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屋内的另一个看守婆子凶悍地看过来,却见墙上有个拳头大小的洞。
她拎起一根棍子,小心翼翼地去查看。听到身后的骚动,她厉眼扫过去:“小蹄子们,安分点。”
突然,洞口伸进一只小巧的手,迅速拽住她的领子往外拉。
婆子顿时大惊,立马就要喊人:“来……”
然而不等喊出声,“砰。”人已经砸晕过去。随之而来的,整面墙四分五裂,随时可能顺着裂缝掉落。
于清浅没料到自己已经尽力轻手轻脚,还是闹出大动静。无奈之下,只好一手顶住缺口,一手慢慢拆除碎石。
太子看了眼外面的护卫,又看向老老实实拆墙的神人,忍不住笑起来。
这就是他的神人,胆小如鼠、选择偷偷摸摸的方式、不敢与护卫正面对上;又难得纯真,害怕也要来救人。
太子忽然从她身上下来:“娘子,孤出去一下。”
“嗯?”于清浅两手正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太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忙不迭问:“殿下有伤在身,干什么去?”
然而太子已经不见踪影,她心慌的同时,只好加快拆墙的速度。
屋内的女子已经吓傻了,眼看墙一块块变空,吓得一动不敢动。
却见一个绝美女子的身影出现,几人顿时瞪大眼睛。
“你你,是人是鬼?”
屋内几位女子样貌普通,面色红润,神态还很灵动。
其中一个女孩叹了口气:“你也被抓来了吗?”
于清浅放下最后一块石头,小声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几人闻言,目露惊喜,随即又担忧起来:“这可是小老爷,济阴的土皇帝,谁能治得了他。”
角落里,有一个目光麻木的女子,不论小厮和婆子昏迷,还是于清浅救人。
她从始至终未曾变过表情,仿佛一尊石像。
另一个女孩犹豫道:“我……不行,被抓来虽然月事期间要坐这个……但这里有菜有肉,在家却吃不饱穿不暖。”
“不能逃,若是被发现,会死的!”
于清浅诧异,没想到对方自己不愿离开。
其她几人也动摇了:“小老爷手眼通天,我们逃不掉。再说了,这里吃饱穿暖,也不需要干别的事。”
“我们虽然才被抓来不久,但小老爷已经纳我们为妾了,哪里还有清白,再回去……乡里乡亲又怎么看我?”一个女孩哭哭啼啼。
于清浅为难了。古代就是名声大于一切,这些女子被抓过,回去怕是也得不到家里人认可。
突然,角落里麻木的女子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渗人:“哈哈,哈哈哈,天真,你们知道为何没见过其她人,为何月事房只有你们几个新来的?”
“他抓了一百多人,为何那些老人没来月事,只有你们新人正常?”
角落的女子站起来,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浑身脏兮兮的。
突然,她迈开步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原来脚下还上了镣铐和锁链。
几个姑娘有点害怕,摇了摇头:“为何?”
她们被纳为第一百三十几房小妾,才来不久,却从未见过前面的姐姐们。
是不是等她们被小老爷幸了,就能离开这里,和姐姐们过正常生活?
角落女子容貌中等,一步步来到昏倒的小厮面前,麻木的眼神渐渐消融,又一点点淬毒。
就在几人疑惑之际,突然,她高举起一块碎石,面目狰狞,随后狠狠砸下。
“诶!”
“砰!砰,砰砰……”
一下,两下……
女子越砸越快,笑容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途小厮醒了过来,十分惊恐地挣扎起来:“一百零八号,你干什……”
“砰!”
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几个桶上的新人女孩哪里见过这等残忍的景象,纷
纷吓呆了。
于清浅也呆住。
这时,女子才冷笑一声,继续前面未说完的话:“因为她们都被玩坏了。”
“你们,就是下一个。”
几个女孩吓得不敢说话。
女子已经兀直跪在于清浅面前,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疯狂:“小女柳婉,求恩人救救我们!”
于清浅躲开,忙将她拉起来,电视里早已看过她们的遭遇,此时声音柔和:“柳娘子快快请起,时间不等人,我们先把其她人救出来。”
“小女知道她们在哪儿。”
于清浅朝其她人看了眼:“跟上,若待会儿还有想留下的,便留下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婉也冷冷回头:“谁敢不走,把恩人透露出去……”她指了指小厮,“他便是下场。”
像这样自己不思逃走的,她本来一点不想恩人管她们。
然而在这里这么久,她深知这些人只是时日尚早,还没开始遭遇那些事,心态不一样罢了。
几个女孩吓得一个激灵,虽有些不情愿,但不敢不逃。
“听恩公和柳娘子的。”
几人从拆开的墙后悄悄离开,这时,太子一瘸一拐地从拐角出现。
女孩们惊艳地看着他。
柳婉却期待地看着他身后。
然而半响过去,只见那男人渐渐走进、趴在恩人的背上,恩人温柔地问一声:“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受伤。”
跛脚男人便亲昵地蹭了蹭恩人的脖子:“腿疼。”
柳婉:“……”
她不安地问道:“恩人,其他人呢?”
于清浅不解:“什么其他人?要救的人吗,我们不正去找?”
柳婉暗道不好,又带着最后一丝期待:“其他帮手呢?”
于清浅纳闷地看她一眼:“什么帮手?”
柳婉:“……”
只有一名女子和一个跛脚男人,单枪匹马来救人?
几个女孩咽了咽口水。
然而已经踏出一步,不能回头,几人硬着头皮偷摸到院子,却惊讶地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护卫们。
于清浅也惊讶地回头,耳朵擦过背上太子的唇畔。定是文宝刚才出去解决的。
外面的护卫既然已经倒地,几人便正大光明走出来,柳婉将他们引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大房子面前。
柳婉正欲从倒地的护卫中翻找钥匙,于清浅已经一把捏开了锁。
柳婉斜眼瞄了一眼,继续翻找,突然,她又翻看一眼。
捏,捏锁?
她傻眼。
打开门,近百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锁在柱子上、门窗上、桌椅上……
她们满脸麻木,睁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即便看见来人,也没有任何变化。和前面神色灵动的几个新人截然不同。
像一地尸体。
于清浅没有说话,挨个走过去,为她们捏开锁链。
身后新人女孩被这“徒手捏锁”震得说不出话来。又被一地“尸体”吓得捂住嘴。
这就是那些“老人”的去处,她们的未来?
这些女子无任何情绪,如同一个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柳婉走过去,将其中一名浑身伤痕、眼角淤青的女子扶起来:“烟姐姐。”
女子眼神终于淡淡地波动一下:“一百零八?你来了。”
柳婉眼中流出泪水:“烟姐姐,有人救我们。”
“哦。”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没骨头地靠在墙上。
这时,里面的其他几个小屋中突然走出一批护卫,约莫十人,和正在救人的于清浅大眼瞪小眼。
护卫:“……”
于清浅:“……”
护卫反应过来,大喊道:“来人啊,有人逃跑!”
然而外面的人早让太子悄悄放倒,哪里有什么人。
于清浅怕他把府内其他院子的人引来,连忙阻止:“别喊,别喊……”
护卫们举着烛火围过来,看清她的容貌,纷纷惊艳。
其中一个邪笑道:“不喊可以,按住这个小娘们。”
于清浅:!!!
“别,别过来啊……”
她下意识看向被放在身旁的太子,想躲到他身后。
太子一看她眼神,颇为谦逊地站起身来,抽出自己好不容易捋直的剑,挡在她身前:“娘子放心,交给孤。”
护卫们对视一眼,突然一拥而上。
太子举起剑。
这时,他感觉双肩被神人握住,又被举起来。
太子:??
下一秒,于清浅:“别过来啊!!”
却见太子被当成直挺挺的雕塑,被她举着旋转抡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被抡人”太子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嗷!哎哟……”
一圈下来,十个护卫已经痛呼倒地。
地上麻木的女子终于波动起来,看着地上起不来的护卫们。
其中一人神情恍惚:“又梦到了。”
脑中仿佛传来遥远的、神佛的呢喃:“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下一刻,近百个被捏开锁链的女子们突然暴起,疯了一样涌上去。
护卫们被搅了武器,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反了不成?!”
“啊啊啊!!——”
现场陷入混乱,一群女子丧尸一般扑了上去,人堆底下传来惨叫。
于清浅和新人女孩们目瞪口呆。
这时,却见有几人跌跌撞撞走向其中一间屋子,然而里面上了锁,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几个女子求助地看向于清浅。
她们神情恍惚,精神状态有些不对:“神啊,如果你听到信女的愿望,请打开这扇门。”
于清浅感知到里面发生什么,为难地将太子端出门外:“殿下,你在外面等等。”
太子猜到什么,点了点头:“娘子小心。”
待到门外,他摸出一个竹筒,用打火石点燃引线。
“biu~”一簇不大的烟花蹿上天空。
房内,于清浅难得沉下脸,走到那间屋子,不仅捏开锁,还卸下门。
随后给自己鼓了鼓气,又深深呼气:“呼——”
闭上眼,将手中的门狠狠砸过去。
开门后,在一开始被救的新人女孩见到这辈子难忘的一幕。
几名护卫正在折磨两位女子。
四周摆满了各种恐怖的用具。
屋内,护卫还当外面的同伴又在玩乐,突然看到一扇门由小变大,飞快来到眼前。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护卫们被砸得从墙上穿出去,人事不省。
于清浅走进来,拾起地上的衣服,为浑身颤抖的两位姑娘盖上,随后轻轻地拥抱:“没有了。”
女孩们这才反应过来,死死地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哇哇哇!!呜呜呜呜……”
这时,刚才拍门、神色恍惚的几名女子对此毫不关心,早已习惯,只以为现在又在做梦。
进来只是为了找几个用具,找到一只带刺长鞭和其他东西后,一脸诡异地走出去,看着人堆底下的护卫们,缓缓露出笑容。
没多久,护卫们传来比之前大声百倍的凄厉叫声。
门外。
刚刚被折磨的两个女孩依然非常恐惧,抱住于清浅不肯撒手。
柳婉此刻十分温柔,丝毫不见之前的狠意。
她指着屋内,笑着解释:“让她们发泄发泄,不然不会分出梦和现实的。这都不足之前那些人带给她们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浅浅笑着:“那混蛋不行,竟会使些折磨人的法子。”
那混蛋指的县令之子。
于清浅不知该说些,只好静静听着。
太子也没说话,幽幽地看着贴在神人背上的女子,那本是他的位置。
几人赏着凉风和美月,身后房内则传来混乱的惨叫。
柳婉直勾勾地看着月亮:“那混蛋把我们抓来,就是听说用女子月事炼丹,可以治疗他的不举之症,倒真让他好过几回。”
“不行的时候,就爱用那些可怕的东西,还肆意赏给手下,给他看。”
于清浅想起小屋内数不胜数的东西,比大理寺的刑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二三十个人直
接没了吧,后来那些女子总是犯病,且月事艰难,他才稍微收敛点。
至少那些新来的、还健健康康的,模样也不如何的,也愿意好吃好喝养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久了也一样。”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刚才的新人,几人浑身一抖。
柳婉看着于清浅,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恩人,有生之年能有今日,婉儿已经很快活了,死而无憾。”
原来她看到于清浅没有其他救兵,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所以任由里面的人耽误时间。
于清浅奇怪:“什么有生之年,死而无憾?”
她在说什么,这么正常的姑娘精神也出了问题?
这时,于清浅看到柳婉裙后的红色,这个府里没有月事带,便脱去外袍,为她盖住。
太子见状,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夜间天冷,别着凉了。”
于清浅又拉开门,朝屋内提醒一声:“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柳婉:“诶?”
屋内的女子们也愣住,发泄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不是做梦吗?”
她们不敢置信:“我们……真能出去?”
月光下,那貌若娥皇的仙子朝她们伸出手:“娘子们,我来接你们了。”
众人不受控制地朝外走去,忐忑地伸出手,呼吸着数月未曾碰过的新鲜空气。
曾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实现。
见全部到齐,于清浅点了点头。
电视看到那些人已经发现,正在往这边赶来,同时文宝的部下也已经聚集在外面,等待接应。
两点一线最短。她带人直接朝士兵们的方向而去,一路手动拆除假山、围墙、房子若干。
队伍中其中一名女子掐了掐自己:“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另一个人傻乐道:“九十一号,不是做梦,还能是真的不成?”
又有人冷脸呵斥:“九十一号、三十七号别闹,这个版本的梦以前没梦到过,居然有月神,我要完整体验一遍,要是给我吵醒了,有你们好看!”
两人鹌鹑一样低下头:“是,五号姐姐。”
位于群首的于清浅心情复杂。
这群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大概、可能……
她看了眼太子:罪魁祸首能不能绳之于法。
太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娘子所想,孤所愿也。”
第62章 引蛇出洞很快,一群人来到外面,……
很快,一群人来到外面,接应的士兵已经站了满满一排。
女子们见是一群男人,目露凶狠,剑拔弩张。
于清浅拦住:“自己人。”
然而大家还是很戒备,议论纷纷。
五号显然是这群人的大姐大,朝身后凶狠地呵斥一声:“闭嘴!”
众人竟真的安静下来。
她又转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月神娘娘……”
柳婉纠正道:“恩人不是月神……”是人。
旁边的另一女子连连点头:“对对对,从未听过什么月神,月亮上只有嫦娥娘娘。”
于清浅:“……”
五号从善如麻,满脸期待:“嫦娥娘娘,那些是接我们去天宫的天兵天将吗?”
于清浅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她精神状态不对,决定先把人哄住。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含糊道:“大概是吧……”
刹那间,五号眼中绽出万道光芒。
她前头四个人已经没命了,因此现在她就是女子中来得最早、最能隐忍、最具号召力的人。
她豪气地朝后面一招手:“天兵天将来接我们了,姐妹们跟上!”
众人看了看五号又看了看于清浅,放下顾虑,不再排斥男人,欢欢喜喜地走过去。
五号此时神态活泼,仿佛没有经历过之前的苦难,看起来曾经也是位性情开朗的泼辣娘子。
路过太子时,她对于清浅背后的太子瞅了又瞅,嘀咕道:“嫦娥娘娘不爱后羿、找小白脸了?”
太子:“……”
于清浅:“噗哧。”
太子静静看着她。
于清浅:“……”
她一本正经地哄道:“没,我玩后羿弓箭时技艺不佳,不小心射中了他的腿。时间差不多了,尽快离开吧。”
五号恍然大悟,这才蹦蹦跳跳地随大家一起离开。
柳婉临走时,却深深朝于清浅和太子拜了一拜。部分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梦,纷纷朝两人拜下,这才离开。
没多会儿,女子们被士兵接走,纷纷不见踪影。于清浅二人则留下来断后。
于清浅眼看电视中杨郎君带的大批护卫,和另一端县令带的官兵。
又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她张了张嘴,半响没能说出一句话:“殿下,一个士兵也不留?”
待会儿怎么对付那么多人,还是一对多?她真的快hold不住了。
太子却笑道:“娘子莫急,鱼儿该下锅了。”
他在于清浅耳边耳语一阵,于清浅眼前一亮。
“待会儿还要请娘子多多配合才是。”
于清浅忙不迭点头:“放心,臣女是专业的。”
掐着时间,杨郎君的人马翻遍整个府宅,这才顺着拆拆补补的建筑寻到这里来。
一看到两人,他立马暴怒:“好啊,竟敢逃跑!快说,其他人去哪儿了?”
见两人不语,杨郎君冷笑一声:“来人啊,将他们抓起来。你以为不说就可以救她们了?”
他指挥一队人去向前方:“肯定没跑远,追!”
这时,杨县令夫妻带着几个官兵来到这里,正是来送银子的。
一看到杨郎君的断臂,顿时焦急地哭喊:“儿啊!你的手臂哪儿去了?”
杨母迎上来,心疼得直流泪:“我儿怎么这么苦,那道士说能治好,是不是真的?”
杨郎君更是痛哭流泪:“娘,大师说需要雪什么草,十分昂贵,且要尽快,不然就接不上了。”
“好好好。”见有的治疗,杨母又恨道,“谁干的?你说出来,为娘必要将他抽筋剥皮!”
这边,县令看到正被围住的于清浅和太子,下意识道:“是不是他们干的?来啊,给本官捆起来!”
太子站在于清浅身旁,轻轻一笑:“杨县令。”
杨县令恶狠狠道:“你这恶贼,知道本官是一县父母官,还敢暗害我儿。呵,你害我儿一只手,本官便要你们双手双脚,再凌迟处死!”
这时,杨郎君在一旁解释:“爹,真凶另有其人,他们才没这个本事!这是孩儿抓来的夫妻,但现在和其他女人一起跑了。”
“什么?”杨县令仔细看了两人的出色样貌,气出肝疼,“让你这段时间低调点,你怎么又去抢人,这回连男子都抢。”
杨母连忙顺气:“老爷,儿子都这样了,就饶他一次吧,先抓到凶手。”
杨县令这才顺了气:“等你好了再收拾你,至于这两人……恐怕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儿子“不行”的事,绝不能传出去。
他黑着脸给儿子收拾烂摊子:“行了,爹会‘处理’他们和那些女人,下不为例。”
“是,爹爹。”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太子忽然笑道:“杨县令,你儿子的手就是孤废的。”
一家人诧异地看着他。
太子看着杨郎君,笑得高深莫测:“还记得你当时求饶的话么?‘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钱、女人,你要是想当县丞,我也能让我爹答应’。”
“是你!”杨郎君面色大变,举刀冲过来,“原来是你这混蛋害本少爷!我要杀了你!!”
只有杨县令感觉不对,方才那人自称什么……孤?
他心中一跳。
恰在此时,太子取出一块令牌。
于清浅适时地捧哏:“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跪下!”
众人面面相觑。
杨郎君嘲笑:“拿块破令牌就想充当太子,我还是圣……”
“混账!”杨县令拍了他一脑袋,接着深深跪下,颤抖着说,“末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心中暗暗震惊。怎么回事?他接到消息称太子将
来查他,但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太子入城的消息。
原来他竟然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
其他人见状,也震惊地跟着下跪,心思各异。
见人们跪下,太子十分愤怒:“杨大人,这些日子贵子干了不少好事,竟然强抢孤的未婚妻,还将孤关起来。”
他看了一眼于清浅。
于清浅立马会意,轻咳两声,突然掐着嗓子娇怒:“啊~~这浪荡子还调戏臣女,殿下为臣女做主啊~~诛他九族!”
太子被娇得一个激灵。
杨县令一听,顿时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冒汗:“误会,都是误会。”
他狠狠踢了儿子一脚:“还不快给殿下和娘子赔罪?”
“哎哟……”杨郎君被踢得滚落一圈,“都是草民的错,草民给殿下和娘子赔罪,让我干什么都行。”
地上的人皆低下头,于清浅只看得到头顶,她询问地看向太子:怎么办,不接招啊?
却见太子突然上前,一脚踩在杨郎君的脸上。
杨母惊呼:“儿子!”
太子:“娘子,也来玩一玩。”
地上,杨郎君从小到大就是县里的土皇帝,何曾被人踩过脸。然而他只能屈辱地捏紧拳,不敢说话。
这时,于清浅已经走过来,撒起娇来:“不嘛不嘛,他太脏了~~会脏掉臣女鞋子的啦~~”
以前未曾听过神人发嗲,太子浑身一震,耳根泛红。
地上,杨郎君再次被羞辱,眼里恨毒。
然而下一秒,“啊!!——”
原来于清浅一脚轻轻踩在他的另一只胳膊上,她想到被这混蛋害得精神失常和丢命的上百女子们,忍不住又左右转动一下。
于是他的左胳膊也废了。
杨郎君蜷缩在地,浑身发抖:“疼,娘,我疼,儿好疼……”
杨县令心疼地只求饶:“犬子不懂事,冲撞了殿下,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呵,”太子不留情面,“将这人抓起来,孤要将他砍头。”
于清浅适时地“透露”道:“哼,我们治河后路过这里,听闻你做官不仁,柯税敛财,才想进来查探一番。果不其然,瞧瞧你儿子的大宅子。”
杨县令心思百转。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巨大。
太子并没有禀报圣上,只是路过。听到一些传闻后,想要在圣上面前邀功,才私自拿他作筏子。
他之前只收到消息说小人告密,太子要来监察济阴贪腐。
还以为圣上专门从京中指派,原来是太子自己治河后路过这里。
他试探一问:“殿下之前在治河?不知灾情如何。”
又义愤填膺:“恕下官愚钝,不知那些护卫哪儿去了,太失责了,怎能不保护殿下和娘子,让二位孤身出行?!”
于清浅果然“上当”,大致跟他讲了汴州水患的情况后,又心直口快:“哼,正在回京的路上,若非殿下聪明让人假扮我们,我们怎么能偷跑这里查……”
“于娘子。”太子沉着脸打断。
于清浅看了眼县令一家人异样的神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渐停。
杨县令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这位未来太子妃人傻话多,竟吐出“他们是偷跑”出来的。
听她讲汴州的地理细节,他打消怀疑。说明他们真的去治河了,也真的路过济阴县而已。
只是治河哪里这么简单,恐怕其实根本没治好,便想私查他的贪腐,这是拿他的人头立功呢。
杨县令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太子朝他告辞:“杨大人,这次的事情不予追究,孤还要赶路,下不为例。”
于清浅也忙不迭点头,加重了两个字:“对的对的,其他人都在‘城外’等我们呢。”
不等县令说话,两人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杨县令眸色加深,眼看两人心虚向前,隐隐约约听到那未来太子妃说“下流”“竟敢强抢……”“圣上”“诛九族”……
杨县令心中一沉。
禀告圣上,诛他九族……
既然圣上并不知情,太子二人也是偷跑出来的,假扮的人早就路过济阴,前往京城……
无人知道太子来这里。
除了那个告密的和上面提醒他的人,只要再找到告密之人。
这时,杨郎君撑起来,才发现他的左手歪得不对劲,他顿时哭喊道:“爹!孩儿左手也废了。”
杨县令站起来,叫住太子和于清浅:“站住。”
前方,两人脚步一顿,立马逃跑起来。
却听杨县令见他们心虚,一狠心,下起命令:“来人,本官刚才发现太子令牌是仿冒的。这两人冒充太子、胆大妄为,押进大牢!”
于清浅和太子对视一眼,没有抵抗。
……
两人被关在衙门大牢,然而一点儿也没被怠慢,鸡鸭鱼肉梨木床,十分舒适。
县令府邸。
杨县令来回踱步,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两人。
直接杀死?若太子在济阴没了,圣上会不会查到这里。
然而放他们走?没听那人说吗,诛九族。
至于太子二人骗他,杨县令确实没想过。
毕竟太子妃若没有透露他们偷跑、且无人知道,自然没有危险。待回京禀报圣上,自己逃不了诛九族。然而她透漏了,让自己有机可乘将他们抓起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杨县令到底从未做过如此胆大的事情。他竟然把一国储君囚了!
太子来这里,郡里那位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连忙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
第三日夜里。
一个黑袍男人来到县令府。
杨县令已经愁的胡子拉碴,一见他,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都督,您可算来了,救我。”
“啪!”都督怒气冲冲地给了他一巴掌,杨县令被扇出一颗牙。
“姓杨的,从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竟敢捉拿当朝太子?!”
杨县令委屈地捂着脸,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完了他又补充道:“太子和他未婚妻要探查下官,其实没有禀报圣上,只是想私拿下官立功。而且是偷跑出来的,谁知道他们在这?”
“再说,犬子冒犯了他们,他们不仅废了我儿的双手,还要诛我九族。都督,您可是下官的姐夫,咱们往来这么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都督忍不住又给他一巴掌:“谁是你姐夫,你姐不过一个妾,要这么算,本官有官位的妹夫怕是十多个。”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劲:“你说……太子没有禀报圣上,想私自立功?”
“是啊。”
“不对,”都督走来走去,心中有些发慌,“本官得到消息,是圣上让太子来查的。”
县令大惊:“当真?”
都督反应过来,随即脚步匆匆地离开:“此事有诈!”
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
府门打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迅速包围院子。
太子和于清浅从士兵中走出来。
太子笑吟吟地看着都督和杨县令:“孤当谁这么大本事,能提前得到消息通知县令,原来是都督大人,久仰大名。”
于清浅抱着冷得发抖的肩膀,暗暗嘀咕:“刚才也太能唠了,今晚温度好低,在外面等了半天。”
太子耳朵极尖,立时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眼中哪里还有什么都督。
不远处,都督不甘又颓丧地垂下头,杨县令则直接瘫坐在地,惊出一声冷汗。
完了。
第63章 大冤种贪官只剩一条穿了三年的裤衩子……
被带走的时候,都督趁机在县令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杨县令眼前一亮:“大人真能从殿下手中保我?”
“自然,你儿子冒犯了殿下,本官不能保他。但只要你照做,保下贤弟一家四口还是没问题的。”
“这……”听到不能保儿子,杨县令很是犹豫。
不对,他家中只有一妻一妾一子,除去儿子,只有三个人才对,哪来的第四个人。
他奇怪地看向都督,却见都督正被带走,临走前小声快速说道:“听你
姐姐说,你那妾氏已经怀孕,你竟不知?”
杨县令瞳孔紧缩。
妾氏怀孕,他又有儿子了?
这一刻,杨郎君还不知道他即将被一向宠溺自己的亲爹抛弃。
不远处,于清浅眼睁睁看着两人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傻了:“殿下,任由他们串联口供,不阻止吗?”
太子最近患上肌肤饥渴症,很想捏捏她的脸,又忍住:“不急,孤有意为之。”
“哦。”
狱中。
曹州都督一脸愤懑:“阁下这是何意,你可知你缉拿的是一州都督?”
“何意?”太子反问,“冒犯当朝太子,与治下县令同流合污,鱼肉百姓,收受贿赂,你说孤为何拿你?”
“什么?你是太子殿下,有何凭证?”都督似乎十分惊讶。
太子将令牌丢出去。
都督仔细观摩一阵,不可置信:“这竟是真的!”
一旁的县令也软倒:“您竟真是太子殿下,末官狗眼看人低,未曾见过真正的令牌,还以为有人冒充。末官该死,求殿下饶命啊!”
于清浅在一旁看得牙酸,这演技,若她没有电视,差点就信了。
都督很是无辜:“殿下,杨大人是微臣爱妾的弟弟,臣只是来探望小舅子,对此事一无所知,还请殿下明鉴。”
“哦?”太子轻笑,“原来二位还有这层关系。这么说,杨大人搜刮的民脂民膏,都用来孝敬都督咯。”
两人面色大变。
杨县令看了眼都督,咽咽口水,闭上眼睛,心一横:“殿下,末官知道犬子冒犯殿下和您的未婚妻,罪恶滔天。犬子任由殿下处置,但是您不能冤枉末官。”
“末官一向清廉,从未搜刮民脂民膏,更未贿赂都督大人!”
这时,被押来的杨郎君只听到亲爹说“犬子罪恶滔天、任由处置”,顿时惊喊:“爹!我是你儿子啊,你怎能弃我不顾?”
杨县令羞愧地偏过头。
恰在此时,温左上前小声禀报:“殿下,已经搜过县令府邸和杨郎君的宅子,并未搜出金银。只有杨郎君的宅子本身价值不菲。”
杨县令大义凌然:“末官问心无愧,只后悔生了这样一个孽子,如今才知他强抢民女,末官宁可大义灭亲。”
他闭了闭眼,到底疼爱这么多年,但他深知儿子冒犯太子,已经无法挽救。只能想想即将出生的爱妾之子。
都督更是觉得冤屈:“臣这小舅子一贫如洗,哪里有钱贿赂微臣,还请殿下明鉴。”
这时,杨郎君见亲爹这么不留情面,一时气极,索性将自家抖个干净。
“殿下,我爹平日鱼肉百姓,乱征苛税,朝廷根本就没有的裁衣税、成婚税、拜佛税、出行税……治了这么多年,百姓越来越穷,饿死者无数。
曾经有流民到济阴,我爹还贪过灾银……”
“孽子住口!”
“……”杨郎君声音变小,然而回想父亲那句“大义灭亲”,很是气不过,“虽不知我爹把银子藏哪里了,但……我那价值千金的宅子就是证据。”
“嗯,”太子看向杨县令,“杨大人,你儿子已经供认不讳,还有什么话说?”
却见杨县令捶胸顿足:“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末官教子不严,竟然污蔑自己的父亲。
但末官真的没有贪墨,别说银子了,连宅子都买不起,我儿那处宅子是租的啊!”
太子看了一眼于清浅,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租的?
这县令真够谨慎,竟没留下一丝痕迹,不知把贪墨的银子藏哪儿去了。
审问暂停。
太子吩咐人去查证县令的说法,宅子的主人究竟是谁。
外面。
温左十分奇怪:“殿下,为何不直接拷打,反而这般温和?”
“一看那县令平日就没受过皮肉之苦,恐怕用刑不出一盏茶,就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了。”
太子没有回答,只问:“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闻言,温左立马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按殿下吩咐,这段时间奴让人蹲守城门,发现十三个入城的京城人氏,其中五人已确认探子,这是截获的两封密信。”
太子打开一看。
——县令抓捕冒充(太子)之人,济阴未见神异。
信中虽然未提他和神人的名讳,却述明了他在实地查案,神人未曾动用神器。
太子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看来某些人果真怕了,忌惮神人“探查贪污”的能力,竟派探子确认她是否插手。
若神人用电视神器插手,恐怕某些人就要狗急跳墙,派人追杀;更甚者,拿神人在京城的家人作胁。
太子颇为无辜地笑了笑。他每一步都在认真查案,那些人注定无功而返,就让他们“安心”一阵子吧。
如今,也到了神人收割金光的时候。
没多久,太子收到消息,杨县令确实是租的宅子,房主另有其人。
奇了怪了,竟一点异常财产也找不到。
他的银子究竟藏哪儿了?
……
城外,荒野。下半夜。
于清浅有些纳闷:“殿下,来这里干什么?”
看了看四方,空无一人的野树林。
四周摆了一圈火堆,她则躺坐在柔软的马车里,对太子的安排很不理解。
太子:“这里是城外,可以吓唬县令,让他招供。”
于清浅怀疑地看向他。审案在牢里更吓人吧?而且她又不能帮上什么忙,为啥带上她?
却见太子炙热的目光盯着她不放。
于清浅明白了,这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正值热情,黏糊她呢。
百无聊赖间,她点燃烛火,坐在舒适的马车软垫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又打了个哈欠:“殿下快去吧,臣女还想早些回去睡觉呢。”
太子眼神不自觉柔和:“多谢娘子。”
不远处,马车外的囚车上。
杨县令很恐慌:“你们带本官出城干什么?”
却见一人取出一块黑布,将他眼睛蒙上。
霎时间,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更是恐慌。
一旁的温左诈道:“杨大人,殿下已经知道你将银子藏在城外。若现在如实交代,还能给你轻判些;如让殿下多花些功夫找出来,你就等着诛连全族吧。”
闻言,杨县令反而松了口气。
他却不知,带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套他的话,而是悄无声息从神人脑中得出真正的赃银去向,然后给县令定罪。
杨县令喊冤:“冤枉啊,末官真的没有贪墨!府中一贫如洗,好多旧物坏了都没舍得花钱换新的,那豪宅也买不起,只敢租一年让我儿高兴。更别说在城外藏银子了。”
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是女音,又空灵震荡。
【这倒确实是实话,杨县令真的穷,一条裤衩子穿三年都不舍得丢。】
杨县令被蒙上眼睛,还以为太子没找到银子,于是有人认可他刚才的话。
太子这边的人却陷入沉默。
什么意思,这县令真没钱?
不该啊,看他种种心虚表现,不像没贪的样子。
杨县令听到赞同,暗暗欣喜,继续哭着叫屈:“末官真的没有贪墨,更没有多余银子贿赂都督大人,我们清清白白,求殿下严查。”
看起来非常冤枉。
【还给你家都督洗白呢,你和他是真爱吧,再护下去小心连最后那条三年的裤衩都给捞走。】
杨县令一顿。
众人一愣。神人这话什么意思?杨县令和都督……真爱?
所以县令把钱全都交给都督保管了?众人想到两个有家有室上了年纪的人,不免一阵恶寒。
【你鱼肉百姓、踩着这么多人,搜刮这么多钱,简直恶人一个,但是……】
于清浅边看书边倾听车外的动静,又忍不住偷吃一口糕点,满意地眯了眯眼。
【我还没见过这么惨的贪官!瞧你使出浑身解数,结果贪墨的银子全进了都督的口袋,自己和百姓一起过苦哈哈的穷日子。】
杨县令瞪大眼。
他什么时候把银子全给都督大人了?
但他不敢否认,否则岂不是承认贪墨了。
太子也正起身来。
他本来想从神人那里得知银子的下落。既能悄无声息收集金光;又能瞒过探子,不让神人与“贪污”一事沾边,招惹麻烦。
如今竟意外得知银子全给了都督。
许久不曾盘过核桃,他拿出两颗盘了盘。
杨县令觉得对方可能在挑拨他,然而他已经在太子手中,且冒犯过太子。想着都督“保他一家四口”的承诺,杨县令硬着头皮强调:
“都督大人和末官同乡,又是末官的小舅子,对末官一直照顾。因而这次只是凑巧来探望一下,对殿下一事毫不知情。”
【还护,真当是什么靠山?同乡那会儿他就恨上你了,你是全村受人敬仰的读书人,他就是个空有一身力气的二流子。向看上的女子提亲,结果人家一脸瞧不起他,反过来求着嫁给你。
后来人家参军去了,立下战功反而爬到了都督,你正好在他治下,可不得收拾你。】
杨县令懵住,都督大人竟然恨他?殿下连这都查到了,不对,肯定在挑拨他和都督大人的关系!
【你看看你,费劲心思从百姓身上榨出油水,然后拿出四分之一孝敬都督,换取庇护;二分之一被你儿子套走。
你说你这倒霉儿子吧,不举就不举,非得相信道士练丹,用药那叫一个贵,什么蓬莱山莲蓬,孟婆汤。一个敢编,一个敢信。关键你儿子居然拿绝食逼你买药,直接花光二分之一的赃款。】
杨县令心中忍不住点头,要不是只有这一个独苗苗,要不是还得传宗接代,他哪里愿意花这么多钱买药。
但是这药……确实有用啊,差点给他怀了一个孙子。
此时,众人哪里还想着审问,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县令儿子是这么回事。
于清浅翻了一页,这段电视看过太多遍,没什么好翻看的,于是边看书、边给车外的杨县令留个神。
【但是你知道不,你儿子其实是都督下的药,道士也是他请的,每次给的丹药只是一些助阳的药物罢了,再给他停上一段时间败兴药,效果可不得显而易见。
重要的是,你一半赃款全进了你亲爱的都督大人的口袋哇!】
众人惊讶地张开口,又默默喝了一口水。
杨县令更是震惊,忍不住开口,变相承认赃款:“不,我不信……”
对此,于清浅当然听不到,又翻了一页,一心两用:【还在审?好吧,还有你给儿子置办的大豪宅,他们还真以为是租的,哈哈!
一开始房主就是你,都督怎么能允许你有钱呢,直接让道士骗你儿子、说有一种可能一劳永逸的药,骗得你儿子又是绝食又是自尽,把价值千金的豪宅卖出去租进来。
你想想,那个房主是不是都督牵线的?说是他的好友,其实就是都督府上的一个管事,空手套白狼还定期收租子啊大冤种!】
轰!——
过往的一幕幕呈现出来,杨县令犹如五雷轰顶。
是了,他当时还觉得都督是大好人,正因为买主他朋友,儿子才能租到。其实是白送一个宅子还要定期给他送租子!
还有其他的什么宝珠、绝世古物,每当他有什么宝贝,总是没拥有几天、就得为了儿子卖走……
【哦对了,你还剩下四分之一赃款自用哇,他怎能不惦记?还记得你那看见珠宝不撒手的爱妾吗,没错,就是人家专门控制送来的瘦马。将你的钱全部要走、转换成珠宝,再按分成捞给他。啧~~】
所有感叹都在一个“啧”字后,于清浅不再关注车外的审讯,认真看起书来。
却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噗!
原来杨县令突然喷血,随后倒地不醒。
难怪他爱妾的首饰只见买的,不见戴的,原来也是都督骗他钱的手段。
温左在囚车旁皮笑肉不笑:“杨大人,殿下还没对你用刑,怎么就扛不住了?”
【咦,爱妾怀孕了?难怪刚才在牢里大义灭亲,连儿子都不要了。算算日子,这是你家亲爱的都督大人的吧……该。】
却见杨县令“噌”地坐起来,眼睛发红,浑身受刺激一般浑身充血。
他大声怒喊:“殿下!末官要揭发曹州都督贪污受贿,高达五十万!!”
第64章 话本?轻功?囚车中,杨县令知道……
囚车中,杨县令知道依都督的尿性,等他死不承认、把都督摘出去,对方哪里还会保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索性逃不过,便将自己和都督所作所为和盘托出,死也要拉他下水。
温左目瞪口呆,不想事情走向竟然如此离奇,变成了狗咬狗。
不愧是神人。
于清浅也好奇地撩开帘子,看着杨县令一五一十地招供:【不愧是文宝身边的,只是移到城外,竟然真把县令吓得一愣一愣的,啥都交代了。】
温左:“……”
就在杨县令滔滔不绝招供中,于清浅放下书,听着听着也陷入困倦。
又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去。
不远处,太子又一次看到星星点点的金光进入马车,虽然不多,但十分美丽。
他忍不住欣赏起来。
次日。
暖阳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射进来,闪烁着纷彩光影。
于清浅伸了个懒腰,朝外叫了声:“殿下,审完了么?”
然而半响没有回应。
察觉不对,她猛地掀开帘子,只见昨晚浩浩荡荡的人马消失不见,只剩下三个士兵。
四周十分寂静,只余虫鸣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摩挲声。
于清浅一脸懵逼:“……”
【人呢?不是,人哪儿去了?!】
脑中快速搜索电视,只见太子正端坐公堂之上,审判县令和都督。
她这才放下心来:【精力可真够充沛的,昨日还审问,今日就升堂了。】
这时,其中一个士兵注意到动静,提了一壶水过来,恭敬举起:“娘子醒了?殿下吩咐,不日就要出发,还请娘子在城外稍候两日。”
于清浅无言片刻,点了点头。
……
这边,太子光速升了堂。
曹州都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背刺,当听到杨县令细数他们罪状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姓杨的,我呔你老母!本官哪点对不起你了?!”
“呵,你哪点对得起我了?骗走我所有钱,给我儿子下药,还给我戴帽……做妹夫的就那么好欺负?”
杨县令此刻人已经杀疯了,随着他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不仅杨郎君傻眼,堂外观审的百姓也听得目瞪口呆。
证据确凿,几人很快被定罪。
事实上,太子近百的士兵与衙门的近千官兵相比,不值一提,更别提对抗手握军队的一州都督。
曹州都督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不该只身前来,更不该当场认下太子,让官兵束手无策、不敢动手。
若当时将太子打为逆贼,虽然后面会被圣上清算,但留点时间逃跑,也好过束手就擒。
他也不料县令竟然什么都曝出来,不留一丝情面,让局面无法挽回。
审完案,太子又马不停蹄带人抄了都督府。
依靠太子令牌和之前皇帝给予权限的密旨,他畅通无阻地抄出百万两贿银,比
杨县令口中的五十万还多出一倍。
就这样,一场震惊朝野的贪腐案从审案到抄家仅仅过了两日,虽然查案花了更多功夫,但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太子已经带着人犯和赃银上路了。
一行人赶往城外,这两日,太子连轴转,迫不及待想看到神人。
温左担心道:“殿下两日未曾好眠,何不休憩一日再走?”
太子摆了摆手,又问:“那几个京城来的探子如何了?”
温左取出一封信:“这是属下截获的其中一封密信,信中根据公堂供述,粗略记载了殿下破案和审案过程。”
“没有提到于娘子?”
“回殿下,没有。”
闻言,太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成功将神人从贪污案中隐身,且获取金光。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这时,温左突然又拿出一张黄色的丝绸,边缘绣着龙爪:“殿下,这是圣上的密旨。”
太子随手接过一看,皱了皱眉:“福州?”
……
城外,人迹罕见的树林里。
太子策马赶到,只见神人坐在铺了外衣的地上、背靠一颗树,正在看《诗经》。
他不自觉放慢脚步,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然而还是被于清浅发现。只见她惊讶一瞬:“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太子笑着伸出一只手:“让娘子久等了,出发吧。”
于清浅弯起眼角,搭上手起身:“多谢殿下。”
【啊,现在就走?前天审完案又马不停蹄升堂、抄家,到现在还没休息俩时辰吧?生产队的牛都没你这么能使唤。】
太子顿了片刻,见神人这么关心自己,忍不住高兴:“孤不累,可以即刻出发。”
于清浅崇拜一笑。
内心哀嚎:【我的话本!】
太子:“……”
他怀疑地看着神人手中、封面写着《诗经》的书册。
于清浅已经踏上马车:【车上看书可太折腾了,还是看电视吧……那晚太子和翠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
哪个翠儿?他和翠儿怎么了?
周围士兵忍不住八卦地竖起耳朵。
温左更是不可置信,殿下什么时候负了神人?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书页出现在天幕中,几行小字十分醒目:[翠儿在雨中悲泣:“贱妾只是一介农女,殿下这般尊贵,怎能和贱妾一起做那等事?”
太子将她打横抱起:“不,你是孤的知己、孤的挚爱,今生唯有翠儿能懂孤心中所想。”
翠儿惊呼:“不要!求你。”
两人来到破庙……]
这一页便已写满,下一页还没有翻开。
原来这就是于清浅的话本。
刚才她正好看到这里,上了马车准备刷电视,又忍不住想起刚刚没看完的地方,重温一遍。
温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面无表情。
他心中一跳。
这神人居然看与殿下相关的香艳话本!!
士兵们:⊙o⊙!
如此香艳,主人公正是殿下,神人真是什么都敢看……下一页写的什么?
这边,于清浅抓耳挠腮,很想知道后续:【算了,马车里看话本容易晕车,还是不看……嗷!就看一点点!】
见四下无人,她偷偷摸摸地捡起《诗经》,沉浸地看了起来。
【哇——竟然这样、那样……这也太厉害了吧!】
士兵们只有二十人,其他大部分已经早早押送县令等人离开,剩下的估计都是太子留下特意找她的。
他们表情肃穆,脚步声整齐有力,然而眼睛早就飘到了天幕上。
哪样?怎么厉害?你倒是把话本放到天幕中啊!
这时,太子微笑着抽出了于清浅手中书册。
“娘子若对孤感兴趣,大可直接相看,何必转听他人空想?”
此时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说着,他竟然取下腰带。
于清浅傻眼地看着太子露出胸膛,脸腾地变红,往后靠去:“殿下您干什么?”
【救命,文宝终于疯了,开始耍流氓啦!】
太子两手撑地,爬过去,喷出暧昧的气浪:“孤想干什么,娘子不是很喜欢吗?”
于清浅受惊地看着太子越来越近,一只手向她腰带伸过来。
她死死盯着那只手。
【啊!!】
一声尖叫过后,于清浅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太子摸到了她放在身侧的《诗经》。
原来不是她想象的扯腰带,而是拿话本。
太子低头拾起话本,一抬头,才疑惑地发现神人不见了。
听着动静,他纳闷地朝上看去,只见马车顶破了一个洞,神人正悬挂在高高的空中,被风吹的衣裙飘飞。
不对,仔细一看,她似乎踩在一片树叶上?
此时,四米高的树梢上。
于清浅颤颤巍巍低头,看着脚下的树叶和众人,大气不敢出。
士兵们震惊地张大口。
“娘哩,哔会飞……”
于清浅正不知所措,突然看到正下方走出马车的太子。
太子一抬头,忍不住双颊爆红。
于清浅下意识夹紧裙子,瞪他一眼,也顾不上害怕了:【平时看不出你这么流氓,看什么看?】
说着发觉不对,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诗经》,不正是她刚才看的话本?
于清浅一时心虚,这才知道错怪太子,刚才他肯定知道自己在看写他的话本,这才戏弄她。
正想着,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体内金丝开始错乱。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直直朝下掉去。
“啊啊!——”
太子伸出两只手:“娘子小心,孤接住你。”
远远的,众人心也提了起来,正待围过来一起接人。
却听太子忽然呵斥:“滚!背过身去。”
众人不明所以,但殿下的命令不得不照做,纷纷背过身子。
温左恍然大悟,殿下难不成想一个人英雄救美?
下一秒,“咚!!”
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众人惊住。
半响,“哎哟~~”于清浅灰头土脸从坑里爬了起来。
众人如梦初醒,急匆匆围过来:“娘子,殿下!——”
没一会儿,太子也被挖了出来。
原来刚才太子切切实实接住了于清浅,只是金丝错乱,所以力量外泄,太子被于清浅压到了坑里。
于清浅内疚地前来道歉:“对不起殿下,都怪臣女……”
太子似乎不敢看她,伴随“咔擦”一声,只专心掰正错骨的手肘:“无碍,娘子不必自责。”
这时,于清浅又看到他腰间没离身的《诗经》,更是心虚:“臣女看这种话本……但方才殿下也戏弄臣女,如此可算扯平了?”
太子抽出腰间的话本,随手翻开,面带笑意:“自然,只是下次娘子莫要再看这类话本,若喜欢,孤可亲自示……范。”
看着看着,他笑容逐渐消失。
于清浅却吃惊地抬起头:“原来殿下也喜欢彩绘?”
周围士兵:嗯?
什么彩绘?话本里不是写殿下和女主人公在破庙里这样那样吗?
电视开始翻起刚才看过的书页。
【话本里太子可是彩绘高手,只是知音难觅,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只学了皮毛。于是他遇到一个人生知己——虽缺乏技艺、但用“心”去彩绘的农女。】
只见电视中的话本,正描述着两人在破庙中、如何对失了颜色的破败神像进行彩绘,最终改造成威严、神秘的神像。
【哇!这位话本先生定然是个中高手,这么懂色彩搭配、笔刷和技法……诶,不对,我咋不知道文宝以前喜欢这个?】
太子:“……”
士兵们:“…………”
破庙里哪里有什么香艳内容,竟然是一本正经地给佛像上色!挂羊头卖狗肉,呔!
几人再次赶路。
于清浅发现不对。
之前她就在电视中看到,杨县令父子和都督、赃银提前被送走,太子让七十人护送回京,自己只留下二十个士兵。
她还以为这是因为来接自己,待会儿他们会追上,此时却发现方向越来越偏,和犯人越走越远。
“殿下,我们不押送都督他们回京吗?”
太子:“孤已安排人手押他们进京,至于回京,父皇差孤前往岭南、福州等地。”
于清浅点点头:“原来如此。”
【都是沿海,老皇帝想一出是一出,这是要干啥?】
一行二十几人再次踏
上路程。
路上,于清浅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有了四颗黄豆漩涡。
之前只有三颗黄豆和五颗小芝麻,这几天不知为何又涨了五颗小芝麻,今早那十颗小芝麻才合成黄豆。
难怪她刚才能跳这么高。要是再来一次,她可不敢。
之前她就隐隐感觉身子时常轻飘飘的,脑中也总若隐若现地出现文字,如今终于能看到全文。
只见几个大字浮现脑中电视旁边:【……流影奇决?】
她不确定的点开,下一秒,秘诀招式快速闪过,文字一股脑塞进脑中,于清浅头昏脑胀。
然而过来一会儿,她突然双眼发光:【轻功!】
【啊啊啊啊,我要成为货真价实的超级女侠啦!!】
随着一个激动,“砰!”
太子睁开眼,看到刚换的新车顶又破了一个洞,神人正站在高高的树梢之上。
“……”
于清浅颤抖着低头,看了眼脚下树叶和底下的太子,迎风落泪。
历史又一次循环。
“啊啊……”
“咚!”
【练个轻功,以后再也不能为了凉快穿短裤了。】
第65章 小白脸走了没多远,路上突然被一……
走了没多远,路上突然被一匹马追上。
“等等!”
却是五号正在策马奔腾,她身着红衣,热情似火,身后坐着快要晕马的柳婉。
柳婉难受得想吐:“慢点,五姐姐……”
“那怎么行,不是说她在这里?”五号笑容灿烂,“看到了!”
原来这些女子找不到于清浅,但有人见太子审完案后往城外走去,于是急匆匆回去通知。大家这才猜测于清浅可能也在城外。
“吁——”五号勒马,停在马车面前。
于清浅撩开前面的布帘,有些惊讶。
电视中,她看到五号和柳婉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众人对男子有些抗拒,不愿回去成婚,便商议以后成立一个帮会,互帮互助,互为家人。
“可是缺乏银钱?”
却见对方摇了摇头。
下一秒,五号下马,虔诚地行了一礼,随后眼神透出狂信徒的热情:“嫦娥娘娘!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信女有一物,望娘娘收下。”
过了这么些天,再听到这个称呼,于清浅尴尬地抠出三室一厅。
不自然地瞧了眼太子和外面的士兵:“什么东西?”
五号取出一个小木盒,突然有些羞涩:“这是……信女之前遗失之物,现在终于找回,听闻此物驱邪避凶,可以炼做法宝。”
闻言,于清浅十分好奇,期待地打开小木盒。
只见一小截美感十足的“趾骨”躺在其中。
于清浅:“……”
她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五号的脚。
不过她没有丢掉,因为她知道这是曾经五号受过的伤害,后来喜欢练成白骨藏起来,视为珍宝。现在愿意送给她,显然一片赤诚。
这时,柳婉晕马,缓了一会儿才下马。看到于清浅头顶的电视,她神情复杂。
本以为姐姐们疯魔了,一心把恩人当作嫦娥娘娘。
现在看着电视,她忍不住陷入沉思。
原来恩人真的是神仙?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于清浅笑着递出一沓银票:“收着,你们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换个地方开酒楼也好,开绣庄也罢,找个活计好好经营。”
又看向柳婉,深知这是其中少见清醒的正常人:“日后对人对事不要冲动,可以听听柳婉的意见。”
五号不舍地点头,眼角浸出泪珠。
却见“正常人”柳婉眼中开始流露同样的光芒,竟跟着五号一起称呼:“是,娘娘!”
于清浅:“……”
她要再抠一室。
……
送走两人,一行人开始赶路。
七八日过去。车队一路向前,于清浅却没有好好呆在马车里。
士兵们不时仰头或远眺。
【飞龙在天!游龙走蛇,轻盈如燕,身形……如风。哪里来的天下奇女?】
只见神人一会儿跳到树上;一会儿突然往前蹿出很远,远到看不见,比马儿还快;没多久又兴奋地蹿回来。
秘籍共有三阶,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她已经初有成色,摸到第一层“动若脱兔”的门槛。
见众人目光诡异,她摇头叹息:“哎,我天赋不佳,鞋子都磨破了,才将将摸到门槛。”
【我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厉害怎么办,怎,么,办??嚯嚯嚯哈哈哈哈哈!!】
伴随“唰”的一声,她再次消失无踪。
士兵们:“……”
马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上面捏着一张浸湿的白色帕子。
“过来。”
见状,于清浅“嗖”的一下蹿过来,额际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殿下,何事?”
下一刻,湿润的帕子已经敷在她的脸上。她只感到脸上一阵温暖、鼻尖萦绕淡淡檀香。
“热,歇会儿。”
于清浅嘿嘿笑了起来,就着帕子一擦:“臣女不热。”
她再次热情地练了起来。
这可是轻功,虽然前世耳熟能详,但试问哪个麻瓜真的练过?
只一点不好,大概才开始练的缘故,一跑远就可能停不下来。
没两天,她将将学会刹车,天幕已经消失,太子还没来得及续上。
再一次来到一颗大槐树的树梢上,她突然看到底下有一群人。
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提砍刀,正在追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底下。
恶汉们步步紧逼:“竟敢逃跑?老大下令,这次绝不能放过你。”
年轻男子十分害怕:“放过我,我家中有钱,你们开个价,多少银子可以赎回……”
他步步后退,直至撞在树上、无路可退,这才摔坐地上。
现在正值清晨,天空将亮未亮,林间弥漫雾气。
恶汉提起砍刀:“要怪就怪你长了这样一张脸。”
男子绝望间,突然看到对面那据说能通灵的大槐树树梢上、飘着一个白色影子,若隐若现。
生死在他面前都没有看见这场景吓人。
“鬼啊!!——”
闻言,恶汉们却真地停下动作,纷纷惊喜地四处环顾,然而半响没看到“鬼”。
“奶奶的,哪里有鬼,被这小白脸骗了。”
“别挣扎了,再拖延时间你也得上路。”
一阵风拂过,等他们再转过来看时,地上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
于清浅带着男子一路疾驰,本来她穿白衣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的人物,大侠们一袭白衣、踏雪无痕,十分仙气,没想到反被当作女鬼。
她艰难地拎着他的衣服,如同背了一头两百斤的猪。速度大大降低不说,连树梢也跳上不去。
“吃什么长大的,看着瘦瘦弱弱,也忒重了。”
风呼啸而过,男子不停鬼哭狼嚎:“别吃我,我还没和双亲道别,没能一展抱负,还没能沐浴,一年了……嗷!!”
他一脸懵地被丢在地上。
于清浅已经感觉手心发痒了。
一年没洗澡!
这边,士兵们围上来,看着地上脏兮兮、模样清秀的小白脸。
不得了,神人捡了个男人回来。
太子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只感觉犹如被一头猛兽扫视。
太子吩咐一声:“温左。”
温左上前应是,将男子带下去洗刷安抚。
这时,太子抽出一张洁白的湿帕,垂眸为于清浅擦拭起手心:“怎么乱捡东西?”
于清浅终于感觉手心不痒,给他说起刚才的见闻,完了还补充道:“他被贼人追杀,臣女好心救他,结果他污蔑臣女是鬼!臣女长得很吓人吗?”
太子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第66章 恶鬼习俗脏兮兮的男子被洗刷干净……
脏兮兮的男子被洗刷干净,露出真貌。
他生的唇红齿白,在外也是美男子一枚,只是这姿容在太子和于清浅的映衬下,显得暗淡
无光。
温左对他旁敲侧击许久,这才来前来禀报。
太子正在为于清浅擦拭另一只手:“交代清楚了?”
“禀殿下,此子姓高,字玉书,年十八,乃附近柳城县尉。”
太子挑眉:“县尉?”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这回连于清浅都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县尉乃一县统管治安的大吏,怎么这副德行?
温左忍不住咧嘴:“那小子还想哄骗属下,说他是普通人,属下一眼就瞧出不对。”
这时,高玉书哆嗦着走过来,隔着老远驻足,瞧见白衣女子娇艳的面庞。
他口齿发颤:“你,你真不是鬼?”
于清浅无言片刻:“真不是。”
她气鼓鼓地看向太子:看,这人忒没眼光,又说臣女是女鬼。
高玉书直勾勾地看着她,继续追问:“那你为何刚才一下飘出老远,还能在树上漂来晃去?”
且长的这么美,简直和书上吸人阳气的女鬼一模一样。
太子上前一步,挡住他的目光:“这位兄台,我未婚妻怎可能在树上飘?你怕是平日志怪话本看多了,把臆想当作现实。”
高玉书愣住,随即开始自我怀疑:“臆想?”
于清浅不住点头:“对,郎君定是产生幻觉了。”
太子十分自然,一脸笃定:“在下韩启文,乃京城镖师,我们都会些拳脚功夫,此次准备前往福州,不料途中遇见贼人欺负兄台。
高兄当真不记得?当时我们和贼人激烈打斗,我未婚妻功夫了得,救了你一命,怎么反被你当作女鬼?”
高玉书张大口,自我怀疑已至臻境。
真是他自己疯了,产生幻觉?
再看于清浅时,他深深内疚:“真是对不住,这位娘子,在下可能被这群人折磨疯了,竟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
他深深叹息:“在下乃柳城县的县尉,上任才几个月,不料去年出门省亲,被一伙土匪捉住,生生关了一年。
哪怕我自爆身份,他们也不信,近日才找到机会出逃。”
太子作揖:“原来是高大人,失敬失敬。”
高玉书摆手:“说来惭愧,在下本该整顿贼寇,给柳城一个太平,谁知自己反被抓走。这次回去定要纠集人马剿匪。”
于清浅想了想:“我们要去福州,需要穿过柳城,正好顺路,不如一起。”
……
前行一整天。未到柳城,天色已晚。
进县城还需要两三个时辰,只好在外露宿。
一行人本以为要委身荒野,好在看到一个村庄。
于清浅十分欢喜:“太好了,今晚可借宿一宿。”
好几天没能睡大床了。
村口有几个老人正在闲聊,其中还有一个年轻村夫,离他们最近。
她上前询问:“大哥,我们途径此地,无处歇脚,可否借宿一晚?”
说着她拿出碎银。
不料村夫看了她一眼,顿时被这从未见过的美貌闪花眼,说话都结结巴巴:“当然,当然可以,这位娘子生的真……”
不料下一秒,不远处的一个老人拿起拐杖砸过来:“可以什么可以?!”
他走过来,看了眼大剌剌一群人:“对不住了,俺村不收留外人。”
于清浅疑惑,又拿出几颗碎银,足以让他们在城里的客栈住好几晚:“老人家放心,我们不白住。”
太子的人马也走过来。
高玉书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话:“我们明日一早便走,老人家,便通融通融吧。”
这时,其他几个村老陆陆续续围过来,见一群人显贵的模样,面色大变。
“快走吧,再多钱也不行,俺们不让外人进来的。”
“劝你们赶夜路尽快离开,不要在外逗留。”
“就是,后生,听你口音还是本地人,想必也知道举人村的事,正是俺们邻村。”
高玉书顿时惊道:“举人村!那个害死王举人的村子?!”
村老们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语气也没刚才那般温和:“王举人是被小人害的,怎可能被一整个村子害死?”
“走走走,俺村不欢迎你们。”
“滚!”
高玉书被几人推搡,差点摔倒。
这边,于清浅已从电视上看了前因后果,早就尴尬地先退一步。
谁知道这位高大人这么不会说话,不是等着被人打么?
这边,太子看了神人的神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看到跌跌撞撞而来的高玉书,直接问道:“高大人,举人村是何缘故?”
“哎,”高玉书摆了摆手,“韩兄有所不知,举人村可不是什么美名,也没出过举人,你可知它为何叫举人村?”
“哦?为何?”
高玉书看了不远处的村民一眼,凑近对太子和于清浅小声说:“约莫七八年前吧,那时我还是十岁稚童,略有耳闻。
听闻平州有位少年英才,姓王,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且文章秀逸,名次不低,只等进士及第。
他自幼定了一门娃娃亲,后来他老丈人来我们营州赴任监察御史,两家便没再往来。”
太子:“所以中举后,老丈人觉得此子可塑,年龄也合适,决定履行婚约?”
监察御史虽然只是八品,但权力可不小,专门监察地方官员,连一州刺史都能监督举报,品阶小,只是为了防止他们自我腐败。
这样的人若看不上女儿的娃娃亲对象,自然可以拒绝履约。决定履约,正说明他很看好这个女婿。
“正是。”高玉书点头,“王举人自然乐意,便打算来我们营州拜见老丈人和未婚妻。”
“听说当时老丈人借派了十多个官兵接女婿呢!路过一个村子打算借口水喝,谁知进村后,王举人就在十多个官兵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旁的温左惊呼:“消失?!大家亲眼看见一个大活人消失?”
于清浅早已看过电视:“……恐怕还是和人分开一会儿的。”
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下大变活人。
“对,王举人说想欣赏一下村中风景,便一个人闲逛起来,不料才闲逛半盏茶的功夫,大家就找不着人了。官兵搜遍整个村子都没找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讲的绘声绘色,见听众都看着他,这才满意地讲下去:“官兵竟然在村外的深山里找到,王举人已是一具尸首!”[1]
士兵们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如此。”于清浅顺口接了句。
高玉书还没说完,闻言惊讶道:“娘子知道?”
“嗯?”于清浅愣了片刻,见大家看着她,“……想必那老丈人审问村里人,定然无人承认。他又有权势,怕是杀了不少有嫌疑的‘凶手’。
所以刚才那些人才不敢让我们进村,隔壁村血淋淋的教训在那儿。”
高玉书不住点头:“是极是极!那个村子也没想到,只是被王举人借口水喝,就死伤二十多个邻居,到现在都没确定真凶。
这件事当时流传甚广,村子也被大家戏称举人村,没想到就在这附近。”
太子看了眼村口戒备的村民:“既然如此,便在外面歇脚。”
他猜测其中还有蹊跷。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只是一场偶然的凶案,为何这些村民还这么戒备?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毕竟只是过路,明日一早就离开。
眼见天色更暗,该回家休憩了。村口聊天的几个老人便打算回家,留下之前那位年轻村人守夜,盯着于清浅一行人。
突然,山中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由远及近。
“桂花儿!桂花儿……”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山中跑来一个村夫,他背上背着一个女人。
来不及走的村老围上去:“大牛,你婆娘怎么了?”
“怎么这么晚还在山上?”
这边,于清浅却进入马车,不想再看。
初到这里搜电视时她就已经看到,然而当时事情早已发生。
不远处,大牛哭着将妻子放到地上。
“俺和桂花儿白日去城里买东西,晚上才回来。刚才俺们在山上赶路,俺走在前面,好半天才发现身后没有声音。”
“等俺
回头去看,桂花儿早就不见了!俺倒回去找了好久,才在草丛里找到桂花儿的尸首。”
村老围过来看,只见地上的女子被开膛破肚。
几人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叫道:“快回去找村长!”
大牛哭喊不已:“不知哪个遭天谴的,把桂花儿的肝挖了啊!”
一个村老拿拐棍狠狠打了他一棍:“谁让你上山的?害了自己的婆娘。”
大牛十分后悔:“平日也没事,俺就是想抄近路,走山路进城快些……”
这边,温左等人被这变故吸引目光。
“挖肝?!多大仇,竟要挖心挖肝泄愤。”
马车上。
于清浅随手拿起一本太子的《道德经》读起来,似乎对窗外发生的事充耳不闻。
然而车外声音清晰可见。
车外,太子看向神情骤变的高玉书:“高大人乃此地县尉,也不管管?”
却见高玉书叹息摇头,说出之前隐瞒的一些事:“不瞒韩兄,之前我提到的那位王举人只说找到尸首。其实……他也是被挖了肝。
他老丈人发了这么大神通都没找到凶手,还牵连不少无辜村民,我一小小县尉,又能如何?”
太子看一眼马车,似是明白了什么。
温左已经问出疑惑:“为何他们都被挖肝?”
高玉书很不自然,不太想跟这些外人讲家乡的丑事,然而犹豫片刻,还是道。
“韩兄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个习俗,民间不少人信奉稜睁神,用人的肝脏祭之,以求升官发财、祛除百病。”[2]
“要论凶手,这些信徒都是凶手,且整个营州遍地都有,你又能找谁去呢?”
正说着,远处一群村里人举着火把出现。
“大牛,你婆娘被‘那些人’害了?”
“哎,太倒霉了,那群人肯定还在山里,怎么又来俺们村找猎物!”
村长警惕地看看四周:“最近注意生面孔,出门不要一个人,别去山上,免得着了道。”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太子一行人。
马车里,于清浅看着书册久久没有翻页。
车外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最明显的还是大牛的哭喊声。
“桂花儿,咱就不该抄近路,俺对不起你……”
“喜丫刚出生就没有娘了呜呜呜……”
“没有你俺可怎么活啊!!——”
于清浅放下书,叹了口气。
她走下马车,凑到大牛身边。
第67章 傻白甜vs智多近妖??真凶
村长早有提防,见于清浅走来,怀疑地看向他们:“几位从哪里来?干什么的?”
于清浅和气地笑道:“我们从京城来,走镖经过这里,本想歇个脚,谁知遇到这种事。”
听她口音,确实不是营州任何一个县的土话,村长放下戒备:“原来是外地人,听我一句劝,要么赶夜路离开,要是想原地休息,就不要离开队伍。”
倒是好言相劝,但也没有收留他们的意思。
于清浅道谢:“多谢村长,我别无他意,只是更深夜露,想借个火石烧火取暖。”
美人一笑,总是易让人生出好感。听到只是借火石,村长很大方地让人递来一颗。
借着这个小忙,于清浅拉近关系聊起来:“这事闹的,您别介意,刚才我在那边听了一嘴,你们说的山上那条近路,平日应该很少有人去吧。”
村长摇头:“白天还是有不少人抱团上山挖野菜,只要不单独走就没事。晚上基本没有人在山上逗留。”
于清浅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已经开始头脑风暴。
再次搜索电视,她看到地里闲聊的几位妇人。
其中一位妇人正在八卦:【“俺跟你们说,大牛夫妻俩为了省点驴车钱,打算后天走山路进城。俺本来还想让他帮忙搭卖柴火,这下也没戏了。”】
另一个妇人拔了一把葱:【“哟,走山路啊,回来不也得晚上上山,听说山里晚上有‘那些人’出没,大牛也不怕危险?”】
【“嗐,都是瞎吹的,村头的猎户好几次在山里过夜,也没见过‘那些人’啊。”】
这时,邻村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路过,手中提着一壶酒。还和地里的几个妇人打招呼。
【“瘦子,大早上从举人村过来,又去探望你外甥啊。”】
干瘦男人实际偷听了好一会儿,当下只【“诶”】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次日,他便坐着驴车进城。
来到城里一座私密的破宅,里面有一男一女,正位摆着一尊诡异的神像,前面还插了三柱香。
原来几人均是稜睁神的信众。
干瘦男人将自己偷听的内容讲出来:【“明天晚上,有一对夫妇从俺那后山经过,山上没有别人。”】
对方诡异地笑了一下:【“行啊瘦子,又物色一头肥羊,事成之后给你一半祭品。”】
干瘦男人搓搓手指:【“多谢大哥,要不是七年前王举人那事弄得俺差点没命,俺就敢自己上了。”】
之后两个信众顺利成章来到山上蹲守,果然见到一对夫妇,轻易得手。
看完电视,于清浅捋顺前因后果。
大牛将进山的事情不小心透漏出去,被人八卦,又被隔壁村来探亲的瘦子听到。
瘦子实际是邪神信众,需要用活人肝脏祭祀。提前知道大牛夫妻要落单,犹如看到主动跳上砧板的鱼肉,便串通他的上线,提前在山里埋伏。
而且,这瘦子还是当初王举人案的真凶。
她本来是不想管的,这样的信众实在太多,甚至瘦子的所谓上线也只是一个底层,其中确实有组织,但更多信众其实是自发信仰邪神的普通民众。
这片地区每日都有这样的事情,是部分百姓的信仰问题,且这部分百姓占着不算小的比例。
管不过来。
于清浅看一眼抱着妻子尸首悲伤的大牛。
算了,来都来了。
她冥思苦想,该怎么用她有限的脑容量推理真相?
深思一会儿……
她决定不再深思。
于清浅睁着一双疑惑的水润大眼:“奇怪,为何大牛在山上刚好撞见那伙人?”
村长叹了口气:“自然因为晚上常有‘那些人’出没,大牛和桂花运气不好……”
于清浅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强行猜测”:“莫非有人提前得知大牛夫妻要落单,向‘那些人’告密,然后他们有预谋地蹲守?”
村长和村民们惊了:“姑娘,有些话不可乱说!”
不远处。
高玉书哭笑不得:“到底是小娘子,无凭无据猜想。这种事常有发生,就是运气不好遇到那类信众了。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太子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清浅。
神人开始主动了,似乎少了一层以往的拘谨和伪装,变得更加开朗,也更自信。
这边。
村长无奈道:“大牛和桂花一向待人和善,村里也很和睦,怎会有人告密?再说了,村里人也不信那个神,更不认识他们,怎么和那些人传信?”
于清浅质疑:“这可不一定,村长若对村里人信任,那别村人呢?这些日子有没有别村来走亲戚的?大牛有没有对人透露过要晚上上山的?”
“听闻当年王举人在举人村里被害,说不定举人村就有那等邪神的信众。”
“要是大牛夫妻要晚上走山路回村一事,刚好被他知道,他可能还有同伙……”
就差没把电视里的真凶指名道姓。
村长和村民们目瞪口呆。
不远处的高玉书也端正姿态,发
现她说得竟有几分道理。
想罢,他摇头笑道:“韩兄,你未婚妻猜得有些牵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就算真有邻村人来走亲戚,并且无意中听到这个事了,但凭什么说他就是信众、害死大牛妻子?”
怕是话本看多了。
太子抿唇一笑:“是么?在下相信她。”
这边,村民想不到太多,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大牛放下妻子,感觉真有那么一个人害他妻子。
他双眼充血,暴怒地抓住旁边一个妇人的领子:“二婶,那日你来找俺,俺只跟你一个人讲过,俺和桂花晚上要走山路这事,是不是你告密出去的?!”
二婶大喊冤枉;“婶子只信佛祖,都不认识那些人,怎么可能告密?大牛,俺当时只是在地里和别人唠了几句。”
说着她指向其中一个妇人:“她可以作证!”
大牛死死地看着被指着的妇人。
妇人连连点头:“你要上山走夜路这事,你二婶确实和俺们讲过,当时还看到路过的瘦子了。他提着二两酒,去探望外甥,俺还和他打招呼哩。”
大牛浑身一震。
瘦子!举人村的瘦子!
对上了,和那位娘子说的一分不差。
瘦子的外甥正好在场,见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乱泼脏水,俺舅舅才不会信什么稜睁神,干那杀人取肝的缺德事。”
旁人也不愿相信:“是啊,也没听过瘦子信这些东西啊,都是猜测,别把好人冤枉了。”
然而此刻大牛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他!瘦子都四十岁了怎么还是个光棍,他要是偷偷供奉,谁能知道?”
一旁的于清浅见他猜出真凶,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不料刚后退两步,村民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盯着她。
于清浅:“……”
她拿着当借口借来的打火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却见大牛从村口的柴堆抱了一摞柴火过来,在于清浅身侧点燃火,将之烧旺。
正在她不明所以之际,大牛开口:“娘子姓啥?方才你说想烧火取暖,不知道现在还冷不冷?”
于清浅恍然大悟:“多谢,鄙姓于,你可唤我一声于娘子。”
“于娘子,”烧完火,大牛已经急不可耐、面带乞求,“真让你猜准了!真有举人村的人来走亲戚,并且恰巧听到俺和桂花要上山的事。
你这么聪明,求你告诉俺,究竟是不是瘦子害的俺婆娘?”
“这……”于清浅环视一圈,村民们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或不信,或敬佩,或好奇。
电视里再搜索一圈现场,她慢吞吞道:“今日那人得手了,恐怕正在祭拜。是不是他,现在去他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静。
大牛已经冲了出去。
“回来!”村长唤了一声,“大伙儿一起去。”
一群村民气势汹汹地赶往邻村。
原地,于清浅和高玉书大眼瞪小眼。
高玉书没想到事态演变成这样,这位娘子几句话就让众人找邻村算账。
“万一去那个瘦子家里,什么也没搜出来如何是好?”
于清浅看他不爽很久了,一会儿说她是女鬼,一会儿不停反驳她的推理。
虽然是牵强了点,但这就是真相。
瞪了他一眼:“万一瘦子就是凶手呢?你还是县尉呢,保护一县治安,结果一点也不积极。
破案就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懂不懂?”
高玉书一怔。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
他正色起来:“你说得有理。”
他上任不过半年,又被抓起来关了一年,太过年轻。
但他到底是县尉,有责任追查真凶,怎能因为几率小就否认这个可能?
往往某些巧合也可能就是真相。
看着村民的方向,高玉书追了上去。
一个村夫留了下来,见到正准备睡觉的太子一行人,走过来,支支吾吾。
“于娘子,外面湿气重,容易着凉,村长让俺带路……你们要不要进村休息一晚?”
于清浅诧异地看着他。
瞧了瞧自己舒适的大马车,又看向火堆旁席地而眠的士兵们,骤然一笑:“那就多谢了。”
……
举人村就在隔壁,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
于清浅宿在一户独居老人家中,其余人陆陆续续被邻居们收留。
半夜,睡得正香之时,隐约听到外面的吵嚷声。
她没有理会,继续睡去。
次日一早,于清浅走出屋门,看到另一间屋子走出来的太子。
阳光正好,她伸了伸懒腰:“殿……启文,早呀。”
太子应了一声。
于清浅笑眯眯地看向远处的蓝天绿地,忽觉不对。
田地里怎么这么多人?
她犹豫片刻,渐渐走近。
村民为她分开一条道路,纷纷敬畏地看着她。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干瘦男人被绑在稻草人木桩上,正是瘦子。
村长激动地说:“于娘子,昨夜我们去他家,你猜怎么着?家中刚好有半颗肝,还有一尊佛像和三柱香。这家伙果然是信众,正在祭祀。”
瘦子很是不解:“你们怎么知道的?俺十年都没暴露过。”
“啊!”他再一次被愤怒的大牛砸了一拳。
村长继续说:“我们问他有没有同伙,他一开始还不老实,打了几拳就交代了,瘦子果然是向同伙告的密。”
瘦子十分惊恐:“你们到底怎么知道不是俺亲自动的手?!”
这时,举人村也来了不少人,他们激动地看着于清浅:“您就是于娘子吧。得亏您聪明,知道当年王举人那事也是他干的。”
“对啊,这下终于还俺爹清白了,当初俺们这些邻居被王举人老丈人问罪,原来都是替瘦子背的锅!”
说着,来人给了瘦子几巴掌。
瘦子已经崩溃:“王举人那都是七八年前的老黄历了,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也是俺干的?!!当时村里又不止俺一个信众!”
回应他的,自然又是拳打脚踢。
“这个,额……”于清浅看向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咽了咽口水。
她只好傻笑地挠挠头:“大胆想象,小心求证,都是猜测,猜测而已哈哈。”
众人肃然起敬。
村民中间,高玉书对她看了又看,敬畏地后退一步,一改之前对她的印象。
嘶!此女……
智多近妖!!
第68章 村长竟然村民已经有人点燃火把,……
村民已经有人点燃火把,大喊:“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
被绑在稻草人上的瘦子十分惊恐:“别烧俺,是那两个人动的手,俺可以告诉你们人在哪儿……”
与村民们的激动不同,村长挥手让大家安静,随后恭敬地请教于清浅。
经历之前的事,他已经十分信服:“于娘子,您怎么看?”
于清浅看了眼一旁的高玉书,心想官在这里,你们敢直接杀人犯法?
“这个……不如报官?”
众人一愣。
其中一个村民大笑:“报官?呸!他们才不管这些,说不定还护着哩。”
于清浅:“此言差矣,王举人一案水落石出,他老丈人定会严查。也能给之前被冤枉的人还个清白。”
村民们陷入纠结,还是对官不太信任,但这可是于娘子提的建议。
高玉书总算找回一点存在感,他跳出来、亮出身份:“诸位,不才正是柳城县县尉,将此人交给我,必让他吐出更多同伙,还大家一个公道。”
这下,众人都惊讶起来:“你是县尉大人?”
“如假包换。”高玉书不自觉昂首。
却见众人都向于清浅:“于娘子,您是第一聪明人,怎么身边还有骗子?”
高玉书:“……”
于清浅:“……没骗人。”
……
粗粗审了一番瘦子,众人才隐约得知上面还有一个教派,瘦子未曾接触过。
那教派也不要求他们做什么,只是宣传邪神,并贩卖“祭品”。
几百年来,对邪神的信仰是民间自发、根深蒂固的。
这个教派反而最近十多年才建立,目的在于挣钱,但也无形中扩大了这一恶俗。
一番审问后快至午时,村长邀请他们上自己家吃饭。
一桌农家小菜十分新鲜、色香味俱全。
村长媳妇没有上桌,在一旁侍候着。
村长读过几年书,多了几分文气,他端起酒杯:“高大人,于娘
子,韩郎君,之前的事多谢你们,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其他人见状,也喝起来。
太子没见过于清浅喝酒:“娘子不胜酒力,在下替她喝。”
不料于清浅腼腆一笑:“无碍,我可以的。”
古代的酒能有多少度数。
随着她一饮而尽,村长笑呵呵地又喝一杯:“这酒不醉人,正好暖暖身子。”
乡野不讲那么多规矩,趁着吃饭的功夫,村长唠起嗑来。
“于娘子和这位郎君是外地来的,可能不清楚,在我们这儿信睖睁神的人可不少哩。”
“哦?怎么说?”太子看了眼一杯接着一杯的神人,顺口接道。
“别看我们村没什么人信这个,其实很多地方就像举人村一样,有那么一两个信众。
甚至有的地方整个村都信牠,专门修建神庙,每年都要祭祀一个活人,以保来年风调雨顺呢。”
“郎君,这个好甜,是米酒吗?”
于清浅忍不住又吸溜一口,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整壶。
太子将她的酒杯夺走。
村长也连连打住:“于娘子,少喝些,虽然不醉人,但喝多了还是有些晕的。”
不料于清浅竟然夺回酒杯:“酒是啥,不就是水?区区米酒能奈我何?!”
“好!娘子好雅量,”村长大笑,转头唤起身后侍候的妻子,“秀英,给于娘子再来一壶。”
“是,当家的。”村长媳妇十分温顺地离开。
太子见她眼神清澈、脸也未红,显然没醉。
不对,神人说话开始大胆起来了。太子眯了眯眼。
村长继续唠:“我们这些乡下人,一年祭一个还算好的,听说那些贵人……”
他身体前仰,似想吓唬他们:“还专门祭祀那等签了死契的丫鬟奴仆呢!”
见没人惊讶,他讨了个无趣,继续故弄玄虚:“听说人祭还有门道哩,一般莽汉的肝他们还看不上。
本来我只是听说,这回大牛婆娘遭了殃,大牛却没事,我看这说法有几分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
大家惊讶地看着于清浅,却见她将手高高举起,眼睛亮闪闪的。
“第一要聪明人,那些读书人就很聪明,一个抵仨;第二要修道之人,那些道士僧人能一个抵俩;最后是妇人,以一抵一。”
“所以当初人家没看上王举人的小厮,没看上大牛,偏偏看上王举人和桂花,因为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妇人哒!”
村长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高玉书再次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竟能从如此细微末节推测他们的做派……”
这位于娘子……果真恐怖如斯!!
只有太子看出神人的醉意。
神人平日虽然心中跳脱,可对外一向规矩,何时这般活泼。
却见于清浅伸出双手,扬起大大的笑脸:“奖励,再来一壶!”
高玉书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又来了又来了,于娘子明明智多近妖,却非要表现一副清澈愚蠢的模样。
此人工于心计,极擅伪装!
一旁的村长媳妇忙不迭又提来一壶酒。
“于娘子少喝些,酒虽不醉人,但小心撑坏了肚子。”
说罢,她温柔地站在一旁。
于清浅看她在旁边一直站着看他们吃饭,终于忍不住劝道:“这里一桌好菜,婶子快别站着了,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村长不在意地摆摆手:“妇道人家,怎么能上桌子和男人一起吃?秀英,你也饿了,上厨房看看还有剩的没,随便吃点吧。”
村长媳妇温顺地笑了笑:“好。”
村长又喊道:“肉菜都端上来,别在后面偷吃!”
他转过来笑了笑:“别介意,我们这儿妇人都不能上桌的。不过于娘子不是一般人,我那婆娘哪能比得上,也就一手厨艺拿得出手了。”
“这妇人啊,就得多管管,要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他不自觉有些得意,想到什么,“当然,不是说娘子你。”
太子和高玉书皱了皱眉。
“啪。”太子放下筷子。
于清浅看了看村长,歪了歪头,迷惑地一眨眼。
“平时婶子不是天天上桌吗,啥时候有的这个规矩?”
嗯?
太子和高玉书看向村长。
村长顿住。
于清浅哪里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看了眼电视,兀自疑惑道:“而且婶子味觉不好,烧不好菜,平时自家人吃就算了,但每次待客不都是你亲自做饭吗?
今天这桌菜就不错,村长果然好手艺!”
高玉书吃惊地看着他。
村长:“……”
他额上掉汗:“娘子想多了,大男人怎么会烧菜?”
“啊,”于清浅不知看到什么,恍然大悟,“瞧婶子多好,知道你大男子主义,对外这么给你面子,表现得那叫一个卑微,让村里人都羡慕你。”
随着她曝得越来越多,村长面子已经挂不住了。
“于娘子肯定醉了。”
于清浅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她就着壶又喝一口:“区区米酒怎么会醉?我在喝水呢。”
这时,村长媳妇端来一盆排骨,脸上带着笑意:“尝尝这碗萝卜炖排骨,我熬了一个时辰,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于清浅疑惑地看着她:“这不是村长事先炖好的吗?”
村长面无表情。
“你怎么知……”村长媳妇自觉失口,连忙自打嘴巴,“娘子想错了,这些事自然该我们妇道人家做,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进后厨?”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乘了一碗排骨汤:“当家的,小心烫。”
就差没亲口吹一吹,再温柔地递上勺子。
高玉书默默地喝一口热汤,对于清浅说的话无比信服。
他盯着村长,已经看破一切。
村长:“……”
却见于清浅又喝了口酒,一拍大腿:“这么好的婶子,现在还为你维护面子。听我一句劝,村长,别再偷偷包养那女人了!你没钱,也对不起婶子啊……”
“噗!”高玉书一口热汤喷出来。
“啊!烫烫烫!——”村长发出一声惨叫。
高玉书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口中热汤溅到了村长身上。
定眼一瞧,竟是村长媳妇将手中的滚滚热汤从村长头上浇了下去。
他咽了咽口水。
却见村长媳妇走到一个柜子前,弯下身,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根三尺长的鸡毛掸子。
瞧这快薅秃的鸡毛,怕是用了许多年。
村长脸色大变。
下一秒,两人绕着桌子追逐起来。
“好哇!我说你最近怎么见天儿的往城里跑,家里银子越来越不够用。说!那女人是谁?”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温柔模样。
“我错了秀英,有客人在,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还想要面子?呸!我给你脸,你要了吗?”
“啪!”下一秒,村长被追上,鸡毛掸子挥过来。
“嗷——”一声入魂。
高玉书只觉得后臀吃疼。
这位于娘子……
嘶,竟然连这种事都看得出来!
他惊恐地又移了移椅子。
这时,于清浅站起身来,拍了拍村长的肩膀:“老叔啊,我真是为你好。那小牡丹就骗是你钱的,你看你到现在连人家的手都没摸上。
就你还养她?人家本来就同时吊着好几个,你压根排不上号。现在你还有积蓄,她就当挣个零花钱。
等你家底败光了,看人家鸟不鸟你?”
“她那么温柔,怎么可……”村长反应过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牡丹?!”
甚至尾音都变了调。
于清浅神秘一笑,显得高深莫测。她指了指酒壶,示意满上。
太子确定她已经醉了,将人拉下,又将酒壶中的酒倒了,换成水。
这神人刚才信誓旦旦酒就是水,没想到一点米酒就醉成这样。
另几人却完全没发现,毕竟于清浅脚步平稳,说话逻辑通顺,还能观察到如此细致的地方。
村长媳妇冷笑一声:“呵,你身上那点牡丹花味,老娘已经忍你很久了。
现在就跟我去把钱追回来,她温柔是吧,以后天天让你尝尝老娘的温柔!”
不等说完,村长已经落荒而逃。
“秀英,你冷静点……我真错了。”
她提着鸡毛掸子追了出去,又顺手扔了一只鞋砸向他:“跑?你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
太子按住于清浅:“你喝醉了。”
“不!水怎么会醉,我还没喝饱呢。”
这边,高玉书正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却见面前多了一道影子。
于娘子睁着一双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不,应当是睿智的眼睛,正高深莫测地盯着他。
她弯下身子,影子无限放大:“哦,小老弟,还忘了你……”
高玉书毛骨悚然:!!!!
第69章 离家一年,妻妾成群,孩子五岁于……
于清浅两手撑在凳子两端:“你一年没回家,说不定有惊喜。”
眼看两人越来越靠近,高玉书飞快地瞄了眼太子,双颊爆红:“能,能有什么惊喜,我尚未娶亲,总不能我娘给我娶了一门妻子?”
于清浅意味深长地哼笑,“何止一个妻子,说不定还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呢。”
高玉书傻眼:“……不能吧。”
眼见两人越靠越近,太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
从后背捞起于清浅:“娘子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踏步离开时,从高玉书脚背踩过。
“啊!”高玉书痛呼出声。
然而他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是刚才于清浅的话。
不能吧,他一年不在家,哪里来的妻妾,难道他爹娘给他冲喜的?
肯定是逗他,于娘子再聪明,也不能猜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这边,于清浅酣睡在太子怀中。
隐约听到她焦躁的梦呓。
“宝,你最近老是偷看我,还以为我不知道,早恋?想的美。”
“唔,你脸怎么长的,一点没有小时候可爱,最近越看越想打你了……”
“啪。”轻轻一巴掌,太子脸上留下五根红指印。
太子:“……”
不知为何,他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似乎半梦半醒。
挣扎着起来后,忽然无师自通了《流影奇诀》第二层,浮空起来。
她脚下没有任何实物,悬浮一米。
太子有些愕然,细细看去,她脚下隐约可见气浪。
这是化虚为实,将金丝……内力转化为实物?
但也不对,若是实物,也应与地面接触。
神人靠内力支撑,内力又靠什么支撑,为何悬空?
若太子见过飞机火箭,便知有一种东西,叫“燃料”。
一旁,高玉书纠结许久,觉得于娘子虽然敏锐得不似常人,但又无神通,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娘子何故开这种玩笑?”
什么妻妾成群,吓他一跳。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绣花鞋。
他顿了片刻,一点点抬头,只见于娘子正诡异地飘在屋中,他的面前。
头、手和脚尖自由下垂,仿佛被人悬挂上去,了无生息。
她低垂眼睛死死闭着,正好面对着他,仿佛正在透过眼皮凝视他。
高玉书(O_O)[大脑一片空白]:“……”
伴随一声短暂又怪异、犹如锯子切割木头的尖叫。
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太子:“……”
他看向毫无所觉、在屋内半空中睡觉的神人。
好在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分钟,于清浅似乎内力耗尽,掉落下来,被太子稳稳接住。
……
当于清浅再次醒来时,人在马车,周围十分喧闹。
怎么回事,依她以往的酒量,怎么一点米酒就醉成这样。
难道这也是体质变化带来的?
想起之前干过啥,她轰然一惊。
透漏村长那点事儿,还透露高玉书家里的情况。人家还没回家,她怎么知道。
她拍了自己额头一掌,自己不会被当成未卜先知的妖怪吧?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拍自己不怕疼么?”
于清浅蓦然转身,才发现太子正慵懒地靠在另一侧。
只是这脸上……怎么有点红,隐隐成五指模样。
“殿下睡觉压着脸了?看着有些红。”
这是对她睡着后干的事一点不知。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的手:“娘子以为呢?”
于清浅一愣,快速切播电视。
电视中,她闭着眼挥出那一巴掌后,那叫一个爽。
于清浅:“……”
她不敢再看太子,心虚地掀开帘子。
车外,除了骑马的士兵,高玉书坐在一辆驴车上,板子上还绑着一人,正是瘦子。
不知何时,高玉书很是萎靡不振,见她望过来,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心惊胆颤地踱步过来:“娘子醒了?”
于清浅十分纳闷,对方为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昨日醉酒说了胡话,高大人不要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
于清浅想了想,回头看向太子,有人在旁边,她不便称呼“殿下”:“郎君,福州路远,若不急着赶路,不如我们送高大人一程。”
太子挑眉:“但凭娘子做主。”
一行人行至一条热闹的街道。
高玉书顿了下,按理他该先把人犯送至衙门。
然而右拐不远就是他家,他已经一年未曾回家了。
又想到昨日于娘子说的妻妾成群,他心中总有一个疙瘩。
她不仅深通谋略,而且……道行高深。
到底情绪战胜了理智,高玉书最终选择右拐,钻进巷子。
没多久,便来到一个伫着两个石狮子的大门前,牌匾写着两个大字:高府。
“笃,笃,笃……”
随着大门敲响,一个小童打开门。
一见他,又看了眼身后的太子人马,惊喜道:“大人回来了!”
高玉书也十分惊喜,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身边伺候多年的小童:“小板凳,你长胖了……”
小童朝边跑边禀报:“大人回来了,老爷,老夫人,大人带着朋友回来了!”
高玉书感慨万千,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这般不稳重。”
门外,马车上。
太子问道:“不下车?”
于清浅顿了下:“臣女觉得很快就要离开。”
她从窗口望去,只见高家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看见父母,高玉书双眼含泪:“爹,娘,孩儿想你们想得好苦……”
“哼,你回来干什么?”高父冷着一张脸。
高母却忽然惊愕,匆匆上前几步,将他上下左右一看,忽然爆哭:“儿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又走出几个陌生的漂亮娘子,或含羞带怯、或风情万种地看着他:“夫君……”
高玉书心神一震,果真让于娘子说中了,他爹娘真给他娶妻纳妾。
由于心里早有准备,再加上各个貌美如花,他虽然难以接受,还是尴尬地唤了一声:“夫人。”
只是不知夫人是其中哪一位?
却见不远处又走出一个黑胖矮壮的妇人,她上来就揪着他耳朵,河东狮吼。
“高玉书,你叫哪个夫人?!老娘才是你的正牌夫人!”
“哎哟哎哟,”高玉书疼得蹲下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爹娘。
他爹娘给他娶妻纳妾就算了,为何娶的妻子这般粗鲁?
高爹冷眼相看,高母欲言又止。
“啊!你打我干甚?”
随着黑胖女子一顿拳打脚踢,高玉书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次回家,“惊喜”可太大了。
不远处,于清浅和太子看了一出好戏,她摇了摇头。
太子好笑地看着她:“这就是不下车的原因?没想到高玉书的双亲真为他娶了亲。”
于清浅看得起劲儿,吃一口梨花糕,顺口接道:“说不定还有更离谱的呢。”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眼神漂移。
大门内。
一个三岁小男孩和五岁小女孩跑出来,惊喜地跳到高玉书身上。
“爹——”
高玉书一脸懵逼,恍如雷劈。
黑胖女子还在骂骂咧咧:“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倒好,整天流连青楼,还给我纳了这么多妓子。
刚才还叫一个妓子夫人,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等等,我缓缓……”
大概这两天经过于清浅的强烈刺激,他心脏已经无比强大,没有立马晕过去。
他看着高爹:“爹,究竟怎么回事?孩儿只是一年未曾归家,为何多出这些妻妾?”
“这就算了,孩儿被土匪掳去才一年未归,哪儿来这么大的两个孩子?!”高玉书有些崩溃。
不料等他说完,现场却陷入一片寂静。
高爹和小妾们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黑胖夫人惊慌失措。
唯有高母跳出来:“老爷,这就是我们的玉书啊。妾身早就说过现在的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不是玉书,你偏不信。”
在场之人纷纷睁大眼。
高玉书结结巴巴:“娘,你的意思是……这一年里,有人冒充孩儿?”
“等等。”他匆匆跑出门,扒拉于清浅的马车窗户,满脸祈求。
“娘子,您神机妙算,可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于清浅不知自己啥时候多了一个“神机妙算”的标签,不过她早有准备。
“冒充你的人说不定正在衙门上职,高大人一见便知。”
高玉书如获圣旨,连说了三个“好”字,便要离开。
难怪刚才家人看见他。便疑惑“你回来了”,原来此回来非彼回来,定是冒充他的贼人正常上职,所以奇怪他提前回家。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县衙时,于清浅和太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场闹剧只持续了一盏茶,不必下车。
县衙。
迎面路过一个捕快,看见高玉书,很是奇怪:“高大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又看他身后的一群人和被绑的瘦子,乍舌道:“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抓了犯人,还换了衣服。”
高玉书认出他:“阎捕头,本官才是真正的高玉书,把里面的假货叫出来。”
说着,他直接往里走。
“小的早就不是捕头了,不是,”阎捕快反应过来,“什么假货?”
他追上去,里面的人正好有事走出来。
假货一看见高玉书,又看向他身后的高家人,面色大变。
“来人,眼睛都瞎了么,竟有假货冒充本官,拿下!”
闻言,捕快们抄起家伙赶出来,正要拿下,却见到对方和自家县尉大人长得一摸一样,只稍微瘦些。
大家一脸见鬼的模样。
高玉书怒气冲冲地指着他:“本官才是真县尉,他是假货。”
这事惊动了县太爷,没多久,县令被人扶过来,看见两个一摸一样的人,也是傻眼。
县丞机灵地命人端来案几,大肚子的中年县令抖着肉坐下,一拍醒木。
“你们都说自己是真县尉,可有凭证?”
却见高玉书突然跑出去。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他来到于清浅的马车前,简直把她奉成了百科全书。
还没开始对峙,他就知道先请教于清浅。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高玉书十分恭敬:“娘子,您有什么办法?”
于清浅快速翻看电视:“嘶~”
情况有些复杂,不仅前来的高家人中有假货的人,现场捕快里也被他安插了快一半的自己人。
待会儿对峙不仅可能被“家人”污蔑,还可能被“下属”污蔑。
就算对峙占了上风,那假货也随时可以反水,让自己人强硬抓捕他。
她看一眼太子。
太子似乎总能捕捉到她想什么,含笑点头。
于清浅满意一笑,这才招手。
高玉书连忙狗腿地附耳过去。
她组织一下语言,将自己电视上看到的真相,简单“猜测”一翻。
不多会儿,高玉书满脸震惊。
身后的假货还在叫嚣:“你这假货,还能找帮凶不成?本官行得正坐得端,牛鬼蛇神休想谋害本官!”
第70章 我才不是鬼神一向没脾气的高玉书……
一向没脾气的高玉书冲上去揪他领子:“定是如此,你和那帮土匪是一伙的,故意将本官掳上山去,给你腾位置。”
假货一脚将他踢开,看向县令:“编的有模有样,但休想骗过大人的眼。”
县令其实也迷惑不已。
这时,高母跪倒在县令面前:“大人明鉴,这才是玉书,之前都是贼人假扮的。”
假货不可置信:“娘,你……”
高母冷笑一声:“呵,我儿不爱吃芹菜,你却从来不避讳;我儿不近女色,你却流连青楼;我儿平日与我最亲近,私底下称呼阿娘,你却很恭敬……
就这点把戏,还想瞒过我?”
眼见假货脸色一点点铁青,县令虽难以置信,但人家亲娘都拍板了,也不得不承认:“原来你才是假县尉。”
这时,高家的黑胖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跪下:“大人,娘说错了,高郎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多年前和妾身好过一阵,后来弃妾身不顾。
却不想妾身一年前带着两个孩子认亲,强逼他成亲,他心中不快,这才移了性情。”
“妾身和他恩爱这么久,能不知道他是真是假?”
众人一脸炸裂。
这种事是他们能听的么。
高玉书崩溃:“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好过?你本来就是他土匪窝里的妻子,是真是假还不是任你们胡编?”
“肃静。”大肚子县令一拍醒木,提出质疑,“你如何得知他们是土匪夫妻?”
高玉书哑口无言。
这……都是神机妙算的于娘子推测出的,叫他怎么说。
县令看向高爹,却见他惊疑不定。
“老妻曾跟小人提过,我儿这一年确实性情大变,但小人看过他的书法,无甚变化;也考校过功课,对答如流,这才打消疑虑。”
高玉书惊讶,没想到那假货这么厉害。
“爹,你也可以查看孩儿的书法,考校孩儿功课。”
众人无言以对,真就两个一摸一样的人。
怎有这等怪事?
却见高玉书又一次跑至马车前,卑躬屈膝,和车上的人说了什么。
县令皱眉,感觉威严被冒犯:“车上何人,本官在此,为何不下来拜见?”
却见车帘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一位美丽娇柔的娘子钻出来。
众人屏住呼吸。
高玉书似是找到了靠山,自信满满地跟在后面。
假货一看,竟只是娇弱女子,还当他找了什么帮手。当即鼻子呼气,嘲笑一声。
“你这假货,还当你有什么陷害手段,就这?哈哈哈!!”
他上下打量一翻,眼前一亮,还从未在柳城见过此等美人。
县令问道:“堂下姓甚名谁,你和本官的县尉什么关系?”
于清浅走近案几,捏捏袖子里藏的东西,咽了咽口水。
她似乎越来越主动了?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能避则避的,最多悄悄解决顺手之事。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出头,不怕暴露异端。
不对,她的异端早已藏无可藏。
也许正是身体莫名出现的力量,也让她产生莫名的责任感。
“民女和高大人没有关系,但有办法分辨真假,只望大人答应民女一个请求。”
听到没有关系,不知为何,身后的高玉书有些黯然。
马车里,太子一手托腮,慵懒地靠在窗口,笑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神人。
又想到这般作态都是为了那小子,一道不带感情的目光射想高玉书,如同利刃,让高玉书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边,案几上,县令对美人和声细语:“娘子有什么请求?”
假货一旁嗤笑,全然不担心她闹出什么动静。
“我要大人……”于清浅指向桌上的官印,“去兵营里抽调两百兵马过来。”
“什么?!”
县令拍案而起,哪里还有刚才的温和,暴怒地指着她的鼻子:“无知女郎,你可知两百兵马意味着什么?”
“我县总共就养了四百官兵,各司其职,你一下就想抽调一半,有何阴谋?”
假货也面色大变:“大人,这些兵马都是下官在管,关乎一县治安。冒然抽调,若有贼寇来袭,如何能防?
恐怕今日辨别真伪是假,这妖女哄骗大人降低防守、勾结盗匪洗劫柳城是真!”
于清浅想过可能被反对,没想到对方这么能颠倒黑白,一时无语凝噎。
好在她
早有准备。
县令也想到这一点,一手指着于清浅的鼻子,差点喷出唾沫星子:“来人,将妖女押……额。”
只有两人能看到的角度,他看着于清浅袖子里露出的太子令牌,逐渐呆滞。
这令牌他虽然没见过真的,但当官自然都做过功课,识过令牌图案,否则冲撞贵人才得不偿失。
这令牌怎么看都和文书上的图案一致。
不可能,当朝太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小柳城?
绝对不可能。
于清浅看着电视,不明白令牌都出了,他还在磨蹭什么。
她之所以让县令抽调两百人过来,自然是因为假县尉已经派人召集自己的同伙,正在路上。
电视中,一位尖嘴胡腮的“捕头”正领着浩浩荡荡一群官兵过来,约莫一百人。
这些官兵实际都是土匪窝里的人。一年里,假县尉借助手中兵权,不断将让自家小弟顶替原来的官兵,图谋甚大。
这也是她跟随这里、并找县令借兵的原因。
不然等假县尉的人包围这里,天圆地方还不是他说了算,说不定情况特殊下,连县令本人都能牺牲。
虽然自家文宝的二十个士兵各个骁勇善战,自己也有了奇遇,但总共只有二十来人,帮他们找出祸害就不错了,为啥还要自我牺牲。
县令额头滴满汗水,对太子亲临一事依然难以置信。
他想起一则传闻,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听,听闻,那位身边有一个力能……”
于清浅眼看人马正在赶来,催促地敲了两下桌子,挤眉弄眼:“快些。”
大肚子县令死死地盯着桌上手指戳下的洞。
听闻太子有个力能打虎的太子妃,早就传到他们这些小县城。
记得一次回老家,进京述职的同僚和他聊过,那位太子妃很是不同凡响,至于具体如何,却没有细说。
如今看到这两个手指洞,何止不同凡响?
所以……他看一眼不远处的马车。
里面真的是当朝太子?面前这位是太子妃?!
“哐当。”县令重重摔坐在椅子上。
大概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于清浅顺着视线望过去,才发现自己手指正插在人家桌子上。
“……”
掩饰地盖住小洞,于清浅催促:“让阎捕去叫人吧。”
“是是……”县令反应过来,一抹汗水。
抖着手写下一封文书,并盖上官印,吩咐一旁的阎捕快:“你速去速回。”
“是!”
另一边的假货傻眼:“大人,你怎可听信妖女胡言?”
说罢,他一发狠,直接出手抓她。
现场所有人一愣。
高玉书忙不迭上前拦住,但哪里是他的对手。
“住手!”县令焦急万分,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哪里还敢怠慢。
却见于清浅下意识向后一跳,一蹦三尺远:“干啥?”
同时袖子中藏了许久的盐水泼出。
下一秒,假货脸上妆容花掉,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鼻子和下巴似有异物、溶解了一部分,十分狼狈。
他索性一把抹去脂粉,撕掉鼻子和下巴用来易容变形的白蜡。
竟露出与真正的高玉书七八成相似的容貌来。
众人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们从前认识的高大人么?
“夫君——”黑胖妻子扑上去。
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拿下!”
这个身着官服的才是假县尉。
于清浅见真相大白,悄悄往外挪,准备溜走。
却见捕快中又走出两人,挥刀相对,原来是假货安插的贼人。
县令惊愕不已,衙门里竟有假县尉的同伙。
他还不知道自家四分之一的官兵都变成了贼人。
假货看到对方人势众多,面前的娇弱女子最好拿捏,当下做好决定,准备拿于清浅做人质。
于清浅还在悄悄后挪,突然感觉肩膀被一把抱住,眼前闪过一缕银色的刀光。 ???
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人在屋顶,背上带着一脸懵逼的假货。
所有人都很懵。
县令结结巴巴,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于清浅刚刚所在的位置:“她,这,她……飞上去了??”
马车上,太子正趴在窗口欣赏神人的一言一行,却见那假货竟拿脏手触碰神人,当即冷下脸。
他走出马车,从底部摸出一把弓箭,行至公堂屋檐下。
随即举弓对准屋顶持刀威胁神人的假货:“放开她。”
下一秒,剪矢直接射中他的右臂,完全不等他说话。
“啊!”假货吃痛地松开手。
他惊恐地看一眼下面的太子,但对面前的于清浅更加惊疑不定。
凡人怎么可能“飞”上屋顶。
“你究竟是谁?”
于清浅纳闷:“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啊。”
也是没想到,临走还要被当成人质。
这事闹的,她本来只是想引导县令除掉假货和他安插进来的贼寇,能除掉匪窝最好。
并没有打算做别的。
其实这假货如此大胆,这些土匪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在一开始救下高玉书就看到电视了。
所谓土匪其实不单纯是土匪,实际是一个邪//教窝点,是信奉睖睁神的大型组织下面的小支点。
电视中,一个曾经在柳城街边卖艺的流浪汉被掳到匪窝,不料匪窝信奉邪神,要杀他取肝。
好在手艺人也不是普通流浪汉,他精通化妆,还无师自通学会用白蜡做特效妆,模仿他人。
看到和柳城县尉七八分像的二当家,他就知道活命的机会来了。
【“别杀我!小的有办法让你们在柳城立足,收割更多祭品,求求大当家、二当家……”】
【“哦?你有什么本事?”】
手艺人尖嘴猴腮,看向文质彬彬的二当家。
【“小的曾在柳城卖艺,二当家和那县尉长得极为相似,再加上小人的祖传手艺,定能冒充县尉。
到时候在柳城犯事额……寻找祭品,不是轻而易举?“】
贼人眼前一亮。
这才有了后面一出,真的高玉书被大当家掳来,由于担心二当家叛变,便没有杀他,只关押。
于是二当家成功扮演假县尉。
在官兵中安插自己人后,收割祭品、贩卖活人也更加肆无忌惮。
二当家是个有本事的人,擅长仿写,曾也是科举学子一枚,却因为乱搞男女之事被举报。
走投无路之下来到匪窝,好在因为同为邪神信众,再加上娶了大当家女儿,这才成功当上二当家。
黑胖妻子正是大当家之女,所以他才处处隐忍。
衙门,屋顶。
于清浅看着眼前的假货二当家,又看看底下的人,有些凌乱。
该怎么解释自己跳上屋顶这种超人行为?
什么超人,不就是轻功,这个没有武侠的古代、太朴素也不怪她啊。
恰在此时,一个尖嘴猴腮的捕头带着一百兵马闯进衙门。
正是那个会特效妆的手艺人。
他被二当家提拔成捕头,天天给二当家易容。
捕头正兴高采烈地叫道:“高大人,小的来了,那假货……”
他看到屋顶上露出真容的二当家。
“……”
糟糕,事情败露。
这一百教众也反应过来,纷纷变了脸色,将衙门团团围住。
他们全是邪神信众,被假县尉利用手中职权替换进来,便于平时在城中寻找祭品。
其中一个小弟直接朝屋顶的假货大喊:“二当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只要杀了所有知情人,还能继续当官!”
他们还不知有二百官兵正在路上,更不知道现场有怎样的存在。
二当家十分严肃:“走!”
见状,于清浅暗暗叹息。
这些都是邪//教教众,还只是一个扎根柳城县的小支点,上面有更大的组织。
但她没有除掉的意思,更没有这个能力。
正如之前所说,民间对邪神的信奉源远流长,长达数百年,难以根除。
这个组织其实近十几年才建立,里面的成员都是信
众。
主营业务是向民间需要祭品的信众“卖肝”;向下则发展下线,收割祭品。
于清浅暗暗摇头,不是她不想除,而是这类组织不断更替,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个。
根源在民间信仰。
信仰不断,祭品需求在那里,这类组织就永远无法除掉,除掉一个又建立一个。
她不是圣人,只是有些许能力的普通人,没这么大力量改变人们的信仰。
只能说,眼前的问题既然遇到了,便顺手而为。虽然治标不治本。
于清浅无辜摆手,她也无能为力。
屋顶。
二当家扮演的假货既然是组织支点的小头目,对那等鬼神之事自然信到了骨子里。
他依然对刚才飞上屋顶的事情耿耿于怀:“你究竟是人是鬼?”
底下的小弟早被洗脑,干过不少害人事,十分盲目自大。
他们的思维早就和常人不一样,人命不过牲畜。
其中一人叫嚣:“二当家,跟一个小娘子废话什么?杀了他们。”
教众们满脸疯狂地挥舞。今天的所有人都是神的祭品!
底下,高玉书看着举刀的众人,和屋檐上随时可能摔落的于娘子,一时心惊胆跳,害怕不等救援抵达,他们就已经没了小命。
不对,于娘子不是一般人。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双绣花鞋,又想起村中关于邪神的见闻。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贼人,你休想害人,于娘子可是鬼神,大名鼎鼎的睖睁神!你敢动手,定叫你求死不能!”
没错,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现场一片寂静。
“…………”
于清浅惊得一脚踩空,摔落屋顶:“哎哟,你在说什么?”
突然发觉不对,她怎么停在半空中。
脚下一看,更是愣怔。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流影奇诀》第二层,以金丝为燃料,飘浮半空?
只听“唰”的一声,屋顶二当家、底下一百个教众齐齐跪下,满脸疯狂。
“吾神……”
于清浅张了张口,闭嘴,又张口……
“………???”(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