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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两人原路返回到主院,沈青宛将府中相关事宜交代清楚后,拿上账册,……

    两人原路返回到主院,沈青宛将府中相关事宜交代清楚后,拿上账册,便一同上了马车,离开沈府。

    沈青宛有些心虚,不等池也发话,便乖乖地坐进车厢里。池也驾着马车,直奔沈记酒楼而去。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

    到酒楼后,两人费了些口舌,方才拿到酒楼近一年的账册。

    池也顾念沈青宛的身体,账本到手,不做久留,当即带着人离开。

    回到家中,沈青宛一刻不停,径直核对起酒楼的账目。

    夜幕降临,四人用过晚饭,见沈青宛面色疲惫,池也便让她先回房休息。

    谁知等她沐浴回房,却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又伏首在桌前。

    暖黄的烛光映在沈青宛脸上,只见她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似有心事。

    她一手执笔,一手拨弄算盘,指尖翻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声音急促响亮,连池也进门都未曾发觉。

    池也身子微微前倾,手持巾帕,轻轻裹住身前湿漉漉的长发,细细擦拭。

    “青宛,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再忙。”

    沈青宛手中动作不停,恍若未闻。

    “青宛?”池也再次唤道。

    见她仍未有所回应,池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盖住那一本账册。

    视线被阻,沈青宛才发觉房中多了个人。她微微仰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阿池?”

    池也自上而下看着她,见她目光发直,双眼呆滞,心中又气又笑,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刚刚怎么答应我的?”

    “阳奉阴违。”池也轻声嗔道。

    沈青宛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置于砚台上,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软声道:“我睡不着。”

    “大夫说了,你要静心修养。”池也随手将巾帕放在桌边,拢紧沈青宛披着的外衣,“夜里凉,若是寒气入体,再染上风寒怎么办?”

    池也瞥了眼桌上摊开的两册账本,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每一项收支皆是用繁体数字记录,看得让人头大,轻叹一声:“账本又不会长腿跑,明日再做是一样的。”

    “不行。”沈青宛摇了摇头,愁眉不展,“阿池,这账目不对,需尽快核对清楚。”

    账本不会跑,人却会跑的。若是不能及时揪出酒楼的害虫,只怕会惹出麻烦。

    池也眉间拢起,脚尖勾过圆凳,在沈青宛身旁坐下,问道:“哪里不对?”

    说到此处,沈青宛面容严肃了些,指着账本上圈出的一处说道:“你看这里,从前酒楼生意兴隆,食材开支尚且用不了几十两,更何况今日这般惨淡模样。”

    池也想起自己每日给五味斋送去几百斤蔬菜,收入不过几百文。

    这么一想,几十两确实很夸张,莫非送来的蔬菜上面镀了金不成?

    “还有这些,”沈青宛轻轻翻动账册,“用途不明,支出的银两去向未知,其中定有猫腻。”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问题,若是有人刻意隐瞒酒楼中的进项,未能将其如实记录在册,其间不知还藏着多少坏账。”

    沈青宛话说得明白,池也一听便懂,心中沉了沉。

    这一来一去,不知多少银子流进了别人的口袋。

    沉吟片刻,池也取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沈青宛眼前。

    这是她全部的家底。

    “你这是做什么?”沈青宛拧眉,毫不犹豫将银票推了回去,“银钱之事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池也鼻尖溢出一声哼笑,伸手揉了揉沈青宛耳边的碎发,“又要变卖家当吗?”

    停顿片刻,池也继续说道:“你初回沈府,万事皆需你操心。这些钱你收下,你只管安心料理家事,莫要为钱的事烦心。”

    池也蓦地想起沈府账房说过的话,府中与酒楼的一堆烂摊子已足以令沈青宛焦头烂额。她或许帮不上别的什么忙,但她希望沈青宛起码不必为了银钱发愁。

    沈青宛对此番话无力反驳,撇了撇嘴,道:“白日你给我的银子还未用完。”

    池也轻笑出声,反问道:“银子够用吗?”

    白日她只给了沈青宛五百两银子,光是结算月钱便用去一半。

    虽说府上人手少了许多,但是一应吃穿用度仍是笔不小的开支。她们若是搬去沈府,少不得添置些新物件,五百两银子转眼间便没了。

    池也能想到的,沈青宛自然也能想到。

    沈记酒楼积攒多年的名声已毁,不知何时才能缓过气来。

    酒楼若想正常运转,各类食材、酒水、甚至柴火等各项支出必不可少,伙计、厨子的工钱亦不可不结,还有其他琐碎的支出。除此之外,手头上还需留些银钱周转,以备不时之需。

    以沈家如今的情况,要填满这个窟窿是有些费力的。

    见沈青宛沉默不语,池也伸手揉开她眉间的褶皱,柔声安慰道:“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都会支持你。”

    沈青宛眼眸微颤,目光直直地落在池也柔和的眉眼上。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几分酸涩。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同阿池一样,像这般无条件地纵容她。

    沈青宛微微嘟起嘴,撒娇似的朝着眼前人伸出双臂。

    池也会意,连忙将人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无声地哄着怀里的人,动作温柔宠溺。

    温存片刻,沈青宛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软声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若是酒楼不能恢复往昔的光景,将银子赔光了怎么办?”

    “嗯……”池也思索片刻,认真道:“那就换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心中的焦躁瞬间被抚平,沈青宛悄悄勾起唇角,故意道:“若是换了一行,仍是赔钱呢?”

    “那就再换。”语气坚定地说道。

    “若还是赔钱呢?”

    池也就是再迟钝,此刻也能轻易听出沈青宛是故意的。她忍不住勾唇浅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腰窝,语气故作疑惑道:“啊?我们这么倒霉吗?干一行赔一行啊。”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笑出声。

    沈青宛心中默默品味着池也的话,她从未有哪一刻觉得“我们”这两个字是如此动听。

    好似将她们紧密地绑在一起,无论她做得如何,阿池都会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想到此处,沈青宛心中多了几分底气,不再忧心害怕未知的明日。

    “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池也将怀里的人拦腰抱起,“现在,你该休息了。”

    “啊!”沈青宛没防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忙伸手环住池也的脖子,“可是……”

    池也已猜到她要说什么,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道:“当务之急,是你要先养好身子。账本的事,我明日陪你一起核对。”

    池也抱着沈青宛,缓步走到床边,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

    “快睡吧。”

    沈青宛没应声,眨了眨眼,忽而开口说道:“我明日便让秋月带人将府中的金银器物变卖了。”

    池也没想到沈青宛会提及此事,愣了一瞬,矮身坐到床沿,无奈道:“怎么又要变卖家当?”

    沈青宛面上多了几分娇纵,轻哼一声道:“旁人用过的,我不喜欢。”

    若非沈青宛说起,池也险些将此事忽略了。

    的确该将沈府彻底清理一遍,尤其是陈氏母子和素心的东西,一件不能留。否则,沈青宛每日看到这些物件,便是一次次揭开她的伤口,提醒她这段过往,徒增烦恼。

    沈青宛不是娇惯的性子,执意要将府中贵重之物变卖,多半是出于这个原因。

    “好,都依你。”池也俯身亲了亲沈青宛的唇瓣,“卖了我们再买新的。”

    “莫要染了病气给你。”沈青宛忙偏过头去,伸手抵在池也胸前,“快去把头发擦干,别着凉了。”

    第102章 次日。  晨光破晓,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

    次日。

    晨光破晓,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两人早早起身,各拿一本账册,对着酒楼账目,逐笔核对,木算盘的“嗒嗒”声混着计算器的按键声倒也和谐。

    只是池也从未做过此类工作,且账本上的数目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阿拉伯数字,没过多久,她便有些头晕眼花。

    因此,即使池也有计算器的帮助,核对账目的速度仍旧比不上沈青宛。

    偶尔抬眼,池也只看到算盘上纤长手指留下的残影,心中不禁暗叹自愧不如,满是敬佩。

    两人相对而坐,一坐便是一天,只偶尔歇息片刻。

    日暮西斜,天色渐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池也、沈青宛同时放下手中的毛笔,扭了扭酸涩麻木的脖子。

    经过一番仔细核对,大大小小的账目算下来,竟被人贪墨千余两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有些凝重。

    在这酒楼中,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步的,唯有掌柜的一人。

    又过了一夜。

    这日清晨,两人一大早便驾着马车来到酒楼门前。

    沈青宛微微抬眸,仔细打量起这座阔别已久的酒楼,眼神中满是感慨。

    中途虽有波折,但酒楼终究是顺利回到了她手中。

    酒楼大门上方,香满楼的匾额已被摘下,新的匾额尚未做好,此刻显得空荡荡的。

    两人缓步朝大堂走去,刚踏入门槛,便见眼冒精光的周掌柜笑着迎上来。

    “东家,您怎么过来了?”

    不知是不是池也的错觉,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周掌柜,似乎比上次更富态了些。

    只见他脸上横肉堆叠,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条细缝,几乎不见踪影。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这酒楼我来不得?”沈青宛忍不住呛声,淡淡地瞥他一眼,“去把门关了,酒楼歇业整顿,暂不迎客。”

    周掌柜脚步一顿,伸手捻了捻八字胡*,眼神中藏着轻蔑,下意识出口反驳道:“伙计们都已在做准备,突然闭店,未免有些不妥。”

    闻言,沈青宛眉心一沉,冷声道:“如今这酒楼,我竟做不得主了?”

    眼前这人私吞银子不说,如今还妄想踩在沈青宛头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池也眉头紧皱,不耐烦道:“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周掌柜被噎了一下,随即暗嗤一声,转过身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他拖着步子,去柜台取了歇业的木牌,挂在门前。

    陈氏母子牵涉多条人命,是临江城难得一见的大案。短短两日,临江城已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周掌柜自是也听到风声,但他并不在意陈知煜的死活。

    如今酒楼早已在他股掌之中,哪怕换了东家,也是无济于事。陈知煜尚且被他耍得团团转,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周掌柜打心眼里瞧不起女子,只觉沈青宛来此不过是想耍耍威风,暗想只要忍过这一时,这酒楼仍是他的天下。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再转身时,面上又堆满了笑容,躬身道:“东家,您还有何吩咐?”

    沈青宛没分给他半个眼神,微微扭头,不解地看向站在身后之人。她拍了拍身旁的长凳,轻声道:“阿池,坐。”

    池也勾唇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大小姐身后总要有护卫跟着,看起来才有气势。

    想到此处,池也轻抿嘴唇,收起笑容,腰板又挺直了些,目光冷冷地望向周掌柜。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了面子,周掌柜面上有些挂不住,笑意勉强。

    沈青宛不再多言,转过身来,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前来,是想同周掌柜商谈酒楼账目一事。”

    乍然听人提及账本,周掌柜心中一沉,笑意悄然隐去,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这账目有何问题?”

    “除了周掌柜,酒楼账册可有经他人之手?”沈青宛不答反问。

    “账本此等机密之事,我怎会假借他人之手?”

    “如此便好。”

    闻声,周掌柜悄悄松了一口气,唇角笑意若隐若现。

    沈青宛接过池也递给她的账册,随手掷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周掌柜解释一二。”沈青宛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这账上为何会有千余两银子不知去向?”

    周掌柜没想到沈青宛在这等着他,唇角笑意霎时僵住,瞳孔骤缩,心中惊骇不已。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辩驳:“东家定是搞错了,这上面的每一笔账皆由我亲自过目,岂会有假?”

    “有没有假,你自个心里清楚。”

    说着,沈青宛便拿起桌上的一本账册丢到周掌柜圆胖的身子上,淡声道:“你且好好看个清楚,莫说我冤枉了你。”

    周掌柜捡起掉在地上的账册,刚翻过几页,额头便冷汗直流。

    只见那账册上,每一处他做了手脚的地方,皆被人清楚地圈了出来。他满心惊惧,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但他心知此刻绝不能露出马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掌柜猛地用力合上账册,勉强稳住嗓音,先发制人道:“东家莫非怀疑是我私吞酒楼银子?!”

    “我对东家忠心耿耿,此心可表,日月可鉴!”

    “忠心耿耿?”方才沈青宛已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冷笑一声,“你对哪个东家忠心耿耿?陈知煜?还是我?”

    “抑或是你自个?”

    周掌柜被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驳,他涨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我是冤枉的!”

    “既如此,那走吧。”

    沈青宛知晓他不会轻易承认此事,她亦不愿多费口舌,话音未落,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周掌柜怔愣片刻,喃喃道:“走去哪?”

    “你既说我冤枉了你,自是去找一公道之地,还你清白。”沈青宛斜睨他一眼,“届时,你究竟是不是监守自盗,自有县令大人明断。”

    县令大人?

    沈青宛要送他去官府?!

    周掌柜忽而想起陈知煜被判车裂之刑,想到那般惨烈的场面,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脱口而出道:“不可!”

    沈青宛停下脚步,故作不解:“为何?”

    “方才你说自个是冤枉的,怎的我要还你清白,你反而不愿?”

    周掌柜背后冷汗直流,心中暗暗叫苦,后悔轻看了沈青宛。

    眼前这人,可比陈知煜难应付多了。

    周掌柜心中乱作一团,身体快过脑子,下意识便想逃。

    沈青宛站在门前,眼见她就要被撞到,池也急忙拉着她闪到一旁,抬脚便将周掌柜踹到在地。

    随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身到周掌柜身旁,蹲下身子,迅速抓住他两只胳膊,反剪到身后,动作干净利落。

    “老实点!”池也目光锐利,手上下了狠劲,“去拿根绳子来。”

    堂内伙计惊诧不已,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直到沈青宛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仍梦初醒,跌跌撞撞跑去后院。

    很快,伙计便找来一根粗麻绳,小心翼翼走到池也身旁,将绳子递给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

    周掌柜哀嚎不止,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饶命。池也充耳不闻,唤来几名伙计压住他,将人捆得结结实实。

    “小姐饶命!”

    “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

    “我这就把银子还给您,求求你饶我一命,千万别把我送去官府!”

    沈青宛坐回原处,不慌不忙地问道:“你贪了多少银子?”

    “一千两,一千两。”

    沈青宛轻笑一声,“周掌柜贵人多忘事,再仔细想想。”

    闻听此言,周掌柜心中慌了神,那一千两,不过是顺着方才沈青宛的话随口应的,并非实数。

    他咬了咬后槽牙,沉声道:“一千二百两。”

    沈青宛淡淡地睨他一眼,似是不信他的话。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置一词。

    那轻轻一眼,似有千钧之重,周掌柜本就心虚,此刻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好和盘托出,认命道:“一千五百两。”

    停顿片刻,见沈青宛仍沉默不语,周掌柜急道:“确实只有一千五百两,连月来,酒楼生意惨淡,就是我想多捞点好处,也无从下手。”

    这个数目与沈青宛料想的所差无几,再多,只怕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银子在何处?”

    周掌柜心中一喜,忙道:“我都存在了钱庄里,银票在我家中,我这就回去取来。”

    “只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说罢,他便悄悄打量起沈青宛的神色。

    见她无动于衷,周掌柜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心怕她真的将自己扭送官府。

    监守自盗,轻则杖刑,重则流放。无论是哪一种刑罚,他都承受不住,心中满是惊惧。

    周掌柜猛地跪在地上,一刻不停地朝着沈青宛磕头,地板咚咚作响,哭诉道:“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老小皆指望小人一人。世道艰难,小人若是坐了牢,他们又该如何该如何生存?”

    “望东家念在小人一家老小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小人必当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先前你怎么不想着你一家老小。”这会儿却拿他们做挡箭牌。

    池也忍不住冷嘲热讽。

    沈青宛沉吟片刻,语气难测:“你且先将银票取来。”

    周掌柜额头一片红肿,心中却升起一丝希冀,试探道:“那此事……”

    “容我考虑一下。”沈青宛长睫低垂,掩住眸中翻涌的情绪。随后抬眼看向缩在角落的伙计,随手点了几人,“你们四个,跟着他一同前往,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第103章 被点到的四名伙计微微一怔,旋即回神,快步趋至沈青宛身旁,恭敬地……

    被点到的四名伙计微微一怔,旋即回神,快步趋至沈青宛身旁,恭敬地应道称是。

    四人面色凝重,其中一人伸手接过池也手中的绳子,押着周掌柜出门而去。

    酒楼的人几乎被陈知煜换了个遍,沈青宛一眼望去,尽是陌生面孔。

    此刻,众人齐聚大堂,个个低着头,静默不语,气氛凝重。

    新东家手段雷霆,须臾之间,便将掌柜之事处置妥帖。众人心有惴惴,一时不敢多言,唯恐麻烦落到自己头上。

    大堂一片死寂,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候沈青宛发号施令。

    只要能逃离此地,哪怕是让他们刷茅房,他们也毫无怨言。

    沈青宛眉头轻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见她一言不发,众人心中愈发忐忑不安,纷纷扭头看向站在最外侧的郑进,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前日新东家前来酒楼取账册,就数他最为兴奋,嘴里不住地夸赞新东家如何好,还说他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郑进身旁之人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示意他询问东家下一步指示。

    郑进虽说在这酒楼做了许多年,可到底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沈青宛了。

    此刻见她面无表情,心头不禁有些发怵,可他已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小姐,酒楼何时开门迎客?小的们也好早做准备。”

    思忖良久,沈青宛心下已有决断。

    眼前这些人都是做惯酒楼活计的人,一旦酒楼开始迎客,便能直接上手。但若是上上下下全换了新人,忙起来只怕会手忙脚乱,难以应对,只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且先将这些人留下,待日后发现问题,再及时处理。

    沉吟片刻,沈青宛缓缓开口答道:“今日酒楼暂不迎客,且先修整一番,今日你们便将酒楼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酒楼伙计得了命令,心中松了一口气,霎时四散而去,急匆匆奔向后院。

    眨眼间,大堂便只剩下沈青宛、池也。

    池也微微低头,目光流转,轻轻眨了眨眼,温声问道:“要不要吃些东西。”

    沈青宛心中惦念着酒楼,两人一大早便出了门,连早饭都未用。

    思绪渐渐回笼,沈青宛只觉腹中空空,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而行,缓步走到门外,直直朝着对面的早食铺子走去。

    池也忽而凑到沈青宛耳边,轻声说道:“大小姐刚刚好威风,吓得我腿都软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青宛不禁缩了缩脑袋,轻轻瞥了池也一眼。

    又不正经。

    “对,就是这种眼神。”看人时,目光中带着一丝傲然与不屑。池也面露喜色,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兴奋。

    见池也激动不已,沈青宛浅浅勾唇,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喜欢?”

    闻言,池也陡然安静下来,莫名从这话中品出几分危险。她悄悄咽了咽口水,滴水不漏地答道:“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哼。”沈青宛嗔她一眼,心中暗自好笑,抬手轻轻掐了她一把,“油嘴滑舌。”

    早食铺子一如往常,里外都挤满了人,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忙碌之际,李巧云抬眼,不经意间便看到不远处举止亲昵的池也、沈青宛,扬声招呼道:“小也、青宛,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进来坐。”

    “来啦,三婶。”池也笑着应声。

    随后,她牵起沈青宛的手往里走,柔声问道:“想吃什么?”

    沈青宛正欲开口,忽地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沈姐姐!”

    李疏高高扬起手臂,朝着两人挥了挥,旋即脚步轻快地朝两人小跑而来。

    “二位姐姐也来此用早饭?”

    池也、沈青宛手牵着手,停下脚步,齐齐看向李疏。

    待人走到跟前,沈青宛方才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李疏妹妹可要一起?”

    “好啊!”

    铺子里早已坐满了人,见此,李疏不禁轻叹一声。连日来,无论她何时来到此处,总是座无虚席。

    见状,沈青宛微微一笑,开口问道:“李疏妹妹为何愁眉不展?可是这的吃食不合胃口?”

    “不是!”

    李疏连连摇头,她自是知晓,这间铺子也是眼前两位姐姐的。她心中对她们只有无尽的敬佩,敬佩她们无论开什么铺子,都能做得风生水起。

    “此间吃食味道极好,只是每次前来,皆无处落座。”

    说着,李疏面上露出一丝苦恼。

    话音一落,池也、沈青宛相视一笑,无奈地耸了耸肩。铺子就这么大,对此,她们也无可奈何。

    “无妨,今日便让你吃个尽兴。”池也一边说,一边取过几个盘子,夹了些吃食,递给沈青宛、李疏,“你们先去后院坐着。”

    两人笑着双手接过,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色香味俱佳,腹中应景地发出“咕噜”声。

    沈青宛、李疏小心避过人群,径直向后厨走去,将装满食物的盘子轻轻放到桌上,围着四方桌坐下,静静等待池也前来。

    屋内有片刻的安静,李疏忍不住胡思乱想,频频侧目,瞥向端坐在桌旁的沈青宛,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这两日,她从四处听闻了沈青宛的遭遇,心中对陈氏母子既气又恨,但更多的是对沈青宛的心疼。

    眼前这人经历如此多的磨难,仍能淡然处之,甚至和池也一同帮助她脱离苦海。

    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觉得有些多余,更怕无意间戳中她的痛处。

    见李疏身形局促,颇有些滑稽,沈青宛忍俊不禁,笑道:“李疏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犹豫半响,李疏仍是支支吾吾的,旁敲侧击道:“沈姐姐家中一切可安好?”

    闻听此言,沈青宛怔了一瞬,嘴唇半张,似有惊讶。她没想到李疏竟是想问这些,心中划过一丝暖意,轻声说道:“都好,妹妹不必挂念。”

    “那便好。”

    “不过,”见她如此紧张,沈青宛心中忽而生出几分促狭,故意道:“沈记酒楼尚缺一个掌柜,不知妹妹可有兴趣?”

    池也刚进门便听到这样一句话,将手中的两碗粥放下,指尖捏了捏耳朵,故作不满道:“青宛,你怎么背着我挖墙脚呢?”

    “哪有……”沈青宛眉目柔和,软声撒娇,带着一丝娇嗔,“我不过是在同李疏妹妹说笑。”

    池也眉头一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我也是在同你说笑。”

    见池也、沈青宛旁若无人的恩爱,李疏唇角忍不住扬起,心底生出一丝羡慕。

    “不知池姐姐是否还记得城中有一家‘青也水果铺’。”李疏的语气有些幽怨,“若您不记得了,我便跟沈姐姐走了。”

    自打过完年后,池也隔三差五便说自己很忙,让她闭店休息。因此,水果铺少有开门迎客。

    但她们三人的月钱仍照常结算,分文不少。长此以往,三人光拿钱不办事,心中皆有些不安。

    池也莫名心虚,将头埋进碗里,推脱道:“近来事务繁多,我实在脱不开身,无暇顾及水果铺子。”

    李疏:“……”又是这套说辞。

    池也趁热咬了口包子,忽然回过神来。她才是老板,哪有员工追到老板跟前质问的!

    不过眼下得了空闲,也该着手把水果铺子张罗起来了。算算日子,再有半月,去年四月种下的两亩荔枝树便该熟了。

    池也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坐在对面的李疏,语重心长道:“再有半月,铺子便该忙起来了,好好珍惜吧。”

    ……

    另一边。

    周掌柜越想越觉不对,沈青宛并未给他明确的答复,这便意味着,即使他还上银子,仍有可能难逃官府刑罚。

    他深知,旁人都是靠不住的,与其等死,不如自个想法子逃跑。

    他虽还被绳子绑着,心思却已飞走,行人的指指点点他也视若无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卷款逃跑一事。

    奉命跟来的四名伙计虎视眈眈地盯着周掌柜,将人围在中间。新东家交给他们的第一件差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办砸。

    周掌柜领着人来到住处,大门半敞,院中的周父周母正在劈柴洗衣,余光瞥见几道人影,下意识抬眼去看。

    周父见儿子被五花大绑着,惊呼出声:“儿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掌柜眼睛一转,心想若是能将事情闹大,引来街坊四邻,说不定可以趁乱逃走。

    于是,他立马哭着喊道:“爹,娘,快救我!”

    听到家中独子的求救声,周父拎着斧头起身,凶神恶煞:“你们为何绑着我儿?”

    “周掌柜他私吞酒楼一千五百两银子,我们奉东家之明,前来取回。”

    “爹,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是被陷害的!”

    “我儿素来老实本分,性子憨厚,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母颤声说道。

    四人看了眼满头白发的周父周母,猛地拉紧手中的绳子,暗暗威胁道:“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还请周掌柜不要与我们兄弟为难……”

    周父见儿子身形踉跄,差点摔倒,拎着斧头,颤颤巍巍地走向前去,骂道:“赶紧把我儿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四人见周父路都走不稳,不禁大笑出声,“老人家,你当心些,别把自个摔了,到头来还要怪到我们头上。”

    周父一把年纪仍不服老,最是听不到这种侮辱,竟真手持斧头冲了过去,作势要与他们拼命。

    四人心中一惊,忌惮他手中的斧头,连忙躲到周掌柜身后,“老人家,你冷静些!”

    “若你执意要动手,我们可要还手了!”

    见周父不领情,四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相比周父,他们腿脚灵活得多,一边躲避,一边瞅准时机,准备伺机而动。

    见状,周母也捡起一根木柴,加入混战。

    周父周母年事已高,不多时,便被酒楼伙计制服。但四人不可避免地受了些轻伤,心中憋闷,便逮着周掌柜打了一顿。

    “快说!银票在哪?”

    周掌柜如同一滩烂肉瘫在地上,心如死灰,有气无力答道:“我卧房的衣柜里有个红木匣子,银票都在里面。”

    四人顺利拿到银票,继而押着周掌柜原路返回,一刻不敢耽误。返回酒楼时,沈青宛已在此等候。

    “东家,一千五百两银票,您收好。”

    沈青宛伸手接过,轻轻扫了眼便交给池也收好。抬眼看到鼻青脸肿的四人以及满身泥污的周掌柜,微微蹙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周掌柜妄图逃跑,被小的们拦下了。”

    沈青宛冷哼一声,不怒自威,眼神中透出几分冷意,随即她又在池也眼前摊开手掌。

    池也会意,打开腰间的荷包,取出几两碎银放在沈青宛手心,神情乖巧,当真一副任劳任怨的贴身丫鬟模样。

    “你们几个且先去医馆瞧瞧。”

    说罢,便将手中碎银赏给眼前四人。

    “多谢东家!”四人喜不自禁,“此人该如何处置?”

    沈青宛微微抬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县衙。”

    第104章 沈府的下人手脚麻利,数日时间,便将宅子收拾妥当。沈青宛、池也,……

    沈府的下人手脚麻利,数日时间,便将宅子收拾妥当。沈青宛、池也,以及池木、池棠随时都可搬过去。

    但沈青宛、池也各自忙碌,忙得脚不沾地,尚未将此事告知于兄妹二人。

    这日傍晚,两人终于得闲,早早归家,四人难得同桌共食。待吃得差不多时,池也方才徐徐开口,提及此事。

    池棠听罢,只点了点头,面上并无波澜,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对她来说,只要是四人住在一起,搬去哪都无所谓。

    倒是池木,面露纠结之色,垂首不语,不停地用筷子拨弄碗中的米粒。

    他如今已年满十二岁,平白无故住进姑娘家,恐会惹人非议,他不愿给大姐和沈姐姐添麻烦。

    犹豫半晌,池木决定还是提上一句,吞吞吐吐道:“大姐,沈姐姐,我就不跟着搬过去了吧。”

    闻声,池也夹菜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池木。

    对上池也探究的目光,池木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池木脸色涨红,目光躲闪,沈青宛忽然福至心灵,安慰道:“莫要胡思乱想,池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我已命人为你收拾出来一个院子,一切皆已安排妥当,你只管安心住下,其余的莫要担心。”

    视线在沈青宛、池木之间流转,池也心中困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待沈青宛话音一落,池也便接着劝道:“你现在年纪尚小,单独住不安全,此事等你日后长大成人再说。”

    池也一锤定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此刻池木也已拧巴回来,他与大姐、三妹一同搬进沈府,并非独自前往,别人亦无可指摘。他心下稍安,于是便点头应了下来。

    “沈姐姐,我也会有单独的院子吗?”池木双目放光,一脸期待。

    沈青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含笑,问道:“棠棠想自己住一个院子吗?”

    池棠连连点头,乖巧地蹭了蹭沈青宛的掌心,轻声答道:“想。”

    沈青宛原本想着池棠年纪小,需人照拂,便在主院中收拾出一间卧房,以便她与池也多加照应。

    但若是棠棠自己想单独住,亦不是不可,多派几人照看便是。

    沈青宛不愿见池棠眼中的期盼落空,眼神中满是宠溺,沉吟片刻,轻声答道:“棠棠便住在我从前的院子,可好?”

    “好!”

    “若是你哪天不想自己住了,便来我和你大姐的院子,卧房一直给你留着。”沈青宛笑着补充道。

    闻听此言,池棠思绪跑偏,眼眸微张,语气困惑地问道:“大姐和沈姐姐还是同住一处吗?”

    池棠挠了挠头,小脑袋如何也想不明白。

    既然她和二哥都有单独的院子,沈姐姐家应该很大才对,为何大姐与沈姐姐还要挤在一处?

    沈青宛猝不及防被噎了住,一时无言,下意识扭头看向池也。

    面对池棠的灵魂发问,池也亦是愣在原地,与沈青宛相视无言。

    池棠说罢,便自顾自地继续吃饭,并无追问之意。

    沈青宛却是将这话记在心上,轻轻用脚尖碰了碰池也。

    “嗯……”池也看了眼沈青宛,摸了摸鼻尖,欲盖弥彰解释道:“你沈姐姐胆子小,我陪她住一段时日。”

    沈青宛:“……”

    两人连日奔波,身子疲乏,饭后稍作休整,洗漱后便上床歇息。

    池也拦腰抱住沈青宛,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一边听沈青宛说着近日的见闻,一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翻新酒楼,聘用新厨娘,辞退懒散的伙计,换回曾经的食材供货商……

    沈青宛将陈知煜留下的烂摊子一一收拾妥当,池也为她高兴的同时,心中生出一丝不满。

    池也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沈青宛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委屈:“酒楼需要什么蔬菜,我都可以种,为什么去找旁人?”

    “我还不收钱。”

    听着池也赌气的话语,沈青宛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不想我的阿池那么辛苦。”

    “我不辛苦。”

    “往后酒楼若是忙起来,我便很少能帮你打理空间农场。你一人打理几十亩田地,怎会不辛苦?”

    空间农场的事,是万万不能让人知晓的。如此一来,她若不得空,池也便只能一人料理,沈青宛心疼她,不愿给她添加负担。

    酒楼里需要的东西,皆可在旁处购得,从前便是这般过来的,如今也不必为了省些银子,便让她的阿池无休止地忙碌。

    烛火摇曳,沈青宛清楚地看到池也撇了撇嘴,软下嗓音哄道:“我想你多些闲暇陪我。”

    “那好吧。”一番话说得池也满心欢喜,将人抱的更紧了些,眉眼松快下来。

    “不过,”池也抿去唇角的笑意,“空间里现有的蔬菜,你不准找旁人订。”

    反正她也要给五味斋送去,顺手的事。

    沈青宛显然也想到这点,于是便软声应下:“好。”

    “乖。”

    两人达成共识,池也凑上前去,作势要亲沈青宛。

    沈青宛微微仰头,向后退去,伸手捂住池也的嘴,轻声道:“不许你亲我。”

    池也怔了一瞬,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身子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迎着池也不解的目光,沈青宛双手缓缓下移,寻到池也的双手,十指交缠。

    随后,她慢慢推着池也躺平,双手交握,放于头顶。

    沈青宛撑在池也上方,自上而下看着身下的人,淡声道:“也不许抱我。”

    感受着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池也心跳微促。

    两人已许久未有过床笫之欢,心中皆有些躁动。

    池也眉尾一动,调笑道:“真不许我亲?”

    “不许。”

    双手被压住,池也怕伤到沈青宛,不敢用力挣脱。

    况且,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兴奋,她亦不想挣脱。

    趁着沈青宛不注意,池也突然仰头,欲吻她的嘴唇。

    沈青宛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由于姿势占据上风,微微偏头,便轻易躲了过去。

    她轻轻扫了眼摔在床上的池也,“说了不许你亲我。”

    “这么霸道?”

    “哼。”沈青宛自鼻尖溢出一声哼笑,“前几日,你不是说喜欢我这般模样?”

    原来根源在这,没想到大小姐竟一直记在心里。

    她确实喜欢沈青宛这幅模样,气场强大,看起来就不好惹,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若是在床上,池也仔细思量一番……

    嗯,似乎也不错。

    但此刻三番五次没能亲到人,池也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逆反之心。

    她眯了眯眼,双腿悄然环住沈青宛纤细柔软的腰肢,趁其不备,用力一勾。

    满头青丝尽数散下,遮住试图窥探的夜色。

    沈青宛趴在她怀中,红唇距她仅有一寸距离,池也微微抬头,直直吻了上去。

    池也舔了舔唇,似在回味,望着沈青宛羞恼的双眸,挑衅道:“亲到了。”言语间不无得意。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流转间,似是带着火花,暗暗较量。

    沈青宛极力稳住面上的神情,心中暗恼池也诡计多端。

    随后,她伸手扯过一旁的丝带,将池也的双手牢牢绑住,冷声道:“今晚你不许动。”

    说罢,她便俯身下去,含住池也的双唇,反复吮吸,动作有些急躁。

    池也双手被绑住的瞬间便愣住了,瞳孔微缩,心中暗自思忖:青宛这都是从哪学的?

    玩这么大啊!

    片刻后,池也便再分不出心神思量这些。

    里衣带子被人轻轻解开,衣襟悄然滑落。微凉的指尖顺着小腹缓缓向上,没于柔/软之间,流连忘返。

    池也动弹不得,更加热烈地回应沈青宛的亲吻,两人吻得越来越深,喘息渐重,胸口起伏不止。

    她忍不住浑身战栗,放在头顶的双手不自觉下滑。刚触及眼前这人的脖颈,便被人强势地按了回去。

    哼,不动就不动。池也心中暗嗤一声。

    越是强自按捺双手,心中越是焦躁难耐,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口燃烧。

    她情不自禁弓起身子,将自己往沈青宛怀中送了送。

    良久,池也暗叹一声,忍不住放下双手。刚一动作,便又被人按了回去。

    双唇分离,扯出一条暧昧银丝,缱绻难舍。

    望着池也湿漉漉的委屈眼眸,沈青宛哼笑一声,柔声哄道:“乖些。”

    沈青宛再度俯下身去,灼热的吻落在池也颈间,微微用力,留下一抹深色痕迹。

    池也半个身子酥麻,受不住沈青宛的温吞,抬眼去看,便见她停留在那处峰峦,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难耐地扭动身子,开口催促:“青宛……”

    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闻言,沈青宛轻移手腕,缓缓向下。待指尖触及一片湿润,方才停下,轻拢慢捻。

    身心得了满足,池也渐渐沉醉其中,双目微合,虚虚地看向半空,低声浅吟。

    不知过去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慢慢停歇。

    池也颤抖着攀上顶峰,双目失神,紧紧抱住沈青宛的脖颈不肯撒手,背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听着耳边突然拔高的声音,沈青宛心中一惊,连忙寻到池也的唇瓣,轻轻吻了上去,将那声响悉数咽下,耐心安抚。

    良久,池也渐渐平静下来,唇舌轻启,回应着沈青宛的亲吻,身子仍在不时颤抖。

    片刻的温存后,池也将绑住的双手伸到沈青宛眼前,哑着嗓音道:“你快给我解开。”

    沈青宛伸手理了理池也汗湿的长发,轻轻啄吻两下,方才依言照做。

    双手得了自由的瞬间,身形一转,两人位置对调。

    池也微微低头,亲在沈青宛唇上,坏笑道:“休息好了吧?”

    不给沈青宛答话的机会,池也继续说道:“休息好了,那便该轮到我了。”

    第105章 四人寻了一天空闲,很快便搬去沈府,此次搬家,有了沈府众人帮忙搬……

    四人寻了一天空闲,很快便搬去沈府,此次搬家,有了沈府众人帮忙搬抬物件、整理杂物,池也、沈青宛轻松许多。

    大包小包齐齐搬进沈府,再分别送入各个院子,一一安置妥帖。

    院子宽敞,景色宜人,环境清幽。

    池棠止不住地惊叹,带着小黑在院中疯跑,四处乱逛,好奇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池也、沈青宛缓步跟在后面,唇角微微勾起,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嬉闹,将两兄妹安顿好后,两人便朝着宅院深处的祠堂走去。

    佛堂里的东西已被秋月带人清理干净,重新改回了祠堂的模样。沈青宛站在祠堂门前,静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推开木门。

    见状,池也正了正神色,跟在沈青宛身畔,一同踏入屋内。

    祠堂中央是一座精美的神龛,神龛以红木为材,雕刻着各种吉祥图案,供奉着着沈父沈母的牌位。

    神龛前方设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烛台、贡品等祭祀用品。

    沈青宛从旁取来三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入香炉,随后便在牌位前的蒲团上缓缓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池也仔细观察着沈青宛的动作,有学有样,虔诚地上完香后,便直直地跪在沈青宛身旁。

    香炉里,缕缕青烟升起,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整个祠堂更添了几分庄重。

    沈青宛面容肃穆,朝着神龛缓缓叩首,连拜三拜,方才直起身子。

    “爹,娘,女儿不孝,未能侍奉周全,直到今日才来祭拜。”话未说完,声音已微微哽咽。

    沈青宛想到过去种种,爹娘的音容笑貌似在昨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爹娘生前,她未能尽孝。死后,竟还让他们不得安宁。

    沈青宛愧疚不已,内心的悲伤满得快要溢出来。她紧咬下唇,努力掩饰自己的脆弱,她不想再让爹娘为她担忧,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

    池也听后,下意识扭头去望去,只见沈青宛神情哀伤,面上似有泪痕。

    眼中盈满心疼,她扭头看了眼神龛上的牌位,如此庄严的场合,她不便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只抬手拍了拍沈青宛。

    片刻后,池也认真说道:“爹,娘,青宛她一直念着你们,从未忘记,你们不要怪她。”

    闻听此言,沈青宛怔了一瞬,泪眼朦胧地瞥了眼池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声爹娘,池也未免喊得太过顺口。

    沈青宛收回视线,眼睫轻颤,轻声说道:“爹,娘,女儿如今过得很好。若你们泉下有知,莫要为女儿担忧。”

    “爹娘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爱护青宛,细心呵护她,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话音刚落,沈青宛便轻轻怼了怼池也,嗔怪地瞪她一眼。

    随后,她又与沈父沈母说了会儿话。话里话外尽是些喜事,烦心事全都藏在心里,只字不提。

    话毕,两人又对着沈父沈母的灵位拜了拜,方才起身离去,轻轻阖上房门。

    脱离沉重了的气氛,两人长舒一口气,沿着院中小路慢慢走着,心情渐渐平复。

    见池也面色如常,沈青宛抿了抿唇,嗔怪道:“你为何跟着我唤爹娘?”

    理直气壮的,也不嫌害臊。

    池也脚步一顿,旋即停下脚步,拉起沈青宛双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

    她歪了歪头,将难题抛给沈青宛,故作不解道:“那我该如何唤你爹娘?”

    眸色专注,仔细观察着沈青宛的反应。若是她不喜欢,日后她换个称呼便是。

    沈青宛噎住,眼神闪躲,耳尖泛起一抹绯色,语速飞快地说道:“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如何唤便如何唤。”

    池也轻笑一声,偏头去寻沈青宛的眼睛,迫使沈青宛与她对视,小声抱怨道:“你今日都没有将我介绍给爹娘,日后他们认不出我怎么办?”

    听到这番话,沈青宛顿时想起方才池也在祠堂之中说的那些亲密暧昧的话语,心中不禁一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若她爹娘知晓她与一女子定下终身,怕是会死不瞑目。

    沈青宛挣脱池也的掌心,抬手戳了戳池也的胸口,反问道:“你就不怕我爹娘知晓我二人的关系,将你赶出家门?”

    “我们的关系怎么了?为何会将我……”池也下意识出口反驳,眨眼间又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并不是个包容的时代,她和沈青宛同为女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若她爹娘尚在人世,将她赶出家门都是轻的,说不定会被乱棍打死。

    亦或者她根本没有机会踏入沈府的大门。

    池也轻抿嘴唇,身子前倾,凑到沈青宛耳边,像是害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压得极低:“那我们还是先瞒着他们。”

    “日后我每天都来祭拜他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子久了,他们看到我的真心,说不定会成全我们。”

    闻言,沈青宛心中不可谓不感动。明明她爹娘已不在人世,她们之间不存在这许多问题,阿池仍是一片赤忱,处处为她着想。

    “傻不傻?”沈青宛开口嗔道。

    “不傻。”

    沈青宛珍视在乎的人,她也会悉数放在心底,好生对待。

    两人唇角弯起相似的弧度,相视一笑,笑眼里是无言的默契。

    两人十指相扣,慢悠悠地走在游廊中,欣赏满园春色。步履轻缓,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酒楼事务处理得如何了?”池也微微侧目,看着沈青宛问道:“打算何时开门迎客?”

    沈青宛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轻声答道:“还需再等上几日。”

    嗓音很轻,尾音里透出若有若无的愁绪。池也轻轻揽住沈青宛的肩膀,笑问:“怎么有力无气的?这么没有底气?”

    说到此处,沈青宛忍不住叹息:“酒楼名声已毁,纵使千般弥补,短期内也难以得人信服。”

    “沈记酒楼在临江城已有十多年,经历许多风风雨雨。如今重新回到你手中,从前的客人只要尝过饭菜,便知沈记酒楼一如往昔,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可难就难在如何让他们再度踏入沈记酒楼。”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唯有春风轻轻拂过,院中草木沙沙作响。

    忽然间,池也灵光一闪,跳到沈青宛面前,双手背后,随着沈青宛前进的步伐一步步往后退,笑眯眯道:“要不要我帮帮你?”

    沈青宛浅浅勾唇,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配合地问道:“你要如何帮我?莫非是要将他们绑到沈记酒楼不成?”

    “非也,非也。”池也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唇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沈青宛佯装生气,嗔道:“莫要卖关子了。”

    池也敛去笑容,抬手点了点脖子上的玉佩,悄声道:“先前种的两亩荔枝熟了。”

    “你是想以荔枝为饵?!”沈青宛不禁惊呼出声。

    “没错。”

    荔枝金贵,若仅是为沈记酒楼造势,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沈青宛面色变得复杂,目光幽深,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荔枝价值几何?”

    池也微微歪了歪头,目露不解,示意沈青宛继续往下说。

    望着池也波澜不惊的眸子,沈青宛败下阵来,长叹一声。且不说阿池所处的朝代如何,便是如今,荔枝她也是要多少便有多少。

    “荔枝娇贵,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故而,北方诸地,荔枝难得一见。”

    停顿片刻,沈青宛又接着道:“昔日传闻,曾有人花费几百钱才购得一颗荔枝。”

    池也听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箩筐的脏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她知晓古时候荔枝价高,却未曾想到其价能高得如此离谱。

    “那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池也心中激荡难平,一时不察,被绊了一脚,身形不稳,险些跌倒。

    “小心些。”沈青宛连忙伸手拉住池也,将她拉至自己身旁。好半晌,才接着说道:“空间农场的瓜果,随便一样便足以让你富甲一方。”

    这倒也是,池也嘿嘿傻笑一声。

    “如此正好。”池也正色道,“你让人放出消息,就说沈记酒楼开业当天,青也水果铺有厚礼相赠。”

    “稍微散出去些消息,但不要明说是荔枝。他们猜得抓心挠肝,到时自会前去沈记酒楼一探究竟。”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做了赔本生意?”沈青宛瞥了眼跃跃欲试的池也,“你该知晓,整个沈记酒楼都比不上你的荔枝。”

    听到此话,池也如同被泼了桶凉水,神色不快,嘟囔道:“什么你的我的,以我们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

    “再说了,我种荔枝也无需成本。”

    况且,她们如今也不缺钱。

    “最重要的是,这是你想做的事,我想看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池也微微转头,望进沈青宛温润的双眸,软声说道,“而且我刚刚都答应爹娘了,要好好照顾你,若是食言,他们会把我赶出沈府的。”

    “又在胡说八道,爹娘才不会把你赶出家门。”沈青宛拿她没办法,“那我便先谢过阿池了。”

    “不客气。”

    说着,池也便侧过脸,送到沈青宛唇边,其意不言而喻。

    沈青宛心下羞涩,脚尖局促地动了动。见四下无人,双手抱住池也的脑袋,在她左右脸颊各落下一吻。

    得了奖励,池也心满意足,眉目温柔地回以轻吻。

    酒楼的事情已有解决办法,池也心中却有些为难,看着沈青宛问道:“荔枝该如何定价?”

    “这个……”

    沈青宛思量片刻,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拿不定主意,便脚步轻盈地跑开,笑道:“还是你自个定夺吧。”

    池也微微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不知不觉走回了主院,秋月整理好卧房,出门便看到二人的身影,碎步迎了上来,恭敬行礼。

    “小姐。”秋月语气稍顿,“池小姐。”

    “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将府中金银器物悉数变卖,装银钱匣子置于卧房镜台上。”

    停顿片刻,秋月接着说道:“奴婢依您往日的尺寸,备了几套衣裳,您且试试合不合身。若不合身,奴婢便拿去让那裁缝改过。”

    沈青宛微微颔首,吩咐道:“给阿池多备几套衣裳。”

    “是,小姐。”秋月屈身作揖,“池小姐,您请这边来,奴婢这就为您量尺寸。”

    池也对着沈青宛勾唇浅笑,眉头微动,缓步跟了上去,“有劳。”

    三人一同走进屋内,池也徐徐解下外衫,只着贴身的里衣,伸展双臂,如同稻草人一般站着。

    秋月取来软尺,轻轻展开,搭在池也肩头。每量一处,便仔细记下尺寸,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待量到腰围时,池也瞥见沈青宛微微眯起的眼睛,连忙后退一步,放下伸直的手臂,轻声道:“我自己来。”

    秋月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的沈青宛,见她点头,便将软尺递了出去。

    池也伸手接过,软尺环过腰肢,目光转向秋月,问道:“这样对吗?”

    见状,秋月绕到她身后仔细调整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在纸上记下。

    待秋月拿着写有池也身材尺寸的纸张出去后,沈青宛缓缓起身,走至池也身前,细心帮她整理好衣领头发,温声夸道:“很乖。”

    池也微微抬眼,见沈青宛面上自得,心中暗自腹诽:她哪敢不乖,方才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

    “醋包。”

    沈青宛心间微恼,双目微睁,瞪了池也一眼。随后引着她在桌边坐下,为二人各斟了一杯茶。

    池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转头细细打量起卧房。

    屋内纤尘不染,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屏风上绘着精美的花鸟图,装潢古朴而雅致。池也心中满意,暗赞秋月做事细心周到。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洒进来,映出一片斑驳。

    “这床是不是小了些?”

    闻听此言,沈青宛怔愣片刻,微微侧目看了眼池也,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两人床榻间的缠绵,耳尖微热。

    她心中不禁暗骂池也不正经,成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嫌小?”沈青宛冷哼一声,“那我命人另为你收拾一间卧房,到时随你怎么折腾。”

    这怎么能行?!

    池也心中一惊,转头便看到沈青宛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低声辩解道:“我就随便说说,不能当真的。”

    第106章 沈家酒楼重新开业的前几日,池也、沈青宛得空便进入空间农场,一刻……

    沈家酒楼重新开业的前几日,池也、沈青宛得空便进入空间农场,一刻不停地摘取荔枝。

    另一边,沈青宛已命人将消息散了出去,多是些似是而非的话,惹得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青也水果铺虽已有一两个月未曾开门迎客,但在临江城中,名声依旧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们虽猜不出那“厚礼”是何物,但却心照不宣地认为,青也水果铺如此大张旗鼓地放出消息,那东西必定非同寻常。

    且青也水果铺自开业以来,只卖西瓜、草莓,从未卖过街市上常见的水果。

    故而人们心中愈发好奇,心痒难耐,只盼时间能快些过去,早日揭晓谜底。

    沈青宛昔日好友纷纷登门拜访,希望能打探一二,皆被沈青宛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就连周渔娴上门,沈青宛亦是三缄其口,半个字也不曾透露。

    沈家的院墙密不透风,没传出半点消息,临江百姓实在猜不出,便转而讨论起池也、沈青宛两人。

    陈知煜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满城皆知池也是沈青宛的救命恩人。

    两人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如同亲生姐妹一般,池也搬去沈府一事自然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甚至有人感慨沈青宛因祸得福,家中请得这么一尊财神。

    临江百姓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此起彼伏,池也、沈青宛却岿然不动,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们毫无瓜葛。

    此举不仅为沈记酒楼造了势,也让青也水果铺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回到众人眼中。

    两人几番合计,最终还是没把荔枝的价格定为天价。但定价也没有过低,与西瓜、草莓不同,这些人们从未见过的水果,池也可以推说是自己种的,荔枝长在南方却是人人皆知的。

    至于她以何种方法弄来的荔枝,便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时间在人们的期盼中缓缓流淌,沈记酒楼重新开门迎客的日子终于到了。

    沈青宛心中惦念酒楼,做了一晚的梦,光怪陆离。天色微亮,她便早早醒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繁杂,索性起身梳洗打扮。

    池也趁着昨晚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将荔枝送到水果铺,是以此刻困倦不已。

    但她向来浅眠,沈青宛一动,她便也跟着醒来。

    眼眸半睁半闭,一边醒神,一边默默留意着沈青宛动作。

    眼见沈青宛妆容渐整,发式已成,池也双目不自觉瞪圆。

    她轻轻翻身趴在床上,双手垫着下巴,微微侧目,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青宛穿上繁复的青色衣裙,神情中带着一丝惊艳。

    看着盛装打扮的沈青宛,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周渔娴初见沈青宛时,为何会说青宛她憔悴许多。

    想来这才是青宛原本的模样,是周家姐妹熟悉的模样。

    池也微微敛眉,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叹息一声。

    “醒了?”听到声响,沈青宛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

    “时辰不早了,快些起身吧。”

    良久无言,沈青宛不禁转身去看,只见池也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她莲步轻移,徐徐走回床边坐下,抬手拍了拍池也的腰身,神色认真:“可还困乏?”

    池也摇了摇头,目光随着沈青宛的动作缓缓移动。

    许是因为今日是酒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沈青宛面色有些紧绷,周身气势凌厉,池也心中陡然生出几分陌生感。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池也平躺在床上,视线落在沈青宛头上的那支发钗。

    那是两人定情时,她送给她的红豆钗。钗头两串玛瑙雕琢而成的红豆轻轻摇曳,泠泠作响,宛若山间泉涧,清脆悦耳。

    那一抹红色在沈青宛发间诸多发饰中分外醒目,池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见池也傻愣愣的模样,沈青宛眉目渐软,温声道:“那怎的还不起身?”

    面上浮现出池也熟悉的温软笑容,池也从被中探出一只手,握住沈青宛的手轻轻捏了捏,方才那挥之不去的恍惚感渐渐消散。

    “你今天真好看。”

    醒来就说痴话,沈青宛嘴唇翕动,欣喜自心间悄然蔓延,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贫嘴。”

    “快些起身,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她便嗔怪地拍落池也的手掌,转身而去。

    池也不满地哼唧几声,在床上来回扭动,身子舒展后,一跃而起。

    待池也洗漱完毕,沈青宛便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上妆梳发。

    整个过程,池也好似木头人一般,任由沈青宛摆弄。

    平日里,池也时常要去空间农场劳作,为了方便,多是身着短衫长裤,素面朝天。

    今日沈青宛一番精心打扮,只见镜中的人眉眼如画,容貌焕然一新。池也对着镜中的人大眼对小眼,险些认不出自己。

    见沈青宛手拿口脂递到自己唇边,池也瞥了一眼,微微偏过头去,面上露出一抹嫌弃,道:“不要,正红色会显得我很黑。”

    沈青宛:“……”

    池也不喜,沈青宛便不强求。

    她放下口脂,引着池也站起身,仔细为她穿上自己精心为她挑选的衣裙。

    池也个子高挑,稍一打扮,气质便出尘脱俗。沈青宛眼中满是赞赏,推着池也走到镜前,忍不住打趣道:“阿池原是个美人胚子。”

    “我穿这么好看做什么?”池也轻声嘀咕。

    “今日这般重要场合,不可在人前失礼。”

    池也甩了甩广袖,有些不习惯,抬眼看向铜镜。只见镜中的两人穿着同色衣裙,头上的发饰,腰间的玉坠、香囊亦是成双成对,相映成趣,看起来极为般配。

    池也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暗自满意,竟也不觉得宽大的袖子碍手碍脚了。

    两人在家中用完早饭,方才乘坐马车出门。

    待抵达沈记酒楼时,还未过巳时,酒楼前却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池也、沈青宛撩开车帘看去,当即命车夫调转马车,从后门驶进酒楼。

    后厨众人各自忙碌,井然有序,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到来的忙碌做着准备。见沈青宛到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朝她行礼问好。

    想起酒楼门前聚集的人群,沈青宛忽然停下脚步,唤过几名跑堂,沉声吩咐道:“将备好的小食分发给门前众人。”

    说罢,沈青宛便领着池也径直上了楼,挑了间临街的包厢,二人落座其中。

    透过窗户,沈青宛将街上的热闹尽收眼底。众人得了酒楼准备的免费点心,个个喜笑颜开,道贺恭喜的吉祥话如同豆子倾泻而出。

    人声鼎沸,一窝蜂地涌进沈青宛的耳朵里,她听不清众人说了些什么,但看到他们面上的笑容,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偶尔传来几道清晰的声音,皆是在谈论她、谈论池也、谈论酒楼、更多的还是谈论“厚礼”。

    沈青宛心中知晓,其中许多人是冲着青也水果铺的噱头来的,心中既欣喜又担忧。

    喜的是沉寂许久的青也水果铺再度成为临江城的话题中心,忧的是酒楼能否留住往来之人。

    见沈青宛频频伸长脖子往外看去,池也不禁往她身旁移了移,握住她不停绞着衣袖的手,轻声宽慰道:“别紧张,酒楼日后定会越来越好。”

    “我不紧张。”沈青宛心不在焉地回道,眼神仍停留在窗外。

    池也暗叹一声,双手轻轻掰过沈青宛的头,故作凶狠道:“有我在,今日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沈青宛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我们这儿又不是黑店。”

    “嘿嘿。”池也傻笑两声,“我今日不好看吗?你总是看窗外做什么?”

    “清晨这身打扮你还不情愿。”

    “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沈大小姐。”

    明知池也是故意在插科打诨,沈青宛仍忍不住与她斗嘴。

    两人一来一往,时间过得飞快。沈青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心中暗暗感激。

    日头高升,窗外的喧闹声更上一层,包厢门倏地被敲响。

    “东家,吉时马上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青宛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好衣裙,看着池也轻声说道:“走吧。”

    第107章 吉时一到,鞭炮声准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  两……

    吉时一到,鞭炮声准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

    两道青色的身影并肩立在酒楼门前,一个温婉端庄,一个干练洒脱,容貌昳丽,宛若画中人。

    两人面上的神情如出一辙,俱是眉眼弯弯,众人一时恍惚,竟分不出谁是谁。

    爆竹声中,人群仿佛被定住一般,有片刻的失语。

    时间缓缓流淌,寂静过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声。

    “沈家小姐身边那位,是青也水果铺的老板?”

    “错不了!”

    “仔细看来,她们二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莫非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你别说,这两人看起来还真有些登对。”

    爆竹声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人们纷纷停止议论两人的八卦,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响起。

    沈青宛上前一步,双手下压,示意人群安静。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沈记酒楼重新开张,多谢各位乡亲前来捧场。”

    “去岁,沈家遭歹人所害,以致沈记酒楼落入歹人手中,对诸位招待多有不周。在此,我作为酒楼的东家,向诸位说声对不住,望诸位多多包涵。”

    话音一落,混在人群中的周渔娴便率先应道:“这都是陈知煜那个杀千刀的做的事,与你们沈家无关!”

    经人提醒,众人也都想起这件事,纷纷附和起来,声声赞同。

    “冤有头债有主,陈家做的孽与沈家无关!”

    “咱临江百姓人人皆知沈老爷、沈夫人乃是大善人,如今酒楼重回沈小姐手中,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二位姑娘救下我姑姑家的女儿!”

    人群中不乏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但更多的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提及陈知煜一事,人人愤慨,心中满是感念。

    听到众人这番话,沈青宛心中十分感动,道:“诸位乡亲的好意,我在此便先谢过了。”

    “沈记酒楼特为大家备了些薄礼,凡今日在此用膳者,酒水、茶水分文不取,送完即止。”

    “好!”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齐声喝彩。

    “这些日子,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厚礼’,莫非就是这些?”

    人群中不少人一大早便在此等候,闻言,心中顿生失落。

    再好的酒水、茶水,也不过是寻常之物,在众人眼里,实难算得上厚礼。

    沈青宛轻笑一声,应道:“自是厚礼,合该放在最后才对,方才那些是酒楼为大家备的薄礼。”

    “既如此,沈小姐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让我等见识见识,也好解心头之痒!”

    听着众人的催促声,沈青宛转身望向池也,见她笑着点头,便举起双手,轻轻拍了拍。

    两名等候已久的酒楼伙计,各自端着一木质托盘,应声而出,走到沈青宛身旁站定。

    “这便是青也水果铺为诸位准备的‘厚礼’。”

    托盘上盖着红布绸,众人只看到一处隆起,却看不到里面的光景。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急得抓耳挠腮。

    众人已等候多日,此刻却半点也等不下去,连声催促答道:“快打开让我们瞧瞧。”

    “那诸位可要看仔细了。”池也笑着调侃道。

    闻声,沈青宛缓缓扯开托盘上的红布绸。

    只见托盘上的果子圆润饱满,红中带青的外壳有些粗糙。

    荔枝娇嫩,运输极为艰难,是以临江城中从未出现过荔枝的身影。许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故而当这两盘荔枝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也未能辨认出来。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声音此起彼伏。

    与周渔娴站在一处的周渔歌,仔细看了片刻,惊呼道:“这莫非是荔枝?!”

    她记得池也曾与她提过一嘴。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震惊地望向声音源头,随后又齐刷刷地转向沈青宛,屏住呼吸,等待她揭晓答案。

    沈青宛面色从容,勾唇浅笑,淡声道:“渔歌姐姐果真见多识广,正是荔枝。”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荔枝?!”

    “此话可当真?!”

    “荔枝生在千里之外,青也水果铺竟有通天的本事将这荔枝运来?!”

    众人又惊又喜,初见荔枝的欢喜终究是压过心头的疑惑,目光炯炯地看着沈青宛。

    沈青宛抿了抿唇,心中担忧众人生疑,转头看向池也。

    见状,众人又齐刷刷将目光移到池也身上。

    池也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沈青宛的手,笑道:“青也水果铺虽没有通天本领,但这世上最不缺乏能人异士。”

    “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梦到一神女,带我去到一荔枝园,说我梦醒之前能摘多少荔枝,她便送我多少。”

    “于是,我在梦中便拼命摘,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配合地问道。

    “第二日我一醒来,满园都是荔枝!”

    众人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后,恍然回神,不禁笑成一片。

    “池老板真会说笑,世上哪有这般神奇的梦!”

    闻声,池也笑着同沈青宛对视一眼,微微耸了耸肩,眼神里满是无奈。

    看吧,就算我说了实话,也不会有人信的。

    越是藏着掖着,旁人便越是想探究。

    此刻池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旁人便知晓这是不愿多说的意思,虽然池也说的与真话没什么两样。

    “既然荔枝是青也水果铺准备的厚礼,可会赠与我们?”

    “荔枝金贵,若是全然相赠,只怕我要倾家荡产了。”

    “方才你不还说荔枝是在梦里摘的,怎会倾家荡产?”

    话落,人群又响起一阵哄笑。

    池也无奈地笑了笑,佯怒道:“天机不可泄露!”

    片刻后,池也敛去笑容,正了正神色,将她与沈青宛商议好的决定娓娓道来:“今明两日,凡是在沈记酒楼消费满五两银子,免费赠送一斤荔枝,凭此物到青也水果铺兑换。”

    说着,池也便从袖中掏出一塑封卡片,展示给现场众人。

    卡片是池也特意在空间商城定制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弄虚作假。此外,池也已交代青也水果铺三人仔细辨别并回收,确保万无一失。

    “那若是不满五两银子呢?”

    沈记酒楼不比醉仙楼那般价格,若是不叫酒水,三五人一起也难以花到五两银子。

    池也轻笑一声,应道:“那只能给大家算便宜些了,具体事宜,诸位可以询问酒楼伙计。”

    “当然,诸位也可直接前往青也水果铺购买荔枝,一百文一斤。”

    “一百文?!普通老百姓哪里舍得花这许多钱买几颗荔枝。”

    不等池也、沈青宛开口,便有人反驳道:“此言差矣,荔枝娇嫩易坏,且远在千里之外,这一路上还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损耗多少人力,百文一斤实在算不得贵。”

    “若非池老板有通天之能,纵使你家财万贯,也难在这临江城买到一颗荔枝。”

    “这荔枝啊,可比金子还要贵!”

    “咬咬牙花几十文买几颗同家人尝尝鲜,此生也算没白活。钱嘛,日后还能再赚,不打紧。”

    “便是想想西瓜、草莓的价格,以池老板的为人,也绝无可能是那黑心商人!”

    池也:“……”

    沈青宛:“……”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眼神飘忽,心虚地垂下头,不敢说话。

    人群之中,众人慷慨激词,唯有周渔歌笑得意味深长。

    因她知晓眼前这些荔枝并非来自千里之外,而是池也自家种的,但她并不打算拆穿二人。

    看着眼前两盘耀眼夺目的荔枝,众人只觉香味萦绕在鼻尖,口齿生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日能否让我等先尝个鲜。”

    眼见那人眼睛黏在荔枝上,池也不由得笑出声。

    “这我可做不了主。”池也揽住沈青宛的肩膀,轻轻往前一推,“此事需酒楼东家点头才行。”

    沈青宛抬手牵住池也,拉着她站在自己身旁,无奈地嗔她一眼。

    随后,她才扭头看向众人,轻笑道:“酒楼荔枝不多,每人最多分得一颗。”

    “先到先得,分完就没有了啊!”池也补充道。

    说罢,她便牵着沈青宛,径直往酒楼里走去。

    沈青宛连忙朝周家姐妹招了招手,扬声唤道:“渔歌姐姐,渔娴。”

    周家姐妹听罢,拨开人群,快步跟上沈青宛,四人一同朝方才的包厢走去。

    四人走到楼梯处,池也便让沈青宛、周家姐妹先行上楼,自己则匆匆跑到后院洗了两盘荔枝,悄悄端到包厢。

    池也将盘中的荔枝稳稳放在桌上,笑道:“渔歌姐,二小姐,请。”

    说罢,池也便先拿过一颗荔枝,轻轻一捏,剥开外壳,递到沈青宛嘴边。

    沈青宛抬眼看了下对面两人,有些不习惯人前的亲密。

    她微微偏过头,藏在桌下的手拍了拍池也。见她仍不依不饶的,面露无奈,缓缓启唇吃下。

    这几日,两人在空间农场边摘边吃,是以此刻没吃几个便停下了。

    周家姐妹一脸兴色,手中拿着荔枝把玩,开口问道:“不是说酒楼荔枝不多吗?这怎么有这么多?”

    “那都是场面话,您二位来,自然是要好生招待。”

    闻听此言,周家姐妹心中熨贴,故作不满道:“你们妻妻二人的嘴还真严,此前城中竟未走漏半点风声。”

    两人手中动作不停,很快便剥去荔枝皮,果肉晶莹剔透,迫不及待咬上一口。

    清甜多汁,口感爽脆,香气浓郁。

    周家姐妹双目晶亮,仿佛吃到人间美味,赞叹道:“好甜!”

    四人离去后,门前众人,瞬间乱作一团。

    有人往里行,有人往外退。

    不缺钱的富家小姐少爷,忙吩咐身旁仆人赶往青也水果铺,多买些荔枝送回家中。

    还有些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人,热闹散了,便纷纷感叹着离去。

    “五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荔枝,今日人多,我们便不去凑热闹了吧?”

    “哎,在哪吃不是吃,别家酒楼我早就吃腻了。我听说沈记酒楼添了不少新菜色,今日便一饱口福,荔枝不过是锦上添花。”*

    “哎,莫要犹豫了,快随我进去,一会儿没空桌了!”

    人群之外,隐在沈记早食铺子的两道身影,缓缓起身离去。

    第108章 周家姐妹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导,即使眼馋香甜的荔枝,动作依旧不急……

    周家姐妹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导,即使眼馋香甜的荔枝,动作依旧不急不缓,礼仪举止皆有章法。

    须臾,两人过足了嘴瘾,方才停下动作,轻轻捻起手帕,擦拭唇角。

    周渔歌看着举止亲昵的池也、沈青宛,仔细打量起两人的装扮,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众人的议论,笑道:“二位妹妹今日这身打扮,看起来倒是般配。”

    沈青宛闻声一愣,轻抿嘴唇,眸中满是羞涩。

    池也的反应截然不同,牵着沈青宛的手举到胸前,眉头一挑,面上掩不住的得意:“那是当然,这些都是青宛精心准备的。”

    “原来是青宛妹妹准备的。”周渔歌故意拖长音调,嗓音里满是调侃的笑意,“难怪与你往日的打扮大相径庭。”

    话虽是对着池也说的,周渔歌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沈青宛身上。

    暗藏的心思被人这般大咧咧地揭开,沈青宛心中微感局促。她轻轻咬了咬唇,垂首不语,耳根微微泛红。

    这些时日,城中关于她们二人的猜测接连不断,风言风语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对她的阿池心生觊觎……

    她无法忍受旁人对阿池生出半分不轨的心思,今日这身装扮,的确是她有意为之。

    衣裙的款式、颜色,以及香囊、发饰、配饰,皆是她亲自挑选的,与她身上的整体风格相得益彰。

    即便不能将她和阿池的关系昭告天下,她也要城中所有人知晓,阿池与她关系匪浅。

    沈青宛微微侧目,只见池也笑得没心没肺,仍在与周渔歌说着玩笑话,不禁抿唇轻笑。

    阿池这幅傻乎乎的模样,也不知她能否理解自己的用意。

    她抬手拍了拍池也的大腿,目光无奈地对上周渔歌戏谑的眼神,带着几分讨饶的语气说道:“渔歌姐姐莫要再打趣我了。”

    闲聊片刻,周家姐妹便起身告辞,体贴道:“今日你们先忙,我们改日再聚。”

    四人一同走出包厢,池也、沈青宛将周家姐妹送到酒楼门口,道:“酒楼繁忙,我们就不远送了,路上小心些。”

    送别周家姐妹,两人转身看向屋内。大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二楼包厢亦是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恰是饭点,许多人冲着每人一颗免费的荔枝,纷纷选择留在此间。

    酒楼掌柜还未找好,便由沈忠暂时留在此处照看。食客众多,沈青宛担心他一人忙不过来,便带着池也前去帮忙。

    因着每人只分得一颗荔枝,珍贵至极。众人小心翼翼剥掉外壳,捧在手心,小口轻咬,唯恐一不小心便吃光了。

    荔枝甫一入口,众人便满脸陶醉,惊叹连连。

    更有甚者,大堂中的才女才子以荔枝为题,吟诗作对,斗起诗来。

    两边剑拔弩张,摩拳擦掌,准备一较高下。由堂内众人评判出谁的诗词更佳,赌注便是败的一方要送十斤荔枝给对方。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叫好,周围一片欢声笑语,将气氛推上高潮。

    池也、沈青宛喜闻乐见,众人越是如此,沈记酒楼日后的名声便越是响亮。

    两人面带笑意,不由得频频侧目。

    池也斜倚在柜台,笑眯眯道:“青宛,你觉得她们谁会赢下这场比试?”

    沈青宛微微抬眸瞥了一眼,随后继续翻阅手下的账册,笑道:“这可不好说。”

    双方你来我往,不甘人后,池也看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不时点头称赞。

    见她如此,沈青宛不禁反问道:“阿池以为呢?”

    “我?”池也眉头轻挑,“我可不懂吟诗作对,我就听个热闹。”

    见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的模样,池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语气中暗藏兴奋:“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沈青宛:“……”

    大堂中许多人与池也一样,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全凭心情。由他们评判,只怕再等上三日三夜,也难以决出高下。

    各桌的饭菜相继出炉,酒楼伙计穿梭在人群之间,不时高声报着菜名。

    “锅包肉来喽!”

    “清蒸鲈鱼一条!”

    “……”

    酒楼新添的菜品,多是池也曾做给沈青宛吃过的。

    一番唇枪舌战,众人口干舌燥,饥肠辘辘。饭菜的香味飘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一致同意暂时休战,品尝起桌上的美食。

    胜负还未分出,池也微微叹息一声,有些意犹未尽。

    沈青宛闻声,斜睨了池也一眼,心中暗自好笑,戏谑道:“他们没打起来,你很失望?”

    “怎么会呢?”池也分得清轻重,撇了撇嘴,“若是有人敢在这闹事,我就把他们统统丢出去!”

    沈记酒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无论如何,池也都不能容忍有人来此捣乱。

    幸好也没人这么做。

    “这才是熟悉的沈记酒楼的味道!”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一众人等的认同。

    沈青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了几日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脸色也轻松了许多。

    池也看得分明,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她们,偷偷伸手揽住沈青宛的腰肢,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沈老板,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腰间的手不老实地揉捏,沈青宛“啪”的一声拍落,紧张地扫了眼大堂。

    “规矩点。”

    另一边,周家姐妹同乘一辆马车,缓缓而归。

    周渔娴自上了马车,面色便有些惆怅,嘴巴张张合合,看着淡然的周渔歌,欲言又止。

    周渔娴向来是个有啥说啥的性子,周渔歌鲜少见到妹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

    “阿姐,日后你不会和青宛反目成仇吧?”周渔娴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安。

    方才她见沈记酒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如此一来,五味斋必定会受到影响。

    周渔歌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眉头轻挑,故意反问道:“我和青宛为何会反目成仇?”

    看着纠结不已的妹妹,周渔歌饶有兴致追问:“若真有那一天,你会站在哪一边?”

    听出周渔歌话里的调笑之意,周渔娴挽住姐姐的胳膊,软声撒娇:“阿姐~”

    “好了好了。”周渔歌无奈地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难不成我们自小的情谊还抵不过这些身外之物?”

    见妹妹似懂非懂的模样,周渔歌轻叹一声,解释道:“五味斋与沈记酒楼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若非陈知煜谋夺沈家财产,五味斋也不会处处与针对沈记酒楼。”

    “人们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五味斋短期内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但这城中叫得出名字的酒楼,无外乎醉仙楼、沈记以及五味斋,长远来看,局面终会回到从前的模样。”

    “况且,临江人口众多,口味各不相同,便是醉仙楼也不敢妄言独揽所有生意。既如此,我们又何必自相残杀,让旁人钻了空子?”

    还有池也,总能拿出世间罕见的东西,脑子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以她那护短的性子,若是真与沈家为敌,即便周、袁两家与她对上,怕也难讨到好处。倒不如多个朋友,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分一杯羹。

    周渔娴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闻听此言,面上重新露出笑容:“只要阿姐不与青宛闹翻便好。”

    “那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青宛那边?”

    “哎呀。”周渔娴摇了摇周渔歌的手臂,“我自然是站在阿姐这边的。”

    周渔歌最是了解妹妹的性子,嗔道:“只怕你在青宛面前又是另一番说辞。”

    “阿姐~”

    第109章 叶听音自沈记酒楼开业那日从早食铺子离去,等了数日,仍不见池也有……

    叶听音自沈记酒楼开业那日从早食铺子离去,等了数日,仍不见池也有所动作,似乎全然不记得她们的约定。

    无奈之下,叶听音便决定亲自上门拜访。

    这日上午,阳光和煦,叶听音、阿落两人一同乘坐马车,缓缓驶到沈府门前。

    阿落上前一步,抬手抓住门上沉甸甸的门环,用力敲响大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片刻之后,大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由远及近,大门徐徐开启。

    门开后,阿落便走回到叶听音身后站着,丫鬟打量一眼叶听音,屈身行礼,轻声问道:“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见眼前的丫鬟并不认得自己,叶听音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得体,自报家门道:“我是叶听音,特来拜访你家小姐,烦请通禀一声。”

    丫鬟虽未见过叶听音,但叶听音的名字在临江城如雷贯耳,她亦有所耳闻。

    此时见叶听音亲临,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打起精神说道:“我家小姐一早便出门去了。叶小姐若有事,便交代给奴婢,待小姐回府,奴婢定会如实转达。”

    “无妨。”叶听音微微颔首,她本也不是冲着沈青宛来的,“池姑娘可在府上?”

    丫鬟微微一怔,叶听音见状,接着说道:“烦请通禀。”

    “叶小姐在此等候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丫鬟恭敬行了一礼,说罢便走回沈宅,轻轻掩上大门。

    此时的池也才刚刚起身,这些时日,她和沈青宛各自忙碌。沈青宛忙着酒楼事宜,而她则忙着在空间农场收荔枝。

    每日睁眼是荔枝,闭眼是荔枝,真应了那句话,梦里都在摘荔枝。

    池也日夜不停地忙碌,直至今日,那两亩成熟的荔枝才全部摘完,储存在仓库。

    是以池也难得清闲,将荔枝送到水果铺子后,便又回来睡了个回笼觉。

    池也边在院中做着伸展运动,边思考着下一步的安排。

    睡了一夜的身体好似生锈一般,微微一动便咯吱作响。

    再有半个多月便是五月了,届时便要着手种西瓜了。

    身子疲乏,心神便也跟着懈怠,池也想到这些便开始头痛。她和沈青宛两个人,实在有些打理不过来空间农场那些地。

    罢了。

    眼下她们也不缺钱,没必要拼命,到时候少种些便是。

    “池小姐,门外有位叶姑娘要见您。”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池也飘远的思绪,微微皱眉。

    叶小姐?

    叶听音!

    除了叶听音,这临江城里,她也不认得其他姓叶的人。

    “糟了,糟了。”

    池也猛地一拍脑袋,蓦地想起她和叶听音的约定:青也水果铺的东西都要提供给醉仙楼一份。

    大半年未见叶听音,她早已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叶听音此行只怕是来问罪的。

    “池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见池也面色慌张,丫鬟心中不禁一沉,忙道:“可要奴婢派人去请小姐回来?”

    “不必。”

    池也在院中来回踱步,须臾,清了清嗓子说道:“快去将人请进来,沏壶好茶好好招待,我马上就过来。”

    丫鬟心中似有不安,目光微微闪动,低头应道:“是。”

    待人离去后,池也连忙打了盆水,匆匆洗漱一番,又洗了盘荔枝,这才朝着堂屋走去。

    池也走到门前,便见叶听音正静静坐在太师椅上,面上看不出喜悲。池也自知理亏,脸上堆满笑容,姿态放得极低:“叶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有事您派人知会一声便是,怎敢劳您大驾?”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荔枝置于叶听音身旁的茶几上。

    “阿落姑娘站着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快坐下尝尝这新鲜的荔枝。”

    招呼完二人,池也走到对面的太师椅坐下。

    “想来池姑娘近来事务繁多,冒昧前来搅扰,还请见谅。”

    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明明叶听音话语中处处谦逊,池也硬是听出几分讽刺的意味。

    “叶小姐太客气了。”池也还未想好说辞,此刻也只能装傻到底,“不知叶小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叶听音哼笑一声,看向池也的目光意味深长,良久不语。

    池也只觉如坐针毡,面上极力装得不动声色,目光定在叶听音脸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暗自祈祷有人能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指尖捻起一颗荔枝,叶听音将其放在手中把玩,暗示道:“不知池姑娘是否还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

    “什么约定?”

    池也故作疑惑,皱眉思索片刻,随后猛地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明日起,我便每日准时将荔枝送去醉仙楼。”

    停顿片刻,池也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补充道:“这几日事情繁多,竟将此事忘了,还望叶小姐海涵。”

    “池姑娘说的哪里话。”

    池也言语之间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叶听音可不会轻易如她所愿。

    若仅仅是为了提醒池也按时送货,她断不会亲自跑这一趟。她来此,自是有更要的事。

    叶听音轻笑一声,眼神忽而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池也,道:“我们的约定好似不止这些吧?”

    “还请叶小姐明示。”池也语气迟疑。

    “你我曾约定青也水果铺的瓜果只提供给醉仙楼,可荔枝却先出现在沈记酒楼,这算不算违背约定?”

    闻言,池也下意识反驳道:“给自家酒楼提供也算违背约定吗?”

    叶听音眉头轻挑,整以暇地看着池也,问道:“沈记酒楼何时成了你的酒楼?”

    据她所知,自沈记酒楼重新开业以来,沈青宛很是上心,事事亲为。虽说池也是沈青宛的救命恩人,以沈青宛的性子,也断不会将沈家家财拱手让人。

    “我不是说沈记酒楼是我的酒楼。”池也灵机一动,唇角勾出狡猾的弧度,“我的意思是,青也水果铺是沈青宛的铺子。”

    见叶听音面露错愕,池也好心解释道:“‘青也水果铺’,‘青’是沈青宛的青,‘也’是池也的也。”

    “沈青宛在我之前,所以说,她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我不过是个跑腿的。”

    说罢,池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十分感谢自己为水果铺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才让她有了狡辩的机会。

    回神后,叶听音面色复杂,缓缓吐出四个字:“巧言善辩。”

    若沈家真有这个能力,早就成了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何至于等到今日才显露头角。

    池也放缓语气,认真说道:“青也水果铺并未向沈记酒楼提供荔枝,只是借着这段时日临江百姓对沈家的关注,趁机为水果铺子和沈记酒楼造势罢了。”

    “即便没有沈记酒楼,该送出去的荔枝,我依旧会想法子送出去。”

    “现如今荔枝已在城中名声大噪,你们醉仙楼也会因此省去许多事。”

    叶听音对临江城中的情况了若指掌,就算池也不说,她也清楚地知道,除了沈记酒楼开业前两日,荔枝便再未在酒楼出现过。

    她方才说了这么多,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若她想找茬,沈记酒楼开业那两日,她便会让池也难堪。

    她此番前来,只是想看看池也的态度,提醒她莫要忘了两人的约定。

    叶听音端起茶杯,小口啜饮,调侃道:“这么说来,我还得向你道谢不成?”

    “不用谢。”池也笑眯眯道。

    得寸进尺。

    叶听音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城中愈发离谱的传言,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你是如何弄来这些荔枝的?”

    唉。

    池也无声地叹息一声,开始胡说八道:“空运,神女让鸟儿送来的。”

    想法倒是不错,只是……

    “鸟儿如何能送来这么多的荔枝?”

    “信鸽能送信,如何不能送荔枝?”

    叶听音知她不想说,便识趣地没再追问。

    她正了正神色,缓缓说出此行真正目的:“最近城中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蠢蠢欲动,你可愿与叶家联手?”

    “有叶家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自能安全无虞。”叶听音语气稍顿,“自然,还有沈小姐。”

    提及沈青宛的安危,池也便有些心动。她和沈青宛每日各自有事要忙,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她也知晓树大招风,也想过让别人种些瓜果填充市场。

    只是以现有的条件,空间农场的水果品种,很难在此地结出优质的果实。万一那些人赔得血本无归,只怕到时会反噬得更加严重。

    她甚至想过,空间农场那些尚未面世的水果,要不就不拿出来了,省得招来杀身之祸。

    临江城这么大,知人知面不知心,叶听音说这话,未免太过狂妄,“叶小姐如何能保我二人周全?”

    叶听音但笑不语:“我自有我的法子。”

    池也狐疑地看了眼叶听音,心中动摇。

    或许这个时代,有权有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沉吟片刻,池也直截了当地问道:“条件呢?”

    “我不过问你是如何弄来的荔枝,也不问你那些瓜果来自何处,我只有一个条件,”叶听音微微一笑,“日后你所有的瓜果要分出四成给叶家,价格仍按你的定价。”

    池也略一思索,便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一来不耽误她赚钱,二来她也多了个靠山。

    她在这临江城无权无势,日后若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想强行将她的东西据为己有,她半点抵抗能力没有。

    若与叶听音联手,她们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到时自有叶听音挡在她前面,处理这些麻烦。

    至于叶听音要这么多水果做什么,她懒得去想,反正她卖给谁都是卖。

    她唯一担心的是,叶听音的后台够不够硬。

    “三成。”听到对方提出条件,池也下意识往下压。

    “成交!”

    池也:“……”

    叶听音如此痛快,池也反倒不解。叶听音既没压低价格,又要帮她处理一众麻烦,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

    “你为何要帮我们?”

    “我是个生意人,自是冲着赚钱来的。”

    池也不信,调侃道:“那你可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说罢,她的目光便紧紧盯着叶听音,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

    叶听音微微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说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她平日听得最多的,是骂她阴险狡诈。

    她想起自己刚接管叶家的那段时日,忍不住叹息一声,话语里透出欣赏之意:“如今这世道,处处打压女子。你有能力独自在临江城立足,实为不易,我不想你毁于那些道貌岸然的男子手里。”

    池也听罢,肃然起敬,眼里写满惊叹。

    “不过此事我还需与青宛商议一下。”

    叶听音了然地点点头,揶揄道:“你不过是个跑腿的,当家做主的是沈小姐。”

    池也:“……”

    倒也不必用这话堵她。

    第110章 “池姑娘若是考虑好了,随时来叶府找我。”  两人商议完……

    “池姑娘若是考虑好了,随时来叶府找我。”

    两人商议完后,池也笑着将叶听音送出沈府大门,“一定。”

    “阿池!”

    沈青宛扶着秋月下了马车,双手轻轻拎起裙摆,疾步走到池也身旁。

    池也又惊又喜,下意识牵起沈青宛的手捏了捏,问道:“青宛?!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忙完便回来了。”沈青宛随口应道,目光警惕地看着叶听音,语气淡淡,“叶小姐。”

    闻言,叶听音眉心微动,视线缓缓掠过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看来这两人比她料想的还要亲密。

    叶听音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道:“沈小姐,池姑娘,我先告辞了。”

    “好。”池也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见池也语气温和,与叶听音有说有笑,沈青宛一头雾水。方才她正在酒楼忙碌,府中下人匆匆来报,说阿池遇到了麻烦,可……

    眼前分明不似丫鬟所说的那般剑拔弩张。

    目送叶府马车远去,沈青宛牵着池也往府中走去,边走边问道:“叶听音怎的来了?”

    池也敛去笑容,眉头轻皱,将叶听音的来意详细道出。

    沈青宛听罢,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什么,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池也呼吸一滞,扭头看向沈青宛,关切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青宛瞥了眼池也,缓缓开口说道:“这两日陆续有菜农违背契约,终止与酒楼的合作。”

    “我原以为此举是冲着酒楼来的,不成想……”停顿片刻,沈青宛微微叹息一声,“竟是冲着水果铺子去的。”

    这两日酒楼里缺的蔬菜,沈青宛皆是派人去街市上采买。但街市上的菜农多是散户,只把家中多余的菜拿出来卖,因此难以满足酒楼的需求。

    池也想起叶听音方才说过的话,心中一沉。

    她这几日一直待在家中摘荔枝,对外面的动向并不了解。没想到她们不仅被人盯上,那些人甚至已经采取了行动。

    “违约不是要赔钱吗?”

    池也记得她与五味斋、醉仙楼签订的契约,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青宛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沉了下去:“他们俱已付了罚金。”

    菜农赚钱不易,如今沈记酒楼的生意如日中天,多少人巴不得与沈家攀上关系。

    可眼下这些人却如此痛快地付了罚金,背后必有人捣鬼。

    沉默片刻,两人回到堂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秋月见状,适时奉上热茶,随后便悄然退下。

    池也端起茶杯,小口啜饮,热气缓缓上升,遮住她略带嘲讽的眼神。

    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真是撞她枪口上了。即便临江城中所有菜农都被收买,也威胁不了沈记酒楼半分。

    这城中无论是有的还是没有的蔬菜,她都可以在空间农场种出来,一年四季不断,且品相味道只会更好。

    见沈青宛忧心忡忡,池也开口安慰道:“蔬菜的事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去求旁人,此事交给我。”

    “只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可能会有些难办。”

    沈青宛轻抿嘴唇,面上透出几分倔强,道:“我与他们再商讨一二。”

    池也眼眸微动,打量沈青宛片刻,心中暗自叹息,妥协道:“也好。”

    “菜农的事先放一放,现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尚未毁约之人,尤其是鸡鸭鱼肉的供货商。”

    “蔬菜我们可以自己种,日后再有此类情况,我们也不必受制于他人,看他人脸色。”

    事情发生得突然,这两日,沈青宛一直在想方设法稳住酒楼,确保不出岔子,一时还未顾得上想得太远。

    此刻,经池也提醒,沈青宛面色凝重,极力稳住心神。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见沈青宛久久不发一言,池也便主动退了一步,提议道:“你若不想我插手,等撑过这段时日,你也可以自己买些田地,雇些人手料理田间事宜,种出的蔬菜只供给沈记酒楼。”

    池也尽心尽力为沈青宛出谋划策,只是心中黯然,语气中的失落不禁流露出来。

    闻听此言,沈青宛心中一惊,神情慌张,连忙说道:“阿池莫要这么说,我并非想撇开你,方才我只是在想该从何处着手处理这些问题。”

    说着,她便伸手握住池也轻轻搭在茶几上左手,认真解释道:“我自是想你帮我的,可我也担心你太过劳累,身子吃不消。”

    池也眼睫低垂,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缓缓抬眼,视线一寸一寸上移,划过沈青宛的手臂,落在沈青宛姣好的面庞。

    微微收紧的手指显出主人内心的不安,池也轻轻摩挲两下,安抚沈青宛的情绪,低声道:“我会注意的。”

    如今家中并不缺钱,她也没有太大的野心,自会量力而行。眼下她最期盼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池也轻轻揭过此事,转而开口问道:“你可知晓叶听音背后是什么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既然要找靠山,自然得找个实力强大的。

    沈青宛思索片刻,答道:“往日曾听我爹提过两句,叶家好似与京城中人有所来往。”

    京城……

    这范围未免太广了些,京城的县令也是京城中人,池也忍不住腹诽。

    但若只是一个县令,应当也护不住叶家。想起叶听音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的靠山应当是个有权有势之人。

    况且,若是换了旁人,断然不会如同叶听音一般,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青宛,你觉得我们与叶家做交易如何?”

    “阿池以为呢?”

    指尖轻轻点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沉吟片刻,池也终于下定决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水果铺子想安然无事地在这临江城继续开下去,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是不够的,不如将这些麻烦事丢给叶听音去做。”

    沈青宛微微一笑,道:“阿池心中既已有决断,便尽管去做。”

    商讨完正事,池也心下松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

    池也想起自己早饭还没吃,便决定早些吃午饭,于是开口问道:“午饭想吃什么?”

    闻言,沈青宛面色稍怔,语气歉然:“我午时约了人。”

    “你刚刚不是说忙完回来的吗?”

    “方才是为了应付叶听音。”沈青宛的语气蓦地低了下去,心虚地别开眼,“是府中下人来报,说你遇到了麻烦,我才急忙赶了回来。”

    池也撇了撇嘴,轻哼一声:“那我们又不能一起吃午饭了。”

    自打沈记酒楼开业之后,沈青宛便成天不着家,池也心中生出几分不满,微微撇过身去。

    沈青宛站起身,走到池也身旁,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柔声哄道:“阿池,莫要气了。”

    “晚上我一定早些回来,与你一起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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