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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妹妹失踪案(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看看完这一页之后,桑落缓了三天才继续去看后面的笔录,杀死桑若之后,周凯龙又接连作案四次,分别是王花花、李梅,还有两个不知名女孩。

    据周凯龙供述,他不知道这两个女孩的姓名,只记得这两个女孩是从桃花村和梅花村拐来的,警方到村里调查,确认了两个女孩的身份,她们是桃花村的胡晴和梅花村的章小敏,当年这两个女孩失踪后,因为村里观念落后,两个女孩的家长没有报警,这也导致警方在确认她们身份时有些困难。

    至此,这起跨越了十八年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犯罪嫌疑人周凯龙被判处死刑,本月就会执行。

    警方把女孩们的尸骨归还给了她们的家属,这些女孩失踪的真相终于大白,她们的家属都对警方表示了感激。

    周凯龙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桑落拿回了妹妹的尸骨,她在墓园购买了一块墓地,给妹妹举办了一个下葬仪式,举办仪式时,桑落也叫了爸爸妈妈过来观礼。

    多年不见,他们两人表现得冷漠又疏离,这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看到女儿的尸骨,妈妈两眼一酸,低头痛哭起来,就在这时,爸爸及时递上了一张纸巾,人生年过半百,所有仇恨都已经烟消云散,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但他们依然是桑若的父母,此刻他们都在为桑若的遭遇而心痛。

    葬礼过后,爸爸妈妈对着桑落各自关心了几句,桑落只回答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心,随后三人走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桑落心中有一种预感,这或许是她和爸爸妈妈的最后一次见面。

    走出墓园之后,桑落把自己口袋里的最后一盒烟拿了出来,轻轻一抛,丢进了垃圾桶,她答应过,等妹妹的案子破了就戒烟。

    案子告破之后,局里写了结案报告交给市局,市局对白云县刑警的表现非常满意,这起案子跨越时间长,受害者众多,案情曲折复杂,但白云县刑警却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凶手,市公安局局长听说之后大为欣慰,决定亲自来慰问白云县刑警。

    这天桑落照常上班,突然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桑落敲门进去之后,看到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局长则紧张地站在一旁,桑落进了门,男人就对局长挥了挥手: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这位小同志谈一谈。”

    “您好——”桑落主动打了个招呼,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男人坐直身子,自我介绍道:“桑落小同志,你好啊,我是青州市公安局的局长吕青海。”

    桑落立刻说道:“吕局长好!”

    吕青海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听说这次的案子破了,你有很大的功劳,是你报警要抓周凯龙,也是你找到那些女孩尸骨的,对吗?”

    “是我,”桑落承认道,“不过这起案子后来交给一队的同事办理,主要的审讯和查案都是由一队完成的。”

    吕青海摩挲了一下手掌:“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对你这个人更好奇,你能给我详细讲述一下你的探案经过吗?”

    虽然吕青海已经看过一队提交的结案报告,不过他还是想听桑落亲口说一遍。

    桑落从容不迫地讲了起来,把自己整个探案过程原原本本复盘了一遍,吕青海听得连连点头,桑落说完之后,吕青海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桑落用余光瞥了一眼,看到那是她的履历表。

    “你是今年才刚刚入职的,也就是说,你入职才刚刚一个月,”吕青海赞叹道,“但是你却破了这么大一起案子,而且就在这个案子之前,你所在的三队曾经破过三起比较复杂的案子,据你的同事所说,这三起案子都是你的贡献比较大。”

    桑落摇摇头:“不敢,是大家过誉了。”

    吕青海把桑落的履历表放下:“不必谦虚,桑落,我看你是个不错的苗子,今年我们局有些老刑警退休,我们的刑警队伍正缺人才,我想把你调动到市局工作,你看如何?”

    “我……”桑落思考了一下,没有立即作出回答,毕竟她和三队成员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感情,现在突然让她离开,确实有些不舍。

    吕青海笑了笑:“没关系,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慢慢想想,这毕竟是件大事,如果你想通了,欢迎联系我。”

    吕青海随手拿过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办公室的号码。”

    桑落接过号码,吕青海推门走了出去,局长陪同他继续参观其他部门,桑落把这张纸放进兜里,回到三队的办公室继续工作。

    桑落刚一进门,屋里就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是桑刑警吗?我们正在找你呢!”

    桑落转头一看,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女人,身边还跟着个拿相机的男人。

    袁小虎把桑落拉到一边,偷偷对她说道:“这是市里的日报记者,跟随市局领导一起来的,她们要采访你呢,刚好你不在,他们已经在屋里等了一会了。”

    桑落立刻调整好状态,友好地和女记者握了个手,两人在桌前坐下,女记者掏出笔和纸,开始问起一个又一个问题,桑落逐个认真回答,当女记者问起破案经过时,桑落重点强调了一下法医白冰心对此案做出的贡献,是她在尸骨的齿缝里发现了那半枚指甲,从而把周凯龙和这些白骨联系到了一起。

    问完所有关于案件的问题后,记者采访道:“桑警官,你有什么想对广大市民说的吗?”

    桑落看着镜头说出了一句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一刻她意志坚定,精神昂扬,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和神采,摄影师及时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不久后报纸发售,桑落的照片被放在头版头条,关于她的报道被各大报纸和杂志争相转载,这起残忍的连环杀人案也在社会上广泛传播,不少人都认识了这位优秀的女刑警,桑落一时之间成了红人,甚至有人走在街上都会认出她,还有学生来要她的签名。

    过了一段时间,桑落收到了星星的来信,信是寄到公安局的,桑落拆开来看,星星在信里面这样写:

    “桑落姐姐,你果然在骗我,你们根本不是演员!不过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当刑警,也要像你一样厉害!”

    桑落微微一笑,给星星写去了一封鼓励的回信,还顺便寄了点钱,之前局里针对这件事给她发了一笔奖励金,她的手头终于宽裕了一些。

    除此之外,法医白冰心的气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好,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有一次她给三队送文件,谢灵儿好奇地打听:

    “冰心姐,你最近脸好白呀,一点痘都没有,你在脸上抹了什么?”

    白冰心摆了摆手:“我才不抹那些东西呢,我每天只用清水洗脸,洗完脸就出门。”

    袁小虎嘿嘿一笑:“哈,这你就不懂了吧,都说爱情是最好的滋补品,冰心姐肯定是找到对象了!”

    白冰心撇了撇嘴:“才不是呢,恰恰相反,我最近心情好是因为我家里不再逼着我找对象了!”

    袁小虎有些疑惑:“怎么会呢,你家人不是一向催你催的很紧吗?”

    白冰心笑着抱住桑落:“还不都是因为桑桑!桑桑在采访的时候说了我的贡献,我的名字上了

    报纸,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打电话来问,我爸妈可有面子了,他们说了,经过这件事,他们算是想通了,女人不一定要嫁人,只要能把事业干好,一样可以光宗耀祖!”

    “所以呀,他们答应以后再也不催我了,”白冰心说着,突然偷袭,在桑落脸上亲了一大口,“桑桑,我可真是爱死你了!”

    桑落只觉得脸上一阵柔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冰心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袁小虎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喂,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没时间说话了,还有一具尸体等着我解剖呢!”走廊里传来白冰心的声音。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桑落一直保持运动习惯,也开始学着给自己做一些炒菜,不过味道始终不如阮玉。

    自从那天让秘书把东西搬走之后,阮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当感到饥饿的时候,桑落都会想起阮玉,老话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看来阮玉这招还真是奏效了。

    这天下班后,三人又在一起聚餐,桑落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每次查案,廖队都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呢?”

    袁小虎灌了一口啤酒:“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他和师父关系不好呗,所以尽量避免见面。”

    桑落很疑惑:“这就奇怪了,既然廖队和咱们师父关系不好,为什么局里还要把他们两个分到同一支队伍里呢?”

    袁小虎放低了声音:“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听说的,听说很久以前廖队和师父是好朋友,两人关系可好了,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发生了一件事,两个人就彻底决裂了,关系变得和仇人一样,一见面就吵架,近些年他们俩年纪大了,争吵也逐渐变少了,但还是不怎么说话。”

    “咱们现在的局长知道他们的过去,所以在组建三队的时候,特意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就是希望他们俩多接触接触,能够解开矛盾,重归于好。”

    桑落八卦起来:“他们俩是因为什么才决裂的?”

    袁小虎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要是想知道,干脆你去问廖队呀!”

    桑落给了袁小虎一拳,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廖队。

    不过她没去找廖队,廖队却先找上了她。

    第72章 冯家灭门案(1)苏利文

    这天桑落刚一上班就被廖队叫到了办公室,由于廖队很少和他们来往,每次见面都阴沉个脸,所以桑落感到格外紧张,不过今天却不一样,桑落刚一走进去,廖队就主动招呼她:

    “你来啦,坐吧。”

    桑落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廖队拿出自己藏在抽屉里的茶叶包,亲手给桑落泡了一杯茶,桑落有些惶恐,准备自己来,廖队却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坐吧,我这杯茶可不是白给你泡的,我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桑落点点头:“廖队,您说。”

    廖队从自己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对面的桑落,桑落接过袋子,小心地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份旧案的资料,桑落问道:

    “廖队,这是?”

    廖队缓缓点了一根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能破了这次的儿童失踪案,就说明你有本事,我这里也有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本来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你来到警队以后,我又重新生出了希望,桑落,你可以帮我吗?”

    桑落急忙说道:“破案是我的分内之事,廖队你不用这么客气!”

    廖队摇摇头:“这件事算公事,也算私事,这起案子牵扯到我一个去世的好兄弟,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不甘心,想要一个真相,所以我把这起案子交给你,既是任务,也是委托。”

    “对了,这起案子还牵扯到你们的师父。”

    桑落郑重地点了点头,把纸袋里的文件拿出来,细心翻阅起来。

    事情发生在1970年的白云县磨盘村,郑天浩一家生活在这里,郑天浩的妻子冯美玉是村里出了名的美女,夫妻俩靠耕地为生,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叫郑乾坤,后来冯美玉又怀上了二胎,日子过的也算和睦。

    自从冯美玉第二次怀孕之后之后,村子里就开始多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说看见冯美玉和村里的鳏夫罗铁匠不清不楚,这孩子也说不定是谁的。

    郑天浩有一个好友叫肖子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肖子强腿有些残疾,一直没有结婚,郑天浩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肖子强总对着郑天浩吹一些耳边风,说他老婆和罗铁匠有染,怀疑他老婆是怀上了罗铁匠的孩子,甚至说他们的大儿子郑乾坤也是罗铁匠的种。

    一开始郑天浩还不相信,让肖子强不要胡说八道,但是次数多了,再加上村里人都这么说,他心里也渐渐有了疑影,他开始怀疑郑乾坤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那个年代也没有亲子鉴定,郑天浩只能通过外貌来判断,他反复对比罗铁匠和儿子的脸,越看越觉得两人相像,他自己是塌鼻梁,儿子郑乾坤却有个高高挺挺的鼻梁,这不分明是从罗铁匠身上遗传的吗?

    确认了这件事之后,郑天浩的性情大变,他开始频繁和妻子冯美玉吵架,两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全村都能听见,冯美玉正在孕中,不堪其扰,只好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她的娘家就在磨盘村,只是隔了一条街而已。

    冯美玉搬走之后,郑天浩还没有消停,他隔三差五就去冯家上门挑衅,要求冯家的人把冯美玉交出来,冯家只有冯美玉这么一个独生女,不忍心看到她受这样的欺负,干脆提出了离婚,等孩子生下以后两人就去办理离婚。

    尽管如此,郑天浩还是不甘心,他放下狠话,声称一定要让冯家人付出代价。

    某天夜里,冯家左右两边的邻居都被惨叫声惊醒,大家跑出来查看情况,就看到冯家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冯美玉和她的父母全都被割下了头颅,鲜血不断喷涌,而郑天浩两眼猩红,手里挥舞着砍刀,嘴里大声喊叫着,不断在院子里寻找郑乾坤,想要把这个孩子也给灭口。

    热心的邻居们一拥而上,众人合力压住了郑天浩,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有人赶着驴车到县里报了警,县里派出刑警前来调查,派出的人正是马识途和苏利文,当时他们才25岁。

    看到这里,桑落抬起头问道:“这位苏利文是谁?”

    廖队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悠悠地说道:“他是天才,一个破案的天才,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光靠对视就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罪犯,有些疑难案件别人都办不了,只有他能破得了,当时他可是我们警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和现在的你有点像。”

    “我,马识途还有苏利文,我们三人是同岁,也是同一年进入警队的,我们三个人性格很投缘,都能聊得来,生活上也经常互相帮助,后来干脆就拜了把子,成了三兄弟,有时候别人看到我们,都会以为我们是亲兄弟。”

    “我们三个人都心怀理想,充满干劲,当时那支警队刚刚组建起来,我们三个都是警队里的得力干将,马识途了解人性,擅长审讯和套话,阿文他直觉敏锐,可以一眼就看破真凶,我则是身强体壮,擅长外出抓捕,我们都各有所长,也被当时的领导看好。”

    “后来警队队长面临退休,队长的位置马上就要空缺出来,我那段时间碰巧摔断了腿,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病假,就算恢复了身体也大不如前,所以自然而然就退出了竞争,马识途和阿文都很优秀,未来的队长无疑是他们俩其中一个。”

    “那时候我心里很高兴,他们俩都是我的兄弟,无论是谁当了队长,我都真心祝福他,没想到后来……”

    桑落会意,翻

    动手中的文件,继续看了下去。

    马识途和苏利文到达现场之后,详细地调查了一番,郑天浩暂时被关进了某个空屋当中,有村民负责看守他,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郑天浩供认不讳,据他所说,他的犯案动机就是为了报复冯家,冯美玉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要让冯家全家付出代价。

    面对警方,他详细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他是在半夜动的手,当时大概是凌晨两点,鸡还没有叫,他翻墙进入了冯美玉家中,直接两刀干掉了冯美玉的父母,冯美玉一家人正在睡觉,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父母死后,冯美玉被惊醒了,她第一时间把睡在身边的儿子从窗户推出去,让儿子快点跑,当时郑乾坤两岁,已经会跑了。

    郑天浩的目标是冯美玉,所以他没有及时追赶郑乾坤,而是当着冯美玉的面把她父母的头颅生生割了下来,冯美玉被吓得高声尖叫,精神已经完全崩溃,邻居们也在此时被惊醒。

    眼看有人来了,郑天浩加快动作,用刀砍下了冯美玉的头颅,这就是他的全部作案过程。

    郑乾坤其实并没有跑远,他就躲在院子角落的柴火堆里,后来被村民发现了,暂时带回家抚养。

    马识途和苏利文又去调查了郑天浩的好兄弟肖子强,面对警方,肖子强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其实他一直暗恋冯美玉,他自己是个老光棍,根本就没法引起冯美玉的注意,所以他才动起了歪心思。

    他故意约郑天浩一起吃饭喝酒,并且不断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目的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离婚,然后自己趁机娶了冯美玉。

    至于村里那些风言风语也是他放出去的,冯美玉和罗铁匠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彼此认识而已,冯美玉并没有出轨,她生下的儿子和她腹中那个孩子都是郑天浩的。

    马识途和苏利文把这一真相告诉了郑天浩,但是郑天浩坚持不信,他已经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维里,完全魔怔了,他叫嚣着要杀了郑乾坤,要把这个野种给铲除掉。

    简单梳理过案情之后,可以确认这起案子的凶手就是郑天浩,人证物证俱在,他又是在现场被抓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两名刑警准备把他带回局里。

    两人给他戴上手铐,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出了村。

    由于当时条件不足,县城警方并没有配备公务用车,逮捕嫌疑人后通常是带着他们走回去,磨盘村距离白云县有点远,需要翻越一座山,事情就发生在这座山上。

    最终两人没能把郑天浩带回警局,只有马识途一个人回到了局里,他浑身狼狈,据他所说,郑天浩在爬山的过程中袭击警方,导致苏利文坠下山崖,他试图去救,但是并没有成功。

    局里立马增派人手去山下寻找,果然找到了警员苏利文的尸体,他当场被确认死亡,他的手里牢牢抓着一根表带,后被证实那是马识途手表的表带。

    警方后来在山里开展了几次搜寻,但是由于这座山面积太大,警方人手不足,不能覆盖到每一寸土地,最终没有找到郑天浩的踪迹,郑天浩跑了,警方对外发布了通缉令,但是也没有找到郑天浩,这起案子就这样成为了悬案。

    看完案件资料之后,桑落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案子是这样的情况,难怪廖队心里会和师父生出嫌隙。

    “这块表——”廖队伸出手臂,挽起衣袖,露出他手臂上的一块手表,那是一块很老旧的手表,依稀能看出表带是红棕色的,“我已经戴了二十五年了,其实它早就坏了,我也找人修过,但是手表一直不走字,可我还是戴着。”

    “这是阿文刚入职的那一年给我们买的,一模一样的手表买了两块,我和马识途一人一块,他用他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们买的,阿文这个人对朋友相当仗义。”

    “当年我家里穷,我妈又得了急病,是阿文出钱帮我妈看病的,后来我摔断腿,也是阿文一直在我床边照顾我,鼓励我,如果没有他,我也走不到今天。”

    “我一直戴着,就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阿文的案子,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抓住郑天浩这个凶手,对他好好问清楚,当年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落认出了这块表,她在马识途的手上也见过,她主动说道:

    “我看师父也一直戴着。”

    廖队不屑地摇摇头:“他?他那是做贼心虚,装装样子罢了!”

    桑落揣测道:“廖队,你是怀疑……”

    廖队冷哼了一声:“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无论换了谁来都会怀疑,嫌犯攻击警察,偏偏只有阿文坠崖了,他马识途却一点事都没有,正好阿文又是他的竞争对手,如果阿文死了,他就可以晋升了,你说,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桑落心下一沉,她不了解当年的状况,也不能妄加揣测,只好说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廖队又是一声冷笑:“如果说这事和他没关系,那为什么阿文死的时候手里抓着他的表带,这难道不是阿文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吗?”

    桑落想了想说:“从结果来看,师父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

    马识途年近五十还是一名基层警员,显然他没有得到过提拔和晋升。

    廖队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当年事发之后,警队内部也曾经怀疑过他,我们重点调查了阿文的尸体,没发现他和马识途打斗的迹象,所以没有给马识途定罪,但这件事毕竟和他有扯不开的关系,算是他的一个污点,所以他的上升道路也到此为止了。”

    桑落点了点头,她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她再一次向廖队承诺自己会郑重侦破此案,然后才走出了廖队的办公室。

    桑落回到三队办公室,马识途正好在屋里,袁小虎和谢灵儿去市里送检验样本了,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桑落关起门,认真地对马识途说:

    “师父,我想和你谈谈。”

    看她这样,马识途也意识到是有正事,他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怎么了?”

    桑落把装着案件资料的牛皮纸袋放在了桌上:“师父,我想了解1970年的那起冯家灭门案,当时你和苏利文负责押送嫌犯,在那座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识途的目光停在了牛皮纸袋上:“是廖队让你调查这起案子?”

    桑落没有回避:“是。”

    马识途叹了一口气:“二十三年了,这番话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但他始终都不肯相信我,也罢,今天我就再说一遍。”

    “当年我和阿文一起押送嫌犯郑天浩,我们只给他戴了手铐,没有戴上脚链,因为押送的途中需要翻越一座山,路途有点远,如果戴上脚链会导致他行动更加缓慢,当时我们是这么考虑的。”

    “在我们爬到山腰的时候,郑天浩忽然倒下了,他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像是癫痫发作,然后就昏迷了过去,此时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无论跑到村里还是跑回局里求助都不现实,当时我们也没有通讯工具和代步工具,情况很难办。”

    “我和阿文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背着他走完剩下的路程,反正我们都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路两个人轮流来背就好。”

    “就这样我们背着他走了一会,到达山顶的时候,郑天浩忽然睁开眼睛,原来他刚才是装的,当时是阿文背着他,他从阿文背上跳下来,整个人用力一撞,把阿文撞到了悬崖边上,然后他撒腿就跑。”

    “阿文在悬崖边上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站稳,向后摔了下去,面对这样的情况,我选择先去救阿文,我当时想着,等救了阿文再把郑天浩抓回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悬崖边,伸手拉住了阿文的手。”

    “但是悬崖边太陡了,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把阿文拉上来,如果我再不松手,我自己也会摔下去,所以我最后不得已松了手,我……我尽力了……”

    马识途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仿佛他又回到了当

    时那一刻。

    桑落发问:“所以苏利文手里的表带就是在这时候抓住的?”

    马识途内疚地点点头:“阿文非常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腕,顺带抓住了我的手表,他太想活下去了,后来表带松了,他也摔了下去,我对不起他。”

    桑落:“那后来这块表为什么又回到了你手上?”

    马识途露出手腕上的手表:“事情发生后,阿文手里抓着的那根表带被当成证物封存了起来,我自己又到市场上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我日日戴在手上,是为了铭记阿文,也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犯这样的错误。”

    桑落:“苏利文坠崖后你就回到了局里?”

    马识途摇头:“不,我试着在山上寻找郑天浩,但当时是夏季,草木都长得很高,郑天浩又是本地人,了解山里的地形,我寻找了一阵之后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才回到局里报告情况。”

    桑落点了点头,把得到的信息都记在了本上。

    马识途轻轻抚摸牛皮纸袋的封面:“阿文去世了二十三年,我也承受了二十三年的误解与怀疑,这次旧案重查,我真希望可以抓住郑天浩,让他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还我一个清白!”

    “至于老廖,他一直不相信我,等到真相从郑天浩的嘴里说出来,或许他就会相信了吧……”

    马识途长叹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

    晚上回到家,桑落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字典,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

    “苏前辈,如果你在天有灵,请给我一点提示吧,流窜了二十三年的郑天浩究竟在哪里,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第73章 冯家灭门案(2)整容

    午夜十二点,字典自动翻页,最终停在了某一页上,这页的一个字发出了亮光——

    【整】

    整?

    桑落脑中一时浮现起许多和“整”有关的词语,整洁、整理、整蛊、整容……

    稍加思考后,桑落认为与此案最有关联的词应该是“整容”,郑天浩当年逃跑后,到某个地方做了整容,完全改变了自己的长相,这才导致警方一直没能找到他!

    有了这个线索,桑落脑中一下有了思路,她曾经看过不少侦探小说,她记得书中说过,人们在整容的时候通常不会特意去整耳朵,无论一个人的五官怎么变,他的耳朵都不会变,所以可以通过耳朵去辨别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桑落来到单位,从档案袋中取出郑天浩的照片,当时师父等人到达现场后拍摄了凶案现场的照片,也拍下了凶手的正面照。

    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这张照片依旧很清楚,桑落可以看到郑天浩的耳廓明显外扩,两只耳朵很大,正是民间俗称的“招风耳”。

    记住这一特征后,桑落又找到了师父,想要探讨郑天浩做整容的地点,据马识途所说,以前社会上确实有一些不规范的小诊所、黑诊所,逃犯们不敢去正规的医院,就会到这些小诊所做手术,这些小诊所的医师大多不专业,做出人命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随着后来的几次严打,这些小诊所大多都已经被取缔了,如今想要追查,怕是难上加难。

    桑落谢过师父,开始思考下一步动作,当年郑天浩偷袭苏利文警官,然后一个人跑到山里躲了起来,等风头过去之后,他离开山中,用某种方式解开了手铐,并且到一间诊所做了整容。

    目前桑落掌握的线索太少,不能确定郑天浩下山后逃窜到了哪里,按照当时的形势,他很有可能逃窜到了外省,所以从诊所这方面下手调查估计收获不大。

    桑落决定继续等待提示,她需要更多的线索,如果只凭着一双耳朵就去寻找郑天浩,全国人口这么多,她这样做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局里有一位擅长给罪犯画肖像的刑事画像师,桑落特地带着郑天浩的照片去拜访了他,说明了来意,想请他模拟出郑天浩整容后可能的长相。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1970年,虽然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普遍的整容技术,但给郑天浩做手术的人是黑诊所的医生,这种医生往往胆大包天,什么手术都敢做,因此陈天浩的长相可能会有不小的变化。

    画像师思考了一会,开始动起笔来,郑天浩是单眼皮,整容后他有可能是双眼皮,但他眼袋很大这一点应该是不变的,他是塌鼻梁,假设医生使用某种技术给他垫上了鼻梁,他就会变成高鼻梁……

    经过种种分析,一个双眼皮,眼袋很大,高鼻梁,厚嘴唇,皮肤粗糙,有着一双招风耳的男人就出现在了桑落眼前。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代整容技术不完善,郑天浩的恢复效果一定不是很好,所以他的脸上很可能有疤。

    看着这张画像,桑落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拿着画像回办公室慢慢思考。

    下班之后,桑落急忙回到家,开始等待字典的第二次提示。

    在十二点到来之前,桑落特地说:“苏前辈,请您告诉我,郑天浩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午夜十二点,字典又一次自动翻页,一个字发出光芒——

    【校】

    几乎没有思考,桑落脑海中立马弹出了“学校”这个词,当然“校”还有一种含义是“校对”,但是郑天浩出身自农村,大字不识一个,他不可能进入校对行业,因此桑落认定是前者——

    郑天浩现在躲在某个学校!

    想到这里,桑落立马觉得事态严重起来,像郑天浩这样凶残至极的杀人犯居然混入了学校,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简直是危险极了,她必须尽快抓到郑天浩!

    提示中没有明确说出郑天浩是在哪个地区的学校,但是结合桑落之前的印象,她认为自己在白云县县城里见过这个人,那么郑天浩应该就是躲藏在白云县的学校。

    第二天一早,桑落把自己发现的情况汇报给了师父,想请全组人员一起帮忙,深入各个中小学校开展调查,白云县学校不少,光靠她一个人行动太慢了。

    尽管桑落没有说出她的信息是怎么来的,但是有她之前的成绩,马识途愿意相信她。

    马识途召集全组人开了个会,给他们做出了行动指示,让大家停下手上的活,抽出几天时间来去各个学校实地调查,谢灵儿和袁小虎都很愿意配合。

    大家照旧分头行动,袁小虎和桑落负责调查城东,马识途和谢灵儿负责调查城西,各组到学校后盘点学校内的所有教职工,重点留意50岁左右,有招风耳的男人。

    袁小虎开着车,桑落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去的第一所学校是三中,袁小虎眼圈发红,桑落一眼就看出他昨晚哭过,于是随口问道:

    “你还在为那事伤心?”

    袁小虎立马嘴硬起来:“什么啊,我会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伤心?我早就不在乎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我还惦记什么?我现在连她的名字都快忘记了!”

    桑落笑了:“真正的忘记哪会这么欲盖弥彰,我看你还是再找她聊聊吧,至少问问清楚,看她到底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毕竟那天我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袁小虎叹了口气:“还问什么?那天我亲眼看见那个男人给她戴上围巾,就连门卫大爷都说……”

    袁小虎说到这里,桑落脑中忽然一阵白光闪过,她大声喊道:

    “停车!快停车!”

    袁小虎不明所以,但还是踩下了刹车,他侧过头问桑落:“怎么了?”

    桑落急切地说:“不去三中了,去阳光小学!”

    袁小虎很疑惑:“为什么?阳光小学不是在城西吗?那是师傅他们负责的地盘啊。”

    桑落严肃地说道:“因为,逃犯郑天浩现在就在阳光小学!”

    第74章 冯家灭门案(完)真相大白

    袁小虎还是不明所以,桑落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在阳光小学遇见的门卫长什么样?吗?”

    袁小虎点点头:“当然记得。”

    桑落说:“我请人模拟出了郑天浩整容后的样子,我一直觉得这个长相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咱们遇见的门卫,很可能就是整容后的郑天浩!”

    听她这么说,袁小虎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一脚油门下去,朝着阳光小学急速驶去  。

    两人开车来到阳光小学,马识途的车就停在校门口,看来他们两个也到了,桑落先看了一眼门卫室,门卫室里没人,随后两人走进教学楼,发现今天的教学楼格外安静,连一点读书声都没有,桑落觉得不对,带着袁小虎走出教学楼,两人绕到后方操场,看到操场上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原来马识途和谢灵儿第一个调查的就是阳光小学,他们直接找到了校长,说明来意,让校长找出所有50岁以上的男性教职工,校长非常配合,立刻通知了全校教职工。

    消息传达下去之后,门卫室里的郑天浩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听警方要找50岁以上的男人,就猜到警方是冲着他来的,他知道自己这次躲不过去了,所以干脆铤而走险,绑架了一个孩子当人质。

    桑落他们来到操场,就看到郑天浩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左手拿着一把尖锐的水果刀,右手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是一个小女孩,扎着冲天辫,整个人又瘦又小,郑天浩把刀子抵在她的脖颈上,外面围着警察和其他职工,大家都想救下这个孩子。

    小女孩哇哇大哭,马识途在郑天浩对面耐心劝说:“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你先放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郑天浩大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我放了这个孩子,然后呢,你会放过我吗?少糊弄人了,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马识途举起手指:“我在这里保证,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只要你别伤害孩子,说吧,你什么条件?”

    郑天浩猩红了双眼,绝望地看着这一圈人,他很清楚他今天跑不掉了,他咬着牙说道:

    “让郑乾坤出来,老子要杀了那个孽种!”

    全体教师集体扭头,看向了那个新来的男教师,男教师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是……我爸?”

    当年的冯家灭门案发生之后,幸存下来的郑乾坤被村里的好心人收养了,这户人家供郑乾坤上学,郑乾坤后来考了中专,当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他入职的学校正是阳光小学。

    桑落和袁小虎都认出这就是那天给徐静夜戴上围巾的男人,疑似是她的男朋友。

    郑天浩啐了一口:“我呸!你少喊我爸爸,我都嫌你这声爸爸恶心!你这个野种,你妈和别人偷情生下来的玩意,你的存在就是败坏我们郑家的脸面,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我就闭不上眼,我一定要杀了你,维护我们老郑家的尊严!”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郑乾坤才两岁,虽然他本人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但他这些年在村里长大,也听大人们提起过当年的事,有个大概印象,听郑天浩这么说,郑乾坤冷笑一下说道:

    “呵,彼此彼此,有你这样的爸爸,真是我的耻辱,你是一个通缉犯,只要你一天没被抓到,我就活的不安心,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你被枪毙!”

    郑天浩听后大怒,用刀在小孩脸上比划:“你再说!你再说,就让她替你偿命!”

    小女孩被吓得尖叫起来,为了人质的安全,郑乾坤不再说话了,马识途站出来劝道:

    “郑天浩,我就是当年经办你那起案子的警察,你听我一句劝,当年我和我的同事已经深入调查了你身边的人际关系,你的朋友肖子强亲口承认了是他蓄意造谣,目的就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你妻子冯美玉出轨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全是他编出来的。”

    郑天浩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今天来就是来抓我的,只要能够抓住我,你什么花言巧语都说的出来,我告诉你,你少在这给我废话,让郑乾坤过来,换走我手里这个小女孩,要不然一切免谈!”

    郑乾坤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准备过去交换,尽管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想杀死他,但是作为一名教师,他不能放着孩子不管。

    马识途伸手拦了下来,没有让郑乾坤过去,一旦郑乾坤到了郑天浩手里,那么事态就无法控制了,马识途脑门上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眼下的情况十分难办,无论走哪条路都有风险。

    如果小虎在这里就好了,他心里想到,他毕竟上了年纪,体力变差了,如果袁小虎在这里的话,他心动敏捷,或许还有其他可能。

    这么想着,马识途朝身后一看,竟然看到袁小虎真的在人群中,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袁小虎心中已然有了行动方案。

    看郑乾坤迟迟没有过来,郑天浩不满起来,又用孩子威胁警方:“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我看你们是真不想要这孩子的命了,也罢,那就让我来送这孩子上路吧!”

    没等他动手,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是徐静夜站了出来,她恳求道:

    “我是这孩子的老师,让我来换可以吗?我愿意和她换!”

    郑天浩不耐烦地摆摆手:“去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啊?你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滚!”

    徐静夜哀求道:“求求你放了这个孩子吧,她父母都在外地务工,家里只有奶奶照顾她,而且他们家……”

    郑天浩狠狠瞪了她一眼:“罗里吧嗦的,说的都是什么玩意?老子一点也不想听,我都说过了,除非让郑乾坤过来,否则这事没得商量!”

    郑乾坤咬了咬牙,还是准备过去交换,就在这个时候,桑落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拉住郑乾坤的袖子,对他大喊道:

    “乾坤,你不能过去!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都用吃瓜的眼神看向郑乾坤,他们都知道郑乾坤是一个未婚青年,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居然就搞大了其他女人的肚子,可真是伤风败俗啊。

    郑乾坤也是一脸懵逼,他甩开了桑落的手:“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桑落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的手:“你这个负心汉!骗子!你昨天才和我分开,今天居然就说不认识我了?你忘了你把我骗上床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对我负责,会照顾我一辈子!好啊,现在知道我怀孕了,你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郑乾坤无比头大,他摸了摸后脑勺,手足无措地说:“我真的不认识你,连见都没见过,你是不找错人了?”

    看到这一幕,郑天浩脸上也露出了吃瓜的表情,就在他分心的这一瞬间,袁小虎从人群中猛冲出来,对着郑天浩的脸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随后袁小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紧紧抓住他的双手,直接把他原地逮捕。

    郑天浩这个人报复心极强,就在袁小虎准备把他带走的一瞬间,他突然弹起来,张嘴咬向袁小虎的脸颊,袁小虎用手臂挡了一下,他咬在了袁小虎的手上,死死不松口,马识途上前卡住他的喉咙,他才勉强松口,袁小虎抬手一看,自己手臂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深深的血印。

    他嫌弃地看向郑天浩:“这家伙怎么这么能咬,该不会是属狗的吧?别再给我咬出狂犬病!”

    马识途和谢灵儿把郑天浩带上了警车,袁小虎被校长带到校医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桑落也跟着一起去了,校医给他用酒精消毒,然后用棉签止血,最后用纱布包住了伤口。

    包扎完之后,袁小虎走出校医室,竟然看到徐静夜就站在门口,袁小虎对她笑笑,徐静夜也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她主动问道:

    “小虎,你的伤没事吧?”

    袁小虎愣了一下:“没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徐静夜张了张口,最后竟然哑口无言。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气氛有一丝可疑的暧昧,桑落立

    刻识趣离开,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天他们在校医室前聊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分开,据袁小虎说,那天徐静夜告诉他,她是在公安局门口员工信息栏上面看到他的信息的,他们初见的那个雨天,袁小虎穿着一身警服,所以徐静夜知道他是个警察,然后顺藤摸瓜,知道了他的名字。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在做着一样的事情,两个人都在悄悄打听对方的消息,千方百计地琢磨对方的心思,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这才误会了这么久。

    桑落听后沉思道:“所以说,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暗恋?”

    袁小虎激动地点头:“没错,你可真会形容!静夜说她在那个雨天就对我心动了,我也是!我们两个可真有缘分,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那……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郑乾坤为什么要给她戴上围巾?”桑落问道。

    袁小虎摆摆手:“误会而已,那条围巾不是郑乾坤织的,是学生家长织的,因为静夜一直在免费给孩子们补课,有位学生家长很感激她,花时间给她织了一条围巾,送过去的时候碰巧她在上课,所以就交给郑乾坤保管,郑乾坤下班之后想起这件事,就把围巾交给了静夜。”

    桑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郑乾坤的眼神有点……”

    “你猜对了,郑乾坤还真对静夜有点意思,其实他给静夜写过情书,不过被静夜给拒绝了,因为静夜心里已经有我了!”袁小虎得瑟起来,“静夜说了,她不喜欢文绉绉的男人,就喜欢我这种强壮的!”

    “恭喜!”

    桑落看着他幸福的模样,又想起阮玉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点酸。

    ————

    把郑天浩带回局里后,三队对他展开了漫长的审讯,郑天浩起初还想嘴硬,坚持说他不是郑天浩,绑架孩子只是一时兴起,当年的案子和他没关系,毕竟长相已经变了,他以为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马识途给他科普了一下DNA鉴定技术,只要采集他的血样,和郑乾坤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确定他是郑乾坤的亲生父亲郑天浩。

    郑天浩毫不在意:“就算真有你说的那个鬼技术,又能做出来什么?郑乾坤就是个野种,是他妈和别人苟合生下来的,他和我,不对,他和郑天浩之间根本就没有亲子关系!”

    马识途没有和他争辩,直接采集两人血样送到市里做了鉴定,第二天鉴定结果出来,报告显示郑天浩就是郑乾坤的亲生父亲。

    看到这份报告,郑天浩又哭又笑,他反复问马识途:“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这份报告是你们造假的,目的就是为了撬开我的嘴,郑乾坤不可能是我的亲生孩子,不可能!”

    马识途悲哀地看着他:“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郑乾坤是你的亲儿子,冯美玉从来都没有出轨,她肚子里的二胎也是你的孩子,是你误会了他们,是你害了这么多条命,毁了这么多人的人生,你自己也清楚,但是你不敢面对。”

    郑天浩把头藏到鉴定结果后面,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次又一次,几分钟后,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猛地冲向旁边的墙壁,想要撞墙自尽,被袁小虎一把拦了下来,师徒俩牢牢地摁住他,他绝望地大喊道: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死啊,让我去死啊!”

    郑天浩情绪不稳,只能暂时收押,这期间队里的人轮番上阵劝说,几天过后,郑天浩的想法终于发生转变,开始愿意配合警方调查,这次廖队亲自主审,他要问出当年的真相。

    审讯室里,廖队和谢灵儿负责审讯,马识途回避,桑落在一旁做笔记,袁小虎站在郑天浩身后,随时防着他搞小动作。

    郑天浩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当年的事情,他杀人后很快被发现,村民报了警,警方来带走他,这两名警员都比较年轻,郑天浩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一开始装晕,让警员背着他,等到走到山顶的时候再偷袭警员,给自己搞出一个逃跑的机会。

    他当年逃跑之后在山里躲了两天,等到风头过去之后,他下了山,找到了自己在县城里的一个亲戚,亲戚帮他把手铐砸开,又给了他一笔钱,他带着这笔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在路上随便找个城市下车。

    下车后他找到了一个黑中介,中介让他顶替一个死人的身份,这个人叫莫素河,前段时间刚自杀,家属还没有去开死亡证明,就这样郑天浩成为莫素河,正式留在了北方。

    然后他开始摆地摊,卖自己手工制作的北方小吃,小吃很受欢迎,他也攒了不少钱,他用这些钱去小诊所做了整容,让自己改头换面,越来越像莫素河,他心底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回到白云县,杀掉郑乾坤这个野种,这样他心底的一口恶气才能出来。

    还没等到他实施计划,意外就发生了,警方找到了他,原来这个莫素河也是个通缉犯,他曾经蓄意伤人,把人打成了重伤。

    真正的莫素河已经畏罪自尽了,但是警方不知道这一点,眼前的郑天浩长得像莫素河,又顶替了莫素河的身份,所以警方就把郑天浩抓进了牢里。

    郑天浩也无可奈何,他不能承认自己不是莫素河,如果这样他的旧案可能会被翻出来,到时候就是死罪了,所以他只好代替莫素河坐牢,这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直到最近郑天浩才刑满释放,他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白云县,他雇人回磨盘村打听,打听到郑乾坤被人收养,现在已经在阳光小学工作了,于是他买通阳光小学的门卫,让原来的老门卫下岗,自己成了新门卫。

    他每日监视着郑乾坤出入学校,想找郑乾坤落单的时候下手,因为他年龄大了,体力大不如前,如果郑乾坤有同伴,他恐怕打不过两个人。

    郑天浩就这样监视了两个月,始终没找到郑乾坤落单的时候,郑乾坤入职后一直在追求徐静夜,所以每次上下班都是和徐静夜同行,郑天浩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警方进入学校调查,他意识到自己没时间了,这才铤而走险,绑架了那个孩子。

    审讯过程中,廖队一遍遍追问着苏利文坠崖时的细节,郑天浩也说了一遍又一遍,过程都和马识途说的一模一样,当时苏利文没站稳摔下悬崖,马识途试图救他,郑天浩趁这个时候跑掉了。

    听过数遍之后,廖队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眼中泪光闪烁,像是消融的冰雪。

    彼时的马识途也在办公室里长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好兄弟对他的怀疑,警队内部关于他的流言,终于可以全都解开了。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天空,一束阳光穿透阴霾,直直地洒下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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