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 凌晨一点钟。
虎杖仁的意识进入了边牧的体内,一睁开眼睛,不出所料,入目依旧是漂浮在培养槽之中的赭发小男孩。
——这只边牧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人类跟狗狗果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吗?
虎杖仁一边想着, 一边将目光转向胆敢潜入这个重要设施的两名不速之客。
这两个不速之客俱都体型高大、皮肤苍白、面孔带着明显的欧洲人种特征, 他们既不是国家异能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也不是国家异能实验室所处的这个军事基地的守卫, 即便他们此刻正一个身穿白大褂、一个身穿军队制服——因为虎杖仁在进行取材工作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 已经单方面地认识了这里所有的研究人员、巡逻守卫和后勤工作者, 而这两个人并不是[祂]所熟知的任何一个面孔。
隐匿了身形的边牧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类, 并不打算阻止他们的行动。
[祂]漫不经心地想,这两个人大概是欧洲的某个国家派来窃取实验体的异能力者吧。也只有拥有超凡能力的异能力者,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入侵这个守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虎杖仁的猜测完全正确。
身穿白大褂、拥有一头黑色波浪长发的异能力者名为阿尔蒂尔·兰波,是来自法国的谍报员,也是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者。而他身旁穿着军队制服、拥有耀眼金发与深邃蓝眸、面孔俊美似神明的青年则是他的搭档, 拥有“暗杀王”之称的保尔·魏尔伦。他们来到这个远东国家的目的正是为了夺取荒霸吐计划的成果,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
兰波积蓄力量, 一拳击碎了培养槽的玻璃, 蓝黑色的营养液瞬间从破开的大洞里泉涌而出。他将手臂伸进了培养槽里,一把将漂浮在蓝黑色营养液中沉睡的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拽进了怀里。
尖锐的警鸣声立刻响了起来, 两个身经百战的异能谍报员都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 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撤退行动。而在撤退之前,兰波将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交给了魏尔伦, 他的重力操作异能可以让负担减轻, 便于轻装简行, 也不会影响他们逃跑的速度。
两道身影迅速而默契地朝着国家异能实验室外面疾奔而去,但他们并不知道, 一条如同幽灵的边牧正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
顺利地逃出了这个军事基地后,这对默契非凡的搭档却因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的未来规划产生了分歧。
魏尔伦因为自身是人造异能实验体的缘故,非常清楚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倘若被他带回了法国,必将面临与自己一样的未来。
所以他决定要带着这个孩子远走高飞,给予这个因为出身相似而被他视作异父异母亲弟弟的孩子一个属于人类的光明未来。
兰波则执意要带自己的搭档和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一起回到法国,这对不久之前仍然配合默契、亲密无间的搭档转眼间就展开了殊死搏斗。
虎杖仁并没有脱离战场,而是干脆地虚化了边牧的身体,任由他们的攻击穿过边牧的身体。难得的大戏要是因为离得远错失了写作素材,那就太过令人扼腕了。
但虎杖仁可以在超越者全力以赴的攻击下毫发无损,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做到这种事情。
两个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者打起架,对于周遭的一切事物来说都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而这场灾难在兰波为了逃脱追击部队的包围,强行使用异能力[彩画集],试图掠夺荒霸吐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荒霸吐的封印被解除了,巨大的爆炸将擂钵街化为了一片废墟,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吞没了一切!
——人类的恐惧、痛苦、绝望、怨恨……种种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巨大的咒胎出现在半空,仿佛诞生于黑色火海的怪物。
然而这个还未孵化的咒胎出现得实在太不凑巧,一直隐匿着身形的边牧张开了嘴,“嗖——”地一下便将这一片茫茫无尽的黑色火海全部吸进了嘴巴。
巨大的咒胎也被迫化作了一颗小小的黑色圆球,被边牧吞进腹中。
爆炸中心的焦土上只剩下一个赤身裸///体的赭发孩童。
站在数米之外的边牧目光平静地看了赭发孩童几秒,终于显露出了比起寻常的边牧更大一号的身形,然后迈着四肢上前,将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驮在背上带离了这个地方。
然而走了没多远,虎杖仁就听到了穿越空间界限传入耳中的婴儿啼哭。
[祂]毫不犹豫地脱离了边牧的身体,返回位于仙台市家里的那具身体,给宝贝儿子喂奶去了。
等到虎杖仁再一次附身边牧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白天了。
当时的[祂]刚刚在书房里写完了《A852号》的第二个篇章,就顺便调取共享了边牧的感官,得知边牧已经带着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入驻了一个位于贫民窟的集装箱。
但这个狭小的集装箱里却不仅仅只有它和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两个住户。
确切来说,他们这一人一狗还属于外来入侵人士,集装箱里的原住民是一对年幼力弱的兄妹。
边牧这个品种本身就是中型犬,而被不明黑色物质污染的边牧体型比起同类更是大了一圈,站在身形瘦弱的两个孩童面前,俨然就是一只庞然大物。
害怕巨犬食人的兄妹二人一动都不敢动,缩在角落竭尽全力地想要远离边牧。但在这个极为狭小有限的空间里,他们的努力显然无济于事,边牧只要稍稍往前迈出五六步就能张开巨口咬住他们。倘若它直扑而来,那恐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兄妹二人之中的哥哥,显然还没有放弃自救。不过,也正是这种如同野草一样顽强的精神,让他们存活到了现在。
名为芥川龙之介的男孩压低了声音对妹妹说道:“小银,等会儿我来吸引那条狗的注意力,你趁机往外面跑。”
虎杖仁听到了这句话,转过目光看了一眼那个发尾渐变成白、宛如一只垂耳兔的瘦小男孩。
[祂]对于边牧究竟会怎么对待这对兄妹以及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很感兴趣,所以这一次,[祂]没有压制属于边牧的意识,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观察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听到了哥哥的叮嘱,名为芥川银的黑发小姑娘抓紧了哥哥的手,“我不走,哥哥,要逃我们一起逃!”
芥川龙之介的性格天生就有一种执拗的劲儿,他说了句“听话”就拉着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朝着集装箱的出口一步步挪去。
趴伏在地上的边牧忽然站了起来,身形因此显得更加庞大了。
它喉间发出压抑而危险的低呜声,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集装箱出口。
芥川龙之介甩开芥川银的手低喝一声“跑!”,自己则背对着妹妹冲向了边牧,身上的衣服化作布刃朝着边牧袭去,试图以此拖住边牧的脚步。
但他尚且弱小的异能力没有对边牧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它身上看似柔弱、实则坚不可摧的毛发都没有伤及分毫。
边牧像是一道闪电冲破了芥川龙之介的防御,又如同一阵轻盈的风飞越了陷入呆滞的芥川银的头顶,直接扑开了集装箱的大门,然后借着体重将鬼鬼祟祟藏匿在门后的两个男人压在了身下!
锐利的爪牙轻松自如地切割断了两个男人的脖颈,瞬息之间就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抱着妹妹的芥川龙之介瞪大眼睛,看清了那两个死不瞑目的男人的脸孔,漆黑无光的眼睛里顿时浮现出了强烈的憎恶。
他记得这两个男人,他们在这个贫民窟里专司拐卖样貌好看的孩童女人,将他们贩卖到国外的红灯区。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集装箱门口,目的自然也显而易见。毕竟,这两个人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援助他们兄妹了吧?
边牧杀死了那两个男人之后,伸出爪子刨了一阵,将他们口袋里面的东西都刨了个精光。
然后它轻轻甩了下毛茸茸的尾巴,将堆积起来的战利品扫到了神情警惕的芥川龙之介面前,狗脸上露出一个疑似讨好的笑容,“汪呜!”
芥川龙之介将妹妹护在自己身后,目光狐疑地盯着眼前尾巴甩得像是螺旋桨一样的边牧。
就在边牧甩动尾巴的频率降低、竖起的耳朵渐渐沮丧地耷拉下来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芥川兄妹的身后响起,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它说,这是租金。不过,租金又是什么?”
芥川龙之介立刻扭头望去,便看到此前一直在沉睡的赭发孩童已经坐起了身,一双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集装箱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芥川龙之介又因为营养不良夜视能力极差,再加上边牧一直守在这个孩子的身边,庞大的身躯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所以直到此时此刻,借着从集装箱门口照射进来的天光,芥川龙之介才发现这是一个赤身裸///体的赭发男孩。
芥川龙之介默默地伸手捂住了妹妹的眼睛,严肃地说:“小银,别看他,会长针眼的。”
“针眼?”赭发蓝眸的男孩神情茫然地跟着鹦鹉学舌,“那是什么东西?”
没等他从芥川龙之介那里得到答案,身形巨大的边牧已经朝他扑了过来,热情地用口水给他洗了把脸,“汪汪汪汪汪!”
赭发男孩的皮肤与狗狗蓬松的毛发亲密无间地接触,克制不住的痒意让他不由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等他笑完了之后,重新抬头看向芥川龙之介,就发现对方已经捡起了边牧搜刮而来的战利品。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垂耳兔一样的男孩说道:“租金我就收下了……我叫芥川龙之介,你呢?”
赭发蓝眸的男孩迷茫了一瞬,很快便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中原中也,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胸腔里一直在跳动的那个器官似乎跳动得更剧烈了——仿佛在欢欣雀跃。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实验样品·甲二五八号就不再是人形异能兵器。
他真正地成为了人类,也即将以这个名字缔结属于自己的羁绊。
虎杖仁透过边牧蓝色的眼睛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在心里调整了自己对于《A852号》的结局安排。
虽然悲剧或许让人痛彻心扉,更加容易铭记在心,但真正温暖治愈的作品不也能够抚平创伤,成为被人时时惦念流连的幻想乡吗?
第32章
得到了新的灵感之后, 虎杖仁的意识很快就脱离了边牧的身体,回到了位于仙台市的家里。
毕竟[祂]只是在早上的工作完成之后,摸会儿鱼放松一下而已,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牧神的身体里面。
——是的, [祂]已经给那条被[祂]的力量污染异化的边牧起好了名字。
——至于为什么叫牧神?小说创作者起名字又不是每一次都会绞尽脑汁地想一个富有深刻意义的名字, 偶尔不动脑子用脚想一想也是正常的事情。牧神之所以叫牧神,不过是因为它是一只边牧而已。
虎杖仁侧头看着位于书桌旁边的婴儿车里已经醒过来的粉毛小婴儿, 今天早上妻子出门去了、父亲照例去了武馆教小孩子, 所以小悠仁就被[祂]带进了书房。
[祂]本来想陪着妻子一起出门, 却被妻子婉言拒绝。
妻子还以一种伤心欲绝的目光看着[祂], “仁,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只是随便出门逛逛,都坐月子一个多月了,你还想把我关在家里吗?”
虎杖仁满脸震惊,“香织, 我没打算关着你啊!这段时间虽然你在做月子,但我们不也经常一起出门吗?”
羂索叹了口气, 语气不容拒绝地说:“总而言之, 我今天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好好写小说、带孩子吧。”
“……一个人?”虎杖仁失魂落魄,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门?你想做什么我完全不会打扰你, 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羂索幽幽道:“说到底,你就是因为我离家出走过一次, 所以就不信任我了吧?”
此刻, 他心里万分庆幸, 丈夫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有过三次未遂的离家出走记录。
虎杖仁连忙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你随时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出门!”
羂索试探丈夫的脚又往前踏出了一步,“那你不许跟上来, 也不可以窥探我的行踪。”
虎杖仁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羂索朝着丈夫勾勾手指,等到对方弯下腰来,便抬臂搂住粉发男人的脖颈,嘴唇贴近[祂],他的声音柔软又甜蜜,“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旦那。”
虎杖仁当即晕头转向,忘记了妻子曾经试图离家出走的黑历史,轻易就举了白旗投降。
于是在献出了一吻后,羂索得到了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机会,成功地把丈夫甩开留在了家里。而这也是虎杖仁没有黏着妻子,反倒在大白天进入牧神的身体取材的缘故。
此刻,虎杖仁从婴儿车里抱出已经醒来的儿子,与他对视几秒,哀叹道:“悠仁,你是不是也想妈妈了?”
被举在半空的粉毛小婴儿眨了眨浅金色的眼睛,“哒?”
“好吧,你饿了吗?那爸爸去给你热一下午饭。”
虎杖仁凑近儿子白嫩嫩的脸,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后抱着小悠仁一起离开了书房。
喂小悠仁喝完了奶、再给他换了新的尿布之后,虎杖仁抱着儿子回到书房,哄着他入睡后,才轻轻将他放回了婴儿车里。
然后[祂]发现禅院甚尔刚刚在line上给[祂]发来了一条消息。
[禅院甚尔]:绘理听说你的妻子已经坐完了月子,想要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
[虎杖仁]:那就这周日吧。儿童节那天,我打算在家里为悠仁庆祝,前一天正好去你家里,可以提前送小惠一份儿童节礼物。
[禅院甚尔]:哦?你打算送他什么东西?
[虎杖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结束了对话之后,虎杖仁走近一旁的书架,从中抽出了三本一模一样的书籍。
这是前几天主编亲自跑了一趟,为虎杖仁送来的《恐山青春物语》的实体样书。封面的装帧设计极具艺术美感,将奇诡恐怖却又唯美浪漫的感觉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这是虎杖仁亲自操刀绘制的封面。
主编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个昔日的下属竟是如此地多才多艺,于是在折磨走了好几个画师之后,《恐山青春物语》的封面绘图终于确定了下来。根据各大社交平台上的热情反馈来看,读者们显然也很满意《恐山青春物语》的实体封面,甚至还有财大气粗的读者表示要冲量购买一千本分发给会社的所有员工。
虎杖仁在收到样书之后,便立刻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在样书上签了名还写了祝福语,然后按照心里的次序送给了妻子、父亲和儿子。
因为迟迟没有送出第四、第五和第六,[祂]那天还很抱歉地对主编说:“不好意思,主编,等我给甚尔、绘理小姐和小惠送完之后,一定会把第七本签名本给你。”
主编:“……”
——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还是不愿意动动手签个名写个祝福语。
最后,主编只能心累地说:“你开心就好,虎杖君。”
他转身沧桑地离开了虎杖家,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本我妻真好的签名本。
是夜。
虎杖仁抱着妻子纯洁地躺在床上,“香织,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起去朋友家里做客的事情吧?”
“……”羂索在自己的记忆里扒拉了半天,但因为当时答应的时候实在太不走心,所以根本不记得究竟有没有过这件事情。他面不改色地问:“怎么了?你打算明天就带我去做客吗?”
“那倒不是,是这周日。”虎杖仁解释道:“正好是在儿童节的前一天,可以给小惠送一份儿童节礼物。”
羂索说:“哦,那你也把我需要给出的那份礼物一起准备了吧。”
虎杖仁:“没问题!”
羂索好奇地问道:“你好像还没跟我聊过这个朋友吧?不先跟我介绍一下吗?”
他实在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被他这个怪物丈夫引为朋友?或许,对方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类。
虎杖仁说:“我的朋友叫禅院甚尔,以前是个传奇牛郎,现在从良当家庭主夫了。”
羂索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仁,你还真是时不时就能给我惊喜啊。”
对于密切关注着咒术界以及御三家的羂索来说,禅院甚尔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个有着“天与暴君”之称的男人,当初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杀退了禅院家族由准一级术师构成的“炳”,大摇大摆地脱离了禅院家族。
羂索饶有兴致地问道:“禅院甚尔现在有孩子了吗?”
虎杖仁老老实实答道:“他和绘理小姐有一个刚满四个月的儿子,跟悠仁正好是同龄人呢。他们以后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羂索唇边的笑意加深,“希望如此。”
——也希望那个孩子,可以拥有属于咒术师的出众才能。虽然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天与咒缚,但他的身体里毕竟还留着禅院家族的血脉,说不定就能觉醒不错的术式呢。
拜访日如期而至。
五月四日的早上,虎杖仁带着妻子和孩子,出现在了禅院甚尔家的门外。
开门的是禅院绘理,一见到虎杖仁以及站在[祂]身边的黑发女人,她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欢迎来我家里做客!香织小姐,久仰大名,很高兴能见到你!”
因为虎杖仁对她的称呼,她便决定也以类似的称呼喊对方的妻子。
羂索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绘理小姐。不过,你说的久仰大名意思是……?”
——是个普通人啊,看来,他们两人的孩子是非术师的可能性更高。
禅院绘理侧过身道:“哈哈哈,等下我再慢慢跟你说吧。三位请先进来。”
羂索微笑着迈步向前,虎杖仁等到妻子走进了门,才推着小悠仁专属VIP婴儿车跟了上去。
进了门后,羂索将带来的仙台市特产点心交给禅院绘理,然后就被热情飒爽的禅院绘理拉到一边坐下。
在介绍完毕自己的丈夫之后,禅院绘理便以“妈妈社交不需要爸爸打扰”为由,将禅院甚尔和虎杖仁赶到了一边。
禅院绘理以自认为只有她和羂索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久仰大名”的由来,“香织小姐,虎杖君之前可是说过,能否得到你的心是关乎世界和平的大事。想必,虎杖君一定爱你爱得不可自拔。”
羂索脸上维持着笑容:“那我可真是荣幸。”
——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勇者。
——果然是活得久了,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遇到。
而另一边,两位各自抱着一个小崽子的年轻父亲面对面坐了下来。
禅院甚尔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被天与咒缚强化到了极致的感官,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虎杖仁的妻子身上隐约的咒力流动,心里的警惕油然而生。
——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
——咒术师吗?
“甚尔,这个给你。”坐在对面的虎杖仁递来了一本书。
“这是什么?《恐山青春物语》,你买的色情小说吗?”禅院甚尔回神,拿过书扫了一眼,随口问道。
虎杖仁说:“这是我写的小说。”
禅院甚尔:“你写的色情小说?”
虎杖仁试图为自己的清白正名:“不是色情小说,是青春恋爱轻小说。”
禅院甚尔瞥了一眼手中这本书在他看来十分花里胡哨的封面,悠悠然一笑,“可是这个封面看起来就很色情啊。”
虎杖仁语气平静地说:“色情的人,不管看什么都会觉得色情吧。”
“……”禅院甚尔轻啧一声,说道:“以后有时间我会看看你的大作,不过,现在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虎杖仁:“什么事?”
禅院甚尔:“有人在里世界交易网站上挂了你的人头悬赏。”
第33章
禅院甚尔之所以会提醒虎杖仁, 当然不是因为担忧对方的人身安全。毕竟以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倒霉的人多半会是接了悬赏自以为能够小赚一笔外快的杀手。
只不过……姑且算是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既然看到了这个悬赏令,就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至少要提醒虎杖仁一下, 也算是稍微报答一下[祂]的救命之恩。
虎杖仁闻言,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 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噢, 这件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那是香织挂上去的悬赏令, 是来自妻子的‘爱的考验’哦。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
禅院甚尔整个人都要变成一个巨大的问号,他不懂,他大为震惊,“……你不觉得你老婆的这个行为, 很奇怪吗???”
“确实是独特又可爱,哈哈哈哈!”虎杖仁露出颇为自豪的笑容,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郁闷, 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了错事惹怒了香织。不过在知道这是‘爱的考验’之后,我就完全释然了呢!”
——而且, 现在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向妻子索要奖励, [祂]巴不得每天来一百个杀手冲KPI!只可惜在[祂]宰掉了十来个杀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冤大头杀手愿意接这个危险系数极高报酬却低得可怜的悬赏。毕竟, 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为了一百万円丢了性命未免太过不值。
禅院甚尔:“……”
——懂了, 这是两个神经病之间的情趣。他这个正常人当然无法理解,也不需要去尝试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
“既然如此……”黑发男人深绿的眼眸看向虎杖仁, 开了个玩笑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我接了这个悬赏令,你会假死让我完成吗?”
“甚尔,我还不想失去情感培训老师和第一个朋友。”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禅院甚尔,神情平静地说:“所以,我的忠告是不要接这个悬赏。我不会让任何人完成这个任务,破坏我和香织之间的游戏。”
——第一个……朋友吗?
禅院甚尔深绿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嘴角扬了扬,嗤道:“区区一百万,我才不稀罕呢。我以前做的任务,光是一个,酬金就能抵得上十个你的人头悬赏。”
虎杖仁严肃地说:“香织说等我以后赚了更多的钱,还会继续增加悬赏的价格,到时候我的身价一定会比现在更高,一个亿绝对不在话下!”
“……”禅院甚尔被[祂]奇怪的胜负欲给整无语了,但他立刻又从虎杖仁的话中发现了更有槽点的事情,“你老婆悬赏你的人头,花的还是你赚的钱?!”
虎杖仁点头,“是啊,把我赚的钱全部花在我的身上,我老婆真的好爱我。”
禅院甚尔沉默了几秒,“……你开心就好。”
上午的时间飞逝而过。
在开始准备午餐之前,虎杖仁和禅院甚尔各自拿着奶瓶给怀里饿得哭嚎起来的小崽子喂了奶。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对面的粉发男人,对于[祂]的细心略感意外,“你还知道自己带奶过来啊。”
虎杖仁垂眸看着用力喝奶的小悠仁,神色柔和地说:“香织容易害羞,在外面喂奶的话恐怕会觉得尴尬,但我又不能让悠仁饿肚子,所以就提前做了点准备。”
禅院甚尔:“……”
——容易害羞?这家伙对[祂]老婆的滤镜厚得有点离谱了吧?
喂完了两个小崽子,虎杖仁和禅院甚尔一起抱着儿子走近仍然在进行“妈妈社交”的羂索和禅院绘理。
在成功转交“贵重物品”之后,两个年轻的父亲又一起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餐。
禅院绘理抱着自家炸毛的儿子,抬头看向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丈夫,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虎杖君愿意与甚尔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以为甚尔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了。”
坐在一旁的羂索:“……其实,我本来也以为仁不会有朋友。”
“怎么会呢?虎杖君可比我家甚尔好相处多了。”禅院绘理哈哈一笑,看向被羂索抱在怀里的粉毛小婴儿,温柔地说:“小惠是去年12月22日出生的,跟悠仁就差了三个月,也算是同龄人,他们两个以后一定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多亏了虎杖君的治疗,我才有机会看到小惠长大,实在是太感谢了!”
——她在怀孕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只是为了生下她与甚尔共同的孩子,并且给甚尔留下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才一直强撑到了最后。孩子出生一个多月,她就已经油尽灯枯,只有甚尔还是不肯放弃,将所有的钱往无底洞里砸,只求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那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离开必定会带走他的灵魂,可她如何能忍心留下刚出生的孩子?
幸好,那条驶向彼岸的船最终没有起航。
她和甚尔也不需要面临痛苦的生死永诀。
“……”羂索想起虎杖仁那缔造了医学奇迹的治愈能力,“呵呵。对了,这本书给你。”
他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了一本《恐山青春物语》递给禅院绘理,说道:“这是仁写的小说,最近出版了,就特意签了名写了祝福语送给你们。甚尔君的那本由仁自己来送,你的这本就由我来送了。”
禅院绘理看着封面上的书名,以及腰封上对于“我妻真好”的极尽赞美,微微瞪大了眼睛,拿着书的手轻轻颤抖起来,“虎杖君竟然就是我妻老师?!”
羂索见状,嘴角微微抽搐,“绘理小姐,你是仁的书粉吗?”
禅院绘理两眼放光,“是的!不过,还请香织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我妻老师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的!”
羂索:“……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日本可真小啊。”
禅院绘理爽朗地笑道:“缘分就是如此地妙不可言啊!”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羂索再次想起了不妙的回忆:“……”
妈妈社交在虎杖仁和禅院甚尔做好午餐之后,暂告一段落。
两个虽然手中没有厨师证书、但却有着五星级厨师实力的男人亲自出手,一桌子菜肴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吃完了午餐,又在禅院甚尔家里待了一会儿,虎杖仁和羂索便打算离开了。
临走之前,看着并排躺在婴儿床里睡得香甜的粉毛小婴儿和炸毛小婴儿,虎杖仁拿出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宝贵的影像资料。然后[祂]就将自家小崽子抱起来放进婴儿车里,推着婴儿车与妻子一起离开了禅院甚尔的家。
送走了虎杖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之后,禅院绘理和禅院甚尔转身回到客厅。
禅院甚尔随手拆开了虎杖仁送给自家儿子的儿童节礼物,禅院绘理见状忍不住提醒自家丈夫,“甚尔,那是虎杖君送给小惠的礼物。”
“我知道啊。”禅院甚尔动作停都没停一下,“反正小惠还小,我先替他看看是什么东西,要是好玩的话,就先替他玩一玩。”
“……”禅院绘理只能昧着良心道:“好吧,那你等下玩完了,记得重新包装好。”
——对不起,小惠。
——明天的儿童节,妈妈一定会补偿你双倍的礼物,你就原谅幼稚的爸爸吧!
禅院甚尔乖乖应了声“好”,然后看着礼物的真容——又一本作者亲签《恐山青春物语》,陷入了沉默,“……”
禅院绘理倒是一副开心的表情,“啊,是我妻老师的书!小惠还不到一岁就能收到我妻老师亲笔签名的书,真是幸福啊!”
禅院甚尔露出牙疼的表情,“……我妻老师是什么鬼?而且,你不觉得这很没诚意吗?”
禅院绘理不赞同地看着他,“哪里没诚意了?快点翻开书让我看看我妻老师给小惠写了什么祝福语!”
“好好好。”禅院甚尔无奈地翻开了书。
禅院绘理凑上来看,嘴里小声地读出来,“希望你能在未来遇到像香织一样的好女人,然后与她谈一场永不落幕的甜蜜恋爱。噗!虎杖君对香织小姐还真是爱得深沉啊!”
禅院甚尔:“……”
——这踏马是诅咒吧?不过,比起这件事情……
禅院甚尔问道:“你很羡慕吗?”
禅院绘理摇头,含笑的目光凝视着丈夫,“当然不羡慕,我有甚尔就够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一边的禅院夫妇黏糊糊地贴在了一起,而另一边,刚刚到家的虎杖夫妇也一起坐在沙发上享受起了悠闲的午后时光。
单方面在享受的虎杖仁看着怀里的妻子,温柔地说:“香织,跟你在一起,就算是虚度时光也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羂索扯开了粉发男人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面带微笑,“你该去写稿子了,旦那。”
虎杖仁执着地再一次搂住妻子纤细的腰,“没有你热情似火的吻予以鼓励的话,我今天恐怕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羂索:“……”
为了赶走粘人的丈夫,他最终还是妥协,给了[祂]一个热情似火的吻。
然后他站起身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我先去午睡了,你早点写完稿子就可以开始准备晚餐了。我想吃的东西都已经写在厨房的菜单上了,别忘了做。”
——宛如一个吃干抹净擦嘴开溜的渣女!
虎杖仁看着妻子无情离去的背影,浅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祂]已经不想再继续忍耐了。
次日的儿童节过后,紧邻的下一个节日便是母亲节。
羂索原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节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母亲节的那一天,虎杖仁在晚餐后捧出了一个精心制作的蛋糕,神情温柔地说:“母亲节快乐,香织。谢谢你为我生下了悠仁,并且还将在未来为我带来更多的孩子。我们的家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能如此完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一生。”
羂索:“……”
这一刻,凭借着修炼千年的养气功夫,他才抑制住了心里的那股弑夫冲动,没有直接把丈夫那张可恶的脸按进蛋糕里面。
第34章
最终羂索还是以自己需要减肥为由, 微笑着拒绝了虎杖仁特意为他制作的母亲节蛋糕。
——总觉得只要吃了一口这个蛋糕,丈夫恶毒的诅咒就会灵验,他才不想给[祂]继续生孩子!
那个蛋糕最后全都进了虎杖仁的肚子,因为虎杖倭助对于甜食完全不感兴趣, 小悠仁又年龄太小, 压根不能吃蛋糕。
虎杖仁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强求什么, 因为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祂]。
对于羂索来说, 除了意外得知今天是母亲节, 这个夜晚暂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拿着手机靠坐在床头, 正悠哉地刷着推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赤///裸着精///壮上身的粉发男人腰间围着浴巾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看习惯了虎杖仁的身体,但不得不说,每次看到还是会为那具身体漂亮的比例和肌肉线条而感到惊艳。
[祂]捏的身体确实具有很强的性///吸引力,而这份吸引力不分性别。他现在要是拿着手机对着[祂]随手一拍发到网上, 肯定会引来一堆老色批在评论区舔屏。
是的,作为千年诅咒师, 虽然羂索确实是个日常生活习惯很古典优雅的人, 但他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同样极其强大。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他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这两个特性让他永远可以跟上时代潮流, 即便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来自千年以前的诅咒师, 他运用起现代科技的熟练程度也远比咒术界的某些老古董要高得多。
虎杖仁走到床边说:“香织,去泡澡吧。我已经帮你把水放好了。”
羂索“嗯”了一声,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 转身进了盥洗室。
虎杖仁默默地看着妻子纤细娇小的背影,平静的神色令人无法从中读取任何的情绪, 但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却如同盯上了猎物的凶兽。
——今晚,绝对要达成本垒!!!
羂索舒舒服服地泡完了澡、擦干身体以后,正准备要穿上干净的衣物,却发现袋子里面空无一物。
拥有这种隔空取物本事的家伙,毫无疑问,只有他那可恶又粘人的丈夫!
羂索:“……”
千年诅咒师冷静地在心里想,看来,[祂]的忍耐力已经达到极限,今晚是无法蒙混过关了。
说实在话,虎杖仁可以忍那么久已经非常出乎羂索的预料了。
毕竟,[祂]所拥有的力量哪怕是全盛时期的羂索恐怕也难以抵挡一二。而[祂]自从被他明确拒绝之后,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再提出深入交流的请求了。但是作为拥有压倒性优势的一方,[祂]的退让其实是在无声地告诉妻子,[祂]要他在[祂]尚且还能忍耐的时候做好准备——进退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羂索的手上。
羂索从一开始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对于现在的情况,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既然注定要牺牲自己的节操,虽然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玩意儿,但把自己薛定谔的节操卖得昂贵一点总不会出错。
黑色短发的女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容,随后高声喊道:“旦那,我忘了带衣服进来,你帮我拿一套吧。”
虎杖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你想穿哪一套睡衣和内衣裤?”
羂索轻笑道:“都可以哦,你帮我挑吧。”
虎杖仁应道:“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盥洗室的磨砂玻璃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近。
庞大的凶兽正在逐步靠近[祂]的猎物。
磨砂玻璃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虎杖仁的手臂伸了进来,递进来一套布料很少的兔女郎服饰——那是羂索曾经在[祂]网购的快递箱里拆出来的东西。
——果然是不想忍耐了啊。
羂索面不改色地接过了衣物,没等丈夫抽回手,就握住了[祂]的手臂。那只手臂上没有丝毫赘余的肥肉,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显得十分性///感诱///人。
虎杖仁停住了把手缩回去的动作,迟疑地问道:“怎么了?香织。”
妻子的声音从磨砂玻璃门的另一边传来,柔软的手握着[祂]的手臂,两人紧紧相贴的皮肤,在这一刻滚烫得惊人,而妻子的嗓音也甜蜜得像是要勾走[祂]的神魂,“旦那,既然亲自帮我挑选了这套衣服,不想亲手帮我穿起来吗?”
粉发男人惊愕地微微睁大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祂]反客为主握住了妻子的手,声音低沉而危险,“如果,我说想呢?”
羂索含笑的声音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传来,令人更加肾上腺素飙升,“那就答应我三件事吧。”
虎杖仁还没有色令智昏,谨慎地说:“你先说说看。”
——万一妻子提出的要求是跟自己离婚,今晚也只是打个分手///炮,那[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羂索笑吟吟地说:“第一,我知道你设立了一个笼罩着仙台市的结界,所有的咒灵都无法在仙台市存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件好事,但这很妨碍我的实验。我要你撤掉结界,以后也不许再主动攻击那些咒灵,除非它们惹到了你。”
虎杖仁考虑几秒,“可以。只要它们不攻击我重视的人,我可以当做它们并不存在。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羂索:“第二,帮我集齐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因为你的缘故,我现在只能留在这具身体里面,所以你必须替我完成这件事情。”
虎杖仁警惕地问:“两面宿傩?我记得那家伙是传说之中的鬼神吧,你为什么想要集齐他的手指?”
羂索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为我做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虎杖仁微微眯起浅金色的眼睛,说道:“行,我答应了。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羂索沉吟了几秒,说道:“告诉我,你的弱点是什么?”
虎杖仁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不存在的东西,我要怎么告诉你呢?香织,你真是傻得可爱。好了,我已经答应了你的三个条件,现在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说完,不等妻子开口拒绝,[祂]便伸手轻轻一拨,磨砂玻璃门滑开。
身形高大的粉发男人挤进了水汽蒸腾的盥洗室里,模糊的镜面上倒映出了亲密相拥的人影。
夫妻二人在盥洗室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穿好了那套穿起来比不穿还诱人的兔女郎服饰,然后将战场转移到了卧室的床上。
鏖战至半夜,婴儿床里的孩子例行因为饥饿哭了起来,爱子心切的年轻父亲动作稍稍一顿。
黑色短发的女人泪眼模糊地侧过头去,望向婴儿床的方向,“悠仁饿了?那你快去喂他。”
粉发男人扣住妻子的十指,温柔地笑,动作间却凶狠依旧,“好。”
黑色的不明物质从床下的影子里面流淌而出,凝聚成了另一个与虎杖仁一模一样的粉发男人,[祂]的目光在凌乱的床铺上停顿了一秒,然后面不改色地抱起婴儿床里哭嚎不止的小悠仁,一边熟练地哄着、一边朝着卧室外面走去。
卧室的房门在[祂]的身后闭阖,却依然有零星半点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一副快要坏掉的表情啊,香织……”
次日上午十点。
羂索醒来之后,手脚发软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的大脑,久久没有回神。
——看来,[祂]昨晚说[祂]把书房里面的那些成人漫画全都看完了,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实践技巧学习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真话。
——那种灵魂都要飘上云端的快乐……不行!打住!不能再想了!
羂索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正打算要穿衣服,却被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红震慑住了。
——不应该吧?他记得这具身体不是早就……
刚从卧室外面走进来、正打算要喊妻子起床吃饭的虎杖仁也被床单上那刺眼的红色震住了。
他连忙走近急切地问:“香织,是不是我昨晚太用力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医生吧!”
羂索感受着腹部隐约的疼痛坠胀,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不是,是我的……我的生理期到了。”
——没想到继怀孕喂奶换尿布之后,他又多了一项全新的体验。果然是活得久了,什么破事都有可能体验一番。
虎杖仁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你先起来洗漱吃饭,要是痛经的话,我记得家里还有布洛芬,等你吃完饭了可以吃一粒缓解疼痛。”
羂索皱起眉看向丈夫,下意识问:“你不是有治愈能力吗?为什么不帮我直接消除痛感?”
虎杖仁微眯起浅金色的眼眸,“香织,我好像从没告诉过你,我有治愈能力吧?”
被那双非人的眼睛牢牢盯着,羂索的脑海瞬间产生了断层般的空白。但他很快又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找回了神智,故作镇定地为自己辩解,“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你的能力那么诡异强大,说不定就有治愈能力呢。”
话一出口,他心中暗道不妙。
——不行,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对方相信自己。
虎杖仁弯腰凑近妻子,抬手捧住那张让[祂]百看不厌的脸。
[祂]修长的手指穿进妻子发间,语气温柔,却难掩其中暗藏的危险,“又在骗我了啊,香织。看来,你当初羊水栓塞差点过世的事情,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你有意为之吧?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在谋划着要离家出走了吗?”
羂索:“……”
——为什么每次应该犯蠢的时候,他的丈夫却总是表现得过分敏锐呢?
第35章
电光火石之间, 羂索想到了前不久刚刚拜访过的禅院夫妇,以及自己与禅院绘理的对话内容。
他立刻狡辩道:“是绘理小姐告诉我的,她说是你救了她。既然你的治愈能力连人命都可以救得回来,那帮我止一下痛应该没问题吧?”
虎杖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 但在定定地看了妻子几秒之后, [祂]眼神中暗藏的危险如潮水退去。不可名状的怪物再次藏匿起了爪牙,流露出了足以麻痹人心的温顺驯服。
“当然没问题。”粉发男人温柔地吻了一下妻子靡艳得仿佛浸染鲜红花汁的嘴唇, 语气愧疚地说道:“抱歉, 香织, 我刚才吓到你了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只是一想到你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我,就有点控制不住内心的负面情绪。”
虎杖仁的视线往下一瞥,虽然只能看到妻子裹着的被子,但[祂]知道那里是妻子的小腹部位,“很难受吗?那我先帮你治疗一下吧。”
话音刚落, [祂]便再次吻上了妻子的嘴唇,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 极尽温柔缠绵。
羂索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祂]的口中渡了过来, 小腹隐约的坠胀疼痛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他忍不住有点走神,心中再次升起了对这无与伦比的美妙力量的觊觎与好奇——[祂]的极限究竟在哪里?[祂]当真没有任何弱点吗?
虎杖仁敏锐地察觉到了妻子的走神, 惩罚般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 又借着绞缠将自己留下的细小伤口治愈。
羂索不敢再走神了,全情投入地享受着与[祂]接吻的这份快乐。一吻结束, 他在丈夫的怀里急促地喘着气, 然后伸出虚软无力的手推了推[祂]的胸膛, “仁,放开我, 我要去洗漱了。”
原本柔美的嗓音添上了沙哑的质感。
仿佛一朵被人在深夜狠狠揉碎的花,透着一丝丝的糜烂气息。
虎杖仁“哦”了一声,松开妻子说道:“那我把床单拿去洗掉,等下你换掉的内裤也别忘了给我。你现在要少碰水,还是我帮你洗掉吧。”
“……嗯。”羂索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松开了裹着身体的被子,然后神态自若地路过了愣住的虎杖仁,从衣柜里面拿出了可以穿得出卧室房门的衣服和一条没被血迹染红的干净内裤,转身进了盥洗室。
——谁也不知道,其实在站起来的那一刻,羂索便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差一点就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幸好撑住了!他的体面暂时还没有丢!
直到磨砂玻璃门关上挡住了妻子的身影,虎杖仁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祂]抬手轻轻一摸自己鼻子下方的部位,湿润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祂]垂眸看了一眼,指尖那抹鲜艳刺目的红色毫无疑问是自己流出来的鼻血。
——虽然昨晚遵照妻子的要求没有开灯,但卧室里的黑暗一点都不妨碍[祂]的夜视能力。
——所以,明明什么都看过了,为什么还会流鼻血呢?看来要多看几次进行一下脱敏训练,才不至于狼狈到这个地步。
虎杖仁若有所思地擦干净了自己的鼻血,然后把沾了血的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拆掉了染血的床单准备拿去清洗干净。
路过盥洗室的时候,[祂]屈指轻轻敲了下磨砂玻璃门,“香织,脏掉的内裤给我吧。我一起洗了。”
羂索:“……麻烦你了,仁。”
虎杖仁:“不必客气。”
磨砂玻璃门滑开了一道缝隙,一条属于女人的纤细手臂伸了出来,手上拎着一条染血的内裤。
虎杖仁伸手接过,羂索缩回了手,毫不犹豫地合上了磨砂玻璃门。
听到丈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转头看向镜子里的黑发女人,目光扫过雪白皮肤上的痕迹,微微皱起了眉。
——他的丈夫,本体是狗吗?该不会是因为他让[祂]当自己的狗,所以[祂]就学了狗爱乱啃乱咬的坏习惯吧?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又往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涂好遮瑕,羂索才走出了盥洗室。
床上已经重新铺好了干净的被单,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手机,不经意间低头一瞥,看到了垃圾桶里面染血的纸巾以及堆叠在一起、灌满了液体的废弃乳胶屏障器具。
羂索:“……”
——说实在话,腿又开始抖了。幸好,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都不用应付丈夫了。
羂索到达餐厅的时候,虎杖仁已经将特意给他留下的早餐端了出来。
热气腾腾的餐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完全就是一副新鲜出炉的模样。
虎杖仁抱着刚喝完奶、正在对着自己“啊啊”叫唤的儿子,熟练地一边陪着儿子玩,一边对刚刚在餐桌对面落座的妻子说道:“香织,等下我陪你去横滨中华街找中医开个药调理身体,免得以后每次生理期一来,你就觉得难受。”
羂索实在是觉得奇怪,如果之前丈夫不为自己治疗是因为[祂]以为自己并不知道[祂]有治愈能力,但现在他们之间既然已经摊牌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多此一举呢?
他直截了当地说:“不用这么麻烦吧?你不是可以直接帮我解决问题吗?”
虎杖仁歪了下头,浅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可是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很多的人生体验吧?什么愿望都能轻易达成,那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成就感。”
羂索:“……”
——这种成就感谁想要啊?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结果是个连为我治疗痛经都不肯的屑男人!!!
等到羂索吃完了饭,虎杖仁将小悠仁放进了婴儿车里,然后让妻子换上外出的鞋子。
羂索:“……好吧,那就去中华街看看好了。”
正好他也在家呆腻了,出去放放风也不错。
夫妻二人手拉着手,虎杖仁的另一只手还牢牢攥着婴儿车的推杆。
两人脚下的地板荡开波纹,转瞬之间,便已经来到了横滨市的某条巷子里面。
他们出现的时机不太凑巧,这条巷子里正在进行充满横滨特色的黑手党火///拼活动。
而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火///拼双方共同的集火点。
在场的所有黑手党们本以为可以看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被打得浑身窟窿,然而下一瞬,他们打出的子弹停滞在了半空,随后又像是失去了控制,从半空中落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等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们继续进攻,他们惊愕地发现脚下的影子仿佛变成了泥潭,一股无形力量拖拽着他们往泥潭深处沉去。
黑手党们想要发出喊叫求助别人,喉咙里却如同被淤泥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绝望地沉入地面。
转眼之间,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的小巷里就只剩下推着婴儿车的粉发男人以及站在[祂]身侧、神色纹丝不变的黑发女人。
“我们走吧,香织。”
“嗯。”
夫妻二人朝着巷口走去。
走到阴影与阳光交界处,虎杖仁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躲藏在拐角处、在[祂]与妻子离开巷子之后兴冲冲跑出来搜集掉落在地的子弹与黄铜弹壳的赭发小男孩瞬间僵住了身体,钴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粉发男人。
所幸,粉发男人并不打算对他做些什么,淡淡收回目光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浑身僵硬、仿佛血液都被那一眼冻透的中原中也松了口气,立刻就被刚刚还在紧紧抱着边牧、拼命阻拦它不要靠近那个粉发男人的芥川龙之介冲上来训了一顿,“你疯了吗?中原中也!你刚才是没看到那个粉毛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那么多黑手党吗?就算要捡子弹和弹壳,也可以等人走远了,我们再出来捡!”
中原中也挠挠脸颊,钴蓝色的眼睛真挚地望着同伴,“抱歉,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冷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蹲在一旁的边牧,恨铁不成钢地说:“还有你这家伙,平时不是很机灵吗?今天怎么还上赶着送死?”
身形庞大的边牧就算是蹲坐,也比年幼瘦小的芥川龙之介高出一截。
但此刻乖乖挨训的它,耷拉着耳朵,喉咙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声,完全没有初见之时威风凛凛的骇人气势。
坐在边牧背上的芥川银伸手摸了摸沮丧的狗狗毛茸茸的大脑袋,又看向最近开始变得更富有生机的兄长,有点不忍地说:“哥哥,不要凶。”
“……”芥川龙之介语气硬邦邦地说道:“算了,我们先捡子弹和弹壳吧,省得等下再有人过来跟我们抢。”
三个孩子的动作都很迅速轻快,再加上有边牧甩动着尾巴帮助他们将散落在地的子弹和黄铜弹壳扫到一起,捡起来就更加节省时间了。
这些子弹和黄铜弹壳都可以拿去卖给专门回收废品的人,换来他们所需的食物、衣服、药品等生活物资。对于一些规模较小的黑手党组织来说,弹药的支出是一笔巨大的负担,但要是使用二手弹药,成本就会减少很多。而这也衍生出了弹药回收二次加工的产业链,让生活在贫民窟的流浪儿童们有了谋生的工作机会。
搜集完了战利品,芥川龙之介低声道:“走吧。”
枪战的声音已经停止了有一段时间了,再不离开这里的话,他们刚刚搜集起来的子弹和黄铜弹壳就会被其他闻讯而来的小团体抢走。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芥川龙之介。
边牧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粉发男人消失的巷口方向,也载着坐在它背上的小姑娘跟上了他们。
第36章
横滨中华街。
一家老字号中医馆迎来了虎杖夫妇的登门造访。
须发皆白的老中医在听完他们的来意之后, 看了眼婴儿车里睡得正香的粉毛小婴儿,严肃地说道:“你现在还在哺乳期吧?哺乳期的妇女最好不要吃中药或者西药止痛,能忍的话还是尽量忍一下吧。实在觉得难受,就喝点红糖姜茶或者贴个暖宫贴缓解一下疼痛。”
虎杖仁侧头担忧地看向妻子, 看到黑发女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反正,比起我身上的那点疼痛, 还是悠仁的健康更重要。”
这一瞬间, 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周身仿佛散发着圣母玛利亚一般的圣洁光辉。
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妻子, 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要被妻子夺走了。
羂索含笑的目光忽然瞥向丈夫, 两人的视线缠绵无比地相交在一起。羂索意有所指地说道:“而且,有旦那在我身边,你一定不会让我疼的,对吗?”
粉发男人果然如他所料上钩了,立刻万分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含情脉脉地说道:“放心吧,香织。我一定会做你最佳的止痛剂, 不会让一丝一毫的痛苦侵扰你的身体。”
羂索笑吟吟道:“听到你这么说, 我就放心了呢。”
——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 他又不是没有常识的愚蠢丈夫, 不知道妇女怀孕与哺乳期间,许多药物都有服用禁忌。
“……”老中医无语地看着面前这对执手相望的夫妻, 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 我们这里是公共场所, 还请注意一点。另外,看完病了就赶紧走吧, 不要耽误下一位病人。”
被这么臊了一通,正常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虎杖夫妇显然非常人也。两人淡定自若地放下了胸前相握的手,粉发男人仍然牵着妻子的一只手,语气平静地说:“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老中医看着夫妻二人推着婴儿车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又开放啊。”
末了,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感情倒是很好的样子嘛。”
感情很好的虎杖夫妇在离开中医馆后,并没有立刻打道回府,而是在横滨闲逛了起来。
虎杖仁看着热闹的街景,神情怀念道:“香织,我们上次约会就是在横滨,当时拍的大头贴我还留着呢。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啊。”
羂索:“……呵呵。”
——不,那次的约会经历只有你一个人觉得美好吧?
午饭时间,虎杖仁顺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来到了一家拉面店。
[祂]侧过头,看向妻子,“今天中午吃拉面好吗?”
羂索无所谓地回答道:“行啊。”
夫妻二人进了拉面店,里面人不算多,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那个桌位的旁边则坐着一个身穿深绿色和服、戴着眼镜的白发青年,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透过镜片与他对视。
瞬息之间,拉面店里只剩下了白发青年和粉发男人,整个空间仿佛进入了异次元。
面对此情此景,白发青年仍然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家店的酱油拉面味道还算不错,你可以尝尝看。”
虎杖仁脚下的黑色影子冒起细小的气泡,“你将我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白发青年文弱秀气的脸上露出肃然之色:“那么,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留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目的?要知道正是为了抵抗你的力量侵蚀,这几个邻近的平行世界才会黏合起来,不然早在你降临的第一天,这个世界就已经崩溃了。”
虎杖仁歪了歪头,“我不打算对这个世界做什么,只是想体验一下当一个幸福平凡的普通人,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你应该也看到我的妻子和孩子了吧?他们都很可爱,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破坏这个世界。所以请安心吧,世界规则的监督者,伽卡菲斯。”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白发青年定定地看了[祂]几秒,似是在确认[祂]话中的真伪,“我不相信一个专司破坏与毁灭的外神。”
虎杖仁神色淡淡道:“但你不得不信。”
伽卡菲斯叹了口气,“确实,希望你可以遵守自己的承诺,远道而来的客人。另外,也请你不要再大范围地滥用你的能力了,你使用的力量越多,这个世界的稳定性就会越差。”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或许有一天太平洋上就会出现异世界的投影,或者干脆再并入另一个新的世界以维持岌岌可危的平衡。
然而不同世界观的平行世界黏合到一起,对于低武世界的居民来说,无异于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滥用能力?”虎杖仁思索了下,“你指的是仙台市的结界吗?放心吧,我已经答应香织,结界马上就会撤除了。”
“多谢,那就祝愿你的人类生涯如同你所期望的一样幸福平凡。”伽卡菲斯最后如此说道。
异次元空间随即消失。
拉面店里也没有了白发青年的身影。
羂索见坐在对面的丈夫视线越过自己,落在了后方,不由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他重新看向粉发男人,略带探究地问:“仁,你刚才在看什么?”
虎杖仁答道:“墙上的照片,那个招牌酱油拉面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羂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那我就要豚骨拉面吧。”
吃完拉面,夫妻二人推着婴儿车找了个僻静的巷子,直接穿梭空间回到了位于仙台市的家里。
羂索换上家居服,喂小悠仁喝了奶后,就将填饱了肚子的儿子交给丈夫,让[祂]带着儿子去书房完成今天的写稿任务。
他自己则回到卧室,洗漱完毕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虽然虎杖仁已经帮他消除了小腹的坠胀疼痛之感,但他还是觉得身上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当两腿之间的那个地方涌出一股热流的时候……让他不由地想起了昨夜相似的情形。虽然那个时候并不是因为生理期的缘故,但具体的感受总归都差不多。
——唉,他当初要是没有为了制造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在虎杖香织的脑壳里随随便便安家落户就好了。不然哪会经历那么多倒霉的事情?
千年诅咒师不知不觉陷入了生理期的抑郁状态。
想着想着,身体的疲惫让他的思绪渐渐模糊,最后彻底沉入梦乡。
睡到傍晚,羂索起来的时候不仅觉得头很疼,就连牙齿后槽部分也在隐隐地涨痛。他皱着眉抬手碰了下自己的颊侧,清晰的痛感传来,让他不由地倒嘶一口凉气。
——是智齿发炎了?据说对于哺乳期的妇女而言,智齿发炎肿痛也是颇为常见的一种症状。
羂索面无表情地想,什么踏马的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踏马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第37章
“香织, 你醒了?”
卧室的房门打开,身形高大的粉发男人出现在了门口,[祂]抬手摁下了门边的主灯开关。
“啪”的一声,昏暗的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羂索微微眯了下眼睛, 适应了光亮后看向朝自己走近的粉发男人, 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仁,我的智齿好像发炎了。”
——既然丈夫已经答应过不会让他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那他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虎杖仁皱起眉, 温柔地说道:“张嘴让我看看。”
羂索依言朝[祂]张开了嘴巴, 好让[祂]可以看到自己口腔内部的情况。
“确实是发炎了。”虎杖仁抬起手轻触妻子的下颌骨, 治愈的力量从[祂]的指尖传递而出,小心翼翼地祛除了妻子体内的病灶,“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羂索仔细感受了下,发现智齿下方原先胀痛发热的部位已经恢复如常,“嗯, 已经不疼了。”
虎杖仁将妻子散乱的短发捋到耳后,微微笑道:“那就先去洗把脸, 然后准备吃饭吧。”
羂索点点头, 道了声“好”就起身离开了床铺。
吃完了晚饭,又给嗷嗷待哺的儿子喂完了奶后, 羂索走到阳台看起了夜空。
街道上偶尔有三两行人经过, 这时候他会低头,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
——最常见的低级咒灵蝇头, 已经出现了。
羂索的嘴角满意地微微扬起, 看来他的丈夫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已经如同昨晚约定好的一样撤掉了笼罩着仙台市的结界。也希望丈夫可以尽快开始搜集两面宿傩的手指,毕竟如果[祂]不开始搜集, 又怎么能见到他在东京咒术高专为[祂]准备的惊喜?
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里面保存着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而他已经偷偷递出了消息,告诉咒术界高层有人想要盗取两面宿傩的手指,咒术界一定会对此事严阵以待——毕竟,两面宿傩的手指可是极其危险的特级咒物。
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丈夫能不能活着回来,对于羂索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虎杖仁要是活着回来了,那他就能集齐所有的两面宿傩的手指,等到儿子再长大一点就让他吞下手指试试看能否受肉成功;虎杖仁要是死了或者被东京咒术高专囚禁了起来,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早就受够了这操蛋的人///妻生活!
——能够得到久违的自由,再也不用被丈夫疼爱,也不用忍受这具身体带来的种种不便……
羂索默默地在心里想,果然这个世上最好的丈夫,就是死掉的丈夫啊。
黑色短发的女人目光幽幽地看向竭力缩小存在感的龙沙宝石,伸手从茂盛的花丛里面无情地揪了一朵下来。
然后他一片片扯下柔嫩的花瓣,嘴里轻轻地念道:“死、活、死、活、死……”
龙沙宝石:“……”
——它的主人和恶毒的女主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有亿点那个大病。
“……活。”羂索皱起眉,不满地轻啧了一声,他目光危险地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龙沙宝石,正打算再揪一朵花重新测试一遍,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香织。”伴随着这一声温柔呼唤,一件外套披在了羂索的肩上,裹住了单薄纤细的身体,“最近天转凉了,晚上来阳台看星星别忘了穿外套。”
羂索没回过头,双臂搭在阳台围栏上,任由身后比自己体型大了不止一号的粉发男人将自己禁锢在了怀里。
身后的男人很危险,但[祂]坚持不懈的侵入已经让他逐渐开始习惯[祂]的气息和怀抱,甚至还会荒谬地产生所谓的安全感。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日,他会摆脱这个麻烦,继续自己坚持千年的大业。
“香织,你很喜欢看星星吗?”
“马马虎虎吧,不过观星确实挺有趣的。”
虎杖仁抬头看了看只有零星星子闪耀的晴朗夜空,忽然低头看向怀里的妻子,从[祂]的角度只能看到妻子的一小半侧脸,秀美而白皙。
那一截暴露在[祂]眼前的后颈纤细得如同白天鹅,缀着[祂]昨晚在妻子精疲力尽地昏过去后留下的吻痕。[祂]知道自己可爱的妻子在努力地用那些化学工业品遮盖掉[祂]留下的痕迹,但对于视野盲区的草莓田,如果不是预先知道,即便是他也无法顾及。
粉发男人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渴,牙齿也有点痒了。[祂]连忙挪开视线,脚下的影子里却冒出了蠢蠢欲动的黑色触手,沿着妻子纤细的脚踝向上攀缘。
——喜欢,好喜欢……这是永永远远只属于[祂]的妻子。
羂索踢了踢泛起痒意的腿,“这么早就有蚊子了吗?”
他正要低头去看自己的腿,身后的丈夫忽然开口问道:“香织,你想不想看流星雨?”
羂索回头,对上了丈夫浅金色的眼睛。因为丈夫的打断,他并没有看到刚刚缠在自己腿上的黑色触手猛然缩回了影子里面。
他笑问道:“如果我说想,你可以立刻让天空下起流星雨吗?”
粉发男人也笑了起来,“可以啊。给我一个吻,我就为你下一场流星雨。”
羂索转过身去拽住虎杖仁的衣领,轻轻松松便让[祂]低下头来,然后吻了上去。但跟他预想中的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吻都要热情。
开过荤的男人吻起人来有一股像要把人拆吞入腹的迫切欲望。
羂索腿有点软,整个人像是融化一样紧紧贴着虎杖仁的身体,等到被[祂]放开的时候,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虎杖仁将被自己亲得晕乎乎的妻子转了个身,俯首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地笑道:“你的报酬我已经收到了,现在,就来看看我给你变的魔法吧。”
说完,[祂]伸出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片沉寂黑暗的夜空刹那间就被漫天划过的流星雨点亮。
附近的住户留意到了夜空的美丽景象,不约而同地跑出来观看这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流星雨。
羂索恢复清明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夜空,谁又能想到这场美丽的流星雨只不过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为了讨好[祂]的妻子而献上的小小惊喜呢?
——[祂]这份未知的力量,当真是美丽又可怕。
——东京咒术高专显然是困不住[祂]的,算了,可以集齐两面宿傩的手指也不错。
当然,羂索也不打算去提醒咒术界的高层不要派人驻守在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白白送命了。
反正,那些咒术师死或不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在第二天成为了仙台市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也变成了邻里之间的一笔谈资。
前来虎杖家拜访的主编,同样说起了这件事情。
虎杖仁听完笑了笑,给主编递过去一本签好了笔名、写好了祝福语的《恐山青春物语》,“给,之前说过会把第七本签名本给你,多谢你对我的帮助。”
“……谢谢你还记得这件事情。”主编心情复杂地接过了签名本,随后说起前来拜访的目的,还特意换了个称呼,“我妻老师,全国巡回签售会的事情,你看——”
虎杖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了,如果举办了全国巡回签售会,就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我并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而且悠仁的年纪还太小了,需要我的陪伴。”
主编倒也没有勉强,说道:“那就算了吧。不过,接下来你要辛苦一下,抽空来出版社一趟把一万本限量签名本签好,另外还有一千张特签。如果不方便来出版社的话,我就直接给你寄到家里来。”
“好。”虎杖仁爽快地答应了,“那就麻烦你寄到家里来吧。”
说完了正事之后,主编就起身告辞,虎杖仁将他送到了门口,然后折身回到了书房。
书桌旁的婴儿车里,粉毛小婴儿睡得正香。
虎杖仁坐进电脑椅,对着空白一片的文档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先把妻子提出来的要求全都搞定再来继续写小说。当然,[祂]是不会把年幼的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粉发男人握住了婴儿车的推杆。
下一秒,[祂]与婴儿车一起凭空消失在了书房里面。
十四根两面宿傩的手指集齐,对[祂]来说也不过是花费半个小时就能轻松做到的事情。
遭殃的特级咒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一脸懵逼地进入了三途川。
半个小时后,粉发男人推着婴儿车闲庭信步般走进了东京咒术高专戒备森严的忌库里面。
察觉到了外敌的入侵,提前做好准备、想要上前迎敌的咒术师们一个照面之后,就纷纷扑街倒在了地上。
虎杖仁抬脚跨过那些昏倒在地的人,看在某个平行世界的未来中,[祂]的儿子悠仁也是一个咒术师的份上,[祂]可以大发慈悲地原谅这些妄图袭击自己的人。
——但也仅此一次而已,神明的尊严,除了[祂]的妻子,绝不容许他人的二次侵犯。
虎杖仁轻而易举地侵入忌库,拿到了由东京咒术高专保管的六根手指,但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祂]忽然在忌库里面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祂]转过身去,推着婴儿车缓缓走到了一个玻璃柜子面前。
柜子里面按照次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九个封印咒物的半透明容器。
这九个咒物是加茂宪伦在明治年间的实验产物,其名为咒胎九相图。
第38章
粉发男人浅金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玻璃柜里被封印着的九个咒物, 心情不太美妙。
——[祂]的感知绝对不会出错,这九个咒物的身上都有妻子的气息,他们是与妻子血脉相连的孩子。但这九个孩子跟[祂]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是妻子与他人一起诞下的孩子。
此时此刻, 虎杖仁莫名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顶隐形的绿色帽子从天而降, 精准地落在了自己的头顶,[祂]的心中也随之燃起了熊熊妒火。
[祂]心爱的妻子, 居然曾为别的男人生下九个孩子, 而他直到现在才只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妻子之前就跟自己说过这件事了, 但随着[祂]对妻子的占有欲与日俱增, 原本能够接受的事情,现在也变得让[祂]觉得无法继续忍受了。
可是……
虎杖仁想到了妻子向自己坦白的时候,自己对他做出的承诺。
——“我之所以想要离开你,也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你。我在为你生下悠仁之前,已经有过九个孩子了。”
——“没关系, 我不介意。你要是想孩子的话,可以带回来我们一起养。”
[祂]要带走这九个孩子。
男人对妻子做出的承诺, 绝对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祂]也绝对不会让丑陋的妒意扭曲自己在妻子心里的完美丈夫形象!大不了就让妻子辛苦一下, 重新将这九个孩子再生一遍,让他们真正地成为自己与妻子爱的结晶!
想到这里, 虎杖仁的心里好受了些。
[祂]看着封印在容器里的九个咒胎, 神色柔和地宣布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与香织的孩子了。”
——至于[祂]心爱的妻子愿不愿意, 这九个咒胎又对此抱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不在[祂]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 [祂]的妻子那么爱孩子,肯定不会拒绝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而咒胎九相图能够重新拥有诞生于这个世界的机会, 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吧?
虎杖仁理所当然地在心里下了这样的结论,然后带走了由东京咒术高专保管的六根两面宿傩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
而就在粉发男人与婴儿车一起消失的下一秒钟,援兵冲进了忌库的大门,却只看到了以各种奇怪销魂的姿势倒伏在地面、陷入昏迷状态多时的众多咒术师们。
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这显然并不是因为敌人的实力太过弱小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就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放倒了。
援兵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昏迷不醒的咒术师里共计有一个特级咒术师、两个一级咒术师、一个准一级咒术师以及三个二级咒术师,剩下的若干位杂鱼咒术师暂且不提,光是前面的七个咒术师组成的阵容就已经相当豪华,对付特级咒灵都算是绰绰有余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阵容,在面对那个入侵者的时候,仍然不是一合之敌。
由此可见那个不知名的入侵者实力究竟有多强大,咒术界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强敌?这场盗窃事件,是否意味着风雨欲来?
这一切暂时还不得而知。
目前他们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就是这次的入侵给忌库带来了多少损失。
在清点了一遍忌库里的收藏之后,东京咒术高专的时任校长发现入侵者不仅盗走了两面宿傩的六根手指,还将咒胎九相图也一并带走了。
这个发现让东京咒术高专时任校长的脸色非常难看,这件事情既然是在他就任期间发生的,自然就会由他来背锅,成为他个人职业生涯里的重大错误,咒术界高层肯定也会以此为由,狠狠地惩戒他一番!
如他所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眼线众多的咒术界高层的耳朵里面,引起了一场强烈的地震。
他被革除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职位,但这件事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高枕无忧了那么多年的咒术界高层骤然发现有一个实力强大、目的不明的敌人正在虎视眈眈,如何能够安得下心?恐怕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了。
——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入侵者找出来处决掉!两面宿傩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图也必须要带回来,绝不能任其流落在外受肉成功,重新复活来到这个世界作乱逞凶!
就在整个东京都圈戒严的时候,嚣张的入侵者已经带着所有的两面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回到了位于仙台市的家中。
[祂]的力量覆盖住了这些蕴含着强大咒力的特级咒物,没有让它们的气息流泻出一丝一毫,因此也没有引来任何咒灵。
虎杖仁坐在电脑椅里,打量着拿在手中的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尸蜡的手指卖相当然不怎么样。味道想必也难吃得要死,吃下去后能不能活命都是个未知数,也不知道平行世界的悠仁到底是心有多大,才敢毫不犹豫地将这玩意儿吞进肚子。
[祂]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平行世界的画面,忍不住瞥向了一旁的婴儿车里睡得正香的小悠仁,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不挑食啊,悠仁……”
——真这么想吃的话,作为开放包容、爱护儿子的爸爸,[祂]当然也不会阻止儿子。
——不过,到时候就把尸蜡手指变成巧克力味的手指饼干吧,好歹口感能好一些。
暮色降临之时,只有父子二人留驻的虎杖家重新热闹了起来。
虎杖倭助从武馆回到了家里,羂索也按时推开了家门,而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喂奶。毕竟,小悠仁的胃口比一般的小婴儿还要大上许多,一天可以吃好多顿,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的饭点也是常有的事情。
熟练地喂完了奶后,羂索就将小悠仁交给了丈夫,自己则进了盥洗室清洗身体,不然总觉得儿子湿哒哒的口水还留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知道睡前肯定至少还要再喂小悠仁喝一次奶,但他不管,他就是要尽快地洗掉那让他难以忍受的婴儿口水!
吃完晚饭,照例是由虎杖仁收拾残局。[祂]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家务活,然后就找到了正在缘侧廊下静静观赏夜色的妻子。
已经步入五月中旬,夜色中蝉鸣蛙叫声十分地响亮,昭示着夏天的到来。虽然前两天降了温,但今天温度一回升,草丛池塘里便又重新开始变得吵闹。
听到了丈夫靠近的脚步声,坐在廊檐下的羂索回过头去,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仁,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啊。”
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风韵气质,哪怕额头带着狰狞的缝合线,却也令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羂索会说这种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虽然咒术界的高层将消息捂得很严实,但他还是通过自己近乎于无孔不入的消息渠道获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东京咒术高专的六根两面宿傩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失窃了,作案者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的咒力残秽,而查看过失窃现场的人也没有在忌库里找到任何可以用于追踪作案者的蛛丝马迹。
羂索知道,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或许不止有他的丈夫。但在这个时间节点,盗窃了这两样特级咒物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虎杖仁。
如他所想,施施然在他身边落座的虎杖仁,下一秒就很随便地掏出了一个真空袋朝他递过来,“嗯,确实有话要对你说。这是之前答应过你要帮你搜集的两面宿傩手指,一共二十根。”
羂索看着手中疑似一袋香肠的东西,“……为什么要用真空封口机把它们封起来?”
要不是这些“香肠”的造型跟手指一模一样,他真的会以为虎杖仁在跟他开玩笑。
虎杖仁语气平静地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盒子,就直接用了真空封口机,不然我担心这些千年尸蜡上的病毒会污染家里的环境。”
“……”羂索微笑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这么记挂着答应过我的事情。”
虎杖仁微微倾身在妻子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语带笑意地说道:“真要谢我的话,等你的生理期结束,再来身体力行地表达你的感谢吧。”
“……”羂索的手指无声地蜷缩起来,攥紧了拿在手中的那一袋两面宿傩牌手指“香肠”,并将自己的两腿并拢得更紧了些。然后,他微笑着说:“旦那,你的脑子真的非常需要进行一下垃圾清理了。”
粉发男人露出宠溺的笑容,“哈哈哈哈,香织,你真幽默。”
羂索依旧带着那仿佛已经焊死在脸上的微笑面具,“是啊,我可真是个幽默大师。”
虎杖仁并不知道妻子已经在心里忍下了十吨的脏话,直接另起了一个话题,问道:“香织,你想不想让以前跟别人一起生下来的孩子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羂索不知道[祂]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但为了维持自己爱护孩子的形象,他自然只能答道:“想啊。”
——应该是在问自己需不需要新的工具人或者实验体吧?
羂索不太确定地想,心里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虎杖仁静静地看了妻子几秒钟,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看来,要选一个好日子把二胎安排上了。
羂索:“……”
——能不能说说看你到底明白了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啊!!!
第39章
羂索最终还是不知道丈夫究竟明白了什么。
他也没有开口去问, 仿佛是下意识的逃避。
转眼之间,将近三个月过去了。
仙台市也彻底步入了盛夏时节,虎杖家热闹漂亮的阳台上除了龙沙宝石月季花之外,又增添了不少新的品种, 例如绣球花、百合花、小雏菊和满天星等等。当然, 除了倒霉的龙沙宝石,其余的花朵都没有受到黑色不明物质的污染, 仍然只是普通又可爱的小小花朵。
虎杖仁每天晨起, 都会在洗漱完毕之后, 拿着洒水壶给阳台的花朵们浇水, 顺便跟老板巡视企业员工KPI完成度一样,认真地检查每一朵花的开花情况以及它们有没有染病生虫。
有一段时间[祂]的巡逻频率是每天三次,结果那段时间除了龙沙宝石之外,一朵花都没有开,仿佛是被[祂]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虎杖倭助见状忍不住说道:“你不要总是去看它们, 没看它们都被你吓得不想开花了吗?”
虎杖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吗?那我以后一天只看一次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 在[祂]降低了巡逻频率之后, 之前一直都不肯开花的光秃秃盆栽立刻就接二连三地冒出了小小的花苞。
虎杖仁自此以后便一直维持着每天早起巡逻一次的频率,将原本就只有龙沙宝石雄踞于此的阳台打造成了位于二楼的一个露天小花园。为了方便妻子赏花, [祂]还在阳台里安装了一个秋千架。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阳台上的小花苞们逐日展露出了盛放之姿。
日历本上的日期也在渐渐逼近虎杖仁早已选定好的二胎受///精///日。
2003年8月5日。
一年一度的仙台七夕祭前夕,按照惯例将会举行盛大的花火大会。
虎杖仁早就决定好了要带着妻子一起出门约会, 于是在当天吃完了午饭之后, [祂]就将熟睡的小悠仁送到了虎杖倭助的武馆里面。
已经将近五个月大的小悠仁比起以前长大不少, 食谱的范围也有了小幅度的变化。除了母乳之外,虎杖仁现在还会给他喂食一些米糊、菜汁或者鱼泥之类容易消化、又不需要咀嚼且还营养价值高的食物。
而小悠仁对于新的食谱显然也也适应良好, 完全没有挑食的坏毛病。
这一点颇让虎杖仁感到骄傲,但也更加担心自家儿子未来会变成食用千年尸蜡的可怕异食癖。不过,鉴于这种事情暂时还不会发生,所以[祂]也就是偶尔忧虑一下。
离开武馆之前,虎杖仁还放心不下地叮嘱道:“爸爸,悠仁就交给你了,我和香织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虎杖倭助单手抱着宝贝孙子,毫不犹豫地拉上了武馆大门,无情地将儿子关在了外面。
——有了乖巧又可爱的孙子,还要什么妻奴儿子?
虎杖倭助心情颇为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转身回到了武馆里面。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悠仁圆睁着浅金色的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成年人听不懂的婴儿语。
“虎杖师父,这是您的孙子吗?他好可爱呀!”
一群穿着白色空手道服的孩子一拥而上,围住了抱着小悠仁的虎杖倭助。
虎杖倭助神色柔和道:“嗯,是我的孙子,他叫悠仁。”
小悠仁一点也不怕生,对着围观的孩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白色的小牙在口腔中若隐若现。他比一般的小婴儿更加健康皮实几分,就连长牙也快人一步。
小孩子们见状惊呼道:“他笑了诶!不过,他只长了一颗牙要怎么吃东西呀?”
立刻就有一个孩子说:“我知道我知道!小婴儿都是喝奶长大的,喝奶用不到牙!”
虎杖倭助任由小孩子们围着自己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是等到休息时间一结束,他立刻就板起脸道:“你们该回去训练了。”
小孩子们乖乖地离开,但在临走之前,有一个小孩问:“虎杖师父,你以后会不会教小悠仁空手道啊?”
虎杖倭助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果他愿意跟我学习的话,我当然会教他。”
他自己是抱着一腔热忱将一生奉献给了空手道,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子孙后代必须要继承他的衣钵。如果他们愿意,他自然乐得当个引路人,如果他们不愿意,他就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让他们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就在虎杖倭助将小悠仁放进婴儿车里推进道场的时候,被赶出了武馆的虎杖仁已经回到了家。
[祂]看到羂索按照约定的时间从秘密实验室返回家里,脸上不由地露出高兴的表情,“香织,我给你准备了和服。等下我们出门之前,你记得换上哦!”
在日本,一个女性一般只会收到父亲或者丈夫赠送的和服,其余身份的男性若是送和服的话,未免就会显得过于狎昵。
羂索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收到由男性赠予的女式和服,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好在经过了这长达半年多的折磨,他已经可以非常淡定地面对虎杖仁做出的各种事情。
“嗯,我知道了。”
“穿的时候如果需要帮忙,记得叫我,不用跟我客气。”
“……”羂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一针见血地说:“那我们今晚恐怕就出不了门了。”
粉发男人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羂索进了卧室,看到床上果然放着一套和服,配饰鞋履都整齐地放在一边,看起来就有一种昂贵华丽的质感。
而他内心的感想则是,穿起来很麻烦的感觉。
虽然非常麻烦,但见多识广的千年诅咒师还是顺利地穿好了和服,并且佩戴上了所有的配饰。
虎杖仁痛失了帮心爱的妻子穿和服的机会,但[祂]仅仅失落了一秒钟,就兴致勃勃地开始为妻子梳理头发了。
妻子秀丽的黑色头发留长了些,垂放下来将将越过锁骨的位置,汗湿的时候紧贴着脖颈脸颊,可谓诱人至极。
虎杖仁给妻子编了个优雅又不失活泼可爱的发型,然后用漂亮的发饰进行装点。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妃红色和服的黑发美人就踩着木屐款款走出了虎杖家的大门。
身穿竹月色和服的粉发男人锁好门后,立刻跟上了抛弃自己先行离开的妻子,紧紧牵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羂索侧头瞥了一眼丈夫,没有挣脱[祂]的手。
反正也是徒劳无用的挣扎,何必白费功夫呢?
街上的各家店铺都已经做好了迎接仙台七夕祭的准备,以色彩艳丽的和纸制作的纸花彩球、千羽鹤串成了长长的一串高高挂在竹竿上,随着夏日的晚风飘荡,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等到虎杖仁和羂索牵着手慢悠悠地来到燃放烟花的指定地点广濑川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他们只能站在人群的后面,好在这个位置的视野也不算太差。
羂索立刻说道:“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虎杖仁轻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坐在我肩上,这样就不会被人挡住视线了。”
羂索想象了一下那个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只能对丈夫愚蠢的提议回以沉默:“……”
——你踏马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虎杖仁蹲了下来,仰起脸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妻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要上来吗?”
羂索不由地幻视了一条大型犬正在朝自己疯狂地摇尾巴,“……不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只会让我们两个一起社会性死亡。”
虎杖仁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听到这一声叹息的羂索:“……”
——愚蠢的丈夫!!!
夜幕降临。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相继绽放,一瞬间极尽的灿烂辉煌之后便彻底消散,唯独人群里的欢呼雀跃之声经久不息。
羂索仰头看着天空,低声念道:“如烟似花,绚烂一刹,消散尽天涯*……”
——如此美丽,却又如此短暂。
粉发男人侧头看向流露出了几分寂寞神色的妻子,浅金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祂]轻轻晃了下两人相握的那只手,在妻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低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后说了一句话。
烟花破空爆炸的声音掩盖了[祂]温柔的低语。
——“烟花虽然短暂,但我是永恒的存在。今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一起看烟花。”
第40章
一万两千多发烟花放完之后, 广濑川边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徒余一片热闹过后的寂寥。
虎杖仁牵着羂索的手行走在被七夕祭的彩饰装点一新的商店街上,两人在提前预约好的料理店里用完晚餐,又在街道上逛了会儿消食, 才一起踏着清泠月色返家。
回家途中——
羂索看向牵着自己的粉发男人, 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疑惑,“仁, 刚才观看烟花的时候, 你是不是对我说了什么?”
虎杖仁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祂]现在已经可以精准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了, 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露出吓得人san值狂掉的表情,“唔,没什么,我只是说我明年还会陪你一起看烟花。”
羂索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他的真实心愿是明年可以彻底离开丈夫,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适时地露出一个温柔羞涩的笑容, “我也很期待明年的这个时候, 能够再看一场美丽的烟花。”
——如果看烟花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自由身那就更好了。
——一个人看烟花虽然寂寞了些,但也比跟冤种丈夫一起看烟花要好上千百倍。
看着妻子脸上尽显诱惑的笑容, 粉发男人凸起的喉结忽然上下滑动了一下, [祂]垂下眼睫,遮挡住了浅金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欲///念。
然后, [祂]拉着妻子走进了道旁一个幽暗的小巷, 嗓音低沉地说:“香织, 我们快点回家吧。”
羂索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虎杖仁笑了笑, 温柔地说:“因为我有一份准备了很久的七夕节礼物想要送给你。”
“……”羂索头皮发麻,勉力笑道:“仁,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以那些庸俗物质来维系。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礼物就算了吧。”
——他敏锐的危机雷达告诉他,虎杖仁送出的这份七夕节礼物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少,一定不会是他乐意收到的东西!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虎杖仁闻言,心情更加激昂澎湃了,[祂]干脆一把将妻子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一下子将身穿妃红色和服的黑发美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羂索惊呼一声,随后听到丈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祂]炽热的吐息,“但是,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要拒绝我,香织。”
下一秒,周遭的景象从幽暗的街边小巷变成了他们的卧室。
虎杖仁轻轻将怀里的妻子放在床边坐下,然后单膝跪在地上,为他褪去了穿在脚上的木屐和白色的足袋。
不等羂索把腿缩回去,粉发男人的手已经握住了妻子纤细的脚踝。
妃红色与竹月色相融,绸缎般光滑的布料亲密无间地堆叠在一起,如水流一般从床沿滑到了地板上。早上没能帮助妻子穿上和服的遗憾,在这一刻与亲手将其一寸寸剥离下来的满足感相互抵消了。
羂索柔顺的黑发在被子上散开,他望着上方的丈夫,眼睛里像含着两汪春水。
他伸长了手臂竭力去够床头柜,想要把放在柜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旦那,等一下!还没拿……”
虎杖仁语气坚定道:“今晚,不需要它。”
[祂]的掌心紧紧地贴住了妻子细白的掌心,两人十指相扣。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仿佛相依而生、永不分离的连理枝。
良宵漫漫。
有花堪折。
次日清早。
虎杖倭助看到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饭的儿子时吓了一跳,“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虎杖仁昨晚没走正门,而是直接抱着妻子瞬移回到了卧室里面,待在一楼的虎杖倭助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老爷子还以为小夫妻俩会在外面过夜,都已经做好了自己独自带两天孙子的准备,反正小冰箱里的备用口粮还很足够,暂时还饿不到小悠仁。
“早啊,爸爸。”虎杖仁先是冲着虎杖倭助打了个招呼,然后随口说:“你睡着后回来的。”
“哦。”虎杖倭助没起什么疑心,毕竟他确实睡得很早。
吃完早饭,虎杖倭助离家去了武馆。
虎杖仁回卧室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见他还没醒来,也没有打扰,静静地坐在床边扮起了望妻石。
羂索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旁边传来丈夫温柔的声音,“香织,你终于醒了。”
羂索:“……”
——现在闭上眼睛装睡还来得及吗?
粉发男人俯身亲吻了下妻子白里透粉的脸颊,柔声说道:“你睡了那么久,肚子应该很饿了吧?”
羂索皮笑肉不笑,“……我现在不仅肚子饿,还很难受。接下来的一个月,麻烦你离我远点。”
“好吧。”虎杖仁一口答应,随后又问:“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羂索还没来得及思索丈夫这一次为什么那么好说话,就听到了[祂]这个显得非常不怀好意的提议。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了,我自己穿就好,你先出去吧。”
“那好吧。”粉发男人乖乖地离开了卧室,“那我去把给你准备的粥和点心端出来。”
餍足的野兽展现出了足以迷惑人心的温顺一面,但只有羂索深刻明白,这个看似是对他百依百顺的丈夫,究竟有多强势可怕。
羂索艰难地穿好了叠放在一旁的衣服,身上的酸涩疼痛让他一动就觉得难受,但又有种微妙的痛快淋漓。
等到他的双脚踩实在地板上面的时候,他险些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还好他及时地扶住了墙,这才幸免于难。
——愚蠢的、可恨的丈夫!
——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宰了[祂]!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混沌一片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羂索目光阴沉沉地望着镜子里面妩媚动人的黑发女人,想起了一件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情。昨晚他意识模糊的时候,那个该死的混蛋似乎把什么东西塞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
羂索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没能从春色无边的记忆里翻找出来有用的线索。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个冰凉无比的东西融化得很快,一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想出答案的羂索,在离开卧室之前,从自己衣服里的暗袋中取出了准备好的紧急避孕药,直接干咽了下去。
——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度怀孕的,为了制造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而怀胎十月的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羂索慢吞吞走到餐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了小火慢熬的粥,小小的面点也做得精致可爱。
听到脚步声的虎杖仁抬起头,冲着妻子露出温柔讨好的笑容,“香织,你先喝点水吧。”
[祂]殷勤地给妻子递过去一杯温水。
羂索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滋润了下昨晚使用过度的嗓子,感觉喉咙没有之前那么干涩,便坐下来开始享用美味的餐点。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虎杖仁立刻站起身来,“我去书房把悠仁抱出来。”
羂索“嗯”了一声,脑海里漫不经心地想,丈夫精湛的厨艺算是[祂]难得的优点之一了吧。
虎杖仁从书房的婴儿车里把刚刚午睡醒来、哭嚎着找爸爸的小悠仁抱了出来,重新坐回妻子对面。等到他把碗里的粥喝完了,[祂]便贴心地问道:“吃饱了吗?锅里还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你盛一碗。”
羂索抽了张纸巾,擦拭了下嘴唇,细微的刺痛感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昨夜是如何肆意地品尝过他的唇舌。
他神情冷淡地说:“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很累,想要回房再休息一会儿。”
虎杖仁对于妻子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无论如何,[祂]坚信妻子一定深爱着自己。
[祂]背上一道道被挠出来的红痕就是铁证,毕竟,妻子如果不是怀着满腔热情又怎么能挠出这样深刻的痕迹呢?总不可能是对[祂]怀着深仇大恨吧?
羂索走了没两步,想起了困扰自己的那件事情,一下又顿住了脚步。
他微微侧过身去,恰好对上丈夫浅金色的眼睛,“仁,昨晚你……”
虎杖仁眨了眨眼睛,“嗯?”
羂索实在难以启齿,“……不,没什么,应该是我记错了。”
——对,一定是太过劳累导致的记忆混淆。
——而且,反正他已经吃过紧急避孕药了,就算真有什么也没关系。
羂索回到卧室休息的时候,虎杖仁清洗了他留下来的碗筷,然后抱着小悠仁回到了书房。
——[祂]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自己的朋友兼情感培训老师分享好消息了!
[虎杖仁]:甚尔,我老婆又怀孕了!
[虎杖仁]:悠仁马上就要有弟弟了!
看到跳出来的这两条消息,禅院甚尔的内心毫无波动。
——这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禅院甚尔]:。
[虎杖仁]:虽然这孩子是香织以前跟别人一起生的孩子,但没关系,我让香织重新再生一次,他就是我和香织的爱情结晶了。
禅院甚尔目光凝注:“……”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真的假的?已经生出来的小孩,你还能把他重新塞回娘胎再生一次?
[虎杖仁]:比24k纯金还真。
[禅院甚尔]:……牛逼!
牛逼哄哄的虎杖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谨遵自己做出的承诺,一次也没有碰过妻子。
反倒是已经习惯了享受鱼水之欢的羂索,对无用的丈夫的不满与日俱增。一个月也就算了,可以当做是丈夫信守承诺,但两个月都不交公粮未免就有点过分了吧?
十月下旬的某个深夜。
羂索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把将丈夫推倒在床上,气势汹汹地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发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仍然纤细的腰,满脸担忧地说道:“香织,我知道你很想要,但你现在才刚怀孕两个多月,我们不能胡来。”
“……”羂索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仁,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你说我怀孕两个多月了?”
虎杖仁爱怜地吻了吻妻子柔软的嘴唇,“香织,你没有听错,你确实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怀孕两个多月却对此毫不知情的羂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