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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靳屿成——”……

    第四十一章“靳屿成——”

    周梨闷在他胸前,男人体温略高,热度传过来,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只是听着他低沉的话语,不禁犹疑:“要是我大学毕业才考虑个人问题,你也等?”

    “等!”

    他坚定地道,“不过是六七年而已,这有什么要紧?何况我们并不是不能见面。”

    周梨心中叹息。

    她在现实里,父母的感情并不好,在她小学三年级就离婚了,妈妈不想带着拖油瓶,便没要她,爸爸再婚后,生了个儿子,继母倒也没有虐待过她,只是对她没多少感情,上五年级后,她没再跳舞,大人让她专心读书。

    她在家里一直都像个外人,偶尔会去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家或者同样再婚的妈妈家住一段时间,但不管在哪儿,她都没有什么归属感。

    她对感情需求确实没那么强烈,也不理解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

    面前的男人,爱意炽热、纯粹,她能感受得到。

    他当然可以做出承诺,等个六七年,他也等。

    周梨眼睛湿润,很快笑了笑:“等个六七年,你都三十多了。”

    “三十多而已,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他把人从怀里放出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到时说不定我也刚好退役,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们不用像现在这样,隔上许久才见面。”

    周梨眼睛酸涩不堪,低下头,敛了敛眼眶里的潮湿,努力地用微笑来遮饰心中的感动:“那你想做的事呢?说放弃就放弃吗?”

    靳屿成喉结滑动,咽了咽,说道:“等到那时候,也足够了。”

    周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亦然,像是把话都说尽,再说一个字,都很多余。

    于是又紧紧抱过了她,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左胸。

    男人的心跳强劲有力,震得她脸皮发麻。

    周梨的手终于圈住了他劲瘦的腰,心中默叹:好傻的男人,哪里用得着他等这么久?

    要是今年不行,就明年再战,明年她无论无何也要考上。

    只是她得回老家,她得回户籍所在地去考试。

    这个时代,车马很慢,没有电脑、手机,打电话也不容易,费用还很贵,大多靠着写信维持感情。

    何况倘若今年考不上,明年她也没空去考虑感情的事。

    也就是说,他们俩得分开一段时间。

    相对漫长六七年,这显得十分短暂,只是他不知情,往最长的时间考虑。

    周梨想想,又觉得他真的很遭罪,以及,强大。

    心志很强大的一个男人。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棵树下,旁边有条路,不时有人经过,看着这对拥抱着的年轻男女。

    没有人打扰他们。

    偶尔有人会摇摇头,表示接受不了,有人笑吟吟地看着,小声讨论他俩最近一直这样,非常大胆,要不干脆去扯证得了。

    只有许志东按捺不住咳了一声,打断他们深情相拥。

    “我说,你俩就不能找个隐蔽些的地方?”他吊儿郎当地说。

    周梨松开怀抱,看向许志东,有些不好意思。

    靳屿成没什么不好意思,手仍然搂在她肩背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十分大方地道:“再隐蔽的地方,也会有人,我俩可是在正经处对象。”

    许志东嘁了一声:“行了行了,全大院都知道你俩在处对象行了吧!去不去吃点儿宵夜,我请。”

    靳屿成:“去啊,里边还是外边?”

    “外边,开你的车。”

    靳屿成温柔看着周梨:“走吧。”

    他很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回到停车的地方。

    许东志坐在后座,念叨不停。

    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点了一盘炒田螺,一盘炒米粉,还有若干别的菜,以及两瓶啤酒。

    靳屿成说:“我得开车,顶多喝两杯。”

    “两杯也行。”许志东道,“最近你俩在院里可是出了名,连我妈都跟我打听。”

    “问你俩怎么好上的,打算什么时候摆酒?”他笑着跟他们碰了碰杯,“我也想问问,你俩啥时候摆酒啊。”

    周梨端着酒杯,呃了一声。

    靳屿成:“摆了自然会请你,你急什么。”

    “我不急,但我家老母亲急得不行,心气儿一不顺,就拿你来举例。什么你看看人家靳连长,天天在连队,也没空出来,都能找到漂亮媳妇儿,你天天都在大院溜达,怎么就找不着?”

    许志东是个话唠,说道:“你看看,你俩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别给我们制造压力?”

    靳屿成笑道:“可能你媳妇儿就不在大院,你得把眼光放在外面。”

    许志东夹着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还真别说,我最近看上了外边的一个姑娘,想追她。”

    周梨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谁啊?你开始追了吗?”

    许志东神秘地道:“以前就认识的,把她当妹妹,想追,但我感觉得向靳连长取取经。”

    靳屿成:“怪不得请吃宵夜。”

    许东志笑眯眯问周梨:“说说看,他是怎么追你的?”

    周梨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怎么追。”

    许志东一脸茫然:“什么?”

    靳屿成垂头笑了笑,给周梨碗里夹了一筷子炒米粉:“追人这种事,请她吃饭,对她好,哄她,这些事儿难道你就不会?你可是打小起就懂得来这一套。”

    “那管什么用,人家也只拿我当成哥哥、兄弟,而你当时明明不怎么搭理女孩的,反而总能招来一堆人喜欢。这也太不公平了!”

    靳屿成却突然看他:“你要追的那姑娘,不会也是我认识的吧。”

    许志东闻言,神色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笑笑:“要是不认识的,你找我也没什么用。”

    “就不能纯粹跟你们随便扯扯?”许志东不服道,“咱俩多久没一起见面喝喝酒,吃吃饭了?”

    靳屿成:“两个月前不是吃过一次?”

    “我说你记性这么好做什么?真没劲,罚酒一杯。”

    他俩在扯皮,周梨在默默吃螺蛳。

    离开时,周梨去了一下洗手间,坐车返回大院,许志东像上次一样,提前下了车。

    他一下车,靳屿成才说:“这个家伙,想追桃子。”

    周梨惊住:“他想追杨陶然?你确定吗?”

    “刚才我问过他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都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靳屿成说道,“他找我聊这个,又说以前认识的,我就觉得我也一定认识,他要是追求陌生女孩,哪里还用得着和我念叨。”

    周梨:“你跟侦探似的。”

    他笑:“我认识的女孩不多,在大院外,他又动心思的,想来想去,只有桃子了。”

    想想最近的一些事,周梨感叹:“好像一下子,大家都在谈恋爱。”

    靳屿成开着车,看了她一眼:“还有谁?”

    “还有赵晓丹跟李兴安啊,上次我去海军大院玩,遇到李兴安了,他手上戴着的一块表,是我陪赵晓丹一起买的。”

    “还有这回事?”靳屿成想想,好像也不奇怪,又问,“你去海军大院干什么?”

    实际上是去看美女……但周梨只道:“李春燕说没去过,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

    回到家属楼下,散步乘凉的人都已经回家睡觉了,路上空旷了些。下车时,靳屿成跟她说了会儿话。

    “明天连里有事,我早上就得回去。”

    “嗯,好。”

    “好什么。”他轻轻捏着她白嫩的脸,“这段时间要是连里没这么忙,我可以时不时过来。等你去念高中,我就算过来,也不能做什么了。”

    周梨抬头说:“也许我不用去读高中。”

    “怎么不用?”

    “我哥打听了一下,说他们还在开会讨论今年能不能招生的各种细节。要是能的话,我想直接去高考。”

    靳屿成不禁惊讶:“直接去高考?可是那些知识你没有系统学过……”

    “具体我也不清楚,到时正式出公告了,再说吧。”

    靳屿成点了一下头,又忍不住抱过她,蹭着她脑袋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去考大学,我都会等你。”

    周梨的脸埋在他怀中,像是蚊子哼一般,叫了声他的名字:“靳屿成——”

    从那天说假装处对象起,她便没再叫过他靳连长,实在有需要,才叫一声“哎”或者“喂”,有一次,靳屿成无奈说:“我有名字。”

    周梨也没直接喊过他的名字。

    这次乍然听见她喊他名字,男人身体僵直了些,从喉咙间低低应了一句:“嗯。”

    “你为什么

    ,只想跟我处对象?”

    靳屿成心中像被一颗石头坠住,不断往水下沉。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实在太特别。”他真诚说。

    “哪里特别了?”周梨不解,松松地揽着他的腰,抬头望,“也有比我更漂亮,舞跳得更好的女孩。”

    他的手从她的脑袋,逐渐往下移,干燥的指腹抚过她的眼角、脸颊、嘴唇……停在唇上,眼神深情不已:“每一处,都是最特别的。”

    随后又像是要调戏人:“尤其嘴唇最特别。”

    周梨:“……”

    他突然痞笑:“想亲。”

    周梨原本还在感动中,结果听见这么一句,感觉他好欠揍。

    推了推他,他那么大个人,胸膛结实坚硬,平常推不动,今天却像是故意的,被她推一下,就后退靠近了车门。

    他摇着头,笑了笑:“快回去吧,我有空再来。”

    坐回车内,男人扬着的笑瞬间收敛,望向那道离开的身影,沉出一口气息。

    不管政策如何变化,看上去,他们都不会那么容易就在一起。

    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人生。

    他也是第一次拿不准未来。

    可是,让他放弃,绝不可能。

    ……

    第42章 第42章“真不想试试?”……

    第四十二章“真不想试试?”

    进入9月,白天有秋老虎在发威,但是早晚比较凉快,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凉爽秋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

    周梨依旧在文工团上班,但很多时候她已经闲了下来,加之有一些假没休,队长让她要是没什么事,就上半天,休半天,把假休完。

    这半天假,她基本上都在图书馆里待着,没去研究什么高深的题,毕竟第一届高考的题目非常简单,即便是数学也不难,有部分还是初中知识。况且她这一年来坚持在复习数学,自我感觉问题应该不大。

    周梨开始背历史和地理的一些基本常识。

    以及,试着用符合这个时代语言特色的文笔来练习作文。

    这个周日的午后,周梨在图书馆学习。

    靳屿成直接过来找她。

    周梨从旧书店淘到了一套数学试卷,这会儿在刷题,他便坐在她旁边看报纸。

    靳屿成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阅读报纸。

    偶尔扫一眼她,见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沙沙写动,计算着什么,轻呵一声,继续看报纸。

    周梨学习的时候挺投入,不怎么分神,做完试卷,又看了些别的资料,这才跟他说走吧。

    走到外面,他问:“学累了?”

    “不累,我看的都是基础题,挺容易的。”

    “不累也换换脑子,去不去看内部片?”

    从今年开始,大院的体育馆里时不时就会放非公开的“内部片”,港台的、外国的片子都有,有时候是大院里自己放,也有时候是外面的单位租用空院体育馆放非公开的电影。很多人逐渐开始接受海外的文化,有的人为了能混进去看,还会制作假票,或者找关系通融一下,溜进去看。

    最受欢迎的“内部片”是老少皆宜的港产功夫片,一有这类电影放映,想看的人就特别多,混进场的人也特别多。

    周梨问:“你有票?”

    他将两张票甩了甩:“老首长给的。”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们去吃饭,再去看电影。”他的车就停在图书馆旁。

    车子停在家属楼下,他从后座抱了一个小纸箱子出来。

    “走吧,我送你上去,里面有些吃的,你要不要先尝尝?”他问道。

    周梨好奇:“什么吃的?”

    靳屿成直接打开给她看,里面有散装饼干、奶糖,还有一些橘子。

    “吃吗?”

    周梨道:“回去再吃。”

    他抱着箱子,直接随她一同上楼,嫂子正好在家里,招呼靳屿成坐了会儿,等周梨收拾好,二人才下楼。

    他们这次看的就是一部功夫片,吃完饭,二人坐在体育馆的椅子上,旁边都是脸熟的人,靳屿成说:“估计你对这种片子没兴趣,看个热闹就行。”

    周梨却道:“我也看的。”

    现在没啥可看,这种非公开的影视资源外面的人都看不到,她还挑啥呢。

    他笑:“那就好。”

    今天溜进来的人果然多,连过道上都站着人。

    这部功夫片也有搞笑的地方,大家看得时不时爆发一声哄笑,周梨也看得直乐呵。座位区灯光较暗,周梨的手不知不觉被靳屿成抓住,握着,便没再松开。

    他的掌心很热,周梨的手心都被暖得出汗了。

    偶尔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他的双唇抿得紧,一点儿也不放松,像是在警惕这种人多的场合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周梨不禁想起他有几次都把手指按在她唇上,忽然她也想这么干,想看看那是种什么感觉。

    关于亲吻这件事,起初觉得进展太快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后来又觉得初吻么,总得找个浪漫点儿的时机,不能随便应对。

    不过他好像也只是调侃,不是真的要亲。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可能去抚他的唇,那样真的会出乱子……周梨甩甩思绪,继续看电影。

    靳屿成突然从兜里掏出什么,又单手刷刷地在弄什么,周梨看了一眼,他好像在剥糖纸。

    不一会儿,一颗奶糖递至她唇边。

    周梨咬住奶糖,卷入口中,一股奶甜味儿弥漫口腔。

    他好像,挺喜欢在送了糖之后,自己再往兜里塞两颗,留给她吃。

    电影结束后,灯亮起,大家一窝蜂朝门口走,靳屿成坐在座位上没动,他说:“不急,让他们先走。”

    “哦,行。”

    此时他的手仍然握紧她的,轻轻扯了一下她胳膊。

    周梨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不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松了松表情,用他一惯温柔缱绻的眼神,对她笑笑。

    周梨木然地睁着眼睛看他。

    嗯?这是演的哪一出?

    过了许久,靳屿成起身,让她走在前面,他在身后慢慢跟着。

    周梨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并没有什么话要说。这种没有话要说,但就想扯扯对方,看着对方笑的表现,不是别的,就是恋爱。

    而她从来就没有进入过跟他处对象的状态,这一刻,才仿佛有点儿理解到他的心情。

    唉,最近她在搞什么呢?感情上真的后知后觉。

    从体育馆出来,天上半个月亮高高挂着。

    秋风渐起中,周梨说:“要过中秋了。”

    他点头:“中秋节我会过来。”

    周梨问:“你们连队没有活动吗?”一般这种节日,连长都会在连队里和大家一起过吧。

    “白天迎接领导慰问,结束了就能回来了,他们晚上在宿舍休息,我开车过来。”

    周梨道:“那我等你。”

    也许是白天耗费了太多脑力,又看电影坐了这么久,周梨走了几步,便开始打哈欠。

    靳屿成笑着看她:“困成这样,快回家去吧,早点儿休息。”

    “好。”周梨真的挺困-

    中秋节前夕,文工团去了师部演出。

    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出来做慰问演出就是来的这里,现在最后一次下连队演出也在这儿,还挺圆满的。

    只是靳屿成他们连队这次没有带队过来观看。

    演出结束后,周梨照旧在食堂里,欣赏到了几位老师的即兴演唱。

    突然有个念头,再过二十年,那就是1997年,倘若他们搞个聚会,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即兴演唱、伴舞,觥筹交错中谈笑风生,一定也挺美好。

    那时候,她没到40,还是很年轻。

    回去的车上,周梨跟李春燕聊起这个,李春燕说:“要是我混得不好,我才不去参加聚会,多丢人啊。”

    周梨无语:“那你混好一点儿行不行,我还挺想再过二十年,一起来相会的。”

    李春燕:“我尽

    量。”

    有人问:“周梨,你现在要去读书,考大学,靳连长怎么办?”

    赵晓丹道:“什么叫他怎么办,人家有手有脚的,难道还需要人照顾?”

    “就是她要读书,那肯定没这么快成家啊。”

    周梨笑笑:“我们已经谈妥了。”

    “怎么个妥法?”

    周梨:“保密。”

    “你真是够了。”

    ……

    后来,赵晓丹私下里跟周梨说:“说实在的,你要是还要读高中,再去读大学,靳哥得熬多久啊?”

    周梨回道:“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难道你上了大学就扯证?”赵晓丹疑惑,“倒也不是不行。”

    “等考上大学再说吧。”

    她摇了摇头,感叹:“你还好,还没满19,靳哥都已经26了,过几年就30。”

    这个时代大家结婚都早,年龄焦虑比后来更重。周梨岔开话题,开始聊八卦:“许志东最近是不是在追求谁?”

    赵晓丹愣了一下:“没听说啊,他在追求谁?”

    “不知道,上回他说看上了院外的一个姑娘。”

    “下回我问问。”

    “……”

    中秋节那天,团里上午在大礼堂表演,下午放假休息。

    周梨拎着团里发的一筒月饼,带回家中,被嫂子放在米缸里。

    嫂子说:“晚上篮球场有露天电影,可以带小板凳过去看。”

    周梨吃罢饭,洗了个澡。下楼时没带小板凳,她不确定靳屿成几点回来,只能在约好的地方等他。

    篮球场上聚集了许多人,有人嗑瓜子,有人啃月饼,巨大的一块荧幕被挂在两棵树中间,电影从六点就开始放,连放两场。

    现在放的正是今年刚上映的,非常适合空军大院子弟看的《女飞行员》。

    周梨没看过这部电影,站在场地边,看了几眼。

    不久,突然有人拍她肩膀,扭头看,靳屿成朝她笑。

    他没说话,直接拉过她的手:“走,我带你赏月去。”

    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他把她带去了什刹海,这儿竟然还提供晚上划船赏月。

    周梨道:“你还挺浪漫的。”

    靳屿成:“我也是第一次过来,试试。”

    他们租了条小船,有工作人员拿手电照明,他先上去,再小心扶着周梨上船。

    小船摇摇晃晃,周梨拢了裙子,坐在小木船中,靳屿成拿着木桨划船。

    划至水中央,他停了下来。

    月色婆娑,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周梨抬头望着那轮圆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对他笑,“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赏月。”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常带你过来。”

    周梨突然想起个典故,问道:“你听过‘今晚月色真美’的典故吗?”

    靳屿成看她:“正在听。”

    周梨解释:“是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担任英文老师时,让学生翻译英文的Iloveyou,学生用日语直译成我爱你,但夏目漱石说直译没韵味,翻译成‘今晚月色真美’更好。”

    靳屿成笑着说:“你这是在暗示我么?”

    “不是,我就是看到月亮,想起了这个典故,跟你说说。”

    “哦,”男人抬头望着天空,“今晚月色是挺美。”

    周梨笑着接:“风也温柔。”

    靳屿成侧头望着她:“人更漂亮。”

    周梨笑吟吟回看他:“你反应好快。”

    两个人视线相接,他低低啊了一声:“一般般。”

    收回视线,两个人安静下来,只有月亮依旧高挂天空,洒下清辉。

    周梨抬头望月,耳边却听见他淡声开口:“真不想试试?”

    周梨呆呆道:“试什么?”

    “接吻。”

    冷冽干脆的嗓音传来,周梨瞬间顿住,他怎么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说出这个词。

    他却忽然低笑一声,再度望向明晃晃的月亮。

    “可能用亲吻更不突兀,但我总觉得,我想亲你,你得接着,并且有回应才好。”

    周梨心中沉了沉:“……你还挺有研究的。”

    “没研究过,纯粹这样想。”他很坦然,又带着几分自嘲,“没准多问几次,你就答应了呢。”

    凉凉的风拂过水面,吹动她的发丝,周梨望向空中那轮明月,听见自己很轻很轻地说:“也不是不行。”

    靳屿成:“!”

    ……

    第43章 第43章亲吻……然后揍了他

    第四十三章亲吻……然后揍了他

    说完这句话,周梨感觉自己的双颊迅速升温,不大好意思地垂了一下头。

    靳屿成盯着她的脸,喉结轻滑,低声问:“你是说真的吗?”

    周梨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周梨望向他:“为什么还要考虑?”

    “怕你后悔。”

    周梨冷哼:“要是我会后悔,你就不亲了吗?”

    靳屿成眸光深深注视她:“当然,要亲。”

    两人本就面对面,各坐一道横板,他目光直勾勾地投向她,月色里那双眼睛越发深邃幽深,含着浓烈的情愫。

    话毕,男人毫不犹豫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逐渐靠近,他身上的清冽松香气息将她包裹。

    他的手指抵住她下巴,让她抬头,双唇即将相贴,周梨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心脏好像是停止了跳动,又好像是在加速跳动,两种矛盾感激烈地冲突在一起,仿佛水晶玻璃砸在地上,撞得一地清脆碎裂的声响。

    呼吸逐渐深重,热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在双唇即将贴合的一瞬,周梨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唇滚烫发干,贴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又轻轻地碾住,而后稍稍离开,再压下来。

    男人吻得很轻,动作徐缓,跟周梨想象中的初吻十分契合,永远那么温柔缱绻,就像此时撩人的月色。

    周梨的嘴唇,一开始像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苏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口,想自然而然地迎合他,给予他回应。

    然而在她嘴唇还呈现微微噘起的姿势时,却在这一瞬,男人彻底离开。

    周梨心下一空,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他。

    靳屿成轻笑:“看出来了,意犹未尽。”

    周梨的脸涨得通红,扭头小声道:“我觉得技术不怎么样。”

    他也不怒,只用带笑的声音说:“那,再试试?”

    猝不及防,他突然坐到了她的那条横板,紧紧挨着,因坐过来的动作幅度太大,小船摇晃起来,周梨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自然被他搂住腰,靠在了他怀里。

    周梨吓了一跳,抬头望,他垂眸看着她,贴近,衔过她的唇瓣。

    这一次不复上次的温柔,多了几分蛮横霸道,男人轻轻咬着她的唇,再重重碾过,然后趁着她嘴唇启开时,顺势入侵。

    柔软又强势的湿滑侵入,,满腔被薄荷的清凉气息占据,让周梨一时不适,想挣脱,但完全不管用,她被牢牢束在男人的怀里,唇被封死,含住不放。

    周梨被吮得舌根发麻,感觉自己有些缺氧,大脑晕乎乎,过了不知多久,他稍稍松开怀抱,让她坐直了些,周梨获得一丝缓解,大脑也反应过来,耳边似乎还听见其他游人划水嬉戏的声音。

    她的气息实在甜美,让人不舍得离开,然而听见她嗯了一声,靳屿成以为咬疼了她,立即停止,却见她双眼紧闭,只是声音迷糊地说道:“有人来了。”

    男人“哎”了一声,勾过她细细的脖颈,掌住她脑袋,声音低哑无比:“专心点儿。”

    他继续吮吻她湿润柔软的唇。

    周梨起先大脑一片混沌,也是在这时候,才清

    楚分明地辨别出他的具体动作。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他有力地启开她的唇口,挑动她嫩嫩的舌尖,轻轻舔着,在她想回应时却退出,转而细细吮吻她唇瓣,须臾后,再度极具侵略性地破门而入,裹吸着唇舌不放,扫过里面每一处,像要将她的一切掠夺干净。

    周梨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加深,却仿佛被他带得不知疲倦,渴望被占有更多。她毫无章法地回吻,不管不顾,像只贪婪的小兽。

    ……

    炽热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梨在满口薄荷清凉中,忽地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他被她咬得破了皮,她终于停了下来。

    睁开双眼,呼吸依旧又急又促,气息相闻间,她担心地问:“咬到你了。”

    “并不要紧。”靳屿成舔了下那处破了皮的地方。

    他的额头相抵,大手勾着她的脖颈,低笑着问:“这次,还满意么?”

    周梨面色酡红,头微垂,没有回答,只有呼吸在逐渐变缓。

    靳屿成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依旧弥漫在二人之间:“脸烫成这样。”

    “缺氧缺的。”她说。

    “嗯。”他笑,“是亲得狠了些,但我其实还没尽兴。”

    周梨皱眉,他只笑,揽过她腰身,抱了抱她:“说句实话而已。”

    她伏在他肩上,像个需要被安抚的孩子。

    靳屿成抚了抚她薄薄的背脊,抬头望了眼月色,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确实……很美。

    沉默半晌,周梨在他肩膀上缓过神:“很晚了,我想回去了。”

    他望了望四周,湖面只剩他们,便点头说:“那我划回岸上。”

    想松开怀抱时,怀里的人又扭了扭,像是不让他松开。靳屿成无奈,只好继续抱着安抚。

    “要离开文工团了吧?”他问。

    “嗯,上完这个月的班就走。”

    “舍得吗?”

    “肯定有不舍的地方,但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走了也还会见面的。”

    靳屿成摸着她的脑袋:“想的还挺通透。”

    忽然又说:“我想给你找个好点儿的高中,101或者44中怎么样?”

    周梨一听见这两所赫赫有名的高中,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太太太有名了……周梨心中嘀咕。

    她回答道:“先再等等,我哥打听到消息,好像是领导人坚决指示要在今年就开始招生,只是还没有落实下来。”

    “那好,先等等。”他笑了笑,“你要是今年就考,我还不用等那么久。”

    周梨离开他怀抱,坐直了些,看着他,认真道:“可就算我考上了,我可能也没这么快考虑个人问题。”

    他笑:“这不是之前就说过了?”

    周梨摇头:“说得不够确切。”

    “那现在说确切些?”

    周梨咽了咽:“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我总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不在京……”

    他笑:“你想去哪儿,我跟过去不就是了?”

    “不要。”周梨看着他,“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的理想。”

    靳屿成的面色沉了沉,随后点头:“行。”

    稍即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周梨愣住:“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说分手。”

    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听得周梨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中,她咽了一下,承诺般点头:“我不说就是了。”

    靳屿成闻言,松缓了气息,又抱了抱她,随后才拿过那块木桨,说道:“走,划回去。”

    湖面安静不已,秋风吹过来十分凉爽,靳屿成拿着桨,划在水面时发出一阵悦耳的水声,溅起的水花很快落在水中,消失不见。

    周梨看着他,情不自禁抚了抚自己的唇,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吮吻时的力道。

    默默地想,初吻就这么被拿走了,并且掠夺得很彻底。

    划船的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笑着问:“还在回味?”

    她就碰了一下嘴唇……这是什么火眼金睛。

    靳屿成没再多说,噙着笑把船顺利划到岸边。

    工作人员看着他俩,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说道:“就等你们了,唉,年轻人……”

    周梨不好意思抿唇,靳屿成则一脸淡定地说:“抱歉,晚了点儿。”

    对方把押金退还,靳屿成带着周梨坐进车中。

    门刚关上,手拿着钥匙即将发动汽车时,侧头看见靠着座椅的人,纤细的手指仍旧抚在柔软红润的嘴唇上,男人不禁停了下来,回看着她。

    周梨:“怎么了?”

    他语气暧昧地问:“想不想,在这儿试试?”

    周梨皱眉:“不要了吧。”

    然而没有什么用,他的手伸过来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周梨:“……”

    “上次,就想在这儿亲你。”他直白地道。

    他说着,探身过来抱她。

    只是这次的距离比上次远,他一没注意,砰的一声,周梨头顶传来一记巨大的疼痛。

    靳屿成把人放在腿上坐好时,周梨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男人吓坏了,揉着她的脑袋,帮她擦眼泪,不住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还疼吗?”

    “我都已经说了不要了。”周梨哭腔明显。

    他歉疚地道:“我揉揉就不疼了。”

    周梨头顶的痛意未减,气得边抹眼泪边拍打他:“都要回家了,还弄这一出。”

    他纹丝不动,周梨气不过,改用掐的,结果手掐在他胳膊上,那肌肉太坚实,根本掐不动……

    偏偏男人靠着座椅,任她打,非但不吭声,还挂着一缕笑,仿佛在嘲弄她没吃饭。

    周梨越发生气,用力揍了他一顿。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能让人察觉得出,还是痛的,只是由着她打。

    消停下来,他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抱着她的腰,抓着她的手,笑着说:“突然想起我妈当年揍我爸的事,现在我也被你揍一顿,还挺有意思,这是我们靳家男人的宿命么。”

    周梨顿了顿:“那你妈咬了你爸么?”

    “应该没有。”

    周梨掀开他的衣领子,凑过去,深咬了一口,很快,男人肩膀处留下一处清晰的牙印。

    靳屿成发出一记吃痛的声音,周梨这才离开,气愤哼声:“给你盖个我的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男人直视着她,眸色瞬间暗沉,仿佛积蓄了许多力量要顷刻爆发。周梨不由心中发虚,停下胡闹,身子往后移了移。

    半秒不到,滚烫的唇已经封住了她的。

    ……

    第44章 第44章“嫂子又不要连长了。”……

    第四十四章“嫂子又不要连长了。”

    他的吮吻咬噬都恰到好处,她却第二次把他咬破了皮,咬在之前同一个地方。

    血腥味儿让她识相地停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吻技不怎么样,

    周梨看着他的嘴唇,说道:“让我看看?”

    “多大点事儿。”靳屿成舔了舔里面的伤口,开玩笑说,“咱俩都受了伤,也算扯平了。”

    随后揉她脑袋:“头还疼吗?”

    “有点儿。”

    “再给你揉揉。”

    不知道是几点了,深夜里的大街十分空荡,偶尔才有一辆车经过。

    周梨算了算时间,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记得好像是10月份出的通知,也就是说,他们这次见完面,下次见面可能就是高考结束之后。

    她不由窝在他胸前,问他:“你国庆节忙吗?”

    他点头:“一般情况下不忙,可以回来一趟。国庆节后可能会忙一些。”

    周梨:“哦。”

    那么还能见上一面。

    “舍不得我啦。”他拖腔带调地问。

    “我就随口问问。”

    他笑了笑,搂了搂她,蹭着她头发。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感受这片刻的温馨安宁。

    ……

    周梨在文工团的最后一天,买了些橘子苹果和糕点,请舞蹈队里的大家吃,拿了一份去编导老师办公室。

    纪文敏遗憾地道:“周梨,原本我很看好你的,觉得你有编导的能力,也想留下你发展一下,不过你有自己的追

    求,我们也不好留你。”

    有老师说:“现在高考恢复的消息越传越真,这也是一条出路,要是能考个好大学,分配一个好单位,那当然比在文工团里发展要好。”

    周梨跟老师们聊了会儿天,拿到了团里开具的工作证明。

    下班后,李春燕跟她一起去外面吃晚饭,挽着她胳膊,不住感叹:“周梨同志,突然之间你就走了,你让我怎么过啊?”

    周梨不禁问:“我来之前,你是怎么过的?”

    她漫不经心道:“就那样过呗。”

    “那以后你也和从前一样过,好好跳舞,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吃饭。”

    李春燕点点头:“也是,幸好你还住在这儿。”

    忽然想到个问题,她问:“你如果是考大学,是要考这里的大学吧。”

    “当然。”

    她想报考这里的大学,但能不能被录取到她也不能打包票。这种事,光有实力不够,还要看运气,除非绝对实力强悍。

    她也是这么跟靳屿成说的,如果没有被想去的学校录取,她还会再考一次。

    当时靳屿成听后,只平静地抚摸她脑袋,安慰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对你有信心。”

    跟李春燕道别后,周梨回到哥哥家,坐在书桌前,放好自己的工作证明,再打开一个本子,胡乱写了一些计划。

    次日就是国庆,周梨起了个大早,自告奋勇去生活区的服务社买了馒头、油条、豆浆等,带回来后,一家人一起吃了个早餐。

    嫂子的侄子孙伟平上午过来了一趟,这人特热情,会来事儿,也不怕生,才来几个月,就在大院里结交了一帮朋友,约着今天一起出去玩。

    还问周梨要不要一起去街上逛逛。

    周梨摇头拒绝:“不去了,我待在大院里。”

    他笑嘻嘻问:“靳连长是不是今天要过来?”

    “不确定,我去图书馆读书。”

    孙伟平说:“行吧,那我们自己去。”

    周剑吩咐孙伟平:“你规矩点儿,别惹事。”

    孙伟平满口答应。

    他走之后,周剑才说:“这小子,我听说他在搞投机倒把的事儿,万一弄出什么乱子,我可保不了他。”

    嫂子有些惊讶,说道:“我下次问问情况,劝他几句,不过我听说院里也有人囤着东西卖,能赚不少。”

    周剑:“没被抓当然好,一旦被抓了,赚的全贴进去。”

    现在还没改革开放,有一些人会私下里囤些货,再悄悄卖出去,赚个差价。孙伟平脑子灵活,又会来事儿,周梨觉得再过几年,他要是去做生意,应该能赚到钱。

    ……

    靳屿成2号才过来,当时已经快八点钟,周梨从水房洗完头,洗完澡,端着脸盆回家,发现他赫然坐在家中,跟哥嫂聊天。

    周梨站在门口,脚步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过来,笑道:“洗完澡啦。”

    周梨点点头,发梢还在滴水,说道:“我先去擦擦头发。”

    她在房间里,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开风扇吹了吹,又觉得凉,只好关了风扇,并怀念团里那把公用的电吹风。

    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走出去。

    靳屿成起身道别:“我们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再送她回来。”

    哥嫂也一起站起来,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来到楼下,坐进车里,靳屿成说:“先去吃点宵夜吧,你肚子也该饿了,想吃什么?”

    周梨道:“饺子就好,就在大院里。”

    他嗯了一声:“也好,离得近。”

    还是那家饺子馆,他们依旧点了两种水饺,周梨穿了件格子单衣,头发还有些湿,两侧的头发挂在耳朵上,披在背后。

    靳屿成看着她因为刚洗过澡,显得特别白净水灵的脸,就这么含着微笑盯着看,也没说话。

    他老是这样看她,周梨都习惯了,抬起头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很忙?”

    他神色散漫:“忙啊。”

    饺子正好端了上来,他们互相拨了几个饺子到对方碗里,靳屿成问了问她离职的事,又跟店里的熟人聊了几句,吃罢再一起离开。

    他的车没有停在店门口,而是停在另一条路的树下,刚好可以走一段路,消消食。

    初秋的风有些凉,他问:“穿这么薄,冷不冷?”

    “不冷,吃了饺子正热乎着。”

    男人抬手过来摸她垂在身后的乌黑头发,说道:“头发还有些湿。”

    “嗯,过一会儿就干了。”

    走到车旁,他打开后座的门,示意:“先在后面坐会儿吧。”

    周梨没有多问,钻了进去,这才发现后座也有一个小纸箱,她问道:“你不会又放了些吃的吧。”

    靳屿成站在驾驶座的车门处,操作了一下,点亮后座的灯:“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梨打开箱子,果然,里边有几个橘子,一点儿油炸零食之类的,此外还有一个方型小盒,像是什么礼物。

    她拿起小盒子,靳屿成正好也坐进了后座。

    “这是?”她疑惑地看他。

    他拿过小盒子,打开盖子,一块精美的银链手表安静地躺在里面:“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提前送给你。”

    周梨惊讶了:“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当然,你18岁的生日,我请你吃了一个煎鸡蛋。”他笑着把手表拿出来,“我帮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周梨朝他伸出左手手腕,靳屿成帮她戴好,抓着她的手,上下左右瞧了瞧,肯定地道:“很合适。”

    周梨打量着泛着银光的手表,说道:“谢谢,我本来还想过几天去逛街的时候买一块的。”

    靳屿成抬手抚摸她嫩滑的脸,轻轻笑了笑,然后凑近。

    周梨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和前两次都不同,第一次太生涩,第二次太激烈,这一次的亲吻显得从容自如许多,也缱绻许多,他的唇发烫,喜欢在她柔软的唇上流连,也喜欢吮着她不放。

    然而,周梨还是咬到了他的嘴唇,不禁停下来,郁闷地问:“疼不疼?”

    他忍不住笑:“没事,多练几次就会了。”

    周梨哼声:“那你没练过,怎么都没咬到我?”

    他更得意了些:“天赋异禀的事,我也解释不了。”

    “臭美。”

    靳屿成温柔抱过她,闻了闻她的头发,洗发水散发着阵阵清香,他说:“你倒是真的香。”

    周梨闷在他怀里,问他:“最近是不是都会忙?”

    他说:“过些天要带队去驻训,结束后还要带几个人出趟差,去试驾一条航线,估计中旬或者下旬才有空。”

    周梨呆呆地点头:“那你真的挺忙的。”

    男人的大手顺着她的头发往下筢了筢:“那可不,你别太想我。”

    周梨道:“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也忙啊。”

    “高考有消息了?”

    “没有。想再等等。”

    靳屿成道:“刚才跟你哥哥聊了聊,说现在都十月了,怎么看也很紧迫,可能推到明年。”

    周梨敷衍回答:“可能吧,边走边看。”

    心中却琢磨,也许等他回来,她都已经回家了。

    面前这个男人并不知情。

    不过再不知情,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周梨没多言,就着头顶昏黄的灯光,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随后伸手抚摸。

    骨相极佳的一张脸,眉骨优越,鼻子高挺,她的手覆在他眼睛上时,他还闭上了双眼。乖乖的模样,让周梨情不自禁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被他按着后脑勺,吻得她舌根发麻。

    ……

    可惜这样的黏腻时光不多,也不持久。

    10月中旬某天,哥哥回家后喊着周梨的名字,说道:“政策已经定了,今年就要高考!”

    周梨:“……”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因为一些细节的落实,暂时还没有登报公告。

    周梨第二天就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卧铺票,回家后,又迅速收拾好了行李,带上一些证明文件,于10月16日上午登上回乡的火车。

    火车在巨大的汽笛声中缓缓启动,送行的

    哥哥站在月台,离她越来越远。

    周梨看着月台上的人群,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了,但我会回来的!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10月17日下午一点,周梨顺利抵达家乡林阳市。

    她顾不得感慨,直接去了客运汽车站,坐上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在车上晃了三个多小时,才抵达迎春公社,再步行一小时,回到了周家村。

    再见了,京城空军大院洋气时髦的周梨姑娘,现在她是来自农村的翠花,哦不,梨花。

    翌日,靳屿成回到连队,接到通讯员小朱的消息:“连长,司令部宣传科有位姓周的干事打来电话,说他妹妹已经平安回乡。”

    这么快么……靳屿成眉心微凝,低声说:“知道了。”

    继续听小朱报告一些别的事,男人心头发闷,于是点了根烟。

    小朱报告完毕,壮起胆,笑嘻嘻地问了声:“连长,嫂子回乡了?”

    靳屿成瞪了他一眼:“很闲啊?去做三十个俯卧撑。”

    小朱神色一愣,但立即回答:“……是!”

    小朱乖乖地在原地做俯卧撑,靳屿成咬着烟离开,心中叹道:你们的嫂子回乡了,她又不要你们连长了。

    ……

    第45章 第45章高考正式恢复

    第四十五章高考正式恢复

    周家村是一个聚族而居的村庄,屋舍不疏不密,周梨家住在一间黄泥土砖盖起的瓦房,外面刷着白色墙皮。

    周梨回村后,起先在大伯家吃饭,回自己家睡觉,安定下来后,她有时候自己做饭。

    10月21日清早,周梨从垫着稻草的席子上坐起来,起床后推开大门。门前空地上,一棵青梨树长得很高,树上的梨子早就九月就摘完了,空地外是一条路,有人扛着农具去干活儿,有人赶着牛去放牛。

    周梨从挨着主屋的厨房里舀了水,开始刷牙洗脸。

    从井里取出的水十分清凉,南方山里空气湿润,脸上什么也不用抹,都感觉很舒适,不像京城,空气干燥得很,得擦润肤霜。

    周梨用干松针引燃柴火,煎了个鸡蛋,煮了一碗简单的面条。

    面条是在村里代销店买的,买面条要粮票,幸亏她这段时间攒了一些粮票,而鸡蛋是大伯母给她的。

    端着面条坐在家里吃,顺便打开了她特地从京里带回来的一台小收音机。

    频道里,播音员正在播报:“下面公布一则重要消息,据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教育部将于今年正式恢复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的制度……”

    周梨夹起面条的筷子停了下来,将声音按扭拧大。

    改变万千考生命运的政策终于正式公布,虽然早就知晓这一消息,但她仿佛能清楚看到历史的车轮在不断前进。

    周梨把面吃完,又在家里把两件换洗衣服洗净,晾在屋檐下的竹竿上,并从屋子里拿了一些钱揣兜里准备出门。

    刚好大伯母从地里收了几个南瓜放在竹筐里挑回来,问周梨要不要吃南瓜?

    周梨说道:“给我一个小点儿的吧,我得去趟公社,中午会买些菜回来,我们一起吃午饭。”

    大伯母问:“去公社做什么?”

    “有点儿事。”

    大伯母便没多问,说路上当心。

    周梨离开村子时,会经过流经村头的小河,河边有许多妇人、女孩正在洗衣服。

    看到周梨的身影后,有人小声说:“周梨简直变成了城里的人。”

    “是啊,我都不敢认。”

    “她以前是不是许给了公社哪个干部家?”

    “是的,钟新松主任家,退婚的时候,闹得很大,钟主任面子上挂不住。”

    有人说:“当初我们也没弄明白,她怎么突然就退婚,毕竟公社干部,条件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后来跟着她哥哥去了京城,在文工团工作,现在回来变得好漂亮,我觉得退婚也是件好事。”

    有人则道:“我听说钟主任的儿子现在讲了隔壁村的。”

    “哎哟你不知道吗,讲的是吴翠芬的女儿,叫小月,好像年底就要结婚,吴翠芬逢人就炫耀,那神情,感觉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有个姑娘小声说:“我认识小月,以前和周梨还是同学。”

    ……

    周梨没听到这些传言,步行一小时,来到了公社。

    今天不是圩市,公社两条简陋的街上人不多,她率先去了趟邮局,买了一份《人民日报》,看到印在报纸上的新闻,心里踏实许多。

    与此同时,邮局里也有人在谈论这件事,说道:“突然就要高考,这些人都没有准备啊。”

    “是啊,现在都10月下旬了,就算12月底考试,也只有两个月。”

    周梨默默拿着报纸,问工作人员:“你好,我想借公用电话打个电话到外地。”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人,人挺温和:“具体是打到哪里?”

    周梨:“京城某部队里。”

    工作人员睁了睁眼,说道:“那很贵哦。”

    周梨笑笑:“我知道。”

    “号码是多少,我来帮你拨,还要转线,得花些时间。”

    等待了许久,那边终于接通,周梨接过听筒,听见熟悉的声音通过电磁传至耳中,他说了两声:“喂,喂——”

    周梨才说:“是我,周梨。”

    靳屿成心头一怔:“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们公社邮电局。”

    “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都挺顺利的。今天高考恢复的消息已经见报了。”

    靳屿成低嗯一声:“我看到了。”

    周梨说:“我就是跟你报声平安,我会留在这边参加高考,等结果出来再看。”

    “你们那边的具体考试流程通知出来了吗?”

    “估计要过两天才会贴公告出来,我这几天都会来公社看一下。”

    靳屿成说:“你给个地址,我汇笔款给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存,也花不了多少。”

    他沉了沉气息:“我没有想到你走得那么快,我应该提前把钱给你的。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嗯,不会委屈的,我大伯一家都挺好的。”

    他说:“再好我也不放心。”

    周梨笑了笑。

    他吩咐:“你要是来了公社,就时不时给我打个电话,我就算不在连队,也会有人接听,起码让我知道你平安。”

    “好。”

    ……

    挂掉电话,靳屿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后来又觉得不妥,叫了几声:“小朱。”

    小朱火速跑了进来:“连长。”

    “你去邮局,帮我汇笔款。”

    “是,汇去哪儿?”

    靳屿成想了想:“算了,有空我自己去汇。”

    周梨挂掉电话,一结算话费,可能是聊得有些久,花了五块多。

    真的好贵啊。

    周梨离开邮电局,买了一些猪肉、豆腐之类的食材,又去供销社买了两斤饼干,一些面条等,放在一个布袋子里,准备回村。

    然而拎着东西经过公社办公大院门口时,忽然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人语气嘲讽:“哎哟,这不是京里回来的大小姐吗?”

    周梨愣了一下,这才认出,对方就是原主之前订亲的那个对象,名叫钟少龙,他父亲就在公社做办公室主任。

    她提出要退婚时,对方连日子都选好了,大伯也很为难,但是她态度坚决,后来跟哥哥联系了一下,得到哥哥的支持,才退掉婚。

    这件事让钟家很没面子,钟少龙仗着亲爹在公社任职,被安排在粮站上班,但平时游手好闲,勾搭过别人家的媳妇,整个人风评就不好。公社里吃国家粮的家长,基本上都不考虑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他家才想着找个村里的老实姑娘,还要求要长得好看的。

    原主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才被他们家看中。

    现在,钟少龙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周梨不想招惹是非,准备径自离开。

    不料从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女孩,喊了声:“周梨。”

    周梨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她的初中同学陈小月。

    陈小月拽着钟少龙的胳膊,走到她面前,笑着说:“真的是你啊周梨,我听我妈说你从京里回来了。”

    周梨点了点头:“你好小月,好久不见。”

    “你好客气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跟少龙订婚了,年底就结婚。”

    见陈小月这么落落大方,周梨只好笑笑:“恭喜你们啊!”

    记忆里,陈小月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很会给自己抓机会,爱出风头,以前在班里,不怎么爱读书,但是搞文艺宣传的活动,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这样的女孩,嫁到钟家,没准那个精明市侩的恶婆婆也拿捏不了她。

    陈小月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梨:“回来看看。”

    “那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还不知道。”

    见她好像要拉着她聊个不停,周梨赶紧说:“我还得赶回家做饭,先不聊了。”

    总算离开这一尴尬的场景,周梨沿着土灰马路往前走,再从一条小道岔路前行。

    身后,陈小月见钟少龙还在看着周梨的背影,眼睛都没眨一下,忍不住掐了他的胳膊:“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

    钟少龙躲闪着:“谁看她了?我看前面的那个骑车的人行不行?”

    陈小月说道:“过几天我要去县里买结婚穿的衣服,你得拿钱给我。”

    “你一天天的就只会要钱,我是银行啊?”钟少龙没好气地说。

    “又不是我规定的,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我要不是为了帮你掩盖一些事,我能嫁个更好的。”

    钟少龙冷哼:“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能嫁个更好的?你妈求着媒婆来说合,谁不知道你以前也跟别的男人好过。”

    “钟少龙,我跟哪个男人好过?你要是能说出他的名字,我跟你姓!”

    “谁知道呢……”

    今天阳光不错,周梨走得满头大汗,回到家里,把自己的饼干、面条等放好,再去大伯家,让大伯母做饭。

    聊了聊高考恢复的事,大伯说:“你们在京里消息灵通,没有见报的事,村里的人都不敢信,我也没说出去。”

    大伯母在炒菜,周梨帮忙烧柴火,提起自己遇到了钟少龙和陈小月的事。

    大伯母低声说:“你不知道,小月她妈妈为了让她嫁到钟家,花了多少心思。正好那个男的出了点儿事,家里就同意了。”

    周梨愣住:“什么事?”

    “那个男的把人家年轻寡妇的肚子弄大了,寡妇家的人上门讨个说法,这件事不知道私下里赔了多少钱才压下去,钟家只好同意赶紧让他结婚。”

    周梨:“还有这种事。”

    “你当时没同意,我们不知道情况,都不理解,这一年来才了解。”大伯母炒着肉片,说道,“还有,那个小月不是你同学吗?我听说她也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也跟人好过,人家不要她了。”

    “哦,”周梨说道,“要是正常处对象,然后再分开,也没什么吧。”

    大伯母却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我听说她还打掉过小孩。”

    周梨:“……”

    这就是这本农村年代文的世界吗,瓜一个接一个。

    忽又想起,这本年代文的女主是个重生者,按时间线,这会儿还没重生。

    周梨往灶里添柴,大铁锅里的肉片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周梨突然觉得,要是没有什么事,在这儿吃吃瓜,好像也蛮有意思的。

    ……

    两日后,周梨又去了一趟公社,此时县教育局下发通知,公社楼里张贴了这次高考的报名流程。

    周梨挤在人群中,阅读一些细则。

    简单地说,她要去大队里盖章,弄个政审证明,然后再来公社里盖章,通过后才有资格报名,再然后会通过一轮筛选……

    有人问:“公社里盖章是找谁盖?”

    有人答道:“去钟主任那里盖。”

    周梨心下一凉,还得找钟少龙他爹盖章啊?

    但是想想,她又没做错什么,就不信他会卡她。

    ……

    第46章 第46章“跟我回京”

    第四十六章“跟我回京”

    这天,周梨拿着大队盖章的证明材料,来到公社。

    当天恰好逢圩市,公社里来了许多政审盖章的报考生,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进去。

    基本上只要大队或单位同意了,盖章很容易。

    但周梨还在排队,就跟钟主任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神充满疑惑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厌弃。

    周梨是不怕的,她做足了准备,就算之前有过节,他能拿什么卡她?

    终于轮到她,周梨把材料递上去,叫了声:“钟主任,请批复一下。”

    钟主任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要报名高考?”

    周梨道:“是的。”

    他的眼睛没再看她,而是落在面前的大队证明上,说道:“我记得你是初中学历吧。”

    周梨语气平静:“我是初中学历,但报考的文化水平要求上说,具备高中同等学历也可以适当放宽,我这一年多有自学高中文化,况且报名后会有一轮筛选,这是报名点那边的工作。”

    钟主任眼神瞪向她:“出去一趟,变得牙尖嘴利了。你这一年都在外面,大队里只能证明你以前没问题,我们怎么知道你这一年有没有问题?”

    周梨立即从手中文件袋里抽出了文工团的工作履历证明,递到他面前,钟主任看着,还想要说什么,周梨又递过了另一份额外的证明,那是她特地问团里要的证明文件,用以证明她这一年在团内政治表现清白,历史清楚。

    钟新松无话可说,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故意用力地给她盖了个公社的章,像在发泄什么不满。

    周梨接过材料,对他笑笑:“谢谢钟主任。”

    转身离开,身后还有许多来盖章的,有男有女。

    有人用疑惑的眼睛看她,仿佛是认识她的人,但周梨一时也认不出这些人,便没久留,直接离开公社,去了三中报名点报名。

    县三中离公社不远,原身就在这里读的初中。

    周梨报了文科并加考英语,老师说一周后,会有一次统一的初选考试。

    大家都不知道考试内容,不安地去问老师,老师说不是一科一科考,只是一张综合试卷,考些常识,看看阅读和表达能力,免得混进来一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增加招生负担。

    周梨报好名,回到邮电局,打了通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那位通讯员,周梨问:“靳连长不在吗?”

    小朱道:“连长去团部了。”

    “哦,麻烦你转告他,就说周梨打了电话过来,没有别的事,一切顺利。”

    小朱鬼精鬼精的,一开始就猜到了是她,赶紧回复:“好的嫂子。”

    周梨还是第一次听他手下的战士叫她嫂子,怔了一下,笑道:“谢谢,再见。”

    挂掉电话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问问他“你们连长最近过得还好吗”之类的话。

    她好像真的,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关心人。

    初选那天,周梨又打了一个电话到他连队。这一次是靳屿成接的电话,他跟她说:“我给你汇了一笔款,到时候你去邮局取了。”

    周梨道:“我都说了不用。”

    “你们县的考点都在县城,你到时候提前过去,适应一下,住个好点儿的宾馆。”他吩咐。

    “哦,好吧,知道了。”

    初选通过后,汇款单也拿到了手,周梨看着上面500元的巨额数字,感觉他这是把自己积攒的老婆本都给她了吧。

    周梨把钱取出来,又直接存进了邮政储蓄存折。

    后来,她没怎么去过公社,整个11月都窝在村子里。

    此时正是农闲时节,山间地头的活儿少,有人去山上挖冬笋,作为农副产品,可以直接去公社里卖,也有像大伯这样的竹编手艺人,忙着编竹筐等竹制品。

    周梨试着学一学,但她是个手工废,篾片竹刺不小心就扎破皮,大伯说:“你细皮嫩肉的,别学这个,快去学习,考个好大学,分配个好工作。”

    她说:“我是学习之余来换换脑子。”

    对于学习,村里也有报考的人,他们对此很紧张,而周梨学到现在,已经没了感觉,也或者是村里的生活太放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整个人都放空

    了。

    在村里住了一个月后,她完全成为村妞。

    起先她还会稍稍打扮一下,现在无比随意,套个旧棉袄就出门,有时候跟着大伯母去菜地里浇浇菜,或者揣一兜瓜子,去人多的地方嗑瓜子,听他们聊八卦,聊一些生活琐碎,极品亲戚,情感纷争……

    周梨好像又回归到了咸鱼状态,一天下来,连靳屿成都不会想。有时候村里的人会打听靳连长的情况,但她向来低调,只敷衍说还好。现在通讯不便,不像后来那样即时能聊天,她在这里过得不亦乐乎,感觉已然回归咸鱼本体。

    这晚睡觉时算了算,她快有一个月没跟靳屿成联系,他一定又在说她没良心。

    靳屿成何止说她没良心,简直觉得她没有心。

    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烦躁。

    尤其是通讯员抱着一堆信件,给连里的战士分发,靳屿成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暗叹她是真的没把他、没把这份感情当回事。

    虽然知道她在村子里一切安好,也有学习要忙,但是如果觉得打电话贵,那就写信啊,抽点儿时间写封信怎么了?

    连里战士不乏有对象的,他们的对象几乎都会写信寄过来,怎么就他的对象不写?

    正想着,小朱递了封信过来:“连长,你的信。”

    男人正要微笑,一看地址,西北寄来的,扬起的嘴角又放平了。

    一天下来,看谁都不顺眼-

    在山里的日复一日中,进入湿冷严寒的12月。

    周梨靠着一个小收音机,每天听听新闻,得知全国各省市都确定了考试时间,大多集中在12月中旬。她也在这日,从报考点领到了自己的准考证。

    考试时间:10日至12日。

    考场地点:县一中。

    科目顺序:政治、史地、数学、语文,12日上午加试英语。

    她打了个电话给靳屿成,但他正好不在,周梨便简单留了个言。

    回家时,看见一支送嫁的队伍在鞭炮声中,进了公社大院。周梨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钟主任的儿子娶媳妇了,这下可热闹了。”

    周梨没久留,很快回了家。

    几天后,村里人八卦陈小月才进门一天,就把婆婆气得不轻,后来婆婆说自己生病了,要儿媳妇照料,结果儿媳妇天天只给她熬稀粥喝,气得她逢人就说自己受到了虐待。

    周梨哭笑不得,在原书中,这个婆婆真的挺会折磨人,现在遇到厉害的陈小月,也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她没工夫理会这些与己无关的事,在村里一晃一天,不能久待,总得去干些正经事。

    她提前两天去了县城,拿着介绍信,住在一中附近的宾馆,这也是县里最好的宾馆,其他的都是普通招待所。

    周梨总算跟靳屿成联系上,汇报了一通考试情况。

    他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像往常那样,叮嘱她注意安全,好好考试。

    随着一科一科地考完,周梨陷入困惑之中。

    知道题目简单,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简单到怀疑人生。

    语文也没几个题,作文占比很大,100分总分,它占了70分。

    英语加试是在12号上午,没有听力。

    她很快做完,检查数遍,一直等到考试结束铃响起,才收拾东西出考场。

    走在路上,周梨神思迷惑,一边觉得题目实在太容易,一边觉得大家都容易,那这分数怎么拉开?要知道她第一志愿报考的是最顶尖的那所大学,在本省招生就没几个名额……反正她感觉挺悬的,细思一番,甚至有些担忧。

    带着这种焦虑走出校门,往前走,冷不丁又要撞到一个人,那人扶住她的肩膀:“怎么老是不看路?”

    周梨抬起头,以为自己考得出现了幻觉。

    靳屿成皱着眉:“是我。”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万分。

    “休了几天探亲假。”他扬眉,“过来探望对象,天经地义。”

    “啊?”

    “啊什么?”他问,“现在是要去哪儿?”

    周梨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十分:“回宾馆退房,然后回家。”

    他点点头:“先去宾馆。”

    对于他突然就过来这件事,周梨感觉就跟考试内容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去往宾馆的路上再三问询,他才说:“昨晚刚好有趟飞机飞到省会,便搭乘过来,再在火车上睡了一晚,早上抵达市里,过来刚好赶上她考完。”

    周梨不禁无语:“你也不嫌折腾。”

    他却看着她说:“要不,你直接跟我回京。”

    “什么?”

    “我只请了三天假。”他面容狡黠。

    “你没休探亲假啊?”周梨郁闷了。

    “这种假,哪里轮得到我。”

    周梨更不解:“不是说好了我要留在这里等出分吗?”

    他却道:“出个分而已,犯得着你一个人在村里干等。我找人帮忙盯着,要是你分数高,被京大录取,可以直接让他们把录取通知书寄到大院里。”

    周梨呆若木鸡地看他:“还能这样?”

    他这才笑了笑:“主要是你一个人在村子里,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一个人,我大伯一家都在的。”

    他不容反驳:“总之,这件事你得听我的。反正你的证件都在,行李也在。”

    周梨抗议:“谁说我行李都在,我还有几本书几件衣服没带呢!”

    他懒得理她,按着她的背往前推。

    进了宾馆,靳屿成出示了一下证件,随周梨进了房间。

    周梨开门时继续抱怨:“我想在家里过了年才回京的,老家过年会杀猪!”

    男人冷笑:“我们连队也有养猪,过年杀猪时欢迎你过去进行技术指导。”

    周梨气不过,扬手捶打他的背。

    他忽然转身,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门后。

    周梨贴着门,望向这个男人。

    靳屿成垂下头靠近了些,幽深的目光直直看着她,哑声:“小没良心的,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我?”

    灼热的呼吸弥漫在二人之间,周梨回望着他,语气喃喃:“有想。”

    “有多想?我怎么半分感应也没有。”

    周梨理直气壮道:“我要考试嘛,不能分心。”

    “那么现在考完试了。”他手指抵着她的下巴,目光温柔了些,唇不断凑近,即将相贴,“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周梨唔了一声,口中发出的声音被他吞走。

    ……

    第47章 第47章腹肌,像在勾引她……

    第四十七章腹肌,像在勾引她

    太久不见,她看到他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激动,依旧是那副离了他也能过得很好的状态,甚至觉得在村里多住两个月,也挺好的。

    就不用管他了是吧?

    男人简直想生吞了她,又怕把她咬伤了。

    于是在亲吻时,霸道中带着点儿温柔,蛮横地掠夺她口中空气的同时,发慈悲一般让她有缓和的余地。

    周梨被抵在门上,手抓着他的胳膊,接受他不讲道理的侵入。

    她被动地接受着,偶尔舌尖微微挑他一下,便能感受到他更强劲有力的吮吻。

    不知吻了多久,又像是放心了一般,不再那么主动,而是缓下来,任她妄为。

    周梨没怎么妄为,舔了舔,就好像不会一般停了下来。

    被犹嫌不足的男人咬着她的唇没放,周梨闷在他的身体与房门的方寸之间,被啃噬干净。

    停下来,她深深喘息着。

    靳屿成哑着嗓音问:“怎么还不会接吻?”

    周梨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我又没研究过。”

    男人发笑:“是得好好陪你研究研究,今天没磕破皮,但磕到了牙齿。”

    周梨:“……”

    “才没工夫跟你研究,我得收拾行李,超过12点退房就要额外出一天房费。”她说罢,转身往里面走。

    靳屿成在后面说:“我还出不起这一天的房钱了?在这里住一晚我看也挺好。”

    周梨认真道:“你

    不是只有三天假么,我们得回市里去买火车票。”

    他点头:“买明天的,后天到。”

    周梨瞅了瞅:“你怎么没带行李?”

    他耸着肩膀:“来不及收拾。”

    “所以你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他举重若轻地啊了一声:“正好知道有趟飞机马上起飞,我这不是搭上了顺风机么。”

    周梨:“哦,这个时候飞机可以顺风了?”

    男人哂笑:“还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来以后不会吃亏。”

    周梨在收拾行李,靳屿成斜斜靠着床头,仿佛有些疲惫,但没睡,就这么看着她收拾,周梨的身影在哪儿,他的眼睛就在哪儿,并说:“你还把收音机带过来了。”

    “嗯,要不然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可以听听实事新闻。”周梨说道,“我收拾好了。”

    他起身,拎过了她的行李包。

    从宾馆出来,他们去吃饭,问她考得怎么样。

    周梨说:“太简单了,简单到我怀疑是不是真的。”

    靳屿成问:“有多简单?”

    “比如历史就考了我国的四大发明,列举几位春秋战国时期的思想家,谁从荷兰人手里收复了台湾,还有秦末农民起义的意义……”周梨说道,“这些都是初中学过的。”

    他笑:“看来确实容易,但是大家都已经很久没接触过知识,又禁止在读高中生参加,估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写得出来。”

    周梨点点头:“或许吧,数学有的也是初中知识,有的是高中知识,或许能拉开一点点分。”

    靳屿成说:“看来你很有把握。”

    周梨摇头:“不是我有把握,而是客观事实。”

    他们吃完饭,坐上客车前往市区,并且在火车站顺利地买到了两张次日的卧铺票。

    当时天色微茫,二人先去找宾馆住宿。

    周梨说一般的招待所就好了,他摇头:“那怎么能行,我得睡个好觉。”

    周梨瞅他:“你是不是几天没睡?”

    “倒也不是,昨晚在火车上,有人呼噜声震天。”

    周梨忍不住笑:“那你还挺惨的。”

    来到市里最高档的宾馆,靳屿成在门口问她:“待会儿,开两间房?”

    周梨有点惊讶:“两间?”

    他笑:“我征求你意见呢。”

    周梨打量这间宾馆:“可是房费真的贵。”

    而且,既然都已经公开处对象了,早晚也要试着共住一室,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甚至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互相影响得对方睡不着。

    于是说:“我们开个两张床的房间就好。”

    靳屿成神色微愣,随即点头:“行啊。”

    在宾馆前台,靳屿成拿他的证件,周梨拿着她的介绍信和身份证,他跟前台说:“要间双床房。”

    前台打量他们,靳屿成说:“这是我对象,我带她回京。”

    周梨也跟着点了点头。

    现在风气保守,但实际上并没有住宿需要看结婚证的全国性规定,倒是后来90年代有段时间严打,许多大的宾馆都要查结婚证……所以前台礼貌笑笑,没有多问,登记了他们的证件。

    办理好入住手续,进了房间,周梨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

    出来后,他说:“先去吃饭吧,也得打电话回去报个平安。”

    在宾馆大堂处有公用电话,周梨拔打了大队唯一一台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村支书,周梨道:“李支书,麻烦您转告一声我大伯,我考完试直接回京了,靳连长过来接我了。”

    他们那个大队包括几个村子,大队所在村子离周家村也近,村支书早就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但还是疑惑:“你是说,那位连长在你旁边?”

    周梨道:“是的,我让他说几句话吧。”

    她把电话交给靳屿成。

    靳屿成接过电话,礼貌道:“李支书好,我是靳屿成,现在我们在市宾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村支书一听见他的京腔和谈吐,便觉得不会有错,答应连夜去一趟周家村,告诉大伯一家。

    后来靳屿成自己也打了一通电话回连队,让小朱明天去火车站接人。

    ……

    等吃罢饭回到房间,已经八点钟。

    他为了在火车上方便接水,临时买了个保温杯,周梨也有随身携带保温杯,进房间后,周梨坐在床上,看他拿着热水瓶,往两个保温杯里倒开水凉着。

    周梨抿抿笑:“你不是没睡好么,等下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儿睡觉。”

    他吹着热水:“你先去洗也不是不行。”

    周梨:“我等会儿再洗。”

    “喝水吗?凉了些。”他问。

    “好。”

    靳屿成帮她把水杯拿过来。

    周梨道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着张桌子,各自握着保温杯喝水,室内安静极了,只有他们啜水的声音。

    忽然他发笑。

    周梨问:“你笑什么?”

    他散漫道:“以前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在意地想跟你亲近,现在两个人在一个房间,反而要相敬如宾。”

    说罢走过来,拿走了她的杯子。

    周梨手里一空,他摇摇头:“快去洗漱吧。”

    “哦。”周梨也觉得蛮奇怪,两个人共处一室,不会有人相扰,反而拘束了起来。

    也许他担心自己不受控制,才保持一定距离?

    但其实,她现在已经看开了。

    在接受跟他处对象之前,她总有担忧,害怕事情超出自己的想象和控制,也怕自己的考试受到影响。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因为跟他处对象,就受到什么影响,相反,即便他坐在她身边,她也能专心致志地学习,效率还很高。

    大概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一靠近,她就本能地厌烦、嫌弃,而他靠近,她并不厌烦,相反,很心安。

    所以就算他们发生什么,她现在也不介意了。

    ……

    她乖乖去洗澡。

    这家宾馆是全市最好的,架子上已经配备了浴巾,比县里那家要高档得多,这会儿的纺织技术也支持多样化产品,周梨摸了摸浴巾,纯棉的手感很不错。

    周梨洗完澡,刷了牙,从浴室里出来时穿着自己的棉质睡衣,感觉一身舒服。

    后来靳屿成去浴室,周梨看看时间,才九点,便打开收音机,收听了一下广播。

    不久,男人围着个浴巾出来,手里拿着毛巾,十分随意地擦着头发。

    周梨坐在床头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平坦结实的腹部块垒分明,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藏在白色纯棉浴巾下……这样鲜活美好的画面,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他没带衣服,怪不得要挑最好的宾馆,可她刚才洗澡看到浴巾时,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男人站在那儿擦着头发,浅橘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身体泛着一层莹光,看得周梨呼吸渐渐发沉。

    擦完头发,靳屿成把毛巾挂在椅子上,走到了两床中间的过道处,周梨的手不由抓紧了被子边边。但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和惬意般说了句:“洗个澡真舒坦。”

    他坐下时,腰腹上也完全不见一丝赘肉。许是冬天,皮肤也比夏天白了许多,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更显白净。

    周梨直直盯着他,凭空咽了咽。

    他看着她笑了笑:“还不睡?”

    周梨:“我在听广播。”

    眼睛却依旧盯着面前极具诱惑力的男人的身体,脑中思绪翻江倒海,难以想象如果她贴上去,再亲手抚摸他的腹肌,会是种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她在想这些,气定神闲地问:“要不要喝水?”

    周梨回过神,冷静冷静,按掉了收音机:“不喝了,我睡觉了。”

    靳屿成见她像条毛毛虫一般钻进了被子里,蹙蹙眉,感觉她似乎不大高兴?

    低头看了看,是吓到她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她提出要两张床的房间,显然就是只想节约房钱,并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况且他也觉得火候还没到,想再等等。

    于是去喝了水,再靠着床

    头坐了会儿,等头发差不多干了,关灯,睡觉。

    然而灯关上不到两分钟,被子里的人小小地叫了一声:“靳屿成——”

    “嗯?怎么了?”男人问,“口渴要喝水?”

    不是,她只是纯粹睡不着,却违心地说了句:“嗯。”

    男人耐心十足,把床头灯打开,起床去给她拿水杯。

    周梨睁着眼睛,见他睡觉也没扯掉浴巾,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再把水杯直接放在床头柜。

    靳屿成则坐在了自己这边的床上,周梨抿着唇看他。

    他轻笑着问:“你是睡不着?”

    当然睡不着,谁睡得着!

    她再内敛矜持,再是咸鱼淡人,也是有本能欲望的。

    周梨一脸无辜地点头。

    男人坐在一步之遥,笑着看向她,他的眼神里没有什么欲念,也完全不会有任何行动的样子,却又像是在明目张胆勾引着她。

    周梨不禁郁闷了,难道这就是: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她真的,服了!

    仿佛中了什么蛊惑,明知他在勾引,自己就是要上钩。

    周梨深吸口气,清澈眸子望着这个男人:“你能不能,哄我睡?”

    靳屿成:“……”

    第48章 第48章“对它还……满意吗?”……

    第四十八章“对它还……满意吗?”

    靳屿成的手掌自然张开,搭在被子上,听见她这句话,指关节不由曲起,抓得被面起了褶皱。

    面前的人,是在向她撒娇?

    偏偏他吃这一套。

    靳屿成沉沉气息,笑着说她:“娇得很。”

    周梨抿着唇没反驳,在他起身靠近她的床时,周梨顺势往另一边挪了挪。

    靳屿成打算只隔着被子抱着她哄一哄就好,但周梨怕他冻着,掀着一角被子,笑着说:“给你盖点儿被子。”

    然而男人一进被子,瞬间皱了眉:“怎么这么冷?”

    冷得跟冰窖似的,能睡得着才怪吧。

    周梨习以为常地道:“等下就暖了。”

    靳屿成没听她的鬼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脚丫子,跟冰块差不多。

    难怪那次去她房间,见她盖着被子,又搭着毯子,最后那件军大衣也在脚那端压实了。

    “我先抱着你,暖和暖和。”他说。

    “哦,好。”

    虽然好像过程不大对,但结果如愿了。

    周梨背对着他,被他抱进怀里。也不知道男人的体温是不是天生特别高,都不怕冷,她蜷着身子,脚丫子碰到他的小腿,就连小腿也很热。

    周梨瞬间感觉舒服了。

    靳屿成只是把她抱在怀里,避开某些部位的触碰。

    他一手支在枕头上,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平常也这么冷?”

    “冬天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他的另一只手按捺不住去抚摸她的脸颊:“这怎么习惯?”

    周梨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睁着乌黑眸子看他,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他说:“手也是凉的。”

    周梨干脆把手掌贴在他坚实的腹肌上:“这样也凉?”

    男人挑眉:“你说呢?”

    周梨手掌移了移位置,变相抚摸:“我觉得手心是暖的。”

    瞧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靳屿成的呼吸明显变沉了些,心中又有些恨,她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周梨没再摸他腹肌,抱着他,尔后脸靠在他的脸前,贴了贴。

    跟她想象中的感觉是一样的,这次,周梨终于心满意足。

    只是偶然抬眼,看着他抿着的唇,又忍不住用手指抚了抚,像他从前抚摸她的唇一样……他没说话,只垂眸静视着她。

    “靳屿成,你给我一个晚安吻吧。”她说。

    男人遵命,捏着她下巴,无比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没有流连,然后抱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和肩背,温和道:“晚安,快睡吧,暖和起来就容易睡着了。”

    周梨嗯了一声,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拥抱的力度与温度,还有让她感觉安宁的香气。

    今天考了试,又一直在奔波,真的挺累,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变浅,身体松懈下来。

    靳屿成低头瞧着怀里的人,眼睛闭阖,睡得十分安稳。

    男人沉沉气息,没再回自己的床,扯着被子,调整好姿势,把灯关了-

    怀里的人看着瘦小,但身体又软软的,呼吸富有节奏,像一只柔弱的小兽,靳屿成抱着她一夜无梦。

    只是生物钟使然,他醒得特别早,借着不亮的光瞧着她,下巴蹭了一下她的头发,又眯了过去。

    周梨醒过来时是面对着他的,窗帘遮光并不强,室内已经明亮,周梨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叹了叹,这人眉眼闭阖起来也非常好看,薄唇微翕,十分诱人。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

    抱她的人下意识搂紧了她。

    “醒了?”他问。

    “嗯。几点了?”

    她的手表放在中间的床头柜上,靳屿成长臂伸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快九点了。”

    周梨:“睡了十小时啊。”

    靳屿成道:“这几天考试考累了吧。”

    “也还好。”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说着离开,靳屿成怀里一空,极为不适。

    不过没多久,她又跑了回来,继续钻进被窝,洗了手的缘故,手心带着湿凉,蔫坏地往他身上招呼,笑着说:“冷一下你。”

    男人冷哼一声,索性拿着她的手,往身上某处带:“这里,更需要降温。”

    猝不及防地触摸到,周梨吓了一跳,身体都僵了,手想收回来,然而并没有用,男人的手掌宽大,手劲也强,按着她的手心,压在上面。

    尽管隔了一条纯棉浴巾,但周梨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很硌人,且有些烫手,让她的手都显得有些小,她挣扎想离开,也只是徒劳……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现象,也知道一定会叹为观止,但触碰到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感到震惊与羞赧,脸一直埋在他胸前,过了好一会儿手才挣脱开去。

    然而男人松开手后也没放过她。

    他没有说话,只闭着双眼,抱着她贴紧,紧紧压着。

    只是紧紧地挨着,没有旁的动作。但周梨能明显听见他的喘息变粗了些,她不由发出支吾声,与此同时脸颊迅速升温变红。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静止不动,室内无比安静,男人的大手摸着她的脑袋,突然用低哑的声音问:“对它还……满意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啊!!!周梨不由扬手拍打了他一下。

    他发笑:“莫非不满意?”

    周梨无奈,伸手捂了他的嘴。

    靳屿成露出的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温柔,带着笑意,不沾一丝情.欲地看着她。

    周梨没说话,只搁在他颈窝处,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我们得去买些东西在火车上吃。”

    洗完脸刷完牙,周梨拉开窗帘,看了眼这座城市,说道:“今天天气还不错,我们走吧。”

    他忽然凑近,从身后圈住她的腰,扳过她的脸,狠狠亲了她一番,这才拉着她出去。

    ……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列车终于抵达首都火车站。

    二人刚走到出站

    口,小朱就跑到他们面前,先是给靳屿成敬礼,叫了声连长,靳屿成点了点头,他又咧着大白牙,对周梨喊了声:“嫂子好。”

    周梨笑笑:“你好。”

    朝停车的方向行走,小朱打开话匣子说:“连长,连里运转一切良好,我报告了指导员,过来接你。”

    后来,靳屿成开车,小朱坐在后座,周梨从包里拿了特产给他:“小朱,给你尝尝我们家乡的糕点。”

    小朱笑眯眯接过:“谢谢嫂子。”

    回到大院时,正是五点多钟,大家都忙着下班回家。车子直接开到家属楼,周梨走下车来,看着这熟悉的风景,感叹:“感觉只是去兜了个风,就又回来了。”

    靳屿成:“你这风兜得够久的。”

    楼上,大侄女率先看到她,挥手喊着:“姑姑!”

    不一会儿,另两个孩子也出来喊姑姑!

    靳屿成把行李拎了下来:“你这个姑姑很受欢迎啊。”

    周梨笑着说:“其实你也挺受欢迎。”

    靳屿成:“那也没听他们喊声姑父。”

    周梨受不了,胳膊怼了他一下。

    嫂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喊话:“考完了?”

    周梨点了点头。

    穿过走廊上家家户户的炉灶,来到家门口,周梨把带的那些特产拿出来。

    嫂子问:“之前不是说在老家过了年才回来么?”

    周梨道:“我本来是想在老家过年的,但是……”

    靳屿成抢话:“我过去了一趟,顺便把她带回来了。”

    孙玉梅不由惊讶:“你过去了?”

    靳屿成笑笑:“我们得回趟老首长那儿,在那边吃了晚饭再过来。”

    正要出门时,正好遇到哥哥皱着眉,带着孙伟平走进了屋。

    看到他俩回来了,周剑寒暄了几句。

    周梨感觉好像有事发生,靳屿成也问:“出了什么事?”

    周剑说:“这个臭小子的几个朋友投机倒把被抓了。”

    和孙伟平一起玩的那帮人中,有个人头脑灵活又有门路,起初从厂里进了些便宜货,然后私下卖出去,赚个差价。挣钱挣上头了后,干的越来越大,最后被盯上了。

    周剑问孙伟平:“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现在他们抓进去了,我看你也脱不了干系。”

    孙伟平辩解道:“姑父,我真没参与,都是他们在弄,我本来就只是想看看他们怎么操作,哪里知道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之前就让你多多注意,别跟他们走太近,你是听也不听。投机倒把非法经营的罪名可不小,进去关几年你就老实了。”

    孙伟平嘀咕:“我就算是想去干,也没那个本钱。”

    “你看看,你还是有这个想法的,”周剑继续说,“你要是去干,我拦不住你,但出了事,我不会管,我也管不了。”

    孙伟平:“我真知错了,不会再和他们混一起了。”

    孙玉梅道:“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做什么,我们怎么会知道?我看还是把你送回去比较好。”

    “回去?”孙伟平猛烈摇头,“别别别,我真的跟他们划清界线了,就打算规规矩矩攒些钱,我这几个月已经攒了些钱了。”

    了解完毕,靳屿成催道:“我们先过去吧。”

    周梨拿过两盒糕点,走在路上,说道:“孙伟平头脑是灵活的,但是现在不让私自经营,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放开。”

    靳屿成赞同道:“估计过不久,也是要放开的。”

    “周梨问:“你有听到什么风声?”

    “没听到,但长远发展看,这是早晚的事。”

    来到老人家里,老人一切安好,在吃饭时吐槽:“你不在这儿的两个月,这小子都不过来。”

    靳屿成道:“不是有过来一次么?再说了实在忙。”

    “我看你之前再忙也会抽空过来。”

    周梨看着靳屿成,憋了憋笑。

    老首长又说:“小周,你俩感情挺好,就早点儿成家,也好让家长都放心。”

    靳屿成:“人家刚高考完,你提这个,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结婚跟考试不冲突,你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的人参加考试。”

    两个人敷衍完这顿饭,在寒风萧瑟里,步行走向家属楼,家家户户温暖的灯光透过门窗照到外面。

    靳屿成捏着她的手心:“这手冷得,今晚没我帮你暖被窝了。”

    周梨望着他,轻笑:“那我还挺想念的。”

    “你这话,是说来哄我开心的?”

    “当然不是,是真的会想念。”

    他眸光深深注视着她,眼睛一阖,抱过了她:“过几天,跟我去连队吧。”

    “去连队?”周梨望着他,“你是指,随军那样?”

    “对,就像随军一样。我对象去连队探亲,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目光缱绻看着她,嘴角扬起,“等我安排好,就来接你。”

    “……”

    第49章 第49章恋爱报告

    第四十九章恋爱报告

    周梨答应得很爽快,除了她现在这个空档期无所事事,刚好过去可以间隔一下,她也想体验一下“随军”的感觉。

    他们连队附近就是机场,那一带驻扎着好几个连队,加之民航运营也是部队在管理,所以在机场附近有一个家属院,虽然不大,但是听说也挺热闹,比如那位连队指导员的老婆就随军,在机场工作,带着三个孩子住在家属院。

    但是睡觉时仔细想了想,靳屿成应该还没有打恋爱报告吧,没有恋爱报告随不了军,还有,家属院的房子肯定也很紧张,他俩这样的有地方住吗?还是他要发动钞能力,去附近租民房?如果是住民房,好像就没住家属院有意思。

    当时没想这么多,现在一想,有挺多事没问清。

    不过又感觉,问题不大。

    靳屿成回到连队第二天,开始写恋爱报告。

    一旦递交恋爱报告,批复下来就能直接扯证。不过他还没想着扯证的,主要是得有这份报告,才好申请分房,并带她过来。

    家属院那边新盖的楼房,据说是元旦交付,新的房子,各方面布局更合理,于是团里的干部们都在盯着新房,有小房子的想换个大房子,有旧房子的想换个新房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分个住处。

    刚写下“恋爱报告”,指导员过来找他,瞅了眼纸上的字,笑道:“我们的连长大人,总算要打恋爱报告了?”

    靳屿成:“这不是给你减少工作压力么。”

    “前天营里把我叫去,营长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去追媳妇了。”指导员笑意盎然,“知道不,原本是要批评你的,但一听你是去追媳妇,营长说‘有这觉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靳屿成扬笑:“谢谢营长网开一面,也谢谢我的家属愿意跟我回京。”

    过了一会儿,他问:“说正经的,这次分房能有份么?”

    指导员说:“新房子估计没份了,等他们搬进去,老房子估计能空出几间。”

    靳屿成点点头:“帮我盯着。”

    指导员叹道:“我也想弄个大点儿的,孩子多,也在长大,一个房间实在住不下。”

    ……

    周梨在家里待了一天,中午给俩侄女做了午饭,她俩吃完饭就跑去学校上课了,留下周梨一个人在家。

    她在床上躺着看了会儿闲书,好不容易磨到五点,才溜达着去了文工团。

    抵达文工团时,他们还没下班,传达室的大叔问:“你不是辞职去高考了么?”

    周梨道:“刚考完,就回来了。”

    “那你到时候录取了,又把通知书寄过来?”

    “可能是吧。”

    其实想起这些,周梨便有一些焦虑滋生出来。

    他们是在初试通过后填报的志愿,出分后就直接录取,各大院校会派老师前往各省市去录取,现在又没电脑,全靠人工操作,周梨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漏掉,或者被人顶替……

    正聊着,团里下班时间到了,李春燕一看到周梨,

    就兴奋地大叫着,朝她冲了过来。

    “你不是说要过了年才回来嘛。”李春燕道。

    周梨:“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走在路上,李春燕开启吐槽模式:“你不知道,魏干事他们工作小组不是来精简机构么,他们工作总算结束了,就回到了机关。但我们都感觉团里反而越来越复杂了……比如添了一个不懂舞蹈的领导过来主管我们舞蹈队,他就是瞎指导。”

    这是,外行指导内行?

    周梨问:“具体怎么瞎指导的?”

    “比如我们排练了一支孔雀舞,要穿傣族的服装,但是他说舞蹈服装太艳丽,没有必要,还说要控制支出,用简单的布料做了就好,不要加那些花边之类,还有,让我们大部分舞蹈都穿文工团的老服装跳就好……”

    舞蹈服装非常重要好吗,周梨简直无语:“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队长天天跟他沟通不顺畅,然后那个领导还带了关系户,塞进了舞蹈队。”

    周梨沉吟:“但我之前也算是关系户。”

    “不是的,”李春燕道,“舞蹈队要的是年轻人,所以每年都会有人退出,也有人进来,只要能力合格,不管有没有关系都行,况且你还跳得那么好。”

    “但那位大小姐就不一样了,你是没看过她的肢体有多僵硬,跟钢板似的,赵晓丹负责带她,直接说她就不适合跳舞,她被说后就哭着告到领导亲戚那儿,赵晓丹也有底气,根本不怕她,于是两个人时常吵架……”李春燕道。

    周梨乍舌:“那团里氛围不是挺糟糕?”

    “岂止糟糕,简直是剑拔弩张。”李春燕郁闷地说,“我真怀念你在这儿的时候,那段时间队里最和谐。”

    周梨只好安慰:“也许过一阵,她实在不合格,调去其他岗位会好一些。”

    李春燕却摇头:“没这个可能了,她只喜欢跳舞,就想跳舞。”

    这不就是人菜瘾还大的典型?

    “她叫什么?”

    “谷倩。”李春燕低声说,“我还听说她有跟魏干事相亲,魏干事的妈妈似乎挺满意。”

    周梨皱眉:“那你在团里,尽量别跟她起冲突。”

    “我才不想跟她起冲突,但她住我们宿舍,大家都受不了她。”李春燕道,“我都不想干了,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好继续待着。”

    她看着周梨:“还是羡慕你,要是考上大学,出路就好多了。”

    周梨道:“要不你也去考大学?”

    “我学不进啊,我的文化成绩很差,考不上大学的,我妈干脆叫我找个人嫁了,实不相瞒,我最近也确实有相亲。”

    周梨问:“相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感觉对方太沉闷,又有些古板。”

    “我还是想找个聊得来的,也要会关心人的,像靳连长跟你这样处对象,才有意思,你俩之前在大院里简直是甜得掉牙,大家都这么说……”

    “……”

    李春燕简直像憋了两个月没说话的人,这次一古脑儿把积攒的话全倒了。

    同时,周梨还听到了一个消息,陈悦年底结婚。

    她结婚的事情并不稀罕,也谈了一年了。

    然而周日那天,赵晓丹跟陈悦一起来找她,约她去逛百货商场。她俩同样吐槽了一通舞蹈队的事,后来陈悦把请帖递给了周梨,说道:“周梨,我结婚那天,你可得来,还有靳哥,我也跟他说了。”

    周梨有点儿意外,高兴地接过请帖:“好啊,一定去。”

    但是陈悦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大高兴,赵晓丹说:“新娘子要结婚了,有所焦虑,这是正常的。”

    陈悦摇头叹息:“我一结婚,就得考虑生小孩的事,到时候身材走样,舞也跳不了了,我都烦死了。”

    赵晓丹说:“所以团里不是在让你转型做管理么。”

    “管理什么啊,你也看到了,队里现在成了那样,我都提不起劲儿。”

    赵晓丹更是冷哼:“是啊,有大小姐在,管理什么。”

    那天周梨和赵晓丹陪准新娘逛了服装店,又逛了婚庆的柜台,买了一些东西,挑“新郎”“新娘”胸花的时候,周梨拿着它往陈悦身上试了试。

    陈悦问赵晓丹:“你跟那个谁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戴这个?”

    赵晓丹脸一沉:“分了。”

    周梨疑惑:“怎么分了?”

    “觉得不合适。”

    陈悦不大相信地说:“你俩分了多少次了,下次又和好呗。”

    “不和好了,真的分了。”赵晓丹说道,“本来也是我主动的,大概他也觉得没意思吧。”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周梨跟陈悦面面相觑。

    赵晓丹选了一朵花:“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这朵好看。”

    陈悦:“那就选这款吧。”

    ……

    有人恋爱,有人结婚,也有人单身或失恋,这都是常态,但是感觉不过几个月,大家都好像成熟了许多。

    在一场漫天飘舞的雪花中,1978年终于还是来了。

    靳屿成在跨年夜回到大院,带着周梨去外面吃饭。

    吃完饭开车行在长安街上,靳屿成用玩笑般的语气说:“我已经递交了恋爱报告,咱俩的关系,正在接受组织的审核。”

    周梨发笑:“那我压力还挺大。”

    他扯起唇角:“我压力才大吧,要是分不到房子,安顿不了家属,说出去别人不得把我看扁了。”

    周梨不客气道:“是的,况且我不想住民房。”

    “怎么呢?”

    “感觉在家属院里才好玩,有随军氛围。”

    他说:“那倒是。”

    天空正好飘扬下来雪花,落在车前玻璃上。

    周梨愣了愣:“下雪了。”

    不一会儿,周梨望着车窗外,嘀咕:“下得还挺大,今年冬天我还没看过雪呢。”

    “这还不简单。”男人把车停了下来,再看向她,“下去撒欢。”

    夜色下宽阔的长安街,仿佛比先前明亮了许多,周梨扬着双臂,像只欢快的小狗跑了几步,随后望着昏黄路灯下飞舞的白色雪花,伸手接了几片。

    笑吟吟回头,男人站在街边,静静地看着她:“这么开心。”

    仿佛刚才吃饭时,絮絮叨叨地说文工团现状,为她们打抱不平,又担心自己考不上理想的那所大学,或者录取时出现什么岔子的人不是她。

    周梨拍掉了手里跟棉花一般的雪,义正辞严地说:“这是对下雪的基本尊重,总得有人开心一下吧。”

    靳屿成走近,拂掉她头上和肩上的雪,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周梨笑眼弯弯回望,隔着密密匝匝的雪花说:“靳屿成,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祝你心想事成,平安快乐!”

    男人唇线抿直,没有说话,只是俯过身,攫住了她柔软的唇。

    周梨,有你才会快乐!

    ……

    第50章 第50章有种咬她的冲动

    第五十章有种咬她的冲动

    外面白雪飘飘,地上不一会儿就覆了薄薄的一层雪,寒风呼啸声中,这对年轻男女在车后座腻歪。

    靳屿成抱着她坐身上,周梨伏在他肩膀喘息,他问道:“那天让你去连队,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周梨不解:“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毕竟这不是小事。”

    周梨坦诚道:“我当时就是想体验一下随军的感觉,没想那么多。”

    果然,她根本没想过这一步对他俩意味着什么,男人微微无语:“那么现在呢?知道这代表着吗?”

    周梨注视着他的脸,不大理解他发问的目的。

    在她看来,只是恋爱,又没结婚,她时不时去连队家属院住一段时间,这对小情侣来说很正常。

    但也许这个时代的人不这样认为。

    尤其是,他还向组织打了恋爱报告,这好像挺神圣,意义重大。

    盯得有些累,周梨眨了眨眼睛:“代表着咱俩关系前进了一步?”

    男人神色无奈道:“这样说也没错。”

    周梨:“可我之前说了,这两年不考虑成家,你不能催我。”

    “啊,我记着的。”

    周梨满意地点头:“那就行。”

    盯着她被他吻得发红的唇,男人忍不住继续咬过来。

    行什么啊,她的感情这样迟钝不堪,他是男人,是有本能,但也有自己的骄傲。

    不只是想得到她这个人,更想得到她全身心的爱恋。

    可也许对待她,真的得慢慢来。

    这场雪下得极大,次日一早大家都在铲雪,周梨闲着没事,也扛了把铁锹,把铲雪当运动,铲得满脸通红。

    道路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后,靳屿成驱车回了连队,跟周梨说得回去抢房子。

    那个家属院,新盖的房子早就被高级一些的干部内部安排清楚

    了。他们一搬走,旧房子会空出一些,自然,旧房子也很抢手,谁不想一居变二居,二居变三居呢。

    不久,靳屿成分配到了一个大通间,砌了道墙,隔成两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够他俩住的。他打算把里面的东西都扔了,重新刷一遍墙。

    元月下旬,周六,陈悦的婚礼。

    靳屿成也回了大院,作为娘家人,和几个有车的人开着车,给陈悦送嫁。

    主婚车是一辆红旗,男方的家境跟她家是差不多的,这种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酒席就摆在之前靳屿成带她去过的那家高级饭店,来的人里,有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梨穿着之前买的那件大衣,跟靳屿成坐在同一桌。他们这一桌,还有李兴安、许志东等人,算是这对新人的发小桌。

    许志东有些失落,他以为桃子会来,没想到她说队里有任务,只让人捎了个红包。他被桃子拒绝后,倒也没有放弃,但她好像只是把他当成哥哥。

    开席前,周梨去了舞蹈队那桌,跟李春燕、几位老师聊了会儿天,回来时,正好有人调侃许志东:“今天有不少单身的姑娘,去追一个就是了。”

    许志东没好气道:“追啥啊追,没这心情。”

    开席后,许志东喝着闷酒,还对靳屿成说:“靳连长,你记得把我抬回大院。”

    靳屿成:“把你扔大街上得了。待会儿还有闹洞房,不去掺合?”

    “不掺合了,又不是我的洞房,高兴什么。”

    李兴安:“瞧瞧你,丧了吧唧的。”

    许志东怼他:“啊对对对,你不丧,你不也被分手了么。”

    靳屿成听着他们互相挤兑,摇摇头,给周梨夹菜。偶尔也有人过来跟他们聊天叙旧,或者过来认识他们。

    周梨以前一直不大喜欢参加婚礼,觉得很无聊,但是这场婚宴,她还挺喜欢的。

    新人过来敬酒,赵晓丹是伴娘,陪在一旁,敬到他们这桌时,看到李兴安,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

    酒席散场,一些人去了婚房,许志东本来说不去,结果天生爱热闹的他忍不住还是去了。

    靳屿成不喜欢去凑这种热闹,周梨去洗手间时,他便在宴会厅外面等她。

    李兴安过来找靳屿成聊天,给了他一根烟,靳屿成只夹在手里玩,没点燃。

    两个人倚着栏杆,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周梨。

    李兴安道:“挺奇怪,我昨晚还梦到了小混蛋。”

    靳屿成:“大喜的日子,梦到他合适么?”

    周梨愣了愣,小混蛋是谁?之前好像从来没听靳屿成提过。

    李兴安点了自己的烟,说道:“梦到他还朝我扔板砖。”

    靳屿成:“没砸中你?”

    李兴安没有回答,而是吁了口烟:“咱俩约架那会儿,要不是没有被领导及时拉住,没准也会流血死人。”

    靳屿成:“倒也不至于,我当时只想跟你谈谈。”

    李兴安笑:“你想跟我谈什么?”

    靳屿成平静地道:“想让你不要没事找事,故意来我眼前现,也不要去招惹我们大院的人逼我应战,特没意思,我瞧不上。”

    李兴安嘁了一声:“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烦你这种什么也瞧不上的高姿态。我想拉你入伙,你瞧不上,我们院儿的姑娘送你礼物,你瞧不上,听说让你去当飞行员,你还是瞧不上…也…这个世界上有你瞧得上的人和事吗?”

    “当然有,”靳屿成微微一笑,“我对象。”

    周梨在身后默默听着,笑意一时没憋住,令他们二人回头。

    李兴安冷哼:“差不多行了啊,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传,真没劲儿。”又对周梨说,“管管你家这口子。”

    “……”

    回家的路上,周梨笑着说:“你跟李兴安现在还挺和谐的,估计以前他也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但你不怎么搭理他。”

    靳屿成道:“我没心思拉帮结派。”

    周梨不由问:“你以前真的谁也瞧不上吗?”

    “倒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瞧不上,而是和很多人一样,迷茫,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平等地懒得搭理所有人。”

    不搭理人,也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有的人真是,就干站在那儿,也会吸引一些伙伴追随。

    聊起这个话题,他的话多了些:“我被送到大院后,我爸当时的工作具有保密性,他不能跟我联系,也没有人跟我聊什么理想和方向。”

    周梨点着头:“那你被送去航校读书,是被迫去的?”

    “那段时间街上很乱,高考又停了,大院很多家长怕子弟出事,想办法安排自己的孩子参军的参军,工作的工作,下乡的下乡,正好航校来挑人,我通过了航校的筛选,就这么去读了。”

    “哦,那李兴安说的小混蛋是怎么回事?”

    “胡同里的一个小混混,喜欢挑衅打架,在航校第二年的时候,许志东给我写信,说胡同串子跟大院子弟聚众斗殴,小混蛋被活活打死了。”

    周梨愣住,忽然想起以前靳屿成跟她提过打死人的事,不由问道:“是李兴安他们那帮人打死的吗?”

    “倒也不是,但小混蛋跟李兴安有过矛盾,两个人打过架。李兴安去看了眼他的死状,虽然平时闹归闹,但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人还是会有触动。李兴安当时也才17岁,这件事对他影响挺大。”

    周梨说:“怪不得她们说他像变了个人。”

    靳屿成看着前方的路:“总得成长,十六七岁的时候能懂什么,那会儿又乱。”

    周梨点了点头,可是想到赵晓丹跟李兴安是BE,又忍不住叹气。

    他问:“你叹什么气?”

    “叹赵晓丹跟他分手了。”

    靳屿成说:“你还挺操心的。”

    周梨:“今天是大喜日子嘛,谁都是希望看到团圆喜庆的场面,刚才赵晓丹一看到李兴安,脸就刷地变了。”

    “观察得这么仔细,你觉得李兴安为什么会来?”

    “不是新郎邀请他的么。”

    靳屿成冷笑:“他要是介意,也可以推辞不来,毕竟他知道赵晓丹是伴娘。”

    周梨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过来是为了见赵晓丹?”

    于是周梨情不自禁脑补了一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回到院里,靳屿成理了理她的围巾:“明天就跟我回连队住几天吧,房子重新刷了一遍,又通了风。”

    周梨点头:“好。”

    靳屿成手指轻抚着她的脸:“但实际上屋子是空的,只有一架铁艺床,我刷了道漆,明天咱俩去买新的被褥枕头,还有一些小家具……”

    周梨抢话:“我想自己慢慢添置。”

    靳屿成不由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他们去百货商场,在床上用品店里挑床单被套。

    周梨展着一条浅黄色印了花的国民床单,笑眯眯看向靳屿成:“买条这个款式的床单吧。”

    靳屿成眼神明显不屑:“这种床单,家家户户都有,你那铺的也是同款,还没睡腻?”

    周梨:“就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有,那我也想有。”

    靳屿成没理她,问售货员:“请问有杭市生产的绸缎被面么?”

    售货员:“有的有的,在这边。”

    他的想法十分简单,这是天天要用到,和皮肤直接接触,还是他俩一起用的东西,质感当然要好。

    但是周梨听见绸缎被面就惊讶了,后来听见价格,更是乍舌,好贵啊,一条上百,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必要用这么贵的吧……然而摸一摸,手感又真的太好了,纯正真丝,做工精细,摸着根本停不下来。

    靳屿成瞅着她“没出息”的神情,有种咬她的冲动。

    最后,男人买了绸缎被单、被面、枕套,以及那条国民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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