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他跟着凑什么热闹,章洛生往鼻子里塞了两团纸, 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冲进阳台, 将死老鼠重新放进快递盒里。
程泽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鼓掌:“生哥威武!”
生哥?
章洛生停下脚步,“你叫谁?”
程泽左右看看, 懵逼道:“啊?这里有别人吗?”
生哥,盛哥。
章洛生莫名不快, 但直说又显得他神经, 只能冷冷道:“以后别叫我生哥。”
可能是毒气上脑, 把章洛生熏傻了, 秉持人道主义精神,程泽好脾气道:“OK, 章鱼哥。”
“你最好跟导员说一声,海绵宝宝。”章洛生拿着死鼠下楼。
程泽陷入沉思, 死鼠一定是周荷庭放的。
章洛生说得对, 他确实该说一声, 不过不是跟导员。
“喂, 盛哥。”程泽拨打盛礼的电话。
盛礼温和道:“阿泽?怎么了?”
程泽委屈道:“我收到一只死老鼠, 有人恐吓我!”
盛礼声音一沉,语气严肃“我马上到, 你还在宿舍吗?”
“不用,不用,”程泽连忙说:“章鱼哥处理好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想着跟你说一声。”
盛礼疑惑:“章鱼哥?是谁?”
程泽:“哦哦,就是章洛生,盛哥,你能帮我查一查是谁寄给我的吗?”
“好,快递单号发我。”
挂了电话,盛礼心头莫名涌上一抹失落,阿泽遇到危险,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且那个章洛生,他是不是太热心了?
等等,章洛生帮助阿泽不是很好吗,阿泽长大不再需要他也很正常,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阴暗?
盛礼暗自恼怒,他怎会有如此卑鄙的念头?
程泽心惊胆战过了一晚,第二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上课,不止他,老大他们也是,整个宿舍皆萎靡不振。
“呦,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
“啧啧啧,不会集体鉴赏日本动作片吧?”
程泽呸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个发/情的种猪,我们熬夜学习,懂吗?你有这觉悟吗?借你五百年也赶不上爷的尾气!”
一旁的董仁冷哼一声:“好笑。”
程泽听见了,好奇问:“仁兄,原来你没被开除啊?”
提起这个,董仁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程泽,他才会背处分,留校察看,奖学金,保研全部泡汤!
董仁走到程泽面前,低声道:“死老鼠好看吗?”
程泽大惊:“原来是你给我寄的。”
“没错,是你爹我。”董仁笑道:“之前有时蕴玉护着你,我不敢动你,但时蕴玉走了,程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时蕴玉走了?
程泽愣住,这是什么意思?时蕴玉去哪里了?
恍惚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有好几天不曾见他,原来他走了吗?
程泽眨眨眼,罢了,走了也好,清净。
“程泽!”董仁低声吼,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放狠话威胁,程泽竟然走神?!
“原来到头了。”程泽喃喃道。
程泽自认不是小气的人,时蕴玉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难道一句‘再见’都说不出口吗?
董仁洋洋得意,“对,没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的学生生涯也到头了。”后面斜刺来一道声音。
盛礼板着脸,“董仁是吗?”
董仁顿感不妙,他爹的,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不是,大哥你谁?”
主任跟在后面,斥道:“他是老师,说话放尊敬些!”
老师?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盛哥,你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盛礼应了一声,淡淡道:“忘了和你说。”
天爷!这种事也能忘?
章洛生皱眉,老师?真是阴魂不散。
老三双眼冒光,真是太好了!而且是老师欸!想想就很带感!
主任把董仁带走了,看来这次,他的学生生涯彻底到头了。
风波平息,幕后黑手找到了,时蕴玉乖乖听话不再纠缠,程泽宛如卸下一块大石头,陡然轻松许多,但淡淡的烦闷却萦绕心头。
铃声响,盛礼安慰程泽几句后匆匆离开,大家勉强压制各种情绪上课。
四人群聊。
彩虹:【@程泽,你哥竟然是教授!】
程泽:【很惊讶?你看我就知道我哥很厉害。】
彩虹:【倒反天罡。】
臭脚王:【@彩虹,打听清楚了?】
彩虹:【(截图)有人扒出来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章洛生一直在窥屏,点开图片,冷哼一声,他还年轻,以后肯定比盛礼厉害。
下了课,程泽饭也不想吃,直奔宿舍,被子一蒙,睡觉。
生活重回正轨,没有gay,没有仇家,盛哥也回来了,自己有女神追,晚上还可以去看明星,多美好的日子!
被子里黑黢黢的,好像一个小小黑洞,程泽朝黑洞大喊一声:“去你的吧!”
“全都给我滚!”
程泽将内心复杂的情绪全部打包扔进黑洞。
“呼,好多了。”程泽扯出一抹笑,将被子拉下来,露出小脸:“美美补觉吧,晚上容光焕发去见明星,到时我要发一百条朋友圈!还要发说说,嗯,还要发大眼仔,对了,还有小红薯。”
“嘿嘿,让所有人都嫉妒我!”
晚上七点。
程泽犯难,原本计划穿时蕴玉送的贵衣服,但时蕴玉不告而别,他不想穿他买的衣服了,不过他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程泽遵循内心审美,换上自己买的衣服。
打车去往码头,到了地方,程泽震惊,这,这是周在琛说的简陋?
白色游轮静静伫立在江面,如漂浮在江上的豪华城堡,线条流畅,灯光耀眼,甲板上依稀可见人影晃动,程泽闭上嘴,尽力不发出惊叹。
“程泽。”周在琛靠在甲板的栏杆上,遥遥举杯,转而回头对服务生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程泽面前出现一位兔女郎。
“先生,这边请。”
程泽轻咳一声,挺直腰板,跟着兔女郎上船。
周在琛亲自迎接,看清程泽穿什么后眼睛一痛,他是故意的吗,故意穿成这样吸引注意?
程泽压下翘起的嘴角,漫不经心道:“这船一般吧。”
“时间仓促。”周在琛递给程泽一杯香槟:“走,我带你转一转。”
程泽抿了一口香槟,欲言又止,周在琛看见了,问:“喝不惯?”
“不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知无不言。”
程泽问:“我听说船上的排泄物直接排进水里,是不是真的?”
周在琛嘴角抽搐,手上淡金色的香槟忽然烫手,嘴巴张了张,嗯了一声。
“咦,那船上那么多人,排泄物应该很多吧,都排在江里的话……”
周在琛忍无可忍,随手拿过一块小蛋糕塞进程泽的嘴里。
这种粗鄙之人怎么能入时蕴玉的眼?周在琛实在好奇,“程泽,你和蕴玉哥怎么认识的?”
程泽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小蛋糕吞下去,“就,就是同学啊,我们都在学生会,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
周在琛懂了,程泽可能是技术性人才,时蕴玉爱才,所以才让自己关照?
程泽不想谈时蕴玉,转移话题,“你和周荷庭谁比较厉害?”
猝不及防,周在琛呛住,咳嗽几声,他理解的,技术人才说话都比较直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冒昧的问题。
程泽心虚摸摸鼻子:“那个,就是,万一,我和周荷庭发生冲突,你能解决吗?”
周在琛羞愧一秒,原来是这个厉害,他道:“不可能,你和他能有什么冲突。”
程泽沉默,他要怎么说他和周荷庭不仅有冲突,还负距离了?而且还把周荷庭的电话号码写在公厕墙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在港城呢,一时半刻过不来H市。”周在琛朝远处招招手,“那都是我朋友,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一群富二代,程泽不屑:“不去,我想看明星。”
周在琛大笑,挑起眉梢,风流尽显:“都是男人,我懂,里面美女多着呢,走,瞧上那个跟哥说。”
大厅里人来人往,个个光鲜亮丽,空气中飘着香气,程泽没有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径直在人群中搜索,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一个眼熟的。
程泽挤过人群,腼腆微笑:“请问,可以跟你合照吗?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演的……”
她演的什么?
小明星笑容僵住,“谢谢你的喜欢,不过,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不是演员,我是歌手。”
程泽恍然大悟:“哦,你上过我是歌手?怪不得我看你眼熟,我特别喜欢你唱的歌。”
小明星:“……”
程泽催促:“你不会在耍大牌吧?我手都举酸了。”
小明星:“……”
周在琛在远处看,身边的朋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纳闷:“你在哪找的土老帽?简直土的掉渣。”
“有用就行。”周在琛淡淡道。
朋友怀疑:“他能有什么用?”
周在琛阴沉的眼眸里闪过幽光,“说不定是制胜法宝呢。”
另一边,程泽玩得不亦乐乎,船上有许多好吃的,都是昂贵的食材,许多没见过,程泽敞开肚皮吃,把肚子吃的溜圆,吃饱喝足后,他去甲板吹风,游轮缓缓行驶在江面,微风徐徐。
此情此景,程泽不禁张开双臂:“you jump, I jump!”
“你确实该跳下去。”
美好气氛被打断,程泽怒,转过头:“你瞎说什么?!”
身材高大的男人徐徐走来,声音冰冷刺骨:“跳啊。”
程泽吓得魂飞魄散,周荷庭不是在港城吗!
第42章 第 42 章 同生共死。
程泽两股战战, 脚下发软,扶着栏杆才没有瘫倒:“你,你是人是鬼?”
江风呼啸, 吹得衬衫猎猎作响,周荷庭冷笑:“是鬼又如何, 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他走近,不言不笑地盯着程泽:“还是说, 你做了亏心事?”
程泽咽了口唾沫,“没, 当然没有!”
“啊!好冷。”程泽搓搓胳膊, “我进去了, 你慢慢欣赏。”
他得赶紧让周在琛送他下船, 这地方不能待。
“站住。”
程泽不听,埋头就跑。
周荷庭拉住程泽的衣领, “跑什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
程泽在心里打小算盘, 周荷庭到底知不知道?看他的态度, 不像兴师问罪, 难道只是巧合?
时蕴玉说过, 周荷庭和周在琛不和, 也许,他是来找周在琛的麻烦呢, 自己只是倒霉,恰巧在船上跟他撞见。
想到这,程泽谄媚道:“请教说不上,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周荷庭拿出手机,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知道我的号码,给我发恶心的消息?程泽,你知道原因吗。”
很平静的语气,可程泽知道,下面藏着惊涛骇浪。
完了。
五雷轰顶。
周荷庭就是来找他的。
程泽连表情都控制不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赶紧逃!!
衣领被周荷庭紧紧攥住,程泽挣了挣,没挣脱,好在他机灵又聪慧,两条胳膊快速收到袖管里,人往下一蹲,程泽便如鱼一样游走了。
周荷庭诧异地看着手上随风飘荡的长袖,又看向光着上半身四处逃窜的程泽。
“竟然还敢跑?”
实话说,他的怒气经过一天一夜的冷却消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愚弄,惩罚程泽的恶趣味,但程泽偏与他作对,他的怒意便死灰复燃。
程泽佝偻着朝大厅跑,横冲直撞挤入人群,期间碰到人无数,一时间,尖叫声,酒杯碎裂声,私语声充斥整个大厅。
“让一让!快让一让!”
该死的,周在琛跑去哪了?
“快看,是周荷庭。”
“奇怪,他怎么来了。”
“跟个罗刹似的,是不是在找人?”
“应该找在琛吧,他们兄弟俩明目张胆开战了?”
人群让出一条路,周荷庭轻而易举锁定程泽的方向。
程泽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眼见周荷庭追上,慌不择路,钻到了长桌下面。
“出来。”
周荷庭压下烦闷,已经够丢人了,程泽还钻到桌子下面给人看笑话。
这个土鳖!
长桌布置精美,上面铺一层白色印花长布,垂落在地,程泽躲在里面十分有安全感,他暗暗得意,看周荷庭怎么抓他,他就不信,周荷庭也敢钻下来。
周围挤满看热闹的人,但无人靠近,默契地围成一个圈,周荷庭松了松领带,不耐道:“都给我滚出去。”
人群骚动,但进度缓慢,周荷庭打了个响指,黑衣保镖悄然出现。
程泽躲在桌下听外面声音越来越小,顿感不妙,刚露出脑袋,面前忽地出现一张大脸。
“大哥,又见面了。”程泽假笑。
黑衣人微微一笑,丝毫不念旧情将程泽硬拖出来。
程泽缩着脖子:“那个,把你西装外套给我穿呗。”
黑衣人不语,押着他往外走。
“死也得死的体面,大哥,你就成全我吧。”
黑衣人松了手,程泽眼前一花,黑色西装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程泽连忙套上:“谢了兄弟。”
“嗯。”黑衣人将程泽带到甲板上。
“周总,人来了。”
周荷庭转身,扫一眼程泽,又扫一眼黑衣人,眉头蹙起,“你是谁的保镖?”
黑衣人:“公司的。”
程泽乐,嘲笑周荷庭:“搞半天不是你的私人保镖啊?真够招笑的。”
周荷庭想解释,但一解释显得他在意,没格局,可不解释,吃哑巴亏,心气不顺,一番思想搏弈导致他面上阴晴不定。
“你们去里面守着。”周荷庭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训练有素,悄无声息退下,偌大的甲板上只剩程泽和周荷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游轮已行驶至江心,程泽不免胆颤,周荷庭不会把他扔进江里吧?
怕什么来什么,周荷庭把程泽逼至栏杆处,栏杆只到腰际,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江里,程泽不得不抓住周荷庭的衣服。
“你冷静,千万冷静!”
周荷庭坏笑:“人你当的差劲,不如做水鬼。”
你更差劲,你怎么不去投江!程泽心中暗骂,但他不敢说,只讪讪道:“我还是当人吧,我怕鬼。”
周荷庭按住程泽的肩膀,往下推。程泽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湿润水汽扑面,他吓坏了,拼命叫喊:“救命!快来人啊,周荷庭杀人了!”
“救命,杀人了!”程泽像翻个的乌龟,手脚皆在空中挥舞。
滑稽,可笑。
周荷庭坏心眼抖了抖,程泽的身子便像纸片一样晃动,他叫的更大声了,涕泗横流。
欣赏完程泽的丑态,周荷庭大发慈悲将程泽捞回来,“怂货,就你这样的也配跟我斗?”
脚掌重新回到地面,程泽惊魂未定,腿软瘫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他狼狈不堪,大口喘息着。
“做事要考虑后果,懂吗?”周荷庭抬起脚,用皮鞋一下一下点程泽的肩膀,“使小伎俩之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
“这是我宝贵的人生经验,程泽,给我感恩戴德的听。”
黑发遮住程泽的眼,他无声承受着周荷庭的羞辱。
周荷庭见程泽不语,更大力踢程泽肩膀:“土鳖,没什么想说的吗?”
“呵,这就吓破胆了?”周荷庭讥讽道:“谁是骚骚大母零?谁饥渴难耐?谁是小奴仆?”
“程泽,你知道我收的短信有多恶心吗?从没有人敢这样侮辱我!我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一个个填江,以泻我心头之愤!”
“罪,”周荷庭不记得罪魁祸首怎么说,停顿一秒,接道:“制造这一切的凶手是你!”他俯身抓住程泽的头发:“你死不足惜。”
程泽被迫仰头,周荷庭看见他含着水光,愤怒的眼睛,一瞬间,可耻的硬了。
该死!
周荷庭更恨程泽,恨他打开自己情/欲的开关,恨他是个土鳖,恨他跟多人牵扯不清。
“给我爬起来!”
周荷庭狠狠推程泽,程泽顺着力道滑出一米远,他趴在地上,只有胸膛起伏。
“你不是要跳吗?快起来跳下去。” 周荷庭又踢程泽的小腿。
程泽的嘴唇已经咬出血,眼里迸射惊人的亮光,该死的周荷庭,他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他垫背!
原本周荷庭在踢程泽小腿,可他的目光渐渐飘移,西装并不合身,空空荡荡,露出一截窄腰。
周荷庭更为恼怒,他有什么资格穿保镖的衣服?黑色皮鞋缓缓上移,勾起西装衣摆,他要程泽脱下来。
皮鞋从腰后挪到腰侧,周荷庭恶劣挑了挑,衣摆堆叠至胸膛,依稀可见樱桃:“不是你的东西,脱下来。”
程泽看准时机,猛地坐起来,将周荷庭的皮鞋拔下来,抬手扔进江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趁周荷庭没反应过来,程泽饿狼扑食般一个抱摔,周荷庭倒地,程泽一言不发,骑在周荷庭的腰部,赏他一记耳光。
人生第一次,周荷庭惊得眼珠溜圆,耳光来的又快又狠,来不及闪躲,只能结结实实受住。
好辣。
周荷庭不怒反笑,看着身上的程泽,舔了舔唇。
程泽见周荷庭还有心思笑,怒意更盛,他是看不起他吗,觉得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呵,今天他就要让周荷庭尝尝被人侮辱戏耍的滋味!
“啪。”
程泽一手掐周荷庭的脖子,一手扇耳光,可周荷庭毫不在意似的,他不拦程泽的耳光,反而解他身上的西装扣子。
“?!”
程泽又惊又怒,左右闪躲,周荷庭长腿夹住程泽不让他躲,程泽没办法,死死薅周荷庭的头发,两人在甲板上滚作一团。
周荷庭幽蓝的眼瞳在黑夜熠熠生辉,他抓着程泽的衣领,执拗地扯开衣扣。
程泽整个人被周荷庭死死禁锢,手脚皆使不上劲,眼看西装脱了大半,程泽心一横,张嘴咬在周荷庭的下巴。
周荷庭动作一顿,瞳孔收缩,程泽以为见效,心里暗喜,更大力啃咬,周荷庭的手泄了力道,变了味道,开始抚摸,他在程泽的脖子,胸膛流连。
程泽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周荷庭的西装裤不算厚,两人又紧挨着,他很快发现异常,程泽真恨不得捅死周荷庭,震惊恶心之余不忘把屁股往下挪,企图远离是非地,这一挪,嘴便错了位,周荷庭微微偏头,一口亲在程泽的唇上。
战场转换。
周荷庭用舌头撬开程泽紧闭的城门。
舌头长驱直入,程泽心生胆怯,一退再退,周荷庭握住程泽的后颈,迫使他仰头承受更多,程泽自觉畏缩会兵败,遂奋起反抗。
程泽开始绞杀周荷庭的舌头,紧紧缠绕,誓要他溃败退出城廓。
周荷庭使一出将计就计,乖乖顺从,待程泽唇舌无力,一举反攻!
氧气耗尽,弹尽粮绝。
程泽初显败势,溢出呜呜悲鸣。
周荷庭暂给程泽缓息时间,程泽倒在周荷庭身上,休养生息,思索下一步计划,可计划尚未成型,心狠手辣的周荷庭重振旗鼓,直捣黄龙!
俗话说,穷寇勿追,陷进绝境的程泽灵感突生,直攻下三路,周荷庭不以为然,他已将程泽身上碍事的西装脱下。
程败,已是定局。
程泽抽出周荷庭的皮带,拉他的裤子拉链。
周荷庭又喜又怒,喜他也有感觉,怒他太过随便,他是否和时蕴玉也是这般!
“滥货。”周荷庭退出程泽的口腔,低喘着唾骂。
程泽的手抓住周荷庭的裤子,“你更烂。”
周荷庭笑,“也好,烂人上滥货。”
他伸手就要扒程泽的裤子,不料程泽飞快起身,欻的一声,把周荷庭的裤子扒下来了!
程泽得逞,哈哈大笑,跑到船边将裤子扔进江里:“周荷庭,你个烂货,人烂心更烂,人贱几把更贱!”
这下,周荷庭彻底怒了,他的下颌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起。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会觉荒诞滑稽。
一个没穿上衣,一个没穿裤子,两人隔着几米距离互瞪,偏激又疯狂。
周荷庭改主意了,他今天非要程泽死不可!
土鳖仗着他的纵容,一什么二什么三,反正就是一次一次践踏他的尊严,这种不知所谓的人,死了最好。
程泽也来了血性,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周荷庭无疑是最与众不同的,富有,英俊,傲慢,狠毒。在极端性格下,他为数不多的优点更令人痛恨。
程泽做着防御姿态,死死盯着朝他走来的周荷庭。
周荷庭不愧是周荷庭,穿着一条内裤,竟也走得自信张扬,无端让人想到T台模特,程泽嫉妒得眼睛发红,这种烂货就该配烂脸。
江面平静,游轮返程,程泽听见哗啦啦的破水声,以及如擂鼓般跳动的心脏。
热血冷却,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空虚。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荷庭力气比他大,长得也比他高,大厅里全是他的保镖,自己胜算很小。
可要向周荷庭求饶,他做不到。
罢了,他要抗争到底,万一他胜了也是为民除害的一桩美事。
“周荷庭,你听着,你少自大,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我跟你势不两立!有本事我们单挑,我赢了就放我走。”
“土鳖,你和我,谁更自大?”周荷庭声音冷冽:“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制定游戏规则?”
程泽噎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荷庭已经近在眼前,“我要你死。”
情景再现,程泽又一次被逼至栏杆处,不过不同的是,周荷庭不再是戏弄姿态,手下力道大得惊人,他真的想把程泽推到江里!
程泽看出来了,心想,他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死。
周荷庭失望,即使程泽大半个身子掉在外面,他也没有在程泽脸上看到痛苦绝望懊悔,程泽反而绽放笑容,他为这清丽的笑失神片刻。
程泽轻声唤他:“周荷庭。”
周荷庭眨眼,回到现实。
耳边呼啸的风声,咸湿的水汽,他意识到自己在下坠。
程泽紧紧抓住周荷庭的手腕,“一起死吧。”
周荷庭拥住程泽,将他嵌进怀里,风如小刀不断刮着身体,一瞬间,周荷庭恍惚,仿佛他真的和程泽一起下了地狱,一起经受酷刑。
这滋味真美妙,周荷庭发狂似的笑。
程泽感受到周荷庭胸腔发出的震动,心想,他真是一个神经病。
嗵的一声巨响,两人跌入水里,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声音惊动保镖,一看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周总溺水了!快把他救上来!”
甲板涌入大批人群,周在琛姗姗来迟,“发生什么事了?”
好友道:“你哥和那个土包子掉进水里了。”
周在琛诧异,“他怎么会在H市?”
好友摇摇头,笑道:“你说他会淹死吗?”
周在琛不语。
周荷庭死了最好,但程泽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怎么和时蕴玉交代?
周在琛立马派人下放小艇,亲自去捞人。
程泽是南方人,他会游泳,所以才敢拉着周荷庭跳江,只不过没想到,周荷庭竟然不会游泳。
周荷庭要是真死了,他也得坐牢,坐牢的话,他儿子就不能考公,程泽不想坐牢,只能拖着昏迷的周荷庭朝岸上游,好在游轮返航,不算太远。
游了几分钟程泽实在没力气了,周荷庭人高马大,太重,水也凉,如果不及时上岸,体温下降,他和周荷庭真的要当水鬼了。
第43章 第 43 章 打蛇七寸。
“程泽。”
周在琛举着灯不断在江面上搜寻, 可夜色浓郁什么也看不清。
“难道真的淹死了?”
周在琛红艳艳的唇霎时变得苍白,如果周荷庭出事,那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怀疑, 老头子虽不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偏袒周荷庭。
“真是该死。”周在琛狠狠拍了一下船身, 该死的周荷庭不好好在港城呆着,为什么跑到H市,还偏偏跑到他的船上。
周在琛不禁深究, 周荷庭是故意的吗,故意落水到时栽赃给他, 好让他滚出H市?呵呵, 他偏不让周荷庭如愿!
“程泽!周荷庭!”周在琛不断喊叫, 可耳边唯有风声呼啸。
突然, 船身晃动,周在琛差点一头栽进江里, 心里本就急躁,这下更是火上浇油, 他朝驾驶员怒道:“他大爷的废物, 不会开就跳下去!”
驾驶员委屈道:“周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泡在水里的程泽气得呕血, 周在琛还好意思骂别人, 他的两个眼睛是出气用的吗!
“周在琛,我在这儿, 正下方!”程泽太虚弱,声音不大。
程泽见周在琛痴痴傻傻地举着灯四处张望,用尽力气大声道:“在下面!你聋了吗!”
周在琛终于听清了,低头看, 吓了一跳:“程泽?”
程泽快没力气了,整个人往水里坠,周在琛见状连忙探身,想将程泽拉上来,却听程泽说:“先救周荷庭,他晕过去了。”
周在琛这才发现程泽背上的周荷庭,庆幸又失望,他还真是命大。
两人都上了船,周在琛靠在船壁喘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看地上的周荷庭,又看看程泽,问:“他没穿裤子,你没穿上衣,程泽,你们落水前干什么了?”
程泽没好气道:“这都看不出来,他脱我上衣,我就扒他裤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周在琛震惊,他,他们不会是在那个啥的时候,太激烈,才掉下去的吧?怪不得周荷庭赶来H市,原来是会小情人。
程泽不知周在琛心思,他摸摸裤子口袋,空空如也,手机果然掉江里了。
看来不是自己的东西注定无法拥有。
在游轮上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衣服,程泽找到周在琛提出告辞,周在琛在周荷庭的房间外站着,看医生忙进忙出,惊魂一夜令他看上去很是疲惫,听见程泽说要走,周在琛并没阻拦,只是道:“我让人送你回学校。”
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程泽应下。
回到学校天光微亮,食堂刚刚开门,程泽到食堂吃了早饭,才慢悠悠赶回宿舍,还好早上没课。
没想到竟在宿舍楼下遇到章洛生,程泽打招呼:“章鱼哥,起那么早,晨跑吗?”
章洛生面无表情:“嗯。”
程泽困得不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行,我先上去了。”
章洛生跟在程泽身后。
程泽扭过头看他,奇怪问:“你不跑了?”
章洛生冷冷道:“才吃过早饭,不能跑。”
程泽更惊奇:“我刚从食堂出来,怎么没看见你?”
章洛生不自然摸摸鼻子,语气带着恼怒:“你管我,我去的二食堂不行?”
一大早就发神经,程泽太累,不想跟他计较,自顾自爬楼梯,程泽不说话,章洛生反而不自在,没话找话,问道:“你刚回来?”
“嗯。”
章洛生看程泽眼下青黑,数落他:“玩归玩,但也不能一晚上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就那么好玩?”
程泽开门,脱衣服,爬上床,盖被子,对章洛生的絮叨充耳不闻。
章洛生气得牙痒痒,可对程泽无何奈何,只觉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最后真的跑步去了。
程泽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待他醒来快一点了,老大正到处找袜子,见程泽下床,道:“我正要喊你呢,快收拾收拾,上课去了。”
“嗯。”程泽收拾好,却不见章洛生,问老大:“章鱼哥呢?”
老大头也不抬:“不知道,一早上不见人影,估计先去占座了。”
到阶梯大教室,程泽四处环顾,在最后一排看到章洛生,程泽想了想,没去找他,径直坐在第一排。
章洛生将一切尽收眼底,暗自生气:好你个程泽,昨晚几乎没睡,早上又在楼下等他,可程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现在呢,明明看见他了,还装作没看见!
“再管你我就是犯贱!”章洛生恨恨道。
一连上了三节大课,连换三间教室,章洛生都锲而不舍,坐在最后一排死死瞪着程泽的后脑勺,可程泽专心听课跟本没察觉,章洛生憋闷异常。
终于熬到下课,章洛生想冲到程泽面前质问一番,可看清面前的一幕后脚步顿住,只见盛礼和程泽并排而走,盛礼的手搭在程泽的脑袋上,胡乱揉着,程泽平时不喜旁人摸他头发,可此时,他脸上不见怒意反而笑语盈盈。
脑海里倏然涌现当日在饭店的情景,明明知道是兄弟,可章洛生总觉得不对劲,他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盛礼邀程泽一起吃晚饭,正好程泽想买个新手机便答应了,“盛哥,我还没问你,你教什么的?”
“经济学。”
程泽哦一声,八卦道:“工资多不多?”
盛礼笑道:“养你是足够的。”
程泽有些不好意思:“可我很能吃。”
他早上能吃三个肉包,一个茶叶蛋外加一杯豆浆,中午能吃一份鸡公煲,一份砂锅,还要饭后水果,晚上更是了不得,正餐吃完还要吃宵夜。
盛礼挑了挑眉梢:“难怪长胖了。”
程泽反驳:“我这是标准身材好不好!男人就该壮一点,瘦的跟麻杆一样怎么保护女朋友!”
盛礼点头:“有理,不过阿泽光想着保护女朋友,把盛哥忘得一干二净。”
程泽顿时心虚,“哪有啊,我,我把盛哥放在心里的,光嘴上说说怎么行,盛哥永远是第一位,我肯定保护盛哥。”
盛礼眼睛弯弯,调侃道:“那今晚阿泽先保护一下盛哥的钱包吧?”
程泽噎住,可话都说出口了怎么收回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愤道:“盛哥变坏了。”
梧桐大道上堆满落叶,脚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脆响,盛礼的笑声与脆响交织成动人的乐章,可章洛生只觉刺耳。
尾随两人来到校外的炒菜馆,正想找个偏僻位置,却跟出门的盛礼撞到,盛礼有些意外:“真巧,你也来这家吃饭。”
章洛生干笑两声:“是啊,这家挺好吃的。”
盛礼:“程泽在里面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章洛生刚想开口,程泽过来了,看见章洛生也是一愣:“章鱼哥你也来这家吃饭?”
“嗯。”章洛生强装镇定。
程泽催促盛礼:“盛哥,你快去买饮料啊。”
盛礼无奈道:“这就去,小章,跟我们一起拼个桌吧。”
章洛生觉得他是小丑,程泽和盛礼是一家人,他是彻头彻尾的外人,留在这里做什么?当笑话吗。他淡声道:“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得赶紧找老师一趟,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程泽哦了一声:“那你赶紧去。”
章洛生握了握拳头,挺直腰板,走了,盛礼盯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黑,好黑,快呼吸不上来了。
病床上的周荷庭面目狰狞,眼珠快速转动,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他睁开眼睛,白,入目满是白色。
周荷庭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他挣扎着坐起来,可浑身酸痛,尤其是背部,喉咙也干渴。
“您醒了。”门口守着的保镖听见动静连忙进来,周荷庭皱眉:“水。”
保镖倒了一杯水想喂周荷庭,却被周荷庭拦住,自己接过,满满一杯水喝下去,喉咙好些了,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
片段不断回闪,程泽拉着他跳江,还让自己垫背,然后…巨大冲击力下他昏过去了。
“fuck!”
周荷庭眼中闪过狠戾,程泽这个混蛋竟敢如此对他!拔鞋子,扒裤子,跳江,置他于死地,桩桩件件,罪不可恕!
“去把程泽的资料找来,从小到大,不要遗漏。”
周荷庭查过程泽一次,可时间紧迫,查到的是些基础信息,而这次,他真的动怒,誓要打蛇七寸。
日子不经细数,转眼间到了九月末,校园里洋溢欢快气氛,七日小长假要来了,程泽完全将周荷庭抛掷脑后,他得意地想,周荷庭一定怕了他,再不敢找自己麻烦。
盛礼问程泽:“真的不回w市?”
程泽摇头:“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不回去。”
盛礼知道,程母死后程父很快找了下一春,那时程泽才上初三,仅仅一年,程父就生下一个儿子。
继母,偏心的爸爸,年幼的弟弟,程泽在家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微不可察叹一口气,盛礼安慰性揉揉程泽的脸:“有想去的地方吗,盛哥带你去。”
程泽拒绝:“到处都是人,还是在家里好。”
盛礼不置可否:“这几天要不要跟我住?”
“好啊!”
盛哥家是大平层,有电视有游戏机,简直不要太爽!
盛礼把钥匙给程泽,“你先去,我还有工作没忙完。”
程泽一蹦一跳回宿舍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盛哥家里他的东西很齐全,程泽将充电器和书本装进书包,跟众人打声招呼:“国庆我跟我哥住,拜拜啦各位儿子。”
老三凑上前问:“我能去找你玩吗?”
“好哇,你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程泽劝老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哥是直男。”
章洛生接话:“最好是。”
程泽瞪他:“当然是。”
章洛生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盛礼家离学校不远,程泽打算靠11路腿着过去,刚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程泽看见来电显示,脸色一僵。
他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程泽不想接,可实在想知道他打电话的目的。
嘟嘟嘟嘟……
程泽在心里默数,要是到了四十秒还不挂,他就接。
其实他知道爸爸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做事慢一点就会大吼大叫有时还会上手,他可能不到十秒就会挂电话。
嘟嘟嘟嘟……
竟然颇为耐心地等到四十秒。
程泽接起电话。
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怒骂:“程泽你他妈的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程泽垂下眼帘,静静听着,程父的声音亮如洪钟,震得程泽耳朵发麻,“今天一大早有一帮人围在店门口,大爷的,直接把老子的店砸了,睿睿都吓死了,现在还在哭,程泽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那么大,还送你去H市上大学,你他娘的小崽子就这样报答老子的?”
第44章 第 44 章 他要他们都遍体鳞伤。……
程泽捏紧手机, 嘴唇微微颤抖,程父的咒骂还在继续:“小兔崽子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都是因为你,睿睿才会吓着, 昨天哭闹一晚上没睡,今天饭都不想吃, 程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弟弟都要害, 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泽咬紧牙关,挤出字。
程富强怒吼:“大爷的, 你还不承认, 我们一家好好的, 又没得罪人, 要不是你怎么会有人来砸店?程泽,老子告诉你, 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程泽一字一句道:“程富强, 你又赌又酗酒, 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少他爹的放屁, 有了睿睿老子就不赌了, 酒也戒了,肯定是你搞的鬼, 还有老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有没有规矩?”
程泽忍无可忍,直接挂断电话。
“怎么样,他怎么说?”李洁神情紧张, “是不是在外面借高利贷了?”
程富强刚想张嘴骂,却见睿睿跑来,立马收了戾色,低声道:“小兔崽子不承认,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去H市找他。”
睿睿揉着眼睛:“爸爸,你在打电话吗?好大声哦。”
程富强把睿睿抱起来:“哈哈,男人就应该这样,这是强壮的表现。”
“才不是呢,老师说在公共场合不能大声的。”睿睿扮了个鬼脸:“爸爸没素质,不许这样。”
李洁笑着捏睿睿的鼻子:“聪明睿睿,老师说的都能记住。”
程富强被小儿子教训,并不生气反而高兴,笑呵呵对李洁说:“嘿嘿,睿睿像我!像我!”
“去他的!去他的!去他的!”程泽泄恨似的踢地上的落叶,把叶子踢得稀巴烂心里才好受一些。
“程富强,我去你的!”程泽没了力气,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要接电话,我真不该接电话。”
七零八碎的落叶像程泽的心,虽然他早就不对程富强报以期望,但他没料到,程富强竟比想象中更绝情,更无耻。
程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失落的情绪,亦不知该如何放下对父亲不切实际的小小希冀,他缓缓站起来,坐在街边的长凳上思考程富强的意图。
话里话外强调‘有人砸店’。
砸店?
谁会去砸店?
几乎是下意识,程泽立刻想到周荷庭,会不会是他?
可周荷庭没道理去砸程富强的店啊,虽说自己拉他跳江,可也救了他,周荷庭难道恩将仇报?
没错,一定是周荷庭,他就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周荷庭这样大张旗鼓,摆明是报复。
高尔夫球场。
一杆入洞,周荷庭心情颇佳,把球杆递给球童,随口问苏白:“来了吗?”
这话没头没尾,但苏白略一思索,明白周总说的是程泽,“没有。”
“没有?”周荷庭扭头看他:“为什么会没有?”
苏白心里直叫苦,他怎么知道程泽为什么不来,他又不是程泽肚子里的蛔虫,但肯定不能这样说,除非想被炒鱿鱼,“可能消息还没传给他。”
“真是废物。”周荷庭一想到程泽愤怒的表情就忍不住兴奋,他舔舔唇,吩咐苏白:“再派人砸,务必让程泽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程泽款步走来,质问周荷庭:“是你派人去砸我爸的店铺?”
程泽的突然出现没有引起周荷庭的惶恐,反而赞他:“土鳖,能找来这里算你有几分本事,没错,是我叫人砸的。”
苏白吓了一跳,球场地势平整,没有藏人之所,而且这里非会员不得进入,程泽是怎么进来的?他环视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的球车上看见周在琛。
周在琛戴着墨镜,身穿polo衫,遥遥冲苏白招手,苏白低声对周荷庭说:“周在琛也在。”
周荷庭嗤笑一声,土鳖好有本事,身边的骑士一个接一个,他不免痛恨程泽,勾搭自己就算了,竟还敢勾搭旁人。
程泽见周荷庭理直气壮,想起方才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勉强压下的理智不复存在,“没文化的狗比!恩将仇报的小人!你掉进江里昏过去还是我把你捞起来的,你他爹重的要命,是我不放弃不抛弃,辛辛苦苦背着你,你才捡回一条小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没文化?”后面的话周荷庭已经听不进去了,没文化?程泽竟然觉得他没文化?
程泽观周荷庭表情龟裂,自以为戳中痛点,得意道:“像你这种富二代,脑袋里怕全是吃喝玩乐,你这种人简直是社会的渣滓,根本不配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呵,你这种人,红领巾都没戴过吧?”
苏白嘴角抽搐,好心提醒:“周总是常春藤毕业的。”
“哦?”程泽抱臂,嘴角浮现招牌笑容,轻蔑而讥诮地问:“周总捐了几栋楼买的呀?”
周荷庭:“……”
苏白:“……”
“没捐楼,周总是……”
自己考上的,苏白话没说完,程泽抢话道:“那周总捐的是实验室?要不然是图书馆?”
苏白见状默默闭上嘴巴,退后几步。
周荷庭抱臂,淡淡扫了一眼程泽:“土鳖是只能想到这几种吗?”
程泽表情微滞,随后倒吸一口凉气,他就知道,有钱人的生活他根本想象不到!
就因为有钱,周荷庭才敢肆无忌惮践踏他和他的家人,就因为有钱才敢再三挑衅,程泽真是恨死这帮有钱人了!
程泽冷笑:“确实想不到,像你妈刺杀你爸这种事,谁能想到呢。”
平地惊雷。
苏白瞪大了眼睛,立刻意识到这种豪门秘辛不能听,也不能任由程泽说下去,他抓住程泽,“程先生,你肯定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程泽甩掉苏白的手,像小兽一样恶狠狠盯着周荷庭:“我说的没错吧,你妈妈在你小时候,当着你的面,拿刀要杀你爸爸。”
周荷庭嘴唇紧抿,微微颤抖的手彰显他的不平静,程泽的话揭开他最不想提及的一段过往。
周信达花心又薄情,因联姻娶黄家女—黄莘,婚后甜蜜了一段时间,可他风流成性很快厌倦,当时黄莘身怀六甲,小三登门挑衅。
黄莘又气又怒,可周信达事业如日中天,黄父黄母只一味劝其忍耐,说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生下了男人就知道家的可贵,生下了男人就会成长,有担当。
黄莘信以为真,生下周荷庭,可等着她的是小四,小五,小六……
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周信达有十三个孩子,按黄父所说,他的担当都够扛起泰山了,可是他给黄莘的,只有一地鸡毛。
黄莘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挥刀刺向周信达。但周信达身材高大,抬手拦住一刀,黄莘当机立断,换方向挥刀,刺向周信达的大腿。
最后,周信达在轮椅上度日,黄莘送进精神病院,周荷庭送往国外。
周家秘辛,想来是周在琛告诉程泽的。
周荷庭眸光深邃,如深潭静水,日光照不到底,程泽上扬的嘴角慢慢放下。
“苏白,去清场。”
“!”程泽立马看向不远处的周在琛。
看见程泽的小动作,周荷庭笑了,歪头看程泽:“你不会以为他能保你吧?”
程泽真的以为周在琛有能耐和周荷庭对战,否则他也不会去找他,更不敢在周荷庭面前说他秘密,可当他看见周在琛朝自己无奈耸肩,程泽背后冷汗直流,完了。
跑吧,快跑。
程泽想也不想拔腿就跑,周荷庭轻笑,长腿一迈,坐上球车,不远不近跟着程泽,程泽跑累了想歇歇,可余光瞥见周荷庭开着车快要追来,忙咬牙坚持。
周荷庭闲适地开车,“程泽,你有个弟弟叫程睿,对吗?”
程泽对程睿的感情十分复杂。
大概是基因突变,睿睿一点也不像程富强和继母,乖巧可爱,是个好孩子。
睿睿很黏程泽,哥哥长,哥哥短叫个不停,整天跟他在屁股后面转悠,程泽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小小软软的睿睿让他忍不住对他好,可继母无端的猜忌和程富强的偏心令程泽始终与睿睿隔了一层。
程泽权当没听见,埋头往外跑,周荷庭猫抓老鼠般逗弄程泽,时不时按下喇叭,“啧,我真为你妈感到不值,在盛家做了多年保姆,到头来钱全被你爸拿走了。”
“尸骨未寒,你爸就拿着抚恤金开店娶老婆,啧啧啧,真是人渣。”
程泽跑不动了,停下脚步。
周荷庭将车开到程泽身侧,探出脑袋,好奇问:“不愿意听秘密?”
程泽低垂头颅,没有说话。
周荷庭扯扯嘴角,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我以为你好奇心很重,很爱打听秘密呢,为什么自己的秘密听不下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程泽眼圈泛红,“周荷庭,适可而止!”
周荷庭冷哼一声:“我管你叔叔忍不忍。”
“程泽,你自己好好想想,都是你爸的儿子,你爸为什么不喜欢你,喜欢你弟弟?你爸之前家暴,酗酒,赌博,为什么现在改好了?”
“因为他,因为…”程泽嗫嚅着唇瓣说不出话。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程富强这样对待妈妈和自己,为什么他又能改好,以慈父的姿态对睿睿?
为什么?
这是无数个黑夜里他不断问自己的问题。
程泽从未对外说过,其实他自卑,敏感,多疑,他所有的张牙舞爪只不过在掩饰。
这一刻,周荷庭将他坚硬的外壳剥下,脆弱的内里一览无余,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好像谁都能踩他一脚,谁都能狠狠嘲笑他。
程泽无比想念盛礼,盛哥总能给他安全感,盛哥了解他的一切,感受他的一切,包容他的一切。
盛礼愿意做程泽狐假虎威的虎。
“我要回家了。”程泽低声道。
周荷庭没有品味到成功的喜悦,程泽的失意,程泽的颤音,程泽的难过……
胸口的郁结没有消减反而越积越多。
看着渐行渐远的程泽,周荷庭觉得,他得抓住什么东西。
周荷庭下车,快步赶上程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认输了?”
这场心灵之战只打了一个来回,程泽就认输了?他凭什么认输?怎么能认输?他要程泽奋力反抗,他要程泽口出恶言,狠狠戳他心窝,然后他再还回去,直至两个人都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这样才对。
程泽淡声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分出胜负。”
“懦者的借口罢了!”
周荷庭狠狠甩开程泽的手腕:“我没看错你,原来你真的是土鳖。”
第45章 第 45 章 士可杀不可辱,我绝不卖……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球场, 周荷庭说着只有程泽能听见的冷言:“你是井底自哀自怜的鳖,只会缩进壳里的鳖。”
程泽攥紧拳头,抬起猩红眼睛瞪周荷庭:“你再说一遍。”
周荷庭不屑道:“不论说多少次都不会改变事实, 程泽,你是土鳖, 胆小的土鳖!”
下一秒,拳头裹挟着风,轰的一声, 程泽一拳挥在周荷庭面门。
这一下用尽了力气,程泽甩甩发麻的手掌, 骂道:“你比我高贵到哪里去?我是土鳖, 你就是乌龟!乌龟王八蛋!呵, 亲妈疯了, 不认你这个儿子,其他的小妈呢, 个个算计你,有妈还不如没妈呢, 而且我爸也比你爸强, 至少不用付超生钱。”
面皮又涨又痛, 周荷庭摸摸嘴角, 轻嘶一声, 很好,流血了, 脸上痛心中却觉得敞亮,他没有擦去鲜血,而是望着程泽。
程泽口出恶言后并不觉得过瘾,反而升起豪情, 他攒着劲,一个俯冲,用脑袋撞向周荷庭的肚子,咚一声,巨大冲击下周荷庭摔倒在地上,程泽因为收不住力气也倒在地上。
草尖细细密密,透过衣服缝隙扎周荷庭的皮肉,周荷庭忽然觉得一切都好真实,真实到十几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周荷庭记得那天是六一儿童节,盛老师给他们出题目,他画的比时蕴玉好,得了盛老师夸奖,他好高兴,希翼回家也得到妈妈的夸奖。
他找到妈妈,发现妈妈在卧室拿着一把刀把玩。
“妈妈,你要削水果吗?”周荷庭问。
黄莘笑笑:“是啊,妈妈想吃水果,却发现水果坏了,妈妈打算把坏的地方削掉。”
“不用那么麻烦的,买新水果吃就好啦。”
黄莘揉揉周荷庭的头发:“你还小,不明白的。”
他确实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总是吵架,不明白家里为什么出现好多外人,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领了许多小孩要喊他哥哥。
周荷庭最终没有得到妈妈的夸奖,他得到了血,好多好多的血,周荷庭摸着脸上飞溅的血液,想,好多好多小红花啊。
爸爸的小红花。
妈妈在狂笑,爸爸在哀嚎,他茫然又无措,身体好像坏了,半步也走不动,可记忆却很厉害,将这一切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你还敢笑?”
程泽怒不可遏,他的话,他的拳头对周荷庭来说难道不算什么?在周荷庭眼里自己是小丑,是蝼蚁,他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起来,我们打一架。”程泽揪住周荷庭的衣领,将他从草地上拽起来。
周荷庭用手背擦净嘴角鲜血,“来!”
这一仗两人都下了死手,拳拳到肉,没有技巧,只凭本能。
苏白远远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拦,但很快,他看见程泽倒在地上被周总压制,心中大石头放下,周总占上风就好。
程泽憋得小脸涨红,周荷庭的一条胳膊横在他脖颈,令他几乎快喘不过来气,周荷庭得意道:“认输吗?”
“不,认!”程泽扭动身躯,反手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周荷庭没想到程泽手段如此下流,桃子被程泽抓个正着,程泽重重捏了一下,周荷庭不禁闷哼一声,手下力道松懈,程泽借此滚到一旁,脱离周荷庭的桎梏,随后飞快站起来,又来一招泰山压顶。
形势反转。
周荷庭被程泽压在地上。
程泽知道周荷庭力气大,因此手脚齐上阵,像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周荷庭,他的胳膊箍住周荷庭的胳膊,他的腿锁住周荷庭的腿,他与他的脸也挨得很近,近到可以在周荷庭幽蓝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程泽见周荷庭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颇为骄傲:“认输吗?”
“不认。”周荷庭低声道。
“好啊,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程泽收紧大腿,用力夹周荷庭,他甚至感受到了周荷庭骨头的硬度。
周荷庭仰着头,毫无反抗之意。
墨发铺在绿茵上,幽蓝的眼睛对上湛蓝的天空,青色的血管汩汩奔流鲜血,它们朝心脏的方向流去。
天空清澈,万里无云。
在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中,周荷庭诡异平静下来,他缓慢眨着眼睛,原来,他的过去也没有多不堪,至少,有人同样拥有不堪的过去。
周荷庭垂眸看程泽。
程泽呲牙咧嘴,企图把自己当成液压机压死周荷庭。
周荷庭忽然笑了,无声大笑,笑容纯粹,似是发自心底的笑,笑够了,他说:“程泽,我把你揉死好不好?”
好恶毒的人!
程泽大惊失色,“那我先把你压死。”
周荷庭手脚皆不能动,但程泽忘了他的脑袋还能动,周荷庭微仰下颌,咬住程泽的嘴唇,这不能称之为吻,挑衅意味更浓,“那我就把你闷死。”
用嘴唇想把人闷死?周荷庭果然没文化,人用鼻子呼吸的好不好。
程泽嗤笑,“白日做梦。”
可程泽忘了还有美梦成真的说法。
周荷庭放软了力道,牙齿从唇边挪到唇瓣,他探出舌尖,轻轻舔舐,程泽在心里咒骂,周荷庭好生歹毒,他想通过亲他,让自己震怒,反抗,从而放松警惕,然后他就能逃脱!
可笑,真是可笑,他堂堂诸葛·程泽焉能中此子诡计?程泽挑眉,用一种了然的神色看向周荷庭,好像在说:你输定了!
程泽脑袋一动不动,任由周荷庭亲,手脚仍牢牢缠住他。周荷庭一改往日做派,变得极具温柔,一口接一口啄吻。
果然如此,诸葛·程泽暗自赞叹自己的智慧,竖子休想用柔情打动大丈夫也!
周荷庭有些诧异程泽的配合,不禁想程泽是否和他心绪一样,心间涌出些微的甜,他想把这份甜也给程泽尝尝,于是他打开程泽的唇齿,欢欣地缠上他的舌头,渡他津液。
程泽怔愣片刻,勃然大怒,好你个周荷庭,竟然水漫金山,看他收了这个孽畜!程泽的舌头也缠上周荷庭的,鼻翼翕动,互渡间,又闻薄荷香气。
清新、辛辣。
周荷庭敏锐察觉到程泽的变化,些微的甜变成如蜂蜜般的甜,粘稠,甜腻。
程泽肯定与他一致,他们皆是彼此特殊的人。
吻变得猛烈,绞得程泽缺氧,鼻尖只能闻见周荷庭的味道。
这下,程泽终于相信,周荷庭真的能用嘴把他闷死。
慢慢的,手能动了,周荷庭拥着程泽将他往自己胸膛按压,似乎真如他所说要把程泽揉死。
隔着两层面料,感受灼烫温度,程泽心知肚明,周荷庭有更强烈的渴望。
周荷庭的唇离开程泽的唇,开始在他的脖子,锁骨处探索,手急切探进程泽的衣摆,指腹在柔软的腰肢摩挲,程泽的手也慢慢上移,捧住周荷庭的脸。
意乱情迷,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程泽隔着水雾看周荷庭,这张脸实在好看,长那么大,他从未见过比周荷庭还好看的脸。
好烦,为什么自己不能长那么帅?
不过,脸长得帅,身材不一定好,上次只看了周荷庭的下半身,他的上半身可没见过呢。
说不定周荷庭没有胸肌,没有腹肌,是个细狗。
想到这,程泽窃窃笑起来。
他胡乱扯周荷庭的上衣,可周荷庭穿的是polo衫,并不好脱,程泽又没有给人脱衣服的经验,扯来扯去衣服竟还结结实实粘在周荷庭身上,他不免恼怒,催促道:“快点把衣服脱下来。”
周荷庭笑:“我不会主动投降的。”
程泽双眼冒火,该死的polo衫,今天誓把你拿下!他誓要把周荷庭白斩鸡般的身材暴露天下!
贵有贵的道理,没等程泽把周荷庭的衣服扒下来,周荷庭反倒把程泽的上衣扒下来了。
当程泽躺在草地上,而周荷庭埋在他胸膛还欲往下时,他忽然反应过来——堂堂诸葛·程泽,差一点,兵败高尔夫球场!
岂有此理!
程泽手探向裤子口袋,按下一个按键。
“滚一边去!”
程泽抬腿踹周荷庭,幸好他悬崖勒马,没中周荷庭的美人计。周荷庭反应极快,一把握住程泽脚踝,问:“不舒服吗?”
舒服是舒服的,但他怎么能享受的敌人糖衣炮弹,更何况这个人是大混蛋周荷庭!
程泽硬气道:“不舒服,你不许用这种方法腐蚀我,真男人就该真枪实弹打一架!”
周荷庭失笑,程泽好天真,顶着一张情潮脸跟他说这种话,他不理会,伸手扒程泽裤子。
“哎哎哎,你干吗?”程泽牢牢抓紧裤腰,戒备看向周荷庭:“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我绝不卖屁股!”
周荷庭双眸微眯,审视程泽,见他端正脸色,态度坚决,好似忠贞烈女,周荷庭只觉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欲望没了大半,他冷声道:“你耍我?”
“兵不厌诈。”程泽从地上捡起衣服套上:“以后别再招惹我,还有你砸了程富强的店,记得赔偿损失。”
程泽拍拍身上的草屑,潇洒离去,周荷庭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他走,语气阴森:“我让你走了吗?”
在某一刻,他们如此贴近,几乎心灵相触。
可程泽是个混球,他说撤就撤,说走就走,把他衬托的像个笑话。
程泽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能走?难道你还想跟我打一架?刚才你都输了,被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其实我理解你,输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你想再来一盘,但输给我程泽,你面上也是有光的,不过周荷庭,你人高马大没想到那么弱……”
周荷庭捏捏手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为自己的恻隐之心感到懊悔,程泽这种人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土鳖就该呆在井底,永不见天日!
“程泽,你找死。”
“?!”变脸那么快,程泽不禁怀疑周荷庭其实不是港城人,而是蜀人。
周荷庭拽起程泽衣领,程泽脚尖离开地面,心里不由恐慌,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根本没使全力。
周荷庭心中又羞又愤,还带着恨,他恨自己鬼迷心窍,各种情绪汇聚在一起形成滔天的怒,程泽是问题根源,只要解决他,自己便能恢复正常。
当周荷庭杀气腾腾的大掌冲来时,程泽下意识闭上眼。
掌风几乎扫在脸颊。
这时,苏白急急忙忙跑来,脸上罕见带着慌乱,“不,不,不好了!”
周荷庭动作一顿,片刻后还是松开程泽,沉声问道:“什么事?”
苏白道:“周,周总,警察来了。”
第46章 第 46 章 他和土鳖再无纠葛?
坐在警车上, 周荷庭还有些恍惚,反观程泽,他扒在铁栏杆上, 一个劲儿地与副驾驶上的警察搭话:“警察叔叔,你们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 效率真高,幸亏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就要被这个混血佬打死了。”
二十来岁的警察叔叔:“…坐好了, 别乱动。”
混血佬周荷庭:“……”
程泽哦了一声,乖乖坐直身体, 消停不到两分钟, 他又问:“警察叔叔, 为什么我们不呜哇呜哇叫啊?”
警察愣了两秒才明白程泽说的意思, 嘴角抽了抽:“你还不够级别。”
程泽又哦了一声,带着些微失落。
很快到了警局, 面对警察的讯问,周荷庭一言不发, 只说:“等我的律师来。”
程泽翻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骂他装货, 转过头殷切地对警察说:“是他先招惹我, 我被逼无奈才出手打他的, 但是他长得比我高多了,我被他揍得可惨了, 您瞧瞧,这儿,还有这儿,都青了。”
说着程泽将脸凑过去让警察看他面颊的青紫, 尤嫌不够,拉开衣领让警察看,还嫌不够,程泽站起来,欲拉起衣摆,想让警察看他腹部的伤。
周荷庭面色铁青,拉住程泽的手不让他掀衣服,程泽瞪他,用眼神示意他松手,周荷庭按着程泽的肩膀让他坐下,警告道:“老实一点。”
警察颇为头痛,一个不说话,一个话太多,可两人看上去并不是深仇大恨,混血佬隐隐关心话痨,他想了想,问程泽:“你能接受私下和解吗?”
程泽立马摇头:“他品行不端,作风败坏,警察叔叔你一定要我为做主,关他一段时间,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听见程泽说这话,周荷庭利剑一样的目光立刻射向程泽,程泽吓了一跳,连忙对警察说:“您看他是什么眼神,分明要把我吃了!快把他关进去!”
警察头痛不已,这时,有人敲门示意他出来,警察走前让程泽和周荷庭好好谈谈,能和解就尽量和解。
程泽见警察叔叔竟然把自己和周荷庭关在一起,危机感顿生,他缩到角落,离周荷庭远远的,周荷庭见了,嘲讽一笑:“土鳖。”
“你是秋后的蚂蚱。”程泽强装镇定回击:“蹦不了几天。”
周荷庭不再理会程泽,闭眼小憩。
见此情景,程泽马上想到‘狼假寐,盖以诱敌’,周荷庭好生狡猾!
但他是谁,他可是堂堂诸葛·程泽,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程泽捂嘴偷笑,周荷庭想诱惑他上前,他偏不如他意。
程泽躲在角落,没有凳子只能蹲在地上,身上的伤好痛,警察叔叔还没回来,程泽瞪着眼睛盯周荷庭,以防他突然袭击,可周荷庭老神在在,一派悠闲,而他自己呢,口干舌燥,腿也蹲麻了。
“要不我去那边坐着吧?只要离周荷庭远点就行。”
程泽是很心疼自己的,要说天底下谁最爱程泽,那肯定是他自己。
劝了自己三秒钟,程泽很快妥协,猫着腰慢慢踱到凳子上,屁股挨到凳子的一刹那,程泽发出舒服的喟叹。
周荷庭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腹诽程泽真是个痴线。
律师很快赶到,程泽看他西装革履,面色严峻不禁心生胆怯,其实是他先动手打周荷庭的,而且打的挺狠,尤其是最开始那一拳,现在周荷庭面皮已经青紫了。
警察又问他们接受不接受私下和解,不接受就立案调查,走法律程序,程泽心虚,支支吾吾不肯说话,见状,周荷庭冷笑。
程泽小声问警察:“他派人去砸我爸的店铺,可以告他吗?”
警察道:“有证据吗?”
周荷庭抱臂看程泽,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程泽哑然,好像从始至终,周荷庭都没承认过,而且他既做了,肯定不会傻傻留证据,如果他坚持调查,对他来说,不太得利。
但,就这样放过周荷庭,程泽心有不甘。
程泽还在思索,周荷庭已不耐烦,他不想再见这个惹人心烦的土鳖,冷冷道:“我赔偿你的损失。”
今天过后,他和土鳖再无纠葛。
程泽眼睛大亮,心想周荷庭是有钱人,就该让他赔钱,忙点头:“警察叔叔,我也不是不饶人的性子,他既然这样说,我就不计较了。”
签了字,程泽等盛礼来警察局接他。
盛礼接到警局电话时正在开会,他匆匆结束会议,急忙往警局赶。
开车时忍不住胡思乱想,阿泽是被人欺负了吗,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伤得严不严重?
一路上心乱如麻。
到了警局才知道程泽是跟人打架斗殴,盛礼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先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荷庭?”
周荷庭停下脚步,回头看,也有些惊讶:“盛师兄?”
小时候,周荷庭,时蕴玉还有几个小孩跟盛礼的爸爸学画画,有时候盛父不在,盛礼会带他们,所以他们都叫盛礼师兄。
盛礼笑笑:“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荷庭道:“也就几个月前。”
盛礼看周荷庭脸上五颜六色,询问:“跟人打架了?”
周荷庭抿着唇没说话。
盛礼诧异:“竟有人打得过你?”
他是了解周荷庭的,性格霸道,拳脚功夫也好,加上优渥家世,一般人不敢动他。
周荷庭自嘲一笑:“不会有下次。”
“盛哥!”程泽捧着一次性水杯跑来,“你来接我回家?”
盛礼一眼便看见程泽脸上的伤,心下一痛,掰过程泽的脸颊细细看,轻轻摸了摸:“怎么回事?疼不疼?”
程泽指着周荷庭道:“他打的。”
盛礼震惊,“你们,打架?”
程泽哼一声,“盛哥你别跟他说话,他是个大坏蛋。”
周荷庭冷眼旁观,见盛礼和程泽关系亲密,轻飘飘瞥程泽一眼,“师兄,我先走了。”
盛礼先安抚程泽几句,然后快步追上周荷庭,将周荷庭拉至角落,歉意道:“阿泽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但心地十分善良,是个好孩子,你千万别怪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师兄给你道歉。”
“盛师兄的话没道理。”周荷庭面无表情道:“他做错他道歉,关师兄什么事?”
盛礼怕的就是周荷庭记仇,阿泽性子说不上暴但也不软,周荷庭是个火药桶,两个人碰在一起一定是要炸的,所以他才追出来,但见周荷庭一番话说的硬邦邦,脸色也慢慢严肃起来:“阿泽于我,似亲弟弟一般,荷庭,你明白我意思。”
不等周荷庭回答,盛礼转身离开,他心里对周荷庭是有气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该动手打人,更何况将程泽的脸打成那样。
盛礼完全忘了,他的好弟弟阿泽将周荷庭揍得也不轻。
好半天,周荷庭才发出一声嗤笑,勉强熄灭的火又腾升起来,程泽,程泽,为什么一碰到程泽事情就会失控?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跟程泽有关?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护着程泽!
程泽有什么好,一个土鳖,见钱眼开的土鳖!周荷庭低声咒骂,狠狠踢一脚墙根。
发泄完,周荷庭冷静下来,他为什么要退?明明是程泽犯贱在先,难道他要纵容土鳖在他头上拉一泡屎后大方放他离去吗?
他周荷庭不是和尚,从来不知慈悲为怀。
既然盛礼要他离程泽远一些,那他就要离程泽近一些,更近一些,直至负距离。
周荷庭邪恶一笑,他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
回去路上,盛礼问程泽怎么和周荷庭认识,又是怎么动起手来的。
程泽哪里敢说实话,眼珠一转,道:“就,就是因为顾岚岚啊,我和岚岚是好朋友,自然而然就认识周荷庭了,那,那周荷庭,盛哥你是知道的,谁能跟他玩的好啊,我们拌了几句嘴,就打起来了。”
盛礼手指敲着方向盘,并不说话。
车厢弥漫恐怖威压,程泽气都不敢出,半晌,讪讪道:“盛哥,伤口好疼啊。”
盛礼扭头看程泽一眼,金丝眼镜泛着冷泽,程泽看不透盛礼眼中的情绪,心下慌乱非常,他实在害怕,期期艾艾道:“我肚子上也挨了好几脚呢。”
“正好,长长记性。”
程泽知道盛哥看出自己说谎了,但盛哥没有追问,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程泽,以后离他远一点。”
盛哥叫大名了,程泽不自觉坐直身子,端正道:“我知道了。”
但程泽一向记吃不记打。
国庆假期快结束时,陌生号码来电,程泽没有多想,顺手接了。
那人道:“程泽。”
奇异的说话腔调,程泽一下子就认出来:“周荷庭?”
周荷庭微微笑着,“是我。”
程泽颇为警醒:“你打电话来干吗,不会想要回赔偿金吧?休想,钱我已经给程富强了,你想要的话去找他。”
周荷庭的语调很轻快,“不,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程泽来了兴趣:“向我?”
“没错。”周荷庭慢悠悠道:“之前我不知道盛师兄和你的关系,现在知道了,那我应该跟你道歉。”
程泽咧着嘴道:“算你良心发现,但你没有诚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哼,周荷庭这个王八蛋艹了他,想他死,还跑去骚扰程富强,还要跟他打架,桩桩件件,恶贯满盈,想让他轻易原谅,门都没有!
周荷庭声音低下来,越发性感迷人,里面似藏了钩子,“今晚我包场金陵饭店,还准备了一点薄礼,不知道你能否赏光呢?”
金陵饭店?
程泽一直想去但没去的地方,他佯装为难,“好吧,给你一个赔罪的机会。”
周荷庭微微眯眼,上钩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奔赴鸿门宴。
挂断电话后, 程泽扬扬自得,像周荷庭这种人都得给他赔礼道歉,足以说明他有多牛叉, 虽然是借盛哥的势,但是他和盛哥不分你我, 所以,他很牛叉!
时间还早,程泽哼着歌选衣服, 金陵饭店倚江而建,风景秀美, 晚上更是美轮美奂, 他必须盛装出席, 到时好拍照发朋友圈。
临出门前却遇到难题——怎么跟盛哥说呢?
程泽没有忘记盛礼的话, 但今时不同往日,周荷庭主动求和, 他不去欣赏并狠打他的脸岂不可惜?
“盛哥。”程泽笑得颇谄媚,“你在忙什么呢?”
“改论文。”盛礼吐出一口浊气, 脸上难得露出疲态, 他摘下眼镜, 背靠椅背, 捏捏鼻梁:“现在的大学生真令人绝倒, 写的文章称得上狗屁不通,可以放在《笑林广记》逗人一笑, 也不算埋没。”
大学生程泽:“……”
怎么办,更不敢开口了。
盛礼朝程泽招手:“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程泽屁颠屁颠跑过去,主动将脸凑近:“好得差不多了。”
盛礼不理会, 自顾自查看,又撩起程泽的衣摆,雪白腰腹上还有一丝青色未消,盛礼皱眉:“荷庭下手没轻没重的。”
程泽见盛礼主动提及,立马附和道:“没错,他这个人太坏了!”
盛礼顿了顿,说:“你也好不到哪去。”
程泽腆着脸笑:“盛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荷庭跟我说,他知道错了,今晚要请我吃饭赔罪呢。”
盛礼皱眉,周荷庭,赔罪?
“盛哥,我去啦?”程泽小心翼翼道。
“不行,还是少跟他来往。”盛礼下意识觉得不妥。
程泽瘪嘴道:“为什么啊盛哥,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求和的,不去不好吧?”
千载难逢的打脸机会,一想到自己可以趾高气昂对不可一世的周荷庭甩脸子,真是爽飞了,程泽不想错过。
盛礼正色道:“周荷庭心机深沉,小心为好,阿泽,不要去。”
程泽哪里肯,“盛哥,我想去,就是吃个饭小心什么啊,你想的太多了。”
盛礼坚持道:“不行就是不行。”
再三拒绝,程泽也生气了,他犟嘴道:“我就要去!”
“程泽!”盛礼脸色沉下来,“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哼!”程泽气道:“你真烦人!”说完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巨响,将房门死死关上。
回到房间,程泽越想越气,盛哥为什么不让去?凭什么不让去?他都二十岁了还要限制出门自由,简直没有天理!盛哥是法西斯!
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程泽将枕头拉过来,狠狠锤上几拳,可锤完心头仍闷闷的,程泽哀嚎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憋死我好了。程泽想。
憋死就不会生气了。
盛礼站在门外颇为犹豫,刚才他是不是太严肃,吓到阿泽了?要不要进去解释一下?可阿泽已经二十岁,不再是小孩子,那么任性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算了,让阿泽自己想明白。
盛礼最终没有敲门。
程泽在被子里呆了几分钟,心想,盛哥应该快来了,往常他生气盛哥总是会来哄自己。待会儿可不能轻易原谅盛哥。
没错,盛哥要是不好好哄,他就不吃晚饭!
可等到天色渐黑,盛礼还没来,程泽有些慌,难不成盛哥真的生气了?气到不想跟自己说话?程泽再也坐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小心拉开门,探出脑袋看,客厅没人,盛哥去哪了?
“盛哥?”程泽喊道。
盛礼从阳台出来,惊讶于程泽的主动,不禁感慨阿泽真是长大了,遂温和应道:“嗯,我在。”
原来盛哥在阳台悠闲,他竟然闲坐也不哄自己!程泽更觉委屈,瞪着盛礼重重哼一声,又气鼓鼓回房,砰的一声巨响,门再次紧闭。
盛礼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泽他怎么了?
程泽鼻子泛酸,变了,一切都变了!只不过短短两年,盛哥就变了!盛哥再也不是以前的盛哥。现在的盛哥太冷漠,太无情!太残酷!
程泽只觉自己是悲惨故事的主人公,是地里的小白菜,爹不疼娘不爱,好生凄惨。
“没什么大不了。”程泽吸吸鼻子:“有很多人爱我的。”
一想到爱,程泽更难过了,该死的时蕴玉!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程泽面上一喜,是盛哥,但转瞬脸又拉下来,现在来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他绝对不原谅,也不要跟他说话。
“阿泽。”
程泽当作没听见。
盛礼颇为耐心,“阿泽,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程泽依旧不说话。
“我进来了。”盛礼道。
程泽心想,门反锁,他根本进不来,谁知咔哒一声,门开了。
“你怎么进来的?”
盛礼扬扬手上的钥匙,问:“还在生气?”
程泽别过头不看盛礼。
盛礼坐到程泽旁边,好半晌,才问:“就那么想去?”
阿泽和周荷庭打架,按理说他们应该水火不容,可为什么,周荷庭上赶着赔罪,阿泽欣然赴约,他们之间,难道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程泽当然是想去的,但他更想知道盛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哄自己,可明明白白说出来,自己都觉矫情。
“嗯。”他硬邦邦道。
盛礼敛眸,“阿泽,你和周荷庭…”
程泽听出他的未言之意,心虚不已,绝不能让盛哥知道!他急忙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的,我讨厌他。”
讨厌,讨厌也要去见他吗?
盛礼想笑,可笑不出来,无力扯扯嘴角:“好,你去吧。”
得到应允,竟没有十分高兴,程泽皱着小脸问:“盛哥,你不管我了吗?”
盛礼柔声道:“不是不管,而是我意识到你已经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大人。”
爱可以很宏大,也可以很狭隘,他自私的不想让阿泽去见周荷庭,可他也是哥哥,作为阿泽的哥哥,他没有理由阻止。
原来是这样,原来盛哥不是变了,心头的烦闷顿时消散,程泽重新扬起笑脸,一把搂住盛礼:“盛哥,你真好!”
没来得及躲闪,程泽柔软的身体已经靠过来,盛礼身体一僵,理智告诉自己快把阿泽推开,可内心深处他却无比眷恋这柔软。
程泽亲昵地攀上盛礼的肩膀:“盛哥,我保证,我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盛礼完全没听进去,他只感受到温度,灼热的温度。
阿泽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离得好近,阿泽身上有跟他一样的味道。
不能再这样!
盛礼猛然站起,“阿泽,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吧。”
天色完全黯淡,月挂树梢,周荷庭的脸跟月色一样淡。
很好,程泽放他鸽子,他早该想到的,程泽毕竟是人,人不该如此愚蠢,愚蠢到赴鸿门宴。
“周总,您看……”侍应生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下逐客令。
周荷庭冷冷道:“再等五分钟。”
第一次被放鸽子。
说来奇怪,程泽收获他很多第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周荷庭更觉恼怒,像程泽这种社会底层,他看都懒得看,如今竟在酒店等他几小时。
呵呵,等着吧,到时他要一一报复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转瞬即逝,周荷庭阴沉着脸站起来,程泽,很好。
“周总。”侍应生走来,低声道:“程先生来了。”
峰回路转,周荷庭眉毛上扬,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快,请,进来。”
程泽在侍应生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进来,看见周荷庭目露得意之色:“哈哈,大名鼎鼎的周总在等我吗?”
周荷庭血液已然沸腾,看程泽宛如看待宰的羔羊一般,心中满是兴奋,他强压下去,淡淡道:“你可真不好请。”
程泽倨傲道:“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态度。”
他站着,始终没落座。
周荷庭不计较眼前的得失,他优雅站起来,很从容地替程泽拉开椅子:“请坐。”
程泽施施然坐下,“说吧,你怎么迷途知返的?想怎么给我道歉?”
周荷庭打个响指,流水一样的侍应生训练有素,不到两分钟就将菜端上桌,各往程泽和周荷庭高脚杯里倒了红酒后,悄声退下。
“不如先吃饭。”周荷庭将红酒往程泽面前推了推,神秘莫测的目光透过细密睫毛投向程泽。
程泽抱着臂,招牌笑容再现:“不,你先跟我道歉。”
周荷庭有什么好牛的,再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跟他道歉?
周荷庭舔舔唇,好一个痴线。
他笑得有几分真情实意,狭长眼眸微微弯着,神情是不可多见的柔,酒店的灯光亦是柔和,他这一笑,无边风月。
程泽不禁晃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周荷庭竟还敢使美人计,他可不会再上当。
“快给我道歉!”
周荷庭缓缓拿起手边的高脚杯,轻抿一口,醇厚红酒入喉,将心中的燥热烧得愈发烈,看向程泽的眼神不自觉带着渴望。
“程泽,之前是我不对。”
他没错,错的人是土鳖,是土鳖再三招惹他。
程泽心中得意,面上不显:“就这样?”
这样算什么道歉,他不接受。
周荷庭站起来,走到程泽身边,将酒递给程泽:“一笑泯恩仇,现在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过往不究,怎么样?”
是既往不咎,这个没文化的混血佬。
程泽不屑道:“你想得美。”
周荷庭俯身在程泽的耳边低语,“自然不止这些,程泽,拿起酒杯,看。”
程泽有些疑惑,但还是拿起酒杯,看清后心脏砰砰乱跳,那酒杯下压着一张支票!
周荷庭端着酒杯,“cheers?”
那一串长零令程泽怦然心动,他依言端起酒杯跟周荷庭干杯。
周荷庭眼中暗芒闪烁。
喝吧,喝下这杯酒。
第48章 第 48 章 请你脱掉自己的裤子。
程泽刚想喝, 却突然想起盛礼的嘱咐,他放下酒杯:“不好意思,酒精过敏。”
周荷庭气得想笑, 程泽演都不演,好拙劣的借口。
程泽一个伸手将支票抄进兜里,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我先走了。”
周荷庭不急不忙道:“你未免太小瞧我的诚意。”
“哦?”程泽眼睛发亮,难道还有钱拿, 这趟真不亏!
周荷庭踱步到座位上,“先吃饭。”
程泽虽不耐烦, 但想到后面的‘诚意’还是拿起刀叉切牛排, 刚切一下, 眼珠一转, 计上心来。
只听啪叽一声,刀叉掉在盘子里, 程泽揉着手腕:“唉,我这手啊, 到现在还没好, 唉, 也不知道是谁弄得, 唉, 想当初我还在江里救了一个人呢,也是用的这手, 唉,现如今,这手连牛排都切不动了。”
周荷庭知道程泽是装的,心里恨不得掐死他, 但面上却装出歉疚,他顺势将自己切好的牛排给程泽:“吃这份。”
程泽将盘子扒拉过来,用叉子在里面翻,把牛排粒翻得到处都是,直把周荷庭看得嘴角抽搐,程泽在心里狂笑,咳了两声压制笑意,他嫌弃道:“血淋淋的,我不吃。”
周荷庭的好脾气快要消失殆尽,他咬牙道:“你、想、吃、什、么。”
程泽故意折磨周荷庭,“我要吃小龙虾,十三香的。”
周荷庭皱眉,小龙虾,是什么?
“澳龙吗?”
程泽鄙夷地看向周荷庭,“你还说我是土鳖,我看你才是土鳖,竟然连小龙虾都不知道。”
周荷庭难得语塞。
程泽轻蔑一笑,“行了,没文化的混,额,没文化的周荷庭,是虾就行。”
其实他就是想让周荷庭伺候他,让周荷庭给他剥虾,让资产阶级给他这个无产阶级服务服务,让他也尝尝被剥削的滋味。
周荷庭极力忍耐,没事,这一切苦难都是美好的开胃菜,届时反转,他定要程泽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盘虾很快上来,程泽故技重施,“唉,瞧我这手,也不知道是谁弄的,唉,我这手还救过人呢,唉,我这手连虾都拿不起来了……”
“程泽!”周荷庭忍无可忍,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程泽无辜眨眨眼,“我没干什么啊,就是阐述事实而已,怎么,你不爱听?既然不爱听那我走好了。”
“等、下。”周荷庭假笑道:“我给你剥、虾。”
“这就对了。”程泽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录像,一边录一边介绍:“现在笨手笨脚剥虾的是鼎鼎有名的周总,周荷庭。”
程泽嫌弃长桌太远,直接走到周荷庭身边,将手机怼到周荷庭脸上:“啧,这人真蠢,虾都不会剥,周荷庭,忙活半天你竟然连一个完整的都剥不出来吗?”
周荷庭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程泽!
五分钟后,程泽面前摆着一盘丑到不堪入目的虾尾。
程泽嫌弃:“我不吃。”
周荷庭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威胁道:“诚意不想要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剥虾,程泽竟敢嫌弃?!
看在‘诚意’的份儿上,程泽勉为其难夹起一个虾,“周荷庭,你多练练吧。”
看程泽将虾吃了,周荷庭舒了一口气,他再次举起酒杯:“一起干一杯?”
程泽现在爽的不行,没有多想也举起酒杯:“干杯。”
眼看红酒即将入嘴,程泽又一次将酒杯放下,周荷庭快要失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又怎么了?”
程泽奇怪看周荷庭一眼:“我就吃了一个虾,肚子里没东西,喝酒会难受的。”
周荷庭吐出一口气,“好,你吃,你请吃。”
金陵饭店不愧是百年老店,菜品个个顶呱呱,每个菜程泽都夹了一筷子,吃得好生畅快,无意间瞥见周荷庭,见他不吃饭只盯着自己看,不禁问道:“怎么,我那么秀色可餐啊?”
“什么?”周荷庭没听懂。
程泽翻个白眼:“我说,你怎么不吃。”
“有更好吃的,在后面。”周荷庭幽幽道。
“是甜品吗?”程泽记得有钱人饭后总会来一例甜品。
周荷庭笑着抿一口红酒:“差不多。”
“这酒不错,你不想尝尝吗?”周荷庭摇晃着酒杯。
闻言,程泽也端起酒杯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82年拉菲?82年到底产了多少拉菲,葡萄都快绝种了吧,周荷庭,你会不会买到假货?”
周荷庭:“……”
“土鳖。”
名副其实的土鳖。
这一刻,周荷庭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计划,他有必要对这样一个土鳖费尽心机吗。
他值得吗?这实在没有性价比。
程泽抬起酒杯,欲喝。
周荷庭手点膝盖,眸色沉沉。
透过透明杯壁,程泽看见周荷庭的眼神,不自觉打个冷颤。
酒液已经碰到嘴唇。
电光火石间,程泽突觉不对,从进来开始,周荷庭就一直劝自己喝酒,这酒里一定有鬼!
程泽手腕猛然翻转,哗啦一声,一杯红酒尽数泼到周荷庭脸上。
周荷庭没动,任由红色酒液顺着脸庞滴落。
“这酒有问题,对不对!”程泽大声质问。
周荷庭扯起嘴角,那笑容配着酒液,衬得他宛如吃人的厉鬼。
几乎是瞬间,程泽背后冒出冷汗,他明白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好在他聪明机智,识破了周荷庭的毒计。
周荷庭扯过桌上的白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酒渍,他站起来,缓缓朝程泽逼近。
一米九二的身高足以将程泽笼罩。
“蠢货,这酒我也喝了。”
程泽一怔,对啊,一开始他就喝了,但心里仍存疑:“那你老让我喝酒干什么?肯定没安好心!”
“我只是想给你赔罪,让你尝尝好酒,你既然不领情就算了。”说着周荷庭把程泽面前的红酒和高脚杯拿走。
见状,程泽连忙拦他:“哎,等一下。”
周荷庭执意要拿:“程泽,你走吧。”
“那怎么行。”程泽夺过周荷庭手里的红酒和高脚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程泽再三打量周荷庭脸色,又问了一遍:“真的没问题?”
周荷庭气笑了:“随你喝不喝。”
程泽将信将疑,轻抿了一口,静静等待片刻,一切正常没有问题,他又喝了一大口,不愧是好酒,入口丝滑,让人一喝再喝。
“蠢材,这下你信了吧?”周荷庭的声音又近又远,上一秒似从天际传来,下一秒似在身边。
程泽思维发散,发散,直到一片空白,脚下像踩了棉花,软绵绵的。
“我要完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周荷庭一把搂住快要摔掉的程泽,拍拍他的脸颊:“土鳖,酒量真差。”
金陵饭店上面电梯直达酒店,周荷庭搀扶程泽来到早早准备好的房间,将程泽扔到大床上。
程泽此刻听话极了,脸色酡红,乖顺倒在床上。
胜者为王。
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不坏,只是他高估了程泽,对付程泽实在不用高深计谋,简单激将就能将他拿下。
周荷庭微抬下巴,“土鳖,还有什么话说?”
程泽醺醺然,但还有一丝清明尚存:“卑,鄙,无,耻的杂种!”
竟然敢灌醉他。
大杂种·周荷庭不以为然,甚至笑着应道:“一会儿让你感受小杂种的厉害。”
好快的车。
程泽又气又羞,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周荷庭俯身,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他在盛礼身上闻过,心下顿生不满,遂起身去浴室放水,他要程泽干干净净。
哗啦哗啦的水声令程泽想到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周荷庭的狠戾和野蛮的动作他真承受不住。
程泽眼睛滴溜溜转着,趁周荷庭去浴室,他要赶紧逃,可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怎么逃?他不禁后悔,早知道就不来赴这鸿门宴。
周荷庭心情颇佳,他已经想好怎么整治程泽,水位慢慢上升,他的欲望也临近界点。
咔哒。
汩汩水流声中夹杂细碎声响。
周荷庭上扬的嘴角僵住,快步走出浴室,果不其然,床上已经没有程泽的身影!
“好,这样也能跑,真是长本事了。”
周荷庭拉开房门,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他不禁慌神,跑到电梯处看。
一台电梯正在下行!
周荷庭抬手就要按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程泽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周荷庭一惊,立马返回。
将门关上,周荷庭审视空无一人的房间,阴恻恻道:“程泽,我知道你躲在这里,我劝你识相,自己滚出来,如果是被我抓住,呵。”
房间寂静。
“三,二,”周荷庭眯眼:“程泽,最后一次机会。”
“一……”
“别,等等,我出不来了。”程泽的声音软而弱。
周荷庭勾唇:“自己滚出来。”
程泽的一只手艰难地从床底探出,晕道:“太阳好大,好热,我不想在外面”
周荷庭苦笑不得,“出来,太阳下山了。”
“我出不来,我被困住了,你不拉我就算了,我就躺在这。”
周荷庭真是败给程泽,他将程泽从床底拉出来,程泽面朝地毯,软的像一滩水,周荷庭蹲下,将程泽翻过来,却不期然看见程泽双眼紧闭,唇瓣有血。
“土鳖?”
周荷庭心脏漏跳一拍,这是怎么了?不会晕过去了吧?
静静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捏住程泽的鼻子:“我看你装到几时。”
程泽本想使一出苦肉计,没想到被周荷庭识破。
真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周荷庭看程泽睫毛颤抖,但仍倔强装晕,揶揄道:“还不醒?既然醒不过来,我就埋尸了。”
这个残酷的大杂种!
程泽立即睁开眼,佯装虚弱:“哎呦,哎呦。”
看来他是咬破嘴唇来保持清醒。周荷庭不语,扛起程泽往浴室走,直接把他扔进浴缸,自己则开始松领带,解手表。
似曾相识!
程泽吓得紧贴着缸壁,酒意也吓退少许,他不断吞咽口水,“那个,那个,”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来:“你不是喜欢时蕴玉吗?”
程泽叫喊道:“你喜欢他就不要上我了啊!你快去上时蕴玉!”
“蠢货。”周荷庭恨不得把程泽的牙齿掰下来:“谁跟你说我喜欢他?”
程泽惊:“你不喜欢他那么在意他干吗?”
周荷庭揪程泽耳朵:“我也在意你,难道我也喜欢你吗?蠢货。”
程泽更惊:“我不准你喜欢我!”
周荷庭气笑,“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烦你,所以,自己脱掉裤子。”
第49章 第 49 章 顶嘴。
“?!”
周荷庭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自己脱掉裤子,程泽不干,紧紧抓着裤腰带不松手。
“我有艾滋, 我有梅毒!”程泽大喊:“你要是想传染尽管来!”
周荷庭笑了一下,似是不经意问:“那你有传给时蕴玉吗?”
程泽怔愣片刻, 随即道:“你还说你不喜欢时蕴玉,你张口闭嘴都是他,你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大家都是男人,你少在这给我装。”
“你他爹的。”周荷庭难得爆粗口, “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直接顶嘴。”
程泽没听懂。
周荷庭不耐烦:“脱。”
“我不!”程泽防备地盯着周荷庭:“我不要!”
周荷庭不跟他废话, 长臂一揽锁住程泽, 直接探手摸程泽的裤子拉链。
“滚,狗杂种, 你给我死一边去!”程泽奋力挣扎,可他手脚皆使不上力气, 程泽气急, 直接上牙咬。
说实话, 并不痛, 跟小猫咬一样, 但这种行为惹怒了周荷庭。
今日设下鸿门宴,目的就是让程泽变成自己的狗, 让程泽变成自己厌恶的同性恋,不能离开男人的同性恋。
而他则是程泽的主人,待程泽依赖他,他再狠狠舍弃。
这就是周荷庭的报复。
程泽咬他, 意味着狗咬主人。
咬主人的狗要训。
周荷庭转移战地,扼住程泽的下颌,大拇指和食指掐住脸颊,迫使程泽嘴巴嘟起。
“程泽。”周荷庭淡声道:“你的嘴需要管教。”
“呜呜唔。”程泽拼命摇头,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要是听盛哥的多好,不来这破饭店就好了。
周荷庭命令道:“把我的拉链拉下来。”
程泽泪眼汪汪,但很硬气的就是不听,周荷庭冷哼一声,加重手中力道:“拉。”
“你,给,我,等着。”程泽挤出几个字,手摸索着向前。
刺啦一声。
拉链开了。
程泽悲愤不已,周荷庭,该死的基佬,混血佬,狗杂种!
周荷庭居高临下,眼神睥睨:“拿出来。”
程泽嘴巴嘟着说不出话,但周荷庭能从他清澈的眼神中得知,他没听懂。
周荷庭松了手,转而捏住程泽的后颈,“听话,拿出来。”
程泽狐疑:“你要干什么?”
“顶嘴。”周荷庭悠悠道。
程泽骇然,这种侮辱性极强的动作他万万不能干!
“滚你丫的!”程泽怒骂:“周荷庭你要是想发泄就去找专业的,找志同道合的也行,你霍霍我做什么!”
“谁让你嘴贱。”周荷庭挺挺腰,语气不善:“快点。”
程泽闭眼,大义凛然道:“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干!”
被男人那啥已经突破下限,要是再让小杂种在他嘴里横行,他男性尊严何在!
“哦?”周荷庭微眯眼眸,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微笑:“今晚我在金陵饭店遗失一张支票,金额巨大,高达五百万,你说,是谁偷的?”
程泽又惊又怒:“那是你主动给我的!”
周荷庭慢条斯理道:“这话,警察信不信呢?”
“你个狗杂种,竟然陷害老子。”心中有气,原本混沌的头脑稍稍清明,程泽想掏出兜里的支票还给周荷庭,可摸来摸去,口袋竟空空如也!
程泽心顿时凉了大半,清楚知道是周荷庭使坏。
“哈哈哈。”周荷庭得意至极,方才受的屈辱终于得报。
程泽眼中似要喷火,今天是他大意,上了狗杂种的当,兵败如山倒,他认了!
周荷庭观程泽面色,好不凄楚,更为自得,“快点。”
程泽咬牙:“就这一次,然后放我走,我们再无瓜葛。”
周荷庭心想,土鳖想得真美,他怎么可能放过他?但逗逗土鳖也很有趣,便随口道:“好。”
程泽视死如归,一把抓住它,静止,然后呢,他该怎么办?
周荷庭血脉喷张,这画面冲击力太强。
程泽吓了一跳,原本乖顺的它怎么突然暴动了。
周荷庭手掌从程泽后颈一路摩挲到脸颊:“害怕?”
这东西谁看见谁害怕,程泽无措看向周荷庭:“要不算了吧,我也不会……”
箭在弦上,周荷庭怎能轻易放弃,他哄骗道:“不难的,你试试。”
程泽磨磨蹭蹭就是不肯,他过不了心里的一关。
周荷庭看出来了,脸色微沉:“土鳖,你能拿出五百万吗?”
真是狗杂种!
程泽心一横,眼一闭,周荷庭舒服喟叹。
可很快,周荷庭就舒服不起来了,他揪住程泽的头发:“你干什么呢?”
程泽嘿嘿一笑:“不好意思。”
其实他是故意的。
周荷庭盯看程泽良久,程泽一脸纯良,周荷庭看不出名堂,最后拍拍程泽脑袋:“要收牙齿,知道吗?”
鬼才听你的。
程泽腹诽,周荷庭既然敢把小杂种送到他嘴里,他就敢让小杂种负伤!
周荷庭忍不住呲牙,程泽野性难驯,得上强度。
“行了。”
程泽心中一喜,但不显露,“这就行了?”
“嗯。”周荷庭淡淡道。
“那我能走啦?”程泽一边觑周荷庭脸色一边从浴缸里爬出来。周荷庭并不阻拦,饶有兴致地看程泽捂着屁股往外走。
程泽拉开浴室大门,前面是康庄大道,但心里毛毛的,他忍不住回头,周荷庭站在他身后,神色晦暗不明。
快走,省的节外生枝。
程泽定定心神,拔腿就跑,可没跑两步,脚下一软,倒在地毯里。
周荷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舍不得走?”
“谁,谁舍不得走!”程泽用手肘强撑着支起身子:“我这就走。”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走了。”
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周荷庭将程泽拦腰抱起。
程泽再次回到浴室。
不同的是,程泽这次相当坦诚,不着寸缕。
“出尔反尔。”程泽叫喊道:“周荷庭,你言而无信!”
周荷庭早就闻不惯程泽身上的味道,拿过一旁的沐浴露,也不说话,只往程泽身上挤,程泽叽叽喳喳,十分闹腾,像不愿意洗澡的猫。
水花四溅,周荷庭浑身上下皆湿,抿了抿唇角,拍打程泽的屁股:“老实点。”
程泽眼睛瞪得溜圆,“你个死基佬,色、情狂。”
周荷庭对程泽的辱骂已经免疫,反正土鳖只会嘴上逞强。
程泽一开始还反抗,但手脚软绵绵的,反抗实在很累,再加上周荷庭给他洗澡,相当于伺候他,也就是说周荷庭是他奴仆,那他还反抗什么?
想通这一点,程泽便肆意妄为起来,“周大杂种。”
嘿嘿,他作为主子正式为小奴仆赐名。
周荷庭蹙眉,想给程泽洗洗嘴,但他先前咬破唇瓣,后面又……如果蛮力,少不得满口血污,很败兴致,思及此,周荷庭没惩治程泽。
程泽惯会顺竿上爬,见周荷庭只是皱眉,但没反驳,更加大胆:“后背给我搓干净点。”
周荷庭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土鳖拿他当什么?
真是欠教训!
“转过去。”周荷庭命令道。
程泽以为周荷庭要给他搓背,嘴角咧起,大杂种真听话!
“把手放在浴缸边上。”周荷庭再次命令。
哦,这样更好受力,更好搓,没想到大杂种很专业嘛。
周荷庭见他如此听话,欲望蓬勃。
程泽等了一会儿,后背一热,是周荷庭再往他背上浇水。
也对,热水泡泡才好搓。
“待会使劲点,知道吗?”程泽扬声吩咐。
“嗯。”周荷庭声音喑哑。
程泽浮在水上,惬意眯起眼睛,周总给自己搓背,美滋滋啊美滋滋。
不对,这儿好像没有搓澡巾。
程泽扭过头,想跟周荷庭说一声,却见周荷庭一手捞起自己的腰,俯首,在他颈后嗅闻。
“?!”
这个变态,竟敢亵渎主人。
“洗干净了。”周荷庭缓缓道。
甜品终于上桌。
程泽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洗干净了,他小声嘀咕:“怎么你和时蕴玉一样,都喜欢闻干不干净……”
周荷庭脸色霎时阴沉,土鳖好大的胆子!
既然洗完了,程泽想站起来,不料哗啦一声,周荷庭长腿迈进浴缸。
程泽惊异:“你也想洗?”
周荷庭懒得理这个痴线,一手搂过他的腰,一手握住细长的脖颈,低头,吻在程泽的后腰处。
湿润,温热的触感让程泽原本就软绵的身子更软。
周荷庭像在吃棉花糖,一口接一口吻着,从腰眼处吻到肩胛骨。
程泽倒吸一口凉气,好你个周大杂种,竟敢冒犯主人!这样下去可不行,程泽的两条腿在水里扑腾不停,哗啦,哗啦,水花四溅,地上一片水痕。
周荷庭本想体恤程泽,但没料到他如此不知趣,当下毫不留情。
程泽僵在原地。
周荷庭嫌弃在水中不好施展,就这样抱着程泽走到床边。程泽已然痴傻,但剧烈疼痛让他很快清醒。
“周荷庭,你大爷的,我非杀了你不可!”
“随时恭候。”周荷庭贴着程泽的耳朵道,“不过,你再顶嘴的话,我可就要顶你嘴了。”
程泽顿时闭上嘴巴。
周荷庭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将程泽推到床上,欺身上前,“程泽,我是谁?”
程泽咬着牙,双手死死抓住枕头。
“说,我是谁?”周荷庭不满程泽的缄默,质问道。
程泽那里受得住,只能张嘴,断断续续道:“你是,周,杂,种!”
“还不听话?”周荷庭再次使用蛮力。
“你是,周,荷,庭。”程泽无力道。
周荷庭笑得畅快,心灵和身体都爽利极了。
程泽羞愤不已,觉得周荷庭实在太可恶,是世界上最最最可恶之人,凌迟,五马分尸都不能泄他心头之恨。
偏偏周荷庭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咬住程泽的肩膀,语气坚毅有力:“程泽,你记住,我是你男人。”
“从今往后,你要依附我,懂吗?”
第50章 第 50 章 周荷庭是程泽的男人。
程泽好险笑出声来。
呵呵, 还男人,还依附?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这是什么年代?
他,程泽, 可是堂堂共产主义接班人,周荷庭竟然口出狂言, 让他依附他?
啧啧啧,还他的男人?
程泽就是程泽,程泽是自己的程泽。
程泽道:“周荷庭, 我想跟你借点东西。”
“嗯?”周荷庭不解。
程泽道:“自大和狂妄。”
“如果它们能换成金钱,你富可敌国。”
“呵, ”周荷庭笑道:“我有狂的资本。”说着, 他掐住程泽的腰:“不是吗?”
惨痛的经历使程泽成长, 他识相了, 说服自己不去逞口舌之快,这样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至于他真正的想法,不告诉周杂种不就好了。
周荷庭却不满意, 他偏要程泽说出口:“重复我说的话, 周荷庭是我男人。”
程泽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嘴上说一套但心里另一套, 不惹怒周杂种自己也好脱身, 激烈动作下,他颤颤巍巍道:“周荷庭是我男人。”
“你是谁?”
“程泽。”
周荷庭继续道:“周荷庭是谁的男人?”
程泽嘴上从善如流, 心里骂他傻逼:“周荷庭是程泽的男人。”
周荷庭嘴角上扬,这样才对,他要土鳖时刻谨记,日积月累, 土鳖潜意识就会承认他是自己的狗。
“土鳖。”周荷庭不是话多之人,但遇上程泽他总想让他服软,“不爽吗?为什么不叫?”
程泽暗自撇嘴,他竟好意思问。
“怎么不说话。”周荷庭伸手抬程泽埋在枕头里的脑袋,让他侧脸露出来,“叫出来。”
程泽额头沁出汗珠,两颊粉红,此时他微蹙眉头:“难受。”
难受?难怪那么热。
周荷庭动作微微停顿,探手摸程泽额头:“你发烧了?”
“没有。”程泽打掉周荷庭的手,转而捂着肚子:“这里难受。”
人类通过触感识别物体,感知体温,小杂种上的触觉感受器即使隔着一层,也感受到程泽的手掌传来的压力。
程泽似乎很难受,他试图用揉肚子来缓解,但在他看不见的身体内部,这些按压刺激转换为电信号,通过周围神经系统传递到脊髓。
周荷庭心神震荡。
程泽的眼尾泛红,晶莹闪烁,鼻子微皱,不禁发出低吟,“更难受了。”
周荷庭仿佛受到蛊惑,缓缓俯身,亲在程泽的唇上,同时程泽眉宇舒展,终于不难受了。
这回还挺快的。
程泽一把推开周荷庭:“行了,我要走了。”
周荷庭有些呆愣,不可置信低头看,自己就这样交代了?!
程泽见周荷庭撞鬼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偷偷摸摸捞起他脱下的衬衫,直往自己身上擦,这衣服一定很贵吧,嘿嘿,周荷庭的衣服就该擦周荷庭的东西。
草草擦干净,程泽就要下床穿衣服,谁知脚还没站稳就被周荷庭扑倒在床上,周荷庭恶狠狠道:“再来。”
“!”程泽苦不堪言:“不要了吧。”
“我不是在征求意见。”周荷庭冷声道。
程泽语塞,然后意有所指道:“额,其实,你,挺差劲的。”他怕周荷庭不信,颇为认真重复道:“真的,你真的挺差劲的。”
“……”
周荷庭面色铁青,他又不是情场高手,技术很好才奇怪!
“乖乖受着,难道是让你趴在床上享受的吗?”周荷庭嘴硬道。
程泽不服气:“怎么了,有问题就要说出来啊,就算你是资本家也不能阻止我说实话吧。”
周荷庭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倏然蒙上一层阴霾,质问程泽道:“我挺差劲,这么说你见识过好的?”
“!”
程泽没想到周荷庭如此敏锐,顿感心虚,身子扭啊扭,试图把自己扭进被窝里。
怎么办?周荷庭喜欢时蕴玉,时蕴玉喜欢自己,也就是说自己是周荷庭的情敌,那要是让周荷庭知道时蕴玉上了自己……
一定不能说!
周荷庭见程泽如此姿态,心中怒意更盛,程泽是他的狗,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只能认一个主人,程泽倒好,一仆侍二主!
不过话说回来,土鳖蠢笨,一定是时蕴玉哄骗,让他稀里糊涂失身。好在他棒打鸳鸯,及时拆散了他们,时蕴玉也被他爸分配到犄角旮旯,短时间内回不来。
思绪转了又转,周荷庭决定好好训狗,假以时日,狗就只会认他一个主人。届时狗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自己再狠狠抛弃他,让他痛彻心扉,自己的复仇大计方才圆满。
周荷庭收敛怒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土鳖,你出来。”
无人应答。
周荷庭耐着性子:“程泽,你出来,我不怪你。”
还是没人说话。
周荷庭的耐性比程泽还差,且他从不会惯着旁人,见程泽不动,紧绷着脸,一把掀开被子。
程泽睡着了。
他乖顺伏在床上,黑发凌乱,嘴巴微张,手还紧紧攥着被角。
一时间,周荷庭进退两难,他尚未尽兴,可程泽现在显然不能陪他玩一些成人游戏,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奇怪,这样看土鳖长得挺顺眼的。
不知不觉,周荷庭盯看程泽的睡颜良久,忽然,他反应过来,心下懊恼,伸手捏程泽的嘴巴,低声道:“小土鳖。”
等程泽醒来天色大亮,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茫望向四周,他还在酒店?不好,程泽忙爬起来拿手机,九点三十三,这下完了,夜不归宿,该怎么向盛哥交代?
咦,不对劲,晚上没回家,盛哥怎么没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程泽点开微信,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原本置顶的是盛哥和时大主席,现在竟然变成了周荷庭,该死的大杂种!
周荷庭不仅恬不知耻将自己的微信置顶,还顺手把时蕴玉和盛礼的微信删了。
叮。
周荷庭发来消息:【土鳖,以后随叫随到。】
程泽咬牙切齿,把键盘当作大杂种,劈里啪啦打字:【凭什么?】
周荷庭:【(视频)】
程泽立马涌上不好的预感,迟疑地点开视频。
视频中,他背对着镜头,露出小半张脸,周荷庭在肆意逞凶。
程泽脸一红,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该死的混血佬,大杂种,毁他清誉!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脸往哪搁?大家怎么看他,他还怎么做人?
周荷庭:【明白了吗?】
程泽气得浑身发抖,想把手机狠狠扔到地上,可没舍得,静静平复一会儿,他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周荷庭:【看不出来啊,土鳖,你真蠢,我要狠狠报复你,用你的身体。】
程泽:【你禽兽!】
周荷庭:【这就是招惹我的下场。】
程泽:【视频什么时候删?】
周荷庭:【等我玩腻了,土鳖,我这个人喜欢新鲜感,只要你够听话,我很快就腻了。】
程泽:【……】
大傻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程泽:【我不信你。】
周荷庭:【随你,不过,你给了我灵感,也许这段视频也适合在公厕播放。】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泽再次后悔。
现在要怎么办?真的要听周荷庭的吗。他看似给自己选择实则没有退路,程泽无措地揉了揉头发,原本就凌乱的头发便如鸡窝一般。
算了,反正又不和他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身体上的往来而已,嘿嘿,到时候他要狠狠恶心周荷庭,最好趁周荷庭睡觉的时候把视频删了,这样不就没把柄了吗。
程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说话算话,否则,我也要把你不行的消息昭告天下。】
【周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会更丢脸吧?】
周荷庭:【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土鳖,你还嫩得很。】
【放心,你不是人民币,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程泽恨不得穿过屏幕揪住周荷庭的衣领,狠狠扇他几耳光。
周荷庭再次发来指示:【记住,你只能听我的话。】
呵呵。程泽懒得理这个自大狂。
得赶紧回去,盛哥肯定很着急。
程泽仔细感受了一下,昨天没有太激烈,屁股还算安全。
不过,程泽低头看,还是洗个澡再回去吧。
这边,周荷庭盯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小狗简直没有礼貌,怎么能不回复主人的消息?这个坏毛病他一定要让他改正。
“周总?”
“周总?”部门经理战战兢兢,方案得有多差劲才让周总的脸色如此难看。
周荷庭如梦初醒,眼睛一扫PPT,心中便有了大概,“还需要调整。”
部门经理暗自叫苦,方案已经改了七八版了,周总还不满意,但他不敢有微词,虽说周总年岁轻,但手腕雷霆,能力出众,很不好惹。
周荷庭简明扼要说了几点,宣布散会。
待人散尽,周荷庭拿起手机,土鳖死了吗,还不回复?
程泽已经到小区楼下,可他犹犹豫豫不敢上楼。
盛哥表明看上去是个翩翩贵公子,实则心硬似铁,下手毫不留情,遥想当年他逃课去打台球,盛哥找到他把他一顿胖揍,从此程泽彻底老实,打心底怵盛礼。
更不用说他没听盛哥的话,坚持去见周荷庭,而事实真如盛哥所料,周荷庭不是个好人,程泽更加不敢把昨晚的事告诉盛礼。
程泽窝在绿化带后面,揪了一根树枝,一边拔叶子,一边念叨:“上去,不上去,上去,不上去……”
“阿泽?”
是盛哥!程泽吓了一大跳,没蹲稳,眼看要从台阶上掉下来,好在盛礼健步如飞,及时扶住。
程泽小心翼翼看盛礼,见他眼下青黑,面色冷淡,心中一凉。
盛礼目光如炬,“程泽,你昨晚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