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宋到源更粘人了。
但跟之前有所不同，裴缙云跟他解释过到底存不存在怀孕这件事，宋到源欣然接受，然后每天撒娇缠着自己要上床，表情还特别纯真，仿佛再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前段时间到底是看了什么类型的片。
裴缙云当然不会这么没素质去翻人家的电脑，只是让宋到源把之前看过的都分享一遍。
宋到源特别乐意，还让他好好学习。
裴缙云牺牲了部分写论文的时间，点开压缩包查看。
标题就足够让人炸裂了。
【公共场合的性//爱(bl)】【早晨趁弟弟睡觉……口】【哥哥正装与皮鞋踩】【这个姿势我很喜欢，没法逃！】【可爱的小宝贝（奶白男生）】【体型差，黑皮跟白皮，高潮！】
什么类型姿势都有，具体也看不出宋到源偏爱哪一种，不过哥哥弟弟的禁忌之恋占比算多，可能他喜欢乱/伦……
裴缙云手指微微收紧，关闭了页面，他现在没有很反感，但也没什么兴趣看别人的肉/体。
他没注意到宋到源其实一直在偷偷摸摸关注他，而且没见他戴耳机，也没听见电脑发出视频的声音，其实他很乐意跟裴缙云一块看，但他看起来无感。
宋到源：“你想看吗？”
裴缙云敛眉，关闭了页面：“不想。”
宋到源撇撇嘴：“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上床，我们不可以试试吗？”
裴缙云脸色差点没绷住：“你生不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生不出。”宋到源趴着有点酸了，抱着小糕坐起来，鸭子坐的那种，“不是说好了，你要弄到我生为止吗？”
“……”
裴缙云已经发现自己跳坑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过他听着也不生气，反而平静的打开文档：“我好像没见你/撸/过，你真的有对我产生欲望吗？”
宋到源愣了下，霎时没吭声。
裴缙云稍稍抿唇，语气听着不大高兴：“至少我还/硬过，你呢？”
宋到源摸了摸鼻子，手钻进裤子里：“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试试？”
一个烟条抱枕扔了过来，宋到源被打倒在椅子上，裴缙云无语死了：“别作。”
宋到源有点生气了，鼓着脸解开几颗睡衣扣子，心想我这不得迷死你。
依旧是忙到凌晨两点多，裴缙云回头看见宋到源衣服很凌乱的睡在椅子上。
裤腰是稍微松垮的，露出内裤的边缘，一条腿夹着香蕉抱枕，睡衣领口敞开的程度更夸张，半露香肩，锁骨胸膛，在橘黄色的灯光映照下，皮肉细腻白皙。
裴缙云瞬间无从下手，站在椅边居高临下的盯着看，最后还是弯腰抱起，用力时手臂肌肉微微绷紧。宋到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要横着抱了，而是面对面的，整个人都挂在身上。
这个姿势让裴缙云想起刚才片儿里的封面照，两个男的，一白一黑的肤色。
宋到源特别不安分的趴在他身上，手臂搂得很紧，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一手扯着他的领口，睡衣的布料本来就单薄有弹性，脑袋蹭在颈窝处，嘴唇贴着他的喉结，柔软的亲吻着。
裴缙云呼吸频率都乱了，手臂肌肉微微紧绷，快速的把人放在床上。
宋到源抱着腰不放，笑眯眯的蹭了蹭：“你有反应了，哥哥！”
裴缙云知道他是故意的，扣子被脱下来，嘴唇动了几下，从难捱的呼吸中，低头吻了下去。
宋到源一条腿轻轻搭在他身上，主动张开唇，让裴缙云的舌头自由进出，口腔被人吮吸着，直到舌尖被吸得发麻，肿胀起来，宋到源眼角渐渐的开始湿润，似乎生出几分害怕，想要偏过头，却被裴缙云掰着下颌，亲得更深。
“老公……”宋到源艰难的从喉间发出几声呻//吟。
裴缙云浑身紧绷，狠狠的滚动喉结，嘴唇松开时，还有一丝银丝相连，透明的水光，在眼底互相映照着彼此动情的脸。
宋到源被他看得浑身发烫，眼睛向下，看见裴缙云脖颈青筋明显浮现，一条条的蜿蜒扭曲，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裴缙云忽然说：“你也有反应了。”
轰的一声，宋到源满脸臊红，低下头，眼眸水光潋滟，眉角上挑的弧度已然没有得意，只剩下几分可怜。
裴缙云没做什么，只是把他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后背，动作温柔，语气亲昵，像哄孩子那样哄着他睡觉。
宋到源一点都不觉得好受，窝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睫毛微微颤抖着闭上眼睛。
深夜，裴缙云听着怀里呼吸绵长平稳的人，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没躺回去，而是撑着半边身子，低眸注视着宋到源，不知在想什么。
嘴唇有些红肿，眼角微微泛着红，睫毛是湿的，像是哭过一般，这个人又怂又要撩拨，然后又摆出一副纯真可怜的样子求放过。
能屈能伸。
怎么失忆了还跟以前一样好玩？
裴缙云想到以前的事，控制不住的心头微微发热，闭上眼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一片静谧的黑暗中，裴缙云躺下去，侧着脸看宋到源熟睡依赖的样子。
要是你没去南大就好了。
裴缙云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其实特别想你。”
第二天清晨，裴缙云被一阵咖啡机的声音吵醒，撩了撩头发走出去看见宋到源正在烧热水，他很高兴的跟自己打招呼：“早上好，不多睡会儿吗？”
清晨的阳光很刺眼，裴缙云微微收敛眉眼，点了点头嗓音微哑的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阳台挂着的风铃，有风，吊坠在晃，但是风铃没发出声音。
他转过身，看见宋到源正在端盘子出来：“我叫了外卖，今天不用辛苦你做早餐。”
裴缙云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已经产生了就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也挺好的错觉。
这段时间裴缙云的思绪估计都挺混乱的，因为他没谈过恋爱，所以不太懂这算不算是。
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照顾弟弟的话，那已经不算了。
裴缙云抿了抿唇，想到什么：“元旦，你想去哪玩？”
“去哪都行，只要跟你一起。”宋到源很腼腆的笑了一下，两人很有默契的完全不提昨晚的事。
裴缙云嗯了一声：“那我计划一下。”
出门前，裴缙云穿衣服的动作慢了很多，宋到源眼珠子一转，放下热可可，转头进了洗手间，说要上厕所。
宋到源现在有点苦恼。
他不想跟裴缙云亲吻了。
昨晚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而且他还没做好准备！
风水轮流转，这会儿是他不想要了，但老公好像很很厉害很想要，救命，他不想被那啥啊……
谢弋说的爽到底爽在哪里，骗人的吧。
但一下子不给亲也太奇怪了，所以宋到源决定就从出门开始，取消“吻别”吧！
宋到源在浴室里看看牙膏牌子，闻闻沐浴露跟洗发水的香味，打开香氛扇几下，最后慢悠悠的洗了手，确定裴缙云应该到点不在，他昂首挺胸的走出门。
大门口，裴缙云鞋都穿好了，站在毯子不知道等了多久，今天的OOTD是深绿色及膝外套，身材修长笔直，脖子包着藏青色围巾，看起来非常的森系复古，衬得他眉眼深邃凌厉。
宋到源：“……你怎么还没走啊。”
“等你。”
“我没那么快出门。”
裴缙云眸光微微垂下，语气有些闷：“不是这个。”
“……”
宋到源自知逃不过，主动上前仰头亲了一嘴，很快就松开了：“拜拜老公。”
裴缙云上下微微抿唇，自己先低头再亲一口，吮着双唇含着吸，没有伸舌头。
宋到源眼睛都在发烫，睫毛颤抖得忍着没反抗。
“中午我跟你去吃饭，不要跟谢弋乱来。”裴缙云不放心的叮嘱。
“我没跟他乱来过。”
“那你还跟他看男同片。”
“……”
一般情况下，宋到源会等到许阿姨过来后才出门的，家里的东西上次被裴缙云清理过一遍，许阿姨发现少了点杂物：“是被拿走了吗？”
“我的东西吗？”宋到源点点头：“应该是。”
许阿姨：“拿去哪里了？”
“家里。”
许阿姨有些莫名其妙，开始产生怀疑，她之前是跟着叶惜天的，后来叶惜天忙于工作实验，她就负责照顾裴缙云，有十几年了，算是半个妈的身份。
她自然是认识小源的，不过他们上高中后就很自觉的分开床睡觉，平时见面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就吵起来，感情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感情真好啊，之前高考完还以为你们都绝交了。”
宋到源不记得那些，以前都是过去的，应该把目光放在现在跟未来：“不会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裴哥分开的。”
“……”
嗯，更奇怪了。
但代入到亲兄弟的身份里，好像又蛮正常的。
许阿姨没多想，继续收拾家里。
宋到源收拾一下自己出门跟谢弋约咖啡馆，照常先听谢弋跟费高的进展，出乎意料，他们到现在都没在一起。
一问才知道费高要外出比赛，但谢弋在这里有课程，临近期末周，他哪里都不能去，但他们的关系又没亲密到可以天天视频打电话的地步，自然就慢下来了。
谢弋不想提自己的伤心事，想嗑糖：“你跟裴师兄进展怎么样，做了吗？”
宋到源咬着奶茶珍珠，摇头：“不想做了。”
“啊？为什么，这么爽你都不试试。”
“不觉得，我会受不了的。”宋到源没法跟谢弋说，口嗨可以，真枪实战的话，他的内心深处会涌出一股幽幽的恐惧感，潜意识告诉他，不要被查，不要被查，会后悔的。
“……”
“你要相信你自己。”谢弋看着自己手中的奶茶，微笑的说了句。
“奈茶的雪。”
宋到源没听懂：“我喝的是蜜雪。”
“蜜雪也好啊。”谢弋偷偷地笑。
宋到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裴哥不让我跟你玩。”
“……”
中午宋到源去找裴缙云吃饭，当不是去食堂，而是师姐跟施安谦出门打包回来的小馄饨，热腾腾的，汤水闻起来特别香。
这还是宋到源第一次来到办公室里，面对陌生人他一向很大方坦然，并不觉得因为失忆要畏畏缩缩的躲起来。
伊珠星显然很好奇，在论坛上关于裴缙云脱单的事风言风语，但对裴缙云男朋友的资料却少之又少。
“长得这么漂亮，你之前居然还瞒着我们，太不是朋友了。”
“以前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居然会找了个男朋友，天知道之前跟你表白的那些人……”伊珠星说到这，忽然讪讪一笑，“算了算了。”
宋到源微微一笑：“没事，我不介意，裴哥受欢迎，我知道。”
这时候门口咣当一声，沈笑妍咬着牙搬了一箱子走过来，宋到源坐在门边，第一时间放下筷子去帮忙。
沈笑妍气喘吁吁的：“谢谢小帅……哥，哟，裴师弟的男朋友，终于肯拿出来给我们玩了吗？”
说着，沈笑妍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五颜六色的水晶糖：“来，这就是我们师门给你们的祝福。”
宋到源第一时间接过，在半空中对上裴缙云的视线，然后笑了笑，放进兜里。
裴缙云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看着看着就笑起来了，他就喜欢宋到源众星捧月的样子，跟以前一样，自己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就好。
出了实验楼，宋到源吃着糖果，忽然问了句：“其实姚医生不是真的姚医生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瞒着了，裴缙云说：“他以后会是个医生，他就在隔壁医学院读研。”
宋到源恍然的点点头，牙尖咬碎了糖果，一口葡萄味的馅儿在口腔里散发，浓郁得让他皱眉。
裴缙云一直在看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脸色不对：“怎么。”
“这个葡萄味的很酸。”
裴缙云没说话，只是弯了弯唇，眼睛不自觉的看着他红润的唇，他尝不到，没办法体验到底有多酸。
宋到源收起来：“你还是别吃了，你最不能吃酸的。”
裴缙云确实不爱吃：“你还记得。”
“你的事我都记得，我不会忘记的。”
宋到源说的每个字都让裴缙云感觉心很烫。
手机在兜里震响，裴缙云收敛目光，没看来电显示接起来。
“你在哪？老王说今天看到你带绯闻男友去实验楼了。”
语调轻快，还有点调侃的意味。
“你来找我？”裴缙云扭头看了眼好奇到睁大眼睛的宋到源，用口型跟他说——我妈。
叶惜天：“刚好经过，之前你说要跟我谈谈小源的事，刚好有时间我就来了，他也在你旁边吗，今晚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问问。”裴缙云再次扭头看去，发现宋到源不见了，转了半圈看见宋到源都在树干身后，警惕的探出半个头。
“……”
叶惜天：“怎么不说话了？”
“算了，今晚就我们吧。”
“为什么，我不配见到小源吗。”
“……不是，他约了其他人。”
叶惜天遗憾：“好吧，今晚只有我们，真无趣啊，缙云。”
裴缙云笑不出来，挂了电话后，对着宋到源挥挥手，发现那只猫还是不动，只好主动走过去。
“跑什么？”
宋到源自己也心虚，紧紧的抿着唇，很浅的梨涡都给抿出来了，裴缙云捏了捏：“我妈约你吃饭。”
宋到源肉眼可见的慌张：“她带支票了吗？”
“？”
“她为什么带支票。”
宋到源：“让我开个价，离开你。”
“……”裴缙云声音平静又温和的问他，“你想去吗，或者我先跟我妈说一下，你之后再跟她见面。”
宋到源感觉到安心，点点头。
裴缙云想要牵他的手，被宋到源巧妙的避开，只能勾到指尖。
宋到源耳尖都在发烫：“注意点嘛，这里是学校。”
裴缙云只好把手垂在身侧，随着走路的姿势晃了几下，时不时会碰到宋到源的手背。
这条路的落叶掉满一地，环卫工人都来不及的打扫，两边的绿植凋零，树枝也光秃秃的，有一种萧瑟但浪漫的意味。
脚下的落叶被风吹起，跟水泥地面亲密刮蹭，发出沙沙的声音。
裴缙云忽然问：“要是我妈给你支票，你开价多少？”
按照玛丽苏小说情节，那大概是无价的，或者宁死不分。
“挺贵的。”
裴缙云抬眼笑笑。
“一千万零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
“……”
怎么有零有整的。
第32章
风吹得很大，宋到源下半张脸几乎埋在深色围巾里，衬得脸很白，他弯着眉眼，眼角微微上扬，尽管只是笑着，都透着一股狡黠的意味。
裴缙云看着他的眼睛，决定不问为什么是这个数而自取其辱。
晚上要跟叶惜天吃饭，裴缙云只好给许阿姨打电话让她做一顿家常便饭，以免宋到源在外面乱吃东西弄得胃疼。
所以先把人送回去，在家待了一会儿没多久又要出门了，裴缙云重新穿上今早的衣服，又高又瘦的站在门口，眼神示意的看着宋到源。
宋到源已经换上家居服了，抱着小糕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看花瓶看看风铃，很想当做看不见，但是他想喝牛奶，也想吃刚才路上买回来的青团……
裴缙云不让他拿进房间吃，说是会弄得一股味儿，两夫夫相处肯定是互相包容的，宋到源没在这种事上跟他吵，而是妥协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出现在客厅里，不然就别吃东西了，宋到源扁了下嘴，动作僵硬的让裴缙云亲他。
裴缙云只以为他还在害羞，一边揉着他的颊侧跟耳朵，一边很温柔的跟他接吻。
“我很快回来。”
宋到源注意到他没/硬，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替我向妈妈问好。”
裴缙云：“会的。”
*
地方是裴缙云选的，就在研究所边上的小梨园饭馆，水木明瑟，裴缙云勾着菜单点了几道小炒配米饭，他看到这里面有几道觉得宋到源肯定爱吃的。
“一个菜单你看这么久？服务员都走远了，你还想吃什么？”
裴缙云让人把菜单收好：“没有，估计都吃不完。”
叶惜天笑了笑：“小源在的话估计就吃得完了，我记得这孩子饭量很大。”
裴缙云抬头看她，叶惜天披了条羊毛披肩，头发用一根珍珠簪子松垮的挽起，中和了凌厉的五官，显得有几分婉约温柔。
裴缙云身上那股冷冷淡淡的感觉，基本是遗传她的。
“小源怎么样了，你在电话里说得这么严重，是出了什么事吗？”叶惜天谈话很会找重点，这跟她的工作作风一个样，不喜欢废话。
裴缙云把车祸的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叶惜天眉眼微微下压，担忧道：“找人看过了吗？”
“找了好几个，一开始小源大脑组织受损，但情况不严重，可以自愈，后来几次检查都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裴缙云摩挲着杯身，心不在焉的说：“妈，他只是口误，你别放在心上。”
叶惜天啧了一声：“还以为他真改口，不过也是，他脾气那么犟，哪有这么容易……想收他做干儿子的梦碎了。”
这时冷盘前菜先上，一素一荤，凉拌莲藕跟香菜拌牛肉，家常小菜，叶惜天很喜欢，在国外吃不到的。
“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这里，如果你照顾不来就送到家里，我来照顾他。”
叶惜天抬起眉眼：“你自己还在读书，多照顾一个人精力不够，小源在我这里会更好。”
裴缙云无法反驳，这的确是个好选择。
过了会儿，他淡淡道，“不用，他在我这就行。”
叶惜天吃完一片莲藕，略微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兄弟互相扶持，好像也很正常。
叶惜天放下筷子：“我以为你们吵架了，现在又没事了？”
“没吵过。”裴缙云淡淡地说。
其实那真不算吵架，算冷战，而且是宋到源单方面的。
那时候宋到源刚高考完，期待着养父母带他去澳洲看望正在读书的弟弟，去是去了，没带他走。
宋到源也没不高兴只是变得很安静，裴缙云那时候刚旅游回来，发现他没去，随口说了句，你爸妈不要你？
结果真不要了，后来养父母直接在那边定居，就算中途要回国办手续，都是瞒着来瞒着走，像是故意的，不肯再见一面。
裴缙云那句话很微妙的成为了宋到源心中一根刺，说好的A大也不一起去了，说好的一起打球也取消了，说好的不见面也不见了。
报完志愿的后一天，裴缙云才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他从家里跑出去追人，也没想好见面要说什么，反正见到再说，没想到路上就碰见正在吃雪糕的宋到源。
夜路上没别人，大晚上的风还很凉爽，宋到源一点也不见之前的颓势，反而笑起来，“从今天开始，我自由了！”
那抹笑看起来特别痞，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在裴缙云心中划过一道飞扬干净的剪影。
南大不比A大差，特别是在本地优惠政策的情况下，宋到源还是以市状元的身份考过去，拿了全额奖学金，发了朋友圈炫耀，外表光鲜亮丽，告诉全世界人，他不靠任何人，也能把自己养的很好。
他把好的一面都给别人看，坏的一面留给熟悉的人，但后来长大了，裴缙云也被划入了别人的范围里。
现在裴缙云又重新看见宋到源闹脾气的一面了。
他们这种最多算冷战又和好了，从来没有分开这一说。
但在别人看来，包括他的亲妈都认为他们绝交了，老死不相往来。
从小梨园出来，裴缙云送她回家，叶惜天正在接电话，是关于合作方面的，语态散漫，懒懒的，似乎很累的样子。
裴缙云车速放缓，慢悠悠的开回家里，刚好叶惜天挂了电话，从后座拿出两个袋子：“一些小特产零食，还有给你跟小源买的新衣服，现在的天气最容易着凉。”
裴缙云打开一看，有些无奈的笑了：“我这么大了，你每年冬天还给我买衣服。”
而且还不止，叶惜天过年之前都会给裴缙云购置新衣服新鞋子，还要去给他剪头发，总之什么都要焕然一新的迎接新年。
但说实在，现在的人已经很少这么有仪式感的过年了。
裴缙云是拗不过她才勉强配合，跟过家家似的，反正现在受害者也不止他一个。
宋到源的五官长得像洋娃娃，精致漂亮，说话又甜，叶惜天很早之前就很想对他下手了。
每个人审美都不太一样，叶惜天欣赏不来裴缙云那种面无表情时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面瘫脸，特别是早期裴缙云的气质特别混。
结果暗恋他的小女生贼多，那时候没有手机，流行情书跟送东西，每天放学回家，裴缙云的书包肯定会有新的惊喜。
甚至男的也有，裴缙云对此并不感冒，还会把男生送的东西扔掉或者送人，女生的话暂且留下，以表示他是个坚定的异性恋，警告那些男生不要近身。
所以叶惜天跟裴嘉德从来没担心过他性取向的问题。
特别是得知绯闻男对象还是小源的时候，更是觉得不以为意，甚至还想笑。
裴缙云在目送叶惜天进去后，才开车离开的，片刻抵达公寓楼下，拎着两份沉甸甸的纸袋回家，宋到源这会儿正在吃奶油草莓，身上披了条哆啦A梦的蓝色毯子，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很柔软，很想被人抱一抱，揉一揉。
“老公，回家了。”宋到源笑得很灿烂，电视投屏里闪着综艺的搞笑画面。
裴缙云看着被草莓汁水湿润的双唇，低低的嗯了一声，走过去很自然的亲啄了一下。
宋到源：“……”
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最近接吻这么频繁……虽然也不是不喜欢，但很怕身体控制不住要流水的。
“妈给你买了东西，过来看看，合不合身。”
叶惜天说不合身还能拿去换，她很久没跟小源见过面了，尺寸都是估摸的。
宋到源受宠若惊，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他去洗手，裴缙云拆开包装袋，打开一看，动作停滞。
宋到源洗完手回来，一看也是愣住了。
毛茸茸的粉色披肩外套，两边坠着小毛球，中间的衣领是蕾丝边的——男装。
男装？？？
裴缙云怀疑叶惜天夹带私货。
宋到源矜持的站定：“给我的吗，我可以先试穿一下。”
“？”
裴缙云犹豫了两三秒，觉得他穿着肯定很好看：“先试试，我要拍照。”
宋到源：“噢……”
因为只是单纯看合不合身，所以也不用脱衣服，直接套上，扣上扣子，粉粉嫩嫩的颜色衬得他皮肤更加细腻柔软，宋到源还有点害羞，颊侧泛着红晕，低声的问了句，好看吗。
裴缙云目不转睛的看，拍照发给叶惜天看。
叶惜天直接秒回。
【叶惜天：整得跟小蛋糕一样，多好吃】
裴缙云没看见这条回复，他凑近吻住了宋到源的嘴唇，一开始只是唇跟唇的相碰，后面宋到源换气时稍微张开唇，舌头便灵活的钻了进去，散发着一股浓郁香甜的草莓味。
裴缙云松开时，舔了舔唇：“好甜。”
宋到源小声的说了一声我还没喝水，然后转身灵敏的偷跑走了。
裴缙云站在原地调整呼吸，慢慢的才看到叶惜天的信息。
【裴缙云：嗯，好吃】
【叶惜天：我的眼光真好，点赞.jpg】
这段时间裴缙云学业压力其实很大，跟宋到源接吻能稍微冲淡他一天的疲惫，虽然这很危险，而且还有点趁人之危。
不过等之后宋到源要怎么揍他都可以，反正别跟以前那样，冷战不理他就行。
裴缙云洗完澡继续在书房作业，其实他不用这么忙了，因为周五就是元旦放假，交作业的期限，还有论文，一些实验数据，以及文献汇报等等所有工作都得延迟到节后。
所以他没在工作，他在搜索元旦旅游计划，一开始是这个字眼，后来推送给他的关键词都是约会。
上次定做的沙发床已经送过来了，宋到源躺着很舒服，但玩电脑不习惯，颈椎跟眼睛会很累，只好坐在豆豆沙发上，原本裴缙云想给他弄个小小的书桌，被拒绝了，他觉得这样很像在加班。
谢弋这段时间热衷跟他讨论叽叽大不大的问题，他说有一次意外看见费高的裸体，很大。
【宋到源：你是怎么见到裸体的？】
【谢弋：这不简单，换衣间】
【宋到源：你好色】
自从身体有过一次强烈反应后，宋到源对瑟瑟这种事暂时抛之脑后。
【谢弋：嘿嘿，你还看吗】
【宋到源：不看了，裴哥会生气】
【谢弋：吃醋了？】
【宋到源：他说没有】
【谢弋：就是吃醋了，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他没吃醋】
【宋到源：……】
宋到源看见裴缙云伏案的模样，眼角映着台灯的光圈，很认真又透着几分游刃有余的散漫。
还没收回视线，就被裴缙云捕捉到了，他眯了眯眼睛：“在偷看男同片？”
“……”宋到源刚要张嘴解释，转念一想，很不服气，“你没证据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看了。”
裴缙云看着他没吭声，忽然来了句：“你那些我也看过。”
“？？？”宋到源有点体会到为什么裴缙云不让他看了，“好看？”
“不好看，你也别看了，身材还没我好。”
确实是有那么几部身材很干瘪，纯粹是小0叫得太酥了，欧美有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但对比起来，裴缙云的更好看。
宋到源闭了闭眼睛，仿佛有几根针扎进他的神经元，让他头刺痛了一下，紧接着又出来咣当咣当的砸门声。
最近一想这种事，他脑子里的小人就出来闹腾，贼烦，好像要他命一样。
裴缙云脱下眼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到源摇摇头，不想让他担心：“没有，饿了。”
裴缙云起身去外面拿牛奶跟面包给他吃，宋到源有点嫌弃，“我想吃烧烤。”
“没有，太晚了，不可以吃重油重盐的。”
这时候，忽然叮咚一声，在宋到源电脑传来的，裴缙云特别耳熟，因为这是邮件发送过来的声音。
裴缙云看得一清二楚，是广告，而且还是招聘软件的广告发来的面试通知。
裴缙云弯腰下来问他：“你最近一直有在收到这些面试通知吗？”
宋到源一边咬面包一边点头。
反正离考研还有一段时间，裴缙云尊重他的意见：“想去吗？”
“不要，为什么要去，你养不起我吗？”
“……”
裴缙云无话可说，低眸看见宋到源没有扣好纽扣，伸手给他系上，指节碰到他锁骨细腻的皮肤，温热又舒服，他稍微蹭了蹭，警告道。
“以后扣好衣服才出来。”
宋到源让他摸几下是没关系的，毕竟都结婚了，完全没有肢体接触那是不可能的：“不喜欢？”
“喜欢，但不能。”裴缙云没说为什么不能，起身回到座位，继续找攻略。
宋到源撇撇嘴，继续看回电脑，这次是宿文宣找他，发了好多白二的照片。
【宋到源：他还会记得我吗】
【宿文宣：你想接走他也行，很乖，不咬人的】
【宋到源：不了，我这边不方便】
宿文宣没多想，以为他是工作还没稳定下来。
【宿文宣：面试怎么样？】
【宋到源：我没有面试】
【宿文宣：？？？工作黄了？！】
【宋到源：没黄，我压根没去】
【宿文宣：why？！】
【宋到源：我有人养，为什么要去，没钱的才去打工，我不需要】
【宿文宣：你有人养？你还有人养？谁养你啊？！】
宿文宣跟他聊天时总透露着很有钱的感觉，所以宋到源把他划分为结婚后认识的圈内密友，但不太清楚他是单身还是已婚的，正好可以问问。
【宋到源：你这么激动干嘛，没人养你吗？】
【宋到源：你还没脱单吗？】
【宋到源：找不到女朋友吗？】
【宿文宣：……】
【宿文宣：草，你不会被裴缙云附身了吧，说话这么难听】
宋到源一看，决定把锅扔出去。
【宋到源：你怎么知道？】
【宿文宣：？？？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住一起了？】
宿文宣的意思是，你们又和好了？
【宋到源：对，我们在一起了】
【宿文宣：……我为了你拼命踩裴缙云，发过毒誓一定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结果回去你们偷偷和好了？还住在一起？！这合理吗！】
【宋到源：你为什么要踩他！】
【宿文宣：你说他装逼还欠揍】
【宋到源：他长得帅才装，丑的那叫油腻，那不叫欠揍，那是想要跟他有肢体接触】
【宿文宣：……他说话难听，还整天取笑你】
【宋到源：他这是对事不对人，虽然难听，但都是为我好】
【宿文宣：你还说他腹肌太明显，每天在你面前不要脸「抓狂.jpg」】
【宋到源：好摸！】
【宿文宣：……好基！】
第33章
“……”
“……”
一阵无言以对！
宿文宣语音发过来，微信铃声特别大声，猝不及防听见还挺吓人的。
连裴缙云都扭头看过来，宋到源接电话跟他报备来者是谁，几秒后，裴缙云过来伸手：“我来接。”
宋到源听话得很，把手机递过去。
宿文宣一接通完全不给对方一点准备机会，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阴阳怪气的哟哟哟了几声：“你还摸人家腹肌，不说的以为你对裴缙云有意思呢！”
裴缙云：“……”
好在宿文宣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这事的，他摸着白二的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啊，你当时为了争取去新顺都宁愿回A省了，你不是缺钱吗，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受什么刺激？”
裴缙云沉默的接收这一连串的信息，片刻后冷静的开口道。
“他暂时不去工作，之后我会给他重新找。”
“卧槽！宋到源你二次发育变声了？！”宿文宣差点跳起来砸到白二，白二嗷嗷嗷了几声，感觉骂得很难听。
静——
没人说话。
宿文宣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混着白二嗷嗷嗷的狂吠，乱得堪比杀/人现场。
“裴缙云，居然是你啊啊啊，你对我们小源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拿着他的手机……”
裴缙云耳朵都要聋了，拿开点距离，低头看着正在吸牛奶，表情无辜的宋到源，冷静的问了句：“他一直都是这样吗，羊癫疯？”
宿文宣怒不可遏：“你他么羊癫疯，**#%￥#！你神经吧，裴缙云！！你快点把手机还给小源。”
裴缙云把手机还回去：“难为你了。”
宋到源：“……”
宿文宣稍微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发现电话已被挂断，他愣了下眼睁睁的看着很久没聊天，都快结蜘蛛网的聊天框突然弹上来。
【裴缙云：「推送名片」】
【宿文宣：？】
【裴缙云：姚医生是神经疾病的专家，报我的名字，挂号费减半】
【裴缙云：算了，我给你报销吧】
【宿文宣：「阴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jpg」】
【宿文宣：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去上班了，他之前可是为了这份工作放弃考研的！】
裴缙云之前压根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但现在知道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就算真的拿到这份offer，凭宋到源刚开始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胜任。
【裴缙云：他要考A大，要跟我一起读书】
【宿文宣：你放屁，他之前说会考虑跟我一起考南大的】
【裴缙云：不理解】
【裴缙云：既然小源认为A省发展更有前景，当然是考回这边更有优势，而且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
【宿文宣：……】
说话不一样？
那味儿就好像整得跟宋到源监护人似的。
【宿文宣：我记得他没什么钱了，我给他转账他不要，现在是谁在支出？】
【裴缙云：我】
【宿文宣：咦惹，你们基基的！】
裴缙云没理他，而是切换到施安谦的对话框，问他元旦有没有空。
【施安谦：自驾游吗，可以啊，找几个朋友一起，热闹点，小源也来？】
【裴缙云：我跟他，两人，我开一辆车，其他人你看着来】
【施安谦：哟，以前不都是你来组织的？我号召力没你强】
裴缙云本身就又帅又高，但行事风格一点都不低调，出风头的劲儿没完没了，早些年还特别容易得罪人，现在倒是知道收收那股开屏的味儿了。
【裴缙云：我现在是有身份的】
【施安谦：啥？】
【裴缙云：有人会吃醋~】
施安谦：“……”
他是越看那个波浪号越觉得裴缙云骚。
跟施安谦说完这次元旦出行计划，裴缙云脱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下意识观察宋到源在干什么。
结果豆豆沙发处空无一人，等他想着出门看看人到底溜达哪里去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刚洗漱完的宋到源精神奕奕的走进来。
还打了个哈欠：“老公，我困了。”
裴缙云看了眼装面包的包装垃圾袋，以及喝空的牛奶盒，宋到源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会收拾。
宋到源刚住进来那会儿，又懒又有病，裴缙云忍无可忍的帮他收拾垃圾，也提醒过几次。
宋到源左耳听右耳出，裴缙云又不能把人赶出去，只能认命收拾，一直到现在。
他可能天生就是帮宋到源收拾烂摊子的命……
宋到源原本揉着眼睛，在裴缙云转身的那刻放下手，余光瞥见小桌子上的垃圾，仔细想了一下，便要弯腰去捡起来。
裴缙云挡住了他的手：“不是困？”
宋到源解释：“我想你能快点陪我睡觉，我可以做一下家务。”
“不用。”裴缙云直接关书房的灯，推着人进卧室，“我先哄你睡。”
宋到源说没关系，可以等裴缙云收拾完再一起上床，他们可以一起睡觉。
裴缙云没拒绝，现在宋到源一撒娇他就有点受不了，明明也没做什么，没说什么，他就自己先回味半天，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起来。
所以只要顺着宋到源，就不会发生意外。
周四这天，也就是放假的前一天，裴缙云跟施安谦被王师兄叫去办公室，进去时裴缙云动作顿了一秒，随即恢复正常。
施安谦直接愣住了，四肢机械的坐在对面。
人很齐，叶惜天也在，不过她在喝茶，显然是来做客或者看戏的。
不过叶惜天在这，施安谦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有新的项目，要他们一起做，而且没法拒绝的那种。
施安谦都能想到，裴缙云不可能想不到，上次他才拒绝过一次基金项目，这次他没打算拒绝，本来他们这种做学术，也是要卷项目，卷发表期刊，各种卷，才能卷出头。
最近忙着解决各种事，裴缙云稍稍懈怠。
他目光放空了几秒，想到了宋到源，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家乖乖待着，还是跟着谢弋去玩了。
这几天，裴缙云不会特别限制他的出行，宋到源喜欢去哪都行，也不用报备，免得盯他太紧，也不好。
叶惜天放下杯子，微微蹙眉观察自家儿子的状态，之前电联不觉得老王说的很严重，现在看来，连开小会都能出神发呆，看样子还真像是谈了恋爱。
但也不绝对。
当初叶惜天跟裴嘉德是大一开始谈，一直到读博的时候，他们也不曾松懈疏懒。
虽然叶惜天没见过裴缙云谈恋爱的样子，但她经历过他为了出去玩逃课，又为了同班同学打群架的事。
一时冲动导致后患无穷，叶惜天曾经判定过她儿子以后谈恋爱估计是个脑残的恋爱脑。
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念头。
她不觉得小源有什么问题，甚至她很相信小源，因为当年就是小源带着裴缙云上进的。
王导打开ppt，跟他们着重介绍这次项目的重点，以及一些研发成本各种琐碎的问题。
说到这份上，也轮不到他们说拒绝不参与之类的话，裴缙云只能接受，而且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两个研一，另外王师兄是博一，还有几个临近快要毕业，想往身上镀金的师兄师姐。
王师兄忽然对他们说：“另一边的课题组有个项目在赶，明天你们俩过来帮个忙？”
施安谦张了张嘴，心说完蛋，他们元旦约好了自驾游的，但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偷偷摸摸的用手肘推了下裴缙云。
裴缙云声音平缓：“明天没空，约了出去玩。”
施安谦想死的心都有了，用得着说大实话吗，还不如明天他们直接找姚秋江拿几颗药把自己搞发烧算了。
办公室一时间没人说话，就在这一片尴尬的安静中，叶惜天忽然开口：“那就玩得开心，新的项目节后再说，给孩子们放松下心情。”
最大的大佬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就是对裴缙云的刻板印象加一。
出了办公室的门，施安谦担忧：“要不还是算了吧，叶阿姨这么帮你说话，肯定好多人在后面叭叭你。”
裴缙云无动于衷：“她不帮我说话，我自己也会争取，到时候传出去，结果还是一样的。”
因为只要叶惜天出现，这种流言蜚语也会永远落在他头上，他又不可能断绝父母关系，这种事就随他去，别人的嘴他也管不住。
施安谦只好讪讪一笑：“行吧，反正谁敢在我们面前乱说话，我一拳一个。”
下午只有一节课，裴缙云上完课把笔记继续借给施安谦看，施安谦每每看见都想落泪，同样是人类，同样一个专业，而且某人还谈恋爱了，刚才看见他跟宋到源发消息，为什么还这么强。
“等会儿给我发个名单，人很多的话，我们就分开走。”
施安谦赶紧说：“不多，就几个熟人，加起来，六七个吧，谢弋跟费高也来，小源跟他们玩得比较好嘛，顺便撮合一下。”
裴缙云：“八卦。”
元旦三天两夜的自驾游，山顶倒数跨年，环云峰无人机表演，人肯定很多。
大部分工具裴缙云都有，一些日常用品还需要购买。
A大附近有很多大型连锁超市，物品种类齐全，分三层，什么都能买到。
宋到源一听要去逛超市，立刻扔下谢弋，跟裴缙云逛街去了。
谢弋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跟上去：“我也想去啊，我也有东西要买！”
宋到源脚步一顿，转过身：“你想买什么，我帮你买，我想跟裴哥约会。”
谢弋：“……”
谢弋一边给他发清单，一边叨叨，宋到源默默的反击：“以后你跟费高谈恋爱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找你玩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
听着有点怪。
裴缙云在门口等他，走路过去，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下，抄着兜，另一只手捧着水杯。
宋到源脚步放缓，眼睛发亮的看他，裴缙云裹着墨绿色的围巾，及膝外套显得身材修长，脸颊被冻成冷白，眉骨清晰，侧脸轮廓英俊，气质很特别，目光眺望着远方，像是等了他好久。
不过下一秒，裴缙云看过来，宋到源贴过去问：“等了多久？”
“几秒。”
宋到源笑起来，接过保温杯喝了口热水，喝完了裴缙云主动拎着水杯，两人并肩走在街道边，偶尔搭几句话，很快就到了超市门口。
宋到源印象中他是逛过超市的，不过常常是一个人，但又偶尔是一群人，纷乱得跟被无数只蝴蝶迷住，他脑海里多了一段很虚无缥缈的记忆。
大概是他很小的时候，看广告很馋奇趣蛋，每次去超市看见了都想买，但这是不被允许的，妈妈说这是很贵，而且也不好吃。
宋到源无奈只好放弃，他很听话，也不会闹别扭，说不买就不买，最多每次逛超市都会多看几眼。
后来弟弟出生了，他买了自己小时候最想要的奇趣蛋，蓝色粉色都有，还买了旺旺大礼包，还买了进口软糖，这个真的很贵。
宋到源被分着吃了好几口，很甜，很好吃。
咔嚓一声，裴缙云单手拉开购物车，“想买什么就去买。”
宋到源回过神，沉静无波的眼眸微微闪烁几下：“我想吃零食。”
裴缙云斜了他一眼：“买吧。”
宋到源戒零食有一段时间了，裴缙云认为不要太限制他，偶尔给点奖励是应该的。
被大赦天下后，宋到源见到什么买什么，喜欢的就买，不喜欢没吃过的也买。
前面有两个小学生正在考虑着要不要买跟碗一样大的果冻，宋到源在他们讨论着身上有多少现金的时候，已经伸手把剩下的两个全拿走了。
两个六年级的盯着他看：“？？？”
宋到源默默地转身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拐角来到另一面，他站在巧克力的冰柜里，看了好久，裴缙云问：“想吃什么？”
“健达巧克力。”
裴缙云不太能吃甜的，顿时皱了皱眉，手脚很利落的给他拿了一排。
他男朋友想吃，就买，又不是经常吃。
“就这一排看着还挺贵的。”宋到源看见标签价，嘟囔着。
裴缙云却想起宿文宣的话，放缓了声音：“不用你给钱，刷我的卡。”
宋到源推着车，点了点头。
除了零食，户外的日常必需品也要买，他们在讨论感冒药肠胃药，然后去了三楼买了点保暖的物品，接着又回到一楼，挑点家里快用完的消耗品。
没一会儿，购物车便满满的，裴缙云换手去推，宋到源忽然绕到另一边，走着走着，手背互相触碰。
先是宋到源轻轻捉住他的手指，用食指勾着，从指节滑到掌心，顺着弧度，嵌入指缝，慢慢的十指相扣。
裴缙云敏感的动了动喉结，五指微微蜷缩，回握了一下，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那一瞬间，裴缙云产生了一种他真的在谈恋爱的感觉。
不是错觉。
是真的。
在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不是错觉了[哈哈大笑]
第34章
买的东西太多，用箱子整理都有两大箱，裴缙云没有这家超市的会员，但叶惜天有，于是便利用会员免费服务打包快递送到对面的公寓楼层。
宋到源很在意价格，眼睁睁的看着他老公拿出金卡面不改色的刷了几下，佩服道：“你真有钱。”
裴缙云签了个名，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
“嗯？”
“要就给你用，以后不用花你自己的钱。”虽然裴缙云的个人资金也不算特别多，存款只有两个亿，比起他爹妈来说少之又少，但养活一个宋到源绰绰有余。
宋到源疑惑的蹙眉。
裴缙云观察了一会儿，根据这样的表情传递出的情绪，莫不是不好意思要卡？
宋到源忽然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生气：“原来你没有上交工资卡？”
“……？”裴缙云缓了一会便从善如流的改口，“你没要，我现在交行吗？”
宋到源暂时原谅他了，不大乐意的接过。
怪不得他兜比脸还干净，原来是他老公根本没给他钱。
现在孩子没了，总不能连钱都没有吧。
宋到源：“你还有钱吗？没钱的话可以找我要。”
裴缙云牵着他走出超市：“行。”
“我不是故意让你不花钱的，但他们都说，男人有钱容易出轨，所以我要管着你。”
裴缙云：“你管呗。”
宋到源看着他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主动的跟他手牵手，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宋到源的手掌有茧，手指修长也细腻，指节处有细小的伤痕，是长期工作累积下来的，但依旧摸着很柔软。
宋到源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刚才还有点不高兴，现在又开始雀跃的期待元旦跨年。
“我们在山顶过年，住帐篷吗，会不会很冷，山顶有没有信号，我看见你箱子里有一部佳能，我想带着去拍照。”
裴缙云一一应下，说都行。
出发的前一天，施安谦拉了个小群，虽说之前定好了人数，但临时爽约了两人。
所以本来七人行，变成了五人行，而施安谦还是唯一的单身狗，他跟费高谢弋不太熟悉，只能蹭裴缙云的车。
宋到源一听，想了想说：“我可以多叫一个人。”
施安谦：“什么人啊。”
“前几天打球认识的，是个女生，性格特别爽快，你跟她肯定聊得来。”
施安谦：“卧槽，你真是大善人。”
挂了电话后，裴缙云问了句：“临时约能约到吗？”
“可以的，她最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超强执行力，而且年年都是一个人跨年。”
裴缙云脖子还挂着毛巾，刚洗完澡，整个人清爽帅气得不行。
“之前没听你说过。”他打开冰箱，无意间淡淡的问了句。
“你忙起来没时间陪我，我见到你，就忘了说。”宋到源正在下载原片，打算到时候跨年看。
裴缙云没继续问，走过去一瞥，皱眉：“又是gay片？”
“不是，这是男同文艺片，没有床戏，你很介意吗？”
裴缙云内心多少有些抵触，上次的GV也是为了检验自己到底是怎么属性，但看了几个辣眼睛的片段，就关闭了，实际上他还是接受不了。
但他可以接受宋到源的靠近，抚摸，以及亲吻，甚至也想过更过分的事情，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抗拒，觉得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他很享受跟宋到源谈恋爱的感觉，虽然有迁就跟纵容的成分，但他很清楚自己什么德行，不愿意做的事，谁也逼不了。
宋到源下载完存档，抬起头又问他：“你想看什么电影，我也帮你下载。”
“没有，一部就行。”裴缙云补充了一句，“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说完，他转身回房间，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环云峰的气温比市中心低好几度，风也大，收拾东西会更注重保暖防风方面的。
从高中毕业后，裴缙云就学着脱离家庭，自己独立出来生活，大大小小也参与过社团不少次的旅行活动，多数是爬山、露营之类的运动型，倒不是他有多热爱，只是单纯不想把自己空下来，而且也会有更多的素材发给宋到源看。
像要住宿的活动，他一向习惯独处，社交关系再好，他也不会跟其他人睡在一块，出去旅游就算是施安谦，也都是分房睡觉的，多付一晚房费对他来说小意思。
但他现在要考虑两个人出行的物品，注意事项，想想也是匪夷所思。
他甚至怕漏东西，所以整理思维都是以宋到源第一需求为先，自己则放在最末。
裴缙云走出来：“抱枕要不要带？”
最近宋到源很喜欢抱着它睡觉，左边是香蕉抱枕，右边是他。
宋到源钻出来：“能带吗，这么大。”
“能，放车上。”
suv内部空间较大，实在住不了帐篷，他可以改装车内环境，勉强睡一晚。
出发的那天早晨，凌晨四点，远方的天还没亮，空气凉意十足，宋到源困得要死，闭着眼睛不肯起床，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整个被抬起来，然后毛衣，外套，洗漱梳头都没能让他睁眼。
宋到源：“……”
因为东西昨晚提前放下去，所以今天出门裴缙云只需要把宋到源带走就好。
裴缙云顺便把施安谦跟那位女生接上，然后他们等人齐就一起出发。
女生叫颜曲，气质跟相貌给人第一印象比较秀气，但性格非常爽朗大方的，不过面对陌生人有点i，面对帅哥眼睛会发直。
“嗨，裴师兄，久仰大名。”
裴缙云扭头过去，笑着打招呼。
颜曲从书包里拿出热腾腾的包子：“你们吃早餐没，我买了好多，一起啊。”
宋到源嗅到香味了，立刻睁开眼：“我要。”
裴缙云没吭声，给宋到源倒了杯水，施安谦伸长脖子说：“我也要我也要。”
裴缙云直接说：“车把手有新的矿泉水。”
施安谦：“我也想喝热水。”
裴缙云：“没有。”
颜曲：“我这里有，我分点给你。”
施安谦受宠若惊：“谢谢啊！”
宋到源半睁着眼吃包子，一只眼睛看包子，另一只眼在观察后面那两人的互动，虽说有拉郎嫌疑，但施安谦，这是你最好的脱单机会了。
宋到源收回眼神，冷不防对上裴缙云若有所思的视线，心里一咯噔：“你要吃吗？”
“你吃。”
裴缙云设置了导航，跟谢弋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两辆车前后出发。
开了两小时，太阳彻底从远边出现，晨曦微露，风清凉，又温柔又大气的景色。
颜曲兴奋的拿出手机拍照，施安谦睡得跟死猪一样。
宋到源没好气的：“……”
他们这次选的路线是目的环云峰，经过379国道，周边多是小村庄，吃饭比较方便，下午抵达环云峰山顶划出来露营景区，接着徒步上山。
宋到源中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整个人精神不太好，裴缙云开了车窗，让他吹吹风，看看景色。
开了一上午的车，中间谢弋在附近的村里找到一家本地特色菜的农庄饭店，甚至网上没什么好评，是评论区推荐的。
现在大家伙都饿得不行，吃什么都行。
点了一桌满满的菜，宋到源吃的很矜持，几乎都是裴缙云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后面在村里的古建筑里逛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大家重新启程出发去环云峰。
颜曲嘻嘻哈哈，看上了费高的越野，想坐上试试。
于是施安谦跟颜曲分开坐，宋到源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红娘的气质，决定放弃拉郎。
黄昏，远边的云层染上晚霞浓郁的色彩，车子停在山脚下，几个人迅速上山，搭好了几顶帐篷，这玩意是体力活，男生没几下就弄好了，原本想看看颜曲那边，结果发现她虽然慢了点，但做事很有秩序，完全不用帮忙。
天色渐晚，他们打算早点过去，占个好位置，因为这边很多自驾游过来，但不会住一晚，倒数完就回程，有些也会在这里逗留通宵。
宋到源走到半路有些渴，想喝东西，偏偏裴缙云出门忘带水瓶，只好原路返回。
裴缙云特别叮嘱：“你就在这里等我。”
宋到源严肃的说了句：“记得给我带几个橘子。”
“去你的。”
裴缙云走了，宋到源忍俊不禁，背着手站在边上，偶尔往下看看，深不可见。
不愧是山顶，虽然有栏杆，但对恐高的人来说，是个灾难。
宋到源稍微退后几步，远离危险地带，不小心撞到人，他浑身有些不对劲，再往后退几步，发现乌泱泱的人群涌过来。
山顶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嘈杂得耳鸣，宋到源有些懵，站在人群里，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内心空洞的感觉，四肢逐渐发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到源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脑海深处总会发出一种咣咣的碰撞声，非常吵，但不经常，只觉得好像有个小人住在里面，周围被锁链捆在一起，而现在挂在笼子的锁链，松动了一小块。
宋到源烦躁看向四周，找不到裴缙云，六神无主的向前走了两步，不小心被人撞了下后背，很用力的一下，疼得他直皱眉，紧接着后脑勺发出嗡嗡的阵痛，不算很严重。
宋到源呼吸急促，人声鼎沸中，在所有人准备倒数大喊的那一刻，他心跳得很快，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平息的迹象。
手腕被人扯了下，宋到源整个人被圈进怀里，他茫然的视线忽然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裴缙云焦急担忧的表情。
“乱跑什么？走丢了我去哪里找你？”裴缙云一口气说完，才发现宋到源红了的眼圈。
怒火瞬间消灭，裴缙云把人抱着，抱着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我找不到着急而已，不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
宋到源表情还是那样的茫然，只是稍微没那么僵硬，他声音闷闷的，在无序的思考中找回自己的视线：“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烟花在空中砰砰绽放，无人机在无垠的夜空中画出祝福的弧线图案，耳边伴随着倒数的喊声，喊得撕心裂肺的。
他们在吵闹的人群中，抱在一起。
喊到一的时候，烟花炸开的声音更大了，砰砰砰的无限放大在耳边，如同山摇地动。
宋到源终于回过神了，失望的皱眉：“我都没喊。”
裴缙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听到也算了，看看烟花就行。”
说着，裴缙云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冰凉凉的，看着宋到源专注看着烟花的眼睛，裴缙云情绪有些低沉。
这段时间宋到源表现得太正常了，所以他也被迷惑了，完全忘记宋到源还在生病，刚才应该是很不舒服。
两人很难得沉默下来，几分钟后，宋到源忽然被人抱紧了，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出声，巨大的烟花爆炸声灌入耳膜。
宋到源垂下视线，把一半的重量轻轻靠在他身上，然后开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裴缙云顿了一会儿，淡淡的反问：“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担心你？”
宋到源心情缓和不少，摇了摇头。
裴缙云怕他着凉，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兜里：“走吧，我们回去。”
手掌本来就暖的，这会儿被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很舒服，宋到源疑惑：“不多看会儿吗？”
“你想看？”
宋到源：“现在回去太早了，我只下载了一部电影，你又不喜欢看。”
“我喜欢，我们去看电影。”
帐篷里铺了几层软垫，防风又保暖，外面冷如冰霜，里面暖和又安逸，平板架在小桌子上，开着露营灯，裴缙云找了条哆啦A梦的大毛毯，掀开一角让宋到源钻进来。
小小的一隅，衬托着生活的温馨。
因为很挤，裴缙云留出大部分位置给他，宋到源主动抱着他的腰，严丝密缝的，尽量不流露一丝透风的缝隙。
文艺片开头的音乐绵长悠扬，慢慢的带着观众进入叙事的一角。
这个片子的故事背景非常简单，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两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互相爱上彼此，有经历过重重困难，打破父母的观念，冲破世俗的偏见，最后携手共度往后人生的故事。
很老套，但很温馨，结局也是大团圆，宋到源选了蛮久，觉得很适合他们看。
中间他们眼神暧昧时，宋到源还看得很激动，余光瞥着裴缙云，发现他居然无动于衷。
“……”
后面第一次小心翼翼的接吻时，宋到源嘴角都忍不住上扬，结果旁边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感情升温两位第一次做/爱，裴缙云终于有点动静了——玩手机。
“……”
宋到源忍不住在毛毯下踢了他一脚。
空间有限，那更像是蹭了他大腿一下。
裴缙云心一跳，手机的备忘录被他不小心删得一片空白。
他看了宋到源一眼，始终没有动作，宋到源微微蹙眉，跟他对上了视线，没好气的说：“干嘛？”
“看电影。”
“放屁，你在玩手机。”
“没玩，在计划明天的饭店。”
宋到源凑过去一看，空白的，“你当我三岁小孩？”
“被你吓的。”
“假的。”
宋到源没憋住，切了一声。
裴缙云笑了，靠过去，学着电影的男主角，低头含住了宋到源的嘴唇。
他很克制，动作没有很激烈，只是轻轻的含吮，像是在品尝甜滋滋的硬糖，宋到源感觉暖意十足，睫毛都在发烫，太温柔了，他忍不住回吻。
节奏跟频率掌握得刚刚好，两人都怕被别人发现，只好克制着自己的声音，结果越来越上头。
毛毯稍微掉落，盖住他们下半身，裴缙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宋到源的后颈，轻重分明。
宋到源深呼吸了一下，抓着他的衣服，眼眸浮现一层淡淡的水雾。
裴缙云松开唇，显然也有几分动情的模样。
不过宋到源被勾着的感觉要更明显些，他略微仓促又尴尬的曲着腿。
宋到源潜意识里不太喜欢这种不能控制身体反应的感觉，仅有的两次，都是被裴缙云勾起来的，但他又很喜欢接吻跟拥抱。
毛毯几乎都堆在裴缙云那，他看着宋到源的裤子，目光柔和清明：“要不要我帮你？”
宋到源猛地抬起眼，心里慌了神，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忽然背对着，躺下去。
声音有些闷。
“没事，我蹭蹭小糕就行。”
“？”
宋到源说：“你当初给我买这个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
裴缙云坐起来，瞳孔漆黑，盯着他看。
第35章
裴缙云借着橘黄色的灯光看向身体有些抗拒的宋到源，一只手撑在软垫上，半个身子覆盖过去：“你是不是怕我碰你？”
“……”
宋到源这几天都有一些很微妙的变化，跟刚在医院的那时候已经变得不大一样了，裴缙云觉得，他可能会慢慢的在恢复正常，也就是那些专家说的，给点时间，可以康复的状态。
这是好事。
“如果你只能接受亲吻，我以后就不会碰你别的。”裴缙云低下头，从身后抱着他，轻声说，“如果难受你可以叫我帮忙，我们之间不用计较太多，你也不需要太有负担。”
毕竟现实中直男互帮互助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这里也没其他人，什么都不做光耗着其实也挺难受。
如果仅仅不带有任何欲望的去纾解，这点裴缙云有信心可以去完成。
“……”
宋到源转过身，可能是憋的不舒服，脸颊都热出红色，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这样对你不好。”因为宋到源完全没想过要帮裴缙云弄那个什么，他不想。
单纯，仅仅，就是不想，没有任何理由。
所以宋到源泄气道：“我一会儿就好了。”
裴缙云眼睫轻轻垂下，不知在思考什么，半晌，嗯了一声。
裴缙云也跟着躺下去，偏偏平板还在播放，刚好又是两位主角亲热的画面，接吻的水声以及黏腻亲昵的情话不断的充斥着帐篷内。
他们都躺着，没人去关掉。
男同文艺片很会渲染氛围与捕捉演员细微变化的情绪，一个喘息声不一定是在做/爱，但一定是在发生情绪的转变，会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从山顶派对溜达出来的施安谦成功的，跟颜曲走散了，他们原本是被迫同行的，因为裴缙云跟宋到源本身是一对，谢弋跟费高又在暧昧期，谁会没事凑上去当电灯泡犯贱。
颜曲精力十足，费了劲的走前排，她身子比较娇小，走位灵活，施安谦在后面跟着老遭罪了。
最后不负众望，成功走散了，施安谦独自拍了很多张照片，孤零零的参加完倒数找大部队，结果得知裴缙云他们已经回帐篷，找去时，经过帐篷门口，听见很奇怪的动静声。
施安谦：“……”
黑天化日之下，人群众多，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们就这么忍不住吗。
施安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找了个树干，给裴缙云发消息。
手机被盖在软垫下，滋滋震动，宋到源心说，前面的感觉下去，怎么尾椎骨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难道自己上头成这样了。
手往后面一掏，发现是手机。
裴缙云撩了撩头发，坐起来看消息，“施安谦要过来找我们，出去玩？”
宋到源点了点头，也跟着坐起来，他头发刚才蹭的比较乱，但他这次没让裴缙云帮忙整理，而是自顾自爬出去穿鞋，先一步出去了。
裴缙云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下摆，宋到源穿好鞋回头看他，裴缙云解释：“把外套穿上，刚才衣服折上去了。”
宋到源哦了一声，没多想，穿上就去赶往施安谦的方向，顺便跟谢弋费高他们集合。
施安谦上下打量他们，露出一副心情复杂的表情，但好歹是朋友，他并没有说什么。
没多久，他们等到了谢弋跟费高，谢弋脸颊红扑扑的，费高嘴角噙着一丝笑，看起来相处得还行。
颜曲是后面过来的，她玩得很兴奋，还提议拍了个大合照。
来之前，费高在手机预约了这里的烧烤，他们沿着导航路线走下去，在边边一角看见开着夜灯的烧烤大排档。
看着像是临时搭建的棚，但听说这家店已经开很久了，毕竟在山顶景区，有的吃就不错了。
桌子是竹木的，上面散发着油腻腻的光，裴缙云掏出湿纸巾全擦拭了一遍，不够的颜曲补上。
颜曲坐下后，开始浏览照片，她跟宋到源说：“要是我把这些照片发朋友圈的话，你们又有新的素材了。”
A大学校板块很多，只要是颜值够高的，都能榜上有名，毕竟谁不想在这枯燥的大学生活里给自己找点乐子，本来A大学子压力就够大了，特别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年年期末如同上坟。
宋到源知道这些事：“你也磕？”
“我不磕，但我欣赏，嘿嘿，主要是裴师兄名气太大，光环跟明星一样，以前还有人找他拿签名，夸张死了。”颜曲纯粹是好奇，跟大明星一起出来旅行，真有趣。
宋到源笑了笑，觉得这些大多磕cp就是想找个乐子玩玩，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他是不介意的。
“这么夸张，那他在表白墙上肯定天天上榜。”
颜曲：“是这样没错，你会吃醋吗？”
宋到源摇头：“不会，只是表达出自己的爱意，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很多人都做不到。”
颜曲笑了笑，又听见宋到源摊开手，无奈的说：“要是每个人都要醋一遍，我得多酸啊，已经被腐蚀掉了。”
颜曲哈哈一笑。
裴缙云跟费高站在前面点菜，回来时，看见宋到源单手抓着颜曲的椅背往自己那边挪了挪：“有点危险啊，你后面是斜坡。”
颜曲回头一看，心有戚戚：“还真是。”
裴缙云走过来说：“你跟我换位置，坐里面安全点。”
颜曲刚要拒绝了，话语停顿了一下，瞬间答应：“好的。”
烧烤上菜速度特别快，宋到源伸手的速度也很快，但裴缙云更快的打掉他的手，然后只能让他固定吃多少。
宋到源撇了下嘴：“……”
“养胃。”
“你再不让我吃我都阳.痿了。”
“……”
全桌人抬起头，没吭声，只是一味吃东西。
吃完后，老板很自觉的过来收拾桌面，然后笑眯眯的给他们拿点桌游过来。
这里的观光环境很好，烟花已经停了，无人机也结束表演，人流如织，这边很热闹。
光玩桌游定输赢没什么意思，赌钱的话不太适合，谢弋在网上找攻略，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个最好。
“真心话大冒险。”
全桌人：“……”
“行吧。”
“行。”
“OK。”
“也没得选。”
他们这群人有男有女，有熟悉有不熟悉的，实在没法玩别的。
宋到源玩游戏很厉害，UNO几盘下来，就没输过，永远是第一个撒手的。
裴缙云在玩游戏方面没什么天赋，中规中矩，能输能赢，宋到源赢了之后，会把头歪到他那边，帮他出牌。
施安谦被他们夫夫攻击了几下后，忍不住嚷嚷：“裴缙云，你作弊！”
裴缙云挑眉：“小源帮我，算什么作弊？有本事你也叫人帮你。”
谢弋扑哧一乐。
费高用手肘蹭了他一下：“笑什么，我抽到牌了，加三张。”
谢弋瞪了他一眼：“……”
不过倒霉还得论施安谦，最后他还是输了，前几轮都是真心话，腻歪死了，他想了想，搞个大的：“大冒险。”
赢的人是宋到源，但他想不出，把决定权让给裴哥。
“大冒险……”裴缙云语气冷静而低沉，“你走到老板面前，跟他说，老板，我想多要一根羊肉串，求求你了。”
施安谦：“……我不去。”
裴缙云笑起来：“玩不起？”
颜曲眼睛一亮：“我可以试试。”
施安谦赶紧说：“别别别，我去吧……这哪里好玩，你兴奋个什么劲。”
这会儿真的是人太多了，施安谦硬着头皮，越过队伍走到前面，开始表演。
“老板~”
老板一愣。
“再给我多一根羊肉串吧，求求你了~”
周围满脸震惊的安静了几秒，忽然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大家伙下意识的看向那一桌，所有人都笑起来，老板乐了，爽快道：“给给给，就一串啊，回头给我好好宣传。”
施安谦恢复正常声线：“你还真给啊，我要了啊，就一串就行，他们吃个毛线，我才是辛苦的那个。”
回来时，施安谦吃掉自己的战果，裴缙云重新洗牌：“你应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放屁！”
谢弋在一旁看得惊悚。
宋到源只是淡淡的笑着，觉得这样的恶作剧完全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裴缙云会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他的表情，面对外人时，他总有种宋到源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的错觉，但跟他独自相处时，宋到源又会习惯性的对他撒娇。
这放到以前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没好，可能只好了一半。
毕竟宋到源现在不缠着自己每天要生孩子，每天要接吻，还有每天必喊的一次老公，频率在逐渐减少。
就像是现在，他静静的面对其他人时，听别人的话而笑着，从来不冷场，别人说什么都能迎合几句，是个交际老手。
安静时，就像一个干净，冷白，漂亮的美人雕塑，观赏性十分强。
谢弋：“裴师兄，牌要掉了。”
裴缙云回过神，捡起来重新洗一遍。
越晚越冷，临近三点，大家都困了，明天还得去另一条线，然后再绕回学校，所以他们回到帐篷各自洗漱休息。
户外条件有限，洗澡可以省掉，擦擦身子保持干净没有异味就好，但刷牙洗脸不能过掉，冷水扑过来的时候，宋到源牙齿都在打颤，洗完脸后，哆哆嗦嗦的回到帐篷，把自己包起来。
裴缙云带了户外专用的烧水壶，只是用量有限，只能沾湿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跟照顾小孩一样。
宋到源原本有点别扭的心思顿时又松懈下来，任由对方擦自己的脸。
太舒服了，宋到源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过去，呢喃一声：“老公……”
裴缙云顿了顿，弯下腰凑近点：“我在。”
但接下来宋到源没说话，睡死过去，一只手捻着被角，睫毛很长的耷拉下来，面孔干净又纯粹。
裴缙云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了很久，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清醒时的宋到源被自己擦拭脸颊的画面，四肢会僵硬成木条，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最后忍无可忍的喷了句，你没事吧。
但是他好像也能接受，如果是骂到这个程度的话。
裴缙云抿了抿唇，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第二天，大家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出发，施安谦顶着鸡窝头去洗漱，冷得他完全清醒，跟谢弋还有费高睡了一晚上，他们混熟了，今天决定开费高的越野玩玩。
宋到源穿好衣服抱着小糕站在边上，看着裴缙云收拾东西，走过去要帮忙时，被裴缙云推着送上车。
宋到源觉得自己这样很懒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不太会，你也没教过我，但我可以学，你没给我机会，所以你不能说我偷懒。”
然后宋到源像个领导一样关上车门：“辛苦你了，老公。”
裴缙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声老公听着已经很顺耳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他走过去，敲开车窗问了句：“你这几天很少叫这个。”
“老公吗？”宋到源不明所以，“在外面，你不给我这样叫，你不是不喜欢？现在又喜欢了吗？”
“……嗯。”
宋到源觉得这个男人挺善变的，为难起来：“现在只有我们的话可以，要是一群人的话，还是算了。”
“好。”
裴缙云转身要走了，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老公。”
他又转过身，宋到源对他挥手：“你喜欢，我多叫几声。”
裴缙云定在原地看了他两秒，走过去，隔着车窗，听着风声，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收紧，全身都在用力，但亲下去的那一刻如蜻蜓点水般温柔，接了个很长的吻。
裴缙云离开后，宋到源半天都没回神，自个坐在车里，吸气呼气，冷静片刻后，觉得头晕又头疼，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最近……脑子里的小人是不是要跳出来了……跟吃了毒蘑菇似的。
宋到源试图去理解这个小人到底想给他传递什么信息时，脑子就跟蒙了块纱布，雾霭一片，非常难受，所以他会停在这一刻不继续深度思考，这几天每每如此。
裴缙云收拾东西时，施安谦过来帮忙，还拿了早餐，说是费高去买的，人人有份。
裴缙云留了一份，“帮我收一下。”
施安谦说：“怎么不让小源帮忙，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谈恋爱之后，小源好像很虚的样子，你克他？”
裴缙云听完斜了他一眼。
施安谦：“开玩笑开玩笑。”
裴缙云心情很复杂，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杞人忧天，“你很不看好我们？”
施安谦愣了下。
裴缙云自己就忍不住思考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或许，应该是喜欢宋到源了，继续发展下去他是愿意的，问题是如果宋到源清醒过来，那他是不是应该早点断了这个心思，免得陷太深。
施安谦实话实说：“我没这么想，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得有点突然，我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真的……”
毕竟在他看来，裴缙云跟宋到源，两个性取向，审美眼光不搭边的人，突然就在一起，完全没有征兆，这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裴缙云理解他的想法，淡定的点点头。
换做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会跟宋到源在一起，吃饭，睡觉，亲吻，他也会觉得很荒谬，何况是几乎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施安谦，有违和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分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裴缙云垂着眼皮，蹙眉。
何谈分手，他们有在一起过吗，都是水月镜花。
裴缙云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拉上拉链。
施安谦敏锐的察觉到裴哥的情绪一下子阴沉起来，如同风雨欲来，而且还夹杂着雨雪，又生气又伤心。
裴缙云换了思路，问：“如果是是大一那会儿，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
施安谦左右食指交叠比了个小交叉：“不可能。”
裴缙云已经开始不爽：“为什么？”
施安谦往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能。”
裴缙云站起身，施安谦再退了两步，慌了神：“打人不许打脸，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裴缙云微笑：“我想听个理由。”
“好吧，我问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你们俩谁上谁下。”施安谦这几天跟着群里小姐妹磕生磕死，了解了部分男同圈子的热知识。
裴缙云表情微妙了一瞬：“我上。”
“群里没站反，因为你长得高点嘛，最重要的是小源的脾气看起来温和很多，气场比以前稍稍减弱。”施安谦细心观察，阴恻恻的补充几句。
“她们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小源以前是什么气性吗。”
“往前推几年，我都无法想象，你敢把小源给撅了，他能把你杀了。”
“……”
第36章
他们一行人经过另一条国道，堵车得要命，裴缙云见状切换路线，绕得更复杂，时间也用的很长。
昨晚他们很晚才睡觉，宋到源见状说，不如让他来开车。
裴缙云委婉的拒绝了：“你没带驾驶证，不可以开。”
坐在后座的颜曲清醒过来：“我带了，我来开吧，裴师兄你休息会儿，疲劳驾驶也不好。”
裴缙云把车临时停在边上，打了灯，扭头抱歉的说了声：“这个国道过去了，我们换回来。”
主要是这条国道全是直行，连弯路都很少，开得裴缙云昏昏欲睡，音乐都拯救不了。
颜曲上车前就表示了自己强烈的开车欲望，裴缙云才顺利答应的。
颜曲是个话痨，宋到源也不是会冷场的，裴缙云睡着前他们聊得挺开心，睡着后他们聊着聊着还唱起了歌。
“……”
他开车的时候怎么不见宋到源这么活泼。
后面换人了，宋到源打了个哈欠，裴缙云没说什么，伸手调高车内暖气，让他好好睡会儿。
中午依旧是找了个农庄吃饭，随处可见新鲜食材到处跑，时蔬也是刚从地里摘出来炒，吃起来清甜可口。
吃完返校，抵达学校门口已经是晚上八点，宋到源坐得屁股都疼，睡也睡得不舒服，整个人神情恹恹的。
颜曲拍了不少照片发在群里，一些比较亲密的合照，她下车前问了句：“我单发给你们？”
裴缙云嗯了一声，说声谢谢，宋到源也跟着嗯嗯嗯的，困得睁不开眼，语不成调的说谢谢你。
颜曲：啧啧啧，看起来好像昨晚做了一夜，两个人都累的不成样子啊。
宋到源倒吸了一口凉气，裴缙云松松散散的握着方向盘，顿时扭头关心：“怎么了？”
“我……我屁股疼。”宋到源难以启齿。
“……”裴缙云在心里默默下单了车坐垫，要求软硬适度，护腰护腿的功能。
在后面听到的颜曲微微瞪大眼睛，在那种环境，在帐篷里？
颜曲悄悄收敛心思，笑眯眯的下了车：“下次再约，拜拜~”
人走远后，裴缙云打开相册，“有几张我记得拍的很不错，看看？”
宋到源懒洋洋的：“回家再看吧……”
裴缙云跟宋到源满不在乎的态度不同，他充满着期待，希望可以跟宋到源一起分享，不过这里面还包含着心虚。
因为施安谦的提醒，他已经考虑要不要及时止损，后来想了一路，他发现自己舍不得。
非常糟糕的开车心情。
两人沉默回到公寓，宋到源不说话是因为腰酸背痛，然后睡得太久头疼头晕，浑身都不舒服。
如果在家里，他早就躲在裴缙云怀里求安慰，但这里是车里，某人又在开车，好想回家。
宋到源叹了一声，“到家了吗，我想回家了，哥哥。”
裴缙云已经在去停车库的路上了，被这个称呼弄得心头一热。
但今早他们才亲过，中午他看宋到源很想亲吻的眼神，蹭了一下。
频率未免太高了。
到了车库，裴缙云看见宋到源闭着眼没说话，绕到另一边，宋到源睁开眼，张开手臂。
是要把他抱上去的意思，裴缙云随即弯下腰，把他的腰跟后背搂紧，横抱在自己怀里。
从抱着起来到走进电梯门内，都需要很强的肌肉能量，宋到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手臂微微绷紧的感觉。
宋到源相当满意他的身材，觉得自己可能练不出来，只能选择揩油，不过次数不很多，因为每次一摸，腹肌会变得硬梆梆的。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宋到源不明所以的抬眼，裴缙云笑声低沉，嘴角微微翘着，清爽的帅气得撞入眼帘，宋到源心脏生理性的不寻常的漏了几拍。
“笑什么？”
还突然笑得那么骚。
“痒。”裴缙云刷卡进门，把人放在沙发上，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拿起来接听。
叶惜天开门见山：“你爸提前回来了，叫上小源明晚一起吃顿饭，来家里吃。”
裴缙云的电话不算很小声，宋到源听见了，对他隔空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电话里叶惜天催促把电话递过去，宋到源心里忐忑的接过：“喂……阿姨……伯母……姐姐……”
叶惜天又哭又笑的，故意臊他，说了句：“不叫妈了？”
宋到源挖坑就坐，乖乖改口：“妈。”
“嗯嗯，还头疼吗？”叶惜天时刻记得宋到源出车祸这事。
宋到源不会在长辈面前撒谎，条件反射的说：“最近有点，持续时间不长，就是阵痛。”
裴缙云倏地看过来，皱眉死死的盯着他。
叶惜天跟他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宋到源把手机还回去，裴缙云接过放在沙发上，手掌抚着他后脑勺：“哪里疼，怎么不告诉我？”
宋到源理所当然：“你又没问。”
“……”裴缙云静默片刻，“你不舒服就要及时告诉我，不能瞒着。”
宋到源觉得他语气有点凶，板着脸说：“知道啦。”
裴缙云放缓了语气，“今天有疼吗，具体哪个部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照照CT。”
宋到源指了指后脑的位置，“已经不疼了，而且是因为这两天在吹风我才疼的，冷死了，不去医院行不行？”
裴缙云沉默了几秒，答应了，他不想逼宋到源做不喜欢的事情。
睡前。
叶惜天跟宋到源胡闹，裴缙云可不会，叮嘱宋到源到时候见面叫阿姨叔叔就可以，跟以前一样。
宋到源在床上换了条睡裤，因为太热了，他嘟囔着：“我们都结婚了，为什么不能叫爸妈？你是在害羞吗。”
裴缙云不知道他换好了没，把桌上的腕表拿起又放下，重复了几遍：“没有。”
宋到源换好了，裤脚被撩上去，露出一截脚踝，“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没结婚，像是在谈恋爱。”
裴缙云转头过去，看见他穿得乱七八糟，把他裤腰边缘的松紧带翻过来，接着掀开被子坐进去：“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可能我们以前有过很深的龃龉，所以你想补偿，当然我会同意的，我想跟你谈恋爱，裴哥。”宋到源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裴缙云被他说得心都酥了，呼吸停滞一小会儿，微弱的台灯散发着光芒，他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心里的空缺有被填满的感觉，比之前都要更满足，舍不得放手。
宋到源仰着下巴，抵在在手臂上，歪着头问：“今晚不用写作业吗。”
“不用。”
他都要脱单了还写什么，论文哪里有男朋友重要。
第二天晚上，裴缙云进了实验室很久才出来，临时临急的踩着点接上宋到源去小饭馆。
裴嘉德好久没见过小源了，坐在边上，头探了出来，对他们挥挥手：“这儿呢，小源都变得这么高了。”
宋到源一下紧张起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裴缙云，向前打招呼：“叔叔好。”
叶惜天穿了件休闲的裙装，对他挥挥手：“小源！还记得我不。”
“怎么可能忘记啊。”宋到源其实对她没印象，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先一步坐在他们对面，直接跟两老聊起来了，比裴缙云这个亲儿子还要自来熟。
宋到源第一眼看见叶惜天跟裴嘉德就有种熟悉感，但他记得裴缙云的提醒，只好叫了声阿姨叔叔好。
叶惜天啧了一声，“肯定是裴缙云把你教坏了。”
“男生不坏女生不爱。”宋到源下意识接过话。
叶惜天笑了笑：“我可不是女生了。”
“你看起来很年轻，很有活力。”
叶惜天跟裴嘉德算是看着宋到源长大的，所以就算宋到源失忆了，也会很自然的跟他们相处着。
裴缙云一直在观察，宋到源做得很完美，没有出错，结束时忍不住给他揉了揉头发。
宋到源其实是装的正经，喝奶昔时不时的瞄着裴缙云的动作，一脸求表扬。
裴缙云似乎没发现，继续揉他，动作变得很轻柔了，五指微微收拢化成按摩抓，舒服得宋到源眯了眯眼睛。
两个人的小动作完全被叶惜天看进眼睛里，稍稍蹙眉了几秒。
裴嘉德跟在她身后：“怎么了？舍不得孩子，你要不留下来，我明天自己出发。”
叶惜天拍他的手背：“我肯定陪你去，留在这我都快发霉了，老王整天薅我羊毛。”
叶惜天：“我是在想缙云跟小源他们的事，难为五年没见，一见面感情变这么好，我都有点不习惯了，你想想以前他们能把咱家拆了，有一次还差点炸厨房。”
裴嘉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男生都这样，吵架去得快，和好也就一瞬间的事，年轻那会儿我跟老王不也这样？”
裴嘉德：“你是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事？信了学校的传言吗。”
叶惜天嘁了一声，缓过神后点点头：“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就不一样。”
……
期末周如火如荼的过去了，每个人都死而复生，除了加入项目课题组的同学们。
沈笑妍累得头发狂掉，在一片死寂中，忽然站起身，“谁要喝咖啡，我叫。”
“两杯美式。”
“我试试新口味，小白梨。”
“美式，一定要冰的，多冰，大冰。”
沈笑妍草了一声，对天狂笑，不知道哪里戳中她的笑点，笑完后疑惑一声：“裴师弟不要吗？”
裴缙云是这群人里最体面的，每天都是笔挺的衬衫毛衣，长眉下是深入眼窝的双眸，鼻梁挺直，他身上还有学术气质，从小培养出来的，非常干净纯洁，不怪这么多女生喜欢。
但是，他脱单了。
裴师弟说：“不用，我家里人给我冲了咖啡。”
家——里——人。
沈笑妍完美复刻loopy的阴阳怪气，在手机迅速下单。
一群人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施安谦走路腿都软了，神秘兮兮的挡住裴缙云回家的去路：“今晚跟你说件事，记得上线。”
裴缙云嗯了一声，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吃的，心里盘算着宋到源在家里做什么，打开门的动作很轻，换了鞋换掉衣服，都没人出来迎接他。
裴缙云走进沙发一看，心里果然如此，宋到源正蜷缩在毛毯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摸了摸露出来的脚踝，然后放进去。
宋到源微微皱眉，裴缙云拂开额前的碎发，摸到一手汗湿，可能是暖气开得很足，不过看这样子，宋到源没睡好的样子。
裴缙云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抚：“我回来了，睡吧睡吧。”
宋到源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沉沉的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的，宋到源睁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客厅，孤独与黑暗包裹着他，眼底忍着要争先恐后涌出来的泪水，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房门缝渗透出来的光线，赤着脚冲进书房。
裴缙云愣住了，刚站起身，宋到源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做噩梦了？”
衣服薄，裴缙云摸到他身后的冷汗。
宋到源声音沙哑：“我睁眼看见你不在，我心慌。”
“怪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那，我怕开灯会吵着你。”裴缙云跟他解释。
宋到源对刚才那种黑乎乎的环境心有余悸，吃饭的时候的都得让裴缙云坐在他身边。
洗澡想要一起，但被裴缙云拒绝了。
宋到源死活不愿意，裴缙云拿出杀手锏：“想做？”
每次一说这个宋到源就会一脸惊悚，然后不敢造次，跟接吻是同一个功效，不过这个直接声控，效果更好。
“……”宋到源咬唇，艰难的说，“也可以。”
“…………”裴缙云把人推进去，“我不可以……最近天气太冷，缩水阳/痿。”
“？”
宋到源不情不愿进了浴室，裴缙云贴心的关上门，站在门口等他。
从吃饭开始，洗澡，一直到进入书房，宋到源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粘人程度直线上升。
裴缙云会时不时转头看他，宋到源跟他平视，睁着一双眼，炯炯发亮。
怎么看怎么漂亮，裴缙云很少会这么欣赏颜值的，毕竟他也长得不差，特别是男生。
裴缙云心尖尖被人揪了一下，轻声道：“还困吗？”
宋到源甩头：“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看片吗，我说的是文艺片。”
如果是普通电影倒没啥，不过今晚约了施安谦说事，裴缙云：“可以要晚点，十点左右。”
“好，我去找。”
裴缙云一直没注意手机，也没发现电脑微信正在拼命的闪。
【施安谦：群里你有没有看消息，初中群，还有高中群】
【裴缙云：没有，有事？】
【施安谦：老铁，下周五你生日】
“……”
最近忙得五颜六色，还真忘了。
【施安谦：商量过，要不就跟师兄师姐几个聚个会，还是说跟以前的同学见个面啥的，都行啊】
【裴缙云：分开吧，我不想太热闹】
【施安谦：行，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啊对了，小源送你什么礼物，我参考参考】
【裴缙云：他不用】
就宋到源的情况，能记得他生日在哪天都算好了……而且去年宋到源给自己送了顶皇冠，虽然材料很平价，但手工精致，还原一比一，至今放在箱子里收藏着。
但显然施安谦想歪了。
【施安谦：你们要搞事啊，哦哦哦~我知道了，yoooooo~他要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献给你~】
【裴缙云：？】
【施安谦：开玩笑的，小说电视剧也这么演，我以为你们会这么玩儿呢】
【裴缙云：他不会，建议你少看小说，我是认真的】
聊了很久，基本都是在讨论策划生日会的事，裴缙云不感兴趣，也想拒绝，但其他人非常热情，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只能陪着他们闹。
另一边，宋到源低着头，眼皮半睁不睁，裴缙云关掉电脑，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很温柔的送到床上。
宋到源已经困得不成人样了，快要融化成一摊水，可怕的是，嘴巴还在说话。
“你下周生日。”
屋内开了暖气，卧室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依稀有了那么点家的温馨感。
“……”裴缙云显然愣了一下，没把施安谦的计划说出来，而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驾驶证有写，我看了。”宋到源埋在枕头，把脸搓到变形，力图让自己清醒点，不过失败了，他朝着裴缙云的方向，动了动手腕，似乎是想叫他过来的意思。
“老公……”
裴缙云放下毛巾，坐在床边，把人提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宋到源迷迷糊糊的抱着他，温热的呼吸在耳侧流淌，“我想送你，我自己……”
裴缙云心头微跳，脑海深处想起施安谦的恶魔低语——说不定小源会把自己送给你，电视剧小说都爱这么演。
宋到源如同微醺般，一口气说完：“我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屋内这瞬间安静极了，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不流畅，变得有些闷。
挂墙上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起起落落。
裴缙云没吭声。
内心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还有两三章，生日礼物来的[加油]，很惊喜的！[猫头]
第37章
宋到源没听到回应，有些不爽的睁开眼，原本的困意被情绪替代，“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行，你也得受着。”
“……”
裴缙云可能有些无语：“我没这么说过。”
宋到源也不管他，顺势躺在床上，想想要做什么口味的，裴缙云在黑暗中看他表情，觉得他似乎势在必得，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
“……”
想了想，裴缙云还是把施安谦帮他举行派对的事告知一声，宋到源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听见这话微微嗯了几声。
“没事，我做大点的蛋糕，大家一起吃就好……”
裴缙云眉眼微微抽搐。
“不行。”
宋到源：“……？”
总不能说你做的很难吃。
裴缙云抿唇：“我只想我一个人吃。”
宋到源霎时脸红，“你醋劲好大……”
他没想这么多，但既然老公很介意，寿星最大，他乖乖听话就行。
裴缙云想着他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吃完蛋糕，提醒道：“别做太大，就我们两个人吃。”
要是太难吃，宋到源这个挑剔鬼还未必会吃，所以裴缙云做好了他一个人啃完的心理准备。
好好笑，怎么会有人吃醋成这样，宋到源要乐死了：“行。”
他越说越精神，宋到源彻底不睡了：“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试试做。”
“都行。”
“榴莲千层？”宋到源微微挑眉，眼神狡黠的一笑：“既然什么都行，那就榴莲吧，再难吃你也会吃的，对吗？”
裴缙云笑了，嗓音压抑着低沉，跟平时不太一样，很有磁性很动听：“你做的我都能吃。”
“真的假的，哄我的吧。”宋到源就是记得他不爱吃榴莲，嫌臭。
“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能哄你？”
宋到源抬头看见他眼里淡淡的笑意，有种好像他在蛋糕下毒药他都心甘情愿吃的样子。
宋到源轻咳一声：“行吧，就这样，我明天找找材料。”
裴缙云道：“钱不够直接用我的卡，别省着。”
“放心，我绝对不给你省钱。”
宋到源一手抱着棉被，一腿夹着小糕，还有另一只手搭在裴缙云胸膛上，贪心的要命：“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宣誓主权的感觉爽得头皮发麻，宋到源笑起来，悄咪咪的瞄过去一眼。
裴缙云一直在盯着他看，嘴角微翘，狭长的凤眸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看得人直往心里去。
宋到源心里一咯噔，没有移开眼神，视线在半空中暧昧的交缠。
呼吸灼热，体温互相传递，好像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早就在对方心里扎进一颗种子，感情变成滋养的泥土。
宋到源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要闭上眼睛睡觉，但他没有，眼睛都不眨。
裴缙云静静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微微抿着，动情使他靠近，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在眼皮处。
宋到源被迫闭上了眼，然后听见一声低沉的，温柔的呼喊。
“睡吧。”
心跳得很乱，睡不着。
宋到源这才有机会换姿势，他一靠近裴缙云的身体就乱得睡不着，胸腔里发出奇怪的空音，但离开的话，他也睡不着，他已经被养得很习惯了……
裴缙云沉默良久，在宋到源彻底睡着后，才把人轻轻地抱过来。
……
说是这么说，但宋到源面对一片狼藉到处挥发的面粉，以及他为什么不发酵，而产生了一种学术心理，蛋糕是没做的，光研究去了，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裴缙云回家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满地狼藉的面粉时，显然心理准备做少了。
宋到源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下次还敢……
“我找到了一种很有效的办法，明天我再试试。”
裴缙云：“……”
宋到源刚要弯下腰收拾地面时，被裴缙云拦住了腰，轻而易举的放在了柜子上。
宋到源懵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裴缙云解开衬衫扣子，挽起袖口的模样。
“你别乱动。”
“……”
柜子不高，清理到这边时，宋到源自觉的抬了抬脚，拖鞋顺着脚背滑着掉在地面上。
完事后，宋到源被裴缙云抱着去浴室洗脚，用毛巾擦干净，裴缙云帮他穿鞋。
全程没让宋到源动一下，一下都没有。
裴缙云在自己面前蹲下。
说实话，宋到源心里有点别扭，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股劲儿从哪来的。
晚饭吃火锅，裴缙云给他夹了几个牛肉丸，问他：“明天要不要来找我？”
宋到源第一反应是摇头拒绝，明天他还要做蛋糕呢，但还是贴心问了句：“什么事吗？”
“我有个师姐家里是开面包店，有专门的烘焙室，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拜托一下。”
宋到源：“你是不是嫌我把家里弄得太脏了？”
“不是，有个人教你会好很多，我没时间。”
“周五的聚会师姐肯定要去，那会被发现的吧。”
裴缙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很有道理……
裴缙云拜托的师姐叫沈笑妍，她们家平时也会开设烘焙体验课，但最近她妈妈出差学习了，所以体验课暂时下架。
沈笑妍说：“我虽然会做，但是我没时间，不过如果只是做个生日蛋糕的话，店里有个小妹妹可以临时当个老师。”
裴缙云：“就是让他打发时间玩玩的，回头你按照一节课的时间费用算给我。”
“嘿呀，不用，当做生日礼物吧，他是想给你做生日蛋糕吧，我们不吃不吃，就给你一个人吃。”沈笑妍嘻嘻两声，一副老磕学家的样子。
“……”
沈笑妍愣了一下捂住嘴：“我是不是多嘴了，哎呀，这个蛋糕到底是做给谁的，好难想啊。”
“…………”
现在是放寒假时间，目前在学校逗留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裴缙云每天回校都是去开会，结束就可以回家。
施安谦说：“晚上把小源叫出来，烧烤火锅走起！”
裴缙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施安谦不太理解，“元旦之后我都没见过小源了，你怎么回事啊，玩金屋藏娇？”
裴缙云淡淡的反问：“不可以？”
“……”
谈了恋爱的人类果然会究极进化，就连裴缙云也不能免俗，恋爱脑可要不得！
裴缙云没理他，转身就走，背影在施安谦看来，像一条飞奔回家的犬类。
是没救了。
门口咔嚓一声，随后滋滋的打开的声音，宋到源探出头来：“过来尝尝。”
裴缙云站在门口把头顶以及外套上的细雨抖下来，然后脱掉，走进温暖的客厅：“你又做了？”
“对，我按照教程的，电饭锅蛋糕，很简单，我成功啦。”
裴缙云看着这很有弹性软扑扑的戚风蛋糕，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甜味很淡，裴缙云异常觉得好吃，正准备吃下一块时，被宋到源挡了去。
“剩下的都是我的。”
“……？”
“你想吃就自己做。”宋到源划分了界限，“你只能吃这点，因为我做的很辛苦。”
对于好吃的东西，宋到源的分享欲望会很低，裴缙云没那么馋，“你吃吧。”
吃完饭后，裴缙云跟他提了沈笑妍烘焙室的事情，宋到源点头：“好啊，谢谢老公。”
裴缙云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亲吻的奖励，自己低头过去含着他的唇，他知道宋到源其实很喜欢亲亲。
宋到源屏息，睁开眼看着裴缙云长长的睫毛，嘴唇抖了抖，给他钻进来的机会。
也就亲了几分钟，宋到源脸颊泛红，憋的。
裴缙云没想到他这么害羞，抑制住再亲的冲动，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中午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宋到源：“……好。”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这个时间点已经很少人了，裴缙云的车就停在对面，宋到源下车后有点不习惯，大概是他这段时间外出都是在A大范围内，走远点身边都有裴缙云陪同。
宋到源背着书包转身：“来接我吗？”
裴缙云点头：“五六点，我买完菜就来接你，快去吧，记得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胡来，别把人家的厨房弄得太乱。”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种送孩子上学的既视感……
宋到源越听越不爽：“你啰嗦了。”
裴缙云：“……”
店里就一个人，女的，穿着粉红色的制服围裙，应该就是小燕老师。
宋到源笑起来：“小燕老师，我是沈师姐介绍过来的。”
小燕老师长得很年轻，实际年龄比宋到源还小，她弯了弯眉眼：“我知道我知道，妍姐说过，你想学生日蛋糕，想要做给谁的？”
宋到源跟在她身后：“做给我男朋友的。”
小燕老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过生日，明天吗，蛋糕新鲜做新鲜吃才好，特别是动物奶油，很难保存的。”
宋到源为难道：“他周五才过生日。”
“后天啊，那明天再过来做也行，今天做点别的？”
宋到源没意见：“行，我都听你的。”
小燕多看了他几眼，很少见过五官长得漂亮的男生，双眸漆黑明亮，唇红齿白的，笑起来特别讨喜。
而且宋到源学起来很认真，也很谦虚，一点都不娇气，就是没什么天赋，实在是做一个失败一个。
小燕累的话就坐在边上的小椅子喝酸奶，安静的看着宋到源继续学。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到源万金油回答：“就几年。”
“那你们感情很好，很羡慕啊。”
“还行。”宋到源开始挤奶油，喉结紧了紧，小燕在旁边指导他。
小燕提醒他：“你不要怕浪费，你男朋友给了钱的，放心造。”
宋到源微微点头，表情专注到极致。
小燕走过去，看着蛋糕胚上的一坨：“你想画什么？”
“香蕉……”
“……”
这难道不是一条长长的，黄色的，粑粑？
而且因为不成型，更像是闹肚子的那种……额。
小燕抬头看去，宋到源原本微微上挑的眼角都耷拉下来，跟她迷茫的对视，最后抿抿唇，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燕扑哧一笑：“没事没事，你可以单独练习，香蕉已经算很简单了，实在不行我来帮你。”
宋到源摇摇头：“我想自己来。”
最后香蕉还是失败了，能看出来是什么，就是丑，丑就不要了。
宋到源今天的失败品一堆，就剩下两个抹茶面包卷是好的，他拍了照片发给裴缙云看，说是今晚的饭后甜品。
裴缙云回了个表情包——海绵宝宝跑来跑去.gif
宋到源放下手机，回头看见小燕忙前忙后的清理店里的环境，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很早就闭店休息了。
宋到源想了想，把其中一块给了小燕：“今天辛苦了。”
小燕大方接过：“哇，可以吃上帅哥做的面包卷，是我的荣幸。”
宋到源：“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送你一起回去吧。”
小燕脸色一顿，似乎有些微妙的无奈：“好啊，麻烦你们了。”
小燕是在这附近租房子的，城中村，里面都是老小区的配置，巷口多，路面复杂，小燕很抱歉的说：“可以开进去吗，这些路口我不想走。”
冬季天色暗得快，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了，裴缙云考虑到女生的安全：“好。”
到了小区门口，小燕下了车，对他们挥挥手：“明天早点来哦，不然做不及的。”
宋到源郑重的点头，一定！他可以克服香蕉的。
裴缙云这个寿星什么都不知道：“做什么这么难，你别把人家厨房给炸了。”
宋到源打他胳膊：“才没有。”
裴缙云问他：“跟小燕老师处得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很有耐心，做错了也不会生我的气。”
“这么高评价。”
“人家值得。”
裴缙云抿抿唇，没继续问了。
回到家后，宋到源把蛋糕放进冰箱里雪藏，等吃完饭裴缙云从里面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块。
“怎么只有一个？”裴缙云清晰记得图片上打包盒的两大块抹茶面包卷，“我没份儿？”
“不啊，这个就是给你的。”
“你吃过了？”
“没有，我的那份儿送给小燕了。”
宋到源说完，发现裴缙云在看他，眼眸很深很静，“怎么了？”
“你才认识她一天……”
裴缙云顿了顿，改口，语气淡淡的，可以说很平静。
“你才认识她一个下午，关系进展得还挺快的。”
上次的戚风蛋糕他多吃一块都不给，这次做得这么辛苦，送给别人就这么痛快，可见进展得不是一般的快。
“……”
很快吗？
宋到源茫然了一瞬，具体说不上来，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无语。
裴缙云说完才觉得不合适，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去，只能默默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刀，将本来就不大的面包卷，分成两半。
“……”
不过宋到源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两口吃完面包卷，一边觉得太好吃了他简直就是天才，一边又问：“你刚才是吃醋了，还是心疼我没得吃？”
“不可以兼而有之？”
裴缙云觉得味道确实挺好的，宋到源喜欢吃甜食，但裴缙云连吃了两次他的作品，都觉得甜味很淡，特别是这个抹茶，稍微带点苦味，很上头的。
宋到源看到他喜欢吃，微微昂着头，脖子拉得老长。
“人家教我，我肯定得送点礼。”
“我交了学费跟材料费。”
言下之意，不用多送礼。
“……”
宋到源觉得他怎么这么烦人，一点都沟通不来，绷着脸说：“小燕老师说明天做巧克力慕斯，我不给你带。”
裴缙云脸上隐有笑意：“明天我生日，宝贝。”
“……”
明天寿星最大，宋到源气得不行，蹬了几下脚，看起来非常狂躁：“给你分最小的。”
裴缙云目光带笑，“反正我还是有的吃。”
宋到源：“……”
他脸皮什么时候变厚了，怎么回事，再看看，原来是不要脸。
生日派对是施安谦组织的，没多少人，就师门几个熟悉的本地人，还有两三个学弟，都是大学范围内，初高中同学一个没请。
按照施安谦的话来说，那就是——节后会有两拨同学聚会，一个初中一个高中的，没必要多次参与了，时不时见个面大家还能联络下感情，天天见面很烦的。
裴缙云：“多少钱，我转给你。”
他们很熟了，但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施安谦大大方方的说：“场地费你付一下，其他的我来呗，小源呢？他送什么？”
裴缙云没说是生日蛋糕：“别管。”
“嘁，搞得我稀罕。”施安谦想到什么，突然乐了，笑得抽筋，“我记得去年他送了你一顶皇冠，笑死我了。”
“……”
然后去年施安谦送了他一身龙袍睡衣。
总之，这两人加一起就是卧龙凤雏。
施安谦在电话里提醒：“你明天早点过来选一下酒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蛋糕订了十寸，应该够吃了吧。”
裴缙云心说真是人傻钱多，买这么大的蛋糕，哪有肚子尝宋到源给他做的那个。
“明天几点过去。”
“不用很早，十点左右。”
“我确认一下。”裴缙云擦着头走进书房，看着背对自己的宋到源，问道：“明天几点过去。”
宋到源头也没回：“不用你送，我自己去，我认识路，别把我当小孩子。”
一口气说了很多怨里怨气的话，看来气没消，裴缙云走过去要摸摸他的头，被宋到源躲过去了。
裴缙云散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情，“你要为了小燕老师跟我闹别扭？”
宋到源斜了他一眼：“不是这个，我觉得你不信任我。”
“没有的事。”
“你有。”宋到源跟他说不清，推开他，“你挡着我的光了。”
裴缙云脾气也上来了：“那随便你，我明天九点要出发，你要早点就起床，别睡懒觉。”
在裴缙云走后，宋到源一个抱枕扔过去，被门挡住了，书房里静悄悄的，他又起身把抱枕捧在怀里。
翌日阳光初现，遮光窗帘密封性很强，室内仍旧一片静谧，裴缙云手指微微抽动，摸到一片凉意，他立刻惊醒，起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床边。
浑身瞬间发凉，顷刻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没套上，打开门出去，客厅也没人，进了厨房看见留下的外卖盒。
裴缙云头疼的回到房间，混乱中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出去，漫长的五秒后，电话接通了。
“你在哪？！”裴缙云劈头盖脸的直接问。
宋到源抱紧书包愣了下：“去做蛋糕啊……一大早的你凶什么？”
“出门怎么不告诉我？”裴缙云喘息声很明显，宋到源抿抿唇：“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告诉你，我要坐公交车过去，肯定要提前出发。”
这句话还带着赌气的成分。
裴缙云早该明白的，宋到源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他今早看见人不在，心脏都差点停了。
“知道了，下次直接晃醒我，我以为你不见了。”
宋到源嘴唇几度开合，最后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虽说他很合理，但确实是故意的，就是想吓裴缙云，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裴缙云呼吸平稳了点：“我下午来接你。”
“昂……我不知道要做到几点。”
“没事，多晚都行，我不到场，派对也不会开始。”裴缙云犹豫着，怕给他太大的压力，“你做成什么样我都能吃完，别为难自己。”
说到这份上，宋到源大方的给他台阶下：“行，我差不多完事就给你打电话。”
到了地方后，宋到源勉强气顺了，其实也没法不顺，毕竟他的计划成功让裴缙云跟他低头了，真好！
面包店一般很早就开门，这会儿人还挺多的，小燕老师在前面忙着，店里多了个临时工，宋到源想了想，放下书包去帮忙。
他还不太会用店里的收银机，宋到源只能做辅助包装，后面看了几次觉得很简单，上手快速，另开了一台收银机分散队伍压力。
上午忙忙碌碌的结束后，临时工拎着免费的小面包离开了，小燕感激得要落泪：“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中午请你吃提拉米苏。”
宋到源也等不及：“你快教我做蛋糕，四寸就行，我想学香蕉。”
“你别急，四寸很小，很容易做的，我先进去准备材料。”
宋到源也挺累的，站在门口透透气，顺便把欢迎光临的牌子挂好，刚才人太多弄反了。
注意到面包店边的巷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宋到源看过去，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胡子拉碴，面颊凹陷，眼神透着一股阴鸷的专注，但嘴角是上扬的。
宋到源眯了眯眼睛，跟他直视。
那男人立刻转身消失在巷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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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被施安谦弄得五彩缤纷，裴缙云没眼看了，他们之间都不兴惊不惊喜的玩意，早些年经常玩这个，之后就是怎么恶心对方怎么来。
包括礼物也是，除非真的很缺某种东西，不过裴缙云从小被宠到大，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缺贵的更不缺便宜的。
确定好酒类后，裴缙云刚签完字，被一个电话打出去，有个快递送到家里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家庭群的急call。
【大花袄：礼物送过去了，别说爸爸妈妈没记得你生日】
【大棉袄：生日快乐儿子，恭喜你又老一岁了】
【裴缙云：也离你们的岁数更近一步了，确实值得恭喜】
【大花袄：今年小源给你送什么礼物？】
【大棉袄：去年我们好像给你送了权杖，今年要戴上吗】
【裴缙云：准备了，上位后先制/裁你们】
【大花袄：那小源呢】
【裴缙云：终身囚、禁】
【大棉袄：别太暴力】
【大花袄：别太用力】
【大花袄：打错字了，你看得懂】
【裴缙云：嗯】
忙完差不多了，施安谦吸着奶茶粥走过来：“是叔叔阿姨的礼物吗，要回家拿一趟？”
“不用。”裴缙云没收手机，切开宋到源的画面，点了又点。
“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也给你们顺便庆祝一下。”
裴缙云一下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回过神：“不用，之后再庆祝也行。”
“为啥啊，还有比你生日更好的契机吗？”
裴缙云没解释太多：“小源的生日。”
施安谦恍然大悟，笑得很浪荡：“你小子也开始搞浪漫这一套了，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的。”
裴缙云没吭声。
只是低头打字问宋到源准备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
甚至都没开始。
今天客人太多，小燕老师太忙了，还抱歉的说，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手把手一起挤香蕉。
这听起来很滑稽，但宋到源真的很想裴缙云能高高兴兴的吃上他亲手做的蛋糕。
小燕老师双手合十：“好了，可以开始了。”
宋到源拒绝了：“饭都没吃呢，别这么急，我不急了。”
小燕老师很抱歉：“我没想到上午这么忙。”
宋到源叫了盒饭，已经无所谓了：“没事，吃饱了好干事，下午麻烦你了。”
小燕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小燕时不时的看他。
早上太忙，她都没认真注意过，屋内的环境卫生，原本乱七八糟的品类都被摆放好，以及后厨放着的垃圾袋，这平时都是小燕的工作，现在有人帮她默默整理好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小燕：“你人真好。”
宋到源疑惑的抬头：“什么？”
“我是说你做事很勤快，还很乐于帮助人，夸你热心肠，又帅人品又好。”
宋到源耳朵吱吱冒烟儿：“……这也值得夸，我以为这是正常行为。”
“非也非也，你上学肯定很多人追吧。”
宋到源记不太清了，但他谦虚：“很少。”
“怎么会，那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在一起，你们是很早就认识了吧。”
“我老公……”
宋到源顿了一下，想到裴缙云不让他在外面喊他老公。
小燕立刻说：“我懂我懂，小情侣嘛，私下都喊老公老婆的，特别恩爱黏腻，老羡慕你了。”
宋到源主动化身月老：“你也找一个呗，还这么年轻，多谈谈不是坏事。”
小燕立刻摇头：“我目前是事业脑，找个男人我还嫌烦。”
吃完了，小燕主动说要去倒垃圾，等她回来直接省掉午睡时间，他们准备开始。
宋到源说了声好，在店里等她，还不到半分钟，小燕突然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宋到源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怎么回事。”
小燕脸都白了，“没事……”
但眉头皱的很紧，低下头，显然是被吓坏的表情，宋到源出门查看，发现今早看见的猥琐男正在门口张望着。
宋到源：“是他吗？”
小燕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宋到源见她状态真的不太好，又问了句：“你认识他吗，我今早就看见他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小燕立刻抬头，语速飞快：“我肯定不认识，他跟踪我好几天了，我报过警，但是他没做什么，警察只是口头警告了几句，也拘留过，但是很快就放出来了，后面几天他还是跟着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最近已经在考虑搬家了，但我没想到他都跟到我工作地方了……”
宋到源突然想起昨晚小燕拜托他们一定要开进那些老小区的路，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燕连续补充，说话跟开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我很害怕，我是独居的，门口也装了可视门铃，但是有几天我连外卖都不敢叫。”
宋到源很快想到对策，安抚她：“你先跟沈师姐她们说一声，既然报过警，拘留过，他要是做什么就肯定跑不了，但有时候也不能光靠警察叔叔的力量。”
小燕抬起头看他，一脸疑惑。
宋到源没回答她，拿起刚才没扔成功的垃圾，顺走店里的喇叭，堂堂正正的走了出去。
那男的一看到宋到源走出来，整个人都警惕了一下，接着又看见他手上的垃圾袋，在原地拘束片刻，悄咪咪的跟过去。
巷子中间有一处很大的垃圾箱，是专门收集附近居民的垃圾，所以臭味很重，宋到源面不改色的扔掉手上的垃圾，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男人。
他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眼神空洞，看人的目光黏糊糊的，下三白的眼睛直勾勾的，像被史莱姆沾上甩不开，看得人怪恶心的。
宋到源冷得像块冰，只用余光扫他。
那男的没说话，只是警惕的跟着他走到旁边的垃圾桶。
宋到源冷冷的开口：“想要吃垃圾，里面多的是，你再跟人家姑娘试试？报警一次还不够，想进医院？”
男的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宋到源：“这是第一次警告，你别再跟着人家了，快滚，别让我在看到你。”
那男的一愣，忽然笑起来，咧嘴：“你是她的谁。”
原本皱巴巴的五官舒展开来，粗眉细眼裂唇，笑得很猥琐，看得人心里不适。
草，笑得太恶心了。
宋到源手臂青筋隐隐复现，暴躁得想打人：“你管我是她的谁！跟你没关系。”
“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站在那。”那男的还觉得自己蛮无辜的，“她还报警，害得我坐牢几天，我也没说什么。”
“没做什么？！你已经严重骚扰到别人了，跟你这种人也是说不通的，一二三马上给我滚，明天我要是看到你还在这，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
“这里是监控死角。”宋到源勾着唇角，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想试试骨折的滋味？”
对面男的似乎看得一愣，裤子很莫名的起了弧度。
“……草。”
宋到源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脸上毫无情绪，一拳把人干翻在地面，随即拎着衣服又猛地撞进垃圾桶，里面哗啦啦的垃圾全部倒在那男人身上。
宋到源甩了甩手，一口气咽不下去，气得他狠狠地往他裤子中心踩一脚过去，听见男人痛苦的大喊一声。
紧接着，宋到源打开喇叭，对着周围的家家户户大喊：“救命啊，这里有变态，快来看啊，变态好可怕！！！”
楼上几户人家打开了窗，有个大姨往下一看：“哎呀，造孽啊！”
“这男的我骂过，上次跟着我家闺女后面走，这什么人啊！男的都不放过了！”
后面又有几个围观群众开始拍照。
宋到源趁着人不注意，再次踩了一脚，装着一脸害怕的样子。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叫我老公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没写完，下章回归[化了]
第38章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宋到源趁着人多偷溜出去，转身在墙角看见目瞪口呆的小燕老师。
宋到源倒是没什么惊慌的，淡定的问了句：“你怎么出来了。”
小燕讷讷的说：“我听到你在喊救命，我就出来了，你没事吧！！你有事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
宋到源身体没受到任何重创，但洁癖被冒犯了，刚才打架抓人衣领，让他联想到那个男人的猥琐模样，就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难以忍受。
“有点事，让我去洗手，用肥皂！”
“……”
变态男躺在垃圾桶旁边痛苦的挣扎起来，逃跑后，被人拍下狼狈的照片跟视频，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很多人在评论区抨击，甚至扬言打什么马赛克。
敲鸡蛋的时候，小燕老师还挺紧张的：“他就这么走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吧。”
“应该不会。”
临近假期，最近下班得早，宋到源算了算时间，说：“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呗。”
说到这，手机跟心有灵犀似的亮了一下，宋到源湿了两根手指擦干点开。
【老公：大概多久，我可能要先去接学校里的人】
【宋到源：你接呗，要很迟，我自己过去算了】
几秒后。
【老公：不行】
宋到源心说这人太犟了。
直接语音回复。
宋到源：“我没那么快啊，赶时间做出来不好吃我砸你脸上。”
小燕：“……”
【老公：砸】
宋到源：“……”
小燕看他为难的样子：“怎么了，你男朋友……你老公来不了？”
宋到源没纠正她的叫法，甚至自己都习惯叫上了：“不是，不过可能只有我送你回去了，但徒步……我没车，我老公不给开。”
小燕一愣，哈哈一笑：“那更没事了，我当初租那边，就是想着离这里很近，走路就十分钟。”
但如果开四个轮子的车要绕圈，没那么多小路可以走。
小燕开始给他兑奶油颜色，搅拌搅拌很快变成淡黄色，“确定是香蕉吗？要几根？”
“两根，还有一根烟。”都是他的儿子们。
“……”
很奇怪的审美，但小燕老师没有阻止。
好在这些都是条状物，只是不怎么成型，小燕在他做完后，很小心翼翼的用夹子稍微塑型，最后成品出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四寸的蛋糕花了不到三小时，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挤香蕉。
天色愈晚，远边残阳如血，却又披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像要吞噬整座城市。
小燕絮絮叨叨的收拾东西：“每次这种天气，我就很害怕，只能祈祷早点回去。”
宋到源说：“应该要下雨，记得带伞。”
小燕松了口气，其实在宋到源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就很有安全感，只是想确认一下今天那个猥琐男会不会半路返回，不会的话，小燕换房子都能换的轻松点，不会带着恐惧心理。
天越黑，风越大，温度也会下降许多，宋到源套了件羽绒服，但裤子只有单件——他不喜欢穿秋裤，阳奉阴违，结果陪着小燕走了一段路，膝盖的骨头冻得发疼。
路灯老旧，地面干燥，吹得小燕眼睛都闭上了，她忽然往后一看，抿了抿唇，有些不安：“我总觉得还是有人跟着，是我太敏感了吗。”
宋到源贴近在她背后：“不算错觉，我也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老小区的房子就这点不好，灯不够亮，路面很窄，周围脏乱差，空气也不清新。
后面跟着他们的两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在这片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喧嚣。
宋到源侧着脸，用余光瞄过去，那几个人面色不善，走在最后面的虽然被挡住了，不过他看见了，就是今天中午暴打的猥琐男。
好吧，原来真的是来找茬的。
小燕似乎也预感到什么，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随时要拨打110。
当然这是正确的做法，不过等这里片区警察抵达的时候，他们估计早就被揍了。
那不行，宋到源贼怕疼，不想挨揍。
就这没想着，后面的那伙人忽然走快两步，在前面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宋到源停下了，把人护在身后。
走到前面那男的戴头巾，忽然伸手把身后的人捞出来：“你把我弟弟打成重伤这事，怎么赔？”
“赔？”宋到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想让我赔，那我们可以先算算精神损失费，以及他对我造成的精神污染费等等，对了，我也擦伤过，这是不是也得你们赔给我？这么算下来，你们还倒欠我一笔钱。”
头巾男上前一步，他身材强壮，压迫感很强：“我倒是很少见这么口齿伶俐的小男孩，原本直接用钱解决的事情，还得受点伤，多不划算。”
宋到源感觉到衣服被人扯了扯，小燕低下头，应该是在询问他要不要报警。
宋到源几不可查的弯了弯脖子，很像是在点头。
“谁受伤还不一定呢。”宋到源眼神冰冷的看着猥琐男，“对吧？”
猥琐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没有害怕的神色，而是揣测道：“你上过了？”
话音刚落，几个人忽然面对面猥琐油腻的笑起来。
小燕脸色都白了。
猥琐男嘲讽道：“我前几次都没见过，这小妞身边就忽然多了个男的，谁信啊。”
“说你们不认识，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他妈多管闲事上了。”
“这怕不是……炮友吧哈哈哈哈哈……都见得多了。”
宋到源声音低沉又冷静：“你再说一遍。”
猥琐男带着笑，转头看见宋到源冷冰冰的一张脸，漂亮的眼睛眉骨下压，在黑暗中亮得发光的眼睛克制着透出几分戾气。
猥琐男动了动唇：“干……”
还没说完，宋到源拎着他衣领，再次一拳把人干翻在地面，接着又提起来，再揍一拳。
“草，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打人！”头巾男早就抑制不住，要冲上来。
小燕刚要说话，宋到源截住她的：“我报警了，你们有本事就站在这别动。”
头巾男愣了下：“你小子糊弄谁呢！”
宋到源趁他愣住的空隙，稍稍挑眉，快速的一拳抡到他脸颊跟下巴，踹在地面上，接着又开始举起拳头进行第二轮。
地面那两个男的痛苦的嗷嗷叫，打中的地方疼得半天都站不起来，另外的两个小弟在边上绕圈圈，不知如何下手。
头巾男被打得神志不清，嘴里骂爹又骂娘的，宋到源眼里毫无情绪，深黑得如同黑洞，拼命的殴打下去，打得头巾男嘴巴都流血了。
宋到源啧了一声：“骂得太难听了。”
小燕看得目瞪口呆：“……”
啪的一声，宋到源的手机从兜里甩出来，上面一闪一闪的，显示着来电信息。
宋到源倒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甩了甩手，低低的骂了一声。
另外那两个男的要冲过来，被宋到源扔着摔在地面上，整个过程呼吸都没乱过。
小燕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宋到源打人的方式一击必中，而且很擅长把人摔在地面上，趁着他们痛得要死的空隙，几乎暴风击打，力道拳拳到肉，打得人半天都起不来。
小燕看着那四个男的，跟蟑螂一样，肚子朝天的乱吼乱叫。
“……这个，我是真的报警了。”
宋到源：“……”
看这情况到时候警察来了，他们才是说不清的那个。
老小区就这点不好，没有监控。
小燕：“要逃吗？”
宋到源当然不，举起手背，还有手臂被指甲刮伤的痕迹：“我也有伤。”
“……”
小燕没看清，只知道他手背有几条血痕，心里一惊：“天呐，伤的好严重，要去医院。”
“不用……”宋到源刚甩开手，没注意到后面有个人迷迷糊糊的拿起棍子，直接往他后脑勺上一抡过去。
咚！
很重的，咚的一声。
小燕忽然发疯似的乱叫，用包拼命的拍打对方：“你神经，你神经病啊，打死人了知不知道，看老娘不揍死你！！！”
宋到源吃痛的咬牙，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捂着后脑勺，没一会儿，漆黑的眸子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人，那男的吓得手软，松开棍子，啪嗒一声掉在地面。
“你们这群人在干什么？！给我住手！！！”伴随着吹口哨的声音，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过来，马上将人制服住。
小燕喜极而泣，我的好警察们，你们终于来了！！！
宋到源捂着脑袋头晕得很，蹲在地面上，拼命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跌落在水泥地上的手机滋滋震动，不停地亮着屏幕，似乎有人在拼命的催促他。
宋到源伸手要去接，结果眼睛一闭，当场晕了过去。
*
面包店关了灯，行人稀少，街道萧瑟，裴缙云的车停在对面，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他敲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快速，甚至毫无频率。
坐在后面的施安谦把头探过来：“怎么了，小源还是没接电话吗？他是不是自己打车过去了？”
这附近的路按理说不算很远，面包店下班时间是五点多，现在都快七点了。
【沈笑妍：我看监控，店里没人了，不过看见小源跟小燕一起出门的】
【沈笑妍：但是我打给小燕也没人接听，不会出事了吧？】
【沈笑妍：我尽量联系试试，你们别太着急，小心开车】
裴缙云低头看见信息后，二话不说，开车驶进之前老小区的范围内。
甚至都停在小燕租房的楼下，仍然不见人影。
施安谦嘀咕着：“好端端的，怎么两个人直接不见了……”
“可能只是手机没电吧，你也别太着急了。”
裴缙云看过来，眼神黑沉沉的，嘴角微微向下抿着。
施安谦愣了下，这是他第一次在裴缙云脸上看见这种安静到让人害怕的复杂表情，他几乎不会这样上脸，很少暴露这种负面情绪。
施安谦都慌了：“你别担心，我们再打打看。”
裴缙云终于开口了：“我来打。”
打之前，裴缙云切换到微信，看着备注，默默的把傻蛋两个字给删掉，只留下老婆的备注称呼。
然后再点击语音通话，这次不同，响了几次后，有人接听了。
裴缙云算是很冷静的接听，他没法生气，也不想生气，语气甚至很柔软：“你在哪？我去接你，派对快开始了。”
“额，我是小燕，小源他……”小燕跟着来医院了，呼吸频率还算稳定，“他在医院……还没醒。”
裴缙云听见嗡的一声，脑子像被针扎了一下。
“地址。”裴缙云挂挡，挂断后把手机扔在副驾驶。
*
那边刚挂完电话后，宋到源睁开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滤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你醒了？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女人的声音。
宋到源嘴唇蠕动，不会是我妈吧。
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有些刺痛，过了会儿，又重新闭上眼。
医生冲了进来，给他做了检查，伤口不算太深，但还需要留院观察看看有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等完全清醒后也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
闭着眼睛但仍旧清醒的宋到源：“……”
等等，一系列检查，那得花好多钱吧。
好的，立刻好起来。
宋到源睁开眼，跟医生护士们四目相对。
那瞬间病房安静极了。
医生愣了下：“小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到源拼命的咽了咽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没有……好得很。”
这像被刀片划拉喉咙的沙沙声。
“……”
小燕皱眉，立刻问道：“这声音不对劲啊，怎么回事？”
医生说：“脑袋的伤口不算很严重，嗓子的问题可能是上火，回去喝点清热解毒的凉茶就行了。”
这个可以，便宜。
宋到源松了口气。
等医生护士出门后，宋到源已经冷静下来了，跟小燕大眼瞪小眼片刻，他捂着脑袋要坐起来，小燕立刻过去帮他扶着：“别逞强啊，要好好休息。”
宋到源眼神迷茫的看着她，不是他妈啊，接着观察四周，这里是医院……
宋到源现在感觉后脑勺有种胀痛感，里面多了份很清晰的记忆，但由于量太大，一时间没能接收全部。
他慢慢的想起小燕是谁了，但他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好像是做蛋糕？
蛋糕做给谁的？
哦——
裴缙云的。
草！！
裴缙云的？？？
他居然会做蛋糕给裴缙云！！！
宋到源清晰记得只要他踏进厨房一步，就会被这家伙拎着脖子扔出去……他还曾经扑了自己一脸的面粉……
这亖人……
“小源你真的没事吧！！！”
宋到源还在接收那些陌生的记忆，猛地被身边的惊呼声打断了，被迫拉回现实，停止输入，他面无表情看着她：“没事。”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小燕思忖几秒，莫名感觉到陌生，刚才像揍人机器疯了一样打架的宋到源此刻冷静下来后，看着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燕想了想，以为他不适应这种环境，说：“你再等等，我已经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他马上过来。”.欲.加.之.言.
“？？？”
宋到源耳朵爆炸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朋友？？？”
小燕顿时额了一声，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男朋友这个称呼，毕竟在她面前也很少叫，现在他脑子刚被砸了，还是因为自己，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哄着他说。
“不是不是，不是男朋友。”
宋到源仍旧没松开眉头，沉默又惊悚的看着她。
小燕很自信的开口：“是你的老公。”
“……”
宋到源突然觉得头更痛了。
第39章
宋到源头痛得要爆炸了。
脑海深处的一扇门咣当一声两边打开，哗啦啦的跑出来无数个拿棍子的小人，嗡嗡嗡的乱叫，像浪潮扑打，海水渗透到大脑皮层的每一处褶皱，最后被抚平的光滑无比……
宋到源目光很迟钝的望着前方，眼睛直勾勾的，脑袋嗡嗡嗡的，遥远间听见拉二胡的声音，好像是送葬的曲子。
我叫许园，宋到源是哪位。
老公，我想吃烧饼。
我想摸摸你的腹肌……要亲亲吗？
我怀孕了……想跟你做/爱。
宋到源心如死灰：“……”
最后眼前的画面停留在裴缙云挣扎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亲吻自己。
真实到嘴巴跟鼻腔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感觉。
宋到源脸色一变：“……我呸！”
小燕：“！”
“……不是呸你。”
“……”小燕的第六感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说：“我等你老公过来，我再走，要不我今晚照顾你吧，不然良心不安啊……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了，真的很对不起。”
宋到源嘴角僵硬的安抚：“你也是受害者，不用跟我道歉。”
说完，表情直接闷下去。
“小源，你没事吧。”
“…………”
宋到源表情还是迟钝，听到声音，机械的回应：“我……没……事。”
“你说的很勉强，我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小燕紧张的站起身。
宋到源抬手，捂着脑袋：“……不用，我需要静静。”
小燕眨了眨眼睛：“好吧，我给你装点热水，你好好休息。”
宋到源没回答，继续低着头仿佛在历劫。
下一秒门口很快被人关上又打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小燕折返回来，一脸兴奋：“小源，你老公过来了，还有你同学。”
某个身高腿长的熟悉身影一下子落入眼底。
宋到源刚精神起来的灵魂又被打击得神魂俱散。
“……”
裴缙云走在最前面，眉头紧紧的蹙起，焦急的走到他身边，那种为自己担忧的表情，宋到源甚至觉得他很陌生，搭在床上的手臂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施安谦更夸张，就差哭爹喊娘的：“脑袋那么多纱布，看着好严重！！”
裴缙云没注意到宋到源想死的表情，而是嫌施安谦说话太大声了，微微蹙眉：“你打车回去跟那边的人说一声，我可能过不去了。”
“啊，也是，行吧……那小源你看着点，我明天再来。”
派对主角缺席，总得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这个重任只能交给施安谦手上了。
小燕很识趣的说，“我出去喝点水，你们慢慢聊。”
病房门被贴心的关上，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小燕歉意十足，给宋到源单独开了间病房。
裴缙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没发烧，哪里还疼吗？如果疼的话一定要开口，不许瞒我。”
宋到源在被他触碰的瞬间，整个人抖了下，再抬头看着裴缙云眼底流露出的心疼，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裴缙云抓着他的手，很冰，放在掌心暖和暖和：“我来之前问过医生，他说你的伤口不算很严重，但以防万一还是留院观察几天，没关系，我都陪你，这家医院资质也行，但是离我们家远了点，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家也可以。”
“……”
救命，这是裴缙云能说出来的话吗……他不应该见面先嘲讽一句，你现在长得像个头皮发霉的和尚，真丑啊，丑到我眼睛了……
宋到源抽回自己的手，用被子抱紧了自己，眼神呆愣。
“……”
裴缙云疑惑：“怎么了。”
宋到源很轻微的呼出一口气，在极致的窒息中慢慢回过神来。
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澄澈微亮。
……等等，他得再想想。
宋到源越理越乱，目光渐渐移到裴缙云的嘴唇上，清澈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愤怒。
说起来他好像是从机场下来的路上遇到车祸昏迷，然后进了医院，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那该死的医生会把裴缙云认成他的家属，裴缙云怎么就不解释呢，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裴缙云的小公寓里……
然后他们……
宋到源迟来的意识到，他被占了好大的便宜！！！
被亲过，被摸过，被抱过！！！
可是，看在裴缙云是救命恩人的情况下就能算了吗？
可明明他也吃亏了……大好的直男，初吻竟然给了另一个直男……
无语死了。
宋到源闭了闭眼睛，憋闷得承认事实。
裴缙云见他脸色又青又白的，又看见后脑勺厚厚对纱布，心疼得不行，“我问过医生脑袋的伤口不大，可能会有头晕头疼的后遗症……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改了备注，这样你会不会高兴点。”
宋到源眼珠子转回来：“什么？”
裴缙云举起手机给他看，像举起自己的身份证似的：“老婆。”
轰隆隆——
宋到源被雷劈似的，半天都回不了神。
受不了，有病这个人。
你不是直男吗，老婆你个头啊！
而且凭什么他是老婆？！失忆了还要继续占他便宜，天杀的救命恩人裴缙云！！！
裴缙云见他没反应，弯腰凑过去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宋到源跟应激了一样推开他，惊疑不定的退开一段距离。
“你离我远点！”
得说清楚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宋到源犹豫了一下，冷冷的道：“改回去，原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缙云神态微妙的看他：“……”
怪怪的，不确定，再听听。
宋到源觉得可能直说会给他造成严重的打击，不会吧不会吧，裴缙云是那种随便被人撩撩就弯的直男吗，他还有没有底线了！
宋到源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着置顶的老公，嘴角抽抽：“我也改回去。”
裴缙云：“……”
宋到源抿抿唇，心软了一下：“就叫小狗吧。”
裴缙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抽动片刻，随即恢复平静，两人四目相对，平静的眼眸下是翻起大浪的深色海域。
过了很久，裴缙云用手臂肌肉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颤栗，平静的问：“恢复过来了？”
宋到源有点尴尬的昂了一声。
良久，裴缙云点了点头，语气很轻：“挺好的。”
挺好的，好完了，谁也没出声。
宋到源还记得他跟裴缙云上次这么尴尬的时候，是在高考完，报志愿时，他选了南大。
他当年是很清楚看见裴缙云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又落寞，宋到源当时想动动手指再改回去，不过已经提交了。
但他完全没有赌气成分，当时的情况，南大奖学金比A大高，A大本地竞争太强，对比下来，南大那边物价低，更适合没什么钱的他生存。
现在裴缙云又露出这样的眼神了，宋到源强打精神，“好什么啊，脑袋都被砸开花了。”
“嗯，原来只要被砸一下就能恢复过来，早知道我也试试了。”
“……”
好阴险的裴缙云。
宋到源偷偷的观察他，心稍微放松下来，这么看应该没怎么弯吧。
裴缙云大概是心理建设完毕，忽然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还以为你这傻逼一直都醒不过来。”
“……”
“放心，你下次摔得五颜六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宋到源牙齿打颤，放狠话。
裴缙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慢悠悠的笑了声：“行啊，那我等着。”
谁也没提失忆的那段的事。
宋到源不提是因为，如果要跟裴缙云battle，丢脸的一定他，老公前老公后，还要每天亲吻，看起来跟恶作剧似的，这些无法控制的肢体行为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跟手段。
不过跟他想象的不同，还以为裴缙云会拿这件事调侃他，结果安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且不对劲，他虽然是吃亏的，但裴缙云是直男吧，做这些事心里不会觉得很别扭吗，换做是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挺可怜的……宋到源都有些于心不忍。
裴缙云想的很简单……宋到源出院后，还会不会跟他住在一起了，分手的事要这么说……他其实不想说……要不趁这个机会，顺势说出来。
我都被你弄弯了，要不咱俩试试，别那么快给死刑。
他也不是要很多，给个机会就行。
但他好像忽略了一个点，宋到源，他原本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如果是前者，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缙云放在把手上的指节抽动得越来越厉害，只能放在兜里五指收拢，勉强压抑着。
但宋到源下一秒的话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段时间我太麻烦你了，你把各种账单都算一遍发给我……”
裴缙云放在兜里的手指不抖了，心里被揪了一下，低沉的不想吭声。
宋到源说这些，在他耳朵里轻飘飘而过，就好像这两个月来，只是单纯的照顾病人，宋到源完全不想承担他被掰弯的责任。
窗外深夜黑沉，病房内灯光明亮甚至晃眼，两人细微的表情无所遁形，一个嘴角不安的抿着，一个表情已经变得无色无味，辨不清任何情绪。
宋到源眉头动了动。
“又犯病了？”裴缙云偏开头，拧着眉心没有松开，“我妈不会要的。”
气氛艰难晦涩，宋到源不可置信，语气喃喃：“叶阿姨也知道了……”
“很多人都知道了。”裴缙云不疾不徐的说。
裴缙云：“你一直跟着我，我又要上课，我上课时你还在闹别扭，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透明的吗？”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冷静，好像在隐藏着内心深处真实难堪的情绪，但宋到源没悟出来，只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嘴角微微抽搐——拜托，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一想到裴缙云竟然这么有耐心的把自己照顾得白白胖胖的，这个气就生不出来……
宋到源：“还有多少人知道。”
“你说呢？”
宋到源难以置信，语气很冲：“你怎么解释的，他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说什么？”
“在背后骂你是死gay之类的，这种事又不符合社会大众主流，给自己名声抹黑好玩吗，你就应该把我锁在家里不给出。”
“……”裴缙云表情有些微妙，“这个不行，你会哭。”
“哭也不许放，关着我就行了。”宋到源急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
裴缙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可奈何的叹气：“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叶阿姨没怪我吧，施安谦他们呢，别人就算了，熟人你应该有好好解释吧。”
“我妈解释了，别人没有。”
“？”
裴缙云说：“其他人很难解释，只能说我们在一起了。”
“………………”
裴缙云：“他们都给予了祝福，没人看不起我们。”
“…………”
宋到源有点理解裴缙云那句解释不清的感觉了，两人对视无言片刻，从对方的眼睛看出了隐隐要翻白眼的冲动。
宋到源莫名觉得这账单估计问不出来了，他们之间从来不是简单谈钱的关系，宋到源抿了抿唇，眸光从眼角处倾泻过来，声音很细的问：“给你一颗星星？”
裴缙云抬起头，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去：“做什么？”
他们小时候的约定，谁欠谁人情，那就给对方一颗星星，作用是许一个愿望。
不过以前都是抄试卷，帮忙去打球，又或者借钱买零食之类的，结果现在上升到还人情了，他们都变成了无趣又吝啬的大人。
宋到源也别扭：“那你要不要。”
“我肯定要，又不吃亏。”裴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宋到源没有休息够，苍白的侧脸，“你休息吧，我今晚看着你。”
“哦，那你回去吧。”
“……”
“……”
两人异口同声，空气凝固到结冰几乎快要到爆炸的程度。
宋到源心情很复杂，脸色不算特别好看，毕竟被砸完脑袋，刚醒来接收了一堆离大谱的记忆，接着又跟裴缙云对峙了这么久，精神早就透支了。
裴缙云向前一步，主动说：“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
宋到源用鼻子发出一声回答：“……嗯。”
裴缙云转身要走时，看见床头放了个摔得乱七八糟的蛋糕盒，盒子塌了一大块，能看见里面的蛋糕上的白色的奶油沾着黄色跟棕色的奶油颜色，看着真的跟屎没什么差别了……
宋到源想躺下去，裴缙云过去给他调整床头的角度，俯身下来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柑橘清香。
宋到源整个人一顿，香味跟作弊武器一样，瞬间带他回到前段时间躺在裴缙云怀里睡觉的感觉。
“谢谢。”
裴缙云给他掖上被角：“脑子还没清醒？”
宋到源有气无力的跟他呛：“我这是礼貌。”
不过这个解释特别的苍白。
他们幼儿园就读一个班，几乎是穿开裆裤的时候认识，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什么客套，什么礼貌，在他们之间根本不管用。
虽然有吵有闹，但感情好的时候更多，唔……也没怎么分开，这五年算是很长久了。
友谊这头，谁也不能替代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裴缙云眼底映着窗外夜色的月光，流露着温柔，嗓音低沉：“等你休息好，我再跟你谈。”
宋到源耳朵嗡嗡嗡的，没听清：“什么？”
“睡你的。”裴缙云啪的一下关灯。
宋到源眯着眼缝，“蛋糕扔了就行。”
“嗯，有点浪费。”
“都这样，你还吃啊，我看着都恶心。”
“好奇，像屎一样的造型我也是第一次吃。”
“……”
宋到源脑袋有点晕，竭力的睁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裴缙云嘴角微微翘着，很快又抿起来，神态似乎更多的是心疼。
好像下一秒就要抱着他亲吻的感觉，宋到源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问：“现在几点了。”
裴缙云看向墙上的挂钟，视线转移，宋到源松了口气，摸到自己的手机，看着日历的提醒消息，愣了下。
宋到源很早就把裴缙云生日那天放在提醒事项里，今天的日子很重要……完了，又欠了个人情。
他把裴缙云的生日派对给弄没了……唉，怎么还啊。
“还早，九点，我走了。”
宋到源两只手压着被角，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时，病房门打开，走廊的明亮的光线蔓延进来，照得宋到源眯了眯眼睛，适应良好后，睫毛快速眨了两下。
“生日快乐。”
裴缙云的身影还落在门口，后背逆着光，听见这话，他没动了。
第40章
宋到源用力的翻身，在被窝里缩缩，闭着眼，虽然脑袋很晕，但也很清醒，生日会没办法补救，生日礼物只能等他出院再补回去了。
裴缙云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跟他计较吧，他可是两个半月内被敲了两次脑袋的可怜虫……
伴随着这一想法，宋到源慢慢的沉睡过去，身后的房门很轻的咔嚓一声，关上了。
裴缙云转身看见小燕拿着矿泉水不知等了多久，“我送你回去。”
小燕愣住：“小源没人看照顾吗，你要是没时间，我留下也可以。”
“送你回去，我再回来。”
“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那伙人今晚都被抓了，我很安全，你就留在这里吧。”
裴缙云一点也不想离开，拿出手机二维码：“行，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小燕扫码时余光瞥见他手上拎着的惨不忍睹的蛋糕盒，表情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我明天重新帮你做一个吧……好可惜，小源做的时候都不让我插手，花了心血的，结果烂成这样……”
裴缙云语气淡淡的：“不用，我就吃这个。”
“你要吃？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吧，这怎么能吃呢？”
“我就要这一个。”
既然如此，小燕不再劝说，留下一句我明天再过来的话，离开医院。
裴缙云在门口亲眼看见她上了车后，转身去食堂借用了一次性餐具，再折返回到住院部五楼，坐在长廊外面，解开绸带，打开蛋糕盒，一勺一口，直接吃了起来。
内馅是芒果跟蓝莓，裴缙云弯了弯唇，也没放榴莲。
那蛋糕的造型着实别致，路过的护士跟病人都下意识频频注视，然后满脸都是个问号。
裴缙云从没有这么一口气吃完一整个蛋糕，尽管他是四寸的，但不爱吃甜食的他，吃到最后一口奶油时差点就yue出来了。
他淡定的扔掉垃圾，返回病房里，这时候的宋到源睡得很沉，侧着身子，腿夹着棉被，身体大半个都露在外面。
裴缙云艰难的把棉被抽出来，重新盖在他身上，宋到源翻过身，呼吸很明显，眉头是皱着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裴缙云看着他包扎的手背，放在掌心里抚摸了片刻，低头在指尖亲吻。
这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
宋到源头痛得不行，根本睡不着，吭哧吭哧的竭力睁开眼皮，看见裴缙云那一刻，眼神都呆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
“……”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
裴缙云没跟他废话：“今天要空腹做检查，待会儿护士会过来抽血，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宋到源都没完全清醒，眯着眼伸了个懒腰，“随，随便……”
宋到源立刻又弹起来：“等下，额，我做完检查自己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裴缙云看了他一眼：“行，随你。”
护士还没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宋到源不是很自在，心说你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我算是什么回事，嘴上干巴巴的问：“你不回去？”
“你想我回去？”
“……”
不然呢？
都醒了，你还要当大冤种照顾我啊……是受虐狂吗？
宋到源换了个话题：“你生日怎么办？许愿了吗。”
“许了。”
“哦。”
那挺好的，至少走了仪式感。
宋到源想了想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裴缙云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你身边没人照顾不行，我给顾阿姨打电话，告知一声吧。”
宋到源猛地抬头：“不要不要，不要给我妈打电话！！她在国外生活得好好的，别打扰她。”
刚说完，宋到源又头疼了，他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裴缙云扶着他的脖颈，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没停：“也行，给我妈打，最近她刚好闲下来。”
“不行不行，叶阿姨也不行！！”宋到源急了。
“……”
“……”
裴缙云唇角微微抿着，问他：“还要赶我走？”
“你特么故意的吧。”
裴缙云微微一笑，没说话。
“……”
“……”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自从醒来后，他们这样的次数越发频繁。
不过由此看来，裴缙云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反应，大大的直男，那欠揍样跟以前一模一样，宋到源勉强让他留下了。
没多久，护士走进来放好工具，开始做常规检查，宋到源很怕看见针头扎进皮肤里的画面，于是轻微的扭过头，抽了好几管血才结束。
检查的时间花了很久，宋到源没吃早餐，唇色都白了，后面裴缙云去楼下食堂买了早餐回来，给他吃上。
很快到了换纱布的时间，有几块还渗着血，看起来特别骇人，裴缙云站起身，异常专注的盯着。
宋到源不是很能忍疼，但能吃苦，全程一言不发，安静乖巧的配合医护人员，为了转移注意力，余光偷偷的瞄在裴缙云身上。
裴缙云这啥表情，有必要那么紧张担心吗，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医生换好后，看向裴缙云：“你是他家属吧。”
裴缙云：“对。”
宋到源：“……”
医生告知，中度脑震荡，可能会伴随着偶尔的头疼跟长时间的晕眩感，大脑可以自愈，但需要时间恢复，如果放心不下，可以再留院观察一晚，如果家属觉得没必要，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裴缙云：“给他安排一次全身体检。”
“可以，下午安排，但是有些空腹的项目要等到第二天，没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去缴费。”
裴缙云嗯了一声。
等他们走了后，宋到源现在兜比脸白，闷闷的说：“我不想做检查。”
“我的钱就是我妈的钱，你想还钱就还给她。”裴缙云这点没得商量，“必须做检查。”
“…………”
宋到源累了，虽然睡不着，但头不舒服，为了不压着伤口，只好侧躺着休息，脑海里不断的一遍遍重复失忆时跟裴缙云相处的画面……好像看了一场恐怖片。
如果说昨晚只是大致浏览了下剧情，那今天完全就跟播电影一样，所有细节都放得一清二楚。
那些亲吻跟拥抱，那些很真实的身体反应，还有靠近时看见眼底流露出来的情感。
他自己看着都很难受，好想死，特别是旁边还坐着个当事人，更想死了。
宋到源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么厉害，耳朵这么灵敏，也没觉得裴缙云的存在感这么强烈。
裴缙云的手指很长，几乎能包裹住整个手机，他的手臂弯曲得也很有美感，腿很长吧，只能稍微屈着，膝盖抵在床边，离自己很近，那股柑橘的气味还是很浓郁……
宋到源烦躁的偏开头，结果压到伤口又偏回去，忍不住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怎么开都是黑屏。
“没充电。”
宋到源抬头看去。
裴缙云说：“但你现在要少玩电子产品，容易头晕，是不是无聊了，我带你下楼走走？”
“啊……哦，嗯，也行。”宋到源抿了抿唇，呵呵笑了几声，“躺久了我怕长痔疮。”
裴缙云眸光带笑的扫过来，幽幽的来了句：“长痔疮要脱裤子接受指检的。”
宋到源瞬间不笑了。
裴缙云起身扶他下来，宋到源现在还有点虚，走路的背影跟小老头似的，尽管如此，他还是避免跟裴缙云有肢体接触。
裴缙云的目光落在他耳后根上，很久才移开视线。
电梯坐的宋到源贼难受，一股晕车想吐的感觉，他踏出后靠在墙壁缓了好久，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避嫌，那不显得他跟裴缙云好像有什么吗！！！
“过来，扶我。”
裴缙云走过去，抬起一只手。
宋到源毫不客气的，啪的一声抓住他的肩头，狠狠地吸了口新鲜空气，感叹一声：“今天天气真好，就是有点冷，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裴缙云瞥了他一眼：“说。”
“咱们还是好兄弟吧。”宋到源用一种很希冀的目光看他。
裴缙云表情没变，悠悠道：“你是说那五年你一次都没回复，然后给我寄了各种奇葩生日礼物，每年跟我在朋友圈里互相battle，还想指望我跟你当好兄弟？”
“……”
宋到源想挠挠头，刚抬起，手腕就被裴缙云摁下去：“别碰伤口。”
又是一阵无言，宋到源慢慢的走到公园的长椅下，周围也有不少病友散步。
裴缙云：“你现在有没有好点。”
“还行？”至少不痛了，就是还有点晕。
裴缙云站在他面前：“我们谈谈？”
宋到源身体一僵，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角：“行……你想……”
“我去拿点东西，稍等。”
“？”
没几分钟，裴缙云回来，手里多了个纸杯装的温热水，宋到源浑浑噩噩的接过，捧在掌心里，手心有多暖和，心里就有多慌。
宋到源掩饰的喝了好几口，嘴唇都被水润过好几遍，变得柔软发亮，刚抬头就看见裴缙云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一脸想亲过来的表情。
“……！”
裴缙云没有收回视线，而是轻声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分？”
宋到源思维还是很清晰的：“我们这也算在一起过吗？”
裴缙云抿了抿唇：“嗯。”
他补了一句：“别人眼里是。”
周围还有几个病友互相交流，他们这一隅寂静无声，没一会儿，裴缙云坐在他身边，肩膀贴着肩膀，靠的很近。
宋到源想挪开，但他不想动……有种他一动，裴缙云也会跟着动的错觉，过了会儿，他突然开玩笑的问了句：“你不会弯了吧？”
“挺弯的，你要不要看看？”
“……”
宋到源脑袋嗡了一下，跟耳鸣似的。
宋到源觉得自己造孽，但又觉得自己委屈，“还能直回来吗。”
眼球好像被强光照了下刺痛，裴缙云低声道：“应该，需要时间。”
“那还好，至少能直回来……”
裴缙云忽然换了语气：“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
“你是始作俑者，不负责到底？”裴缙云放在膝盖的手微微蜷紧，“你应该不是很直。”
“谁说的？”宋到源为自己正名，“就因为我看耽美小说？谁规定看小说就是男同，那女的看百合岂不是都是女同？”
裴缙云安静的听他说完，眼睛睁得有点酸，偏过头不说话了。
宋到源也不吭声了。
等等，裴缙云说他弯了，那弯的对象是不是自己啊……
裴缙云喜欢我？
宋到源死死的盯住某个虚空的点，模糊散光，画面重影不清晰，心脏也在阵阵发颤。
应该也不对，裴缙云说了还有机会直回去的，所以到底还是他造孽……
“行，我帮你。”
裴缙云扭头看他。
“我肯定帮你。”宋到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哥们一点：“生日礼物我也给你补上，年年都有，今年肯定不能缺，对吧！你想要什么。”
裴缙云嘴角很无力的翘了翘，用一种解脱的语气说：“你醒了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照顾你麻烦死了。”
“……”
算了，裴缙云基操，他大度，他要理解！这个被他掰弯了的悲催直男。
裴缙云：“那还分不分了？”
“……”
怎么又绕回去了，宋到源动了动嘴唇。
裴缙云补充：“施安谦他们还以为我们在一起，学校里也传有我们的cp论坛。”
宋到源震惊的看着他，听得毛都要炸开了，影响范围这么广，那句当然要分啊的话在嘴边要说不说的。
裴缙云漫不经心的说：“我导师也因为这件事取消了我一次基金项目，分了的话，我估计会被他们说恋爱脑吧，不过没关系，名声哪有我兄弟的感受重要，你要是难受，我明天就公开说我们分手了。”
“……”宋到源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也不用急着公开，先缓一下，反正你看着来吧……我配合你。”
裴缙云很淡的抿了下唇：“我怕你介意。”
“不介意。”
“嗯。”
起风了，阵阵凉意，树枝也被吹得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裴缙云跟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定毛绒的帽子。
宋到源都没反应过来，头顶就被罩了，帽子很大，能遮住耳朵。
“这么鲜艳的颜色，你确定是我的帽子，还有两只耳朵。”说是这么说，但宋到源没有摘下，因为他的脑袋现在不能受风。
裴缙云看见帽子一边缩了进去，手指探进去调整，大冬天的，裴缙云的手指很暖，贴着耳边的皮肤而过，让宋到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这有点那啥了吧……
宋到源稍微偏开点距离，蛄蛹喝完水，壮胆似的跟他协议：“你不能做这种动作，我们应该先保持距离，不要碰我！！”
裴缙云一顿，眼睛看着他，不知在思索什么，收回手：“行，我们要进去做体检了，赶紧跟上。”
宋到源看着他手中捏到变形的纸杯：“……”
裴缙云转身就走，只留下个背影。
靠，他是螃蟹吗，走这么快。
宋到源咬咬牙，手撑在长椅上，艰难的起身，后脑勺嗡的一下疼痛，只一瞬间，站定身形后很快就消失没事了。
他走路很慢，也没法快，前面的裴缙云越走越快，都快没影了，宋到源走三步，停两步，闭了眼睛在原地喘了口气。
不是，有人形拐杖不用，他神经吧，费那劲干嘛，他现在可是患者，保持个屁距离，等他好了再说。
宋到源被风吹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太清，大喊一声：“裴缙云，过来扶我。”
刚说完，脚下被鹅卵石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倾，手下意识的往前一抓，毫无预兆的扑倒在某人的怀里，后腰也被扶着。
没摔，不疼。
宋到源迷迷糊糊的抬起眼，帽子都跟着歪了点。
裴缙云淡淡的笑着，伸手抓着帽子的两只耳朵调整好，他怀里很宽很大很暖，风吹不进来。
宋到源睁圆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反常，每次跟裴缙云近距离接触，都会下意识关注他的眼睛，笑容，以及身上的味道，烧得他脸颊泛红。
老铁，这感觉不对劲。
“不走了？”裴缙云看他呆滞的眼神。
“走走走。”宋到源都快被他烦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被策反。
但是他走得很慢，裴缙云拉着他一边胳膊，低声说：“我抱你吧。”
宋到源无言以对，说好的要变成直男，难道这是你的谎言？！
裴缙云：“我抱得还少吗？”
呵呵。
宋到源：“……”
你这是直男能说出来的话吗！
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源：我是直男
裴：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