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钟毓的乖巧谄媚换不来一丁点的自主权。


    “今天是我第一次拿工资。”她双颊红彤彤,把早早挑好的几家餐厅念了一遍,问元衡:“你想吃泰国菜,还是日料?烤鸭?”


    她故意使了点小小心机,不主动提想出去,反正回家路上会经过商场,很顺路。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元衡将车子开上高架桥,对方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别的事要和我说吗。”


    钟毓嘴巴闲不住,平时下班总要吐槽下工作上的事,今天却一反常态。


    太明显了,元衡想。


    钟毓目光立刻转开,手指在包包上扣了几下,正要将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那么下流的要求他也说得出口,就应该让元衡去说说他,犹豫的这三两秒,微信收到新消息。


    是律师。


    [钟小姐,案子马上要移交到检察院了,接下来就是判多判少的问题。]


    [如果还需要我跟进,薪酬要重新商定,看到消息请尽快回复。]


    手机还横在中控上,她心跳加速,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挡住屏幕,装作若无其事,“秘书室那几个人,真的好烦哦,下班了还给我发消息。”


    “我是老板的助理,又不是保姆。”


    元衡在开车,她看不见的,别慌,最重要的是手不能抖。


    钟毓回道:[彻底无法挽回了吗?]


    其实律师之前就有发消息过来,可她忙着哄元衡,泥菩萨一个自身难保,就耽搁了。


    她应该实话实说,不该坐在副驾驶,还假装在忙工作上的事,一个谎需要好几个来圆,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瞒在骗。


    被发现了,会被狠狠教训的,会死在床上的。


    可是脑子里突然闪过赵钧的脸,他穿着囚服坐在那里,哀哀地问,为什么不去看他,他只有这一点点心愿。


    其实她想去的。


    跟元衡在一起,钱是不缺了,可压力太大了,见了赵钧她可以不说实话,还能哭诉一番让心里痛快些——他肯定会安慰她的。


    律师回她:[争取判缓。]


    钟毓有些许恍惚,眼睛重新聚焦的时候,发现元懿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他就像装了雷达的狗,放出笼子的瞬间,立刻开始消息轰炸:[姐,姐你想好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让元衡知道。]


    过了两秒,他的嘴巴又变得下流:[姐你们到家了吗,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还要洗澡。]


    [我想听你的声音都想死了姐呜呜呜。]


    [要不你先单独哼哼两声给我听听,几秒种也行,真的,真心的。]


    随消息一起发来的是萌萌的正在哭哭的猫咪表情,钟毓在心中尖叫,觉得微信都要被他弄脏了,要不是顾忌身边人,手机都差点被扔出去。


    [姐你可怜可怜我,除了你我现在对谁都没感觉。]


    她被这些话骚扰得连指尖都在发烫,正巧红绿灯,车子停住,察觉到元衡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稳住呼吸,扯出一个笑,“都快到家了呀。”


    她心虚:“晚上不出去吃的话,省下来的钱,我给你买对新的袖扣吧。”


    元懿被打得哭爹喊娘的那次,元衡的袖扣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她和阿姨在家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迎着元衡的目光,她上滑切到购物软件,“这个平台没有好的,我换一家再看看。”


    元衡应该是信了,脑袋回正,说:“那你慢慢选。”


    为了显得更逼真,后半程她没有理会元懿,真的开始仔细挑,不是嫌这个丑,就是嫌那个贵。


    看得过眼的都不便宜,预算一加再加,放进购物车里每一样的价格,都超过她的工资。


    下车的时候,她挽着元衡的手娇声抱怨:“贵死了,我第一次给别人花这么多钱。”


    赵钧好养活,连内裤都只穿十块钱三条的。


    唉赵钧。


    虽然他真的很没用,但是他又爱她,又善解人意。


    这时元衡破天荒给她转了钱,看了眼到账提示,十万。


    “够吗?”


    钟毓连连点头,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可以买好几对了,如果不买多的话,甚至可以把赵钧的律师费结了。


    毕竟最近没有去看他,以后说起来也不算她辜负了他。


    比起跟元懿那种变态搅在一起,这样做更稳妥。


    想着救不了赵钧了,又要瞒着元衡挪用这些钱,她心理压力一下就上来了,晚饭也吃得少了。


    吃完饭,钟毓被她指派到房间里,去把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挑出来。


    平时各住各的,钟毓今天第一次进主卧,看见她大得发指的衣帽间,正中央是首饰柜,除了各种珠宝腕表,右边的几个薄抽屉拉开,里面全是袖扣。


    呼吸间都是金钱的味道。


    按照元衡平时的穿衣习惯,她挑了一件羊腿袖衬衣和西裤,又俯身去选饰品。


    始终选不到合衬的,只剩下最后一个抽屉,拉开时很沉,探头一看,里面全是香水。


    相同品牌的同一个香型,很特别的味道,似曾相识。


    钟毓凑近闻,最后干脆拿一瓶已经拆开的,在空气中喷了一下。


    这味道……这味道……


    她腿都蹲麻了,想起赵钧带回来的那盒板栗饼,装饼的纸盒子沁满了这个香味,她手一抖,香水瓶摔在地上。


    强烈的香味像炸弹一样在鼻尖爆开,她做贼似的把赶紧把换气打开,把碎片用卫生纸包着扔进垃圾桶。


    她浑浑噩噩的。


    想起那天晚上下楼时,元衡在楼道里抽烟。


    不会这么巧吧?或许只是巧合呢。她用湿毛巾把地上的水迹擦干,又记起对方曾说要报复,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都在发抖。


    钟毓从主卧离开时,脚步都是飘的。


    走到客厅,阿姨打扫完卫生,已经离开,元衡站在岛台旁切水果,听到声音抬头道:“怎么进去这么久。”


    她鼻尖耸动,嗅了嗅,叫钟毓:“先来吃,补充点水分,不够我再切。”


    钟毓脸色白的像鬼一样,后背被汗打湿。


    案板上水果一块块被切开,汁水四溢,水果刀在灯光下寒光凛凛,之前看来挺温馨的场面,这会让人害怕。


    她不敢走近,手伸出去,摊开,“你耳环太多了,我选了半天,才挑了两对,你看哪个好。”


    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元衡卷曲的长发上,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舔唇。


    掌心上的物件被拿走,元衡放到耳边比了比,“好看么?”


    钟毓点头。


    她走近,把东西抵在她胸前,尖尖的尾部对着柔软挺立的中间,陷进去一点,像是要扎进内衣的海绵垫里。


    “我也觉得还不错,夹在这上面应该更漂亮。”


    啊啊啊啊。


    钟毓无声呐喊,啪的一下将她手拍开,“那里不行,那里又没有穿孔,又不是耳朵……”


    后退几步,她强撑着大声说:“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又没做错事,不可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老实。”元衡难得说了句脏话:“你当我是傻逼?”


    简直倒反天罡!


    明明最有可能被人当成傻逼戏弄到现在的人是她自己,结果还被反过来威胁。


    钟毓一步步后退,忍着害怕,小声质问:“那天晚上,你不是叫赵钧加班对不对。”


    元衡利索点头。


    “原来是你,你骗我!”钟毓开始崩溃,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小三,不要脸!”


    小三怎么有脸来报复原配的,她才是受害者。


    去死吧!才不会让对方把耳钉戳到她那里,她才不要做这种事,“你不准过来。”


    元衡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夫债妻还。”


    赵钧要坐牢的事她都没有拿出来追究,元衡还敢说!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将耳环夹在指间,任由宝石坠子垂下,元衡慢吞吞逼近,“我不真的戳进去,你让我弄了,这笔债就减少一点。”


    她已经被逼到门边。


    元衡手上拿着忘记放下的水果刀,见她目光一直凝在上面,提着刀柄晃了晃,折射出一片亮白的光。


    如果第一时间立刻认错,连带赵钧的那份一起求饶,她或许不会这样吓钟毓。


    可她胆敢在自己面前夫妻情深。


    她当然不会像对待元懿那样不知轻重,只是想让钟毓学会老实,不许继续满嘴谎话。


    钟毓吓得鞋子都掉了一只,抓起玄关柜子上的摆件就往对面扔,元衡的脸被砸伤,表情彻底阴下来。


    她打开门,拉开逃生通道的门,手脚并用往楼下跑,好狼狈。


    之前她为了躲元衡,想过不坐电梯,但这小区的楼梯不是直上直下的,为了保护业主隐私,只能上下一个楼层。


    这会儿够了,她连滚带爬下到元懿家里。


    她在门锁上设置了指纹,很顺利的在元衡追下来之前躲进房子里。


    装甲门很厚,声音传不进来,透过门头的监控,钟毓看见她提着刀按门铃,久久没有反应。


    元衡抬头看摄像头,警告她:“我数到十,你自己乖乖开门。”


    除非她傻了才会放人进来。


    元衡无声做口型,数到三的时候就失去耐心,钟毓看见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通打给元懿的妈妈,要了授权。


    第二通打给楼层管家,让他们派人过来。


    最后,她走到窗边看江景,静静等待。


    钟毓:“……”


    钟毓看了房子里的所有窗户,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可是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啊,该死的又不是她。


    想来想去,她只得打电话给元懿,“救命。”


    电话那头听见她的哭腔,元懿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恨恨的想,元衡那个狗杂种,都把人做哭了。


    操。


    “快来救我,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对着她说谎。”钟毓哭诉。


    元懿后知后觉,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干净,立刻下楼开车,过了两秒又返回来,把没来得及还的棒球棍揣上。


    他今天要报仇。


    不管成不成功,今天一顿打肯定是少不了的,想了想,元懿觉得亏,决定先收点好处,“那个什么……毓姐,要不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哭的。”


    哭得他半边身子都酥了。


    钟毓本来在哭,听完硬生生止住了,“你也去死吧!神经病!”


    元懿到得很快,赶在管家和警察之前,因为电梯开门的提示音,他下黑手的想法泡汤。


    四目相对,姐弟俩打成一团。


    这次钟毓谁都不顾上了,不劝了,把门打开一条缝观察,想找趁机找空档跑路。


    等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元衡被他拖住,见她跑出去表情更是难看。


    那两人的武器都掉到地上,元懿在一旁哀嚎,“毓姐。”


    她赤着脚跑进电梯,扫脸,疯狂按关闭键。


    元衡把人踢开,要进电梯抓她,钟毓吓得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喊道:“小懿,元懿!”


    呜呜呜,他这个废物。


    元懿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捡了样东西朝前挥,元衡后背心被刺中,朝着她倒下。


    电梯门关上,钟毓被堵在电梯角落,伸手去扶,却摸到满手血。


    “啊!”憋了整晚的惊叫声终于冲出喉咙。


    以她的力量,根本托不住元衡,极度惊惧之下,她手软脚软,对方马上要滑落到地上。


    钟毓使出吃奶的力气,下一秒,下坠的重物变成柔软轻飘飘的触感,因为用力过度,赵钧的衬衣被抛到空中。


    目光一转,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前和赵钧居住的出租屋。


    空转的洗衣机门敞开着,脏衣篓里装满刚从里面拿出来的衣服,钟毓把掉到地上的衬衣捡起来,如第一次发现赵钧出轨一样。


    衬衣纽扣上,属于第三者的长卷发,她还没来得及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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