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开始伏黑惠的身份没有说破, 以伏黑惠的外表便可以将其丝滑地认为是伏黑的姐姐,那大号粉毛老虎也可以是被自然而然地当作是小号粉毛老虎的哥哥,可惜在场的人精不少, 连带着一个个全都意识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平行世界嘛, 也算不上什么特殊事件, 在场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混社会的,大家什么妖魔鬼怪妖艳贱货没见过,这个就算新奇了点, 但没见过还能没听过吗。
刚才是战时状态时间紧迫, 就算见到了意外人员出现在现场, 处理太多情况的脑子也转不过来。
可现在不一样。
警报解除,又是陷在了温暖安全的环境里,那些被潜意识按下去的异常非常自然地飘了上来。
连一头雾水一无所知的江户川柯南都以破碎三观的代价,摸到了真相边缘,更别提其余人。即使现在伏黑惠还没明确介绍过大号粉毛老虎, 但其余几个人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特别是咒术高专的几个未成年, 他们聚在一起猫猫祟祟* , 眼神中是非常好懂的“这只老虎我曾经见过”。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当成落单珍稀动物暗中观察的大号粉毛老虎也暗中观察了回去, 他看了看小号的粉毛老虎,然后又看看其余mini版本的同伴, 摸着下巴想不到什么说辞,憋不出一句感想的他又递了一个求救眼神给旁边的伏黑惠。
困到失眠的伏黑惠一下子接收到了虎杖悠仁的信号,她打起精神,向其余人介绍道:“这是来帮我的朋友,你们——”可以叫他——
完了, 叫什么。
她的介绍一下子卡住,然后立刻流畅地接了下去“你们可以随意称呼他。”
“对对对, 你们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大号粉毛老虎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挪动,直到挪到了江户川柯南旁边。
他对这个不认识的小朋友友好地笑笑,然后一个虎突猛进,滑到伏黑惠身边坐下,顺利地融了进去,这下大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非常团结(?)的团队了。
这个和谐的团队就一起坐在低低的地板上,听黑色海胆将过去的故事。
主要是,大家都对羂索死法非常感兴趣。
*
“话说那句‘下地狱去吧,这里是新时代’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大号粉毛老虎听完,除了对自家同期ooc的惊奇,他还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觉在哪听过。”
他当然耳熟。
埋在毯子里装自闭的伏黑惠刷得一下黑了脸,当时五条悟说这话的时候虎杖悠仁就在现场,听了那么多遍都没记住绝对是因为这家伙光顾着看她笑话忘了其他事情。
伏黑惠对这句话记忆深刻当然是因为它大有来头,并且已经到了让黑色海胆在那种情况脑子不转都能条件反射嘴一秃噜地说出来,五条悟可以说是居功甚伟。
而这事发生时间地点都很近,就在不久前五条悟——他们世界的那个——联合咒术界至少一半咒术师向总监会掀起变革之前,最强从本来就不多的睡眠中强行挤出了一点时间,给自己现在门下几个手把手带出来的小孩透题。
由于咒术界对于未成年的过度保护,衍生出的“什么大事都不能妨碍孩子学习”“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精神同样刻进了大大小小咒术师的DNA里,所有参与变革的咒术师都认同他们的队伍里不能有小孩,就算已经十拿九稳出不了意外的情况也不行。
但五条悟教出来的几个小孩又不一样,先不提伏黑惠作为御三家祖传术式传承者所代表的身份,光说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两人的实力基本吊打现场百分之九十的咒术师。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虎杖悠仁他们几个也不愿意等在旁边傻站着,直到战争结束了第二天太阳都爬上山,他们才被几个大人才过来告知“战斗已经结束了小呆瓜(?)”。
这对于青春期少年的中二之心打击很大。
因此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伏黑惠他们几个甚至是五条悟那边最先知道战斗详情的。
“我有个非常好的想法,”明示了作战计划后瘫在椅子上补眠的五条悟突然精神了起来,眼睛里是诡异的兴奋,看得人心下一凉,“我们来想个垃圾话吧!等开战的时候一人一句扔到那群老橘子脸上。”
吉野顺平:“……”
伏黑惠:“不要。”
钉崎野蔷薇:“好幼稚,五条老师你自己玩吧。”
在场只有情商最高且心地善良的虎杖悠仁捧场,他赞同地说道:“好啊好啊,我们说什么?
粉毛老虎甚至还很有参与感地提出了几个建议:“‘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①’怎么样?还是‘你的败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我为敌②’?”
“悠仁啊,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啊,”五条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想要垃圾话,不是和老橘子开二次元漫展哦。”
虎杖悠仁:quq
怎会如此.jpg
“垃圾话的精髓就是惹怒对方才对,”五条悟侃侃而谈,看上去在这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说起这方面的事情他简直就像个大师,“低级一点的像是‘下地狱去吧’这种,再高级一点就是没有话的垃圾话。”
他抬高下巴,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消失,用一米九接近两米的身高制造压力,然后亮出了森白的牙齿,戏谑地嗤笑一声,那种蔑视一切的态度的确很能说明问题,但还没维持几秒,五条悟就眼睛发亮地看向过来给他做检查的家入硝子。
“怎么样怎么样?”
家入硝子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评价说:“看上去非常垃圾。”
“欸——”蓝眼睛雪豹不满地叫起来,但很快又收拾好心情,回头教导自己的学生,“看见了吗,硝子这也是非常有效的垃圾话哦。”
“来,小惠,”他突然来了精神,像个正在捕猎的猫科动物那样盯上了伏黑惠,“你来做一个示范。”
伏黑惠:?
堪称受了这飞来横祸的黑色海胆皱着眉抬起头,一只左眼一只右眼里写满迷惑的情绪,像听不懂老师说什么一样。
“来嘛小惠,面对那些老橘子,你想说什么?”五条悟这时候像个谆谆教导的好老师(?),“你可以说,‘下地狱去吧,老古董们’——这个听上去很简单吧。”
这个听上去很幼稚。
黑色海胆不知道自家老师搭错了哪根筋,她向后移动身体,谨慎地揣度五条悟的精神状态。
片刻后,她终于心如死灰地明白了,蓝眼睛雪豹估计是因为变革近在眼前,又焦躁又兴奋,虽说是猫科动物,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拥有一些狗的习性。
作为被这种习性折磨了十几年的人,伏黑惠也深刻的明白,假如这时候不顺着五条悟的心意走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人会把这些情绪闷在心里,然后等哪一天就扔到脑后,然后日复一日地重复这个过程。
之后,伏黑惠就做出了足以让自己后悔一生地决定,她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脑子错乱。
“下地狱去吧,老古董们。”伏黑惠一比一复刻了五条悟的话,虽然语调上有所欠缺,但听上去已经是一句不错的垃圾话了。
但五条悟并不满足,想起他往日上气御三家长老,下战总监会高层,用言语把老橘子们杀个片甲不留的战绩,他就恨不能将自己在垃圾话上的毕生心血都通通交给学生
“小惠,再大声一点,”五条悟骤然支楞起来,看上去已经有一种豪情在他胸口澎湃,这“让我们看到你的斗志!”
伏黑惠:……别了吧,虎杖看上去已经笑得没气了。
“下地狱去吧,老古董们。”声音+1。
“这没有让我信服!”五条悟死死地顶着伏黑惠,“让我看到你真正的战斗意志!”
“下地狱去吧,老古董!”伏黑惠堪称破罐子破摔,她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除了五条悟——其余人都已经笑趴到桌子底下去了,“这里是新时代!”
“这样才对嘛小惠,”五条悟给伏黑惠经历了社死和服从性测试(bushi),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不是会说帅气的话吗。”
爹的。
心如死灰的黑色海胆朝着笑得最大声的粉毛老虎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这时候不能动即将要挑大梁的五条老师,我还不能动另一只猫科动物吗。
——我养了两只狗,专门要这种人.jpg
*
伏黑惠对这次社死记忆犹新,本来早早封土灌水泥沉到记忆之海最深处的经历被虎杖悠仁一句话给翻了上来,那种羞耻和后悔直接让她凭空拥有了一整座咒术高专(?),同时,黑色海胆的攻击性也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
“太宰先生,”伏黑惠将矛头对准了太宰治,“——是你让虎杖跑过来找我的吧。”
第102章 不要骗小孩啊混蛋!
伏黑惠当然忘不了那个混乱的场面:两面宿傩从天而降和羂索对立而笑, 远处,自家长了腿的泉水朝着敌人一路狂奔。
准确点说,如果盘点她这辈子有过什么让心脏直接骤停的经历, 那当时的场景绝对名列前茅。
——当然, 羂索进行绝赞自爆, 直言瓦达西其实是虎杖的英雄母亲姑且算作是另一件。
此时,太宰治正在江户川柯南左手边坐着,虽然是被旁人问了一脸, 但看上去依旧兴致缺缺。
他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对这场复盘会嗤之以鼻的人, 如果不是累得实在不想动弹, 而且去了其他地方还要自己写报告,他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是我的主意,”太宰治没有进行任何反驳,他直接点头承认, 并且熟练使用偷梁换柱将问题踢了回去, “但是伏黑小姐, 你也将计就计了不是吗?既然顺着计划走了下去, 为什么还要针对我呢?”
他没有遮掩地直接叫破了伏黑惠的身份,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甚至没有一点情绪,因此当他笑起来时,就像一个虚假至极的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恶意地拖长语调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恩将仇报?”
伏黑惠少见地有些狰狞地笑了,她自认是个情绪相对稳定的人,即便遇到同伴做出再抽象的事情, 黑色海胆无非也就是无语凝噎,五条悟和夏油杰戏称这是因为小惠有一点酷姐bking包袱, 做什么都是淡淡的(?)。
但——
谁家小孩会把外面野的事情告诉家长啊?当年伏黑惠打遍全校无一敌手最开始也没好意思跟任何人讲。
事实上,伏黑惠疯起来的样子和咒术高专任何一位疯子不相上下,浑身都在流血时还在肆意大笑,谁看了她这一面都要肯定她的确是五条悟手把手教出的孩子,不止是战斗的方式和思维,他们的思维堕入疯狂深渊的那刻,嘴角扬起的弧度,眼中闪烁的情绪都惊人的一致。
而现在伏黑惠的笑容冰冷得吓人。
是,太宰治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将计就计,不止是顺了太宰治的计谋,还推进了羂索的计划,但那前提是,太宰治已经将所有人推到了那一步,如果不是她的同期,另一位虎杖悠仁的出现,或许这一次真的会出现伤亡。
伏黑惠拒绝任何一个善人的死亡,同时抗拒任何一位朋友家人的离去,但咒术师实际上是一份非常有风险性的工作,在真正进入咒术高专之前,她曾被五条悟带着见过许多咒术师,这些人有的是五条悟的前辈,有些是五条悟的后辈。而在伏黑惠踏入咒术界的那一刻,这些人也就成为了她的前辈。
有的是至今还在教导她的前辈,也有的,已经用另一种方式教会了她某种东西。
那就是死亡。
她看的所有书里都说死亡是冰冷的,是充满泪水和悲伤的,但对于她来说,死亡就是一片虚无,是毁灭,是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也是抛出就会必中目标的昆古尼尔,无法折回的命运之矛。
所以——
她的视线和太宰治在半空相互碰撞,然后彼此之间擦出了厌恶的花火。
伏黑惠再次清楚的意识到,她和这个太宰治,相性差到了极点。
*
提出话题的两个人像针锋对麦芒那样相互针对了起来,空气中凝结出敌对的冰凌,原本站在四周等待指示的港口黑手党成员被中原中也早早地赶了出去,根据他的话来说就是“太宰治造的孽跟你们没关系,而且人也没动手,如果真动手我还能任由别人打他吗”。
而唯一能用辈分管一管伏黑惠的夏油杰——笑死,他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
黑毛狐狸根本没有“介入”的意识,对他来说,自家看到大的小孩只要会跑会跳能喘气就行,有点天赋更好,至于跟别人两看相厌到就地打架?那算什么事啊。
打赢了无事发生,打输就是他找过去的时候。
虽然现场看上去兵荒马乱危机四伏,但实际上无人伤亡,只有海拔最低的江户川柯南饱受杀气折磨,冰凉血腥的杀气给侦探刺激出一身的寒颤,只好紧靠大号粉毛老虎瑟瑟发抖。
但条件已经艰苦至此,依旧没法阻挠他探究真相的决心,侦探直觉在江户川柯南的脑中嗡鸣作响,这有疑点那有疑点,江户川柯南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问出这些问题的决心有倒是有,但江户川柯南左瞧瞧右瞧瞧,谨慎地估计在场的这些人里有谁能让他提一些要命问题,随后很悲哀地发现,除了自己,其余所有人都有把他的脑壳敲掉的能力。
——这算什么复盘啊,你们倒是跟我从头开始啊混蛋!
“那个——”
在一片寂静中,有一个人像是踩着祥云来拯救江户川柯南的英雄!
虎杖·大号粉毛老虎·成年男大·悠仁举起了自己的手,用无辜的眼神和无辜的语调向伏黑惠提问,“我还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伏黑你能先给我做个前情介绍吗?”
他把伏黑惠放在地上的杯子拿起来,重新塞进浑身炸毛的黑色海胆手中,对着面无表情的太宰治笑笑,随后向自己的同期解释道:“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欸。”
还带了一点温度的姜茶有效地吊住了伏黑惠摇摇欲坠的理智,她用力将眼睛闭上,下一秒睁开,平静重新出现在那双绿色的瞳孔中。
“好吧,那我们就从头开始问吧。”
用所有的语言和所有的问题,从中拼出一个最真实的真相。
*
一切谜题的答案、故事的开头,都藏在古斯塔夫·施瓦布的那本书里。
而不空罥索正是羂索以古斯塔夫·施瓦布的异能和天元的咒力作为运行的基石和原料,并且用无数人的灵魂填充起骨骼,创造出的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世界。
“但羂索无法完全掌握不空罥索,即便这东西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伏黑惠掠过了太宰治,直接向中原中也提问——她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同位体态度要温和得多,“羂索得到的力量应该不是你们之前所说的‘书’吧。”
中原中也点点头,也非常痛快地回答道:“我和太宰检查过,那些怪物体内的确存在着异能,但那些力量非常混乱并且狂暴,和另外一种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分裂融合。羂索应该只是做了无数实验,强行将异能和另外一种能量——就是你们所说的咒力——结合起来。”
“但众所周知,异能和咒力是无法融合的,这两种力量就像两种截然不同实体物质,就算被挤压在一起,也只是靠在一起,并且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分开,”太宰治“迫于”中原中也的压力,不情不愿地开口,仿佛“它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产物,好比在五条先生眼中我没有一点咒力,却不是天与咒缚一样。”
“所以,他其实是靠着古斯塔夫·施瓦布的力量才能将两者融合,”中原中也从太宰治那里得知了很多东西,“因为,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够抛却一切‘既定事实’,将不可能转变成可能。”
“但他也无法控制梦境,因为梦境的主人是古斯塔夫·施瓦布,更无解的是,古斯塔夫·施瓦布是个异能者,而他是咒术师,”伏黑惠接过中原中也的话,“所以,他又费尽心思得到了天元,想通过天元的结界术解决这个问题。”
“这时候,不空罥索里存在着三个意识,古斯塔夫·施瓦布、天元,以及羂索。”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但这三个人不仅是一个性别,还都对羂索有着深仇大恨,别说合作或者乖乖听羂索话了,古斯塔夫·施瓦布和天元哪怕自己自爆都想把这人一波带走。
“但这是个非常庞大的计划吧,”江户川柯南突然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仿佛马上就要触及真相,“就像你们所说的——那个羂索,他一个人便能够将这些计划完成吗。”
当然不行,就算羂索去夺舍八爪鱼的身体也干不了这么多事情。
即便是算上祂过去乃至现在的势力也无法做到,原因很简单,咒术师跟异能者有壁。
伏黑惠:“羂索制作不空罥索最初的目的是制约五条先生,祂盯上异能者应当就是看中了他们无法被咒术师“看见”的特性,但也不能完全看不见,因此他选择费尽心思将异能和咒力结合。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且,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人手帮他介入异能者的实力。也就是说,的确存在着第三方,帮助羂索进行实验,并且帮助他散播传言。”
太宰治:“那个吸引着所有人眼球的‘书’、神的圣物,就是羂索和第三方放出来的饵料,是引诱异能者前去的骗局。为什么能返老还童,因为咒力和异能的融合无时无刻不在破坏,又随时在释放能量,倒霉蛋下肚的第一瞬间就被那些力量毁坏整个身体,而少数死里逃生能适应这种力量的,的确获得了重返青春的机会。”
“只不过,”港口黑手党的幽灵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漠然表情,“这种适应也只是暂时性的,因为咒力和异能的融合永远是不稳定的,它们也许能安然存在一年,也可能只安稳一天。”
中原中也对于搭档的恶趣味视而不见:"大姐——也就是我们上头的人提醒我中计的时候,太宰就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而港口黑手党为什么知道这是个陷阱,因为我们的总部受到了袭击,袭击者就是最初向首领提出合作的组织。”
伏黑惠突然沉默下来,她看向面色惨白的江户川柯南,猛然想起来这糟心孩子胃里还有咒灵残留,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羂索实验下异能和咒力融合的产物。
太宰治也看向江户川柯南,眼中是些许了然和幸灾乐祸,他轻声说:“中也,那好像是个以酒为组员命名的组织。”
中原中也不明白他突然来这一句明知故问的是想干什么,但历来的经验让他感觉太宰治是在搞事,因此心累地跟了一句:“是,我记得当时叫过来和老大谈合作的好像是叫贝尔摩德和朗姆。”
说到这儿,他也开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们后面跟着的那个……是叫波本?不过你不是说那个组织算不上什么庞然大物吗?”
冷酷如太宰治也差点笑出声。
他心想:那当然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组织啦,就那么几个高级成员都被间谍和卧底塞得七七八八,如果森先生经营的是这样的组织那迟早倒闭回去开自己的无良诊所好了,没前途的。
尾崎红叶当年的对象就是在这个组织里做卧底,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得有什么长进。谈这么重要的生意叫来的人手里三分之一都不是自己人,搞成这样还混什么□□(?)啊回家种地吧,起码土地不会欺骗你。
当时森先生没答应合作一是的确觉得他们不靠谱,二是抬眼一看,妈呀这俩人后面还跟着个霓虹公安,惊得差点直接让爱丽丝的年龄从八岁涨到八十八(bushi)以示清白。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嗡鸣,但现在浑身上下最难受的器官不是疼痛的脑子,也不是超负荷的心脏。
——是自己的胃啊!
他一直是个过分聪明的小孩,但到了这种答案直接往脸上写的时候,却恨不能没听过这些话,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就地给自己洗个胃。
那些在不空罥索里见过的怪物,那些整日哀嚎着,丧失了所有理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用“常理”描述的物种,难道自己吃下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难道他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起自己曾向灰原哀询问过解药的研发,作为亲手研发出了APTX4835的人,灰原哀几乎在研制解药上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却从来没有复原过所有APTX4835的成分,现在想来,原因大概是其中一部分成分从未让灰原哀真正知道过。
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反应也过于激烈,不过联想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也能理解。
“工藤新一,”伏黑惠不得不出言安慰一下,毕竟这也是未成年呢,而且还不是像太宰治那样的未成年,“你会没事的。”
几个旁听的为常年也从这一句话中迅速推断出了很多东西,连忙学着师长的样子排排江户川柯南的肩膀:“没关系。”
其中小号粉毛老虎非常诚恳地安慰他:“我肚子里的东西要恶心多了——千年份手指呢,我之后还要吞二十根。”
——这不算安慰吧虎杖悠仁!!你清醒一点啊!你的同位体大号粉毛老虎看上去也要晕过去了!
“等到一切了了,你可以去咒术高专,那里有专门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去医院,在咒术师的看护下将那东西拿出来。”小号黑色海胆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已经带着它活了那么久,说明你肯定有一定的适应性,既然它没有第一时刻杀死你,那么接下来突然爆发的概率也不大,你大可放心。”
这人都已经带着这东西活那么久还活蹦乱跳,甚至能跟着他们一伙人跑到不空罥索了,怎么想也知道他原地暴毙的可能性不大啊!几个人在这吓唬小孩太恶劣了吧!
把江户川柯南吓了个脸色苍白后,几人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
伏黑惠:“后来羂索将我们拉入不空罥索,目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想把我们所有人留在那里,同时借此成为真正控制不空罥索的主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联合了几个特级咒灵以及存在于现世的第三方共同进行他的计划。特级咒灵想要找回自己的同伴,并且向夏油老师复仇,而第三方,看重的则是咒灵和异能。”
“但对于羂索来说,一切只不过都是他的傀儡而已。无法看见异能,那就要能看见异能的来,无法彻底掌握不空罥索,那就除掉另外两个阻拦他的意志。
所以他将天元关在了不空罥索最深的地方,磋磨意志,并且等待古斯塔夫·施瓦布完成了最后一本书后,彻底杀死了古斯塔夫·施瓦布,只留下那本存在异能的书。”
至于太宰治的计划,那并不难猜,如果一开始的伏黑惠的确是两眼抹黑地寻找真相,但等她从小号同位体那里得到线索并且结合太宰治将虎杖悠仁引到羂索面前的举动,她便明白了这里大部分的局。
太宰治并不是想将虎杖送到羂索的面前,而是将其余所有人送到羂索面前。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是雅典娜,那么就能让羂索成为故事中的神王。
他为了尽快推动故事的解将其他人的性命当作棋盘上的棋子,可以利用,也可以被吃,他都不在乎。
——这才是伏黑惠感到愤怒的点。
“那……太宰先生是怎么打破的不空罥索呢?”
江户川柯南强忍打算就地洗胃的冲动,坚守在侦探的一线岗位上,这时候支撑他的甚至已经不是对于事件的好奇了,而是那种“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意念。
因为江户川柯南看上去实在是太苍白了,所以大家跳过了许多问题,首先回答了他。
太宰治所知道的不空罥索的弱点,其实来自于古斯塔夫·施瓦布故事的结局。
那个白发老人曾在最后一页温柔的写道:“火种终会照亮她回家的路,冥河倒转,神山崩塌,酒神的美酒不会蛊惑任何一个有家的孩子,当晨曦来临,哪怕是神王,也无法阻拦太阳神送她回家的路。”
——这就是故事的最后。
所以当不空罥索被第一缕晨曦照射,正处于逢魔之时的那一刻,那就是羂索和不空罥索最脆弱的时候。
因此,太宰治选择回到最开始陷入沉睡的地方,在那里推开最开始的那扇门。
这就是除了杀死羂索之外,阿南刻为其余人留下的第二条路。
让神马才能拉动的车架彻底在天空中驰骋,太阳神会为所有人打开回家的门。
第103章 小心那块被众神推下的巨石
而在太宰治在不空罥索中寻找“最初原点”时, 伏黑惠正在经历她这一生有记忆以来,第一个那么难熬的时刻。
与羂索对峙耗心神也需要氪命,伏黑惠没有指望自己有突然成为欧皇的运气, 她仅仅只是借着所有的线索, 去拼一个“可能性”而已, 夏油杰同样是因为收到了她的暗示,于瞬间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于是心领神会地配合了她。
她做不到太宰治那样运筹帷幄, 也计算不了人心, 甚至做的顺水推舟的事情, 也是按照太宰治的计划走了下去。
伏黑惠只知道,她现在看到的那些人,不管是私情也好,善恶也罢,她都希望他们能有着光明的未来, 正如很久之前, 她曾向五条悟许诺过的那样。
太宰治只想让“雅典娜”诞生, 因为祂的存在会催生出“神王宙斯”, 而一旦神王出现,这个故事也就走到了最后, 只要咒术师们撑到黎明前夕,自然会有破开不空罥索的方法。
——但当时谁也没想到羂索会与虎杖悠仁的确有着关系。
那正是羂索的底牌,祂当时灵魂呈现出虎杖悠仁的母亲虎杖香织的身体,虽然不空罥索中大家都是灵魂状态,但毫无疑问的是, 谁也不知道羂索在使用他的术式时,与原先身体主人之间会形成怎样的联系。
咒术界认可术式与灵魂之间的关系, 而这种关系一旦形成,就是从生到死,哪怕肉/身消逝腐朽,灵魂前往三途河,也不会断绝。
作为“孩子”的虎杖悠仁与作为“母亲”的羂索,如果真的成为被不空罥索承认的“雅典娜”与“宙斯”,就会像咒术师战前进行赛前解说的术式公开达到强化目的一般,羂索的“神王”权柄也会得到非一般的加强。
因此事态也就来到了最紧急的一步。
不空罥索可能真的会催生出“神王”,他等待着虎杖悠仁,并且认为离自己的谋划也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而伏黑惠的破局之法也来得轻巧。
感谢不远千里,跨越时空屏障也要赶过来找她的亲友,大号粉毛老虎的出现无疑为这场死局扭转了形式。
——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虎杖悠仁与羂索没有关系。
虽然小号粉毛老虎在这个世界的确天杀的和羂索是母子关系,但大号粉毛老虎不是,他的母亲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与羂索可能的确有关系,但绝对不存在令人胆寒的母子血缘关系。
所以伏黑惠将计就计,制造出了不空罥索的神明。
那不是正常、并且拥有全部权柄的神明,而仅仅是皆由“设定”而存在的伪神,因此不空罥索到最后也没有完全听从羂索的话,因此那些怪物,那些被困在流放之地的灵魂尚且还有反抗的机会,也因此成为垒起羂索死亡的第一块基石。
*
在经历了一阵短暂并且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江户川柯南的提问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剩下的人纷纷抛却“自己是不是有些没脑子”的疑惑,理智也逐渐恢复过来。
钉崎野蔷薇颇有些恍然大悟,她作为直击江户川柯南转述太宰治情报的现场观众,同样听过那个故事:“难怪当时我变成猫以后不会被怪物攻击,就是因为书里那只帮助主人公脱离险境的小猫吧。”
伏黑惠点点头。
这次的许多事情都可以用那本故事书的剧情来解释,比如五条悟当时变成甜甜奶油云朵泡芙,钉崎野蔷薇紧随其后成为了狸花猫猫,虽然变成猫是因为那张来自天元的卡片,但变成猫可以脱离危险显然并不是来自天元。
这种“猫咪拯救世界”的无敌金身技能,一看就是古斯塔夫·施瓦布那位老爷子才能写出的设定,如果没有后来羂索搞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本书也只会成为某些幸运小孩的一场冒险而已。
“而且猫在希腊很受欢迎,”江户川柯南坚强地维持着自己的职业修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努力去从不同角度进行讨论分析,“古希腊人认为猫眼睛的变化就像月亮的盈亏一样,因此将猫视为月亮之神阿尔忒弥斯的化身,同时它又是赫卡忒女神的神圣象征,代表着忠诚与好运①,这大概也能说明为什么在不空罥索中怪物不仅不会攻击当时还是猫的钉崎野蔷薇,并且还会一定程度上听从她的指示做出反应。”
夏油杰站在一边,没说一句话,神情却十分微妙,有种半是不爽半是幸灾乐祸的诡异感觉。
——看来羂索真的把天元得罪惨了。
黑毛狐狸在心里摇起自己的尾巴,狭长眼睛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做到这种地步都快把老底赔干净了。
所以说,哪怕当反派也要想着应该留一线,下死手把人得罪成这个样子,恨得即使变成鬼了也要从地狱里爬上来把仇人拽下去。
他和天元倒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未曾谋面却似曾相识的陌路人,他平时经常会对着一切从未见过的人产生各种各样的熟悉感,有些悲伤,有些欢喜,但对大部分能让他产生“我好像见过”这种意识的人,带给他的感觉往往是厌恶。
但不管是欢喜、悲伤,还是厌恶,都很奇怪,仿佛都不是从他本心与自我意识里产生的感情。
而现在,一直到天元和羂索一同死在了不空罥索,夏油杰才肯定,自己对这两个人的厌* 恶,全是实打实的心里话,没有任何第三方的介入。
*
海上的太阳渐渐升高,越过层层厚重的云门,悬在与不空罥索中月亮相对的地方,慷慨大方地分出光辉,照的海风和海水都是浮光跃金的样子。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汽笛嗡鸣作响,与航行中遇到的伙伴打招呼,笛声长鸣,如同两只巨大的蓝鲸正通过声音吞吐着讯息,而他们这些居住在钢铁巨兽内部的人类,也如同乘着蓝鲸航行。
众人排排坐开大会的房间正巧占了个朝阳的绝佳位置,于是那些好风光一同被吹进来,直到吹散那些封尘灰土,也吹走脑袋中的昏昏沉沉。
虽然当灵魂存在于不空罥索时,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会进入沉睡一般的状态,但精神该怎么累还是怎么累,或者说,这种状态还来得更折磨人一些,所以屋里的人在这阵风吹来前,有一个算一个脑袋上都顶着个“san值过低”的红牌警告。
在场的几个人这些年已经少有这种纯困的经历了,早就进化成社畜战士的大人还好,几个未成年是真顶不住。那边小号粉毛老虎安慰完江户川柯南的时候还是活力满满的男高状态,这时候已经瘫在旁边小号黑色海胆身上和眼皮展开激烈作战,只不过显然是身在此地魂已飘走的状态。
眼看着大家的san值掉的快差不多了,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打不住一晚上梦里跑酷,还有种种炸裂剧情无一不在加重着大家的心里负担。
伏黑惠紧急叫停。
——别在这熬鹰了,该睡就睡吧,睡不够影响身高。虽然她成年了才一米六多,但她同位体怎么说都要长到一米九(?)吧。
不知道自己被寄予厚望的小号黑色海胆一手扛起一个倒头就睡同期,不算壮硕的身板支撑起了咒术高专一整个年级的学生,在其他人“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玛卡巴卡”的羡慕(bushi)眼神中远去了。
他们走了,显然还有一肚子疑问的江户川柯南丧失了所有安全感,作为侦探他的确有那种为了正义随时献身的精神,但肯定没有白白送死的觉悟。
他咬咬牙一跺脚,向剩下这群人看了一眼,再次理解了灰原哀为什么一碰到黑衣组织成员就会害怕成那个样子——很少有人直面大型食肉动物的时候不腿软吧!最后朝着几个高专一年级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他们这些人彻底散伙之前,伏黑惠皱眉看向五条悟。
蓝眼睛雪豹只是静悄悄地坐在一边,修长的身形沉默下来时分外有存在感。此时此刻,他一言不发——伏黑惠从没见过五条悟这样沉默的一面。
五条神子安静下来时,总算有了点年少时分的影子,安静,冷漠,用他生来便拥有的那双眼睛旁观整个世界,好在长大的他比小时候的她要有生机得多,就算是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也是活生生的。
这样说难免失真,但当伏黑惠回想起见到那个孩子的第一面,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其实的确是“他真的活着吗”。
即便五条悟当时会说话,会动,同时也会追着她问这问那,要这要那,但所有的所有,看上去也只是一个生物的基本反应而已。
他向下俯视,然后又会被其余事物吸引,但所有的所有,与神子来说,无非是路过心口的一只蝴蝶。
因此伏黑惠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问出口。
因为她终将无法在此长留。
*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航行仅仅过去了两天,但对某些人来说,漫长得像十几年。
考虑到这艘巨大的航船还要继续在海上漂上好几天,也或许是心中存在着“不想去见那个瘟神”的想法,伏黑惠都若有若无地躲着太宰治那边走,搞得中原中也好几次想来找她谈话都被落了空。
持续走空门的重力使陷入了无能狂怒,对一定要跟着上门的太宰治发出咆哮——他在这个时候和太宰治的相处隐隐约约都带着一股子真实的火药味,这种硝烟气息会在一段时间后后,甚至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取代,因为成年的中原中也终于学会了包容太宰治作死,用人话就是心累到麻木了,随这家伙作死吧。
——但这也是后几年的事情了,现在的中原中也还是太年轻。
“啊啊——”他抱头咆哮,“太宰你报告没写完怎么还要跟着我,我可不像你,我有正经事情要做啊!!”
“小蛞蝓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太宰治无所事事,手里拿着本陌生的书,不知道又是他从哪里淘换出来的有关自杀的书看得起劲,“倒不如和我一起探讨探讨——”
“探讨个屁,”中原中也粗暴地打断了他,“我不识字。”
他用一种自毁的方式杀死了比赛。
不要脸皮如太宰治,他在幼年期也还是会被搭档噎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抱着书直接一屁股坐在原地,“别想了,中也等不到那个人的,而且我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中原中也礼貌地给他一个可有可无地问号,毕竟到这个地步也不指望他这位搭档能给他什么指导,反而是太宰治一反常态地继续推进。
“比如——我就要知道——”
“知道什么?”
伏黑惠出现在太宰治身后,并且一反常态地、突兀地伸手拿走了太宰治拿着的书,随手翻了翻,随即看也不看的扔进了影子。
动作行云流水,态度正大光明,好像她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大行抢劫之事,反而是替天行道一样。
隐约之间,中原中也窥见那本书上什么字也没有,看上去也是薄薄的一片,硬要说,那看上去并不像一本书,反而更像是一个素皮本子。
但太宰治的反应却不像是被拿了本子。
他激烈地跳了起来,想要去抢回来,但临近了又猛然收回了手,怔怔看着那本书消失的地方,回不过神。
太宰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冥冥之中又好像听到了什么。
——那是命运发生偏移的声音,是命运女神手上的线绷断的声音。
——你正走在命运的分岔路口,光明与黑暗或许毫无分别,但死神的轮廓始终如影随形。小心那块被众神推下的巨石,如果它真的降落,幸运将无法再眷顾你,因为幸运本身,就是命运的垂青一吻。
第104章 沉睡在悲剧中
海风吹得正好, 温温柔柔,也没有任何海腥味道,只有一种湿润的咸水气息。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甲板上, 大号粉毛老虎正在疯狂进食,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他忧心忡忡的同期, 与周围欢快休闲的气氛格格不入。
等羂索事情一了,几个原本严阵以待的人一时间失去目标,的确显出几分怠惰, 不过掰着脑袋算一算, 还是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更好。
因此赫利俄斯神明号只有江户川柯南依旧站在热血沸腾的第一线奋斗。
他最近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告诉小兰, 我不是孬种.jpg”,好像是因为他预备着一下赫利俄斯神明号就报警,要把那些港口黑手党的人都抓起来。他可能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可惜在场的人里有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的人精,一眼看出侦探到底在想什么。
“虎杖, 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而伏黑惠最近则是分外焦虑, 她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事情, 但细细想来又想不到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只好将事情从头开始捋一遍。
一捋不要紧,那些思绪就像被猫叼在嘴里的毛线团, 绕到最后把猫都缠进去了。
黑色海胆嘴角抽搐着将众多问题推到最后静坐片刻,感受到率先冲到脑子里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时间问题。
她根据两边的时间流速进行计算,算出结果来心下一惊,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不行,不止是蓝眼睛雪豹, 还有她爹估计天天都得是狂化状态。
“还有我家那边,也麻烦你说一下。”
“欸——伏黑留在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大号粉毛老虎最近在赫利俄斯神明号上生活得非常滋润, 其实他作为特级咒术师绝对算不上穷,甚至能说身价不菲,但无论如何他的生活方式也像是最初那个乡镇男孩,做过最奢侈的消费也就是坐家门口的电影院连看三天电影。
这种豪华邮轮别说是小号版本的他了,大号版本的他也没见过啊。
“但是wsiharjdesp(乱码)——”
伏黑惠无奈地给他倒了杯水。
“你怎么这个点吃早饭?”
“没啊,这只能算是早午餐吧,”虎杖悠仁接过伏黑惠手里的水杯,将嘴里塞满的食物咽进肚子,随后舒服地瘫在阳光下,他看上去像只正在左右甩尾巴的快乐粉毛老虎,“一会到了午餐还能再吃点。”
“行吧,”伏黑惠没对这个指手画脚,咒术师很少得俗世之间的大病。大家往往还没体会到年纪上来体质下降的滋味就全部英年早逝了,而能活下来的,也多半在老年时期被清算,细细数来,几百人的霓虹咒术师,没有谁是因为得了病而命丧黄泉的,所以有一个算一个生活的都不能叫不规律了,那简直就是直接生活在三途川旁边,都是仗着体能挥霍青春的机制怪,“我需要留下来调查一些事情,思来想去,可能只有你能抽出功夫先回去一趟了。”
“欸——”大号粉毛老虎非常不情不愿。
“我知道你的意思,”伏黑惠笑笑,“但你出来也没和五条老师说,其余人估计也不知道,总要让我们知道这里的情况。”
“好吧好吧——这种事情上你总有道理。”在这种事情虎杖悠仁表现得非常听话,但答应后他又在身上左淘淘右边淘淘,最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个极其简陋的玩具,看上去像是按钮的模样。
“那你先拿着这个吧,”虎杖悠仁耸耸肩,“虽然没能亲自把你们带回去,但如果最后用上这个,那也能算我勉强做到自己的承诺了。”
他并不知道伏黑惠是通过什么途径来到了这里,但根据夏油杰灵魂不在自己身上的状态判断,这应该不比齐木楠雄那边方法安全,因此,还不如直接使用更稳妥的途径。
伏黑惠了然于心,为了安虎杖悠仁的心,她伸出手拿走了那枚按钮。
见同期接过东西,大号粉毛老虎又晃晃尾巴:“虽然我知道伏黑的想法,但是夏油老师应该不会跟着我走吧,你不是说他有另外想要做的事情?”
这倒是没错。伏黑惠想到,夏油老师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和真人狼狈为……
——等等!
伏黑惠心里一惊,她说她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她没跟虎杖悠仁说过,真人在这啊!
但还不等黑色海胆真正出声提醒粉毛老虎,她就被另外一侧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是蹲在她门口猫猫祟祟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
“天元留下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不相信他的那段预言,就要一直不相信他。”从背后杀出来的伏黑惠看着太宰治怅然若失的样子,再次出声告诫他。
她知道自己拿到了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什么,才走上前从太宰治手中抢过了它。
——那是[书]。
伏黑惠直到刚才看到这东西才真正确定了这件事情。
不空罥索中的确存在着书,只不过是两本书。
一本是被羂索制造出的咒灵与异能强行融合制造出的特异点,他们都认为只存在着这一本,实际上真正的书已经出现。
江户川柯南曾指着赫利俄斯神明号上的太阳神雕像,为其他咒术高专一年生介绍希腊神话中关于太阳神的故事。
他说,为阿波罗和赫利俄斯在希腊神话后期被逐渐混用,在最开始的希腊神话中,赫利俄斯才是太阳的化身,阿波罗则是艺术之神。是后世种种变故,加上无数的创作,使得阿波罗和赫利俄斯在世人眼中开始融合,最终阿波罗逐渐成为众人眼中的太阳神。
——赫利俄斯便是被取代的太阳神。
“——他是为神杀人,却从来没有说过,神不是真的。”
一行人刚踏上赫利俄斯神明号时撞见的那场诡异癫狂的血色案件,神色疯狂的男人瞳孔扩张放大,生命走到尽头,神色却依旧是狂热的信仰。
正如伏黑惠当时告诫太宰治所说的那样,天元的力量早就超出了世界的界限。在命运的指引下,[书]成为了一张属于太宰治的命运谶言,又皆由天元的手,送到了他的眼前。
好吧,就当作是无法彻底解释清楚中原中也身世的补偿好了。
伏黑惠心想。
她看不清这位异世界的故人的未来,也无法用尚不明确也不趋同的过去衡量这个人的过去,只得含糊其辞,却同样做不到对此视而不见。
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自欺欺人地证明自己总做到了某些事情。
伏黑惠在自己的世界听见过[书],不止是在各式文件中,而是偶尔会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那里听得只言片语。
“——你不想要[书]?”
“——好恶心……感觉那是个只要我摸到了,就会开启的潘多拉魔盒呢。”
——那是被太宰治[人间失格]接触到,就会带来灾祸的潘多拉魔盒。
虽然不懂为什么太宰治会有这种感觉,但伏黑惠敏锐地从他身上读出了一种藏得极深的恐惧,明明他眼睛是笑着的,但又极其冰冷,嘴角更是扯不出一点笑容。
就像现在的太宰治。
他没有愤怒,只有茫然。
“太宰?”中原中也察觉到不对劲,他迅速一巴掌拍到了太宰治的背上,不仅让搭档成功回神,还直接把搭档拍到了地上,“你没事吧?”
“有事。”太宰治的脸与地面亲密地接触着,咬牙切齿地阴阳怪气,“中也应该庆幸,假如哪天我真的死掉,其他人只会觉得我是紫砂的,而不会怀疑你。”
中原中也乐了:“都黑/手党了,还怕砂仁啊?”
“中也是笨蛋吧!!!”
*
伏黑惠将那些吵闹抛在身后。
不是别人的快乐与自己有没有关系的问题,主要是实在是太喧嚣了,两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吵。
——她现在还在躲着“瘟神”走呢。
但刚走没几步,黑色海胆就硬生生停下来,疑惑地向自己的影子看去,她感觉其中有什么在盈盈发烫,仔细一瞧,是那个分外眼熟的卷轴,那个带着她和夏油杰来到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之后又沉寂在影子最深处,安静地像是陷入了深海。
昔日代表着“三家誓约”的卷轴在誓言早在那天的变革里宣告破灭,它在那时便开始了自我消解,但它当时的速度太过缓慢,并且在不久之后,两面宿傩带着“你的傩来了”一样的笑声和气势呼啸而来,人心惶惶谁也没心思去观察这个老古董。
伏黑惠这才再一次认真的去看这个卷轴。
如今,封印它的符咒与尘土消失,它也如同放在水中洗过一样,展现出了如当年的样貌。
绿玉做柄,黄绢为纸。墨水的味道横跨千年之久,再次落到她的鼻尖。
——她不知道这东西代表什么。
但从太宰治那里缴获的那本书此时此刻正和卷轴牢牢地黏在一起,好像生来就是什么双生兄弟,自打出生没分离过一样。而且,如果她没感觉错,原本在时间的推移和力量消散的影响下,已经没了一个手把的卷轴,此时就像喝了功能性饮料一般,飞快地消散,而后又化作光点,如飞蛾扑火一般撞进了那本书中。
而那本原来还是只有指甲片那样厚的书,也在卷轴的补充下,逐渐变大。
伏黑惠:“……”?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卷轴还是什么移动性充电宝吗?
合着不仅是博X传要搞储存查克拉再放出来,现在咒术X战和文X野犬也要搞这一套了吗(?)?
别了吧,后两部搞子时代不完全是自寻死路吗(bushi)?
带着满腹的疑惑,伏黑惠在书得到卷轴补充冷静下来后,沉入黑影,准备将它带出来,细细察看。
但就是在手指触及书的那一刻。书页无风自动,明明影子世界中没有任何的生物——哦,除了旁边杵着伏黑惠要用命保护的她夏油老师的身体——这个地方就不会再出现其他现实世界中会出现的事物。
但就是在这样地空间中,书页正飞快地翻动,整个黑暗的空间都被翻页声填满,而与此同时,与这些翻页声一同想起来的,是一种诡异的滴答声。
像钟表里的指针转动,像古钟被敲响,像……
——世界轰然而来。
无数世界线从零到一,向伏黑惠展开。
众多的、像海浪一样的世界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响,伏黑惠不明白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因为先知得到神明启示时,也只是一无所知的接受着。
如果她这时候还有意识,她就会意识到,这种感觉其实和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的感觉很像,他们都是在人的脑海中短时间灌入大量知识,而接受知识的人宛如直视到克苏鲁降临,直视不可说不可言往往都需要付出代价。
伏黑惠也不知道看见那么多命运线和时间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或者说,她此时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概念。
就在她本身就要消失在众多时间意识的时候。
十种影法术代表的,最后一重门,最后的一个封印,最终的也是“0”的起始,代表着魔虚罗的式神印记自最深处的影子那里升起,持续且快速地将整个世界都打上了印记。
那些从书中奔涌而出的世界命运,一瞬间被影子层层包裹,最终没入到黑影中。
伏黑惠的心神被强行闭上,最终,只有两条世界线依旧顽固地缠绕在她身边。
——那是与她纠缠最深的几条命运线,是单独被她吸引而来的命运。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条绚烂的光带,它们散出的星子都是不同的命运片段,那些痛苦的、悲惨的,难以挽回的命运。
伏黑惠掠过那些众多的片段,向无尽的远方看去,世界的片段在她眼中睁开,那些过于杂乱的已经沉入影子,而属于她世界的却尽在眼前。
世界向她开启了心门。
少女缓慢地伸出手,而后,抓住了它们。
在坠落中,她也隐约明白了羂索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
“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不姓禅院啊,那挺不错的。”
“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
“五条悟——已被宿傩杀死。”
伏黑惠沉睡在悲剧中。
就像那条世界线中,他也曾在睡梦中悲哀地哭泣过。
第105章 以爱之名
“伏黑?伏黑?”
大号粉毛老虎把门敲得咚咚作响, 但无论如何怎么大声,怎么喊,也叫不出同期。
他越敲心里越慌, 一瞬间, 无数有的没的好的坏的统统化作脑内弹幕飘过。心想这地方实在邪门,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不知道遇到多少倒霉事,更别说还有反派上门认亲这种灾难,那伏黑现在——
虎杖悠仁被自己的脑补惊出一身汗。
“伏黑!伏黑!”
他再次嗷得一声叫起来, 就差蹲在那开始挠门。
但即便虎杖悠仁闹出了多么大的声响, 他眼前的门依旧如同每一个使用冷暴力的人一样冷酷无情。
大号粉毛老虎连嚎几声都听不见任何动静, 深感这样不行,于是当机立断打算出手拍碎眼前的门时。
——那扇冷酷无情的门却突然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看上去脸色分外恐怖,甚至已经到骇人地步的伏黑惠。
他的同期脸色苍白得宛如一只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全身上下被汗浸透, 甚至在微微颤抖。
那双绿翡翠里头淬着混沌的冰, 而下一秒, 冰被残忍地击碎了。
伏黑惠没说一句话, 只是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这样看上去,又像个出了故障坏掉的机器人。
虎杖悠仁更害怕了。
天杀的,要知道哪怕是宿傩贴脸开大,伏黑也没露出过这种表情啊!
*
赫利俄斯神明号,一号餐厅。
战战兢兢的大号粉毛老虎扶着同期坐下, 他如临大敌,好像伏黑惠危在旦夕一样, 但更要命的是,每个路过的熟人,见了伏黑惠的模样,都会认同虎杖悠仁,觉得伏黑惠可能遭到重大打击或者受了什么暗伤。
“羂索是不是还留下了后手?”小号粉毛老虎紧张兮兮的蹲在旁边,他现在对羂索的名字高度紧张,估计的确是被天降一妈吓得不清,“惠姐你受伤了?”
“……我没事。”伏黑惠接过同期递来的热水,几次试图将杯子对准嘴唇,但剧烈的颤抖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打算用玻璃杯把自己就地谋杀一样。
——你哪里像没事啊!
几个小孩和大号粉毛老虎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叫。
——这不是看上去哪都有事吗!
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碍于伏黑惠突如其来且分外坚定的强硬态度,几个人也只好装作认同了她的话,提心吊胆的将黑色海胆留在了餐厅,因为她说想一个人坐坐。
小号黑色海胆留在了最后没走,或许不同世界的同位体之间的确存在着如同双生子一样的心灵感应,即使伏黑惠没有说出口,这个孩子依旧遵从内心的声音留了下来。
但他只得到了大片大片的沉默。
许久,伏黑惠垂眸,像是不经意间问到:“你,是不是有一个叫伏黑津美纪的姐姐吗?”
小号黑色海胆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吃惊,他反问道:“你……没有见过津美纪?”
“没有。”伏黑惠心中的石头无尽地沉了下去,她坐在这里看着同位体,却像在看着一个没办法挽回的悲剧,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见过她。”
因为妈妈没有死掉。
而禅院甚尔也没有选择去“伏黑家”入赘。
伏黑。
——那是妈妈的姓氏。
但那也不是她母亲原本的名字,“伏黑蝉月”是一个全新的、从未被任何人知晓的、未知的未来,而她母亲早已经将以往的名字抛在那个腐朽的过去。
*
伏黑惠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姓氏,她只有很早之前就被父亲定下的名字——“惠”。
按照霓虹传统习俗,她会如同这个社会大部分的新生儿那样传承来自父亲家族的姓氏,取一个叫做“禅院惠”的全名。
但他们家一如既往的有些特殊。
当时还叫作禅院甚尔的男人对这个名字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这种抗拒和后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对他那样单纯看瘟神的嫌恶不同,他是真的因此ptsd,从心理一直应激到生理。
禅院甚尔整夜整夜地守在妻子和女儿身边,烈火在他瞳孔燃烧,鲜血在身体中奔腾。
他自己是个烂人,禅院家也是个垃圾场,两者碰上笑笑算了。但他初降世的女儿,他藏于羽翼下,谁伸出手都要用血和泪来忏悔的家,禅院凭什么能可以自顾自地加入进去,他们配吗?
——配个几把。
这事说起来都有些可笑,身上没有一点儿咒力却能踩在咒术界大部分人头上的天予暴君差点被一个小小的、给孩子取名的环节搞出睡眠障碍。
几个半黑不黑半白不白的老朋友来贺喜,一见伏黑甚尔,差点以为他不是喜得贵子,而是马上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那时的状态跟外面流浪汉也差不多。
这时候,是刚从产房里出来的伏黑蝉月大手一挥,如同之前的无数个时刻那样出现。
“那我们干脆换个姓氏吧。”
他们相爱得谨慎,但成家却十分仓促,并且两人在改姓这一件事情都呈现出极大的热情,但可惜的是没谈妥——他俩都对原先的姓氏极其排斥,更何况是加到爱人那边。
“你不愿意叫‘禅院’,我也不乐意叫我原先那个名字,我们干脆随宝宝姓吧,她选中了哪个姓,我们就姓什么。”
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这个刚出生只有名字没有姓的孩子,就像她之于这对男女的意义一般,为他们两个选定了崭新的重生。
“——伏黑吗?听上去很好听!”女人抱起自己的女儿,取过婴儿手中那张写着“伏黑”的纸,开心地亲吻孩子的脸颊,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飞起一道玫瑰色的红晕,“宝宝真棒!”
是的,这的确是个大秘密,毕竟谁也不知道伏黑甚尔其实是跟着伏黑惠姓的。
一种独属于咒术界的倒反天罡。
像是觉得还不够激进,女人甚至更改了自己的名字。
她原先的名字是从秋之七草选的,是葛花的意思,代表着那个狗屎家族对她的期望,期望她将来能长成“大和抚子”那样的女性。
伏黑蝉月也不知道那群狗东西是从那里找到的日文字典,因为她老爹从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和抚子“——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不随俗流幽雅贤淑的品质,那个男人只期望这伏黑蝉月能够听他的话,然后等到女儿成年后便可以转手“卖出去”获取利益。
不能学习不好,也不能学习得太好;要随时保持微笑,学会如何对男人释放魅力;要听从长辈的话,哪怕长辈是错误的,也应当尊敬他……
伏黑蝉月在束缚里自由生长着,种种“教导”没有限制住她的脚步,她长成了其他花的样子,最终一脚踹开她爹,将那些无能狂怒抛到脑后。
相比这位猛人来说,伏黑甚尔甚至要更保守一点,他只是将禅院从自己的人生中剔除,没有更改自己的名字——当然,老婆叫了自己那么多年甚尔突然叫别的听上去特别奇怪也是另外一个原因。
这件事情,伏黑甚尔很满意,伏黑蝉月也很满意,刚出生几天没什么概念的伏黑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俩的熟人受到精准打击。
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突然发信息说,以后我不叫这个名字/我入赘了,再结合前不久伏黑甚尔那种诡异的态度,纷纷觉得这俩人感情破裂婚姻完蛋。心里想天杀的,这俩杀星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工作暂停我去听热闹。
记过到人家家里一看,完了,夫妻俩该怎么甜蜜还是怎么甜蜜,他爹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再一问,哦,姓是跟着孩子改的(?),伏黑甚尔嫌麻烦干脆就说成自己入赘。
伏黑蝉月几个亲友肃然起敬,全部都用“男人怎么能有种成这个样子”的眼光看伏黑甚尔,转过头再用“你怎么吃这么好”的眼神看好友。
一时间,附近小白脸这个行业都被伏黑甚尔带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
那这里的伏黑甚尔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名字呢?
是命运的不可抵抗,无论怎样更改,人都会固执地向一个方向前进,抑或只是怀念起妻子的只言片语,于灵光乍现中看到了什么。
伏黑惠已经全都不可探得了。
正如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和自己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的孩子,心中涌现的,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出的悲伤。
反而是伏黑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他低下头,不在意地说:“我知道,你那边估计是伏黑甚尔还有妈妈没有死亡的世界。”
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因此说起母亲,语气只是淡淡的柔和。距离他最近最近的女性家人就是姐姐伏黑津美纪,明明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在父母全部失踪的时候承担起长姐的职责。
——明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才对。
“伏黑甚尔——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接下来的几年也没有回来过,”小号黑色海胆闷闷地说,“你想要找他吗?”
——可是,他也死了。
伏黑惠在那里久久站立,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说一句“不用了”结束交谈。
她也不知道能和这个孩子说什么。
难道说,他其实很爱你?但那个赋予他爱这个能力的人已经不见了,所以他也就随之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勇气和爱人的能力?
或许对伏黑惠来说,伏黑甚尔是个称职且满分的好爸爸,但她眼前的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这对父子,早已经失去了相处的机会,哪怕日/后赌一个命运垂青,侥幸能够再次相见,也无非是相顾不相识。
伏黑惠再次想起那些故事,以及那个男人死去活来一遭留下的最后几句话。
——这个世界里,伏黑甚尔给儿子留下的不多。
只是关于人生的几条退路。
他的遗物也不多,满打满算的数下来,也只有伏黑惠一个而已。
伏黑惠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所有事情告诉他们,如果事情是既定的悲剧,那么提前知道命运,是否又是一种将命运赶往既定道路的循环?
第105章 也曾瞥见它的灿烂
由于伏黑惠的状态差到可怕, 而且这样可怕的情形还只是他同期睡了一觉睡出来的,被吓了个浑身炸毛的大号粉毛老虎说什么也不敢走了,他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机灵, 耳朵竖得象天线, 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
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感染了其余一年级高专生,三个小孩的神经也分分钟拉紧,像三只小老虎徘徊在大号虎杖悠仁身边。
过不了多久, 这个队伍又收容了目前最缺少安全感的江户川柯南, 不知道虎杖悠仁跟侦探说了什么, 唬得人家半* 是震惊半是窃喜地认为这些人要加入他惩恶扬善的队伍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饶是现在的伏黑惠看了也不由感叹一句侦探真有活力,这年头大家都活得灰头土脸,哪怕是最强也过着朝七晚三的日子,也就他还有满腔激情, 真是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沸腾。
*
“……我真的没事, ”伏黑惠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你别紧张。”
“嗯嗯, 我懂,”虎杖悠仁露出了智慧的眼神, 他慈祥得像是他已经从未见过且早登天国的外祖母,“你没事。”
伏黑惠:……
她当然不是没察觉到大号粉毛老虎的神经高度紧张,如果在往常,黑色海胆或许还能心平气和地解释然后劝解自己的同期,可如今她着实是被两条命运线翻来覆去折磨到道心破碎, 都快要蔫成黑色毛线团了。
早上起来一睁眼,是夏油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过是苦夏罢了”, 晚上闭眼前则是五条悟被封印时的脸,就算是睡着了,梦境里也都是虎杖悠仁和宿傩的决战,从晚上一直打到早上,醒来依旧是头疼欲裂的一天。
咒术师的精神防线原本就很极端,这种操蛋的世界,没点□□的世界观都活不下去,但再□□的精神和世界观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以伏黑惠现在的精神状态,能撑起身板和虎杖悠仁好好对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有不慎,她或许都要两眼一闭直接对着整个世界破大防。
——而且这种情况谁能不破防啊!
上来就告诉你这人死了,这个最后活了,那个是活人微死,最远那个死人微活。但死死活活的都没关系,反正大家最后活得都像死了,堪称伪人如活。
伏黑惠想到这儿,又露出了头疼欲裂的表情,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不正常,远远看过去就和旁边五条悟的发色一模一样。
等等。
五条悟?
黑色海胆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个终于肯从窝里钻出来的人。
“没有咒灵的气息,”连着躲了她好几天的蓝眼睛雪豹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掀起眼罩用六眼上下观察,“也没有受伤,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伏黑惠:“……”无话可说.jpg
她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然后眼疼地转移了视线。
刚刚浮现的场景好像是他和夏油杰决裂。
黑色海胆心想。
总感觉继续下去就不是幻视幻听这么简单的症状了。早知道[书]是这么个鬼东西,就算是太宰治跪在地上求她她也不会……好吧,真要有这种事情发生,她碍于情面还是会去尝试一下的。
伏黑惠在[书]里看到的世界线命运线,并不是像看了一部电影或者看了一本书那样简单,而是所有细节,所有动作,这条命运线的所有转折所有起伏,往前数到亘古,往后数到永恒,它们不容拒绝地一股脑全部灌进大脑。
更要命的是,当时展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单单一条命运线,而是难以数清的,数以万计如同繁星一样的大千世界。
这些命运线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触及的领域,它们无法吸收,甚至看一眼大脑就会超载,整个身体也会随之罢工。
如果不是魔虚罗意外现身,将多余的世界线封禁在影子深处,并且牢牢地锁住了它们,伏黑惠或许真的会被“神隐”。
——失去意识,失去自我,甚至失去所有世界上的名字。
黑色海胆这些天的病弱debuff不仅是被命运线加身的水土不服,还有难以遏制的后怕。虽说咒术师的确是不惜命的疯子,但也很少有人愿意把小命放在悬崖边大鹏展翅着蹦迪。
而当时在魔虚罗短暂的现身后,留在伏黑惠身边的只有两条如同流星痕迹一般的命运线,其中一条在她接触后迅速断成两截。
一段,是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故事,另一端,则是这个世界未来将要发生的故事。
这段原本应该有始有终的故事,以她的出现为断点,生生的断成了两截。但就算它们已经分开,伏黑惠同样没有看到她自己的身影。
那里只有这个世界原本要发生的故事,除此之外,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
“呦,五条老……先生,”大号粉毛老虎远远就看到五条悟那头白毛,撒欢地跑了过来,“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您。”
“最近有些事,”蓝眼睛雪豹对“五条老先生”的称呼接受良好,他笑眯眯地给这个异世界学生打招呼,“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悠仁都一样有精神啊。”
“是吗,”只比五条悟矮半个头的虎杖悠仁已经深刻明白所谓“有些事”就是不想说的搪塞,但他习惯了,毕竟这家伙遇上事也这样说,所以大号粉毛老虎只是心知肚明地被搪塞过去,并且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五条先生也是。”
黑色海胆不明所以地看这俩阳光生物哈哈个没完,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赶紧“阴暗”地挪动身体,跑到另一个位置,避免正午阳光的耀眼光芒。
现如今不仅是五条悟,虎杖悠仁、夏油杰、两面宿傩……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出现在伏黑惠面前,都会引起她的幻视,为了自己可怜的脑袋,黑色海胆恨不能钻到海里去求清净。
但可惜的是,海水也容纳不了她,甚至那种仿佛是人死之地的宁静说不定还会让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大脑彻底陷入疯狂。
越过三三两两的路人,伏黑惠抬眼再次向五条悟望去,预料之中地在那人旁边看到了那些场景。
*
伏黑惠见过夏油杰——这个世界的夏油杰。
在魔虚罗锁住多余世界线,而她握住命运获得短暂清醒的间歇。
她不明白[书]的运行机制,同样不理解一个咒术师为何会让[书]起作用,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书为什么会与另一个世界的三家誓言产生共鸣。
但事实就是[书]的确带着她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但那只是像用一把将就的□□粗暴地轰开了大门。
整个世界像是还隔着一层极为轻薄的屏障,这层屏障看上去很容易打破,但事实上,就算输出千般实力万种方法,也归然不动。
伏黑惠只是找到了答案,却没有解题的过程,所以那扇大门始终在“可以打开,但没完全打开”的薛定谔状态,而她也像那只被装在盒子里的猫,出不去并且动弹不得。
就在那个要命的、说不定猫马上就要被毒死的边缘,少女碰到了某个分外熟悉的东西。
她僵硬地握着世界线回过头,看到了被她安放在影子深处的、属于夏油杰的身体。
男人身上还套着那身咒术高专的校服,那身衣服手肘和脚腕的地方有轻微磨损,上衣上的两颗扣子还是原装,但钉在裤子口袋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十几颗来自其他人的战利品——那些不是来自夏油杰真正的同期,而是他们天杀的一伙人把整个咒术高专下到学弟上到老师校长——除了担任土匪本匪的三个人——其余所有人的衣服扣子都拽了一个下来,这场惨无人道的抢劫甚至波及到了京都府那边。
黑色海胆还记得当年分外稚嫩的七海先生悲愤地攥紧衣服,他是最惨的那个,校服上衣一共俩扣子全给五条悟拽了下来,远处是怒发冲冠预计还有五秒到达战场的夜蛾先生。
五条悟对他班主任雄浑愤怒的怒吼听而不闻,将亮晶晶的金色扣子哗啦啦地铺在落满樱花的草地上,与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分赃,他甚至还见者有份的塞了一个分不出来的给充当“人质”的伏黑惠。
黑色海胆看着那枚可怜的扣子久久凝噎,不确定它过去的主人是不是七海先生。
“五条先生为什么要拿别人的扣子呢?”小号黑色海胆把做完的家庭作业放进书包里,纠结地将分到自己手里的纽扣装进笔袋,“如果是为了怀念,你和夏油先生还有家入小姐互换纽扣不是更好吗?”
“这其实是杰的主意,”蓝眼睛雪豹将手中那些金属纽扣统统抛到天上,然后又一个不拉地借住,金属在空中碰撞,折射出夕阳和樱花的绚烂色彩,“——没想到吧。”
"?"
看着幼崽一脸尊嘟假嘟的表情,尚且年少的最强也不生气,他现在脾气比过去好了很多,而且宽宏大量的五条大人当然会原谅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所以他只是一边用另一只手接过幼崽的包,抱怨现在霓虹小学是不是疯了怎么装那么多书,一边继续解释。
“杰说,毕业之后我们几个人对其他人来说就不同了,可能以后会成为同事、或者变成上级,或许日后都见不了面,这才有纪念的意义。”
“——但我们三个嘛,就算毕业了也肯定一直是同期。”
毕业的最强这样说道。
第107章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会一直看着你……永远……永远
伏黑惠知道她夏油老师是多恋旧的人。
高专时期收到的来自朋友的东西, 后来从小辈和学生那里获得的任何礼物,甚至(据家入小姐说)还有童年时期的阿贝贝,所有具有纪念价值的旧物, 都会被夏油杰认真保存起来, 放在某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所以当黑色海胆最初从五条悟那里听到这个解释时, 她还是很感动的,觉得夏油先生真是一个重情重义(这个是还算沾边)、品德高尚(不知道当时的她从哪看出来的)、心慈手软(有些荒谬了)并且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全对但反向冲刺)的人。
只能说童年滤镜的破碎改变了太多的东西。黑色海胆往往忽略了,咒术高专没几个正常人。大家要不是特性独立, 要不就是放飞自我, 因此在压力太大的时候, 大部分咒术师会毫不犹豫地按爆那个向全世界发神经发疯的按钮。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成为老师的第一年,当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在某一天、某节课讲述了这段年少轻狂的历史时,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咒术高专的一项关于趁着年轻好报仇的……传统。
往后不管每一届有多少学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凡毕业了第一件事情, 就是抢夺全校师生的纽扣, 在伏黑惠还没进入咒术高专的几年中, 她作为五条悟放在高专的“教师子女”, 被精准打击抢过三次,因此当年夕阳下在她幼小心田产生的感动也随之变质成了另一种情感。
——迁怒。
愤怒的黑色海胆在心里蛐蛐夏油杰。
——夏油老师多少在这方面上有点强迫症, 脑袋不知道劈叉到哪条路能想出这种做法,他那么怀念高专时光做老师以后照样撕坏学生的伞,也没见他多手下留情。
这种伪人传统直到伏黑惠这一届才宣告终结,因为他们四个对抢别人纽扣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是虎杖悠仁被五条悟撺掇着在两个女孩面前尝试提过一次, 也被钉崎野蔷薇以“我不想对任何人耍流氓”的理由宣告gg(认输)。
——毕竟粉毛老虎也不想变成同期嘴里耍流氓的那男的。
于是那一年咒术高专的毕业季分外风平浪静。
原本因为他们四人而感到风声鹤唳甚至全副武装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就安全地度过了一个月, 惊喜之余竟然还有种分外茫然的无措,看虎杖悠仁几个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难不成他们不是五条悟亲手带了三年的学生?
高专师生:我要告发五条悟私通,秽乱高专,罪不容诛(bushi).jpg
这可真是冤枉,伏黑惠他们的确五条悟是嫡嫡道道的嫡传弟子。
术式使用方式、咒力运转乃至战斗习惯,某些御三家秘辛,基本上五条悟学得是什么,伏黑惠就知道什么。
更别说咒术师零零散散就那么多人,圈子小得可怕,大家还都是熟人,有一个咒术界最强做老师的好处就在于,整个咒术界能数得上名号的人,没有不认识的。
——但眼前这个肯定就不是熟人。
黑色海胆悄咪咪的后退了几步。
她按压住心里一丝惊恐,面色冷静,谨慎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
此时此刻,原本应该在灵魂深处熟睡,毫无知觉的男人睁开了他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注视她。
影子世界中更没有任何光芒,到处都是浓稠的如同液体一般的黑色。原本这样的黑色对伏黑惠来说,代表着平静和安全,但现在,因为那双漆黑且平静无波的眼睛,伏黑惠被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黑色海胆曾在某本书中读过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放在她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在你凝视夏油杰之前,夏油杰就在“我会永远地看着你,永远……永远……”。
差点吓岔气的黑色海胆:“……”
补药啊!
什么神经病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没开玩笑,伏黑惠也是能从咒灵堆中杀个七进七出的特级咒术师,看遍全霓虹南南北北多种多样的咒灵,丑陋和恐惧对她而言不值一提——毕竟再丑也丑不过她爹养在家里的那个武器储存装置,但在夏油杰的注视下,伏黑惠真的感受到大脑在震颤级别的恐惧。
伏黑惠终于明白人到了恐惧边缘为什么会先产生走马灯而不是逃跑,因为她这时产生的第一个反应也不是放出式神,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这是人还是鬼”,等反应过来下一秒才召唤出玉犬作战。
不过好歹她想了这么一句,伏黑惠立马意识到,这人大概真的是鬼。
如果夏油老师占据了这个世界夏油杰的身体,那么身体原本的主人同样会选择与自己适配度最高的那具身体。
换句话说——这个好像的确就是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的夏油杰。
“你,认识我?”盘星教教主轻轻歪头,看着这个闯入死魂世界的生灵,直言不讳地说,“我确定我从未见过你,但你长得让我着实有些……厌恶。”
哇。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欸。
黑色海胆战术后仰。
虽然现在的伏黑惠空有命运线,那层屏障让她看不清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过去收获的那些情报好歹让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夏油杰的恩怨情仇的确只能靠死亡才能化解的。
那件事情太过重要,即便看上去它只跟几个人相关,但实际上,它改变了无数的因果命运。
恩仇已结,有的人选择放下,有的人心绪难消。
他们三个的恩怨,另一世的伏黑惠不能参与也无法参与,因为她无法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为任何人说话。
毕竟在她那个世界,天内理子还好好的活着当她的星浆体,说是天元转世同化的容器,但其实只是让她占着一个能让咒术界各位长老闭嘴的位置,而天元早就上了夏油杰的暗杀名单。
——不过现在伏黑惠觉得她爹也绝对上了她夏油老师的暗杀名单,那上面说不定还有过她的名字。
因为眼前夏油杰的厌恶绝不作假,男人的面相甚至都变了模样。
——那这人刚刚和她在暗处一直盯着她只是为了确认她长什么样吗?
“我是伏黑甚尔的孩子,我的老师是五条悟,”伏黑惠干巴巴地做了自我介绍,特意不去看这家伙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五条老师吗。”
“所以你能过来是凭借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吗?伏黑甚尔那人渣竟然还能生出有咒术师天赋的孩子?”可能年龄上来的人总有些自说自话的本领,盘星教教主就像没听到伏黑惠的话一样,嘲讽开口,“命运真是不公平。”
哇。
人身攻击欸。
黑色海胆听出这家伙嘴上说的是“不公平”,实际上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老天不长眼”,原本只有冷淡的表情刷地一下彻底变成了空白。
她正在在自己的世界处理家庭和学校的关系就很崩溃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要处理更加难以形容的纠纷。
夏油杰不在意眼前的少女到底是什么表情,继续饶有兴趣地和她说话:“我死前的确听说过,伏黑甚尔的孩子被悟接手了,估计也会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
他突然皱眉:“但那貌似是个男孩。”?
不是吧,这人好像有点重女轻男。
黑色海胆的脸色更臭了。
她对自己的同位体可满意了,自认那孩子绝对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孩子,虽然这么说有自恋自夸的嫌疑,但她真的认为那孩子又聪明又冷静,绝对是个日后长到一米九的好苗子(?),超过五条老师指日可待。
——天哪,她这辈子竟然能看见一个“ta”超过五条老师。
“你没听说过吗,他还有个姐姐,”伏黑惠不打算给男人解释清楚什么叫做平行世界,什么叫做同位体,简单粗暴地将所有事实扭曲成一句话,“我和他是双生子。”
所以有十种影法术,所以看上去和伏黑甚尔十分相似。
盘星教教主没说自己信不信,但看他的眼神是不信的,他就像在看小辈胡闹,那种轻抚狗头的微笑让黑色海胆心里的火就微微弱弱地飘了上来。
——这人真的很擅长让人生气。
她夏油老师多温柔多和善一人(?),怎么到了这个世界这么难搞。(其实一样难搞)
“好吧,你们是双生子,”盘星教教主摊开手,他其实现在脾气已经很好了,估计能达到这辈子脾气最温和的时候,就算是没叛逃前都达不到——那时候他还在做问题少年呢,大概人死了就会觉得万事皆空,即便是自己那样重视的事业,那样恨过的人,放到死后也是可以轻易提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看见我——或许是因为十种影法术,但你该走了。”
“或许咒术师的灵魂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任何生魂最好都不要再踏入死亡的领地——除了神明本身,”盘星教教主心平气和地说,他凭借死亡终于获得了长久的安宁,“你快点回去吧。”
天杀的。
伏黑惠心想。
这好像是她的地盘吧,为什么这人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赶她走。
“你有什么话是对——”
“没有了。”
男人低下头,眼睛看着身上的校服,不再直视伏黑惠:“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话说。”
“是吗,”黑色海胆再一次干巴巴地回答,“我还以为你会想和美美子和菜菜子说些话。”
“已经死了的人,没必要再给过去的人增添负担。”夏油杰像是想到了自己曾救出来并且亲手养大的两个孩子,“他们不用再追随着我的想法,我的思考,可以自由地寻找自己的出路,然后活下去,这就很好了。”
——好到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更好的结局。
“而你,我只要知道你是悟的学生,这就够了。”
盘星教教主的眼神此时分外柔和,像个普通的挂念孩子的家长、一个怀念过去的友人,可伏黑惠忘不了这家伙干出的那些事情,她不觉得这个夏油杰还有着属于人类的感情,他所有情感只会为了自己认定的那几个人而生,但他的心也太小了,小到再也装不下其他的存在,甚至对其余占据他心部分的人,厌恶又满怀杀意。
就算他说自己的心有多大,大到能装满整个咒术界,所有咒术师。
正如他即便是死后,灵魂只是徘徊在世界的边缘,寻不到来处,因为来处的桥已经被他自己斩断,也去不到彼岸,因为彼岸也不是他的归处。
伏黑惠没有再去对这个男人说任何话,而个夏油杰同样不再与伏黑惠搭话。
他们彼此都明白,他们是无法理解对方的,因此只要一开口,就会使相互质疑,所以只是静静地站在生人和死魂的两边,注视着对方,像是借着彼此身上的气息,一个嗅到来日的时光,一个看到另一世的经历。
伏黑惠的心头划过一丝明悟。
她匆匆留下一句“我走了”便转身向夏油杰相反的地方大步前进。
影子世界是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像是人死后前往的净土,灵魂静静沉睡在土壤下面,没有任何人会去打扰它们。
一步、两步……一百、两百……三千……
行走的声音如同钟表转动,伏黑惠不知道自己往什么方向走了多远,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暗无天日的世界终于出现一丝光亮,最终,那光亮变作最后一点命运。
伏黑惠只是这个世界的客人,她找不到过去,也没有未来,因此她的命运也与这个世界的命运无关。
而现在,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关联。
这个世界对于伏黑惠的最后一丝屏障也随之消失。
那些极为狂暴,极为汹涌的命运河流,终于成为可以看见可以触摸的潺潺溪流,原本如同快速翻页而过的书籍,现在也像情景重现一般再次来到伏黑惠面前。
无数的因果与缘由共同出现。
伏黑惠站在这个世界时空与命运交织出的边缘,如同神明。在那一瞬间,她代表着不可逆转的命运本身。
第108章 创业未半而中道结束
很难概括那个情况下伏黑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等她被彻底剧透完,就被世界的恶意糊了满脸,直接道心破碎心如死灰, 天天坐在原地当海胆思考人生, 脑袋里分分钟掀起一场头脑风暴。
羂索?
羂索的确死了——不管哪个世界的他都死得灰也不剩。
可两面宿傩不一定, 凭借羂索临死之前那些谜语人做派,以及他这人对两面宿傩情真意切的程度,伏黑惠不信羂索没留下什么后手。
想想看吧, 他都不惜亲身上阵, 用突破伦理道德双重界限的方法, 和两面宿傩素未谋面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或者亲哥哥结合只为生下两面宿傩的侄子,堪称当代最强私生饭——再想一遍还是觉得辣眼睛辣脑袋辣五脏六腑。
并且羂索可能还是实力不够,如果他有绝对的实力,伏黑惠毫不怀疑他会直接进化到和两面宿傩“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说谁谁到——
“惠姐!你好点了吗?”小号粉毛老虎巴巴地路过, 将手上的食物递给伏黑惠, “五条老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自从前天蓝眼睛雪豹自发跑到伏黑惠面前后,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不再避着黑色海胆,而是跟大号粉毛老虎哥俩好地勾肩搭背, 天天跑到人面前问东问西。
但风水轮流转,现在已经是伏黑惠要躲着所有人的时候了。
黑色海胆接过食物,僵硬地看了虎杖悠仁一眼,聪明人就是这点不好,想法永远快于理解力,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于是DK虎杖悠仁眼睁睁地看伏黑惠僵硬地看了他一眼后, 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号粉毛老虎:quq
惠姐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现在看每一个人都是死死盯一眼然后再移开视线,难道有什么咒灵的能力是把眼前的一切变成恐怖片吗?
还得是直觉系,年龄越小直觉越强,在一伙人蛐蛐了好几天都摸不到头脑之际,只有虎杖悠仁一个人凭借如同鲨鱼一样的直觉一举猜中了伏黑惠现在的情况。
“没事,”黑色海胆叹了口气,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人有的时候失眠往往是因为大脑过于活跃,脑海中充斥着大量接连不断往外跳的想法,它们往往没有逻辑,但就是让人睡不着觉,伏黑惠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我过几天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她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我隔离,等彻底理清楚状况再说也不迟。
黑色海胆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她现在非常清楚,那就是羂索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那个贪图享乐的疯子并不追求意义,对他来说唾骂也好、赞扬也罢,等许多年过去,他再换上别的皮囊又会是一场游戏的开始。
但就是这样的存在,依旧计较着得失,计算着输赢。
当他想玩乐着实现天元同化人类的计划时,却从天元那里得知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并且同样得到了一个预言。
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找不到一个羂索能够赢的未来。
破防的疯子突破了界限,他杀死了两个世界的天元,与另一个自己一同试图妄图颠覆自己的命运。
但伏黑惠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梦境,因为这代表着一个事情,那就是羂索不可能赢,就像正义必须战胜邪恶,英雄会击败反派,整个世界都在嘲讽着羂索的存在,他生来就是为了被主角打败。
——可主角又真的幸福吗。
虎杖悠仁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个生来天赋异禀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降临意味着什么,伏黑惠也不想让他知道。
*
“如果你当时没有说清楚,”今天意外到访的客人数有些超标,悠仁逆光站立,遮住了伏黑惠晒太阳的光线,“所以你现在是不想告诉我了吗?”
——中原中也。
“用不着我告诉你,”黑色海胆更加深沉的叹了口气,因为她的主场都是围绕咒术界张开的,横滨那边她的确没怎么看,但现翻也碍不着什么事情,反正去除了书,估计横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你马上就要知道了。”
根据她现在看到的剧情,被称作北欧神明的超越者魏尔伦马上就要闪击港/黑大楼,为了弟弟疯批为弟弟狂为弟弟哐哐拆□□的墙,但等到误会解除,依旧是欢欢乐乐的合家——
——不对。
——太不对了。
——怎么死了那么多人?
伏黑惠那口气都没叹完,直接又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的命运线高速运转,让黑色海胆一瞬间看清了什么叫血流成河。
她有些狼狈地拉住转身要走的中原中也,非常、非常郑重地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样貌英俊实力高超却硬要说你是他弟弟他要带你走的人,别管为什么,也别顶嘴——先答应他。”
黑色海胆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魏尔伦只会扇人巴掌不会真嘎对方呢,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被魏尔伦打脸打得最凶得就是她本人。
“哈?”中原中也那个暴脾气当然不可能同意,他嘴一撇满脸的“那人算哪根葱”,当场就要质问出声,“凭什么——”
“因为他真的是你哥哥。”伏黑惠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刚刚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让中原中也闭嘴就是干,但随着命运线又往后翻了翻,一死死一片的事实告诉她,不行。
——因为魏尔伦都不是病娇了,他已经往鬼畜那个方向发展了。
伏黑惠算不清这对兄弟的这笔烂账,只能勉强用人类语言系统勾勒一个事实:“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件事情就算是跨越了两个世界也不会改变。
因为魏尔伦的确是爱着中原中也的。
即便那份爱的做法是错误的,造成了难以磨灭甚至伴随一生的伤害与疼痛,但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那份爱意是毫无道理的,只是因为中原中也是他认定的亲人,是他存活在这个世界的小小支柱,他觉得他要理所应当的把对他而言最好的东西都给弟弟,不要危险,避免伤害,避免束缚,所以他要先做完所有事情,哪怕现在弟弟不理解也没关系。
——但这是错误的。
可能让魏尔伦从小养中原中也会好很多,那时他又有搭档又有弟弟,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这个世界不一样。
中也。
他已经失去了搭档,而你作为他决裂的支点,并且作为送走了他搭档的那个人,他只会更加执着。
用点雷人的话说,他不会怨恨你,但会对这整个世界的其他人猛烈踏踏开,毕竟错的不是你,是整个世界啊!
“好吧,”中原中也被说懵了,他意外地瑟缩了一下,满脸纠结地答应下来,“我会考虑的。”
而中原中也走后不久,江户川柯南就像做贼(?)一样过来了。
他狗狗祟祟地靠近了伏黑惠。
黑色海胆心情缓和了一点,因为虽然可能命运线上江户川柯南那边死的人是最多的,但——这属于米花独立的生态系统,每一部分不容分割。
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小子很快就会迎来自己的感情大危机啊。
但还没等江户川柯南说上几句能让黑色海胆开心的话,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就骤然炸开。
热浪席卷着海水,狠狠拍在赫利俄斯神明号的一侧,直接撞得满船的乘客人仰马翻。
“影子小姐,”一道突兀的声音浮现在她耳边,十分熟悉,让伏黑惠的心情狂跌好几个百分点,“都到了这个关头,还是警醒点比较好哦。”
——真人。
或者单单说真人也不够准确。
准确点说,是真人连着其余的特级咒灵一同出现在海面上,如果伏黑惠没看错,她刚刚心心念念的夏油老师也出现在它们旁边。
她再转头一看,匆匆赶来的大号粉毛老虎此时脸色白得就像不久前被剧透的她。
黑色海胆:?
天杀的。
伏黑惠顿时头更疼了。
她撑起身子,无语地想真人男扮女装,咒灵扮甜妹装这件事情到底给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明明没骗这两个人感情,但带去的心理阴影就是好不了,连五条老师现在都能对着伏黑甚尔那张脸心平气和地开家长会了(?),他们两个见到真人还是想吐——不由让人怀疑是不是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狼狈地扶起眼* 镜,他现在对于自己被各路人提起来反应良好,并且熟练地过分。
漏壶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引得赫利俄斯神明号上有些人好奇地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真走过去必死无疑。
“真人疯了——夏油老师在干什么?”伏黑惠把嘴里那句质疑真人疯不疯的话咽了回去——毕竟真人从来不正常,永远奔赴在疯狂的路上。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五条悟走向伏黑惠,“老师,你该走了。”
“什——”
伏黑惠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半截,她像是难以理解地看着五条悟手中的那个东西。
——那是虎杖悠仁曾经交给她后来又被她送回的按钮,据说只要按下,就会带着他们几个人回到自己的世界。
“惠——老师,别管了,”五条悟平静地注视伏黑惠,“我不会输的。”
多年前,他看着熟悉的故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年后,也该由他松开手。
咒术高专。
蓝眼睛雪豹烦躁地蹲在地上,他身边是零落一地的各种资料,天花板、地板、柜子里、窗户上,整个房间仿佛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纸张填满,而五条悟手里攥着的那些甚至还有十多厘米那么厚。
这些都是他要做的工作。
而现在,咒术界最强已经快到了发飙的边缘。
下一秒,一脸扭曲的伏黑惠就降落在他眼前,随之而来的,则是他的好兄弟,自顾自跑了的学生,以及一个不受欢迎的特级咒灵真人。
五条悟沉默片刻,立马像个爆竹一样炸开了,他直接把手里的秘密文件一扬,抽出桌子上的手机,飞快拨开家入硝子的电话,大声地说,“硝子!!”
“——他们回来了!”
第109章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四肢完整, 身体各项指标均正常,咒力和术式运转流畅无阻塞状况,”家入硝子将挂在脖子上当装饰物的听诊器摘下, 一巴掌拍上夏油杰的背, 示意黑毛狐狸赶紧从病床上下来, 痛快地宣布检查结果,“他们都很健康,甚至因为出去了这一趟, 心情都舒畅不少。”
夏油杰一边伸手去拿搭在床边的上衣, 一边对听闻消息急忙赶来的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温和一笑:“我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
“虎杖同学也很精神,”家入硝子转头一手一只打算逃跑粉毛老虎,上下打量一番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而且咒力还增长不少。”
虎杖悠仁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显然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偷跑行为怕是就此掀过了。
黑毛狐狸和粉毛老虎都在家入硝子手里走了一遭, 真人一个特级咒灵自然享受不到咒术高专校宝级别的反转术式身体检查——更何况特级咒灵的身体构造和正常人类本来就不一样, 如今这群落跑甜心中只剩下一个人还没动静。
黑毛狐狸摇晃尾巴看向粉毛老虎, 粉毛老虎不明所以地看回去,他俩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下, 随即他俩就把视线转移到了隔壁病床上。
只见此时,白色床铺上放着个满身冒黑气的黑色海胆。
伏黑惠从回来到跟着其余人前往校医室检查为止,都像个真实的海底生物那样安静,或者说,死寂。她直愣愣地躺在床上, 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地盖起来,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透过布料看到她的表情。
围在床边看热闹的其余人表情都变成了:五条老师, 我们家海胆好像死了.jpg
一旁的吉野顺平深觉这样不吉利,侥幸想着说不准伏黑已经睡了呢,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帮自家同期留出一个出气孔,结果一拽不要紧,那被子就像焊在伏黑惠身上那样纹丝不动,不等伟大的水母太太思考清楚这是为什么,床上的白布赫然出现一张脸的轮廓,然后众人就听见那里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没……事,别……碰……我……”
“欸噫!!!!”吉野顺平略微有些凄厉地放声尖叫起来,看样子就算是咒灵也不及眼前这一幕冲击大。
见到此情此景,虎杖悠仁不由咽了口吐沫,只觉得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如此心虚过。
他同期虽然初中时期是远近闻名的问题少女,并且一言不合习惯用武力和哲学说话,但认识久了就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对同伴也好对看大自己的老师也罢,基本上都是抱着“随便吧毁灭吧(?)”心死的态度对待,甚至因为觉得自己臭脸不合群而容忍其余几人的折腾——当然这个容忍视情况而定。
这年头正经人容易被欺负,但物极必反,量变多了就会引起质变,老实人真触底,反弹起来也是相当要命的存在。
虽然没犯错但莫名心虚的粉毛老虎暗暗叫苦。
他看完不可名状的黑色海胆又往门口看去,心下更是增添一份凉意,因为那边也待着个满身煞气的煞星。
五条悟现在可不是看他们回来时那副惊喜的样子了,他满脸不爽,墨镜一戴,遮掩住眼睛底下的熬大夜干工作做新时代咒术界牛马的痕迹,将浑身上下一百多斤的反骨显现外面分分钟在告诉其余人他现在很生气。
“伏黑,”虎杖悠仁权衡一下两边的紧急情况,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更熟悉的那个,他蹭到黑色海胆旁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床上那个人,“我也没想到五条先生……”
白布隐隐约约动了动,没有声息,在这片令人知悉的沉默下虎杖悠仁心里流的冷汗越来越多。
说时迟那时快——
黑色海胆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十分突然,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专师生吓得虎躯一震。
“我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不少,但在场是个人都能回忆起她刚刚降落时那副罗刹模样。
伏黑惠似乎还想维持住自己的人设:“我不是在对你生气——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不是在对我生气啊。
粉毛老虎在心里默默流泪,脑海中的精神体(?)扭曲成《呐喊》的模样。
——但现在这个情况还不如你对我生气呢!
伏黑惠打眼一看粉毛老虎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但她也没说谎,她现在真的没有生气,可能刚被那个五条悟釜底抽薪时怒气上头,但即使是那个时候,她心中更多的也是对未知的茫然和似乎没做什么就抓不住的难堪。
如果——如果——
她不由地开始反复往前倒退,期望重来,但这个世界教会她的所有道理中最重要的那一条就是“没有如果”。
由虎杖悠仁交给她的时空按钮其实在不久前便被她交还给了虎杖悠仁。
那时她刚见过那个世界早已死去的夏油杰不久,命运向她揭开血淋淋的一角,因而伏黑惠心中也有明悟。
死去的魂灵被另一个世界的“自我”身体所吸引,将其从三途河旁召回,但又因为影子空间是独立于世界的存在,所以夏油杰只得徘徊在世界与影子的边界,当死魂与肉身重叠,命运产生纠缠偏移,整个世界的命运和她的影子就会有一瞬间的重叠。
而伏黑惠正是借由那一瞬间的交融,使自己获得了查看命运线的机会。
至此,那个世界承认了她的存在。
当时的伏黑惠不确定这种承认会持续多久,但她依旧将那个按钮交还给了虎杖悠仁,这种显然可以影响另一个时空的东西,她不确定是否会对当下的状态造成影响。
将按钮还给虎杖悠仁的时候,伏黑惠也有着另一个考虑:假如她做完所有事情却被强制留在了这个世界,她的伙伴或许可以凭借这个按钮将她带回去。
但自认周全的黑色海胆是真没想到五条悟会先斩后奏——他看上去甚至没打算奏。
伏黑惠明白粉毛老虎对五条悟产生信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她也没想到五条悟对让她回去这件事情这么执着。
五条神子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太多,因此也很少有事能让他持久的产生执念,硬要说,没阻止夏油杰算一件。在此之后,他将所有的事业心和毅力都投入到为咒术界培养更多的新生力量上,而这次“将伏黑惠一干人送回原来的世界”或许是五条悟在长成名副其实的最强后,少有的费尽心思去做的事情之一。
伏黑惠回想起他的眼睛,难过地发现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固执,又像他在证明着什么一样。
但这并不是他的责任,伏黑惠想,无论是她,抑或是夏油老师和虎杖,他们都在凭借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瞻前顾后也好一往无前也好,疯子从来不讲道理,咒术界也从来没有犹犹豫豫的特级咒术师。
*
在伏黑惠疑似失心疯(?)正常后,大家总算能好好坐下一件一件事情地掰扯清楚。
他们从最初的情报一路说到那个世界的异常,从赫利俄斯神明号的航程扯到英雄母亲羂索,最后再说不空罥索的消失。讲到最后,伏黑惠犹豫一下,还是没将命运线的事情说出来。
摆在心头的并不是“让命运的重担交由我一人承担”的自我感动,而是黑色海胆真不确定其余人能不能听。
这个世界太宰治曾说过的“潘多拉魔盒”仍是一道致命枷锁,牵扯到平行世界和命运的无一不最终经历了诸多苦难才见到曙光,但更多的,早已成为腐朽尸骨埋在土壤之下。
“真是辛苦了,”三好学长、咒术高专另一位榜上有名的老实人长舒一口气,这么多事他都觉得自己听累了,“回来以后就好好休息吧。”
“不不不不不,”钉崎野蔷薇一脸三观崩塌的表情,她不可置信地指出,“重点还是去差虎杖的母亲吧,那个叫羂索的男人、女人——不管它是什么,真的没对虎杖下手吗。”
她说着又顿了顿,更改了自己的话:“——对虎杖的父亲下手。”
“……说实话自从知道虎杖和两面宿傩可能有非血缘关系的亲属关系后(?),我就什么都不惊讶了,”熊猫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钉崎竟然是在乎羂索吗?”
很难不在乎吧。
钉崎野蔷薇脸上闪过这几个字,她当年为虎杖悠仁的身世和伏黑惠探讨多次,中途劈叉都猜出了特级咒灵,深觉真实答案不可能比这个还低,但现实告诉她,这世上无奇不有,所有精彩的情节都不如真实生活的万分之一。
“不,虎杖——”听他们聊着聊着重点都拐到羂索上去,黑色海胆不由出声想要将话题拉回来,其余人不知道,但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同期的母亲的确不是羂索。
“凭什么——”
任谁也没想到,五条悟会在这时候平地起惊雷,在所有重逢的喜悦中突然说:“凭什么。”
——欸?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无限循环.jpg)。”蓝眼睛雪豹像在雪地里逮老鼠,坚决地一头蹦到黑色海胆身边开始胡言乱语(cosplay),“小惠你知道吗,兔子是很脆弱的生物,寂寞了就会死。”
“什……”伏黑惠刚恢复理智,一时间被他搞得更加头晕目眩。
“悟酱我也是啊!!”五条悟掷地有声振振有词,说起话来像是伪人,“为什么团建不带我啊!这么好玩的事不带我!为什么啊!因为五条老师已经失去魅力了吗?我动人的眼睛已经没用了吗。”
最后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看似破大防地来了句:“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①”
夏油杰在一边袖手旁观,还幸灾乐祸地劝了句:“死缠烂打的男人可不受欢迎哦,悟。”
第110章 父母爱情
五条悟深觉自己被背叛。
想想看, 他自己养的崽子,他自己的挚友,还有他自己交出来的学生, 三个对他来说最亲近的那部分人, 背着他跑到另外一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他剧情跨世界奔现。
背叛!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黑化!他就要立刻原地黑化!
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伏黑惠:……
——成熟一点啊五条老师!虽然你看上去还像是二十但你其实都快奔四(众所周知, 人一过三十就会奔四)的大男人了!放到其他咒术师身上,人家都已经转生十多年了(?),人家才有资格耍赖皮!
——丢不丢脸啊!
这就算了, 她夏油老师还在捣乱, 浓眉大眼装模作样张张嘴“这样不行哦”, 实际上那手安安分分地落在旁边,一动不动好像木头人。
亏得黑色海胆情绪上头的时候还记得把夏油杰的身体从影子空间中放出来,
黑色海胆在一片混乱中凭借深厚的养气功夫稳住了自己,深觉五条悟(已黑化)闹得一出看上去就像家养名贵猫看到铲屎官在外面摸了别的猫一样。
他闹腾很大程度是因为出去玩没带他(还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收拾烂摊子做社畜),但也有另外一部分——这部分多少待定——是因为他们几个是带着别的五条悟玩的借题发挥。
严格意义上来说, 大家都知道蓝眼睛雪豹这种生物不太会对其余同类产生嫉妒情绪, 如果有, 那说明他们绝对还有更大的图谋。
虽然伏黑惠看出五条悟肯定另有图谋, 但她仍然不死心地试图救一下:“五条老师你看着小时候的……”反应也没那么大啊。
“大人怎么能和小孩计较!而且小惠,你现在这种情况太危险了。”
五条悟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说, 但这就足够了,因为他的话引起了其余人的共鸣。
“对啊,伏黑,”粉毛老虎躲在蓝眼睛雪豹身后探出头,不敢直视伏黑惠充满了死亡威胁的目光, “要是你以后也出现这种状况怎么办,那时候说不定夏油先生都不在。”
钉崎野蔷薇就直接多了, 箭步上前扒住伏黑惠的肩膀笑道:“我们可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这么用的吗?
不等黑色海胆反应过来,看到同期已经贴上去的粉毛老虎也不躲了,他也贴到同期旁边,和吉野顺平一边一个扒住伏黑惠的衣服(肩膀已经被钉崎野蔷薇攻占)。
他们几个就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看到叼着虫子飞回来的鸟妈妈,期待满满,哇库哇库。
伏黑惠使劲提起自己的裤子,避免混乱中被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还有吉野顺平一起扒下去。
一连传的青筋从额头一路爆到手臂。
天杀的。
他们从一年级玩到现在就不腻吗。
黑色海胆明白这时候跟他们说什么“这种能力我现在没办法控制”或者“我也不知道怎么过去”完全没有用处,因为这群混蛋对此完全心知肚明。
所以伏黑惠心累地跳过了辩解和争论的环节。
“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带着你们。”
她最后就像失意且疲惫的单亲母亲,或者什么别的绝望主妇,为了孩子签下了净身出户“下次一定”的条约。
*
“如果你们还有点眼力劲,”这道声音一同响起来的,则是一道刀刃破空的声音,“就该知道离别人家的女孩远一点,别随便动手动脚。”
黑化(?)的五条悟冷笑一声,看也没看,那道银月一般的刀稳稳停在他脑袋后面,随即顺势掉落在地上。
——这是伏黑惠她爹伏黑甚尔闪亮登场的声音。
“爸,”黑色海胆终于在伏黑甚尔的场外援助下拯救了自己的裤子,她来不及安慰惊魂未定的自己,抬头先询问她爹,“妈妈她……”
“她早就知道了,”伏黑甚尔呼噜一下自家崽子,挑了挑眉,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在家等你呢。”
伏黑惠愣住,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她立刻用能把头摔断的力度回头去看她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爹一脸疑惑,显然是和她没什么心灵感应,转头就和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打眉眼官司去了,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我嘲讽你一句你骂回来,他们这么多年一直秉持着“终生仇恨”真是应征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和“恨比爱更长久”的不老传言。
“既然伏黑夫人在家中等待,那先让小惠回去吧,”等漫长到可以用一生来形容的十分钟过去后,夏油杰自认看够了热闹,又实在是对伏黑甚尔“敬谢不敏”,拽着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准备商量正事,“等过几天我们处理完其余事情再说。”
*
回家的路上。
伏黑惠如坐针毡。
她皱眉、沉思、望向窗外,然后闭目养神,但还没多久又睁开了眼睛,一道道轻微的叹气声在车内接连不断地响起,饶是心大如伏黑甚尔这时候也明白过来。
——他家小崽子心里有事。
但天与暴君还是不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
幸好这时候伏黑惠也憋不住了,她用一种“爹,崽很失望”的表情去瞧她的老父亲,不安地问:“妈妈是因为我才知道咒术界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伏黑惠一直是默认她亲爱的妈妈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就算丈夫出去做咒术师杀手还在咒术界把九成咒术师当球踢,女儿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身边不是特级咒术师就是特级咒术师后备役,伏黑蝉月也要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幸福的普通人之家。
——哦,明白了。
伏黑甚尔对自家愚蠢的小崽子笑笑,头一回深刻意识到养孩子真是件奇妙的事情,就像大人永远搞不懂孩子的脑袋瓜里装着多少奇怪的东西一样,伏黑甚尔也头一次发现就算伏黑惠是自己亲生的崽,两个人的脑回路也差着十七八个弯。
这怎么想的。
他在心中啧啧称奇。
他老婆一看就不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样啊。
*
禅院甚尔当年还没见到伏黑蝉月的前两年,正是他做术师杀手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
禅院家的叛徒遇上人人喊打的二道贩子,禅院甚尔碰到孔时雨也勉强算得上一种反向冲刺的一拍即合,天与暴君横空出事,刀上沾着的,是天南海北咒术师诅咒师外加特级咒灵的血。禅院甚尔不在乎自己杀的是哪种人,就像他也不在乎自己将来会被什么人杀死一样。
他是个没有未来的怪物,因此活也是没有明天的活法,放浪形骸,心狠手辣,万般不过心,钱到手了就去赌,赌没了就再去接任务。
最开始被他盯上的人还会因为他的缺陷而嘲笑他,但当那股不容制衡、所向披靡的力量暴扣头顶时,那些嘲笑的话随即就会变成一串沉默。
禅院甚尔在彻底打出名声后,不免也惹来了非议,有咒术师对他只有肉/身的强大嗤之以鼻,但最后又在他的刀下颤抖流泪,有的暗地里说他即便没有咒力,也以暴君之名凌驾在大多数咒术师上面,最后在明面上也来了一句赞叹“不愧是禅院家的后裔”。
——恶心。
前面那些骂他的都不如这句赞扬更让禅院甚尔难受。
他刺挠得好几天没睡好觉,赌都没心情赌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跑人家家里玩狂扁老朋友。
禅院甚尔从这儿开始龙场悟道,大约血腥日子过多了人总免不了犯贱,什么大好的青春,什么正值壮年,他这条命就算过烂了,也好过奋起直追让人说一句“禅院家的后裔真是强大”。
抱着这样的恶意,禅院甚尔不介意让自己更烂一点。
他在狂扁咒术界的同时转头去做了小白脸。
伏黑甚尔对于自己的小白脸生涯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他根本没有所谓“帅而不自知”这种认知,美其名曰,如果咒术界那边能用脸来吃法,他起码能吃上个三生三世并且连吃带拿,但可惜的是,咒术师没一个让他吃的,但他也不好打道回府,只能另辟蹊径,到普通人那边讨口软饭吃。
换句话说。
老子连吃软饭都不稀罕吃咒术界的。
或许他的确在这方面上有天赋,也或许是,他从来都只想做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渣,能和他一打眼“双向奔赴”的也大多没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爱情的滋养,一般就是花钱求一个情绪价值。
因此自从伏黑甚尔出道做小白脸以来,他混得还是风生水起,日子过的也叫一个岁月静好,俨然有将“小白脸”这职业发展终身的意思。
暗地里杀杀人,明面上哄哄富婆,他能骄傲地对所有人说,他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好,禅院甚尔第一个富养的孩子就是自己。
——骗鬼呢。
禅院甚尔一点都不开心,他只是轻松,也是不清醒地看自己腐烂,烂掉大脑,烂掉心脏,然后再把血肉刨开,丢到地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是求着自己活下来吗?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既不想要自己的过去,也不想要面对自己未来的人。
天予暴君的人生就像一辆正在狂奔的车,命运赋予了他远超其他车的配置,却忘了给他配备一个方向盘,他只好一脚踩下油门任其驰骋,也不管下一秒下一个路口是否会出现一个断崖。
但人生往往烂就烂在它的不可控制,好也好在它的不可控制。
禅院甚尔见到伏黑蝉月是他刚接了一个仇杀任务,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诅咒师犯下事后被追昏了头,逃亡路上杀死了三男两女,但不巧的是,被他杀死的几个人家里有懂得这方面的人,这人深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生信条,转头就以极其高昂的价格将这个诅咒师挂上了黑市。
金钱吸引了没钱的禅院甚尔。
他像只鲨鱼那样锁定目标,然后猫捉老鼠般引到诅咒师逃向陷阱。
禅院甚尔原本好奇这个罪行滔天手段残忍的人渣会在生命的最后说些什么出人意料的话,但但得来的依旧是一句老生常谈的——“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又为什么要杀掉那几个人呢?
天予暴君无聊地想着。
既然杀了旁人,那必须时刻有被人杀死的觉悟不是吗?又为什么会害怕呢?
他没打算和这怂货胡扯,手起刀落,月光被红色玷污,他的刀被溅上温热的血,但浑身却没有旁的气息,他立在原地,想做大理石刻的雕像。
那时的禅院甚尔手上就提着把刀,脸上还有刚刀的人的血,往小巷暗处那一站就是超现实砂仁现场,那场面但凡是个人碰上了都得跑。
可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
“——不好意思。”清丽的女声响起,一道人影遮住月亮,看不清她的面容。
来者跨坐在小巷的墙上,手上提着一双堪比凶器的高跟鞋,她似乎在夜色里笑了笑:“可以让一下吗,我赶时间。”
女人——也就是后来的伏黑蝉月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从墙上翻了下来,路过伏黑甚尔时,还朝这人礼貌地笑了笑。
没被无视但总感觉自己被无视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见过大把大把无视自己的人,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最主要的那个理由,还是因为禅院甚尔是咒术界的异类,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怪物。
也有极少数的理由是因为这个无视他的人本身就很强,强到足以漠视一切——他很多年前还在禅院家苟着的时候,见过的那个五条家的神子就是这种类型,荣誉加身,天赋异禀,诞生到世界的那一刻,整个咒术界都为之颤动,为之欢欣鼓舞。
但眼前的女人两者都不是,她就是当眼前这件事不存在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