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风吹起许肆的外套，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有点冷了。
扣动打火机的手指松动，火苗跟着颤了颤，被风吹灭。
他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梨，甚至没有去疑问她为什么会和陆之洲在一起。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瘦了。
他想问问她，是又没好好吃饭吗？
可嘴唇张了张，没等发出音，姜梨就在他脸上淡淡略过，瞥开了视线。
许肆将她冷漠的眼神收入眼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打火机。
打火机的余热未褪，灼烧感刺痛了指腹，也将他彻底拉回清醒的现实。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关心她的资格。
“我靠！怎么是姜梨！他俩怎么认识的？”
方衡在他耳边惊呼，剩下说了什么，风太大听不到了。
僵硬的视线只能看见陆之洲拉起她的手，俯下身体，轻声问她走吗？
她仰起头朝他笑。
阳光下，她眼波清澈流转，笑容明媚，连带着本就漂亮的脸蛋也明艳起来。
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之洲也笑了，笑声随风传到许肆这儿。
他心脏忍不住发颤，手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攥得愈发紧了。
陆之洲回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与姜梨并肩离开。
到最后，姜梨也没再分给许肆一个眼神。
他们走远了，许肆还站在原地，望着姜梨离开的方向，安静得一声不吭。
方衡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沉思了半天，忽然喊了出来：“我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按住许肆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她不就是老陆出国前，我们在校门口撞见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嘛！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许肆瞳孔骤缩，所有的表情都冻在了脸上。
他过了两秒才转头看向方衡，嘴唇张了张，想问什么，嗓子却发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脑海里，某些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声音，开始浮出回荡。
“你还不知道吧，姜梨心里其实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听说还是我们学校的，这好事最近好像已经成了。”
“姜梨怎么没有男朋友，你忘了开学那天送她来的那个男生了？”
“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像歌手段清野的帅哥？”
混沌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好像抓到了某种关键。
段清野。
许肆迅速掏出手机搜索段清野，因为慌乱，明明只有三个字，却打错了好几遍。
网速不好，网页打开得很缓慢，他的心也煎熬得像是受到凌迟。
随着段清野的照片出现，他眼眸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破灭了。
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陆之洲也真的有几分像段清野。
许肆之前猜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那个长得很像段清野的人就在他身边。
他低垂下眉眼，苦笑不止，像是无力接受这个残酷又好笑的现实。
旁边的方衡还在絮叨：“现在想想什么都通了，也难怪老陆听到姜梨被造黄/谣会那么激动。”
许肆愣住，大脑停滞了几秒，“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他的心脏开始发颤，声音都抖不成句了。
“你说……谁被造黄/谣？”
“你也不知道？”方衡也有点惊讶，他一面用手机跳转校园论坛，一面抱怨：“怎么我们宿舍连一个上网冲浪的人都没有。”
他点开了那个帖子，递给许肆看，并贴心嘱咐：“就是这个帖子。不过评论区，你最好还是别看了。”
许肆没听他的劝，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他脑袋发胀，扶着墙，有点喘上不来气。
婊/子，荡/妇，二百块钱就能上的公交车，甚至还有更恶毒的评论。
那些污言秽语，那些肮脏的字眼，一下下冲击着他的心脏。
一想到姜梨要一个人面对这样的舆论，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偏偏方衡没看懂他的脸色，还在一个劲儿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是谁跟姜梨有过节，发这种恶毒的帖子造谣她，她可是一个女孩子。”
“那个顾鹏更
恶心，当时在饭桌上竟然还说他要花二百块钱，也尝尝系花是什么样的滋味。我真艹了，也不怪老陆要打他了，我现在想想都有打他的冲动。”
“这些人背后说说也就罢了，就怕有人会当着面这么跟姜梨说。”
字字句句像是带刺，一个劲儿往许肆心里钻。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大口喘息着。
这个发帖人是谁，显而易见。
她发帖的原因是什么，许肆再清楚不过了，但他接受不了。
明明姜梨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
她高傲，美好。她就该像她的名字一样，可以永远挂在成绩单的榜首，被所有人仰望。
可现在就因为他愚蠢又自私的靠近，她要面对全世界的恶意。
意识到这一点，许肆胸口像是插进了把刀子，尖锐的疼痛袭来，他有些站不稳了。
方衡也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过来扶他：“肆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走，我领你去医务室。”
许肆推开他的手，扶墙踉跄着往前走。
只走了两步，眼前就天旋地转，整个人摔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手掌撑地，剧烈地颤抖着，抖得连石子都快握不住了。
自责、懊悔几乎要把他吞没。
方衡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跑过来扶他，却被他反手攥住了袖子。
许肆伏在地上，脑袋垂得很低，“方衡。”
只一声，他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
“我该死……我真TM该死啊方衡……”
—
陆之洲没送姜梨回宿舍，而是就近找了个咖啡厅。
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论坛上帖子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姜梨抿了抿唇没回答，她翻看菜单，没事人似的抬头问：“你想喝点什么？还是拿铁吗？”
陆之洲失去冷静，“你现在还有心情问我喝什么？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姜梨按照他的口味跟服务员点单完，手撑着下巴看他：“那怎么办？我现在要哭给你看吗？”
她故意说着玩笑话来缓解气氛。
陆之洲却更生气了，口气也严肃起来。
“姜梨，你是觉得这件事很小吗？我是真的搞不懂，发生了这种事，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的问我喝什么。”
不等姜梨回答，他拳头激动的锤在桌上。
“姜梨！如果我不是偶然间知道这件事，你是不是到处理结束都不会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报喜不报忧的？”
陆之洲此刻心疼得快要疯了。
天知道他在顾鹏嘴里听见那种话的时候，他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如珠如玉养大的玫瑰，绝不允许别人如此践踏。
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可怕的是：他不知道他去墨尔本这半年里，姜梨到底还隐瞒了多少像这样的事情。
周围的人被动静影响看过来。
姜梨顾不上他们的目光，看着陆之洲现在的模样，她很自责。
她之所以不告诉他，一是因为她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二就是怕他像现在这样，她不想让他跟着担心。
而且像这种事情，对于普通的女孩来说，可能是个毁天灭地的重大打击。
但对于她来说，像这种造谣的杀伤力，都比不上说她学术论文造假。
姜梨软下话来安抚：“你之前不是问我去哪了吗？我现在回答你，我刚从派出所回来。”
她握住陆之洲用力到发颤的拳头。
“所以你放心吧，警察很快就会帮我查到发帖那个人是谁。这么大范围的造谣，不是只道歉消除影响那么简单了。”
她话语停顿，扬唇微笑：“所以现在该担心的人不是我。”
陆之洲虽然听她这么有条不紊的说，但心里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正常女孩清誉受损，又面对这样的恶毒言论，哪怕不崩溃，至少也会哭一哭吧。
他突然感觉姜梨有点变了，好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遇到事，就会哭着扑进他怀里的小女孩了。
现在的她好像有点依赖他，又没那么依赖他。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想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陆之洲再出口的话明显柔软了很多，但眉宇之间还是散不尽的忧愁。
“但是阿梨，你要知道，在真相出来之前，那些人还会在背后甚至当着你的面议论你，用那些肮脏的语言……”
想起顾鹏的话，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抬头看向姜梨。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别人怎么看你吗？”
服务员送来咖啡，姜梨微笑朝她道了声谢，转回头后才说：“我为什么要担心别人怎么看我，他们眼中的我又不是我。”
“而且就算我拼了命的解释又能怎么样，他们想看的到只是热闹，真相具体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轻笑一声：“有什么真相能比一个女神堕落成荡/妇更吸引人的？”
陆之洲还是有些顾虑：“可是……”
姜梨再次按住他的手，话语坚定有力：“哥，我的清白不需要我们去浪费时间和口舌，自会有警察来帮我证明。”
她搅动咖啡，转头看向窗外，唇角上扬。
“我只是希望警察找上门的时候，那个发帖人也能像我现在一样平静。”
第32章 Chapter32阮念念你除了这……
姜梨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和陆之洲就近在食堂吃的晚饭。
吃饭时，陆之洲还问她，要不要从宿舍里搬出来住两天。
被她果断拒绝了，因为她今晚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楼道晕黄的灯照亮一节节台阶，姜梨不急不缓走上去。
出去聚餐的舍友们都回来了，宿舍里灯火通明。
她停在门前，门板老旧，遮不住什么声音。
她不在，舍友们也没有了忌惮，肆意讨论论坛上那个帖子，抒发各自这半年多对她的怨言。
多数是一些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用最激昂的声音控诉出来，好像以此就能证明姜梨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所有人都吐槽完，愉悦的大笑又顺着门缝传了出来，有点刺耳。
姜梨没继续听了，她推开那扇宿舍门，里面热闹的景象彻底暴露在视野内。
宿舍中央摆了张折叠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瓜子花生扒了一地。
地上不知道撒了什么液体，碾碎的花生皮糊在上面，又被几个大脚印来回踩过，扫都扫不起来。
如果姜梨没记错的话，明天好像刚好轮到她值日。
她现在很有理由怀疑她们是故意的。
看见姜梨，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连气氛都迅速冷凝下来。
她们清了清嗓子，脸上带了点被抓包的尴尬。但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抬屁股走人，没有一个有伸手收拾一下的打算。
姜梨冷眼旁观，也不拦着。既然她们不打算收拾，那就一直这样保持好了。
她绕过那摊不明液体，放包在桌上，准备去阳台拿毛巾洗漱。
却意外发现自己毛巾不见了，找了周围一圈，最后是在地上找到的。
粉色的毛巾被人脚踩脚撵，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黑漆漆一团瘫在地上。
姜梨秀眉紧拧，正准备弯腰捡，一个晒衣服的舍友撞开她肩膀，走了过去，不偏不倚踩在了她的毛巾上。
“这是什么东西？”
舍友踹了一脚，满脸嫌弃。
可怜的小毛巾被踹飞，掉在积满灰尘的角落，一下子更脏了。
她看清是什么，往姜梨那儿瞟了一眼，脸上不仅没有任何愧疚之色，甚至还倒打一耙。
“你的毛巾啊，不好好放着，扔地上干嘛！害得差点让我绊倒，下次注意点。”
她十分大度扔下这一句，也不管姜梨是什么表情，自顾自晾起了衣服。
姜梨跟她理论，她装听不见，姜梨只能一把扯过她手上的衣服。
谁知道，那舍友突然跟应激
似的大叫起来：“你碰我衣服干什么！”
她这么一喊，其他舍友都呼啦围了上来，紧张检查她上下。
“晓晓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完念念，又跑来欺负你了？”
她们戒备盯着姜梨，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
那个被称作“晓晓”的舍友满腹委屈，她激动控诉：
“她竟然用她的手来碰我的衣服！谁知道她这一下午去哪鬼混了，万一带回来什么病菌……”
一想到这儿，她直泛恶心，一把夺过姜梨手上的衣服，想都没想砸进了垃圾桶。
“晦气死了！这件衣服是绝对不能要了。”
姜梨听见这话，觉得好笑。
“就因为我碰一下，你就要把衣服给扔了？”
晓晓有周围舍友撑腰，气势十足：“是啊，怎么了？我就是嫌脏，不想让你碰，你管得着吗？”
姜梨笑了，她没浪费什么口舌争执，转头把晾衣杆上，所有舍友晒着的衣服挨个碰了个遍。
晓晓愣了下，“你要干什么！”
她慌张去救，已经晚了。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能瞪着姜梨。
“姜梨你成心的是不是！”
姜梨把垃圾桶一脚踹到她面前，“扔啊，全都扔了。”
晓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像跟姜梨赌着一口气，又好像是怕自己下不来台。她咬着牙扯下所有衣服，当着大家的面全扔进了垃圾桶。
她昂起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姜梨：“扔了怎么了？我就是嫌你脏！”
姜梨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忍不住为她鼓掌。
“王晓晓，你最好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宿舍里，好好看着你的东西。说不定哪天，我一个不高兴就碰了你别的什么东西了。”
她抬起手来，左右看：“你说像我的手这么脏，让你得个什么传染病，是不是轻而易举的？”
王晓晓脸色煞白，定在原地许久，只能冒出一句：“姜梨你敢！”
姜梨轻描淡写说着狠话：“我怎么不敢？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一直没说话的阮念念忍不住了，她站出来说公道话。
“姜梨，就算晓晓情绪是有点过激，但你也不用做的这么过分吧，你让以后大家还怎么安心住。”
她一句话，让所有舍友意识到了危机感。她们群情激奋，讨伐姜梨的无耻行为。
王晓晓红着眼拉开阮念念，“念念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但凡有点羞耻心，有点道德感，她就对你干不出那样的事。”
她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刚跟闺蜜跑了，正是失恋期，最恨姜梨这种人。
虽然姜梨以前确实也在小事上帮过她，但她这个人三观最正，不会因为某些人一点点恩惠，就特意偏袒她。
她吸了吸鼻子，很正义的站出来：“姜梨，我本来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的，但你明显不想要。”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也住在一起半年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至于那么对念念吗？”
王晓晓忽然冷笑了声：“哦，也对，这种事你常干，当然觉得没什么了。不就是抢走许……”
“肆”字音刚发出来，阮念念就慌张拉住她。
“晓晓算了吧，这事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起了。要不然以后大家还怎么相处。”
王晓晓既心疼她，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念念！就是因为你性子这么软，你才会被她这么欺负！”
她转头看向姜梨，十分激动的喊：
“姜梨，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没打你没骂你，更没把你赶出宿舍，已经做的够可以了吧。你真以为念念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委屈，这事就能轻易过去？”
姜梨想，绕了这么大一圈可算是绕到重点了。
她眸色波澜不惊，淡淡看着阮念念：“我到底让你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说出来，我也想听一听。”
阮念念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我……我……”
王晓晓以为她是害怕姜梨，在旁边小声鼓励：“别怕念念，大胆说出来，不要让她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姜梨抱胸看她：“说呀，不是我欺负的你吗？为什么不敢说？”
阮念念攥紧袖子，额头生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虚得连姜梨都不敢看。
她“我”了半天，一个多余的字也吐不出来。
王晓晓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念念，你快急死我了，你赶紧说出来呀！有什么好怕的！”
阮念念被她吓得身体一抖，眼圈迅速红了，眼睫可怜巴巴扇着，随时要掉下泪来。
姜梨在她眼泪掉落之前，凉凉说：“又想哭啊？阮念念，你除了这招还会点别的吗？”
王晓晓：“姜梨你不要太过分！”
姜梨连理都懒得理她，直勾勾盯着阮念念：“继续哭吧，最好趁我打水回来之前哭完。我还想听听我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
她扔下一宿舍人，提着暖壶慢悠悠走出宿舍。
一出门就撞上门外的园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但姜梨看她表情，应该是都听见了。
园子没吭声，直到两人走到楼道那个没人的阳台，她才开口。
“阿梨，你那晚要跟许肆告白的事，我真的谁也没说。”
姜梨没看她，撑着栏杆看楼下的小情侣，晚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捋到耳后，“我知道。”
园子错愕在原地，准备了好多解释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有点感动，连声音都有点颤：“我刚才都没进去帮你，白天我也没站你这边，你为什么还能这么信任我？”
姜梨知道她是说白天聚餐的那件事。
她转头看她，声音沉静有力：“你不是也没跟她们一样，因为阮念念一句话就孤立我吗？而且，帖子的事情也是你告诉我的。”
园子咬着唇憋住了泪意，这下，她更觉得姜梨不会是帖子里说的那样不堪。
她又有些奇怪：“可是，既然我没说，那就不该有人知道你喜欢许肆。那网上那些关于你抢舍友男朋友的谣言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姜梨抬起眼眸，就在刚才，她心里有了个隐约的猜测，但还不能肯定。
她看了眼宿舍的方向，“没关系，真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
方衡半夜是被饿醒的，他想起来胖子桌上还有包薯片没吃。
于是在大半夜，他趁着胖子睡觉，摸下了床去偷薯片。
包装袋一打开，马铃薯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哈喇子馋得都快掉下来了。
他迫不及待抓了一把塞进嘴里，没等细嚼，一瞥眼，突然发现许肆的桌位还亮着光。
方衡嚼着薯片凑过去，“看什么呢？”
座位上的人没说话。
方衡瞅了眼电脑屏幕，挠挠发痒的屁股，“大半夜不睡觉，看纯爱战神微博？难道你也想当纯爱战神？”
他自顾自的哈哈，座位上的人依旧一声不吭。
方衡察觉到气氛有点古怪，再看页面，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看，突然发现右上角登录的账号赫然就是纯爱战神。
许肆怎么会有纯爱战神的账号？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被自己吓到了。
纯爱战神难道是……
方衡慢半拍垂下视线，许肆靠在椅背上，眼神幽幽盯着他。
屏幕冷光打在许肆的脸上，有种不健康的苍白。他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慎人又诡异的微笑。
方衡后脖颈顿感冷飕飕的，手一个没拿稳，薯片“吧嗒”掉了下去，撒了一地。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心疼薯片，还是一会儿的自己。
他软了双腿，颤巍巍求饶：“哥，能不灭口吗？我真纯梦游。”
第33章 Chapter33你暗恋的人是陆……
方衡被许肆的话震惊到，他瘫坐在椅子上慢慢理了好久，才理清许肆所有的话。
“原来拉黑你微信的人是姜梨！”
“怪不得上次跨年，你怎么又是指错路，又是安排我们吃那个死慢的烧烤，合着你就是想跟她多点单独的相处空间？”
“你这也太……”他刚想调侃，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等等！”
方
衡猛地抬头，看向上铺熟睡着的陆之洲，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所以，你暗恋的人是陆之洲的女朋友？！”
他不敢喊，含着半口气，双唇都在抖。
听到这刺耳的字眼，许肆眸光微冷，语气不耐：“还不一定是他女朋友。”
方衡见他还嘴硬，也不介意给他个实锤。
手机调开某张下午才保存进相册的照片，送到许肆眼前。
“瞅瞅吧，胖子今下午在咖啡馆刚拍的。”
许肆垂眸扫了眼，要说什么，视线却突然定住。
照片是在学校某家咖啡馆拍的。
因为是偷拍，光线不太好，整张照片都笼上一层朦胧不清的滤镜，有点梦幻。
陆之洲面前放了杯他爱喝的摩卡，热气氤氲。
他没喝，透过热气去看对面人，脸上似乎有点生气。
对面女孩黑发垂落两侧，含笑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温言细语安抚，连眼神都是温柔缱绻的。
两人画面美好又和谐，让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许肆唇线绷直，脸色有点不好。
方衡也没想放过他，特意指着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就这亲密程度，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他继续说风凉话：“而且胖子还说了，这可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姜梨。刚开学的时候，他有次早回了宿舍，意外撞见他们俩在视频通话，就插头过去，跟姜梨开了个小玩笑。”
“可谁知道，老陆就因此追杀了他四条街。他看女朋友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被人偷去，所以……”
许肆紧皱眉头，听不下去了，略显烦躁的推开手机。
“这些都只是你们的猜测，陆之洲他又没亲口承认过。”
方衡看他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忍不住鼓掌：“哇肆哥，不得不说你的这套逻辑真绝了！”
他随手抓来桌上的镜子：“来照照。”
许肆扫了眼，心烦意乱：“干嘛？”
方衡贱兮兮的笑：“以前没见过恋爱脑没关系，现在你见过了。”
许肆眯起双眸，从牙缝里吐出威胁：“想死是不是？”
方衡被他眼神吓到，咽了口唾沫，很识趣的放下了镜子。
“肆哥，开个小小的玩笑嘛，您别生气。”
他再抬头，见许肆烦躁的抓了根烟在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纯爱战神不是不会抽烟吗？”他忍不住疑问。
许肆拢火点烟，间隙掀起眼皮，懒洋洋反问：“谁告诉你我会了？”
方衡定住，好像回忆起什么，震惊得没收住声音。
“我艹！我说你怎么从来都只点烟不抽烟，原来你是纯装……”
“哔——”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车喇叭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上铺的陆之洲被吵醒，翻了个身，没好气的骂：“谁TM破车半夜响，让不让人睡觉了！”
方衡缩在凳子上，胆战心惊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
他不敢想万一陆之洲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将面对怎样狗血的修罗场。
许肆却与他截然相反，不仅没有紧张气，反而脸上有种淡淡的死感。
好像陆之洲听见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方衡看透他破罐破摔的心思，不敢再在宿舍待了，硬拉着他出了门。
凌晨各宿舍都睡了，楼道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走廊尽头的窗户谁忘了关，冷风呼呼往里灌。
两人停在窗口，许肆指尖还夹着那根烟，方衡看了碍眼，直接抢了过来。
“不会就别装13了。”
他深深吸了口，吐出长长的烟雾：“假装会抽烟也是因为姜梨？”
许肆手插口袋，靠在墙壁上。他望着浓重的黑夜没说话，寒凉的风吹拂脸面，眸光有几分破碎。
方衡理解他，毕竟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意外知道了这么多大事，是个人也难以接受。
他又回忆了下白天，疑惑：“可今下午陆之洲一看见姜梨，就着急忙慌藏烟。那个样子，我怎么想都感觉姜梨不喜欢烟味。”
许肆睨了他眼，语气算不上好：“你懂个屁。”
方衡被怼笑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昂，你懂！毕竟没人比你更懂别人的女朋友了！”
许肆愣了两秒，脸色“唰”一下黯淡了。
他嘴唇微张，喉结一阵滚动，似是有好多话来回怼。但过了好久，只闷出来一句：
“都说了，她还不一定是他女朋友。”
方衡哼笑，果然是恋爱脑。
他知道许肆是一时接受不了，也懒得再跟他掰扯这事，自然的转到了别的话题。
“姜梨被造谣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查查发帖人的ip地址？”
提起这个，许肆眼里的苦涩收了几分。
他眸光寒凉，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温度：“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还需要几天时间，我现在等不了。”
方衡想想也是，每拖一天，姜梨就要多受舆论影响一天。
他拧起眉头，“可是不查IP地址，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揪出造谣的人？难道还能让他自己站出来？”
许肆沉默着掏出手机，点开了某个界面递给他。
方衡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眼睛突然就亮了：“我艹！肆哥还得是你啊！”
他撞了下许肆的肩膀，“这种损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许肆睨了他一眼，眸色幽深，望不到底。
“只要这帖子一发，明天那个人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
阮念念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没睡好觉不说，头一天上课还全宿舍人都起晚了。
她着急忙慌爬下来洗漱，发现姜梨正背着包往外走。
她低头看着地上还是一片狼藉。昨晚那些他们故意弄下的不明液体，已经彻底干涸在水泥地上。就算是用拖把，也很难完全拖干净。
她含着牙刷喊姜梨：“姜梨，你还没值日呢，怎么就走了？”
姜梨停下，漫不经心回头微笑：“你们故意整成这样，还想让我值日，是你们傻还是我傻？”
不等阮念念再说话，她拔腿就走。
园子眼见局势不妙，抓起包也往外蹿：“我早点去帮你们占座，你们快点。第一节是赵教授的课，他最讨厌迟到！”
她跑得贼快，生怕跑慢一步，就被阮念念道德绑架留下来值日了。
剩下的人望着这烂摊子傻眼了，这可不是她们想要的效果。
有人看着地上发愁，提议：“要不我们也不管了，反正是姜梨值日。到时候真出问题找起来，就全赖她身上好了。”
其他人也立刻同意，毕竟她们可不想干这苦力活。
可阮念念一听这话却急了。
“不行！因为上学期的事，导员本来就看我有点不顺眼了。要是这学期再违纪，别说想申请竞赛活动了，就连平时的竞选都会受到影响。”
她见其他人还是不吭声，只能又来那招，红了眼软声恳求：
“晓晓你们就帮帮我吧，行吗？我已经这么惨了，不能再出岔子了”
在她声声哀求中，其他舍友软下心来答应。
时间不足，她们也顾不上什么洗漱了，拿了扫把拖把就开始清理。
她们以为人多力量大，可等她们真干起来，竟发现那些痕迹跟长地上似的，根本拖不下来，只能用铲子蹲在地上一点点铲。
王晓晓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本来只想整一整姜梨，却没想到整了自己。
她憋不住气，冲出主意的人发作：“你这整的什么破玩意儿？铲都这么难铲。”
出主意的人也冤枉：“不是你们要找这种难弄的污渍吗？我特意去某红薯上学的。早知道最后是我们来清理，我就不弄这么黏了，现在怎么办？”
阮念念抽空看了眼表，“完了，快到上课点了，我们快点整吧。”
在一片埋怨声中，她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
整干净地面。连早饭都顾不上买，急三火四冲去教学楼。
可最后还是迟到了。
最倒霉的是：第一节大课是系里威名四方的赵教授。
他眼里素来容不下一粒沙子，对待这种上课迟到，旷课的更是深恶痛绝。
2
任是她们怎么哀求也没用，阮念念哭得眼睛都红成兔子，期末成绩也没保住，被扣分了。
回到座位第一件事，王晓晓就是痛骂姜梨。
“都怪那个姜梨！”
阮念念心里也不舒服，但嘴上还要替姜梨说话：“算了晓晓，她最近被爆出那样的事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咱们也别怪她了。”
王晓晓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念念！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对姜梨那种人有同情心！而且如果今天她老老实实打扫，我们期末成绩还能被扣分嘛！”
园子在旁边听不得她们这么说姜梨坏话，主动插开话题。
“论坛上的新帖子你们看了吗？”
阮念念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娇声问：“不会是姜梨又有什么丑闻爆出来了吧？”
园子一脸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把手机推了过去：“要不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第34章 Chapter34他觉得这个阮念……
王晓晓听她说得神神秘秘，更加好奇。
她接过手机，瞄了眼讲台上的教授，猫着腰偷偷翻看帖子。
这篇帖子确实不是说姜梨的，而是有人匿名爆出一段聊天记录。
对话框的头像和名称都被故意截去，聊天内容大致就是：一个女生主动帮一个男生追求自己的舍友。
这本没什么特别的，但关键是里面女生提出了很多奇怪的追人方法。
换个男生看或许还看不懂，可王晓晓一眼就明白了。
她看不下去了，吐槽：“我靠，这女的谁啊，又茶又贱的。她明明就是喜欢这男的，还故意装好人给男的出损招。”
“这些招数那男生要是真用了，肯定让所有人误会她和男生是暧昧关系。那男生怎么可能还能追到那个舍友！”
其他舍友一听来了兴趣，“快给我们看看。”
王晓晓把手机推了过去，嘴里讥讽着：“我以为咱们学校有个姜梨就算了，竟然还有比她还贱的人。”
阮念念听她吐槽，莫名感觉有点耳熟。手机推到她面前时，她简单略了一眼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整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这不是她和许肆的聊天记录？！
其他舍友注意力全被帖子吸引去，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们看完，也是惊叹连连。
“我的天，简单震碎我的三观，这女的怎么这么会演。确定是我们学校的吗？”
王晓晓点了点手机屏幕，“那还能有假，连聊天记录都发出来了。你看上面还说了，那女的还是咱们文学系的。”
阮念念脑袋“轰”一下炸了，耳边一阵嗡鸣，放在桌上的手都因恐惧而发颤。
许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不明白。
其他舍友还在激烈的讨论着。
“我靠，竟然是我们系的！我好想知道她是谁，你们说不会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吧？”
王晓晓自信挥手，“不可能，像这种招数也就骗骗帖子里那种男生。我们又不蠢，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不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那会是谁呢？”
舍友疑问着拐了下阮念念，“念念你说会是我们系里的谁啊？”
阮念念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哪还能有心思回答。
她反复想都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必须要找许肆问个清楚。
不然再这么发展下去，被人人喊打的人就要变成她了！
一念及此，她没有任何预兆，“腾”一下站起来。
“赵教授！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趟厕所。”
赵教授还在板书，听见这句，有点怀疑回过头来，但见她脸色惨白，确实像是生病的样子，大手一挥让她去了。
阮念念顾不上理会舍友们，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冲出了教室。
找到许肆的时候，他正在喝咖啡，就是昨天姜梨和陆之洲的位置。
阮念念是一路跑过来的，脸颊通红，额头上全是汗。
她气都顾不上喘匀，将手机一把拍在他面前的桌上：“这是你做的吧！”
面对她愤怒的质问，许肆眼都懒得抬一下，慢条斯理端起刚上桌的摩卡，浅尝一口。
真难喝，像是陆之洲的口味。
阮念念见他还有闲心喝咖啡，气得都快哭了：“许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恶意造谣！”
许肆散漫扬眉，扫了眼手机上自己的杰作，浅笑：“发几张聊天记录就是造谣了？”
他视线慢悠悠停在她身上，“那你呢？你发的那个帖子又怎么说？”
阮念念错愕，脑袋空白了几秒，下意识出口：“你怎么知道那帖子是我……”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及时住嘴，并坚定否认。
“什么帖子？你是说姜梨那个帖子吗？那不是我发的！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请你不要诬陷好人！”
她义正言辞的样子，让许肆看笑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她：“怎么？你觉得对于我来说，想查到你很难吗？”
阮念念呼吸一紧，视线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判断他话里真假。
许肆却懒得跟她玩，随手把一个文件袋扔在桌上。
他勾唇，朝她扬扬下巴，“猜猜里面是什么，你会感兴趣的。”
阮念念看看文件袋，再看看许肆，藏在袖子的手抖得厉害。
难道真被他查到了什么？可这么短的时间……
她忽然又想起关于许肆家境的传闻，依照他家的本事好像查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有点慌了，想强装镇定，出口的话却语无伦次：“你……这文件……别想吓唬我！”
阮念念伸手就去抓文件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证据。
许肆却抢先一步起身，一巴掌按在上面。
他歪头笑得很欠：“不是说不是你吗？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阮念念不情不愿收回手，不甘的视线还是徘徊在文件袋上。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依旧嘴硬：“当然不是我了，我也对你这份文件不在乎。”
她昂着头，硬摆出高姿态：“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立刻！马上！删掉网上对我的那些造谣，否则……否则我要你好看！”
面对她的威胁，许肆似笑非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阮念念被看得心虚，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落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等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她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撂下话转身要走。
谁知许肆也不拦着。
他懒散靠回椅背，“你走吧，你走了之后，那些聊天截图我就会放出无遮挡版的。”
阮念念僵住，一个箭步冲回来。她双手拍在桌面上，“许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瞳孔颤动，里面尽是愤怒。
许肆没理会她的无能狂怒，继续说：“到时候，你大可以像刚才一样嘴硬。但我希望……”
他顿了一下，突然凑近她，唇角漾起坏笑：“我希望你的嘴硬，能撑到我把这份证据送到学校那边。”
他拿起文件，在她面前故意扬了扬：“因为嫉妒恶意造舍友黄/瑶，被
开除学籍这个惩罚不过分吧？”
阮念念身体抖了抖，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她定定望着许肆，不敢置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颤声询问，委屈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你已经当众拒绝我，让我下不来台了。许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我喜欢你还有错了？你为什么能狠心到连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她哭得楚楚可怜，许肆却听得有点烦：“想要生路？早说啊，我给你！”
阮念念眼泪停了停，她反复打量着许肆，眼里没有喜悦，全是戒备。
“你又想干什么？”
她不相信他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许肆当然没有这么大方。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当众跟姜梨澄清那些谣言，要么我来帮你澄清。”
他手指威胁的点了点文件袋。
阮念念呼吸凝重了几分，脸色更是煞白。
她一个也不想选。
她还妄想再让许肆退一步：“能不能有别的选项？我可以删帖，也可以在网上澄清。只要你能……”
许肆抽回文件袋，不耐起身：“那看来，只能我帮你澄清了。”
他抬腿就要走，阮念念急了，一把抱住许肆的胳膊，尖声喊：“不要！我可以自己澄清！”
许肆眉头紧皱，甩开她的手。
阮念念顾不上尴尬，红着眼小声哀求：“但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准备，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
“不能，必须今天。”许肆无情打断。
阮念念颤抖着看向许肆，他满脸冷漠，甚至连对她说话的声音都不带一点温度。
她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怎么能对她一点情义不讲！
但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和学业，她只能咬牙答应：“好，是不是只要我当众澄清，你就不会把这个文件袋交给学校？”
得到许肆的肯定后，阮念念最后看了眼文件袋，踉踉跄跄走了。
她走出咖啡店没多久，角落座位里，方衡悄咪咪放下杂志。
他朝阮念念离开的方向张望了眼，确定走远了之后，贼兮兮凑了过来。
“她答应了？”
许肆点头，又不紧不慢端起咖啡杯，喝了口摩卡。
什么玩意儿。
他还是喝不惯，摔在桌上，推得远远的。
“她这不纯傻子。”方衡嘲笑。
打开桌上的文件袋，扯出里面的文件，每一张都是空白纸。
他甩在桌上，乐不可支：“本来我们都没证据证明是她造的谣，谁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吓唬，她自己承认了。不过万一她回过味来，知道你是骗她的怎么办？”
许肆没说话，翻开桌上一直倒扣着的手机，扬眉朝他笑。
方衡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正在录音。
他低声骂了句“艹”，鼓掌赞叹许肆的阴险：“要不说还是你狠呢！你说她怎么想不开，非要惹上你呢？”
他夸完，话锋忽然又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这么蠢，你这么精明，你当初是怎么就被她耍得团团转的？”
许肆朝他就是一脚，“滚蛋，今天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方衡被踹了，笑得还贼欢。等笑够了，他才顺着气又问：“你真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许肆撂了下眼皮，“你觉得呢？”
明明很简单的四个字，方衡不知道为什么，后脖颈莫名凉飕飕的。
他觉得这个阮念念要完了。
第35章 Chapter35我就是她男朋友……
陆之洲尝着昨天咖啡味道不错，今天特地下课来买，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撞上许肆他们。
“你们俩逃课来喝咖啡？”
他瞅了眼散落一桌的白纸，再抬头盯着方衡问。
方衡心理素质没那么好，抓紧椅子把手，飘忽不定的视线里透着股心虚。
陆之洲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异样，“不对吧，你们俩是不是又背着我密谋什么坏事了？”
许肆挑眉笑，“真想知道？我也不是很介意告诉你。”
语气里满满的挑衅意味。
方衡怎么还能看不出他什么心思。
明明人家只是一个平A，可这小子偏偏想要扔核。
为了避免一触即发的世界大战，他立刻堆起假笑拦在中间：“老陆喝咖啡吗？我请你。”
借着点单，他硬扯着许肆到前台，压低声音警告：“姜梨的事情现在还没解决，麻烦你对情敌的那些小情绪先收一收，行吗！”
许肆没吭声，但也没拒绝。方衡算他默认了。
咖啡很快做了出来。
方衡端着亲自送到陆之洲面前，“刚出来的，小心烫。”
他殷勤得陆之洲有点不适应，但美味在前，陆之洲没多想，浅尝一口咖啡，还是昨天那个熟悉的味道。
“哇，这奶香味真绝了。你们要不要也尝尝？”他强烈推荐。
许肆皮笑肉不笑拒绝：“不用了，像这种奶制品，我们早就过了喝它的年纪。”
他抬抬手，“你多喝点，挺适合你的。”
陆之洲端着咖啡定在原地，有点怀疑自我：“他刚才是在骂我吗？”
方衡干笑得快要哭了，他强撑着打马虎眼：“怎么会呢！他呀，就是讲了个冷笑话。别聊这个了，快走吧，我们吃饭去。”
他快速解决完，揽着陆之洲往外走。在陆之洲看不见的地方，偷摸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嘴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现在只下了第一节大课，还没到午饭时间，食堂里的人不多。
刚进食堂，方衡正想问他们吃什么，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你放开我！”
他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不远处餐桌边，一个男生正扯着一个女生的胳膊冷笑，女生奋力挣扎，却压根敌不上男生的力气。
两人之间的纠缠明显不像正常的样子。
方衡再定睛看女生的长相，不是姜梨还是谁。
他下意识拉了下身边的许肆，“肆哥，那好像是姜梨。”
许肆立刻停住脚步，往他手指的方向看。
“你们吃面吗？”
陆之洲回头问，发现身后一个人没有，同行的俩人还停在刚进门的位置。
他折返回来，奇怪：“你们在看什么？”
方衡没听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他越看那男生，越觉得眼熟：“肆哥，她旁边男的是不是就是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
话还没等说完，一道黑影“嗖”一下就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方衡感觉一道风呼在脸上，愣了两秒，抬头看。
等看清那个背影，他彻底失去冷静，“坏了！你可千万别冲动！”
—
姜梨上午课不多，准备吃完饭去图书馆待会儿。
可今天出门明显没看黄历，一到食堂就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姜梨好巧。”关玉韬凭空冒出。
他跟后面排队的男生说了几句，就插到了姜梨身后。
姜梨以前感觉关玉韬也算有个识趣的优点，自从上次她放下那些话后，他就彻底消停了。
但今天不知道又怎么了，跟阴魂似的缠了上来。
她没搭理他，跟打饭阿姨说了两个自己要吃的菜。
要刷卡的时候，关玉韬又殷勤探过头来：“阿姨，刷我的卡吧，这顿我请她。”
姜梨不知道他突然犯的什么好心，她掏出卡，抢先一步按在了打卡机上。
“滴”一声响，扣款成功。
她端着餐盘往外走，顺带面无表情扫了眼他，“不需要，关学长。”
语气客气又冷漠。
姜梨不想跟他再有牵扯，走得很快。
但没想到关玉韬是个脸皮厚的，竟然追了上来。
“学妹，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俩什么关系。”
他话语说得暧昧，姜梨却不接茬。
关玉韬也不在乎，径直在她餐桌对面坐下，继续自顾自的跟她热络聊天。
姜梨秀眉拧成麻花，“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了，请你到别的地方坐！”
她语气加重了几分，明显是驱逐令。
关玉韬脸色终于是变了变，他巧笑：“姜梨，我觉得你现在就没必要这么清高了吧？”
姜梨冷冷盯着他，没说话。
关玉韬以为她是被戳中了软肋，更得意了，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当初只不过是说了句许肆的坏话，你会那么生气了。”
姜梨失去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玉韬咧嘴忽然笑了，镜片底下的小眼放着精光，“其实我也有钱。”
他不明不白说了这么一句，把饭卡重重拍桌上，朝对面推了过去。
“我也愿意给你个机会，让我当你的ATM。”他话锋一转，“但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说得暧昧，油腻的视线还在姜梨身上游走，眼里的欲望毫不遮掩。
姜梨失笑，手指捻起饭卡，举到眼前来回翻看。
关玉韬以为她心动了，满眼兴奋，正当他准备再有所行动，那张饭卡突然被甩飞在他身上。
姜梨站起，居高临下看他，小脸欺霜赛雪，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ATM从不吐零钱，更不用饭卡。收起你的穷酸吧，我瞧不上。”
她端起餐盘就要走，关玉韬却被骂急了，拍桌怒吼：“姜梨你TM在这儿跟我装什么！”
姜梨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往前走。
关玉韬被无视，那颗玻璃做的自尊心彻底遭受重击。他冲上去，拽住姜梨的胳膊，恶狠狠往后猛扯。
“有钱给你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什么抢手的好货色？还给我在这儿挑挑拣拣的。”
姜梨差点没站稳，整个盘子呼在身上。
她怒瞪着关玉韬：“你放开我！”
关玉韬对于她的挣扎都没放在眼里。
他冷嘲热讽：“你以前拒绝我也就罢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别不识抬举！”
姜梨不动了，她清楚自己没他力气大，再挣扎下去也是徒劳。但这也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她攥紧餐盘，视线瞄准他的脑袋，暗暗蓄力。
正准备呼过去，来个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冲了过来，攥起关玉韬衣领就是一拳。
关玉韬脸被打歪，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体。
他抹了把嘴角，手上有血丝，大惊失色：“你敢打我？你谁啊你！”
姜梨看着突然出现的陆之洲，还在发懵，陆之洲已经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瞪着关玉韬，眼里带着阴嗖嗖的狠劲儿，“你管我是谁，你再敢动她一下，我打死你。”
关玉韬听笑了，“不是兄弟你怎么管那么宽啊！你以为是她男朋友啊？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陆之洲想都没想打断他的话：“对，我就是她男朋友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来，关玉韬愣住了，连不远处想追过来的人脚步也停住了。
关玉韬明显不相信，他跟姜梨确认：“他真是你男朋友？”
姜梨知道陆之洲是为了保护她，一时嘴快。但她又怕被有心人听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如果解释，她又没有跟关玉韬解释的必要。
在她纠结的时候，陆之洲大手一挥，直接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来，你跟我说说，你纠缠我女朋友到底为了什么事。”
关玉韬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再听这宣示主权的话，心底就算再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现实。
她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肯定又是个有钱的冤大头！
他不复之前的嚣张，软了话来：“兄弟，一切都是个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故意走近，把陆之洲扯到一边。他回头看了眼姜梨，压低声音提醒：“兄弟你可别被这女的骗了，你是不知道她真面目，她在外面……”
诋毁的话还没等说完，拳头朝着他就去了。
他反应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乌眼青，被捶在地上。
“赶紧给我滚！”陆之洲怒吼。
关玉韬眼前冒着金星，却连点迟疑都不敢有，忍着疼爬起来跑。
他边跑，还不忘边说：“你等着吧，找这种女的，绝对有你后悔的一天！”
陆之洲见他嘴上还不干不净，扬拳要追。
关玉韬见状，哪还敢再回头，屁滚尿流就跑，蹿得比兔子还快。
陆之洲也只是吓唬吓唬，这种怂蛋还不值当脏了他的手。
他回头安抚起姜梨：“没事了，下次再遇到这种纠缠的，你就拿我当挡箭牌。还不行，你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过来。
他忍不住又说：“要不你还是听我的，这件事没处理完之前，你先请假几天搬出来吧。”
姜梨这次没再拒绝，她盘算着警察那边也快了，就算请假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好，我下午就去找导员请假。”
她又看了眼陆之洲身后，“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有我两个舍友。”
陆之洲经过她提醒，这才想起还有许肆和方衡，但一回头，食堂哪里还有这俩人的影子。
“哎？人呢？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他挥手，“算了，不管他们了，他们可能有事先走了。”
陆之洲和姜梨一起吃了午饭，饭后，他又把姜梨送到了图书馆才离开。
姜梨中午没回宿舍，在图书馆待到了下午上课前，从那儿直接去了教学楼。
下午是节公共课，好几个专业的人都在同一栋楼上，其中就包括阮念念她们。
所以，对于遇上阮念念她们这件事，姜梨早有预料。
可王晓晓就没她这么淡定了。
双方在走廊迎面撞上的时候，她翻了个白眼，脱口就是一句：“真晦气，怎么哪都能碰上这个瘟神。”
阮念念看见姜梨，眼皮猛地一跳，心脏开始不受控发颤。
尽管她再不愿意，但一想起许肆的威胁，她也不得不朝姜梨走过去。
第36章 Chapter36阮念念的真面目
阮念念走到一半，王晓晓把她硬拽了回来。
“念念你别过去，小心她又要害你。”
她横在阮念念身前，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盯着姜梨。
阮念念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坦白，结果被她这么一拉，瞬间破灭了。
再想走过去，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出去。
姜梨从容撩开耳边碎发，声音清清冷冷：“我害她？我到底是怎么害她的，你倒是说清楚一点。”
阮念念不想再跟姜梨起冲突，拽了拽王晓晓的袖子，企图把她拉走。
结果谁知道，王晓晓误会了她的意思，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念念你别怕！我不信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敢欺负咱们。”
这个点临近上课，来往的学生不少。
她们又刚好站在正冲楼梯的位置，学生要想进教室，必须要经过她们。
眼见投到她们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王晓晓像有人撑腰似的，来了底气。
“姜梨既然你都这么不要脸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替你兜着的了。”
她拔高声调招呼过路的人：“大家快过来看啊！这就是论坛上大名鼎鼎的姜梨！”
人本来就爱凑热闹，她这么一喊，很多人围了上来。其中不少姜梨同班的同学。
他们交头接耳，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姜梨。
姜梨站在原地，腰背挺直，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淡笑。她平静与那些目光对视，仿佛所有的议论都与她无关。
反倒是阮念念，她看着周围越集越多的人，开始畏缩胆怯。
她蜷缩在王晓晓身后，头埋得很低。尽管那些目光不是投在她身
上，但依然让她恐惧。
她突然有点不想坦白了，至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
要不换个机会再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许肆只是说今天解决，又不是非要现在。
王晓晓还沉浸在手撕恶毒女配的爽文里，她洋洋自得：“姜梨，你现在跟念念道歉还来得及。”
姜梨不急不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王晓晓见她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冷下脸来。
“你别再装出这副清高的样子了。你以为你私下勾搭许肆，把他从念念身边抢走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吗？”
阮念念的底裤被她当众拆穿，她慌了，伸手就要去捂王晓晓的嘴。
可王晓晓正说得激动，她一把甩开阮念念的手，拔高了声调控诉：“念念求你不要再替她遮掩了！要不是因为姜梨，你和许肆感情那么好，他怎么会在跨年夜那晚拒绝你！”
姜梨愣住，眼睫快速忽闪了几下。
许肆那晚没有答应阮念念？
周围人闻言一片惊呼，再看向姜梨的眼神更恶劣了几分，连议论的声音都开始没那么遮掩了。
王晓晓昂着头，像只斗胜了的母鸡，得意之色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她邀功似的俯在阮念念耳边，“看吧，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结局，你也不用谢我。”
阮念念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她咬唇盯着王晓晓，想骂她，可没有力气张嘴。
她满心只剩下：完了，彻底完了。
她们的声音太闹腾，加上人聚集的人又多，把准备上课的教授吸引了过来。
“你们不上课，都在这儿聚集着干什么？”教授古板着脸教训。
王晓晓见教授来了，眼睛又亮了，像是找到了控诉姜梨的途径。
“教授您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们主持公道。”
她很激动指着姜梨：“姜梨她表面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实际上品行不端，为了抢男人不择手段。更别说，她还在外面跟些野男人也不干不净的。”
这话说得很难听，教授听不下去了，紧皱着眉头呵斥她：“这位同学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王晓晓很委屈，嘴撅得能挂酱油瓶子。
“教授您可别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我这儿有证据！”
她掏出手机，快速点开论坛的帖子递了过去，“您看！”
教授越看，表情越凝重，额前挤出深深的川字纹。
尽管他知道这涉及学生隐私，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姜梨她说的是真的吗？”
姜梨抬起头，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大大方方与教授对视。
“不是。”
两个字简短有力。
教授凝视着她几秒，到底是年长有阅历，能轻松看透这里面的门道。
他收回视线，驱赶看热闹的学生：“行了，都赶紧进教室上课吧，以后像这种帖子都少看！”
他到底给王晓晓留了几分面子，只可谁知道王晓晓是个蠢的。
“教授你竟然不相信我？”她眸光闪烁，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教授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抿了抿唇，要说什么，王晓晓却抢先一步。
“我还有证人！念念你快出来说给教授听，别怕，教授会帮我们的。”
阮念念被突然拽了出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再抬头，无数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回避。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说任何姜梨不好的话，否则，许肆一定会把那个文件袋交给学校。
但同时，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坦白自己做下的错事。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阮念念手指死死攥着袖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一声。
她鬼使神差掏出来，消息是许肆发过来的，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扇紧闭的房间门，跟这走廊里的每间教室门都差不多。
她没用几秒就认出，这是她导员办公室的门！
许肆发来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一股莫名的寒凉顺着脊梁杆蹿上头顶。
她头皮发炸，脸上失去全部血色，掐紧手机定在原地。
王晓晓见她还一个劲儿盯着手机发呆，有点着急，推了她把：“念念你快说呀！”
阮念念临近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你烦不烦啊！别再在我耳边叨叨叨了！”
她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到王晓晓脸上。
王晓晓吓住，张大嘴定定看着阮念念。见她正恶狠狠瞪着自己，双眼通红，像只失控了的野兽。
王晓晓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她难道是被姜梨逼疯了吗？
阮念念呼吸急促，整个身体剧烈起伏着。因为蹿上头的愤怒，彻底麻痹了她所有的恐惧。
她一个箭步冲到姜梨面前，压根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腾”一下弯下了腰背。
“姜梨，对不起。”
她突然的道歉，让所有人都懵了，甚至连姜梨都有些恍惚。
“念念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跟她道歉？”王晓晓震惊呼喊，企图喊回阮念念的理智。
阮念念根本不理会她，像是倒豆子似的，稀里哗啦，把藏在心底的实话全说了出来。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许肆之所以会加我，只是想通过我要你的微信。可是我骗了他，我说你不想给，我还说会帮他追你。”
说到这儿，她自己都笑了。
“可是，我不仅没帮他，还两头骗。我一边在你们面前装出他喜欢我的假象，一边在他面前不断说你喜欢别人，讨厌他。没想到，他竟然真信了。”
“那些什么三分糖芋泥奶茶，什么感冒药，什么我一通电话他就来的聚会，这些其实全都是他为了你做的。”
王晓晓听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脑袋中像是炸开了一道雷。
这不可能吧……
阮念念越说越投入，“我以为我和许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总该对我有点感情吧。但没想到，跨年夜我跟他告白，他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
“凭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他！他凭什么拒绝我！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直视姜梨，丝毫悔意没有，满眼恨意。
“我知道你也猜出来了。对，没错！那帖子是我故意发的。因为我就不想让你好过！如果当初你没闯进来，我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所以我必须也要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她步步靠近姜梨，有些癫狂的大笑。
“怎么样？被大家不信任孤立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当初因为你也是这么痛苦。所以只要你受折磨，无论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我都认了！”
阮念念一股脑把所有藏着的话都倒了出来。说完后，她突然感觉身上一阵痛快，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早知道她就不装那么久了。
她仰起下巴看向姜梨，很期待。
期待姜梨得知真相后的愤怒，期待她的歇斯底里，期待她会和自己一样失态。
可姜梨没有，她只是静静看着阮念念，“你真可怜。”
阮念念笑容凝固住，自以为得意的面具被击碎，整张脸变得扭曲。
她正要再发作，几个不速之客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们看了眼姜梨，有点意外，但还是朝阮念念正色说：“你就是阮念念吧？”
阮念念很警惕的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警察亮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你现在涉嫌恶意造谣诽谤他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37章 Chapter37你真舍得看她坐……
阮念念蓦然瞪大了眼睛，双唇都在抖：“我明明全都说出来了，为什么你们还会来？许肆他答应了我的，他说他不会把证据交给任何人。”
警察上前想拉她，让她配合工作。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彻底刺激了阮念念。
她扯破嗓子尖叫，拼命扑腾着双手，企图挥开那些要抓她的手。动作幅度太大，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她也顾不上疼，踹着地面一个劲儿往后倒退。
“不要抓我！求你们不要抓我！”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许肆明明答应我的！你们去问他呀！他答应我的！”
警察本没想这么兴师动众，都是穿便装来的，结果最后还是要用上
抓人的手段。
阮念念被按在地上，牙齿直打颤，杏眼因恐惧瞪得很大，眼泪从里面簌簌往下流。
“为什么他说话不算话？他明明答应我的。我要找许肆！你们放开我，我要找许肆！”
突然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直到阮念念被带走，他们还迟迟反应不过来。
王晓晓满脸错愕，她下意识抓住姜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梨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冷冷甩开她的手，走到教授面前。
“老师这节课，我可能需要请个假。”
教授心里头清楚，不需要她多解释什么：“你去吧，有什么问题处理不了，记得打电话找学校。”
姜梨点头感谢，转身走了，自始至终不愿意多分给王晓晓一个眼神。
王晓晓还傻在原地，表情很呆滞。
念念怎么会被抓呢？难道她真的被阮念念给骗了？
警察去抓阮念念之前，考虑到她学生的身份，先给她父母打了个电话。
阮念念就是本地人，她爸妈来得很快。
他们几乎是冲进来的，姜梨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险些被他们撞到。
陆之洲及时拉了她一把，抬头再看阮念念父母，眼神里难掩厌恶。
阮念念爸爸扯住警察胳膊，急声询问：“警察同志，我女儿呢？她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被抓进来了？”
电话打得急，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并没有细说。
警察扫了眼姜梨，见她没事，这才把阮念念恶意造谣同学的事情说出来。
听到这些，阮念念父母怎么也不能相信。
他们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我们家念念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阮念念妈妈甚至有点生气：“那个说我们家念念造谣的人在哪？我倒是要问问她，她这么平白无故把人整进派出所，就不算恶意造谣嘛！”
他们冲进来太急，压根没注意到口中要找的人就在身后。
姜梨缓缓走过来，把手机放在桌上，声音不卑不亢：“阿姨叔叔，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阮念念父母拧眉打量姜梨上下，迟疑着拿起手机。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阮念念爸爸甚至连手机上的内容都没看完，就扬声质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我们家念念弄的？我警告你，不要随便诬陷好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跟阮念念嘴一样硬。
姜梨微微一笑，“叔叔，如果是我诬陷好人，阮念念还会被抓进这里吗？”
阮念念爸爸噎住，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打量姜梨和陆之洲岁数都不大，没好气教训。
“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爸妈呢？找你爸妈过来跟我们说话！”
陆之洲碍于警察在，情绪忍了又忍。现在听他这么对姜梨说话，彻底怒了。
“我妹妹有教养，叫你声叔叔，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他冷哼一声，“我说阮念念怎么敢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阮念念爸爸气得鼻子都歪了，冲过去要动手，被警察厉声呵斥住。
警察把调查的证据拋在他面前桌上，其中还有阮念念去年的贷款记录。
姜梨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阮念念不仅透支了她每月的生活费，甚至还为了买大牌衣服化妆品，跑去贷款。
她真是疯了。
证据确凿，阮念念妈妈看得脑袋发昏，险些晕过去。
但阮念念爸爸还是不信。
他攥着那些证据，双手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女儿，我女儿最听话了，你们是不是查错了？”
他甚至怀疑警察，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教子无方。
他抬头怒盯姜梨：“是你对不对？是你伪造的这些东西来污蔑我们家念念！”
相比他，阮念念妈妈更快认清现实，她攥住警察的手急声问：“我们家念念会有什么处罚？”
警察如实相告：“她这次造谣传播范围很广，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已经构成了诽谤罪，很大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阮念念妈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吓得话都不利索了：“刑刑刑……刑事责任？那她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阮念念爸爸瞳孔跟着地震，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儿要去蹲大牢，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老脸还往哪里放。
警察：“除非能获得受害人的谅解书，法官才会酌情从轻处理。”
阮念念妈妈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姜梨面前。
“求求你了，帮我们家念念出谅解书吧。念念就算做的再坏，她到底只是个孩子，不懂事，一时糊涂犯了错。”
“可这要是留下案底的，她以后别说找工作了，连生活都要受人指指点点。你难道真的要她大好的前程都被毁了吗！”
这些话让姜梨听起来很不舒服，她神色冷漠：“毁她前程的人从来不是我，是她自己。而且，我就活该被人指指点点吗？”
她想推开阮念念妈妈的手，阮念念妈妈却死死抓着不松。
“阿姨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是个大度的好孩子。你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你和念念好歹也一起住了半年，总有点感情吧，你真舍得看她坐牢吗？”
阮念念爸爸也“扑通”一下跪在姜梨面前，“我之前的态度是有点问题，叔叔知道错了。你哪怕不顾念友情，也看在叔叔阿姨这么大年纪的份上，帮念念出一份谅解书吧。”
他们容不得姜梨拒绝，不断磕头哀求。
这个时候，陆之洲找的律师也终于来了。
路上堵车，他推门要解释，却看到眼前这副场面，顿时就愣住了。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收起惊讶。
他熟练扯起阮念念父母，挂上职业微笑：“两位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诉求就跟我谈吧。”
趁阮念念父母没注意的间隙，他转头用眼神示意陆之洲他们。
陆之洲秒懂，领着姜梨离开，他们对这事的态度已经提前跟律师透露过了。
跟阮念念和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坐回到车上，姜梨有点累，闭眼揉捏着鼻梁。
如果不是警察要求她跟来，她甚至不会来这一趟。
陆之洲没立刻发动车，转头提议：“这事终于解决了，我们晚上要不庆祝一下？”
“行。”
“那叫上我舍友行吗？他们对你这次的事也挺关心的。”
姜梨手指一顿，脑海里蓦然浮现许肆的脸，心脏不受控开始收紧。
他也关心吗？
她不禁又想起阮念念被抓走之前的话，顿了两秒才睁开眼。
她犹豫着想要拒绝，开口却只剩一个字：“行。”
陆之洲听到她答应，有点高兴。
“那行，我发消息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老早就想跟你一起吃饭了。”
姜梨双手交叠，安静坐在那儿，没再说话。她眼睫垂落，视线里只剩下自己的脚尖。
陆之洲打开宿舍群，他已经预料到这消息一发出去，对面那群狼崽子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了。
消息还没等编辑好，他却意外在群里看到了一条被分享的热搜新闻。
他点开看完，眉头忍不住皱起，顺手就递给了还在发呆的姜梨。
“这事你知道吗？”
“嗯？”
姜梨一脸懵，看完更懵了。
今中午阮念念被抓走时，不知道谁拍了照片给发到了网上，甚至还冲上了热搜榜的前排。
网友直接炸了锅，关于这事的讨论度更是暴增。
学校方面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出来发声说会核实这件事，一旦属实，予以该生开除学籍处分。
“是你做的？”姜梨转头问。
虽然清大在国内的知名度不小，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能冲上热搜。
要说没人推波助澜，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陆之洲。
陆之洲却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是我，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
姜梨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是我们，那会是谁？”
“是我。”
面对方衡的盘问，许肆爽快承认了。
方衡一拍大腿跳起来，“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杰作！买热搜花了不少钱吧？”
许肆掀起眼皮睨他，“怎么？想给我报了？”
方衡贱兮兮笑了，“像这种为博美人一笑，壕掷千金的名头我可不敢抢，您老就自己留着吧。”
许肆知道他在故意调侃自己，笑骂着踹了他凳子一脚：“滚犊子。”
方衡还想再犯贱，群里突然跳出来条消息，他一看更乐了。
他朝许肆晃晃手机，“老陆今晚要请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许肆听到这个名字，想都没想就拒绝。
方衡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优哉游哉翘着脚背，“你确定不来？不来可后悔。”
许肆扫了他眼，哼笑一声，拔腿就走。
“你真不来啊？”方衡坐直身体。
眼见许肆要走出宿舍了，他不敢再卖关子，大喊：“他这次可带了他女朋友来！”
许肆后背一僵，脚步立刻停住了。
方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上扬唇角，“我就说你不可能不……”
话还没等说完，许肆快步走出了门。
宿舍只剩下方衡慌张的大喊：“你到底去不去啊！”
第38章 Chapter38嫂……妹妹好！……
姜梨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下课吃晚饭的时间。
她和陆之洲是在校门口分开的。
关于阮念念的事情，她还需要配合警方处理，就先跟学校请了几天假，搬到附近酒店住。
她返回宿舍，准备取点日用品和衣服。
路上来往的人很多，有人认出姜梨，频频投来目光，其中夹杂着不少同情，同情她被阮念念这种疯子缠上。
姜梨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中午之前，他们都只舍得投在阮念念的身上。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在。
她们还在讨论阮念念的事情，看见姜梨，表情明显不自在。
王晓晓手掌擦了擦裤腿，站起来打招呼：“阿梨，你回来了。”
她努力想挤出没事人的微笑，可脸上笑容怎么看怎么生硬。
姜梨只当没听见，侧身略过她走进宿舍。
王晓晓手僵在半空，几个人推推嚷嚷了半天，谁也不敢上前，只能推了园子出来。
园子夹在中间也有点尴尬，探头过去搭话：“阿梨，阮念念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姜梨蹲下，从床底抽出行李箱，“还没处理完，所以我最近就先不在宿舍住了。”
其他舍友站得离姜梨很远，见园子回头，又朝她挤眉弄眼。
园子只能再问：“那阮念念真的会被抓起来吗？”
姜梨忙碌的身影在宿舍里穿梭，她把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诉说一件随意的小事。
“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诽谤罪的定罪范围。只要我不松口，她大概率会被关进去两年。”
舍友们倒吸了口凉气，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吓。
她们压根没想过只是在网上发个帖，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姜梨收拾的很利索，很快一行李箱就装满了。
眼瞧着她拉上了拉链，王晓晓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鼓起勇气凑了过去。
“阿梨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人。主要是她平时装得太好了，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其他舍友也跟着附和：“对呀，要不是那个阮念念她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她们一个个开始谴责阮念念，骂她骂得唾沫星子直飞。好像只要这样做，她们就能把自己摘清楚似的。
姜梨不想再跟她们多说一句话，她拉起行李箱就要走。
王晓晓却急了，冲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阿梨，你别走！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也好好的反思了我们之前的恶劣行为，你不接受我们的道歉很正常，但是……”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声音都跟着小了：“但是你能不能先帮我们澄清一下？现在外面的人都在骂我们，我们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阮念念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上了热搜，导致迅速发酵，连带着她们都受到了牵连。
不仅她中午找姜梨麻烦的视频在学校传遍，甚至还有人扒出来姜梨被整个宿舍孤立的事。
现在论坛上骂她们的帖子已经叠到了一千多楼。
今下午上课的时候，王晓晓她们连头都不敢抬，总感觉教室里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好像就连教授看她们的目光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这种被人孤立，被人用有色目光对待的日子，她们是一分一秒也受不下去了。
所以，她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梨身上。只要姜梨能帮她们说句好话，她们就不用再忍受这些。
姜梨觉得这话有点好笑，她冷冷甩开王晓晓的手，向前一步，直视她的眼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
王晓晓目光闪烁，羞愧让她抬不起头来。
她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磨蹭着从身后拿出新买的新毛巾，讨好似的放在姜梨面前的桌上。
“阿梨，对不起。过去是我们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舍友一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吧！”她近乎哀求。
阮念念被抓之前，个个没把姜梨当舍友待过。阮念念被抓之后，个个又拿着舍友的身份道德绑架她。
姜梨扫了眼毛巾，扬唇笑了，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她当着王晓晓面，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动作就像王晓晓当初一样毫不犹豫。
王晓晓脸色惨白，嘴唇抖了抖，要说什么，姜梨冰凉的声音率先钻进她的耳朵。
“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你们要是真觉得他们骂的不对，完全可以选择报警，而不是在这儿缠着我。”
姜梨不想再听她们废话，拖着行李箱径直出了门。
走出去两步远，身后的宿舍内爆发王晓晓无助的抽泣声：“她也不肯帮我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姜梨置若罔闻，脚步没任何停顿，下楼梯的同时拨通了陆之洲的电话。
按照电话里说的，她到达学校门口，陆之洲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他迎上来，从姜梨手里接过行李箱，“我舍友他们都到了，就是比预期还多了几个人，你不介意吧？”
姜梨心脏猛地一颤，直到这一刻，才有了要与许肆面对面的实感。
陆之洲牵她手腕过马路。
饭店就在马路对面，陆之洲的车也停在路边。
他打开后备箱，干脆利索把行李箱放进去，回头见姜梨还在发愣，又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扔下他们单独去吃饭。”
姜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像是喝了杯可乐，胸腔内全是碳酸的气泡泡。
她深换了口气，抬头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微笑：“没事，就是在想别的事情。”
她身边停下辆外卖车，小哥下车边打电话，边取餐，动作干脆利落。
“尾号2199的顾客吗？您的外卖到了，给您送到什么位置？”
姜梨回头，莫名觉得这个尾号有点耳熟。还没等想起在哪听过，陆之洲已经走了过去。
“送到包间208是吧？是我们的，给我就好。”
他接过看了看，发现是茶百道的奶茶，他疑惑嘟囔：“不是买饮料了吗？”
他回头朝姜梨伸手，
“走吧，我们进去。”
姜梨自然挽住他的胳膊，往饭店里走，全然没注意到二楼注视他们的灼热视线。
此时，二楼闹腾得像是养了一屋猴子，个个蹦跳着嗷嗷叫。
连过路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动物园工作。
方衡学着陆之洲的样子，朝另一个同伴伸出手：“走吧，宝贝～”
气泡音油腻得像是能从嗓子眼里冒出个大油泡。
另一个同伴也是个戏精，像只蛆一样在原地扭来扭去，矫揉造作半天，才把小手羞答答的放在他手心里。
屋内又是一阵能掀破天花板的兴奋尖叫。
方衡跟他们闹完，回到餐桌，这才发现那人已经酷酷干完三杯凉水。
方衡撞了下他，笑得很坏：“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许肆斜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耐：“你爹乐意来，不行？”
“行行行，怎么不行。”方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故意点点他心脏的位置：“可就怕你一会儿承受不住。”
许肆打开他的手，扬眉轻笑，“我有什么承受……”
话还没等说完，身后的讨论就钻入耳朵，有点刺耳。
“老陆原来这么疼媳妇呢！”
“你们是没看见老陆刚才接到电话的样子，我给你们学学。”
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阿梨，行李箱沉不沉啊？累不累啊？你就站在那儿别动，别伤着小手手，我这就去接你。”
方衡忍不住吹口哨叫好。他笑着转头看向许肆，刚要调侃学得好，就看见他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方衡抿紧嘴唇，十分识趣的把笑容给憋了回去。他拍拍许肆肩膀安慰：“他们学的一点也不像，太夸张了。不至于那么甜蜜，真不至于。”
许肆顶了顶腮，仰头把杯中水一饮而尽，杯子带着情绪被摔在桌上。
方衡震得下意识往后一缩，转头拼命朝其他人使眼色。
其他人笑得正欢，没等看懂他的意思，姜梨和陆之洲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外。
陆之洲推门进来，房间内的热闹戛然而止，模仿得正欢的几个人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板板整整站在原地。
方衡也跟着站了起来。
有人主动打招呼：“嫂……”
方衡狠狠掐了他一把，那人疼得立刻转了音：“妹妹好。”
其他人憋着笑，也跟着叫妹妹。
开头“嫂”那个音太模糊，姜梨没听清，她也没在意，落落大方朝他们挥手。
同时，她含笑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停落在包间唯一坐着的那人身上。
从进门开始，许肆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两人视线没有任何意外的撞在一起。
许肆喉结滚动，他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大咧咧伸着，看向她的眼神赤/裸又大胆。
姜梨视线却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淡淡移开了。
她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波澜，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
许肆胸口莫名有点闷，手指胡乱扯开领扣，呼吸这才顺畅了一些。
这时，陆之洲看向他，问起奶茶的事：“许肆你又闲没事点奶茶干什么？胖子不是都买饮料了吗？”
许肆没吭声，只是直勾勾盯着姜梨，跟故意的似的。
姜梨脑袋空白了一瞬，熟悉的尾号慢慢跟新年夜那个陌生号码对应了起来。
陆之洲顺着许肆的视线，也看向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们……”
第39章 Chapter39大众脸，没印象……
方衡一看情况不对，反应很快，立刻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嘴馋，就拿肆哥手机点了份。”
他顺势转头问姜梨：“妹妹你喝吗？三分糖的，没那么甜。”
姜梨本来不怎么爱喝饮料，但上了高中，没有陆之洲的管束，又经常被温北栀带着出入学校的奶茶店，不知不觉就爱上了奶茶。
分别多年，陆之洲对她的认知还停留在初中，下意识替她拒绝：“她不喝……”
姜梨扯了下他衣角，捏着指尖小声说：“喝一点还是可以的。”
陆之洲眉头拧紧，似乎想问她什么时候喝这种东西了，但碍于人多，没说什么。
方衡眼见危机被自己成功带了过去，偷偷松了一口气，转头想跟许肆警告两句，却见他望着陆之洲，唇角抑制不住上扬。
见方衡看过来，许肆歪头挑了下眉，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小得意。
他赢了！
方衡咬紧后槽牙，强行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活爹！真TM是个活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点幼稚的胜负！
早知道他就不怂恿许肆来了。
他懊悔之际，陆之洲最后一个朋友也来了，还是领着女朋友来的。
大家起哄了几句，分散着落座。
席上男生太多，估计是怕两个女孩子不自在，特意把她俩分到了一起。
姜梨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许肆就坐在她正对面。只要她稍微抬下眼，他就能轻松落入视野。
而且自从落座，她就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肯离开一秒。
她假装不知道是谁，低垂着眼睫，百无聊赖的撕扯衣服上的线头，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可今晚的饭局她无疑是主角，大家没扯两句，话题就又被扯到了她的身上。
“老陆，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好妹妹了？怎么也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还藏着掖着的。”
有人调侃，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陆之洲灌了口水，冷笑着扫了一圈。
这群狼崽子藏着什么心思，他看得很清楚，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知足吧你们，要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把她领到你们面前。”
这话占有味十足，大家意味深长对视一眼，兴奋猴叫。
屋内闹腾得正欢，忽然一道不合群的声音响起。
“怎么？怕人被抢走了？”
陆之洲抬头。
许肆正直勾勾盯着他，明明脸上是在笑，眼里却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陆之洲刚想说这孙子又抽什么风，方衡就嬉笑着跑出来打圆场。
“老陆怎么这么小气，还是不是兄弟了！既然都认识了，你快好好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陆之洲没说话，还在看许肆。
其他人也跟着怂恿，他这才收起狐疑的目光，给姜梨挨个介绍。
姜梨微笑着点头问好，表情自然，并没有受到刚才插曲的影响。
很快，人就介绍到许肆这里。
许肆捏着玻璃杯在桌上划转，旁边方衡凑过来提醒，他才懒洋洋抬起眼来。
他直视姜梨，目光灼灼，声音倦懒：“我们……还用介绍吗？”
方衡倒吸了口凉气，下巴差点惊到地上去。
这分明是赤条条的勾引！哪还有当着面挖墙脚的，这孙子真就不怕被打吗？
陆之洲人就算再傻，经过了这两次，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他回头问姜梨：“你们认识？”
姜梨很慢地抬起视线，这是她今晚第二次看向许肆。
她没回答，隔空与他对望，眼神里带着股倔劲儿。
她不说话，许肆也不说话。
他就那么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含笑看着她，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包间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大家大眼瞪小眼，一个敢出声的人没有。
方衡手足无措，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转换。
他这下才真正想明白。不该来这场聚餐的人不是许肆，而是他！
在他准备再一次救场的时候，许肆突然垂眼笑了。
“海市十三中的女学神嘛，谁能不认识。”
他在其他人紧绷的脸上扫过，笑得很欠：“一个个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们真以为我能把她抢跑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陆之洲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墨尔本，温北栀是提到过她和许肆同一个高中。
但他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只能又问姜梨：“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姜梨面无表情在许肆脸上瞟了一眼，“大众脸，没印象了。”
方衡没憋住，笑喷了出
来。
其他人拍桌大笑，指着许肆说肆哥你也有今天。
许肆再看姜梨，她有意错开目光，不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自嘲笑了笑，笑得很苦。手指下意识用力，在玻璃杯攥出清晰指印，他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水苦涩，入喉瞬间灼烧起来，一路漫延到了心脏。
服务员又推门进来上菜。
这家饭店专做牛肉，姜梨之前聚餐来过一次，肉嫩不说，汁水还多，口味确实很好。
上菜也不慢，不过是短短聊天间，最后一道香菜牛肉就上桌了。
姜梨身边那个女孩性格外向，很热情地给姜梨夹了筷子牛肉。
“你尝尝，这道菜特别好吃。”
面对她亮晶晶的眼睛，姜梨不好说自己不爱吃香菜，只能笑着点头，可这筷子却怎么也下不去。
她正盯着香菜牛肉犯愁的时候，一个盘子递了过来。
她抬头，发现是她哥陆之洲递来的。
陆之洲忙着跟另一边人聊天，没回头，只是抽空低声说：“夹给我吧。”
姜梨看了眼周围，趁所有人不注意，把香菜牛肉全都夹到了陆之洲的盘里。
陆之洲还在继续听别人说，时不时夹一筷子香菜放进嘴里。
姜梨眼见他全吃完了，抿嘴偷笑，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所有的小动作都被对面人尽收眼底。
许肆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娇俏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也是与他一起时不曾有过的。
他眸光黯淡了几分，窗帘吹拂，在他脸上落下阴影。
方衡看出他心情不好，凑了过来：“我都说了，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了的。”
许肆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放屁。”
他回头再看姜梨，她竟然还在笑，胸口顿时更闷得喘不上气。
他把整杯酒一口气灌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太吵了，我出去抽根烟。”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快十点才结束。
他们走出饭店，很自然的分成了两边。
姜梨和陆之洲并肩站在一起，其他人在对面。
虽然已经春分，夜里的风依旧很凉。
姜梨提着没喝完的奶茶，抬手将额前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她听见陆之洲在调侃许肆，调侃他“许跑跑”的外号。
过去，她或许听不明白。但现在，她很清楚这个外号的由来。
陆之洲：“今晚怎么不喝到一半就跑了？转性了？”
许肆不在乎地笑了笑，没解释。他叼着烟望向姜梨，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
一阵风吹起，卷起他脚下的空袋子，一路吹到了姜梨脚边。
姜梨弯腰捡起，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
回来，有人又闹着要去第二场。
陆之洲低头问她的意见，姜梨摇了摇头，她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陆之洲没劝，打开副驾车门，姜梨坐了进去，他才跟他们挥手道别。
在汽车的发动声中，姜梨抬头。
许肆站在路边，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她眼睫颤了颤，还是垂下了。
目送陆之洲的车离开，方衡撞了下许肆肩膀：“去第二场玩玩？”
月亮被层层乌云遮住，夜空更加黯淡无光。
许肆将嘴里烟抽出捻灭，弹飞进垃圾桶。他拍拍方衡的肩膀，说了句不去了，插兜头也不回钻进夜色里。
姜梨回到酒店，已经十点了。
她累得连行李箱也没收拾，洗漱完就钻进了被窝。
刚准备关灯入睡，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
她摸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派出所周警官打来的。
周警官是负责阮念念案子的警察。
姜梨下意识以为是案子又出了什么事，接通就紧张问：“喂，周警官，是阮念念又有什么事吗？”
周警官：“不是，这个你放心，你的案子很顺利。”
他解释完，忽然提到了一个人名：“就是许肆你认识吗？”
姜梨愣了愣，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他打架被我们抓了，你现在能来趟派出所吗？”
第40章 Chapter40不得不说你男朋……
夜里刮起大风，吹动浓云，稀薄的月光彻底被遮挡住，整条街道跟着昏暗萧条下来。
马路尽头，派出所却灯火通明。
晕黄的光透过玻璃门倾洒在地面上，温暖又安定。
姜梨迎着风推开玻璃门。
这个点了，派出所人依旧很多，只是都不算是正常人。
醉汉胳膊铐在长椅上，手铐被拽得哗哗响。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叫嚣着，说自己是这片区的老大，动动手指头就能铲平这个地。
旁边斗殴的小混混已经是二进宫，带着老熟人的自在，头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听他吹嘘自己曾经的辉煌。
整个屋内一片混乱。
周警官坐在办公区，被吵得头疼。他手扶着脑袋，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对面站着一个女孩，瞧着岁数不大，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情绪很激动。
“警察叔叔，这个小哥哥真的不是打架斗殴，是见义勇为！”
她扭头瞪向角落，那儿还铐着一个中年大叔。
他灰头土脸蜷缩在地上，有点狼狈。身上套了件过膝的长外套，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衣服底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穿。
女孩越看越恶心，破口大骂：“就是那个死变态！他突然蹿出来，堵住我的去路，还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小哥哥他碰巧撞见了，为了救我，这才动了手。警察叔叔，你们可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让好人受惩罚啊！”
变态大叔都到这个份上了，依然嘴硬，大喊冤枉。
椅子上一直没说话的男生冷嗤一笑，他掀起眼皮，语气懒洋洋的：“再逼逼，我不介意帮你剁了。”
他意味深长往他某个部位扫了一眼。
变态大叔感觉**一凉，双腿下意识夹紧。
等回过神来，他立刻哭爹喊娘求警察保护，“警察同志你看看他呀！他当时就跟现在一样，我明明没干什么，他就冲上来打我！”
“你TM再叫？”
男生失去耐性，拍桌而起，撸起袖子就要打。一回头，却看见姜梨站在门口。
白炽灯下，姜梨小脸素白干净，没有了平时清冷的距离感，看起来有点乖。
许肆脸上怒色凝固住，紧攥的拳头一点点松了力。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低垂下眉眼，安静站在原地。
被骚扰的女孩眼见他短短几秒间戾气全收，讶异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姜梨缓步走过来，站停在许肆面前，“打架了？”
许肆扯动嘴角“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右手也跟着往身后藏了藏。
他这动作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姜梨本来没注意，这下也注意到了。
她秀眉紧拧，“手怎么了？”
许肆嘴硬，“没怎么，就是有点累了，抻一抻。”
姜梨才不信，抓住他胳膊，一把扯了出来。
伤口牵动，许肆疼得“嘶”出了声。他抬眼偷瞄了下她的脸色，又硬把后半个音给收了回去。
姜梨垂眼盯着他的手，尽管血迹已经干涸，但伤口还是很狰狞。
她眼睫颤了颤，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
许肆歪头小心打量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不疼，真不疼。”他一直重复着。
姜梨吸了吸鼻子，抬头环顾警局一圈：“谁打的？”
周警官组织了下语言，“嗯……他这伤不是别人打的，是打别人打的。”
他手指了下变态大叔的方向，示意姜梨看。
变态大叔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丢人，下意识想把被打残的脸往衣领里藏。
尽管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姜梨还是一眼认出来，这男人就是她那天晚上遇见的变态。
变态大叔似乎也认出了姜梨，“你不是那个……”
“你狗眼往哪看呢！”
许肆青筋暴起，扬拳就要冲过去。
变态大叔吓得从地上跳起来，抓过过路的警察，就往他身后躲。
“警察同志救命啊，他又要打我了！你们快管管他！他就是个暴力分子！”
手铐碰撞金属杆，跟着丁零当啷一通响。
周警官烦不胜烦，猛拍桌子：“闹闹闹！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就闹！你真以为你喊两句冤枉，我们就查不到你做的那些好事了？”
眼见变态大叔被震慑住，他又扭头教训起许肆：“还有你！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嘛！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了！”
许肆要还嘴，姜梨及时拉住他，替他道完歉，又跟着周警官办手续。
“在这儿签字就可以了。”周警官指着纸上右下角的位置。
姜梨签完，他检查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拉开抽屉收了起来。
“小伙子啊，年轻气盛很正常。但叫你男朋友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了。”
姜梨一愣，解释：“他不是我的……”
周警官没听见，自顾自往下说：“遇到问题处理不了就报警，让我们来处理。他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再把人打坏了，好事都要变成坏事了。”
他扫了眼墙上的表，“都这么晚了。行了，你们快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姜梨嘴唇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叹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麻烦你了周警官。”
和被骚扰女孩一起从派出所走出来。
许肆斜靠在门边，歪头看见她们，迅速站直身体：“都处理完了？”
姜梨看了他一眼，还带着气，故意没搭理。
她转头关心女孩：“你没事吧？”
女孩笑得很甜：“我没事，姐姐你也别怪他了。”
姜梨用鼻音敷衍应了一声，又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女孩连忙摆手，她指了指路对面停着的白车：“不用了，我朋友已经来接我了。”
姜梨顺着看过去，白车车窗摇下，驾驶座的人冲他们挥手打招呼。
她点头示意：“那你注意安全，以后别一个人走夜路了。”
女孩再一次表达感谢，与他们告别。刚跑出去两步，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
姜梨：“怎么了？”
女孩忽然凑近姜梨，眼睛娇俏眨了眨：“姐姐，不得不说你男朋友真厉害。”
姜梨怔楞住，她知道她也误会了，正准备解释，身边男人却眯起眼，一声冷笑。
“谁说的？”
男人的声音落在夜色里，带了点鼻音，低低哑哑。懒散的调子中，还藏着几分专属于男人的胜负欲。
“她男朋友可没我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