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前完成了所有项目打卡，塞尔维亚的最后一天，他们有一整个可以自由活动的下午。
陈富春和高慈兑换之前的礼品券去大剧院看了歌舞剧，而剩下的四个人则是准备先去逛街再去中超选购食材，他们今早约定好了晚上回公寓做饭吃。
之前蒋淇荞给大家发的零用钱他们都还没有花完，因此他们稍微有一些底气地走进了一旁的礼品店。
卢凌盯着一排亮晶晶的水晶饰品格外兴奋。
“汀汀，你喜欢哪一个，我买给你。”
石汀兰有些无奈，但还是顺应着卢凌的意思跟他一起弯下腰去看面前的“水晶饰品”。
蒋淇荞的注意力则是全放在了一旁的毛绒玩具上。
“你觉得哪个好看？”
他一手拿着只炸毛凌乱的小狮子，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只呲牙小狗。
秦燎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过了一旁的布偶猫咪。
“这个好看。”
蒋淇荞瞪他一眼，“我说我手里这两个。”
“那就都买。”秦燎看了眼价格，确定自己剩下的零钱可以支付它们。“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蒋淇荞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觉得无法割舍，他把两只玩偶都抱进了怀里。
毛绒公仔是蒋淇荞少见的会定期购买的东西，小时候他父亲只要去出差，回家的时候总会带一束花给他母亲，再一只玩偶送给他。蒋淇荞很喜欢收到玩偶时的感觉，所以再长大一点，就算生活拮据他也会偶尔买一只送给自己。
秦燎见过蒋淇荞房间的玩偶之后什么都没有问过，只是从那之后也会定期送给他。那些承载着记忆和欢乐的玩偶现在也都放在蒋淇荞现在租的房子里。
蒋淇荞不准备放下它们。
秦燎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猫咪，他跟着蒋淇荞一起往前走。
“你想要什么吗，我可以送给你。”蒋淇荞很大方地说。
这些天只要他跟秦燎单独行动，不管买什么一定都是对方主动支付的，所以到目前为止，蒋淇荞手里的1000第纳尔和一百欧几乎都还没有动过。
秦燎也没有拒绝他，“我想想。”
“可以。”
蒋淇荞又选了几个图案漂亮的冰箱贴，他们走到前台准备结账，然后也刚好看到卢凌和石汀兰正拿着购物袋准备离开。
秦燎去买单，蒋淇荞则是在看他们两个买的小礼物。
“很衬你。”
虽然在水晶饰品面前转了很久，但最后卢凌送给石汀兰的礼物反而是一对珍珠耳饰。
“我感觉这个更适合汀汀一点。”卢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很喜欢。”石汀兰也小声道。
蒋淇荞忍不住笑，“你们俩为什么总有一种高中生早恋的感觉？”
石汀兰本身就比较内敛害羞，可是一直都大大咧咧的卢凌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也会显出几分有些反常的呆愣。他们俩之间的氛围确实不像是成年人恋爱，反倒像是小朋友的puppylove。
听他这么说两个人一下都涨红了脸，但卢凌还是马上回击。
“你跟秦哥才是真的高中生早恋。”
“才不是，我们是高中毕业了才恋爱的。”蒋淇荞看了眼刚好从礼品店走出来的秦燎，“之前顶多算他暗恋我。”
卢凌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秦燎的冰块脸，他突然又有点不敢。
秦燎走到蒋淇荞面前，顺手把刚才拿到的赠品太阳花发夹别到了蒋淇荞耳侧的头发上。
“什么啊？”
蒋淇荞伸手想去摘，秦燎却直接牵住他的手。
“好看，我们走吧。”
蒋淇荞在其他人没看到的地方偷偷捏秦燎的手，气他知道自己没法拒绝所以故意在摄像机面前牵自己。
秦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眼底却不经意有笑意划过。
把纪念品放进车里，他们出发前往中超。因为卢凌跟石汀兰都不会做饭，所以挑选食材的主力是蒋淇荞跟秦燎。
早上他们讨论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已经列过菜单，高慈和陈富春都表示自己可以下厨，所以蒋淇荞最先选好了他们会用到的食材。
“你们两个都是什么口味，喜欢酸甜口还是咸辣口？”
“汀汀喜欢吃清淡一点的，我都可以。”卢凌抢先回答。
“好的。”蒋淇荞拿起一颗茭白，准备给石汀兰做一道白灼茭白。“小卢你是北方人是吧？”
“对。”
“那我们口味应该差不多，就不单独给你准备了。”
“可以。”卢凌马上点头，“我好养活着呢，一点都不挑食。”
“那好，你们可以去选一点零食和饮料今晚吃，我们一会儿直接在收银台集合。”
“收到。”
卢凌跟石汀兰先离开了，蒋淇荞跟秦燎依旧推着购物车挑选其他食材。
“好贵哦。”蒋淇荞看着冰柜里的香蕉小声嘟囔，“那么小一个，怎么敢买那么贵的。”
秦燎伸手要去拿却被蒋淇荞拉住了，“不要，我也没有那么想吃。”
这句话是从前的蒋淇荞常说的，当时他们的生活被繁重的课业跟各式各样的兼职填满。虽然他们可以支付起自己的生活费用，可他们的生活多少还是局促的。已经高三了，他们还需要提前攒出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当时蒋淇荞也经常会这样说，一切他们还支付不起的东西都会被他用他其实没那么想要为由拒绝。
秦燎又要伸手去拿，然后就直接被蒋淇荞拖走了。
“不划算，我们看看别的。”
不过走出超市之后，秦燎还是从自己背后掏出了那一小把刚才蒋淇荞看到的香蕉。
蒋淇荞瞪大双眼，“哪里来的。”
“偷的。”秦燎点点他的眉心，先给蒋淇荞掰下一只之后才把剩下地递给了卢凌和石汀兰。“你们也吃。”
“谢谢秦哥。”卢凌接过香蕉，“刚刚结账的时候秦哥偷偷让我去买的，用的是他的私房钱哦。”
他对蒋淇荞眨眨眼。
看着两个小孩同样八卦的眼神，蒋淇荞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一下就升了上来，他瞪了秦燎一眼才伸手接过他递给自己的香蕉。
不过剥好皮之后他还是先把香蕉递到了秦燎嘴边。
秦燎只咬了一小口，然后就沉默注视身旁的蒋淇荞，虽然刚刚才瞪了他，但现在对方心情显然很好。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秦燎咬牙坚持的最大动力无非就是想让蒋淇荞不再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拥有，所以提前放弃。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蒋淇荞不再需要放弃任何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虽然迟到了太多年，但或许此刻他们还是得偿所愿。
晚上六点，陈富春跟高慈终于回到公寓，而其他几个人已经在厨房准备起一会要用到的食材了。
“孩儿们，我们回来啦！”刚一走进公寓陈富春就扬声道。
“大王。”卢凌马上抬起头，“快来救命啊！”
高慈跟陈富春洗好了手，然后自然地接替了石汀兰跟卢凌的位置。
“姐，你们要用的食材我们都备好了，你看还需要什么吗？”
蒋淇荞递过来的分料盘里放好了整齐干净的食材，高慈点点头。
“特别好，我这就可以准备下锅了。”
高慈做了道番茄牛肉滑蛋，陈富春准备的则是酱油排骨。灶台前空出位置之后蒋淇荞开始准备白灼茭白和可乐，而秦燎则是还在案板旁备菜。
他刀起刀落，手里的土豆很快被他切成粗细大小均匀的土豆丝。
而他的动作很快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秦哥，你还有这一手？”卢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之前蒋淇荞说秦燎手艺比自己好卢凌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起来，秦燎架势确实相当专业。
“小秦一看就是练过的。”陈富春也很肯定秦燎的刀工。
秦燎难得笑了笑，“我也很多年没做过了。”
陈富春听了他的话更加意外，“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很少会有做饭的了。”
秦燎点点头，“我母亲过世得早，我一个人生活，所以也就提前锻炼出来了。”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一时之间他们只能听到刀锋接触案板的声音。
片刻后还是陈富春先接过了的话。
“那你母亲现在一定可以放心了。”他拍拍秦燎的肩膀。“知道你这么优秀，她会开心的。”
为了打破刚才有些沉寂的氛围，陈富春又聊起刚才跟高慈去看歌舞剧的事。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刚才看到的剧目，房间里的气氛很快又变得轻松起来。
蒋淇荞走到秦燎身边，微微侧头看着他。
秦燎很少很少主动提起他的母亲，更别提是在镜头前。蒋淇荞敏锐地意识到了些许变化。
感受到蒋淇荞的视线，秦燎也抬头望向对方。他眼底写满宽慰，意在安慰蒋淇荞自己没有关系。
这里实在不方便，因此蒋淇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台面下偷偷握了握秦燎的手。
秦燎回握住他，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之后，他们慢慢松开手。
上桌之后他们还特意开了两瓶之前去参观红酒小镇时买的红酒。
“庆祝塞尔维亚站圆满结束，干杯！”
玻璃杯撞击的声音清脆好听，放下酒杯之后他们开始品尝面前的食物。
“好吃。”刚吃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酸辣土豆丝卢凌就对秦燎竖起大拇指。“秦哥，真好吃。”
不仅是秦燎，其他人的手艺也都很不错。时隔几天，他们终于再次吃到中餐，最开始的几分钟没人说话，他们都在认真地品尝面前的美味。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导演组才适时地递上提前准备好的台本。
看清台本上的文字之后，蒋淇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他还是很快就稳下心神。
“旅程已过半，各位相伴彼此许久，接下来就让我们用一个真心话游戏拉进彼此的距离吧。导演组已经提前准备好题卡，各位可以自行决定顺序，逐个抽取自己的问题。”
第42章
导演组提前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准备好了一个问题箱，他们可以从里面随机抽取问题。根据节目组之前的表现，蒋淇荞已经猜到他们设置的问题不会太让人轻松了。
“从我们先开始吧。”
高慈主动举手，他们都很清楚，此刻只有秦燎和蒋淇荞深陷舆论中心，节目组想要制造热点也多半会围绕着他们出发。
那么由他们先开始至少可以先缓解一些气氛，也让秦燎跟蒋淇荞有些心理准备。他们这段时间相处得很愉快，再加上秦燎刚才提起的事让同样身为母亲的高慈多少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
她主动从提问箱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这么多合作演员，你最欣赏的异性合作演员是哪一位？”
高慈话音未落她身边的陈富春已经主动伸出手，满脸写着老婆选我。他过于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大家。
“陈老师嘛？”高慈侧头看了眼陈富春，微微正色。“客观来说，陈老师确实认真，敬业，专注。”
“主观呢？”卢凌有些八卦地凑上去问她。
“主观来说，我更是没办法不偏向他。”
“嗷！”卢凌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救命，慈姐也太会了。”
他不住地去拍陈富春的手臂，陈富春跟高慈对视一眼，眼底也少见地流露出几抹赧然。
“下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到我了。”
“收到过的最难忘的礼物是什么？”
他想了想，“应该是我三十岁生日那天。”他脸上闪过一抹怀念，“当时我们还在剧组拍戏，导演喊卡之后其他人都一起围上来给我庆生。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往回走。”
他指了指高慈，眼底多了些笑意。
“你们慈姐问我要不要跟她结婚。”他快速地看了眼高慈，“那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天，也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这次不只是卢凌，其他人也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他们又八卦地问了不少他们年轻时候的事，然后才转到下一个。
“被甩过多少次？”卢凌读完这一条之后马上作答，“还没被甩过。”他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石汀兰，双手合十做了个向天祈祷的手势。“希望我永远不会被甩。”
石汀兰也抽出了自己的纸条。
“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是哪一次，为什么？”
“我第一部戏杀青的时候，因为当时没经历过，有一种角色彻底从自己生命中流失的恐慌，所以会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听了她的回答，她身旁的卢凌马上伸手牵住她，无声地给她慰藉。
之前的问题还算中规中矩，不过蒋淇荞和秦燎面前的箱子当然不会跟他们一样。
果不其然，秦燎刚一打开手里的纸条就皱紧了眉头。
“有没有跟恋人分过手，谁提出来的？”导演组一直在实时监测舆论，正式上过热搜的问题，秦燎的工作室又始终没有正面回复过。现在他们抓住机会，当然想在节目里搞些噱头增加点话题度。
听秦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所有人的表情都不自觉凝重起来。
“有过。”秦燎沉声说，“我提的。”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秦燎就不再多答，而其他人看他的脸色也不敢再多问。最后还是蒋淇荞主动接过了话头。
“当时我们年纪还太小了，能力有限，看问题的角度也有差异，所以走到岔路口也是必然的。”
“是。”陈富春笑着点头，“我跟你们慈姐年轻的时候也闹过几回分手。有一回半夜去她家楼下喊人还被泼过冷水呢。”
蒋淇荞对对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也打开了抽出了自己的纸条。
“用三个词形容你的另一半。”
蒋淇荞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转头认真看起秦燎。
“可靠，温柔。”最后一个词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如实说。“闷葫芦。”
“温柔？”卢凌一脸的不可置信，“秦哥哪里温柔啊？”
“对小荞哥就很温柔啊。”石汀兰心更细一点，他们结伴同行，从相处里可以看出很多细枝末节，所以此刻她也很赞同蒋淇荞的话。
卢凌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那倒也是。”虽然秦燎看起来冷淡，但他对待蒋淇荞确实是体贴的。
“小荞你也会觉得小秦闷吗？”
陈富春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秦燎几乎是他见过的话最少的艺人。有一天早上是他跟秦燎单独出门去买早饭，从头到尾秦燎没有主动说过一次话。他提出的问题对方倒也会回答，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尴尬。第二天他早早醒来也没有马上起床，因为实在怕了跟秦燎单独出门。
“你们俩平时在一起也会聊天吗？”
“会啊。”蒋淇荞笑着点头，“他平时还好，话没有那么少。”
秦燎是相对寡言的人，但是跟蒋淇荞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并不总是沉默。他也可以陪蒋淇荞聊一整天的小事。而且他会很认真地倾听，一件事只要蒋淇荞说过他都会默默记在心里，从不会随意敷衍。
“但是他遇到问题很少主动跟我坦白，总喜欢自己憋在心里。”
蒋淇荞看着秦燎，很认真地说，“我非常不喜欢他这样。”
蒋淇荞后来曾复盘过很多次他们的分别，然后他想，其实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都没有理清。
他跟秦燎像是一团混乱的毛线团，他们两个是绳结的两端。在错综复杂的往事里彻底迷失了方向。秦燎把自己埋进了毛线团的最里面，蒋淇荞无法触及最真实的他。
这也是蒋淇荞想先跟对方隔出距离的重要原因之一，绳结没有打开之前，他们越是纠缠也就越是混乱。
如果重来一次，蒋淇荞希望能彻底把一切都整理清楚。他不想再重蹈覆辙，至少过去的错误他不想再犯。
秦燎闻言也转头看他，没有人比他更懂蒋淇荞的意思。他也必须承认，他们曾经的分别跟他的固执执拗分不开关系。
“我知道了。”他认真看着蒋淇荞，“我会改。”
有镜头在他们无法认真深入地探讨这个问题，所以蒋淇荞只是对他点点头，“好。”
他们开启下一轮的提问，前几个人的回答依旧没有什么出格的部分。秦燎再次拿出自己的纸条。
“有没有假戏真做过？”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蒋淇荞也立刻看向他。秦燎这些年其实并没有拍过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戏，可是很多时候cp感也是玄学。有时候刻意为之会让人觉得太过生硬，点到为止反而会让人回味无穷。
秦燎选剧本的眼光很好，而一个本身就具有强大角色魅力的人物，他跟其他人产生cp感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算秦燎从不配合，但他还是被动地有过不少“荧幕情侣”。八卦媒体也会经常报道秦燎跟某某演员因戏生情。对这种事秦燎的容忍度极低，他会要求张丘及时回应，他不想模棱两可让任何人产生错觉和误会。
但显然，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继续抱有这样的怀疑，节目组放到秦燎面前的纸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秦燎没有一秒犹豫，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
“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秦燎甚至觉得很不解，“我有自己的爱人，为什么要再去注意其他人。”
对他来说拍戏只是他在扮演某一个角色，而他跟对手戏演员也只是角色的载体。是两个角色相爱，跟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跟他合作的演员，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同事而已。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是极度忠诚的，他甚至不理解有了恋人还要去关注其他人这个行为，他对其他人根本就不好奇也不想了解。
听他这样回答，蒋淇荞丝毫没有怀疑。秦燎并不喜欢说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所以只要他说，蒋淇荞总会相信。
他抽出自己的纸条，这是他们这次「真心话」游戏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看清纸条上的文字之后蒋淇荞顿了顿才把它们读出来。
“在感情里，你有没有后悔过？”
蒋淇荞看着面前的文字发呆，有没有后悔过吗？
他脑海之中突然有很多记忆翻涌而过，校门口的破旧巷口，高二教室的三尺讲台，从拘留所出来后人去楼空的老房子，北京高楼林立的CBD，重逢时站在庭院里面无表情地回望住他的秦燎。
如果他能改变某一个节点，他会不会重来？
时至今日，他有没有后悔过？
片刻后，蒋淇荞平静地撕掉了手里的纸条。
“没有。”他轻声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第43章
结束导演组安排的特定环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或许是这种共同经历过“风雨”的感觉让他们产生了几分战友情谊。导演组设置的环节结束之后他们也没有就此散场，而是真的聊起天来。
都是成年人，又是在镜头前，其实最安全的话题就是工作。而他们之中最多的就是演员，所以此刻他们自然地分享自己有关演戏的感想。
客观来讲，秦燎在他的年龄段里是当之无愧的一马当先，说句天才演员也不为过。所以现在剩下的三个同行是真的对他的表演方式很感兴趣。
秦燎不是一个喜欢藏私的人，而这些天他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善意。因此此刻他并没有敷衍，反而是很认真地分享了自己的思考。
一个人专注在自己专业领域的时候总会显出几分特别的魅力。蒋淇荞侧头看着秦燎，虽然对方说的表演体系很多他都并不全然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得很认真。
卢凌也是外行，而且他显然没有蒋淇荞那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充当了一个合格的气氛组，每隔一会儿他都会主动提杯，蒋淇荞很配合，每次都会积极响应他。
因此秦燎讲话讲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些重量，他下意识转过头，发现是蒋淇荞靠了过来。他把头枕在秦燎的肩膀上，见对方看他他也马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秦燎愣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去看一旁的酒杯，果不其然，蒋淇荞酒杯已经空了。放在他手边的酒瓶里面他的红酒也已经没了大半。
其他人原本在听秦燎说话，这会儿注意力自然也在他们身上。
“怎么了？”
秦燎有些无奈，“他喝多了。”而且很明显这次跟上回的稍微有些兴奋不一样，现在蒋淇荞明显是真的有些不清醒了。
卢凌闻言有些惊讶，“他一共就喝了两杯。”
“他酒量很差。”
读书的时候蒋淇荞的酒量就不好，现在显然也没有多大长进。
但是听到他这样说的蒋淇荞却马上抬起头。
“没有。”他眼神清明，语气也正常，只是比平时稍微轻快一些。“你们继续聊，我没事。”
他重新靠在秦燎的肩膀上，“你继续说，我喜欢听。”
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太到，但是作为最了解蒋淇荞的人，秦燎当然知道对方这样的反应就是已经是喝多了。
如果他还清醒，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跟自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的，他更不可能承认就是想听自己说话。
秦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但最后还是顺着蒋淇荞的意思继续跟其他人聊起天。
喝多了的蒋淇荞多少会变得比平时“难缠”一些，他不会发脾气，但是他想要你做的事你必须做到，不然他会反复粘人哀求，直到你最终松口答应他。
有镜头在，秦燎担心蒋淇荞会做出一些第二天他无法接受的事，所以秦燎决定一开始就顺着他。而因为他的顺从，蒋淇荞也确实没有“耍酒疯”。他安静地靠在秦燎肩膀上听他说话。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不满足于这样的姿势，而是抬手把秦燎的手臂抱在怀里，捏着他的手指玩来玩去。
秦燎一边回答其他人的话，一边也抓蒋淇荞的手指。
蒋淇荞突然找到了新的玩法，他时不时要点一下秦燎的掌心，对方会时不时合拢拳头做出要抓住他手指的样子。很无聊的游戏，但是蒋淇荞明显玩得很开心。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停下动作，老老实实任由秦燎牵着不乱动了。
过了九点，陈富春率先结束话题，他们明天需要赶往波黑，一会儿他们还需要提前收拾好行李。
没有做饭的卢凌和石汀兰主动承担了洗碗收拾厨房的任务。自动升级为下一站导游的陈富春和高慈去客厅准备更详细的路书，而蒋淇荞则是在跟秦燎商量他要吃双球冰淇淋的事。
“有点晚了，明天再吃行不行？”
阳台上，秦燎温声跟蒋淇荞打着商量。“我怕你胃不舒服。”
“不行。”蒋淇荞摇摇头，“现在就想吃。”
“那吃一个。”
“不行，两个。”
“那你回房间等我，我去买给你。”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天黑了，我去买，买完就回”秦燎还想准备再跟蒋淇荞商量商量，但是对方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不行。”他直接抬手圈住秦燎的脖子，整个人向对方倾斜过去，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秦燎身上。“我要跟你一起去。”
秦燎下意识抬手搂住蒋淇荞的腰固定住他的身体。
平时差不多高的两个人，此刻因为姿势的缘故，蒋淇荞只能微微仰头看着秦燎。
“带我一起去嘛，了了。”
秦燎扶住蒋淇荞腰肢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他垂眸看着眼前跟自己只有几公分距离的人。
他的目光在蒋淇荞的脸上逡巡着，从他泛红的眼尾到殷红的唇珠。
微风吹拂起蒋淇荞的发丝，片刻后秦燎垂下眸子。
“好。”他再去看蒋淇荞，“我带你一起去。”
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两个一起下了楼。蒋淇荞把自己的手塞进秦燎的手里，笑眯眯地跟对方一起往冰淇淋店的方向走去。
跟风平浪静的他们相比，国内的舆论显然正风起云涌。
秦燎和蒋淇荞“高中同学”的爆料被各大营销号第一时间转发，无数有关他们的词条也都同时登上热搜。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对蒋淇荞莫须有的审批和议论，比如他的外形，比如他的职业，比如他的性向。
而或许逆反是人的天性，在这种声势浩大的讨论之中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
「脂粉都下到我们组了是吧？我们小逗的哥哥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一群人来我组大热演，前脚提问，后脚爆料，大后脚马上在我组开贴。小逗不是你们饭圈大战的工具组，少来我组升堂。
以下是秦燎工作室贴出的证据，我就不一个一个贴了，感兴趣的哥哥可以点进去细看。」
1L
之前骂得太狠了我不敢说，但是一条没有任何证据，甚至都不敢实名的爆料就有那么多人顶帖回复，说没有人趁机下场我死都不信。
2L
是啊，当时我进去问了句现在是有实锤了吗马上有人说我捂嘴不让嘲。问题是我组本来就不让无脑嘲啊。
3L
太长了懒得看，请问是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吗？
4L
简单看了一眼，总之就是小某书上提问的那个贴主跟来我组升堂的楼主是同一个ip属地，然后自称是嫂子同学的那个momo，虽然在我组截图回复的时候他的iP地是嫂子老家，但是后面有很多人再慕名去提问，发现他有一次回复是自动改了iP地址，而他改正之后的地址跟另外两个人是一致的。如果单纯是这样也就算了，问题就在于他飞快地删掉了那一条评论（当时被人截图了），过了十来分钟，他再回复时又变成了嫂子老家iP。
5L
碟中谍是吧？
6L
他秒删这个真的很难理解，他完全可以说是去出差或者别的，但是一秒删除又马上变回从前的就真的很心虚。十来分钟来回切换两个地点，大变活人是吧？
7L
而且我看到其他组有人嫂子粉丝给澄清贴证据了，小某书也有自称是嫂子高中同学的人帮嫂子说话，说那个爆料的人说得并不属实。（没有说这个人说的一定就是真的的意思，但是这个同学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有在小某书发帖记录生活，没有多少粉丝也不是网红，而且最早的帖子都在几年之间了。她还有自证，发生了她在二中读书时候的学生证，她确实跟嫂子是一届。）
8L
哥哥，她怎么澄清的啊？这对我很重要。
9L
我也，如果嫂子真的那么恶劣的话这口药我真的磕不下去。
10L
有原贴指路吗？
11L
我组不让给其他组引流，我把她的原话编辑到下面了。
「蒋淇荞读书的时候确实不太合群，秦燎转到我们学校之前他也确实没有朋友。但我觉得这不是因为他“事精”或者是烦人导致的。
因为某些家庭原因，他确实一直在被很多人刻意针对着。而他始终独来独往或许是因为有太多人都跟我一样，我们只是沉默的大多数。没有勇气提出质疑，也没有勇气表示反对。我们只能站在人群中，也为孤立他这件事投出无声的赞同票。
他并不讨厌，也没有看人下菜碟。如果如实告诉老师他的书本在他外出期间被人丢进垃圾桶也算打小报告的话，那我不知道他还能用什么办法再去保护自己。至于他跟他家人的事，我并不算了解。只是我很确定，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住在我们那最有名的筒子楼里。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并不稀奇，因为当时我们学校很多男生背地里，甚至是当他的面对他的称呼都是，“筒子楼的娘娘腔”。如果不是后来秦燎出现，或许这种称呼会一直持续到我们高中毕业。
大学的时候我在心理课上学到一个叫黑羊效应的陌生词汇，老师说群体出没的地方总有霸凌和排挤，而受害者就是白羊群中刺眼不同的黑羊。黑羊存在本身就是被攻击的原因，而霸凌者未必只是亲手或亲口诉诸暴力的屠夫，站在一旁默不发声的白羊也是无声的加害者。
听到这段话之后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他。高中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太过平凡和普通的女孩，我没有自信去反抗群众，也没有勇气去同样染黑自己，于是我只能冷眼旁观。直到现在，我依旧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可是我想，人在成长，就总要生长出些全新的东西。
直到现在我能做的依旧微乎其微，可我不想再缄默。我想告诉所有人，最重要的是告诉蒋淇荞。你不讨厌，做错事的不是你。
对不起，以及祝福你。蒋同学，希望你已经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大人。」
第44章
12L
有点震撼的程度……
13L
如果这个同学说的是真的的话，嫂子其实是被霸凌了吧。
14L
因为家庭缘故被针对，被全校孤立，书本被扔垃圾桶，被叫侮辱性外号。天王姥子来了这也是校园霸凌吧……（非粉非卖惨，单纯讨论行为定性。）
15L
如果信息源确实准确的话，这确实是霸凌。
16L
其实我不懂，上次的帖子为什么能发酵得那么快，虽然我组确实喜欢吃瓜，但是一般情况下这种信息源不确定的料我们一般都会边澄清边吃的，这回真的不一样。
17L
你自己点进去看就知道了，多方热演，反复发言的其实就是那几个id。只要提出反对意见马上就捂嘴说是转移视线不让嘲，要说我捂嘴的另有其人。
18L
yes。那个帖子我点进去好几次都没敢留言，大热战，只要发表不一样的想法粉籍马上就扣上了。
19L
我组不让挂组员，但是爱吃瓜的哥哥可以点进热评看看，每个人的主页都很精彩。可是说是老火对家大集合。
20L
何止啊，最蠢的就是老火粉，他们也跟着凑热闹要踩嫂子一脚，我真不理解他们是咋想的。老火跟嫂子完全在一条船上，把嫂子踩下去对老火有什么好处吗？
21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怎么没有呢？我组磕cp磕得那么狠，他们都要气死了。最开始他们在老火工作室底下闹那么凶不就是想把节目日黄吗？后来也来我组升堂。jqq第一次被爆黑料的时候他们不就马上割席要换嫂子吗？结果有反转，他们给jqq舞的黑设又成了大家的磕点，这不更让他们生气。现在抓到机会了，不把jqq踩死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对他们来说就算老火因为jqq而受影响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真能借机把嫂子日掉了才是最关键的。
22L
那现在看来他们完全赔了夫人还折兵啊，澄清不就是老火工作室给发的吗？
23L
我去翻了这个同学的小红书，最早一条是五年前她记录她的大学寝室改造，底下有网友说自己也是x大的，问她是不是北城人，她说是。如果是埋线，不应该是这么多年前就开始吧。
24L
反正比起那种没有任何证据反而处处都是槽点的黑料，我还是更相信这个。
25L
楼上有人借机给网红洗白卖惨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上一条爆料没有证据，这一条是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吗？工作室直接找一个这样的账号花钱帮他们澄清不就完了吗？
26L
是啊，兴冲冲点进来的我还以为真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呢？就一个相同iP地，那咋了，我跟lz还是同一个ip地呢，这到底能说明什么？
27L
到底谁在捂嘴你们心知肚明，前段时间小逗主页完全被两公婆刷屏，你们不能回超话玩吗？组员逆反也犯法吗？
28L
两个丑人，如果不是粉丝正炒反炒到底谁会在意，现在翻车了开始阴谋论。
29L
到底谁在心疼208啊，一天工资顶我一年了，谁来同情同情我。
30L
不愿意理他就是孤立霸凌，那可不可以说是他孤立所有人呢？自己不招人喜欢有什么办法呢？是必须每个人都喜欢他吗？
31L……
32L
谁把他们招来了？
33L
中排提醒前几位的id在热演楼里也都是重量级。
34L
欢迎各位女明星大驾光临。
35L
谁都敢说，有几句话霸凌味儿真的很重。
36L
有些话会不会太恶毒了。
37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立场先于三观真的没有必要，再恨一个人也没有必要因为反对他而反对跟他有关的一切。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这种错误迫害了你恨的人就变得正确，除非你原本就认可这种价值观。
38L
说女明星谁女明星？楼上这位脱粉姐你都脱粉几个月了，怎么到现在只要有网红出现的帖子就有你。偷偷藏不住是吧？
39L
打着脱粉的旗号，其实一个帖子也没少回复，谁能玩过你啊？
40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我组什么时候有组规说脱粉了就不能回复相关贴子了，请指出。
41L
装什么啊，到底脱没脱粉你心里清楚。
42L
这算鉴粉籍了吧？火还姐我已帮你举报，不谢。
43L
现在什么人都有腿毛了，一个热演姐还成主子了。
44L
这楼不是热演吗？哥哥们赚钱也带带我啊。
44L
人身攻击组员，我也帮忙举报了。
45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鉴粉籍加人身攻击加讨论素人组员，咱们就是一整个好走不送。
46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恨谁嘲谁都是自由，但是我不会让一个我讨厌的人改变我三观和处事原则。你可以恨蒋淇荞，但你不能因为恨他就美化霸凌这种行为。我也恨老火，但我同样不会因此就觉得他保护被霸凌者的做法是错误的。人或许没有明确的对错好坏，但是行为有。
47L
点了，有些人的发言真的让我觉得已经完全不分是非了。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到底谁的爆料更可信，我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嘴硬什么？
48L
nsdd，虽然我也会有讨厌的明星，但我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把发生在他身上的坏事也给合理化。我觉得罪不至此。
49L
虽然但是，火还姐你真的会被举出去。
50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无所diao谓，姐的复活卡多到可以凑成一副扑克。
……
给蒋淇荞盖好被子，秦燎轻声出了房间。
走出公寓，秦燎再一次拨通了张丘的电话。
“我们上次的判断有误，爆料的人应该就是盖唐安排的。”
他快速地把对方调换ip地址的事情告知给了秦燎。“这个人应该确实是你们的同学，发言也是他自己撰写的，只是我猜测他一定提前就跟盖唐的人打过招呼。这个爆料推动得太快了，根本不符合逻辑。”
上次他跟秦燎汇报情况的时候这条爆料只在论坛里有小声量讨论，但是逗组的那条帖子很快就被迅速搬上网，这件事迅速侵袭了整个网络。
“我找人查了营销号，确实有人在下水军推热度。”
见秦燎不说话，张丘又马上开始汇报现在的进度。
“但是因为这次我们反应及时，所以现在舆论基本被控制下来了。”
在发现爆料信息被蒸发之后他们并没有选择用强压的方式引起网友的方案，反而他们同时放出很多蒋淇荞的“黑料”，里面相当大一部分都贴合社会议题，比如“性向”，比如“中性风格”。
一滴墨放进杯子和直接被投入大海之中的比例是完全不同的。而单纯的粉圈斗争跟庞大的社会议题也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这件事也有风险，毕竟蒋淇荞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还算幸运亦或者是他自己争气的是，蒋淇荞在过往确实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对女性或者是性少数群体有争议的言论。对这样一个在某种程度上没有“黑历史”的人，大多数人是不会抵触以他为由发表自己的价值观的。
是的，他们原本就没有指望大部分人会为蒋淇荞发声。只要他们愿意为蒋淇荞代表的某种符号站队就已经足够了。
大多数人都在为自己的价值观投票，而蒋淇荞这次还算幸运地被划进了多数人可以接受的序列里。
“我们已经买好了「蒋淇荞反转」的热搜，只要他们暂时拿不出新的证据，这件事就是可以被盖板定论了。”
秦燎搓了搓手指。
“要提防他们的后手，这件事必须被压住，想办法在其他方面找找他们麻烦。”
“这？”
张丘略有些迟疑。
“如果这个人坐实了我们同学的身份。”秦燎顿了顿，“第一步是蒋淇荞，下一步呢？”
张丘一愣。
“盖唐的人跟他没有那么大的仇，他们的眼中钉还是我。”张丘和他背后的人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秦燎不介意再多提醒提醒他们。
张丘面色一变，“我会再跟林总汇报的。”
“好，这件事辛苦你们了。”
“我们还好，主要是林总。他对你的事是真的很上心。”
秦燎眼底闪过一抹嘲意，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放心，我清楚。”
他最清楚林屹是怎样的人。
挂断电话之后秦燎没有马上回去，他反而望着天上的星斗发起了呆。
六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天，他几乎瘫倒在地上恳求他们的邻居帮忙给蒋淇荞作证，但他从白天求到黑夜，眼前的铁门依旧紧闭。
林屹就在这个时候一步一步走向秦燎。
他走上台阶，在铁门前站定。
“开个价。”
敲响房门之后他的声音明明也很轻，可一直紧闭的房门还是很快被打开。
林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秦燎，眼底写满了嘲弄。
几分钟后林屹重新出现在秦燎面前，手里的皮箱被他留在了房间里。
“想救他吗？”他轻声问。
秦燎木然地点头。
“求我。”
秦燎第一次觉得尊严和骨气是最没有必要的东西，他跪倒在林屹面前。
“我求你。”他死死拉住林屹的裤脚，“我求你。”
“秦燎，你太没用了。”林屹笑着说，“所以你的骨气和哀求也是最没用的东西。”
“你的尊严，那个男孩的未来还不如我一句话值钱。”
“你就是个废物，你以为你护得住谁？”
六年前的那个夜里天上是没有晚星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秦燎几乎以为这份黑暗和窒息会持续一生。
可此刻的他仰头望天，漫天星斗好像也在他眼底映出了光亮。
我能护得住谁，林屹，这次我们再试试看吧。
第45章
第二天早上，蒋淇荞被屋外的对话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床上只剩他自己了。
蒋淇荞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已经十点二十了，他立刻坐起身。今天他们需要乘坐火车前往萨拉热窝，昨晚回到房间他就直接睡了，现在行李还没有收好，今天他们依旧是导游，他还需要处理其他东西。
他们约好了今天十一点准备出发的。
蒋淇荞暗叫不好，但就在他准备马上下床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明显已经换好衣服的秦燎端着水杯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急。
“不着急。”秦燎走到蒋淇荞面前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他。
“行李箱我都收好了，你要穿的东西也提前给你整理出来了。午餐我问过大家，就在楼下的餐厅简单吃一下就可以。租的车我早上已经送回。我也跟房东确认过，他们一会儿会派车送我们前往火车站。”他抬手给蒋淇荞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你起床洗漱一下就好，完全来得及，放心。”
蒋淇荞怔怔地看着秦燎，这些年他一直独来独往，而这种有人会接住他的感觉他其实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蒋淇荞抬手接过秦燎递过来的水杯，杯壁温热的温度直直地传进他的掌心。蒋淇荞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也攥紧了这份再次属于他的温暖。
洗漱之后蒋淇荞简单化了个淡妆，他们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其他房间收拾行李的声音。
“司机到了，我先把行李搬下去。”挂断电话之后秦燎看向蒋淇荞。
“那我问一下其他人想吃什么，先去餐厅把单点好。”
“可以。”
他们两个分工明确，十一点整，他们已经整齐坐在餐厅里准备开始吃饭了。
“大家再检查一下，手机、钱包、护照是不是都在身上。”
出发之前，蒋淇荞再次提醒大家。
“在的。”
“OK，那我们出发。”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乘车前往火车站。
“小荞，火车是一点发车对吗？”上车之后高慈再次跟他确定时间，今天他们需要进行导游交接，而对方也提前进入了状态。
“对。”蒋淇荞看了眼时间，“我们到火车站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提前在网上买好了车票，到时候电子验票就可以。”
担心临时出什么变故，他特意留出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好的。”
车子驶入主路，然后车速很明显地降了下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正常拥挤和等待。但是整整十分钟，车子还是几乎没有挪动，蒋淇荞最先坐不住了。
他轻拍了司机的椅背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应该是前面发生交通事故了。”
“前面是事故高发地带吗？”
司机无奈地点了点头。
蒋淇荞不自觉皱起了眉，一旁的秦燎握住了他的手。
“先不急，导演组的车在前面，我问问他们。”
秦燎拿过对讲，而情况果然如司机所料，前面确实出了交通事故。现在正在等待交通救援，导演组也不确定还需要多久才能通行。
蒋淇荞马上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他开始查询下一趟火车是否还有空位以及火车改签所需的费用。
在交通瘫痪四十分钟之后，前方的车流开始缓缓动作。秦燎手里的对讲也终于再次响起。
“路通了。”
所有人都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师傅，麻烦你稍微快一点。”
如果他们真的赶不上这一趟火车，造成的损失不仅仅是他们六个人的，更是整个摄制组的。
“好，我尽量。”
后半程司机明显加快了车速，就算这样，他们到达火车站也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五分。
车子刚一停稳他们迅速下车，用最快的速度拿出行李箱后他们飞奔着跑进了火车站。
站台在火车发车三分钟前关闭，他们赶在最后的界限内顺利进入。走下电梯，他们拖着行李箱再次向前狂奔。
秦燎和蒋淇荞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紧紧地拉住对方，他们飞奔着跑向前方。
在电铃声响起的瞬间，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跑上火车。一群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此刻都头发凌乱喘着粗气，对视的一瞬间，他们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预告片。”卢凌笑着说，“这段绝对是预告片。”
“找位置坐吧。”
火车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这一趟车厢上基本只有他们节目组的人。
放好行李，蒋淇荞跟秦燎一起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
摄影师正在更换电池，所以他们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秦燎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蒋淇荞。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想到什么，蒋淇荞突然笑了，他把水瓶递还给秦燎。“你记不记得我们去北京那次。”
秦燎点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起去北京。
高考之后他们同时报考了北京的大学，假期的时候他们既想考察又想旅行，所以出了成绩后不久就做好计划准备提前前往北京。结果出发的前一晚，蒋淇荞太过激动拉着秦燎聊到了凌晨，第二天两个人都没听到闹钟。
当时他们也是这样一路飞奔着跑上火车的。
“笨死了。”蒋淇荞笑着说，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说秦燎。
秦燎喝掉了剩下的水，然后他主动对蒋淇荞摊开手掌。
“可以牵手吗？”
蒋淇荞瞪他一眼，“现在没有镜头。”
秦燎依旧笑着看他，“所以可以吗？”
蒋淇荞背过头看向窗外，但过了一会儿还是不经意地把手放进了秦燎掌心。
秦燎克制着嘴角的弧度，然后分开蒋淇荞的手指跟他十指相扣。
他们都没再说话，午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眼底有着相同的笑意。
秦燎蹭了蹭蒋淇荞的指甲，“为什么没涂指甲油？”
蒋淇荞顺着秦燎的视线也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指甲。
“不方便。”
“短的也不方便吗？”
蒋淇荞下意识地看了眼摄影师，见对方没再工作才又开口。
“录节目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秦燎捏了捏他的手指，“挺好看的。”
想了想，他又说，“回去我可以帮你涂。”
“傻死了。”蒋淇荞一脸嫌弃，“现在都是去外面做。”
他小声嘟囔，“而且什么指甲油啊，那叫美甲，土不土。”
“那我陪你去外面做。”
蒋淇荞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其实他从小就很喜欢漂亮的东西，不管是长头发、化妆品还是长指甲。很小的时候每次妈妈化妆他都要在旁边安静地看。
有时候他也会让妈妈给他涂一个红嘴唇或者在他眉心点上小红点，比起黑色蓝色，他从小就更喜欢白色绿色。
幼儿园的时候他还因为用芭比的文具盒被班里的小男孩笑话过。
虽然他狠狠打哭了对方，但是回家之后他还是有些低落地询问他的母亲。
“妈妈，只有女孩才能喜欢芭比吗？”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喜欢芭比。”
“可是我后桌说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芭比，男孩都是喜欢奥特曼的。”
“那你喜欢奥特曼吗？”
蒋淇荞想了想，“没有芭比那么喜欢。”
他喜欢奥特曼打怪兽的情节，但是他又觉得奥特曼的衣服实在太丑了。
“荞荞，喜欢就是喜欢，跟身份没有关系。女孩可以喜欢，男孩也可以喜欢。小朋友可以喜欢，大人也可以喜欢。可以两种都喜欢，也可以两种都不喜欢。”他的妈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只要荞荞自己喜欢就好，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话。”
现在的蒋淇荞当然能从他母亲的话语之中感受到拳拳爱意，他母亲在世的时候也用尽全力给了他最大限度的，做自己的自由。但是世事难料，他能被父母庇护的时间实在太短。
而孤身一人的时候，蒋淇荞没有可以继续做自己的权力和勇气。
他被叫娘娘腔或许真的不是无来由的，因为某一次他买指甲油的时候刚好被同校同学看到，从那时候起他就成为了其他人眼里名副其实的bian态。
表面上他寸步不让，永远都睚眦必报。可当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男孩，面对铺天盖地甚至是不讲道理的恶意，他又怎么能不难过不惶恐。父母离世之后，他困惑时也没人能再给他宽慰。
他只能藏住那个不被理解的自己，努力做一个“正常人”。
比起他，秦燎更像一个“标准”的男孩。
他永远只留干净的寸头，衣服永远只有黑白灰。他完全不“爱美”，擅长各式各样体育运动。
因为秦燎太过正常，蒋淇荞一开始也对他充满了警惕。在他们成为朋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依旧不敢在对方面前做真正的、完全的自己。
人对未知的，不符合自己预设的事物好像就是会天然地抵触。
蒋淇荞已经习惯了自己是那个被抵触的对象。而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但是秦燎不行。
所以在有人当着秦燎的面叫他爱涂指甲油的娘娘腔时，蒋淇荞心中第一次爆发了如此强烈的愤怒。
这份不仅仅源于对方对自己的侮辱，更有他对自己喜好的羞愧。
是的，羞愧。蒋淇荞也终于被事实和大众驯服，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喜好是否只是一种错误。
他想像小时候推倒后座的男生那样，也让眼前的人马上闭嘴。
但是秦燎的拳头比他挥得更快，秦燎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砸向对方。蒋淇荞怔怔看着，心中又蓦然升起另一种恐惧。
秦燎在帮他出气，秦燎也替他感到屈辱。
为了什么呢？因为对方说他是喜欢涂指甲油的娘娘腔吗？
可他本来就是，那让秦燎屈辱的是他本身吗？
秦燎因为帮他出头而被老师留堂，而蒋淇荞却非常没有义气地决定提前离开。
在产生秦燎可能也会嫌弃他这个念头之后，蒋淇荞完全不知道该再如何面对对方。
他独自一人回到家，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发呆。
房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愣了会儿神，好一会之后才翻身下床。
推开房门，嘴角还带着伤的秦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蒋淇荞把他带进房间，他正在翻找医药箱想给秦燎处理伤口。但是秦燎却先一步拉着他在书桌旁坐下。
秦燎从口袋里拿出他刚买的指甲油，拧开后他握住蒋淇荞的手指，动作小心地给他涂抹。
亮晶晶的甲油涂在蒋淇荞透明光洁的指甲上，秦燎的眼神专注认真，跟他做题上课时几乎没有任何分别，他手背上甚至还带着几个小时之前打人而留下的擦伤。
“好看。”
明明指甲油被他涂得乱七八糟斑驳凌乱，但秦燎还是一脸严肃地说。
“喜欢就涂，别理其他人。”
“他们是错的，蒋淇荞，你不要听。”
远处高山叠嶂，这些年蒋淇荞见过更宽广的天地，也遇到过更多的人。
但没有一个再像秦燎。
蒋淇荞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身边的人。
“我想要亮晶晶的那种。”
秦燎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
“都可以。”
你喜欢的，都可以。
第46章
到达兹沃尔尼克已经是傍晚了，他们无法在当日到达萨拉热窝，于是蒋淇荞并没有安排当天出境，而是在这座塞尔维亚的边境小城又留宿了一夜。
办好入住之后，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出了酒店。除了上午的那一餐之外他们还一直没有吃饭，现在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一起吃了晚饭，随后他们才步履轻快地在这座小城上闲逛起来。
不过这里面积实在有限，没用太久他们就逛完了市中心。买了些饮用水和零食，众人重新回到酒店。
目前他们距离波黑其实只有一桥之隔，按理来说从明天入境的那一刻起，后续的导游工作就该由陈富春跟高慈负责，不过蒋淇荞怕他们俩刚接手没有经验，还是决定用自己负责出境入境问题，他已经提前买好明天到达萨拉热窝的火车票。
时间还早，大家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一群人围在餐桌旁做起之后的旅行计划。
陈富春和高慈负责波黑的项目，他们俩已经订好了酒店和一些项目的门票，但还有一些具体的行程安排没有最终确定，卢凌和石汀兰也需要提前定好黑山的酒店。
“小荞。”
“小荞哥。”
虽然只相处了不长时间，但是蒋淇荞之前表现出来的可靠状态还是让众人很认可。现在他们也会下意识地向他寻求帮助。
虽然只担任塞尔维亚的导演，但是出门之前蒋淇荞其实做过三国的功课，因此现在蒋淇荞回复这些问题也很轻车熟路。
秦燎坐在一旁安静看着他。
其实他很少看到这样的蒋淇荞于盐发，记忆里，他们两个都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他们一整天基本都只会跟彼此对话。
秦燎是天生就不太喜欢社交跟热闹，就算是现在，他也不喜欢跟人接触。可蒋淇荞明显不是，秦燎看着对方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样子，眼底终于闪过几抹欣慰。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蒋淇荞，对方本该如此耀眼。
污秽曾短暂包裹过他几年，可他到底还是会散发出原本的光亮。
第二天清早他们早早起床，步行走到口岸，整个团队都顺利出境。
这次不再有突发状况，大家轻松地坐上前往萨拉热窝的火车。
按照蒋淇荞的建议，他们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沿途的风景确实如蒋淇荞所说，非常吸引人。
火车道跟河流平行，一路上火车越过高丘跟草甸，大自然的风光其实比城市的街景更加美妙。
蒋淇荞趴在窗台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偶尔看到什么新奇出众的地方，他会伸手去拉秦燎的衣角让他跟自己一起看。
火车上空位很多，其实蒋淇荞是建议大家都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的。但是他刚一落座秦燎马上就又紧挨着他坐下了。
“靠窗会更好一点。”蒋淇荞真诚地建议，他提前做过攻略的。“这条路上风景很漂亮。”
秦燎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他身边。
蒋淇荞抿抿唇，他在心里小声念叨秦燎粘人，可车窗上倒映出的倒影却清楚记录了他嘴角的弧度。
走出火车的一瞬间，蒋淇荞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更加轻松。虽然他知道自己能做好导游，他也确实做得很好，但他到底还是承担着一定的压力的。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卸下那些负担，开始完全放松地享受这次旅行。
回到酒店之后大家简单地休整了一下，换了套衣服补好了妆，随后他们才一起走出酒店。
因为昨晚休息得很好，此刻他们并不疲累。吃过午饭之后，大家选择直接开始游玩。
萨拉热窝的景点很集中，基本都在市中心，仅靠步行就可以到达。
沿途有很多小店小摊，高慈提前给众人发放好了零钱，让他们可以边逛边买。因为上一站蒋淇荞完成了所有打卡点，所以现在的旅行经费异常充足。
蒋淇荞随手拿过一个草帽放在了秦燎头上，然后又笑着摇摇头。“好傻。”
“老婆。”一旁的陈富春也拿过一副墨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你觉得怎么样？”
高慈认真看他几眼，“不怎么样。”
陈富春哽了一下，然后又快速换了另一幅戴上。
“这个呢？”
“还不如上一个。”
陈富春故意拿腔作调。“不行。”他手里紧拿着墨镜不肯放下，“我就要买。”
高慈点点头，“那你付钱。”
“不行，我要你给我买。”
高慈非常不留情面地露出了一个很嫌弃的表情。
“陈富春，五十多岁的男人撒娇真的很挑战观众的神经。”
听了她的话，陈富春的表情几番变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而剩下四个完全听到这段对话的人也早就憋不住脸上的笑意。
“那换一个，”他放下手里的墨镜，又拉着高慈走向另一个摊位。“我们再看点别的。”
而一旁的卢凌也突然开了口。
“汀汀，你觉得我带这个怎么样？”他不知何时也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墨镜。“帅不帅？”
“挺帅的。”石汀兰点点头，“我买给你。”
“不急。”卢凌连忙拉住她的手。“只是挺帅吗，我觉得是特别帅，基本上是得最帅了。”
石汀兰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卢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觉得，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石汀兰很委婉地说，“但如果你很喜欢，我们还是可以把它买下来。”
“哎呀不是。”卢凌拉下了石汀兰准备付款的手，跟店主说了句抱歉之后他又拉着对方往前走。
蒋淇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又联想起今早导演组单独叫了几个人出去的举动。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秦燎。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秦燎摇摇头，他早就知道这种秘密任务不可能瞒得过蒋淇荞。
摘下头上的草帽，他拉着蒋淇荞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鸽子广场，一群人排队去买了鸟食准备喂鸽子。
广场的鸽子太多，他们手里的一小捧鸟食很快就被分食了个干净。蒋淇荞掏出包里的湿巾分给大家，众人又往前走去。
“喝杯咖啡？”高慈主动提议。
“可以！”卢凌马上举手赞成。
因为萨拉热窝的气候刚好，并不炎热，所以他们干脆坐在了店外的座位上。
卢凌和陈富春还在坚持不懈地继续刚才的话题，秦燎则是在给蒋淇荞看刚才他拍好的照片。
“这个好看。”蒋淇荞给一张他喂鸽子的照片点了收藏。
“我也给你拍了一张。”他拿出节目组发给自己的电话。
打开相册，里面基本都是秦燎的照片，偶尔会穿插几张风景照。
“你总不笑。”蒋淇荞看着自己手机里秦燎的照片皱了皱眉，又忍不住抬手把对方的嘴角往上推了推。
秦燎有些无奈，但还是好脾气地应他。
“下次笑。”
他拉下蒋淇荞的手顺势握住，又去跟他看其他照片。
一旁的卢凌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偷偷给秦燎使了个颜色。
秦燎猜到他的意思默默摇头。
卢凌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准备见义勇为地帮助秦燎一把。
“小荞哥。”
“诶。”蒋淇荞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你觉得这儿漂亮吗？”他很刻意地询问。
蒋淇荞带着笑意地瞟了秦燎一眼，然后点点头。
“很漂亮啊。”
卢凌见状有了信心，又往蒋淇荞的方向凑了凑。
“是吧，我觉得我们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他用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做出感叹。
这个生硬的转折没让蒋淇荞提出质疑，反而让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确实很幸运。”
卢凌克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他邀功似的对秦燎挑了挑眉。
“那你觉不觉得遇见秦哥也很幸运？”他马上补充。“得是最幸运的那种吧？”
蒋淇荞忍不住笑着去看秦燎，对方抬手扶额，脸上少见地有几分不忍直视。
轻咳一声，蒋淇荞拉下秦燎的手笑着凑到他面前。
“幸运啊。”他对秦燎眨眨眼，“遇到秦燎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
旁边马上响起卢凌的欢呼声，蒋淇荞眼底还带着尚未消散的笑意。而就在此刻秦燎也安静地回望住他。
蒋淇荞的手掌感受到被秦燎回握住的力道。
而对方也凑到他耳边很轻很快地开口。
“遇到你才是。”
蒋淇荞的耳垂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虽然一触即离，但还是异常深刻。
一直到他们离开咖啡厅，蒋淇荞的双耳还是通红的。
众人继续前行，秦燎笑着去拉蒋淇荞的手又被对方气愤甩开。
日暮时分，他们顺利走到黄堡之上。秦燎主动搂住了蒋淇荞。
“小卢，帮我们拍张照吧。”
橘黄色的夕阳斜挂在的天空，他们身上也泛着淡淡的金光。
照片被定格，两个人脸上有着相同的笑意。
因为第二期节目即将播出，节目组提前把手机发放给大家，准备让他们编辑好宣传博。
打开手机，不停有信息弹窗，蒋淇荞喝了口水，过了一会儿才又拿起电话。
随即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尽管是陌生的号码，但他还是一下猜到了来人是谁。
赵文峰，蒋淇荞实在不愿意把这个人称之为舅舅。
手机屏幕上的那行文字如此刺眼。
「荞荞，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蒋淇荞终于忍耐不住，他捂住嘴冲向卫生间。
房门被他紧锁，随即卫生间里传出几道极其压抑克制的呕吐声。
第47章
十二岁的蒋淇荞木然地坐在灵堂旁，见人进来行礼送行他也会立即起身，弯腰对对方鞠出更深一躬。
“多可怜的孩子啊。”
蒋淇荞记不清这是在这几天里他第几次听到这句话。
在此之前，这样的评价从不属于他。
蒋淇荞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他有一对慈爱温柔的父母。他成绩优秀，长相出众，从小到大他几乎都生活在他人艳羡的目光里。
直到不久前的那场车祸发生。
逆行的大货车撞向他们，他的父亲用尽全力打偏方向盘争取让坐在后排左侧的妻儿不直接暴露在撞击范围之内。
他的母亲在意识到危险之后猛地扑向他，几乎将他整个人塞进怀里。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蒋淇荞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迷迷糊糊感知到到母亲拥抱住自己的力道和温度，下一秒，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眩晕感让蒋淇荞眼前发黑。缓过那一阵后，他并没有在床边看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明明什么都还不确定，可蒋淇荞还是感到一股没顶的恐惧和绝望。
他挣扎地爬下床，警报声响起，很快有医护人员跑来。他们试图扶起他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可是蒋淇荞依旧挣扎尖叫着。
“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蒋淇荞耳边一片轰鸣，恍惚间他听到有医生急促有力地下达指令。
“注射镇定剂。”
蒋淇荞感觉到有人撩起他的衣袖，细微的刺痛来袭。蒋淇荞觉得自己四肢开始麻木，意识也逐渐涣散，他又一次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再醒过来后，蒋淇荞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父母都离开了这个事实。
几天后，他拿着两份死亡证明出了院。
苍茫天地，蒋淇荞只能孤身飘荡在人世间。
葬礼结束后，他被他的姥姥牵回了家。
其实在此之前蒋淇荞跟这位老人并不亲厚。
很小的时候蒋淇荞心中也有过疑问，为什么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妈妈却很少去见她的妈妈。记忆里他们好像只会在特定的节日才会短暂回到姥姥家。一次过年，一次姥姥的生日。每次回到姥姥家，妈妈都会反常的沉默和紧绷。
三年前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回去。
蒋淇荞坐在客厅看电影，注意力却一直放到卧室的房间里。
尽管房门紧闭，他还是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妈，房子是蒋阔跟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积蓄，我们两个多难才能走到今天你最清楚。”
“你们两个都坐办公室，能难到哪去？你怎么不想想你弟弟？他都三十多了，没有新房，他连女朋友都不敢交。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不能帮帮他？”
“我还要怎么帮他？”赵静近乎崩溃地嘶吼，“妈，为了让他去私立高中，我连大学都没上。”
“我就知道你怨我。”赵母也满是委屈，“你爸走得那么早，我一个人把你们俩拉扯大容易吗？”
“他是你弟弟，你就非得跟他计较？”
“妈，他是我弟弟。”赵静声音沙哑，“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吗？”
“我没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儿！”
房间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面色惨白的赵静从卧室里出来。
“荞荞。”赵静对蒋淇荞招招手，“跟妈妈回家了。”
蒋淇荞立刻起身，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对方一点微弱的温暖。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是能记住母亲冰冷的手，还有她绷得僵直的脊背。
三年后，蒋淇荞再次踏足这里。
本就老旧的房子好像变得更加狭小局促，蒋淇荞被姥姥牵到一道破旧的门前。
推开房间，入目的是满屋子被堆放整齐的杂物，和一个窄小但干净的床铺。
“睡一会儿，孩子。”
姥姥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睡一觉。”
蒋淇荞原本是没有任何睡意的，但是刚一躺下，不过几分钟他就彻底陷入了昏睡。
他闷头吃着面前的阳春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想爸爸妈妈了，他总觉得嘴里的面条味道跟妈妈做得很像。
蒋淇荞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面条，快把面吃完的时候他才在碗底翻到一个荷包蛋。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某一瞬间赵母好像透过面前的蒋淇荞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她安静地埋头吃面，不去看刻意在一旁炫耀自己碗里的荷包蛋的弟弟。等到旁边的男孩挑挑拣拣地把鸡蛋吃了个干净，又剩下大半碗面条抹嘴离开之后。她才终于在碗底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荷包蛋。
当时她也像蒋淇荞这样惊讶地抬起头。
赵母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和怀念，她对蒋淇荞做出了很多年前她并未对自己女儿做过的动作。
她摸摸蒋淇荞的头，“吃吧，乖孩子。”
蒋淇荞就这样留在了姥姥家，虽然他对姥姥过往的记忆不深，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现在的姥姥跟他记忆中的并不相同。
他想起白天在课堂上学到的成语。
爱屋及乌。
妈妈已经离去了，但或许她依旧给蒋淇荞留下了最后一处庇荫。
一个月之后，赵文峰在一个深夜回到了家。
蒋淇荞被外间的争执声吵醒，他听到了姥姥压低了的声音。
“文峰，妈是为了你，妈都是为了你。”
“荞荞。”赵文峰坐在餐桌旁笑着对他招招手。“快来，吃饭了。”
蒋淇荞略有些迟疑地朝他走去。
“舅舅早上特意去给你买的甜豆花，你们小孩都喜欢，快尝尝。”
蒋淇荞下意识地看向赵母，他不喜欢吃甜豆花，姥姥知道的。
可是这些天一向对他细心慈爱的赵母此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她只是一脸心疼地给赵文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对，你舅舅一早就出去了。天这么热，你多吃一点。”
蒋淇荞低下头，一口又一口地吃起了面前的甜豆花。
之后的一周，赵文峰都在用一种有些刻意和夸张的方式对蒋淇荞示好。
蒋淇荞心里抵触，但是明面上还是会刻意做出一副感谢的模样。他从小就聪明，可是在父母离世之后他才终于觉醒了真正的求生本能。他知道自己不再有随意闹脾气的权力。
“荞荞，快来吃西瓜。”
赵文峰笑着拍拍身侧的位置，“可甜了，快来。”
蒋淇荞拿了一小块西瓜吃下，等他洗完手回来，茶几上的西瓜被拿到了一边，现在放在最中间的是一份纸质文件。
“荞荞，来。”
蒋淇荞脚步僵硬地走到赵文峰身边坐下。
“荞荞，姥姥家的房子太老太旧了，对吗？”赵文峰拿过一旁的蒲扇给蒋淇荞扇了扇风。“没有空调也没有大冰箱。”
“你以前住惯了大房子，现在应该很不习惯吧？”
蒋淇荞摇摇头，但赵文峰就像没有看到那样继续往下说。
“你爸爸妈妈离开了，舅舅跟姥姥就是你最亲的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蒋淇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赵文峰伸过来的手。
“虽然舅舅条件有限，但是还是想拼尽全力给你最好的。”赵文峰拍拍蒋淇荞的肩膀，“舅舅这些天问过很多朋友，你现在的情况很麻烦。”
赵文峰叹了口气。
“你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无法解决。最基本的就是，你根本就照顾不了你自己。荞荞，你需要一个法定监护人。”
赵文峰适时地把手里的文件递到蒋淇荞面前。
「继承权公证书」
“你父母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这些事你做不来。但没关系，舅舅会帮你的。”赵文峰笑得很慈爱。“你在这里签个字，剩下的问题舅舅都会帮你解决。”
蒋淇荞伸手拿起了这份文件，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赵文峰不觉得他这种小屁孩看得懂这些东西，所以并没有阻拦他，只是任他翻看。
「死者独生子（蒋淇荞）自愿放弃继承权，所有资产归监护人（赵文峰）所有。」
蒋淇荞死死盯着这行字。
手机铃声响起，赵文峰看了眼备注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嗯，正在签。”他语焉不详地说。“放心，我下午去找你，这事宜早不宜迟。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赵文峰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他转过身准备继续劝服蒋淇荞，下一秒他就整个人愣在原地。
沙发上空无一人，蒋淇荞跟他拿着的文件一起不翼而飞，而不远处的房门是大开着的。
赵文峰脸色一变，他咒骂一句，然后马上追了出去。
“去向前律所。”蒋淇荞拦住路边的计程车，飞快地钻了上去。
他死死地抓着手里的文件，脸上满是恐惧和惊骇。
“姐姐。”他走进律所，脸色苍白地叫住了前台女孩，“我想找李叔叔。”
李启东是蒋阔的律所合伙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叔叔，救救我。”
抱住面前惊魂不定的小孩，李启东帮蒋淇荞解决了之后的事。
蒋淇荞作为蒋阔和赵静的独子，他是法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蒋阔是弃婴并没有家人，而赵静还有母亲，对方也同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依法蒋淇荞可以继承三分之二的遗产，而赵母可以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
蒋淇荞唯一的要求就是他想留下那套房子，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学区，也不是什么大房子，这是他的家。
几次调节之后他们终于达成共识，赵母和赵文峰拿走了蒋淇荞父母的车子和全部存款，而蒋淇荞终于留住了他的家。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样轻易结束，赵文峰不肯善罢甘休，很多个夜晚蒋淇荞都会在睡梦中被对方的拍门声惊醒。对方用最难听的话咒骂蒋淇荞，要求他吐出这套原本该“属于自己”的房产。
一开始邻居还会对蒋淇荞表示同情，但时间一长，大家怨气也就重了起来。
第三次报案无果，蒋淇荞用最短的时间出租了这套房子，然后他搬进了北城最破烂的筒子楼里，赵文峰几次去他学校找人闹事。蒋淇荞板着一张脸只拜托老师帮忙报警。
他装作听不到身旁的议论声，他的铜墙铁壁渐渐长成。
李启东表示过可以帮助他，可是蒋淇荞自己拒绝了。当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半年前的稚嫩天真。
“谢谢叔叔，但我可以自己解决。”
让一个人最快成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经历最多的叵测。蒋淇荞已经明白，没有人能永远帮他。
只有自己可以陪伴自己走到最后。
后来赵文峰被他们学校拉进黑名单，保安根本不允许他进入。对方也想过要去蒋淇荞的新家闹事，但是筒子楼里鱼龙混杂，赵文峰夜里敲门直接被人拖出去打过几次。后面他也渐渐没了声息，蒋淇荞也终于有了几分安逸。
直到蒋淇荞高考之后，他再次出现，然后彻底地摧毁了蒋淇荞生活的宁静。
现在也是一样，他就像附生在暗处的水蛭。总在幽暗处蛰伏，等待给蒋淇荞致命一击。
蒋淇荞不停用冰水冲洗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和手掌，直到它们因为反复的摩擦而充血通红。
蒋淇荞关闭水龙头，缓慢地转身走出卫生间。
房门刚被拉开他就怔在原地，秦燎正一脸复杂地站在他面前，而对方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蒋淇荞张了张嘴，无数过往在他眼前略过。他想咒骂发泄，或许也想哭诉撒娇。可最后他只是对秦燎笑了笑。
“没关系，我可以”
我可以解决，可是还不等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眼前的人就已经直接抬手抱住了他。
“我来解决。”秦燎死死搂着蒋淇荞。“这次我一定可以解决。”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天，无数个午夜梦回秦燎都会梦到那个没来得及救下蒋淇荞的下午。
这句话他曾想过千万次，可是现在他终于可以真的把它说出口。
“荞荞，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情节可能会有些压抑黑暗，如果给大家带来不适我很抱歉。但我认真想过，还是不想把荞荞的苦难一笔带过。短短一章，其实是他十几年的噩梦。没有痛苦和磨难就不能强烈地感受到幸福。过去已经过去了，以后等待荞荞和了了的只会是幸福。
第48章
「老火和嫂子又轻而易举将我拿捏……这对b人为何如此般配……老火唯爱他老婆。是唯爱……」
1L
我已磕拉。
2L
豹豹猫猫我出生啦。
3L
今天之前我三过火荞贴不入，势做小逗最后一个不喝恒河水的人。现在，真香。
4L
我也……今天之前：一对丑人，我爱答不理……今天之后：从前的我真的很装……
5L
误入了一个哥哥的细节贴，已被txl吓晕。给子来了，给子真的来了。
6L
我将褫夺老火超雄男的封号，他只是一个不长嘴的装x男而已。我说他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嫂子爱吃的零食，路透的时候干嘛臭脸发脾气，原来是怕他老婆胃疼。逼王就这样嘴硬心软，冷脸洗内裤。
7L
此男就这样摆着一张臭脸为他老婆苦学拍照技术。我就说对啊，有漂亮老婆还不会拍照的男的都是fw。
8L
老火小名真叫了了……大哥，那个早死了的前任就是你啊……
9L
谁能懂火嫂，此女就能将怨女和娇妻的身份反复拿捏得如此精准。分手的时候到处造谣前夫死了。复合之后又是满眼都是老公的娇妻。
10L
有谁注意到老火讲他们的恋爱经历的时候嫂子的表情，听老火说记不清了的时候感觉他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听到后一句又马上满血复活。
11L
家产就是这样一对相爱想杀、时而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时而忍不住春心萌动的智障小情侣啊。
12L
老火出道的时候我入过他的股，后来又因为他脸太臭忍不住跑路。我当时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就这样顶着一张死人脸对他老婆表白。
13L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老火是个粗人，为荞奶也怒了。
14L
有谁懂嫂子在车上摸老火下巴那段。
15L
哥哥，我懂。
16L
+10086
17L
他俩的氛围感真的绝了，真情侣就是不一样。
18L
老火抓嫂子小手那段我也嘶哈嘶哈，肤色差绝了，x张力拉满。
19L
而且谁懂，小嫂子真的很娇妻，那段明显就是刚睡醒还没回过神。迷迷糊糊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是给他老公刮胡子，到底谁能懂此娇妻？
20L
老火真的很明显地在暗爽，以后赐名明爽哥。
21L
他老婆睡觉的那两个小时他眼睛都要粘人家身上了，最开始还装模作样看看窗外，后面根本就没抬过头。中途卢凌跟他说话他都没听着。要我说土皇帝应该把卢凌和石汀兰也破格放入我组，他俩真的磕得很明显。中间对多少个眼神蛐蛐我们小情侣了，我们在车底，他俩是真在车里。
22L
谁还记得老火以前采访的时候说过他不看脸，更在意的是内在。
23L
我就这样忘本。
24L
此男只是在炫耀他老婆不仅漂亮，跟他更是灵魂伴侣。
25L
小嫂子真的只在他老公面前是解语花，吃饭的时候老爬嘴欠他不软不硬地回答真的很爽。
26L
是，脏鸭真的很明显地一直都在找老火的茬儿，嫂子也一点没惯着他。
27L
嫂子：本来老公身体不舒服我心里就烦。
28L
他俩早上相拥而眠的那一幕我已反复截图，各位厨子老师，我们a那个3见行吗？
29L
老火真的狗脾气，他怼脏鸭的时候真的半点不客气。忍不住想，如果脏鸭的事没爆出来他会怎么买营销说老火职场霸凌。
30L
他真的很阴险，看过他那些破事，现在再看他，我觉得他面向都变了，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31L
说句实话，前段时间嫂子跟姐夫的事我不信跟他没有关系。前几天他俩在组里都被骂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最开始爆料的那个momo直接销号跑路，再加上后续不停有嫂子同学出来发声说嫂子没有欺负过同学，他俩真的也就被带沟里了。
32L
我看过嫂子粉丝剪的他从前的直播切片，他真的看起来跟那些mean得没边的彩妆0不太一样。虽然骂猥琐男的时候很凶但是跟粉丝或者是跟其他博主连麦的时候他真的很正常。
33L
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说，看过嫂子同学讲的他们从前的事。我真的更磕他跟姐夫了。（请勿审批我磕血糖，我都磕火荞了你们就让让我吧。）
34L
天降竹马是不可被战胜的。
35L
是这样的，有人说姐夫替嫂子打架被记过背处分。全校做检讨的时候当着所有人面说他没错，下次看到这种情况他还会保护受害人。
36L
纯元，为你背处分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是要袒护你的纯元，还活着并且依旧那么爱你的纯元。嫂子真的要爱姐夫一辈子了。
37L
说真的，一开始我单纯就是看个乐子。但是这几天看小两口的过去，我真觉得他俩挺好品的。相识于微时，不是影帝，也不是网红，就是两个徘徊在人群外的两个小屁孩。见过对方最落魄也最难堪的样子，甚至也走散过，但最后还是重新抓住了那双黑暗里伸向自己的手。跟骨骼血肉共生的不仅是成长，还有对方，我的掌纹里也刻满了你的名字。你不是某个注定错过的某某，你是我青春的一部分。
38L
哥哥，我磕拉了。
39L
@火还姐，来磕。
40L
你疯啦？
41L
既然他们可以磕，为什么火还姐不行？
42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43L
恭迎火妃回宫。
44L
娘娘，请磕。
45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46L
丫头，别嘴硬了，你也很为家产着迷吧。
47L老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没磕。
但是我有一点理解蒋淇荞了（很难相信我会说出这句话）。老火过去给他的温暖应该确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所以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想奋不顾身地奔向“唯一的”火源。
对于此女的娇妻依旧调理不好，但是我明白他在为什么执着了。老火，欠我的就算了，还你老婆吧。
请你们这对b人from寓。滚远点幸福。
——
「不要再来联系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舅舅吗？」
「赵文峰，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荞荞竟然成了名人，还有从前总跟在你旁边的那个小男孩，他也是大明星了吧？荞荞，你过得这么好，想到舅舅还在为生活奔波难道不会愧疚吗？」
「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不要再来联系我。」
「如果你不想联系我，那我就只能去联系联系其他人了。」
「你威胁我？」
「都是一家人，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舅舅也不年轻了，需要你帮帮忙而已。」
「你要多少。」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蒋淇荞冷笑一声，秦燎握住他的手。
“打给他。”
蒋淇荞眼底闪过几抹不甘心。
秦燎捏捏他的脸，“没关系的，最后他都会一点一点还回来。”
这些年他欠你的，我都会让他还回来。
蒋淇荞把他们的聊天记录截图录了屏，然后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洗手台上。
秦燎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向自己。
“很快的，我们很快就可以解决他。”
蒋淇荞把额头抵在秦燎肩膀上。
“如果他真的去联系媒体怎么办？”赵文峰的人品没人能保证，按照他的品行，确实极有可能做出一边跟蒋淇荞要钱一边把过去的事捅到媒体面前的事。
“那就让他去。”
蒋淇荞抬起头，“我的事会对你有影响。”
秦燎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
“你就只能想到这个？”
蒋淇荞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秦燎在说什么。
“对我没什么影响的。”他小声说，“我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秦燎看着他，“所以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
“可是如果他真的把六年前的事捅出来。”
蒋淇荞抿抿唇，因为赵文峰他留下了永久的案底，这件事如果真的被爆出来了对他们绝对是不利的。
“当年的事不怪你。”秦燎给蒋淇荞捋顺了鬓边的乱发，“你的案底也是干净的，荞荞，你什么都不用怕。”
蒋淇荞一怔，可是秦燎眼底的笃定又让他意识到对方对这件事应该是很有底气的。
他又想起他被大学退回档案的时候的对方给出的解释是恶性事件造成不良影响，而不是他的政审有问题。
这些年蒋淇荞对过去那段经历绝口不提，自己都不敢回想。可是现在他意识到，有些事跟他当年以为的并不相同。
蒋淇荞不自觉握紧了秦燎的手臂，“是你帮我的？”
秦燎觉得那远远算不上是帮，那只是他能为蒋淇荞做的最后一件小事。
蒋淇荞死死盯着秦燎，他太了解面前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秦燎永远都只会把所有问题和重担放在自己双肩之上。
他从不找借口也不会推卸责任，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解释。
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如果结果已经是既定的，他就不会再为自己的失败或者是过错找理由。
除非问题彻底解决，不然他不会为自己开脱一句。
“秦燎。”蒋淇荞声音发着抖，“我只问你一句。”
“你当年是不是也不想跟我分开？”
秦燎长久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然后他突然抬手掐住了蒋淇荞的下巴。
“无论答案是什么，蒋淇荞，你不许原谅我。”
蒋淇荞咬牙点头。
很久之后他终于得到答案。
“是。”秦燎声音很轻，“宝宝，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第49章
蒋淇荞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秦燎慢慢松开桎梏住他下巴的手，只是轻抚着他的脸颊。
过往的无数个瞬间在蒋淇荞脑海之中翻涌而过，最后他想起秦燎问自己恨不恨他的那个夜晚。
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之后对方眼底除了痛苦自责之外还有一丝庆幸，他在为蒋淇荞庆幸。
面对一段毫无指望的感情，带着恨总比带着怀念和遗憾更好过一点。
所以他宁愿蒋淇荞不要原谅他。
好称职的一位前任，好伟大的一个人。
蒋淇荞从未真的责怪过秦燎的离去，可在此刻他却真真切切地恨上了眼前的这个人。
攥紧拳头，下一秒蒋淇荞埋头狠狠咬在了秦燎的肩膀上。没有收力，他的牙齿结结实实嵌进秦燎的皮肉里。
因为疼痛剧烈，秦燎不受控制地皱起眉，可他没有半点想要推开蒋淇荞的意思，反倒更加搂紧了对方的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疼痛转为麻木，而秦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肩膀的湿润。
一种更加无力抵抗的剧痛席卷了秦燎的心脏，蒋淇荞的泪水比任何一种肉体上的疼痛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对不起。”秦燎声音很轻，却又重重砸进蒋淇荞心里。
很久之后蒋淇荞才又抬起头。
“回国之后，这件事你要明明白白地给我解释清楚。”
“好。”
蒋淇荞没忍住又在秦燎脖子上咬了一口，可是比起上一次，这次力道就轻得多了。
咬完人他也没马上抬头，而是继续把脸贴在秦燎的侧颈处。
“疼不疼？”他别别扭扭地问。
“不疼。”秦燎轻抚着他的背。
“骗子。”蒋淇荞小声嘟囔，“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秦燎低头跟蒋淇荞贴贴脸，“再给一次机会吧。”
“才不要。”
秦燎还想说些什么，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备注，还是接通了电话。
“秦老师。”节目组的副导演声音带着点尴尬和不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是咱们那个微博编辑好了吗？”
晚上没有额外的拍摄任务了，导演组给的休息时间很充足，微博的发送时间也在一个小时之后。蒋淇荞一下就反应过来，是他们两个在卫生间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节目组怀疑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猛地推开秦燎，然后面红耳赤地走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秦燎才又跟着他出来，把手机递给蒋淇荞的时候他嘴角还带着几分弧度。
蒋淇荞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才接过自己的手机。
秦燎脸上的笑意更甚，沙发明明很宽敞，但他还是紧挨着蒋淇荞坐下。
他们一起打开手机，在群里复制好文案之后他们准备发送微博。
而微博发送结束之后秦燎就势查看起了热搜，看到其中某一条时他动作微微一顿。
「屹石集团陷竞标争议」
秦燎点进这则词条，屹石负责人林屹的照片直接映入他眼帘，词条注解表示，屹石之前的某个中标项目另有玄机，疑似有未达标部分，有关人员举报之后，监察组会进行专案调查。只是虽然上了热搜，但是最热门的微博下面也只有三位数的评论，其中大部分看起来也都像是僵尸号。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正常的，因为大部分微博网友更关注的都是娱乐八卦，而这样的商业信息如果没有涉及到某一位名人，他们都是不会过多在意的。
不过这也可以侧面证明，这条微博就是被人有意买到高位的。
秦燎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看来江雪瑶已经想办法把自己跟林屹的关系透给盖唐的高层了。所以他们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警告或者是报复林屹。
而林屹是一个相当睚眦必报的人，既然盖唐的人敢还击，那林屹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一场热战，一触即发。
秦燎心情很好地放下手机。
第二天他们继续游玩了萨拉热窝的其他景点，下午的时候他们还提前去了当地最有名的观景餐厅排队，准备一边欣赏日落一边享用晚餐。
排队途中他们各自聊天打发着时间。
“不许看我了。”趁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蒋淇荞突然瞪了秦燎一眼，并且很小声地警告他。
从前秦燎也很喜欢看他，蒋淇荞原本是很习惯的。但今天对方简直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程度，中途卢凌都调侃过他们两次。
现在也是，他明明在跟秦燎分享不远处的建筑群，可秦燎还是直直地看着他，根本没有分神去看一旁的建筑。
听到他的警告秦燎没有说话，可是也没有收回视线。
蒋淇荞忍无可忍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秦燎笑着拉下他的手，又顺势吻了吻他的掌心。
蒋淇荞掌心发痒，脸颊上也多了些热意。他能感觉到，从昨晚开始，秦燎对待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最开始说要追求自己的时候秦燎其实是很注重距离分寸的，不管是牵手还是拥抱，他都会先征求自己的意见。秦燎在这方面一向很绅士。他不会因为他们是同性就拉低肢体接触的边界。小时候也是，在没确定关系之间，他从没做过任何会让蒋淇荞觉得被冒犯的动作。
蒋淇荞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在秦燎面前应该是无所遁形的。秦燎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放下他。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因此就贸然增加他们的肢体接触。
蒋淇荞能猜到秦燎这样做的原因，虽然自己放不下他，可是过去被抛弃的事也依旧是横亘在自己心里的心结，在这样的前提之下秦燎不敢肆意地靠近自己，他怕自己会觉得被冒犯。
现在就截然不同了，虽然他们之间还有尚未解决的谜题，但是蒋淇荞已经确定了秦燎的心意。
他可以确定，秦燎做任何事都不是因为不尊重自己，只是心之所向。
那秦燎也可以不那么克制，更轻松随心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闷葫芦，蒋淇荞又在心里骂了秦燎一句，但到底没有再甩开秦燎的手。
不枉他们排了那么久的队，观景餐厅的风景确实异常出众。
节目组特意给他们分发了六张明信片，让他们写下想对爱人说的话，一会儿可以走到山下的邮局邮寄。
他们六个人像考试的小学生那样，一边写字一边抬手捂住自己的答案。
蒋淇荞率先写完，然后他抬头想去看秦燎明信片上的字，但却被对方一下挡住。
“节目组说了不可以看。”
“现在你知道听节目组的话了？”
“那我们交换？”秦燎跟他打着商量。
“不行，我就要看你的。”
秦燎想了想，“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蒋淇荞马上凑过来，秦燎低头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骗你的，小猪。”
蒋淇荞的脸一下变得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偏偏坐在他们对面的卢凌又一次看到这一幕，他又开始呜嗷鬼叫。蒋淇荞面红耳赤，也顾不上再去询问秦燎答案。
用过晚餐之后他们步伐轻快地往山下走，蒋淇荞坚持不肯跟秦燎牵手，并且持之不懈地跟在秦燎身后怒踩他的影子。
走进邮局，他们填好地址开始邮寄。
把信封投进邮箱，蒋淇荞心底难得的多出了几分期待，他很想知道收到这张明信片的秦燎会有怎样的反应，那个时候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蒋淇荞低头就能看到地上他跟秦燎交叠的影子，他想，这次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分开。
接下来的几天蒋淇荞每天晚上都会抽出时间申请查看一下自己的手机。
虽然他相信秦燎，可是涉及到赵文峰的事，他心中多少还是会不安紧张。
自从那天把钱打给赵文峰，对方一直都没再联系过自己。蒋淇荞在各大社交软件都反复搜索了自己的名字。依旧有褒有贬，但还算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网上并没有任何有关赵文峰的爆料。
接下来几天的录制也很顺利，他们愉快地结束了波黑的行程，准备前往黑山。
而落地黑山的当晚，他再次收到了赵文峰发来的短信，对方这次开口索要的款项比上次多了整整一倍。
蒋淇荞很清楚，是因为上次自己给钱太过爽快所以才会让对方抓住把柄。
他一边在屏幕上敲打着声嘶力竭近乎崩溃疯狂的文字，一边面无表情地喝着杯子里的可乐。
过去的六年里，赵文峰一直都是他的噩梦。想到对方他就总能想到自己束手无策的十二岁和十八岁。
他甚至以为对方会是他一辈子的梦魇。
可是随着对方再次出现，蒋淇荞却恍然发现，其实赵文峰也不过如此。
他还在用蒋淇荞幼时的方式威逼恐吓，他依旧活在那间狭小逼仄的老房子里，可蒋淇荞早就不在原地了。
再次保存好所有的聊天和汇款记录，蒋淇荞几乎可以预见到赵文峰的全部未来。
他望着远处的湖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蒋淇荞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
小时候的展望并没有落空。
“荞荞。”秦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蒋淇荞应声回头。“走了。”
“来啦！”
蒋淇荞起身朝着秦燎奔去。
长大就好了。
他们已经长大，一切都在变好。
第50章
蒋淇荞跟秦燎一起来到客厅，其他人早已面向摄制组坐好。
他们刚刚落地黑山，现在需要进行默契考试为他们赢取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费。
一听说导演组要进行默契考试，其实蒋淇荞心里是有些不安的。无论如何，他跟秦燎过去几年的空白都是事实。如果节目组真的问起一些他们并未经历或者是涉足过的内容，那他跟秦燎的表现一定会非常糟糕。
别的都好说，唯一麻烦的是，他们原本就站在风口浪尖，如果这个环节表现得太差，很可能被人抓住马脚反复证明他们就是假情侣。
虽然他们原本就是，但是，蒋淇荞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就快不是了吗。
他也挨着高慈坐下，看出他紧张，秦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膝盖。
蒋淇荞下意识转头看他，对方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到这样的秦燎，蒋淇荞不知为何也不那么慌了。
深吸一口气，他准备开始进行测试。
“每组十道题，两人轮流作答，成功一题积一分，按照最后的得分数决定你们最后可以拿到经费总额的比例。”
二十八题及以上是百分之百，多错一题扣掉百分之五的经费，正确率最后揭晓。
“各位老师，从哪组开始？”
他们对视一眼，最后陈富春先开口，他看向高慈，“我们先来？”
“可以。”高慈也利落地点头，她对他们之间的默契很有自信。
“好的。”导演迅速拿出题卡，“请问陈老师，高老师参演的第一部作品是什么？”
明明作答的是高慈跟陈富春，但是坐在他们旁边的蒋淇荞反倒更加紧张。他默默把所有问题的主人公换成了秦燎，暗自思忖自己能否回答正确。
不过在换到卢凌跟石汀兰回答的时候蒋淇荞就发现每组的提问都截然相反，尽管知道不会每组的提问都完全一致，但蒋淇荞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一旁的秦燎马上就握住了他的手。
蒋淇荞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性格，但是涉及到跟秦燎相关的事，他就总会变得不那么像自己。
“好，现在轮到秦老师和小荞。”
蒋淇荞也回握住秦燎的手。
“请问小荞，秦老师在上一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名称是什么？”
“陆匡。”
“请问秦老师，小荞的微博简介是什么？”
“我是蒋淇荞。”
“秦老师更喜欢猫还是狗？”
“猫。”
“小荞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
“最后一题请同时作答，对方的手机密码是？”
“我的生日。”他们异口同声道。
回答之后他们又几乎同时看向对方，蒋淇荞抿抿唇，前面几道题的答案他都是笃定的，可是最后一道题，他心中并没有答案。他只能下意识按照从前的习惯给出回答。
虽然已经确定了秦燎的心意，可他们毕竟分开了那么多年。蒋淇荞告诉自己，就算中间有什么变动也是正常的。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导演组揭晓答案的声音。
“恭喜你们，全部正确。”
最终他们因为答对了二十九道题而获得全部的旅行经费，卢凌兴奋地给他们预告了一下明天的旅行项目，然后宣布解散可以自由活动。
经过他们六人的一致通过，他们现在的住处是一个价格并不便宜的海岛民宿，距离海边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因此录制结束之后他们也没马上回房间休息，反而一起朝海边走去。
大概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到达了海滩，蒋淇荞和秦燎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后。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随身麦，他们可以全身心地享受这个夜晚。
蒋淇荞的拖鞋被秦燎拿在手里，他被秦燎牵着去踩边沿的浪花。他蹦蹦跳跳好一会儿，才肯安安稳稳走路。
蒋淇荞脚步稳重起来，连带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微微凝滞。
“刚才其他组的好多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蒋淇荞的低语跟海风一起被吹到秦燎耳边。
是的，节目组的很多问题其实他都没有答案。比如他不知道秦燎去年在哪里过年，也不知道秦燎第一次购置房产是在几岁，更不清楚秦燎考下驾照是在什么时候。
他们分开得太早了，人生还未彻底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分别。除了北京，他们没有旅行过，属于他们的记忆，除了小小的北城，其实少得可怜。
他们十八岁分别，过去的六年，是他们人生四分之一的空白。他们分开的时间其实早就比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
所以蒋淇荞是怅然的，在爱情这一门课里他们并没有拿到满分，刚才只是幸运而已。
他们刚好答对，他们恰好重逢。
他开心就算过去了六年有些答案也没有改变，可是他也难过，这六年他们都只能复刻六年前的回忆，他们没有机会创造新的不同。
他们不知道对方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不清楚对方最近一次开心的回忆，他们不了解对方这六年的一切。
爱人可以回来，但时光不会倒流。
秦燎慢慢停下脚步，他借着月光跟蒋淇荞对视。
蒋淇荞记得他这六年里的每一部作品，甚至对跟他合作过的所有导演、演员如数家珍。就算对方绝对不会承认，但秦燎也知道，这六年里蒋淇荞一直试图通过互联网的一隅拼凑出他的全部。
就像他一样。
这是他们都努力站上高台的意义。
可是他们也就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过去如流沙，拼尽全力，他们也只能握住掌心的几颗碎粒。
对不起已经到了嘴边，可最终秦燎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蒋淇荞想要的不会是这句话。
“那我慢慢告诉你，可以吗？”他把蒋淇荞飞舞的长发捋到耳后，“我的过去，我的现状，都一点一点告诉你。哪个导演脾气好，哪个监制喜欢骂人，谁演技其实很烂，谁喜欢耍大牌，我都告诉你，可以吗？”
“你也把你的过去告诉我。”秦燎揉了揉蒋淇荞的耳垂，“到北京的时候辛不辛苦，怎么学会化妆，长头发怎么护理，都告诉我，好不好？”
六年占据了他们现有人生的四分之一，可他们还有更长的以后。他们人生的长卷里，其实这六年只占短短的一章。
等他跟蒋淇荞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再提起这段过去，他们只会轻松地摆摆手。跟你分开那几年我很想你，但都已经过去。
只要他们还能并肩，过去也只是过去而已。
蒋淇荞慢慢抱住秦燎，等到海风渐渐停息，秦燎终于听到他的回答。
“好。”
比起之前的行程，在黑山的部分显然就更加轻松，比起第一站的特种兵打卡，这里才更像蜜月旅行。
旅程即将结束，他们的关系彻底亲近起来，相处也越发融洽轻松。他们也完全熟悉并且无视了摄像头，情侣之间的互动也比一开始自然得多。
他们在排队去坐落日飞车，导演组已经提前为他们佩戴好了头戴式的摄像头，六个人也人手一个大疆。
“到了空中我们一定要大喊一下。”卢凌兴致勃勃地提议，“你看那个距离，前后排肯定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到时候我就要喊，汀汀~”他故意慢放声音，“你好美~，我好喜欢~”
石汀兰听了他的话表情略有些微妙地顿了顿，显然是不太同意他的建议。
高慈就直接得多，“太土了，跟你陈哥一样土，你俩对着喊吧。我跟汀汀听着就行。”
卢凌试图用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来坚持自己的提议，但是秦燎跟蒋淇荞都回避了他的视线。
“陈哥。”他可怜兮兮地去看陈富春。
“喊喊喊。”陈富春搂住他的肩膀，“咱俩上去哼哈两将，让他们这群老外长长见识。”
缆车可以双人共乘，他们还是以情侣为单位分好了组。
“你坐前面吧。”秦燎知道蒋淇荞很喜欢这种刺激的项目，而这个缆车的速度可以自控他应该不会害怕。
“谢谢。”蒋淇荞也不跟他客气。
随着工作人员的手势，他们陆续开始出发。
一开始速度还有些慢，但是后面前列缆车跟他们拉开了距离，蒋淇荞在一个拐角处将油门摁到了底。
随着突然飙升的车速，他欣喜地惊呼了一声。
他们排队的时间刚刚好，科托尔的落日格外漂亮。低垂的夕阳几乎把整片天地都染成了金黄色，阳光穿过树叶打在他们身上。
秦燎无心看风景，他的注意力几乎一直都放在蒋淇荞身上。
“蒋淇荞。”拐过最后一个拐角，秦燎突然出声。
坐在前排的人应声回头，“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前方的喊叫。
“我爱~”卢凌大声喊出前半句，还不等他接上后半句陈富春就紧跟着搭上了下茬儿。
“我家！”
蒋淇荞忍不住莞尔一笑，卢凌的哀嚎声又响起，彻底打破了之前的美好氛围。
等蒋淇荞笑够了又费力转头去看秦燎。
“怎么啦？”
“没事。”秦燎用手指卷了卷他的长发，“下次再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