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瞬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在场不管男的女的, 老的少的,实力高的或者实力低的,真人类还是非人类, 通通对现在的情况表示出了一点迷茫一点疑惑再混合着一丝难崩。
羂索看虎杖悠仁, 三人组看伏黑惠;五条悟和夏油杰盯宿傩, 两面宿傩宿傩看伏黑惠,位于视线中心的伏黑惠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原地凌乱过, 估计往后也不会产生比这还令人窒息的场面。
原本以为开启“第三方调幅”后就能避免这种局面的胆生, 但方才她为了试探羂索, 全身心都放在与其对峙这件事上。
虎杖悠仁离她的距离本来就近,按照他成为咒术师后的能力,拉满速度跑回来用不了一分钟。最终,机缘巧合之下,羂索轻而易举偷家成功。
但说是这么说, 就算走到死局也没道理原地等死。
可别让她知道到底是谁促成了这场面——这也太巧合了, 巧得像演得一样。
种种思绪在黑色海胆脑中打成一片, 各派想法挥舞旗帜相互厮杀, 这个说“打吧,五条老师他们都把两面宿傩引进来了决战就在此时此刻”, 那个说“别啊,虽然自家泉水长腿跑到斗殴中心了但孩子还小不是他的错,大可先跑一步。”
一分钟,或许只是几秒。
伏黑惠最终将视线转向了粉毛老虎。
“……”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她挺想让虎杖悠仁现在就跑, 总感觉即将要发生什么超级不妙的事情,很可能是虎杖悠仁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这种事情。
“惠姐, 那个人是谁啊?”虎杖悠仁脑袋上的天线约莫接收到了信号,发现事态不对,“很有”眼力见地出溜到大号黑色海胆身边,带了几分戒备地向羂索那边张望,“是敌人吗?”
——离羂索更近了。
伏黑惠:“……”
怎么说。
真就倒霉孩子。
*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根据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群人就地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羂索和两面宿傩两个重量级嘉宾并没有站在一起,他们一个站在天上,一个站在地上,看都没看对方。既没有同类相斥,也没有狼狈为奸,仅仅是划分了楚河汉界,大有王不见王的架势。
五条猪咪依旧“喵喵”乱叫,他后腿轻盈一跃,跳到了伏黑惠那边,略微有些烦躁地在黑色海胆肩膀上来回踱步,大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全身上下都是“海胆的贞□□来守护(?)”的坚定。
气氛凝固成冰山,就等一个不怕死地装上去进行破冰之旅。
在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言不发的游戏里,羂索突然笑了起来,
“欢迎各位客人,你们的到来令不空罥索蓬荜生辉,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问一下,”她丢下白骨,身体明确转向虎杖悠仁,“玩得开心吗?悠仁——我亲爱的孩子。”
虎杖悠仁×2:?什么?
小号黑色海胆:?谁?
钉崎野蔷薇:?
五条悟和夏油杰:?谁的孩子?
两面宿傩:?(?)
——等等你为什么也跟着一脸疑惑啊!
伏黑惠:……她就知道。
霎时间,赫利俄斯神明号变成了问号的海洋。
每个人的疑问都是具象化的,即便是两面宿傩听了都用三分玩味一份惊讶六分平静的眼神看了羂索一眼。
在这种分外荒谬的剧情里,说不定只有伏黑惠才是那个相信羂索这段话的人。
“是的,是我生下了你,”顶着所有人见鬼的眼神,羂索语气淡然,就像无数个讲鬼故事的人那样乐在其中,“我占据了那个女人的身体,然后又遇见了你的父亲,最终生下了你。①”
“是谁更恐怖呢?是明知道你母亲已经死去的你的父亲,还是甘愿生下你的我?抑或是,最令人恐惧的其实是如此被孕育出的你呢?”
天了地的,所有人都被这段话劈了个五雷轰顶。
至此,前文的种种铺垫,从特级咒灵开始列出的各种原因,到现在终于揭开了序幕。
那些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猜测、那些被顽固老爷子阻挡的爱情……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粉毛老虎结结巴巴。
粉毛老虎难以置信。
粉毛老虎说不出话。
青春没有售价,敌人(羂索)突变我妈。
他只是不想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但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藏在伏黑惠影子里的虎杖悠仁浑身刺挠,绝望地拽住了旁边还藏在伏黑惠影子中,夏油杰的身体。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难怪他家老爷子对这事表现得宛如触了电,一问好像全身上下十万雷点一起引爆,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什么破事啊。
随即,大号粉毛老虎又惊悚地想到,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来,那和自己联络过的母亲和父亲又是谁?
难道自己世界的羂索根本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还在和自己那个极其恐怖的爹相亲相爱?
羂索——他的妈——母亲——妈咪——算了。
虎杖悠仁悲哀地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把任何有关字眼套到羂索头上,那一瞬间的惊恐绝不作假。如果上天还能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想说:
——他是自愿成为孤儿的,只要有老爷子就行了,谁要这种爸妈啊!!
*
“我曾经使用过的身体有……我已经记不清了。”一片寂静中,羂索还在输出!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我只能记得那些特别难忘的事情。”
“比如你母亲的身体,”羂索对着虎杖悠仁微笑——小号粉毛老虎头一次面对敌人感到从心的畏惧,而后她又看向了夏油杰,“比如,夏油君的身体。”
“——不过真是太可惜了,我已经无法使用你的身体了。”
太荒谬了。
荒谬到五条悟一刻都来不及因为挚友的身体被侮辱而感到愤怒(bushi),率先划过他脑海的其实是一句压根没有逻辑的话。
他喃喃道:“这算什么,悠仁曾去过杰的肚子吗。”
被这句话劈个正着的夏油杰勃然大怒:“?”
踏马五条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等等。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发愣的五条悟,以及对整个成年男性蓝眼雪豹使用了公主抱的黑色海胆。
对于咒术师来说,区区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算不上太重,但两个人的绝佳身高差距让人看了这一幕还是不禁感慨一声,伏黑惠好一个让金丝雀依偎的双开门臂膀(bushi)。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并不是这一点。
而是——五条悟他恢复人身了?
第92章 绝赞同人词牌名
精神攻击的威力太大, 因此伏黑惠的确没察觉到五条悟是怎么变人的,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当时大部分人都呈现出一种理智半死不活岌岌可危的状态。
突如其来的粉毛老虎认亲现场已经是难上加难, 蓝眼睛雪豹的一句话更是让虎杖悠仁他们家的亲缘关系彻底打出死结, 八竿子打不着的夏油杰也惨遭毒手。
想来夏油杰征战沙场这么多年(?), 被无数敌人嘲讽过、小瞧过,鄙夷过、戒备过,估计从没像现在这让被拉上一段突如其来的姻缘以及一个好大儿, 此时四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呈现出相同的“想死.jpg”, 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好兄弟已经恢复人身。
而除了几位当事人, 距离五条悟最近的伏黑惠也被创了个神智不清。
非常好的一句话,使她一瞬间想起了吉野顺平——她那位腼腆的、害羞的、日常说话和风细雨的男同期,会腼腆且害羞的从书包里掏出电脑、平板或是数位板,以及一叠叠内容劲爆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狗血虐恋文。
“感觉老师在想不好的事情。”五条悟注意到伏黑惠神色恍惚,兴致勃勃地像是小朋友说悄悄话那样凑到黑色海胆旁边, “难道——”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伏黑惠黑着脸把“依偎”在她臂膀里“大猫依人”的五条悟放下。
被安静放到地上的蓝眼睛雪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伏黑惠平时做惯了阅读理解, 放在往常能从五条悟这一声中精准解读出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惜现在所有脑细胞都已经死机, 来来回回被那一句话洗脑刷屏。
——同时一起刷屏的还有她那位怨种同期。
俗话说的好,网上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化名为“水母有几只手”的吉野顺平不仅是一名太太, 更是一名文画双修的太太。
在他的笔下,真人作为一* 款经典角色,吃过无数恶毒配角的嘴巴子,和无数人有过不可明说的虐恋情深,与另外一些人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①……
但, 瓦达西水母太太从不搞纯爱——至少不在真人身上搞纯爱。他产出的所有香香饭都携带着大量对真人的恶意释放,失忆、车祸、绝症, 但凡狗血的梗一个不落;生长痛、花吐症、斯德哥尔摩,时髦一点的同人词牌名也绝不放过,故事结局有一个算一个全是be。
并且,由于吉野顺平的水平高,产粮量大管饱,文笔细腻动人,并且时常腹泻式更新,搞得一群不知道真人到底是谁只以为是太太oc的小姑娘日常在他账号下面嗷嗷大哭,喷洒泪水的惨烈程度堪比某个在燕子坐上的出租车后面追着的人,纷纷喊着“太太,太太!别画了,让真人君幸福吧,太太!”。
但这群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他们水母太太还开着无数小号,在咒术师论坛上掀起腥风血雨,将一切邪恶绳之以沟子文学!
什么“为什么两面宿傩重生后保留了他曾经失败的记录”,什么“为什么御三家族老能够在咒术界横行霸道”,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他们曾经卖过沟子!②
野,太野了。即便强大如五条悟,看完也要为之沉默,沉稳如夜蛾校长,更是无语凝噎。
凭借一己之力把咒术高专创了个人仰马翻的吉野顺平那几年一直在“最不能惹的人榜单”上名列前茅。
——毕竟他们一群人一直害怕哪一天惹到吉野顺平,自己也会出现在虐恋情深的沟子剧情当中。
现在,好死不死,五条悟一句话正巧把伏黑惠的记忆唤醒,无数被大呼小叫的虎杖悠仁(这家伙不是吉野顺平同伙胜似同伙)灌输到脑子里的真人狗血虐恋和种种沟子文学以走马灯的形式快速闪过,即便是危机四伏大敌当前的局面,黑色海胆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突破下限的文字。
只不过这次主人公的脸是她夏油老师和旁边站着的羂索。
……
黑色海胆: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着罢了.jpg
带着那些暂时无法屏蔽的不可名状,伏黑惠半是焦虑半是疑惑地向三个小孩那边看了一眼,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看到了那团熟悉的毛球。
这一眼之后,她的焦虑越发严重起来。
钉崎野蔷薇的变成猫是和五条悟一起变的,作用机制来源于天元的力量,没道理五条悟变回人形了,钉崎野蔷薇变不回去,总不能是因为五条悟伙同羂索把所有人创个半死才能获得重新做人的资格吧?
现场一定有某些事情,被他们忽略了。
想到这儿,黑色海胆恨不能现在拽起五条悟和钉崎野蔷薇做个控制变量的实验。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
“一个从开始就满口谎言的骗子,讲了一个满是虚假的故事,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必要?”伏黑惠出声否定羂索的话,态度坚定,语气轻蔑,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谁信羂索谁傻瓜”。
这时候比的就是一个态度。
其他人不知道这里头的底细,伏黑惠能不知道?她心知肚明虽然羂索刚才那段话里多半挖了坑,但“羂索夺舍虎杖悠仁母亲身体”这件事的正确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那更不能认下来,否则第一个道心破碎的就是自家小孩——不过现在也碎得差不多了。
——那就开始打吧。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还不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但现在跑怕是来不及了。
“伏黑,虎杖。”她借着五条悟和四个夏油杰的身形,不为人知地轻轻拍了拍小号黑色海胆和小号粉毛老虎的肩膀,但做完这些后又什么都没说。
伏黑惠知道他们能明白,他们也必须明白。
“自欺欺人吗?”羂索并不在意伏黑惠的否定,脸上挂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身旁的惨白骨架“咔咔作响”地动了起来,“这可不是好习惯。”
他看上去胜券在握,因此看待其余人如同蝼蚁。
另一端,两面宿傩也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眼睛里是满不在乎的冷漠与野蛮,伏黑惠见过这样的眼神,在咒灵眼中,在那些残忍的敌人眼里,但任何人,任何其余千千万万人的眼神都没有他这般傲慢。
她并不确定两面宿傩到底想做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两面宿傩会出手。
这个从千年前坟墓里爬出来的老怪物,已经把战意满满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第93章 真是太好了
美好的一天从遇见羂索彻底结束。
虽然不知道羂索那三观尽毁的一通言语输出究竟是想干什么, 但因为实在太过离谱,即便是麻木如咒术师都没办法生出相信或者不相信的想法,只留下精神被推土机彻底摧残的残骸。
剩下这些人——包括两面宿傩在内, 除了羂索似乎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其余都当没发生过这事一样集体失忆, 再次回到了彼此戒备彼此警惕的战时状态。
伏黑惠环顾整个大厅,顶着夏油杰和五条悟不赞同的眼神,从他们背后走了出来, 向两面宿傩的位置迈出了一步, 并且头铁地给他们回了一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后脑勺。
lv.50对上lv.19好像的确没什么胜算, 但她总不能跟几个小孩待在一块吧。
黑色海胆心想。
倒不是因为看上去怪没面子——当然不会是因为这种事情。
刚刚成年的咒术师在心中冷静地权衡自己与敌人的实力差距,然后毫不意外地确认如果对面没有突然患上失智症(话说两面宿傩有脑子吗)或者S属性大爆发(Suicide,紫砂),自己就算是当场爆种也打不过。
但伏黑惠并不打算在这拼死爆种试图打败两面宿傩,术业有专攻, 这种做正义伙伴的大好机会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从某种角度说, 与两面宿傩交手这件事情还蛮新奇, 即使算上另一个世界, 伏黑惠也从未与诅咒之王有过正面交锋的经历,似乎每次到了两方一触即发不得不打的边缘, 一只命运的手就会横插一脚将机会抹去。
这事说出来少有人信,但事实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当年两面宿傩刚“出狱”的时候,正巧是咒术高专放暑假伏黑一家旅游的几个月,等伏黑惠收到消息赶回高专,大战也已经走到了尾声,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黑色海胆只收获了一群饱受折磨(精神上)奄奄一息的同伴和一个两面宿傩已经飞上太空(?)的消息。
伏黑惠这才恍然大悟,合着七十多天收到的全是虚假情报虚假问候, 说起来就是都好都好,问发生了什么就是没事没事,但凡想提前回来所有人给她的建议也都是不要不要。
原来所有同伴情谊都只是一场“你猜猜这里谁没有被邀请”的大型咒术霸凌。
quq(海胆ooc版)
*
“我不是我没有什么霸凌啊呸呸呸!”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虎杖悠仁原地起跳,在这场战役中他承受了最多的精神攻击,原本正心灰意冷感觉人生无望,这时候也顾不上纠结被两面宿傩上过身了,张嘴打算替自己辩解,然后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说不出来话人生更无望了啊虎杖悠仁!
“这家伙是最抗拒你回来的那个,”旁边的钉崎野蔷薇翻了个白眼,她带着半边眼罩幸灾乐祸地掀粉毛老虎的老底,“后来要死要活还把我踢下去了。”
一点红小姐当然有一肚子气要说,作为咒术高专未毕业的学生,根据“盟约”她在这个大事件中本就不会担任什么非常勇猛的前线战士,只是因为被两面宿傩盯上的是虎杖悠仁,是她的同期和共犯,她才选择头铁站上战场。
结果只打了一半,看到她眼睛受伤的虎杖悠仁不知发作什么ptsd,竟然比看到真人的反应都大,又是真情实感的嚎啕大哭又是撕心裂肺的崩溃,差点把钉崎野蔷薇和吉野顺平吓得找人驱邪——没听说过被两面宿傩盯上还有这种后遗症啊。
这事闹到最后,钉崎野蔷薇只好遗憾退场,而在她考虑要不要把正在旅游的伏黑惠叫回来时,又被要死要活的虎杖悠仁吓了回去。
钉崎野蔷薇:……
活爹,谁能嚎得过你啊。
“……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啊。”粉毛老虎悻悻地嘟囔着,他趴着伏黑惠,整个脑袋都被白色绷带包了起来,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只海豹。
海豹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女孩,过了一会才开口:“不过你们两个没事真是太好了——所有人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用着分外贫瘠的语言,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像是一个被悲惨命运困住的囚徒经过千万次的叩首才换来的这一个结局。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相似的疑虑。
——虎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情况到这里已经很邪门了,是那种真的要去找灵能师驱邪的程度,但更邪门的是咒术高专的大部分人都认为两面宿傩曾对伏黑惠展开过惨无人道的殴打。
这个认知就像是什么因果概念武器一样,但凡中招的提到两面宿傩就要对伏黑惠投来同情的目光,而黑色海胆在这之前甚至都没看清过两面宿傩的脸。
——虽然现在也不算彻底看清吧不空罥索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冰冷的、已经燃尽的香,它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海腥,组合出铁锈般的血腥味道,熟悉中平添了些许陌生。
翠绿眼睛和猩红瞳孔犹如刀剑在空中短兵相接,片刻便碰撞出劈里啪啦的战火。
伏黑惠缓缓抽出长刀,出鞘那刻,刀身亮如夕星①。
她再次向两面宿傩的身影看去,那里没有蒸腾而起的火焰也没有铺天盖地的领域展开,诅咒之王安静得像是太阳神像的头部挂件。
“想好要怎么出手了吗?”两面宿傩像猫捉老鼠那样饶有兴致地站着等了片刻,一开口就是句嘲讽意味浓厚的话,“还是说,你是在想怎么逃跑?”
“如果我要逃跑,那么在踏上这里的第一刻就该跑了,”伏黑惠心态很好,她从小到大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天花板,因而对实力和他人存在差距这件事情看得非常开,“或许我只是在想如何打败你呢?”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那就来试试吧,小鬼。”
两方对峙的时间往往会被无限的延申下去,一秒、一瞬间的间隙也会被拉成长线,有些五感敏锐头脑聪敏的家伙甚至能在这段时间里想出克敌制胜的方法。
伏黑惠同样认为原本这一秒她会想很多事情,怎么战斗,使用哪些式神,但事实上,当两面宿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才感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经验、实力或者战斗意识之间隔着一道宛如天堑的鸿沟。
两面宿傩上一世是活了多久才死掉的?
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一千年?
伏黑惠有些吃力地挡下了来自两面宿傩的攻击,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虎杖活到两面宿傩这个年纪,会不会有诅咒之王这种水平。
想到这儿她还愣了一下。
这和虎杖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会被羂索英雄母亲的精神攻击搞得san值太低低破下限,出现debuff了吧?
“这个时候走神我是没有意见,但这样就不够有趣了,像那边哪个一样,你应该更有趣一点”两面宿傩再次拉近,这回他抛弃了单纯的体术攻击使用了术式,“至少在我杀了你之前,展现点天赋吧。”
那记威力巨大的斩击没有向着伏黑惠方向攻击,而是在短暂的消失后,袭向了三个小孩的方向。
“走!”伏黑惠收回杂念横刀上前,接下了诅咒之王的??解??,头也不回暴喝一声。
随着她一声落下,率先反应过来并不是挤成一团的三个小孩,而是某个从破影而出的大号粉毛老虎。
这家伙在异世界影子中来回翻腾,找不到出口,恨不得趴在伏黑惠耳边挠门“我知道你在外面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吵得过分。
伏黑惠被他吵得头大,于是自己安慰自己说,羂索那边的雷都已经爆完了,精神伤害也满打满算地承受了,每个人都损失惨重。能够接受和羂索有母子关系的虎杖悠仁应该也得到了锻炼,估计没什么是现在的他承受不了的东西。
总之,现在的大号粉毛老虎应当可怕得很。
思前想后,伏黑惠最终还是把虎杖悠仁放了出来。
大号粉毛老虎被放出的第一刻就像破笼而出的大型野兽,率先锁定了两面宿傩,湛蓝的咒力在他体表沸腾燃烧,裹挟着积攒许久的怒意和怨念,借着冲出影子的惯性,狠狠在两面宿傩身上打出了黑闪!
离两面宿傩不远的地方,被黑色海胆拒绝帮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一肚子气一个半是欣慰半是疑虑,不过他俩满腹心事也不妨碍办事,把羂索按在地板上摩擦的进度条已经走过大半,就差最后的收尾工作。
“又是一个……”与五条悟和夏油杰缠斗在一起的羂索自然也注意到伏黑惠这边发生的事情,但着实对这种局面无能为力,只能喃喃出声,遥望着第二个虎杖悠仁。
她看上去狼狈极了,前不久还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模样,现如今清丽面容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连助战的白骨也被拆成了一堆无法分辨的骨头碎片。
对她来说,这场1v2(+3)没有一丝一毫值得称道的游戏体验。
而对五条悟和夏油杰来说,这次战斗也没有任何游戏体验,两面宿傩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但目前似乎分外虚弱的羂索算不上对手,只能算咒术高专教师惨无人道,暴打学生家长。
“悠仁也来了?他黑闪打得是越来越好了,”夏油杰踩在那堆骨头上,悠哉游哉地评价起来,“不过这小子不会是自己找方法偷渡过来的吧?”
“这么肯定?”五条悟倒是没踩在羂索身上,只是用咒力压制住羂索,让她动弹不得。
“他马上要上大学了,刚入学这一年是最关键的一年,”夏油杰示意五条悟让让位置,换他来按羂索,“除非到万不得已实在没人的地步,没人会同意他过来。”
第94章 (狂化)谁偷了我的崽!(咆哮)
另一个世界, 彭格列云处分部。
“还是没找到他们吗?”五条悟的神情中带了几分烦躁,平日里脸上那些吊儿郎当全部消失,他表现得像是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宝物被不讲道理的劫匪抢了一样, 整只雪豹都被激怒了, 看不见的尾巴敲在地上“砰砰”作响, “悠仁也不见了。”
“寻找准确的世界坐标非常困难,即使是彭格列总部,也无法在几天的时间中从近乎无数的平行世界中找到想要的坐标。”彭格列的某位技术人士从怀中抽出手帕, 擦了擦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 他向“督工”之一的五条悟虚弱地笑了笑, “虎杖同学去往另外世界的方法不是平行世界技术,他应当是直接定位到了坐标然后前往了那个世界。”
技术人员一边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头发哀嚎,一边兢兢业业地给五条悟等人提出专业建议:“如果事情真的紧急,我们建议您先去联络给予虎杖君坐标的人,如果成功, 能够节省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工作流程。”
五条悟想说点什么。
五条悟沉默了。
五条悟走来走去。
另一位“督工”看不下去了。
家入硝子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劝道:“悟, 你冷静点。”
虽然她说是这么说, 但本人浑身上下也呈现出和五条悟一样的焦虑, 眼下原本颜色淡了不少的黑眼圈最近隐隐有复发的趋势。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彭格列驻亚洲总部, 不过这名也只是个挂名,这里还有个更合适的名字,那就是“云雀恭弥的私人领地”,后面还跟这个大大的红色警示牌写着“擅闯者死”。
由于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患有严重的思乡综合征(?),对于家乡并盛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这辈子除了去总部开会就没打算挪窝,所以在彭格列十代目没(敢有)意见的情况下, 他便将整个云部都搬回了霓虹。
首领boss都没说话,底下这些自然也没有质疑的必要,除了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满肚子怨念,其余人都默认了云雀恭弥的“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属性。
而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之所以能踏上这片土地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武力高,一路踏踏开撞碎了云处基地的大门(?),迫使云雀恭弥交出了技术人员。
他们能搭上云雀恭弥这条线其实是得益于丢了崽陷入完全狂化的伏黑甚尔。
自从伏黑惠消失后,咒术高专都要被他找的翻个天,这会儿也不管禅院家是不是个垃圾地了,风风火火一脚踹开禅院家的大门,抓住目之所及的任何一个人,非常不讲道理地让人家交出自家小崽子。
状态大约是→(疯狂)(狂化)(咆哮)(吃人)这种。
倒霉透顶的禅院家原本就元气大伤,走出去都要经历一场咒术霸凌。这时候只觉得离了谱了,前不久被五条悟坑去被伏黑甚尔削了一顿,这会子又被他找上门按着打,这神经病只是想上门来打人吧!
他们这回是真的误解伏黑甚尔了,伏黑甚尔想打他们还需要找理由吗?那不是想打就打,随时打个的就能让禅院家知道什么叫死神来了。
一方觉得“士可杀不可辱”,另一边觉得“你们家的术式都坏得很,还坑我崽”,两方对峙就像水和油,眼见就要爆发当代咒术界的第二场内乱。最后还是禅院直毘人站了出来,这老头依旧不输禅院家少有聪明人的头衔,不仅如此,他还是更少有的说了话伏黑甚尔能听得进去的人。
他自知禅院家那厚厚的木门挡不住伏黑甚尔,更拦不住一个丢了孩子红了眼的父亲,天予暴君能在这和人吵得有来有回无非是等着一个解释。于是精明的老家主让人打开了禅院家封藏的密室,将所有关于十种影法术的记载都交给了伏黑甚尔。
“这就是所有的东西了,”禅院直毘人心平气和地对着禅院甚尔说道,又对伏黑甚尔笑了笑,“如果它们有用,那就用在把惠带回来这件事上,也好过烂在仓库里。”
今日的背景一如多年前伏黑甚尔走出禅院家时那样,夕阳,落日,遍地躺尸,旧时风景最容易激发一腔旧念头。
“如果禅院家都是你这种人,不,只要有一半你这样的人,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伏黑甚尔见好就收,他一秒就从狂化状态恢复成了正常人,充分展现当年气哭五条悟(伏黑甚尔の梦境)的风采,“当然了,也就不会出现我这种人了。”
他似乎对这位长辈无话可说,但似乎又有许多话要说却没来得及说,说无可说,只好重复着那一句感慨。
“哈哈哈哈,‘如果’是这世间最没用的东西了。”老家主大笑起来,他提起自不量力冲上去然后被打趴下的儿子,“甚尔,现在的禅院家留不住你,你应当高兴地喝完一整瓶七酿烧才是。”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但禅院直毘人非常清楚地知道,禅院家已经完蛋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毁灭是悄无声息的,是一点一滴的。
多少人已经埋没在这个旧日坟场中?多少人还抱着过去的辉煌旧梦?多少人还记得往日的誓言?
已经迷失在荣耀里的人自然记不住当初的责任,所谓“旧日”,无非就是一些早该丢进废纸篓的东西,只有破茧而出新生才值得称道喝彩。
“去吧,甚尔。”
*
另一端,不仅丢了崽,好兄弟也没了影,简直是遭受双重给打击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状态差不多,整个咒术界但凡能想到的方法全部找过,不能说稳如泰山也能说急得焦头烂额。
已经这样了,虎杖悠仁还能给他搞出幺蛾子。
这会人还等着商量事情呢,转头一看,我方大将粉毛老虎也消失了,一路寻找过去,只见桌子上留了一张形单影只的字条,上面写着:“我去找伏黑和夏油先生啦!(一个非常自信的颜文字)五条老师别急,我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带回来。”
得,孩子一丢丢俩,更要命。
五条悟:欣慰地似了.jpg
因此,其实咒术界最强不是没疑惑过,虎杖悠仁那个小虎崽子(咬牙切齿.jpg)究竟是走了哪门子路能直接越过所有人,一步到位踏踏开地向另一个世界迸发,还非常自信地说能把伏黑惠和夏油杰全都带回来。
一群非常靠谱地成年人调查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转向了虎杖悠仁的邻居,齐木一家。
“当初虎杖封印两面宿傩的东西就是出自他的邻居,”钉崎野蔷薇说起这事是十分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五条老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五条悟:我该知道吗?
打两面宿傩打到结尾他也不在高专啊!打得昏天黑地还被总监部那群老东西叫出国做任务,一回来就被告知已经打完了,两面宿傩如今人在太空停止思考,脱离碳基生物的行列指日可待。
……
但不管怎么鸡飞狗跳,事情有了方向就是好事。
咒术高专的人又收拾收拾打算拜访齐木一家,可时间就是这么不巧,人都走到大门口了才被告知这一家爆发了蟑螂灾(?)。似乎不知从哪飞来一窝蟑螂在此地安营扎寨,并且于这个夏天呈现一种浪潮般指数上升的趋势。
“一觉醒来,哎呦,整个房子爬满了蟑螂,屋顶上,墙壁上,院子里。”这一条街上的大妈神情兴奋,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好手,“而且那些小东西还都不是一个品种,会飞的不会飞的,大只的小只的。”
据说那一天,整条街的人都想起了被蟑螂支配的恐惧,并且还看到了一道贯穿整个天空的耀眼白光。
神明显灵还是鬼怪作祟暂且不表,反正那天之后,齐木一家就马不停蹄地出去旅游了,似乎是想在地球上找一个没有蟑螂没有虫子的地带居住。
随后,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在五条悟动用了包括御三家在内所有的渠道找人后,依然没有发现齐木一家任何踪迹,甚至那个一直在国外留学的长子也没有消息,像是一家人被蟑螂彻底神隐了一样。
五条悟:垮起个雪豹批脸.jpg
此路不通,只剩下一条路了。
蓝眼睛雪豹只能去找伏黑甚尔,虽然两个人两看相厌,但为了把人找回来,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坐到了一块。
“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五条悟说得斩钉截铁,“禅院家那些关于十种影法术的记载和五条家相差不大,就算多出什么东西,也多半是关于魔虚罗的记录,跟如今的情况天差地别。”
去找禅院家不奇怪,奇怪的是找完禅院家后伏黑甚尔一点都不急,这问题就大了。
“好吧,我的确有找人的办法。”伏黑甚尔说道,他挑高眉头,看上去一点都不急,等了一会儿,吐出了一个名字,“彭格列。”
——彭格列。
五条悟的确听过这个在里世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或者说,不仅是里世界,但凡涉及到世界支柱平行世界的问题,彭格列都近乎是其他组织能找到的唯一解。
但——
有问题。
有非常大的问题。
这家伙这么轻易地把消息说出口肯定有什么东西藏着掩着没说。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就算存在伏黑惠中间调和都没调和成功,这说明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进化成男人的尊严一样的存在。
让最强相信伏黑甚尔轻易吐的情报里没有什么坏心眼,还不如让他相信两面宿傩会跳钢管舞(?)。
话是这么说,但伏黑甚尔那嘴就跟拿烧红的铁水铸上一样,火烧刀劈动都不动,问久了还是一句话“这就是我知道的唯一途径,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五条悟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结盟,他在此之前只听说过彭格列的名号,从来没跟那边的人见面,他只是知道自家黑色海胆崽子跟彭格列的某些人认识,没想到是伏黑甚尔那边的关系。
“也不算我认识的。”看到五条悟憋屈就高兴的伏黑甚尔神清气爽地解释道,“是我妻子的关系,当年救了我妻子性命的也是彭格列那边的人。”
所以他还是干得老本行——吃的软饭。
第95章 世界承担者
可能黑手党搞科技创新听上去是有种“礼崩乐坏不成体统不守规矩”(?)的既视感, 但彭格列的确是距离咒术高专最近的科技通道。
亲民、方便,并且很好说话。
而对于彭格列来说,除了黑手党这个放在明面(?)上的身份, 他们还有另外的称呼, 那就是世界支柱的持有者。
虽然嘲笑隔壁横滨的“书”明明是世界支柱还有这要死不死的“社恐属性”, 一旦见得人多了就要自爆,但实际上,由里世界守护的世界支柱七的三次方也同样喜欢搞献祭这种丧天良的戏码。
但由于“书”号称会带着世界一起玩完, 而七的三次方很会讲究可持续性发展, 在抓马程度上看, 还是“书”更胜一筹。
在现如今的彭格列首领横空出世之前,作为世界支柱的七的三次方是依靠一代代“人柱”的形式得以延续,一个个强大的人被“神明”选作祭品。这些人被选中的那一刻起,身体开始变形崎岖,被时光折磨, 最终也会死于守护世界支柱的路上, 永远不能脱身。
他们无法记载到任何一本历史上, 甚至无法被放在明面上说出来, 最终只能顿往非黑非白的界限,成为非黑非白的人。直到彭格列十代目为了拯救自己的家庭教师, 才打破了这种惨烈的轮回,而那时,他本身就是下一任“人柱”的候选人。
“我没有做成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五条悟听着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那是个分外年轻也过分温和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和黑手党这个名词格格不入, 说出的话也与世俗印象中的“□□教父”相差甚远,“我只是想去守护一些东西,从始至终,对我而言,重要的无非是那些东西,仅此而已。”
“既然你们所求不过是寻人,那彭格列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简单问过他们想要使用彭格列的技术做什么之后,对方便非常轻易地同意了这件事情,甚至因为他们短时间不能赶去意大利,便直接致电自家守护者云雀恭弥,希望他这位老朋友对五条悟他们提供帮助。
得益于彭格列内部技术共享,基本上总部但凡有点科技创新就会在极为短暂的事件中传送道各个分部,同时几个由守护者带领的分部之间也存在资源上的互利共通,力求做到整个彭格列上下一心的,就算桀骜如云雀恭弥,最终也会顶不住各种“威逼利诱”最终“乖乖(?)”去彭格列总部开会,彭格列十代目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沢田纲吉:啊?我吗?尊嘟假嘟?.jpg
或许是因为年少的经历,也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如履薄冰的一生有着非常精准的认知,这位里世界教父将“要想富先修路(busih)”刻在心里,他非常注重彭格列的科技水平和打基地水平,并且还很会合法的(敲重点)赚钱。
——因为不会赚钱整个彭格列就会在第二天宣告破产,他家会拆房的人太多了。
在金钱和执念的驱动下,里世界甚至有“意大利的地底全是彭格列的领土”这种看似滑稽,细想就会非常恐怖的谣言。
现如今,彭格列用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句谣言,因为不止是意大利,霓虹的一部分也被他们打了洞当基地。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待在云雀恭弥地盘上的原因,但可能因为跟着五条悟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那位云之守护者听说过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实力,对此也非常有兴趣,但还是因为不想群聚这个理由走得影都没有,甚至将整个基地的技术人员留给他们折腾。
技术人员有了,科技也已经到位,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只不过这阵东风来得太晚,一直等了三四五六七八天也寻不见它的踪迹。
“请耐心等待,不要着急。不同平行世界彼此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白兰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在两个世界中找不到联系,那就说明着它们毫无相似之处,那么也不会是平行星界——彭格列的世界技术也是从这个理论延申出来的。”
沢田纲吉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淡定地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突兀,看上去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态度:“线索一直存在,只不过平行世界数量繁多,需要一一排查过去。”
对里世界基本两眼一抹黑的五条悟转头问伏黑甚尔:“白兰是谁?”
“白兰·杰索,我过去的老对手,也是我现在的老朋友——就是这位。”沢田纲吉为他们介绍身边的人* ,“这就是白兰,不过我想,伏黑先生可能对‘杰索家族的首领’这个称呼更熟悉一些。”
坐在沢田纲吉旁边的白发男子毫无坐相的瘫在沙发上,闻言抬头,向五条悟一行人非常灿烂地笑了起来,如此热情却连一句招呼也没有。
只一眼,咒术师们便明白,这又是个应该挂在危险名单上焊死的家伙。
“不用在意我们,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个人有点在意这件事情,”沢田纲吉像是察觉到了他们一行人的坐立难安,出言安慰道,“白兰能够看到近乎无穷的平行世界,这是世界支柱赋予他的能力,他或许能在这件事上帮帮忙。”
他说完顿了顿,感觉从白兰毁天灭地的黑历史来看,这家伙基本上跟“乐于助人”这个美德绝缘,“帮忙”这几个字也在白兰的字典里销声匿迹。
有点困难。
但已经被各种各样抓马事情磨练出来的沢田纲吉并不害怕,他脸不红心不跳睁着眼说瞎话,打算夸两句白兰当作甜枣:“以人身承担世界支柱,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对吧?”
“小纲吉这是在夸自己吗?”听到这话,白兰终于从沙发上支楞了起来,“还是在讽刺我呢?”
和沢田纲吉温和的声线不同,他的语调甜的腻人,但声音中又没有多少情感,因而带给其余人的感觉非常割裂,像是一堆棉花糖捏捏里夹杂了刀片,闻上去也是香甜的气味,看上去也像是甜蜜的糖果,但假如有人真的试图将其拿起,就会被刀子划出伤口。
五条悟觉得这背后抽冷子的感觉特别熟悉,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他上一次见这种白切黑的人设还是见太宰治的时候,那家伙跟现在的白兰给人的感觉像得离谱。
“……坐好。”沢田纲吉熟练地隔绝了白兰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的毁灭世界boss气息,心累且纳闷地问他,“我有事来云雀学长这里,正一忙着新发明还在意大利,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
“听说这里有平行世界的穿越者,觉得好奇过来看看。”
“说实话。”沢田纲吉对白兰这句话一个字都不信。
“……小尤尼出去度蜜月不带我,她甚至连地址都不告诉我,也不允许我去!”
女子口巴。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和入江正一同感,身体里某个叫做“胃”的器官也痛了起来,白兰如果说假话他只觉得心累,等人家说真话了,还不如说假话呢!
“……尤尼好不容易和心上人修成正果,你别去折腾他们了。”里世界说一不二的教父心累的闭上眼,他对这一门亲事的态度是如果他的朋友乐意,那皆大欢喜,但乐子人白兰并不同意,他对这一门亲事的完全是“我就是来拆散你们并且还要把小尤尼抢走和小纲吉变成一家人”的态度。
太有毒了,沢田纲吉努力忽视散发着黑气的白兰,转头面向其余人试图维持好自己伟光正(?)彭格列首领的形象:“除了几个世界支柱的承担者,或者世界支柱本身,已经很少有平行世界的穿梭者了。甚至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种人一旦出现,说明她的命运里原本就带着成为下一个世界支柱承担者的命运。”
“我是这样,白兰是这样,我们的命运和世界息息相关,也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同样也是世界舍弃的一部分。”
“彭格列除了目前的本职工作,日常还会对整个世界进行观测,咒术界也在世界观测的一部分里。在原本的因果线中,咒术界并没有可以涉及或者触碰到平行世界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伏黑先生,”沢田纲吉略带郑重地看向伏黑甚尔,“你的孩子——她的命运已经运转起来了。在世界为她彻底指明方向之前,这种趋势无法停止,也无法由旁人插手或者帮助她,甚至说,这一路都是她一个人的旅行。”
第95章 回家按钮
■■世界, 不空罥索内部。
这里的现场战况算不上焦灼。
一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强力压制了羂索,另一边, 则是大号粉毛老虎和大号黑色海胆正联合起来与两面宿傩抗衡, 剩下的三个小孩正蓄势待发, 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抱猫逃窜。
可谓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分工。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除了藏在门口似乎没把事情听明白的江户川柯南。
争斗中,伏黑惠余光瞥向门口,对侦探似乎永无止境的探索欲产生一丝疑惑。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跑吗?
江户川柯南根本不是想不想跑的问题, 是能不能跑的问题, 本来就一头雾水的侦探宛如一脚踏进魔法界的麻瓜、通过衣柜来到纳尼亚王国的露西, 或者是追着兔子进入仙境的爱丽丝,不过另外主人公进入的奇幻世界是香香软软小蛋糕,只有他进入的是恐怖片片场。
但侦探依旧在恐慌和一团乱麻中,凭借直觉和职业素养判断出隐隐约约的关键。
*
黑色的、像是石油一样的影子蔓延出来,缓慢而连续地吞噬一块又一块地板, 又慢吞吞地向下一个地界进发。
伏黑惠感到投放进第三方调幅的咒力就像扔进了一个永不见底的深渊, 她甚至看不到边界, 但为了维持调幅, 咒力仍旧源源不断地流向影子——这也是她对上两面宿傩那么吃力的原因。
她的战友——大号粉毛老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偷溜计划已经在夏油杰那里暴露。
有一句话叫最了解你的其实是你的敌人,最了解学生的还是做过学生的老师, 他们能够凭借丰富的学校经验,撕坏每一把学生的伞。纵使夏油杰如今已经远离教育行业很多年,仍能一眼看出虎杖悠仁的到来完全是个人偷跑行为。
奈何大号粉毛老虎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想想看,他跟一众师长同伴许诺要找到伏黑惠和夏油杰,男子汉说到做到不打一点折扣, 他现在也的确找到了伏黑惠和夏油杰。
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把这两个人安全从这里带走了。
但这点虎杖悠仁也有办法, 不像几个成年人所想的莽撞,他其实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过来的。
而这个方法现在还在他身上藏着。
离开前,虎杖悠仁拽着自己万能的邻居衣角,大声连喊三声“万能的齐木君你快想想办法啊”,并且举着一箱咖啡果冻进行上供。
然后邻居君顶着比ak都难压的嘴角,平静无波的眼神传达着“牙嘞呀嘞,真是拦不住的虎杖君”这种意思。下一秒,办法就像树上掉下来的苹果,一个接一个那是琳琅满目任君选择。最后,虎杖悠仁从众多点子中,选择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主意。
——他向齐木楠雄要了一个回家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动,被这个按钮标记的人,就会返回按钮第一次标记的地点。
而就在不久之前,大号粉毛老虎一时不察被伏黑惠关在影子里时,他已经成功地将伏黑惠标记了。
虎杖悠仁:(:D)
*
三个小孩基本上是顶着满脑袋战斗痕迹从大厅中溜了出去的,并且在大门口看到了探头探脑的江户川柯南,成功回合后小号粉毛老虎又是一招粉虎掏心,直接将侦探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们一定要跑吗?”虎杖悠仁对着小号黑色海胆大叫,“五条老师那边不是很安全吗?”
伏黑和自己的同位体一样,头也不回地说道:“但是两面宿傩还在那里,而且根本不知道,羂索要对你做什么。”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一直压在羂索那边多半也是这个原因,毕竟那个家伙满肚子坏水,指不准就要闹出点意外。
“伏黑?你生气了?”虎杖悠仁敏锐地察觉到伏黑语调中的不对劲,他一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地打直球试探。
“……没有,”小号黑色海胆当然否决了这一点,他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回头和同伴说,“我们往太宰治那个方向跑。”
小号黑色海胆本人——伏黑知道这事犯不着跟虎杖生气,而且他也真的没有对虎杖发脾气,听上去没有礼貌又无理取闹。
做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是很困难的事情,他们自大、傲慢到令人讨厌,不成熟又不懂事,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大哭大闹的底气,敢在地上打滚是因为总会有熊家长心疼他们。
没有被无条件无底线溺爱过的孩子是学不会无理取闹的,而伏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几个字。
对于“伏黑惠”来说,人生就是成为咒术师,然后拯救他人的生命,再然后把自己的命丢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无非是出生然后死掉,但如果想在这条轨迹中加点意义,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千篇一律乏善可陈,这就非常麻烦了。
所以在拼命思考之后,小号黑色海胆得出的结论是要成为死神阿努比斯或者秩序女神忒弥斯,将善恶置于天平上——善恶就是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他的答案。
但在那个大一点的自己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另一条仿佛背道而驰又殊途同归的道路,
他们究竟是同一颗树上长出的不同果子,还是同一片叶子的正反两面?
伏黑惠并不明白,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自己原本那条命运轨迹断裂的声音。
这是幸事,还是坏事?
大厅中。
被五条悟压制的羂索,吐出了一段分外艰难的话。
“我一直在想,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打破了我的计划,”
“直到他出现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以外还有别的世界——这真让人恶心,原来还有那样的世界。”
“但我——我们是悲哀的,我们只是活在了一个恶心的世界。”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想做什么吗?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吧。”
“——我即将成为这个空间的神,我是宙斯,是神王,是说一不二的命运本身。”
羂索,或者说不空罥索的神明向所有人微笑。
第80章 疯子中的疯子(音符)变态中的变态(音符)
羂索这句话来得莫名奇妙。
哪怕现在的情况是她连同着她的同位体一起被五条悟和夏油杰Double Kill(双杀), 身体跟尊严一起都凉得彻底,她也如此的坚信,她嘴里那个“神王的宝座”不会属于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至此, 伏黑惠清楚地认识到, 这就是羂索的真实目的。
这个疯子, 对整个世界说着似疯似癫的狂语,又费尽心思打造出名为“不空罥索”的困境,试图将五条悟等人一起困死在这无边梦境。看似做着自不量力心比天高的挑战, 却又好似一切都胜券在握到志满意得。
因为她做的所有的所有, 仅仅就是为了那个时刻。
就像羂索所说的那样, 她要成为这个时空的宙斯,成为神王,成为说一不二的命运本身,对其余所有人像君主那样发号施令,因为凡人不得见神明面容, 见之即死。
可她所说的原本的计划又是什么呢?
将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还是将咒术界毁于一旦?
抑或只是为了观看他人的绝望和痛苦?
隔壁美漫剧场宿敌之间生孩子也只是投入大笔资金努力搞基因工程, 争取在心理上达到膈应对方的目的。
而羂索则是早早的进入了next level, 不惜“以身作则”向所有已出现或者未出现的反派证明, 女人(?)不狠,办事不稳。
可惜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经验和事实早已告诉他们,跟疯子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就像现场没有一个咒术师对羂索的呓语发出质疑或是嘲笑,他们仅仅是注视着这个疯子,不去理会,不去质疑, 同样也不与之交谈,否则指不准又从羂索那里爆出什么大瓜导致所有其余人道心破碎。
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一望无际的海面,空洞回响着羂索断断续续的笑声,嘶哑如一只破烂到千疮百孔的风箱,费劲地吐出令人作呕的乐章,但凡听到的人都避之不及。
咒术界这巴掌大点的地方本就盛产疯批,咒术师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的血液、大脑乃至身体里都藏着疯狂的基因,就算看上去再怎么正常,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暴露出偏执不要命的一面。
其中,作为咒术界最强、也是咒术界疯批的代表,五条悟尤盛。他狂起来简直可以用不知天高地厚来形容,放年轻的时候就算是天照大神轮回降世路过咒术界估计都得被他扇两巴掌(bushi)。
可惜目前在场的五条悟是饱经岁月磨砺后进化成社畜版的五条悟,如今的他遇上羂索在疯狂程度上也要甘拜下风,承认羂索是疯子中的疯子,变态中的变态,疯批哪能跟真神金相提并论。
前者是xp,后者是真癫。
看着羂索就算倒在地上也要突然发病,笑到竭力还时不时伴随着抽搐,五条悟就像应激后想要原地起跳的猫科动物,浑身刺挠且炸毛得厉害,攻击动作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来来回回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自己别奖励羂索。
刚才奋勇当先选择上手按着羂索的夏油杰恨不得当场放开这人冲去卫生间洗手,他的眼神里充满走在路上被蟑螂缠身的崩溃,但又因为“蟑螂”还活生生地在他脚底下而整个人挪动不得。
*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某条走廊。
“停!!”江户川柯南在不停的颠簸中颠出几个崩溃的破音,“快停下啊啊啊嗷嗷——”
孩童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炸开,惊起一片回音荡来荡去,一瞬间似乎整个空间都被这一个声音包围,还是那种立体3D环绕,从左耳进去又从右耳荡出来。
一手抱猫一手抗小孩的小号粉毛老虎离江户川柯南最近,同时也是第一个遭受音浪攻击的人,耳膜刺痛的他立刻伸直手臂,不明白这样小的一具身体怎么能发出这样尖锐的噪声。
粉毛老虎偷偷在心里敬畏地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尖锐爆鸣吧。
“怎么了?”虎杖悠仁晃了晃脑袋,感觉耳膜还在隐隐作痛,他疑惑地询问江户川柯南,“你是不舒服吗?”
被顶着肺和胃那的确不舒服,江户川柯南经粉毛老虎提醒,胃部好不容易忽略的翻江倒海立刻涌了上来,差点yue在当场。
“你……你不能去找太宰先生,至少现在不能去,你肯定找不到他,”侦探面色分外难看地捂住嘴巴,悻悻提醒粉毛老虎,“因为就是太宰先生让你过去传消息才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现在也不能回到大厅那边吧,”虎杖悠仁把江户川柯南放到地上,“我们几个帮不上忙就算了,总不能给惠姐和五条老师拖后腿啊。”
说着,小号粉毛老虎还抬起头,心有余悸地看了小号黑色海胆一眼,显然刚刚那些事情给他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不论是羂索突然寻亲寻到他头上,还是另外一个pro版的同位体堂堂出场都给他造成了一定(非常大)的心里冲击。
“况且她让我们出来自然有她的道理。”小号黑色海胆接过虎杖悠仁的话,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五条老师也没有阻止我们。”
这说明比起让他们留在原地,五条悟和伏黑惠一样,更希望他们离开那个大厅。
侦探将这几个名字和记忆里的形象一一对上号,他皱起眉头:“可是你们跑出来又能干什么呢?你们找不到太宰治的,他送你们过去就是为了送情报,但情报还没有送到那位五条先生手上,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假如找不到太宰治,我们又要去哪里?”
不愧是行走的规则怪谈,江户川柯南他真问到点子上了,“去哪儿”的确是个问题。
几个未成年现在正好停在一个分外熟悉的玻璃楼梯上,如果是现实世界,他们踩在脚下的每一个台阶都会闪耀着温和而富贵的光芒,温和是因为灯好看,富贵是因为台阶上镶了钻。透过玻璃左边整扇透明的玻璃窗户向下看,整个赫利俄斯神明号一览无余,而左边,则是修筑了一整条赛车跑道的娱乐区。
但现在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不仅没有,说不定过一会儿还会有各式各样的怪物从各种角落冲出来围殴他们。
不久前他们就经历过这一遭,自然知道从这里开始向左向右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随便走一走都是大型“迪□尼乐园”成精现场,跑哪去都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追逐赛。
钉崎野蔷薇:“……喵。”要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消息传给五条老师他们吧。
“我有办法。”一片沉默中,伏黑骤然出声,他示意虎杖悠仁等人向地面看去,那道从赫利俄斯神明号大厅蔓延扩散的黑影顺利地吞噬了整个船舱,但凡是平面的地方都有它爬过的痕迹。
小号黑色海胆叹口气,借着月光,从自己的影子中捧出了几只小小的兔子,他看着其余几人突然闪闪发光的眼睛,顿了顿,声音疑似变小了一瞬:“……这方法应该有用。”
将几只脱兔塞进虎杖悠仁和江户川柯南的怀里,剩下那只脱兔安静地待在伏黑掌心,让主人带着自己去触碰地上那团庞然大物。
在这只脱兔接触黑影的一瞬间,仿佛是河流遇到大海,它随即便化作即为相似的模样,成为黑影的一部分,其余脱兔有样学样,跟着带头的那个纷纷跳了进去。
而在所有脱兔都奔向另一个人的影子与之融合完毕时,伏黑也突然愣住,他看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有他的第二颗心脏,正与第一颗心脏一起交错跳动。
十种影法术和六眼一样,它们的觉醒是单向且非常唯一的,只有上一任术式者死亡,才会诞生下一任继承者,从无例外。
世界上的一个时代,只会诞生一个六眼,同样,也只有一个十种影法术。
——从无例外。
但现在意外出现了。
咒术界往往会将同胎而出的双生子认作为一人,他们共享一切术式和咒力,不论如何不同,命运也终将会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
但伏黑惠和伏黑惠不一样,他们不是被分开的双生子,而是命运不同却更为紧密的“第二个自己”。
因此,在咒术界的判定内,他们就是“一人”。
“哦哦对了,伏黑!”从愣神中的虎杖悠仁被小号黑色海胆一巴掌拍醒,面对同期询问是否要传达什么消息时,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物件,“的确有一个东西,你顺带着把它也传过去吧。”
“……你真的要把这个东西带过去?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吧。”伏黑向粉毛老虎投去了不赞成的眼神。
“但它现在放在我这里也发挥不了作用啊,”虎杖悠仁不在意地摊手,“好了好了,快传过去吧!”
*
“虎杖,”再次与两面宿傩短暂交手后,伏黑惠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你……羂索继续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天杀的,大号粉毛老虎差点被这句话搞得当场破防,他有理由怀疑伏黑惠话里那个可疑的停顿隐藏着一个非常可怕的称呼,但因为人家没有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自然也不能用非常激烈的态度反驳回去——这难免显得他心虚。
最终,虎杖悠仁只能委委屈屈(?)地回答说:“不知道。”
冷静片刻,他又很不死心地说道:“再说,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真的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伏黑惠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她同期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两面宿傩再次被她强行困在影子中获得短暂喘息后,被战斗思维和另一个感知塞满的脑子这才明白过来。
黑色海胆满脸无语:“我刚刚没有……算了。”
虎杖悠仁:quq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粉毛老虎破防的声音。
第98章 这就是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当小号黑色海胆和第三方调幅链接, 伏黑惠立刻发掘意识中跑出了第二个感知,她心里“咯噔一下”,想坏了, 怕不是第三方调幅使用出了差错自己人格分裂(……)了。
但好在小号黑色海胆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上来就简洁明确地交待了所有前因后果, 层次分明,逻辑清晰——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事实正是如此。
而伏黑惠也不负众望, 她冷静过后没花多少时间便接受了这个设定——要不说咒术师就是潮呢, 他们接受离谱事件的速度远超常人, 被五条悟带着长大的黑色海胆更是个中翘楚。
顺着影子的传递,原本处于两个世界的十种影法术继承者影子相互交融,传递着信息和物质。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与伏黑惠产生这样的联系。
港口黑手党、异能者、古斯塔夫·施瓦布……
电光火石间,伏黑惠想明白了大部分事情后愣是被气笑了。
她在第一时间确认, 虎杖悠仁撞上羂索恐怕正是因为太宰治的指示, 这家伙趁乱吐出了一堆情报, 引得着急的粉毛老虎咬着尾巴团团转, 没细想就激动地冲了过来。
——还想着小号粉毛老虎真就一倒霉孩子,原来是家里遭太宰治了。
伏黑惠在另一个世界听惯了中原中也抱怨过太宰治是个算无遗漏的丧气鬼黑泥精, 后来咒术界与港口黑手党展开合作时,她也见识过这位最年轻干部对于人心把控的算无遗漏,但现在这个局面无疑让她彻底全面的认识到太宰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恐怖人物。
这家伙怕是拿着所有情报在开涮呢。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从众人的所作所为中开始推断这件事情的走向,最终天元的出现得以让他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至此,便能推断出羂索的计划。
她在意识到虎杖悠仁其实是太宰治引过来的一瞬间也将事实想清楚了大半, 除了情报上与太宰治存在差距,其他的步骤和结局她同样能想明白。
再好的脾气被绕了这么多弯也要生气,更何况年少时期习惯用拳头说话的伏黑姐算不上脾气多好的人,她气得脑壳生疼,决定等回去就要用实际行动支持中原中也的反太宰计划。
“……伏黑?”
虎杖悠仁站在对面,盯着同期脸上风云变化的表情看傻了,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黑色海胆还有这种变脸天赋,因此硬生生一言不发任由伏黑惠发挥,直到影子困不住两面宿傩,那人马上就要破影而出才憋不住叫人。
被这声叫回神的伏黑惠抬头一看,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自己,那小心翼翼的表情仿佛生怕她变异了一样。
“……”
黑色海胆的脸又黑一分,她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周,压着两面宿傩“出狱”的底线,转头对恨不得离羂索八百米远的蓝眼睛雪豹说,“五条先生,拜托了。”
——消息没看完,中场休息,换人代打。
*
宣告下场的伏黑惠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夏油杰附近——开始仔细观看情报。
小号黑色海胆发过来的那些消息时分外贴心,考虑到种种意外情况下伏黑惠或许无法一一查阅,于是他特意标注了什么是重要情报,效果就是那些消息在黑影弥补的意识空间中亮得惊人,就像脑海里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
那个炸出来最好看也最亮的,正是由古斯塔夫·施瓦布失踪前写的最后一个故事。
“根据那位太宰先生的消息,古斯塔夫·施瓦布擅长写给孩子看的故事,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写神话。”小号黑色海胆在意识中的留言依然语气平静,“他最后写的故事也是一个写给孩子的神话故事。”
简单,生动,有趣,可能给已经成年的大人看略显幼稚,但对于那些有着成人体型的大孩子或者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孩子来说刚刚好。
古斯塔夫·施瓦布最后写了一个关于神明的冒险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穿着挂满了流苏的白裙子,发尾上缀着随动作翻飞的蓝色蝴蝶结,抱着被唤作路西那的小猫,穿过大片大片长满百合花的草地,来到了很久很久的过去——那个人类与神明同住的过去。
她在这一条路上遇到许许多多的故事,再经历许许多多的冒险,穿过漫长山脉,来到奥林匹斯之巅,最终和她心爱的小猫一起回到家里甜甜睡去,醒来后将那一切都当作一场童年幻梦。
而再这个故事中,小女孩见过格莱埃,见过赫拉,钻过特洛伊的木马,穿过有摆渡人索要金币的冥河,之后她顺着酒神的酒杯前往奥林匹斯之巅所见的最后一位神明,正是被誉为神王的宙斯。
——但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雅典吗?
伏黑惠想起小号粉毛老虎不久前见过的那个白袍老头,现在想他应该就是死于羂索手下的古斯塔夫·施瓦布本人。从虎杖悠仁的描述来看,老爷子至今心态都挺好,就算惨遭羂索毒手死后要打黑工也不见自怨自艾,还有那心态逗粉毛老虎,就是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像个谜语人。
“主角就是雅典娜。”另一边,小号黑色海胆那边传来了十分简单的一句话,“她是雅典娜遗落在凡人身上的一小块灵魂,一小段梦境。”
神明也会做梦吗?
即便是那位手握盾牌和长剑,勇气与智慧并存的女神,也会梦到这种童话梦境吗?
*
“伏黑?”大号粉毛老虎蹲在旁边,隔着十万八千里(这里特指伏黑惠)观察羂索,还没等看明白,就被大号黑色海胆打断了思绪。
他分外不解地向自家同期看过去,只得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家伙还不算倒霉透顶。伏黑惠想。
和这边这个小一点的不一样,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和本世界的羂索关系应该不大。至少,她家粉毛老虎应该不是羂索的“亲生子”,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生恩”这种念出来都觉得造孽的关系。
或许第一开始被羂索那个大爆料惊了个七仰八叉,但伏黑惠大脑冷静下来后便想起了天元曾给她放过的那段3D影片(?),里头那个话只说了一半的羂索可不是虎杖香织的样子,更何况——
黑色海胆眯起眼睛。
更可况九相图早早知道了虎杖的存在,并且还进行了认亲。而根据另一个早已化为白骨的羂索所说,九相图的计划早已失败。虽然不清楚为何九相图依旧诞生下来,但细想估计又是一个算不上新奇的故事。
黑色海胆转头又开始替另一个虎杖悠仁发愁。
就算大一点的粉毛老虎逃脱毒手,但这里这个虎杖悠仁的出生,应该真的是羂索做的局。
*
“真是恶心……”
脸被按在地上的羂索还在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像个被渣男抛弃后的苦命人,可能是分手的滋味太痛,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还在絮叨,什么“夺舍不能算邪恶……夺舍!反派的事情,能算邪恶吗?”,紧接着又是什么“恶心”之类的话,引得众人退避三舍,大厅内外充满了嫌弃的空气。
黑色海胆略带谴责地朝她夏油老师看过去,那眼神大概的含义是:管管啊,四个夏油老师都制不住一个羂索吗?
四个一模一样的黑毛狐狸好像也没脸看伏黑惠,其中一个夏油杰重重叹了口气:“太难把握了,一不小心容易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黑色海胆一心两用地听着,对这话深表赞同。
在她从小到大听过的大部分故事里面,都存在着“英雄”和“反派”,这些角色的命运仿佛是长在一个枝桠上的两朵花,一个向着有阳光的地方拼命生长,而另外一个则蹲在阴暗角落腐烂生疮,但这些角色变坏变好都需要一个理由。
有些秃顶且肌肉喷张的邪恶壮汉大反派可能以前只是一个柔弱小孩或是英俊少年,他们有一段非常烂俗的悲伤过往,家破人亡或是饱受欺凌,最终成长起来突破下限,变成无恶不作的人,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举刀砍向更弱者的加害(弱)者。
但两面宿傩和羂索扭曲成如今的样子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们是天生坏种,无论经历了什么,悲惨也好,幸福也罢,只是无尽吞吃血肉贪婪前行的一步,他们终究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羂索更是如此。
在她漫长到难以计数的一生中,能在记忆中留下的东西太少,只有强者,只有被她看上眼的棋子或许还能留下一点印象,其余的,都已经化为过往的一抹灰尘,轻轻吹吹,那阵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依旧
即便是她不惜亲身上阵,忍受疼痛诞下的虎杖悠仁。她亲切的称呼其为“我亲爱的孩子”,那也够不上分量。
更何况在场的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羂索不是怀着什么“伟大母爱英雄母亲”这样的愿景让虎杖悠仁诞生的。
所以他在这痛斥着世界的不公,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地狱笑话。
伏黑惠看向狼狈万分的羂索,对着她夏油老师轻轻眨了眨眼。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小、心。
在黑色海胆很小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教过她许多暗号,这些暗号都是两位靠谱成年人还在做DK时瞎捣鼓出来的玩意,真打起来自然用不到这种东西,最强战斗向来只有踏踏开的份,但奈何用它来哄小孩上非常好用。
无论是夏油杰收养* 的菜菜子美美子,还是跟在五条悟身后长大的伏黑惠,看大人搞怪做傻动作都觉得好玩。
一。
二。
三。
…
在不知道多少个数数过,或许也只是短暂的、难以辨认的一秒钟,原本碎成无数片的白骨轰然组成新的轮廓,尖锐如同利刃的碎骨飞速向夏油杰的脖颈划去!
但这时的咒灵操使还分神压制着羂索,其余的分身早已上阵与两面宿傩交手,拥有的咒灵也并不强力,眼见着白骨突破了数个一级咒灵的阻拦,即将来到夏油杰的面前。
反应迅速的虎杖悠仁直接出手将白骨拦住,以他的体术,自然能够将这副脆弱的骨头打碎,但不知为何,就算其余身体部分已经被他一拳破开,那把好像刀刃的骨头无视了一切物理准则和重力,直接划破了虎杖悠仁的手臂!
那是羂索的咒力!
血液顺着伤口一路淌进了白骨,再顺着白骨滴落在羂索旁边,鲜红的痕迹在秀美的脸上蜿蜒爬行,如同死亡留下的一滴血泪。
“哈哈……哈哈哈哈。”
羂索第二次大笑出声,这次,她的笑声不再虚弱,而是充满了嘲讽。
“……当你下一个孩子出世,你的权柄将被推翻,你的神殿会随之倒塌,你的美酒你的金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也不被称为那永恒的王,”羂索那具惨白的身体逐渐被一种不知来源的力量修复,而她口中还在念叨着莫名的诗歌,“所以,不愿受苦受罪,不愿失去宝座的神吞噬了白如羊羔的妻子与她腹中婴儿……直至下一个数千年黎明,天空升起三颗金星,月亮与太阳同时升起,智慧与战争的泉脉会从王的头颅里诞生。”
“——你们还不懂吗?我只是在等待不空罥索认同我和悠仁之间的关系而已,不是早就说过吗,悠仁——我亲爱的孩子。”羂索的笑容越发明显,并且越来越夸张,她的身体四周隐隐浮现雷电,而赫利俄斯神明号之外的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雷声就像要把天都撕开一个口子。
她一把挥开夏油杰,劈里啪啦的闪电彻底填充了羸弱的身躯。
密密麻麻的雷电布满天空,如同细细密密的伤痕,一眼望去,倒真像是雷电之神宙斯远在苍穹之上举起权杖,惩罚所有对他不敬的人或神。
“不懂的是你。”伏黑惠冷冷说道,她在羂索借虎杖悠仁进化成宙斯的那一刻,迅速与五条悟交换,挥手直接刺向两面宿傩。
这一次,向着诅咒之王而去的不是刀剑,亦不是任何一种武器,只是一种简简单单但看着非常眼熟的仪器。
如果小号粉毛老虎在场他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当初伏黑惠交给他可以抑制两面宿傩的抑制器。
或许是察觉到那个东西真的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两面宿傩硬生生躲开了伏黑惠的攻击,但同时,他无法躲避从身后袭来的第二个人。
——虎杖悠仁!
他的拳头燃起金红色的火焰,温暖但并不灼人,甚至挥出拳头的痕迹都带着一些细碎的冰凌,只不过那火焰仅仅是对他无害而已。
两面宿傩从那上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感谢小号粉毛老虎的馈赠。
这正是远处小号粉毛老虎通过伏黑送来的强力应援,早在天元那里,他们曾得到诸多卡片,但可能是因为世界力量辨认人的方式太过于简陋,一个“人”只有一张卡片,因此,在伏黑惠获得卡片后,小号黑色海胆便失去了获得卡片的机会,而中途进入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pro版自然也不会拥有卡片。
现如今,小号粉毛老虎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用不着这种特殊的对叔宝具,但如果这玩意能用在对抗两面宿傩或是羂索身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他应该没有叔叔啊?
独属于那张卡片的信息浮现上来,伏黑惠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向华丽的吾叔发起挑战】
等的就是这个!!
虎杖悠仁一个拳头正正好好打在两面宿傩的脸上,只听得一声脆响,冰晶迅速蔓延,还不等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牢牢地将诅咒之王冻结在冰中无法动弹。
“好耶!!!”
粉毛老虎的眼睛闪闪发光,激动不已,以往的精神攻击再到这次同伴被夺之仇(?),他等这一拳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
这——就是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燃][燃][燃]
第99章 永恒的勇气的赞歌
另一边。
顺着赫利俄斯神明号长长的走廊, 小小一只猫走在最前方,嘴里喵喵咧咧的,看得出骂的很脏。
——这时候估计任谁凑上去都要挨她一巴掌。
小号粉毛老虎和小号黑色海胆跟在她身后, 一句话都不敢说, 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意味, 大侦探江户川柯南则是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看,脸上满是被创的恍惚。
“私密马赛,”虎杖悠仁灰头土脸地双手合十, 诚恳道歉, “刚刚太紧急了, 我不是故意把钉崎甩出去的。”
这的确不能怪他,粉毛老虎当时自顾不暇,谁能想到他们这群人都打算就地安营扎寨寻找时机了还能正巧被落单的怪物撞见。
一只怪物呼朋唤友,一叫二二叫四地引来了更多的怪物,嗷嗷呜呜向几个未成年呼啸而去。
这些怪物就像伏黑惠最初刚进入不空罥索遇到的那些怪物一样, 有着人世间所能想到的最崎岖的身体, 最怪异的模样, 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创造出这种超越弗兰肯斯坦的物种。
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 也许在不久之前,他们可能还有着正常模样, 有最寻常的生活和家庭。而现在,他们不仅丢失了生命,连灵魂也一同遗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永无宁日,只能日复一日地哀嚎,或者凭借仇恨将任何外来者吞入腹中。
眼见前不久的经历又要重演, 几人大惊失色,两个矮子里面拔高个(bushi)的战斗力对视一眼, 匆忙扛起队伍中另外的两名成员时刻准备抱头鼠窜,但意外的是这些敌人来势汹汹,速度奇快,还没等几人决定往哪个方向跑,就发现前后两个出口已经全被堵住。
好巧不巧,大厅那边又传来轰然巨响,没过一阵便烟尘滚滚硝烟弥漫,像烽火狼烟一样向几人传达大事不妙的讯号。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仗。
打斗中的虎杖悠仁害怕抗在肩上的钉崎野蔷薇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怪物之口,不得已才直接把一点红小姐抓起来扔向伏黑,但好死不死他没拉住所有敌人的仇恨,一些怪物看着从头顶划过的毛团就像猫看到鱼,狗看到飞盘,头一回冲着钉崎野蔷薇去了。
“钉崎——”虎杖悠仁大惊失色。
*
“喵——嗷嗷嗷嗷!”钉崎野蔷薇再次气得跳脚,她的叫声越来越大,直至从不同房门中喊出来一群又一群的怪物。但这次这些怪物的表现与往常不一样,它们安安静静地跟在钉崎野蔷薇身后,并且乖乖地排排站好,像跟着妈妈出游的鸭宝宝。
——刚刚钉崎野蔷薇掉进怪物堆里也是这种情形。
“钉崎,你确定这些怪物不会伤害你吗?”伏黑没办法感到安心,毕竟他的同期如今就一个巴掌大,看上去那些丢失了所有理智的可怜人一口就能将钉崎野蔷薇吞下肚子。
“喵。”差不多吧。
她感觉自己这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控制,只能说这些怪物并不想伤害她,甚至因为她对虎杖悠仁等人的保护欲(?)而选择收起爪牙。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不会攻击钉崎小姐呢?”江户川柯南确定这些安静的怪物不会突然暴起把自己脑袋咬掉后,分外不解地问道,“因为钉崎小姐现在的样子吗?”
“不知道。”钉崎野蔷薇想了想,大方慈悲地原谅了虎杖悠仁和伏黑。
就算自己刚刚被甩出来也不是多大问题,只不过是受到了点惊吓,如果不是这个意外谁能想到一只小猫竟然能控制怪物呢——不行还是很生气。
她又是愤愤不平的回过头,浑身的毛炸成一团。
但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未成年男性就是这种笨手笨脚的生物,一点红小姐自认是个非常宽宏大量的人。
她回头仔细端详这些隐隐躁动不安的怪物,嘴角咧出了一个拟人的微笑。
“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做点什么。”
*
羂索漂浮在空中,雷霆在她掌心跃动,劈啪作响,并且指哪打哪,谁都不知道她依靠着管理员的职责给自己开了多少挂——她甚至费尽心思将宙斯的角色留给了自己。
“竟然选择两面宿傩开刀——这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羂索又露出了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那不是真的两面宿傩吧,”伏黑惠问道,“真正的诅咒之王应当没有那么好打发才是。”
刚刚打着打着伏黑惠就反应过来了,这个“两面宿傩”的实力的确强大,一举一动也是强者风范,可细节就无法深究了。
——说实话,那个两面宿傩看上去更像个人机,经过严密的设定呈现出一定的人性化。
由于又显得没那么有人性,和两面宿傩原本的不会说人话特性相得益彰,至此才能骗过一群人。
大号粉毛老虎:?
所以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没有打到真的两面宿傩只是打了一个chatgpt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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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的确是真实的两面宿傩。”羂索却否定了伏黑惠的话,又不解释是什么意思,只是转头降下一道雷电化解五条悟的超能电磁炮(?),又是另外一道电光破开大片特级咒灵。
在这个小小的一方空间中,她就是翻云覆雨的最高君主!
“羂索,你看不起人类,看不起咒灵,看不起高于自己低于自己的所有,”伏黑惠不再选择与此时的羂索硬碰硬,她说,“因为人类和咒灵是如此的渺小,比不上神明浩大,美德与劣性共同存在于他们身上。但最让你看不起的,其实就是弱小。”
“——我没说错吧。”
“没错。”羂索哂笑道。“所以呢,你打算教给我什么大道理?”
“那你怎么不看看你的身后呢?”伏黑惠大声问他,“他们是弱小的家伙,也是即将撕开你屏障的利刃。”
羂索向后看去。
只见赫利俄斯神明号的大厅之外,围绕着数不清的怪物,正对着他咆哮怒吼。他们中间,则是跑出去不久的未成年组,钉崎野蔷薇端坐在一只怪物身上,骄傲地像只小老虎。
她一声令下,那些怪物甚至能无视神王的命令,向着羂索撕咬,即使舍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连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无法穿透的闪电,对这些怪物来说却宛若一阵春风。
众多的怪物撕咬上去,试图啃食羂索的身躯。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无路可退了?”在怪物的包围中,羂索骤然大声问道。
夏油杰分外淡定地笑了笑:“倒也不是无路可退。”
五条悟扯起嘴角,和夏油杰说相声:“你这不是还有死路一条吗!”
*
“不得不说,那位心比天高的先生、小姐,真的很有创造力,”太宰治在心里掐好了时间,带着中原中也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了某个房间,“阴谋诡计也非常出色,更重要的是,比谁都下得去狠手。”
“如果我能有她那种毅力,或许第一次就会成功投入死亡女神的怀抱。”
“你当谁都是你,”中原中也再次送给搭档一个白眼,他抬手触碰房门,“确认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里了。”太宰治点头微笑,“这里就是我们被拖入不空罥索的地方,现实中我们还在房间中昏迷,而梦境中灵魂脱离了身体,在此处来回徘徊,”
“或许就像中也说得那样,愚弄命运者必然会被命运操纵。打破不空罥索不一定需要杀死它的操控者,因为所谓不空罥索也仅仅是被盗取了,他的主人另有其人。”
“所以对比盗贼,还是房子原本的主人知道的更多些。”
“——不是吗?”
*
众人能听见那些怪物——那些无家可归之徒的哀嚎,他们向羂索的报复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神依旧要比凡胎强大得多。”羂索的声音突然从恐慌变成平静。“故事也走到最后了,我的意志终将会留给第二个人,那现在,让我做完最后的事情吧。”
伏黑惠透过怪物身躯的阻拦,看到了羂索的眼睛,和五条悟骤变的神色。
下一秒,时空变幻,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她和羂索两个存在。
羂索恨着她。
伏黑惠再次清楚地认识到这点。
恨得就像她挖了羂索的祖坟,又在上面点了鞭炮一样(?)。
在这个空间中,她近乎一无所有,面对着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敌人,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或是愤怒。
“为什么?”
她只是分外疑惑这份恨意从何而来。
一直在做谜语人且疯疯癫癫的羂索这次也维持了一贯的作风,只不过,她这次平静得多,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胡言的呓语,甚至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呵……”在发出一声嗤笑后,她的身形迅速崩溃,那张姣美的面孔也被消融,出现在伏黑惠面前的是一个类似死去天元的重叠虚影,只不过羂索的样子要扭曲得多,也丑陋得多。
它看上去竟然比不空罥索诞生的怪物还要恐怖了。
“是命运啊。”
这个虚影周身布满了雷电和扭曲的咒力,发声的时候就像有数千张嘴一同呐喊,刺痛耳膜。
“我输了……是因为命运……而不是……我们……应该输!”
“哈。”
伏黑惠听了这话,讽刺地笑出了声,这声嘲笑她实在是忍了很久。
羂索口中的命运听上去倒是像什么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但事实是,假如真的存在这种命运,那在羂索诞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天上就该降下神雷劈死他,或者当他做出第一件祸事时立刻原地暴毙。
但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羂索安安全全地活到了现在,就在不久前,还中二地宣布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王。”你输是因为技不如人,仅此而已。”
——这就是最后了吧。
面对向自己咆哮而来的怪物,伏黑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它被她刻意遗忘在记忆深处,并不是认为用不上,而是因为,决胜武器在决战的那一刻,是无法被任何人见到的。
她现在认为是时候了。
在羂索举起手中代表统领众神职责权柄的那刻,伏黑惠同样在黑影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
惊天雷霆被一张泛着莹白光芒的卡片拦下,它安安静静地抵挡了那道攻击,落到主人手中时再次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刀】
【一把破烂的刀,上面锈中透着诡异的红色。】
——这正是在天元那里找到的卡片!
它一直安静待在影子中,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
“所以要怎么做?”中原中也是个话不多的实干派,“难不成我们就站在这里盯着门,再念句咒语?”
“中也真是个笨蛋,这个时候了,当然是要说点更帅气的话啊。”太宰治这时候都不忘嘲笑搭档。
他忽视了中原中也杀气腾腾的眼神,神神秘秘地竖起食指轻压在唇上,另一只手打出一个响指。
“比如——”
“——神说,要有光。”
他话音刚落,整个不空罥索如同碎开的梦境,轰然倒塌。
太阳神开始驾驶着他的骏马于天空中驰骋。
金色瑰丽的光芒刺破云翳,再庞大的云朵也遮不住它。
而在不空罥索和现实世界接轨的逢魔之时,那把原本铁锈斑斑的刀剑在沾染晨曦的一瞬间,也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而幻化出刀剑的卡片并没有消失,它在晨光中耀眼依旧,只是上面的字迹发生了变化。
【刀·刃】
【傲慢的魔鬼说,人类是无法与鬼抗衡的,正如凡人不可弑神。】
【是么,或许是吧。】
【但这不是人类永世的命运,也不是人类应背之罪。】
【去吧,向着他们的头颅,愤怒与爱是足够燃起烈焰的古圣火,那是人类种植于心间的火种,是永恒的勇气的赞歌。】
这是黎明破晓时分。
一点阳光刺破云翳。
一点火光也凭腐朽刀剑生出。
大日熠熠般耀阳如野火之势烧灼刀刃,
当晨曦的第一旅晨光洒下,火焰轰然从剑上燃烧,像是要焚尽世间的一切,照亮世间万物一样。
那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圆”。
伏黑惠这一生可能再也用不出这样的刀法,因为这根本不是她在使用刀剑,而是这柄刀本身代表着一切人类用于对抗不可对抗之物的勇气和血液。
当这一刀出现,所有神圣之物、所有鬼魅,都要黯然失色。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也沉重得好像坠了石头,那是刀的呼吸,刀的生命,刀在教导她如何挥出这一刀!
它避过了所有雷霆,劈开了所有暗影,最终到达那个庞然大物的面前。
然后,再重重挥下!
伏黑惠确信自己砍中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头颅,先是皮肉、骨骼,最后又是皮肉,刀发出铿锵长鸣,或许那些血肉根本不是血肉吧,站在她面前的也只是一个恶意集合体,但此时,连带着他持续了千万年的阴谋一起化为飞灰。
“羂索,再见。”
伏黑惠为这个阴谋家送了最后一程,她看着羂索粉碎在半空中,又觉得这句话配不上这个罪恶滔天的敌人,思考假如是其他人站在这里会说些什么。
“下地狱去吧,”她想了许久,最终却说了一句在原本世界掀起变革前的口号,“这里是新时代。”
与此同时,那些承担了羂索的罪与孽的怪物,在同一时刻,也化为了灰尘,留在虚幻中的,只有那些或明或亮的灵魂,它们在阳光中逐渐消失。
在整个不空罥索再次融进现实的一瞬间,虎杖悠仁第一时间转头去寻找伏黑惠,他以为会看到如以往任何一场胜利后一样,少女会在脸上展开淡淡的笑意。
但事实上,伏黑惠只是愣在原地,看着手上那把刀和灵魂一起破碎在另一个世界。
虎杖悠仁回过头。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伏黑惠询问自己。
胜利的喜悦、劫后复生的后怕……这些都没有出现在脑海。
她怔怔地附上胸口,胸腔里,那颗心脏还是在有力地跳动。
可能仅仅是,对既定命运产生的一点小小疑惑吧。
第100章 排排坐,吃果果(bushi)
羂索死得很快, 可能是自知大势已去,也或许是伏黑惠那一刀来得实在太快,祂没留下只言片语。
而作为这个怪物的遗物(?), 不空罥索的破碎也像是祂的死亡一样, 崩塌得轰轰烈烈, 如同一张硕大的液晶屏幕一瞬间碎在眼前,露出了遮掩在后面的真实世界。
所有人的灵魂向原本的地方奔去,那些被困在不空罥索的灵魂也开始逐渐消散, 它们如同无数星子, 一同闪烁着跳跃, 而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不空罥索暗无天日中唯一皎洁的月光,赫利俄斯神明号航行海上的破晓黎明,两束光与缓慢流淌的星子一起交织缠绕,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妄的界限。
——这正是封魔之刻。
远处, 未成年虎杖悠仁的灵魂即将归位时, 他感觉自己的手里有什么东西隐隐发烫, 就像手心中捧着一簇火焰, 闪耀着,温暖着, 仿佛在与他交谈。那簇火焰在虎杖悠仁意识到它的那一刻便彻底脱离出来,唱着歌一样飞向远方。
“这世界上,唯有故事本身是属于人类的。”
他的耳边好像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意识便沉入了无边深海。
今夜无眠。
一个又一个灵魂消失, 现在只有大号粉毛老虎和伏黑惠还站在不空罥索和现实世界交融的边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虎杖, 我还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伏黑惠迟疑了一瞬,“不过,夏油老师应该能跟着你回去。”
羂索的阴谋、他真的死了吗、天元和两面宿傩又去了哪里,还有……还有这个世界的真相。
她已经深入局中,无法安心地一走了之。
“说什么呢,我已经向其余人承诺过了,要把你们带回去,那肯定是我们一起回去啊,”她的朋友看上去吃惊极了,而后一如既往大笑着奔向她,“你别让我毁约啊!”
好吧,好吧。
伏黑惠闭上眼,在心里默默想。
她总是知道自己这些同伴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因此只需要在原地等待被选择就好。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同谋呢?
*
黎明破晓,赫利俄斯神明号上渐渐填充起人声,让一群饱受恐怖片版本不空罥索摧残且目前七仰八叉倒在地上的人终于感受到了温暖的烟火气。
或许是因为体内存在着荒霸吐,中原中也率先醒了过来,他用力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连敖三天大夜做任务还累,又拿过攥在手里的手机一看。
好家伙,他和红叶大姐的联络竟然还没断,十个小时的通话时间让手机烫得快要烧起来,电量也非常岌岌可危,鲜红的3%可以刺痛任何一个手机依赖症患者的眼球。
“大姐,我和太宰没事,”中原中也抓紧时间向那边报了声平安,“任务已经完成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哪一头是谁在守着,但他知道只要他出声,消息肯定会立马传到尾崎红叶和森鸥外那里去。
果不其然,还没等手机电量来到更可怕的1%时,森鸥外的声音便从另一头传来。
“做的很好,中也,”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平稳,即便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中原中也完全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笑意的模样,“回来吧。”
“是,boss。”
但是。
中原中也在心里暗暗地想。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必须搞懂的事情。
*
“小惠真的这么说了?”五条悟问。
“伏黑真的这么说了?”男大版本虎杖悠仁重复问道。
伏黑惠不明白他们在疑惑些什么,但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让她深刻明白,看不懂的时候那就闭嘴做事,不要试图探究她的同伴们到底在想什么,否则他们会凭借丰富的经验让事态朝着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目标疾驰而去。
所以黑色海胆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换来了蓝眼睛雪豹和粉毛老虎“哇”声一片,连旁听的黑毛狐狸也忍不住参与进去,跟着惊叹两声,一时间现场就像填满了几千只鸭子在嘎嘎嘎(?)。
黑色海胆被他们“哇”到炸毛,又被那种“你怎么ooc了呢”的眼神看到浑身僵硬,非常后悔自己当时不知被哪路神仙佛陀迷了神智,竟然真的听了虎杖悠仁的建议。
——是的。
伏黑惠送羂索最后一程还要抽空一想其余人在场会说些什么,全是因为大号粉毛老虎“经年累月”的哀嚎折腾出的后遗症,最近一年尤为严重。
男大版虎杖悠仁这一年被课业摧残到几乎神志不清,甚至眼神都暗淡失色透着死气沉沉诡异的光,那张脸上看过去就写了三个大字:已黑化(?)。他平日里的娱乐和精神食粮基本上就是看着其余同伴的丰富日常望梅止渴,其中没什么事满世界跟着父母旅游的伏黑惠更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如果可行,虎杖悠仁恨不得让伏黑惠去趟明治神宫都要在门口拉个横幅,上面写着“携虎杖悠仁到此一游”——但那地方就在涩谷!
最后伏黑惠实在是顶不住他的鬼哭狼嚎,报复性地跑回咒术高专开始猛抓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的学习,早上晚上地问候她的好伙伴“能好怎(能学吗,好好学了吗,怎么学呢)”。
效果非常出色,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大学备考非常成功,就是精神上不大好,连生物钟都变成了“四当五落(每天只睡4个小时的考生能考上,但睡5个小时的考生就会落榜)”的形状。
之后才听说有这一会事儿的五条悟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还好啦,悠仁和顺平还能睡四个小时,我以前忙的时候四点睡七点起呢①。”
吉野顺平:……
虎杖悠仁:……补药啊五条老师,这样听上去谁做咒术师谁倒大霉啊!
可能是“不好好学习就要去做咒术师(?)”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痛,水母太太和粉毛老虎的学习劲头又上涨不少。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伏黑惠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复述与羂索作战让她觉得有些累,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消耗更是像半夜偷着去挖矿一样,然后回想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觉得还不如真的去挖矿。
她这一辈子真是少有能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了,但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经历绝不会少。
——这不是糟透了吗!
黑色海胆用身上的毯子将自己更紧的包围,恨不能把头缩进去来逃避命运告诉她的剧本。
赫利俄斯神明号外,碧海蓝天,万里无云,太阳散发着恒久的光热,将人浑身上下烤得温暖无比。
此时他们几个不空罥索的作战人员正围坐在一起,几人没有什么形象包袱地坐在地上,来自港口黑手党的绝赞打工人围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拿来各种东西。
热可可、热牛奶、热可乐(?),电热毯、热水袋还有暖宝宝……
过量的热情直接让这群闲的没事找事做的人闷出一脑门的汗,钉崎野蔷薇不知道从哪翻出了这个房间的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没错,他们还是待在了这里,就像变态砂仁犯会返回作案现场,几个受害人也不嫌这里晦气,该怎么坐还是怎么坐。
虽然不明白事后复盘有什么必要,但他们其中有几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士,不把这事情搞懂仿佛就会失去下辈子希望的样子。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虽然他们全在睡梦中经历了非常波澜壮阔的战斗和勾心斗角,但外界的身体都“玛卡巴卡”地睡了个酣畅,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伏黑惠顶着个黑眼圈坐在这里听他们扯淡——她实在是睡不着,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困顿,但闭眼又实在是一种折磨。
于是拒绝回家又“心怀鬼胎(?)”的几个人便围着没用但起码能起到一个装饰性的大围巾,手里捧着大陶瓷杯子,杯中是随各人喜好盛满的饮料。
只有大号粉毛老虎站在这分外格格不入,咒术高专的未成年人大多动用一种隐晦却明显的眼神将他来回扫射,但还不等他做出什么热情友好的反应,人家又迅速将眼神收了回去,搞得大号粉毛老虎那声招呼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虎杖悠仁:?
他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伏黑惠。
但这事伏黑惠也没办法,她也很抓马,虽然她的确是刚成年不久,但再怎么说都三年了,她现在也无法揣度自己十五六岁时的想法,更别说她和这个世界的同位体还存在着堪称生殖隔离(?)的性别差异。
不过,这几个小在职可能单纯觉得很怪吧。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经历、背景、过去、未来,诸多细微的差距带领着命运走向了非常不同的道路,这种不同在夏油杰身上被无限放大,却随着她的过分特殊,这种差异带来的异常又被放淡。
这里的五条悟可能对这种异常认知更深刻也更能分辨,但她那个世界对于这几个小孩来说可能只是像一种幻想中可能存在的世界,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但从始至终都远远地放在那里。
而现在,这种遥远被“成年的虎杖悠仁”打破了,一时间的冲击不亚于,二次元纸片人活生生地成为了三次元人物一般。
总而言之,就是——很怪啊。
超级怪。
“原来虎杖成年以后会变成那样吗?”钉崎野蔷薇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狸花猫形态的一点红小姐自从不空罥索破碎便一去不复回了,“看上去好像等比放大啊。”
伏黑也连着看了好几眼:“其实变化也挺大的。”
“谁变化也没有伏黑大吧……”被讨论的小号粉毛老虎弱弱地吐槽道,“好像直接变了个物种一样。”
伏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