川前几天开始筹备，这少爷电话还挺难打，估计是真忙。
江浅懂了。
江家的规矩。
可她压根不算真的江家人……
江浅两眼一黑，估计一会二老都要说她，人家上门也不早说。
想到这，江浅起身，绕过这堆礼物，去拿自己的手机，给二老发个消息。
【江浅】：妈，要不中午多做两个菜？
【江妈】：怎么？你饿了？
【江妈】：我说了多少遍，你又不是那些模特，别老节食减肥，幸好我今天中午有准备，做了不少菜，都是你爱吃的。
【江浅】：……
她妈似乎还是没明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她找了几个养生视频，还有什么专家说的不吃饭的几个危害。
【江浅】：不是，我今天带男朋友回来。
那边没信了。
江浅心里一阵忐忑，指尖胡乱敲击屏幕，暗暗骂了纪祈川和江少珩几句。
一个真教，一个真听。
下一秒，电话直接打过来，江浅心跳加速，屏幕上果然是熟悉的号码。
她摇摇手机，告诉纪祈川一声：“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啊。”
“好。”
出了客厅，江浅到小花园一处绿茵地，面对着修剪好的灌木丛，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而后，江妈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幸好，她提前把听筒拿远了。
“小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们？”
江浅扯着旁边的绿色叶
子，低头开口：“妈，我本来只是想带人回来吃顿饭，毕竟也还没谈太久，又不是定下来了。”
“那也不能这样，幸好是提前说了，虽然有点仓促，但我跟你爸多少得意思一下。”
江浅又扯了一片叶子，听她妈在那边小心翼翼试探了句：“是美国人吗？”
她笑了，连忙给那边人吃定心丸，“不是，京城人，以前就认识的。”
继而，江妈在那边呼出口气，像是放心了，嘴里嘟哝着，“咱们京城人好，京城人好啊，你爸就希望你找个京城本地，离家近。”
江浅：“你们想回去就直说。”
看得出来，二老是真不喜欢纽约这地方。
“老了自然是要回去的，那小伙家里什么情况都清楚吗？”
江浅看了眼时间，马上得出发了，索性直接说：“要不您一会自己亲自问他呢？”
纪祈川具体什么情况，她也真不了解。
只知道肯定不缺钱。
江妈：“行，那你们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她这边挂了电话，远处，纪祈川的礼物快把车塞满了。
连后排都没放过。
幸好，今天不用助理开车，不然她和纪祈川得坐车顶。
搬完最后几个礼盒，助理看到挂断电话走过来的江浅，说了句：“您先上车吧。”
江浅点头，笑了笑：“辛苦。”
两个人住的公馆距离二老家并不远，二十分钟车程。
那是江浅买的小别墅，花园里还能种种菜，挺适合养老。
当初，她没想回国，就打算陪二老在这边安度晚年。
第一次，纪祈川从上车到停在目的地，一言不发。
下车之际，江浅忽然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腕，慢慢变成十指紧扣。
她偏头，对上了纪祈川的目光。
江浅顿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有点紧张？”
纪祈川靠在椅背上，反握住江浅的手，“嗯，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
纪祈川把她手搁在掌心，坦白道：“上次这样，还是江少珩突然告诉我，说你回国了。”
江浅一愣。
其实当时在江家老宅，江浅真没有看出这少爷有什么情绪起伏，对待她的出现也是淡然视之。
所以那段时间，江浅才会有点纠结，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江浅朝他笑笑，“放心，我爸妈和我眼光一样好。”
两个人下车，还没进门，江浅就看见她爸等在外面。
江浅打开车后门，双手抱臂，看她爸犹犹豫豫也不过来，好笑道：“爸，你干嘛呢？”
闻声，纪祈川的目光也递过去，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领带，没歪。
被发现的江爸有些尴尬，随后走过来，开始摆谱，“回来了。”
纪祈川笑着叫了一声：“叔叔您好。”
“嗯。”
江浅没忍住，低头压嘴角。
她今天真是什么都见识了，江爸平时脾气真不错，二老这么多年没怎么吵过架，因为不管老婆说什么，江爸都默默执行，没有任何怨言。
她以为纪祈川会受到江妈的盘问，万万没想到……
纪祈川从后面把礼盒都拿出来，“给您带了点京城的特产，您别嫌弃。”
江爸背着手，瞥了一眼，“先进屋吧。”
江浅走到纪祈川旁边，笑意还是没忍住，“我爸故意的，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说罢，纪祈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进去吧。”
这些礼物，确实得他拿。
江浅：“那就辛苦纪少爷了。”
“去吧，陪叔叔聊聊天。”
屋外，小菜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边比公馆小太多，只是简单的独栋别墅，几步就到玄关。
厨房内，江妈听见声音，露出个脑袋，看着父女两有说有笑进来，后面也没跟着人。
江妈拿着锅铲走了两步，问两个人：“人呢？”
江浅先一步开口，语气如常：“哦，在外面搬东西呢。”
江妈一听急了，指挥自己老公，“你出去帮帮忙啊！”
“哪有让客人自己搬东西的，你说说你，还有你江浅，也不说说你爸。”
已经坐在沙发拿起水杯的江浅被点名，跟她爸对视了几秒，后者默不作声出去帮忙。
“他想摆摆架子，我男朋友也清楚。”
江妈回厨房，听见她这话，又说了句：“那也不行，好歹也是客人。”
几分钟后，礼盒都被拿进别墅内。
江妈听见关门声，主动出来招呼纪祈川，笑容满面：“来啦，快坐，我特别泡了茶，不知道你能不能喝的惯。”
纪祈川在玄关脱下衣服，“阿姨好。”
说着，江浅倒是尝了口茶，她妈确实把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了，但江浅喝过纪家的茶，差太远了。
客厅，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纪祈川倒是很捧场，喝了两杯茶。
江浅忽然觉得，也许是她在这边，两个男人不自在，随即，她主动起身，提议：“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走到厨房，关上门后，松了口气。
挽挽袖子，江浅随便拿起颗菜又放下，挑挑拣拣，“妈，有没有我能干的？”
“你出去陪着聊天啊。”
江浅摇摇头，自顾自拿起菜去洗水池摘，“我不去，没有我估计他们还不当哑巴。”
江妈笑笑，放低声音偷偷说了句：“我刚才看了眼，长得真好，配得上你。”
“带的东西也不便宜吧，看得出来家里条件也不错，这得花多少钱。”
江浅打开水龙头，说话声音里带着哗啦啦水声，“确实不便宜，但我也有数。”
“行，你爸也就是看着不高兴，但他心里肯定希望你过得好，既然谈恋爱了，就认真对待，工作再忙，总得要注意休息吧。”
江浅点点头，说知道。
江妈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嘱咐她：“爸妈也不要求别的，他以后对你好就行。”
“放心，他对我很好的。”
江浅实在是找不到纪祈川不好的地方，拿菜的手抬起，又放下，“有些事你和爸不清楚，但如果纪祈川对我不好的话，那那还没有什么人算对我好了。”
江浅一直没说过之前的事，既然过去了，就更没必要提起来，让二老平白无故跟着心疼。
江妈也不多说了，“你都有数就行。”
母女两个人在厨房待了近一小时，江浅端盘子出去时，纪祈川和江爸已经不在客厅了。
江浅环顾四周，放下盘子，从客厅茶几上拿起手机。
四十分钟前，纪祈川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是去二楼陪她爸下棋。
江浅记得，她爸只会象棋，印象里，纪祈川倒是没跟她说过自己有这个本事。
出于好奇，江浅索性打算上楼看看。
还没出楼梯间进走廊，就听见她爸爽朗的笑声。
江浅不得不佩服纪祈川，哄人真是有一手。
走廊上，最靠里面一间就是棋牌室，当初特意改的。
但这边都是外国人，江妈也不会下象棋，她爸很久没玩了。
看得出来，今天是真高兴。
江浅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纪祈川的正脸。
后者很快意识到江浅站在不远处，挑挑眉，继而，江爸也转身看了她一眼。
“下去吃饭啊！”
江爸连忙摆手，“等等啊，很快，我跟祈川下完这局。”
行吧，已经叫得这么亲切了。
江浅似乎还没这么叫过。
她只喊过……
清清嗓，江浅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看局面。
江爸视线都落在棋盘上，走了一步，“闺女，看得懂吗？”
“输赢总是能看明白的。”
几分钟后，江浅在他们一来一回中，听到了江爸语重心长对纪祈川说：“年轻人，还得再练。”
“先吃饭，吃完饭再来。”
纪祈川欣然应声。
江爸背手，自己哼着小曲下楼，江浅陪纪祈川走在后面，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腰，“你刚才赢过没？”
“没，输
了挺多局。”
江浅扬眉，继而又开口：“虽然我不懂象棋，但我爸的水平我可清楚，以前跟楼下的老大爷们下棋，他几乎没赢过。”
纪祈川笑笑，明白她的意思，拦着江浅的腰下楼，“叔叔开心就成，这方面，输赢不重要。”
江浅：“你们都聊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纪祈川让她先一步下最后一层楼梯，而后，不动声色松开搭在她腰上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轻轻开口，“不过，今晚二老大概让我们留宿。”
“还跟我睡吗？”
第78章 剖析“第一次见纪祈川，你什么感觉？……
江浅用胳膊肘推了一下他，“你说呢？”
怎么可能一起睡。
江浅就算想，二老也会默认给纪祈川准备一间客房。
没等纪祈川开口，她先一步往餐厅走。
江妈在桌前分筷子，笑着招呼还在楼梯口站着的男人，“祈川，快来。”
“谢谢阿姨。”
纪祈川像个没事人，径直走过来。
江浅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听见她妈在旁边搭话，“别客气，以后经常来啊。”
“一定。”
等二老落座，纪祈川顺势坐到江浅的旁边，他右边是江爸。
这顿饭，其乐融融。
一桌子都是中餐，有鱼有肉，四个人十道菜。
江浅工作忙，回家次数本来就少，今天还是带男朋友回家，餐厅多了人，氛围格外好。
准确来说，是因为纪祈川很会聊天，总能说到二老心坎。
江浅觉得有时间真应该跟他请教一下。
二老很热情，江浅在旁边端着碗，沉默喝着汤，看江妈给纪祈川夹了一块鱼肉。
“小浅先前也没跟我们说一声，都是些家常菜，你挑喜欢的夹。”
纪祈川又说了声谢谢，“您的手艺好，我都喜欢。”
一边，江浅清楚，她妈这是在铺垫。
果不其然，江妈清清嗓，似乎想不到合适又不直接的开场，又找不到其余话题，索性开门见山，“我们也没听小浅说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到这个问题，江爸的目光也移过来。
只有江浅，毫不在意，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汤。
她挺想说今天这汤熬得有点咸了，但似乎没有她开口的机会。
现在，更不是好时机。
江浅还是选择静静地听着。
闻声，纪祈川继而轻搁下筷子，语气缓缓，“怪我，应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
“我是京城本市人，有个妹妹，父母是因公殉职，没太有印象了，小时候跟着祖父长在大院，家里人大多都从政了，我比较特殊，选择了做生意。”
“不敢说赚大钱，但名下也有点资产……”
二老一听，有点愣住。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江浅，后者还是一幅轻松自然的神情。
纪祈川一进门，江妈也看出来了，这小伙子条件很不错，但万万没想到，是万里挑一的好。
大院子弟，家里背景可想而知的殷实。
她记得家里有一门远房亲戚，多年不来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纪祈川的条件。
顿了几秒，江妈想着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信息，“吃饭，先吃饭。”
桌上，江浅低头笑了一下。
说实话，她还真的没听纪祈川详细提过家里的情况，只知道这人有权有钱，今天，也算是让她更了解了纪祈川。
一顿饭，说说笑笑近两个小时。
因为刚刚江爸没尽兴，饭后，又拉着纪祈川去楼上下棋。
因着两个人晚上要留宿，江浅则是跟着江妈去了三楼，抱着新床单看后者收拾客房。
关起门，江浅拿过她怀里的东西，弯腰，往床上一展，继而开口：“条件有点太好了，其实我和你爸并没有一定要让你找多有钱的男朋友，你现在是有出息了，但……”
江浅靠在墙边，接过话，“我明白。”
“但是，妈你放心，我不是个会受委屈就忍气吞声的人。”
如果是单纯为了钱，两年前，她直接同意江少珩的提议，去联姻就好了，她喜欢纪祈川，但同样，也具备重新出发的勇气。
江妈叹气，“算了，你喜欢就行。”
她也不是对纪祈川有意见，正相反，他们觉得纪祈川这人真的很好，所以更有顾虑。
而后，江浅笑了声，自然而然承认了，“我当然喜欢啊。”
……
二老出去遛弯，晚饭是江浅和纪祈川单独吃的。
饭后，两个人靠在沙发上聊天。
客厅里，电视机播着纽约新闻，全英文。
江浅突然想起来，扭头看旁边人：“我爸有没有给你红包？”
纪祈川点头，给她拿了一颗草莓，“给了，在我外套口袋，回去给你。”
随即，江浅没用手接，看了要他的指尖，直接咬进嘴里，“我记得第一次去你们家老宅，也收了红包。”
算是误打误撞了。
男人笑了笑，收手出声：“那不一样，你后面再回京城，老爷子得给你包个大十几倍的。”
说到回去，江浅忽然想起自己演奏会的事，“对了，我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京城了，瑞士那边有工作，之前就说好的，所以你妹妹摆脱我带的东西，得你帮忙拿回去。”
然而，纪祈川很显然不太关心纪祈宁，只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江浅以为他还是想让自己回去，“就过几天，去京城一来一回太折腾了。”
纪祈川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传递，“那我就在这边多待几天。”
顺势，江浅靠着旁边的人。
“没工作安排的话，你跟我一起去？”
“不成啊，国内还有点事等我回去处理，”纪祈川揉了揉她的头，嗓音低沉，“但你回来那天，我可以去接你。”
“毕竟我一直还挺遗憾的，你当初回国，我没去机场。”
纪祈川这两年一直有江浅的消息，但她走得洒脱，纪祈川只是没想到，她真有回来的一天。
顺着提起的话题，江浅忽然又问：“那两年前我走的时候呢？”
她当时只看到了陈助理，身后空空荡荡。
纪祈川没着急回答，先问了一句：“你当时希望我去吗？”
“嗯。”
“我去了。”
江浅心里一沉。
但那会，纪祈川没下车，他看着江浅的背影越来越远，还是抑制住了内心深处的情绪。
无论如何，她该出去看一看。
江浅没忘记，“可最后，你就让助理送了张银行卡给我。”
纪祈川道：“那是之前答应你的。”
而后，江浅忽然从他怀里起身，问：“那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纪祈川的手臂落空，有点诧异，“你一直没看过？”
当事人摇摇头。
她后面都是自己打工赚钱，没遇到真急用钱的时候，后来有了名气，更是不缺钱，纪祈川给的那张卡就被保留下来了。
今天偶然提起来，江浅才意识到，她从来没确认过里面的数目。
纪祈川说得云淡风轻，“总之，一定是够你读完这两年书的，不看就不看了。”
他告诉江浅，说已经不重要了。
……
几小时后，江浅回了自己房间。
她的卧室在二楼，和纪祈川差了一层。
江浅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擦着头发，继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屏幕上，几条聊天消息映入眼帘。
放下浴巾，江浅点开微信。
是江少珩。
【江少珩】：我听说，今天你带纪祈川回家了？
送礼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都是出自江少珩的手笔，他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江浅并不奇怪。
【江浅】：怎么了？
【江少珩】：关心一下呗，二老对他满意不？
【江浅】：满意。
【江浅】：但我有点好奇，你们江家第一次见家长，规矩这么多？
【江少珩】：是咱们
江家。
江浅一阵无语。
虽然说，在她没名气之前，江少珩也没直接否认过她的存在，但自从江浅能独当一面后，她和江家的关系还真是越来越紧密了。
所以外面人都说，她就是大小姐，出国镀金的。
【江浅】：行吧，都一样，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江少珩】：有讲究不错，但其实没那么多规矩，至少不需要准备一车东西。
按她小叔的意思是，很多礼物是纪祈川自己后来填的。
【江少珩】：多少都是心意，我还等着你们俩结婚，能赚一笔呢。
纪祈川也是真的喜欢她。
【江浅】：我们俩隐婚。
【江少珩】：……
【江浅】：与其等我们，你不如跟纪祈宁商量一下，假结婚，先解决燃眉之急。
【江少珩】：……
【江少珩】：我们俩没得谈，要是能有感觉，早就有了。
江浅想了想，说自己也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喜欢纪祈川的。
【江少珩】：那不一样，我问你，第一次见纪祈川时候，你什么感觉？
她什么感觉？
如果说是在Seekrail，遥遥相望那眼就算一次，她当时，隔着缭乱的灯光，觉得这个人和旁边的公子哥不太一样。
纪祈川那会在抽烟。
或许一开始，这种不一样就是特别的，江浅不算个太有情绪波动的人，但真的在那一刻注意到了纪祈川。
想到这，江浅只是反问那边的人。
【江浅】：你对纪祈宁是什么感觉？
【江少珩】：在我眼里，她和别人没有区别。
江浅的猜想被证实。
【江少珩】：江浅，你应该也清楚，纪祈宁这个人，算得上优秀，可我这么多年，没动过心。
有些事，大概真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江浅】：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对纪祈川不一样？
【江少珩】：你想听真话吗？
江浅没有犹豫，说想。
她和江少珩之间，再狠的话都对彼此说过，实在没必要遮掩着。
【江少珩】：第一次带你去纪家老宅那晚，我其实看见了，你问纪祈川要了一根烟。
那会，江少珩就已经知道了。
但他没开口。
还故意发消息让自己回去。
【江少珩】：不过当时，我以为是你单纯对纪祈川有意思。
没成想，角色调换，纪祈川为她出气那会，江少珩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江少珩】：所以江浅，我其实一直都清楚，你一定会回来。
旁观者清。
江浅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交付了真心。
第79章 出发“如果要官宣”
和江少珩没聊几句，国内那边是白天，这少爷得去开会。
靠在床头，江浅打开日程表软件，算着还有几天飞瑞士。
这是Sini找软件团队特意做的，能同步推到她手机上，支持很多人编辑，只要有权限，痕迹都可查。
盯着看了会，她把这个小程序分享给纪祈川。
【江浅】：我的日程表，没涂颜色的地方就是有时间。
现如今，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但总得恋爱。
在工作之余，江浅的所有时间，都愿意留给他。
捧着手机，江浅看了眼时间，想着那边人应该在洗澡。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纪祈川才回了这条消息。
【纪祈川】：那也就是说，你这周末就要飞瑞士了？
【江浅】：嗯，订的确实挺突然。
这条消息发过去，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通话邀请，江浅整理了一下衣领，继而接起来。
那边，纪祈川的头发湿漉漉的，他没带睡衣，穿的是江爸的旧衣服。
但衣服这东西，不同的人穿就有不同感觉，纪祈川这张脸摆在她眼前，穿什么都好看。
打眼一看，江浅甚至想不起来她爸有这么一件睡衣。
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还得用这种方式交流。
江浅笑着看他，“怎么样，那间客房是不是有点小？”
“不小，”江少珩把手机支在桌边，捞起浴巾擦头发上的水，“回头我让助理把我的日程也放进去，你也能看见。”
“好啊，”江浅换了个姿势看他，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客房好像没有吹风机，要不我把我房间的给你拿过去？”
纪祈川把用过的湿毛巾随意搭在一边，“不用。”
江浅眉梢一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去你房间找你，不太好？”
纪祈川别开目光，没作声。
这少爷其实还是在意，就算江浅白天真说跟他睡，纪祈川下一秒也就变卦了。
原本，江浅是想说自己去他房间里待一会，但仔细一想，去了纪祈川那边，她真的还能回来？
而后，江浅主动绕开这个话题，“我去瑞士那天是早班机，你就别送我了，我跟着团队走。”
纪祈川说好。
“回来的时候，记得把航班号发给我。”
“那肯定啊，”江浅把身体往前挪了挪，眨眨眼开口：“到时候Sini肯定回纽约，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又是自己回来。”
纪祈川很认真出声：“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
……
早晨八点，江浅洗漱完下楼。
两个人同床共枕久了，醒来旁边摸不到人，江浅还真有种陌生感。
昨晚，两个人聊到十一点钟，直至江浅有点睁不开眼睛，才挂断那通电话。
他们今天得回去，江浅毕竟还有工作安排，再者说，她没有住在二老这边的习惯。
住一晚是友爱一家，待久了就会挨骂。
哪怕是知名艺术家，赚再多钱，也要因为偶尔懒床不做家务挨骂。
和纪祈川吃过早饭，两个人就打算原路回公馆。
临走时，二老非要给他们塞自己种的有机菜。
江浅推拒，“妈，我们很少有时间自己做饭的，而且你要我把这些带到瑞士？”
二老这才作罢。
上车后，江浅对着玻璃跟二老打招呼，让他们回屋。
直至车开出别墅区域，江浅才把身子坐直，“我想着下次再回京城，去看看那边的楼盘，让他们明年就搬回去。”
在这边，他们也听不懂外国人说话，处处拘束。
“我让助理提前留意，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
江浅点点头，随即摸纪祈川的兜，答应了一声，“行啊。”
纪祈川在开车，任由她拿，没移开视线，只配合着抬起手臂，问了句：“怎么了？”
“看看二老掏了多少钱给你。”
几秒后，江浅把红包的封口撕开，从外面摸着是厚厚一摞，她也懒得点。
江浅又给装回去了，“也是下血本了，他们俩的养老金有多少我心里有数。”
纪祈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她这边看了眼，“你拿着吧。”
江浅也没跟他客气。
毕竟，这笔钱对两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
当然，江浅收了钱，也会办事，“那我去瑞士给你挑个礼物。”
“行，那我就先期待着。”
说到礼物，江浅忽然又想起，先前，纪祈川送过她什么的项链，出国前，她还给这少爷了。
江浅继而侧过身，问出口：“对了，我项链呢？”
闻言，纪祈川微挑眉 ，语调上扬，“什么项链？”
江浅两句话描述清楚，“你当时送我那条，就是合作方的赠品。”
他笑了，“你真的信？”
那项链是纪祈川特意挑的，当时工作一结束，他去挑了挺久。
江浅耸耸肩，告诉他：“当然不信啊。”
纪祈川：“在家里呢，你走之后，我就收起来了。”
“等你从瑞士回来，我拿给你。”
江浅点头。
车子经过一个红灯，纪祈川拉下手刹，继而是漫长的等待。
猛然，他忽然偏头，看向江浅，久久没移开目光。
江浅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主动问了句：“怎么了？”
“你说，如果我不是纪祈川，你还喜欢我吗？”
这是个挺突兀的问题。
江浅回答他：“和名字有什么关系？”
“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出生在纪家，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权利和太多的钱。”
这是个不存在的假设。
江浅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设想，她被问得愣了几秒。
但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可你不就是你吗？”江浅仔细打量他，最后，很确定的出声，“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时至今日，你都应该是个很有魅力且优秀的人。”
“你早晚都会有自己的事业，有至高的目标，有能遇见我的好运气。”
对纪祈川这个人，她迟早都会喜欢的。
……
两个人在纽约待的最后一天，纪祈川还临时加了个会。
天还没亮，江浅早起赶飞机那会，他刚刚回屋睡觉。
Sini让司机把商务车开到门口。
几分钟后，江浅打着哈欠坐上来，眯着眼睛问Sini一声早。
后面，Sini凑过来，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我说，你昨晚跟男朋友干嘛了，困成这样？”
江浅靠在后排，还是没睁开眼睛，声音略微有点哼哼唧唧的意思，“打住，他跟国内那边开了一晚上会，我这纯粹是因为早起。”
“以后别定早班机了，真是起不来。”
Sini盯着自己祖宗，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她又问：“有个事我正好想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恋情，我让公司宣传部那边想几个文案，你这情况还比较特殊，微博和推特都得发，中英两版。”
江浅眼皮沉重，压根没听清，顺着Sini的话含糊了句：“都行……”
这怎么都行？
Sini无语，“那你好歹说个时间啊。”
“明天。”
闻言，Sini炸了，声音直接提高，“明天你就官宣？”
别说文案，她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次，江浅睁眼了，微微蹙眉，显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反过来问：“什么官宣？”
Sini朝她眨眨眼，“恋爱官宣啊。”
江浅这才有点回神，慢悠悠回忆起两个人刚才的对话，进而问：“我谈恋爱需要这么麻烦？”
江浅的微博和推特上粉丝都不多，毕竟不是演员和爱豆，衡量她的水平也用不上这些。
她就算公开恋爱，应该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Sini明白她的意思，解释说：“这是必要流程，你怎么也是公众人物，都得有这一步。”
“那行吧，”江浅又重新靠到椅背上，双眼惺忪，“等我跟他商量一下，到时候做了决定再通知公司那边。”
纪祈川毕竟是当事人，这种事，总不可能背着他。
Sini点点头，对她这个安排很满意。
车子在四十分钟后到达约翰F肯尼迪国际机场，这个时间，机场大厅依旧人满为患。
江浅戴着墨镜和口罩，走贵宾通道时，还是被几个粉丝认出来了，她在门口签了几张递过来的海报。
Sini也忍不住感叹，“这个点都有粉丝啊！”
江浅摊手，“没办法，我还是太受欢迎了。”
这么想，她和纪祈川的事，似乎真的得好好合计一下。
毕竟，江浅在国内外的知名度不低，这些年拿个奖都频频上国内热搜，纪祈川又算是出自豪门，正了八经的大院子弟，两个人能引起的关注度不会太小。
想到这，江浅边放慢脚步，边问旁边的人，“我在瑞士这边结束后，应该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了吧？”
她昨晚给纪祈川发工作日历的时候看了眼，后续都没标颜色。
Sini摇头，“暂时没了，等公司那边通知吧。”
“不过，我昨晚发现这个软件好像有bug，后面你没有工作安排，但不少空格上涂了颜色，你不说我还忘了，得联系技术人员修一修，不然耽误事。”
说罢，Sini已经掏出了手机。
闻声，江浅清清嗓，打断了她的动作，“那个……”
这个bug应该叫纪祈川。
“是我男朋友，我们这样，谈恋爱方便一点。”
Sini：“……”
她以前一直觉得江浅对什么事都淡淡的，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有了工作之外的事，又在想这祖宗会不会太高冷，不会疼男朋友。
时至今日，Sini冷笑一声。
她多虑了。
真的。
第80章 旧忆“他希望你对他这个人曾经的利用……
瑞士一连下了几天暴雨。
电视机内，还播着后面几天的天气状况，江浅听不懂德文，只能当个白噪音。
酒店十一楼，窗外，天空阴沉沉的，街道行人稀少。
第一场演奏会结束，Sini给江浅找了个按摩师，整个下午，她都待在休息室。
按摩师是当地人，不会说中文，两个人几乎不聊天。
下午六点钟，Sini把人送走，几分钟后折回来，一进门，盯着江浅的手腕看了眼，“感觉怎么样？”
彼时，江浅没起身，身体倚靠在椅背上，双手因为按压过，呈现微红一片。
“舒服多了。”
说着，她活动了一下腕关节，默不作声拉下衣服袖子挡住自己泛红的地方。
长时间练习，多多少少总得有点职业病，江浅都习惯了。
按摩只能简单缓解，想根治很难。
可每一行都很难，无非是职业病不同罢了。
Sini欲言又止，劝她的话哽在嘴边，“明后天还有两场，今晚练的时候注意点啊。”
江浅点头，伸手去拿旁边的手机，“知道了。”
低头回消息的空档，Sini走出去，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耳边，“砰”一声过后，室内恢复安静。
两小时前，纪祈川给她发消息，那会按摩师收走了她的手机。
【纪祈川】：今年京音着手办了个新活动。
文字下面是一张电子邀请函，受邀的那一栏名字是纪祈川三个字。
往年，京音只有周年才会有大型活动，这算是第一次尝试。
江浅看了眼节目单，不必元旦年会少。
【江浅】：你要去吗？
指尖敲着屏幕，江浅在等他的回信。
几秒后，左边跳出消息。
【纪祈川】：觉得你会感兴趣。
其实，这两年江浅在纽约一直收到过京音的邀请，让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周年上做演奏和讲话。
但江浅一直没回京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浅】：定的哪一天？
【纪祈川】：月底。
应该是来得及。
【江浅】：我让Sini去联系一下京音那边的负责人。
先前，她还是跟着纪祈川回去的，如今，江浅也有了能坐在前排的身份，不需要蹭任何人身上的光芒。
【纪祈川】：我看日程表上，你是后天半夜的飞机？
【江浅】：嗯，我让Sini定了最近的航班，演奏会一结束，就马上回京城。
算起来，她已经在瑞士呆了近一周。
虽然能视频，但两个人之间有时差，江浅在演奏会现场的时候，纪祈川估计正在睡觉。
偶尔能聊个几分钟，江浅突发奇想问过他，“你有没
有觉得，这个时间，像在跟我开跨国会议。”
屏幕那边的纪祈川：“……”
时间完全吻合。
后来几天，纪祈川真的每晚都有会，江浅也得练琴，聊天频率很低。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碰巧对上了几分钟。
然而，看看时间，江浅还得去练琴。
【纪祈川】：正好，我得回老宅一趟，得处理点事。
【江浅】：还是为了祈宁的事？
【纪祈川】：不是，她自己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回去是为了咱们的事。
江浅指尖一顿，没发出一个字，纪祈川的消息紧接着又发过来。
【纪祈川】：你这次回京城，总得跟我去一次老宅吧。
……
翌日，演奏会现场，场馆外人满为患。
江浅在后台化妆，对着镜子，她的头被化妆师摆弄着。
后者用熟练的德语夸她盘起头发来好看，很有中式美。
江浅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她很少盘发，第一次还是和江少珩去纪家老宅，那会，Yoko夸她漂亮。
想到这，江浅回忆起昨天答应纪祈川要跟他回家的事。
伸胳膊，她拿起手机，原本想着问问江少珩，去纪家要准备点什么，但一想到她小叔给纪祈川出的主意，江浅犹豫了。
而后，她去百度上搜关键词，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带什么礼品。
按搜索后的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脑白金和当季果篮，蓝红交加，看得她头疼。
想着自己还不如去问江少珩。
在江浅直接把手机扔到化妆台前一秒，Sini挂断电话推门进来。
她是来盯流程的，闻声，先问了句：“怎么了？”
“看着心情不好啊，怎么看你微博和推特的黑评了？”
江浅算是没怎么被骂过的公众人物了，但她毕竟年轻，资历又浅，总有喜欢做技术指导的外行人愿意指点江山。
总之，她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江浅直接反驳，毫不在意，“我管他们说什么。”
“是准备跟男朋友回家，考虑给长辈带什么礼物。”
Sini认为，她还不如说是看了黑粉评论，毕竟这个问题确实在她的知识盲区。
Sini挠挠头，问了句：“有钱人是不是更讲究，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
“你男朋友当时拿的什么？”
那可太多了……
江浅蹙眉，还是打算去问问她小叔。
上次她发的微信，江少珩还没回，是问他和纪祈宁联姻的事，现下，江浅选择直接打电话。
京城那边正是凌晨，铃声响了几秒钟后被接起来。
江少珩声音哑着，显然是被吵醒的，“喂。”
“小叔，是我。”
继而，男人叹了口气，“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江浅完全没有在意男人的威胁，语气淡淡，“我明天回京城，准备跟纪祈川回一趟老宅。”
彼时，那边人已经恢复了丝清醒，只听见稀稀拉拉的声音过后，打火机开盖，江少珩点了根提神烟，缓缓反问：“所以呢？”
“纪家的规矩，你比我懂。”
江少珩在那边吐烟，声音沉重，“他们家没什么规矩。”
“更何况，纪祈川选定的人，老爷子就算不喜欢，那也没办法。”
不过，江少珩后来去看纪家老爷子，听他提过江浅，应该是纪祈川早就表过态，对他们两的事，老爷子虽然嘴上说管不了纪祈川，就随他去，但对江浅，他心里是满意的。
毕竟，如果现在让江少珩给他这个侄女选联姻对象，江少珩绝对会考虑纪祈川。
江少珩不跟她纠结，直接提出解决方案，“要不我帮你备一份，江家的东西，还是得拿得出手。”
“见家长毕竟也不是小事，定好那天，也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
和江少珩相处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江浅觉得他真像自己的小叔。
可江浅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吧。”
“你和纪祈宁的事现在都没弄明白呢，敢去吗？”
真不怕被催婚？
好心好意的江少珩，“……”
闻言，他好像直接掐掉了咬在嘴里的烟，冷笑了一下，“真的，你和纪祈川不愧是一对。”
现在，说话都是一个风格。
江浅：“谢谢夸奖啊。”
江少珩：“……”
“挂了。”
他跟江浅说不着。
自从去了纽约后，她已经完全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后来跟纪祈川谈了恋爱，这情况愈演愈烈。
后来，江少珩慢慢意识到，这是江浅对待感情认真的方式。
她愿意相信纪祈川，就不知不觉中，去依靠他。
江浅清清嗓，打断他的动作，“别啊，我其实真想问问你跟纪祈宁的事。”
旁边，化妆师结束工作，江浅胡乱比了几下手，随即，示意Sini去送人。
“你想问什么？”
难得，江少珩也没挂电话，主动引申这个话题。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最后顿了几秒，先说：“你和她会在一起吗？”
江少珩很确认，“会。”
就算不是现在，他们也迟早会被绑在一起。
“江浅，我和纪祈宁都不是纪祈川，他的情况是，无论你今天是不是皇家乐队的首席演奏家，哪怕你还在Seekrail打碟，但只要你想，纪祈川都能给你一个答案。”
只要是江浅，纪祈川就要。
江少珩和纪祈宁只是因为利益，被迫捆绑在一起。
“我和纪祈宁不一样，我们两个人虽然和你一样向往自由，但权利和利益面前，我们可以牺牲掉一些东西，感情只是生命里最不重要的那部分。”
他们没有纪祈川和江浅这么孤注一掷。
所以江少珩有时候会想，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真是有相似性的。
纪祈川和江浅都很豁的出去。
说到底，江浅领略过自己这位小叔的手段，也确实能想象，这样一个人，对待爱情能有多凉薄的态度。
江浅了然。
“小叔，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也遇到了喜欢的人呢？”
江少珩：“我能有多喜欢呢？”
而后，那边人笑了一下，继而道：“我又不是纪祈川，所以天生没什么爱人的能力。”
“他能在原地等你两年，你勾勾手，纪祈川去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行。”
有时候，他很搞不懂这人，明明感情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比起手上的权利，谈下来的项目，这些实实在在能抓住的，才应该是第一位。
江浅静静听，她完全可以理解江少珩的选择。
最后，那边人的叹息声被无限放大，江少珩嗓音沙哑，“江浅，我曾经劝过纪祈川，我说你头也不回的去了纽约，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更多的是像我和纪祈宁一样，更偏爱自己看重的那部分。”
“你猜纪祈川说什么？”
江浅终于启唇：“他说什么？”
“纪祈川说如果你是有野心的人，那他希望你对他这个人曾经的利用，能让你今后的路好走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