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第70章 【70】 终章

    “那位梁警官难道没跟你们说过赵龙海的罪行吗?”邓川半站起身目眦欲裂地瞪着秦瞻问。

    秦瞻下意识一顿, 随后道:“说过,梁同志跟我们说过钟若兰和陈洋杀害赵龙海章菊花的动机。”

    “当年他也在村子走访过,赵龙海有虐待钟若兰的倾向。”

    “不过,这是钟若兰的杀人动机, ”他停顿后道, “我问的是你的杀人动机?”

    “你说人是你杀的,钟若兰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但你没有,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看不惯他们欺负人,就想帮她不行吗?”邓川气得反问。

    “我爹妈死得早, 村里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看我没爹妈都欺负我,只有钟若兰愿意和我做朋友。”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被活活打死, 所以自愿帮她。”

    “这个理由足够吗?”他抬眼冷着声音问。

    秦瞻:“梁警官说,赵龙海和章菊花的案子,是两个孩子协同作案,也就是说是你和桑谷雨共同作案。”

    邓川:“人是我杀的,桑谷雨之前并不知道,案发现场也是我胁迫她帮我的。”

    “我把刀抵在她身上, 威胁她帮我善后, 不然就杀了她。”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每犯下一起命案, 邓川就会对桑谷雨说, 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会把所有罪责揽下。

    若是警察单独审问她,也让她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头上。

    “只有这样,我做的事才有意义。”他无比郑重对桑谷雨道。

    桑谷雨没说话, 点头答应。

    秦瞻面露愠色:“邓川,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些话吗?”

    邓川:“事实就是如此,信还是不信那是你的事。”

    “好,既然如此,”秦瞻咬着牙说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又道,“那我们来说说马青松吧?”

    邓川是咬死了要认下所有的罪行,他怎么问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不如换个话题。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盯着邓川不动,细致地观察他神态的变化。

    说起马青松,他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个地痞混混,大约死于两年前。

    两年前,江夏生病在医院吊水到很晚,他们回去的路上刚好碰见一个男的在纠缠桑谷雨,江夏看到后,立即就冲上前为桑谷雨解围。

    但没多久,马青松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偏僻的巷弄中。

    那个案子正好是高家林接手,他帮忙辅助破案,那时他还是民警。

    摸排马青松社会关系的时候,他们还去走访了桑谷雨家。

    询问她那之后马青松有没有再找过她,桑谷雨却说自那次就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想明白他们杀梁明山的动机,以及桑谷雨下毒害江夏的缘由后,他突然就想到马青松这个人。

    既然桑谷雨那么害怕她和邓川的关系暴露,那么马青松纠缠过她,会不会意外撞见什么,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呢。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马青松跟桑谷雨存在一些交集。”秦瞻道。

    “马青松去人民医院看病,正好是桑谷雨帮他治好的,他因此爱慕上她,为此还多次纠缠她。”

    “其中有一次就被我和江夏撞上,江夏还冲上前为她解围。”

    “马青松的死是不是也跟你们有关?”他问。

    “桑谷雨担心马青松的长期纠缠会暴露你们的秘密,所以你们联手杀了他。”秦瞻推测道。

    邓川没直接回答,而是自嘲地笑了声。

    “我看看我身上背着多少条人命来着,”说着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梁明山、赵龙海、章菊花……”

    “这足够我枪毙了吧?”他问。

    秦瞻回答:“光是故意杀害人民警察这一条罪,就足够你枪毙。”

    “横竖都是死,那我大方承认好了。”邓川道。

    “不错,马青松是我杀的。”

    “是我一个人杀的。”他加重语气强调道。

    “马青松的死,桑谷雨参与了吗??”秦瞻问。

    “没有,”邓川肯定道,“她连马青松死了都不知道,还是你们警方上门调查的时候才得知。”

    “至于马青松是谁杀的,她估计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秦瞻看向他,他是一点不信邓川的话。

    “你杀马青松的动机?”他问

    “动机?”他笑了下,一脸无所谓道:“要怪就怪他用下三滥的手段纠缠桑谷雨,惹怒了我。”

    看着邓川一副轻佻又无所谓的态度,秦瞻不由怒道:“人命在你们眼里算什么?杀个人对你们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他没说话。

    “除了马青松呢,你还有没有没供认的罪行?”秦瞻问。

    邓川闻言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一项罪承认与不承认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随后他开口道:“马青松死后不久,你们是不是从湖里打捞出一具毁掉面容的尸体,那个叫罗金富,是马青松的好兄弟。”

    “马青松死后,他大约是觉得兄弟的死因蹊跷,于是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桑谷雨头上。”

    邓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他找上我的时候,认定就是我杀了他兄弟。”

    “你说我能不能留他?”他笑了一声,开始自问自答,“那自然是不能留。”

    秦瞻听后,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讶,原来那个他们至今没查出死者身份的死者,竟然也是他杀的。

    “罗金富的死,桑谷雨知情吗?”

    虽然大概猜到邓川会怎么回答,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邓川:“不知情。”

    审问结束后,邓川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

    签完字后,邓川突然开口:“警察同志,看在我如此配合的份上,我可以在死前再见桑谷雨一面吗?”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再是方才的无所谓和轻佻,而是透着几分悲伤和不舍,语气也同样。

    跟方才将生命视作草芥的邓川,完全不同。

    “我会向上面打申请。”秦瞻承诺道。

    邓川垂下头颅,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正准备转身的秦瞻听到这声道谢,倏地停下脚步。

    离开审讯室后,秦瞻拿着认罪书去另一间审讯室找桑谷雨。

    他将邓川的认罪书拿到桑谷雨面前。

    “邓川一个人认下了所有的罪。”

    桑谷雨拿起认罪书,一行行地看下去,终于平静的面容不复存在。

    她垂下眼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她已经多久没哭过了,早已不记得。

    “邓川请求我让你们见一面,我会向上级申请。”秦瞻道。

    见她还是不说话,秦瞻又问:“对于邓川认下的罪行,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桑谷雨始终保持沉默,没说话。

    赵龙海、章菊花、马青松、罗金富、梁明山。

    这几起命案的受益者明明是桑谷雨,可邓川却把所有的罪行揽下。

    还声称桑谷雨对所有事情都不知情,也就是说,她连知情不报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同谋了。

    可他明显不相信这是事实,他们两人中,明明桑谷雨才是出谋划策的主使者,而邓川只是一把杀人的刀。

    还有下毒害江夏,明明是邓川不好实施,所以桑谷雨才选择自己动手。

    两人明明都是命案的主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地放走一个人,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拿着邓川的认罪书来找桑谷雨,就是想让她出于愧疚,说出案件的实情。

    可她始终保持沉默。

    “邓川身上背着五条人命,他大概会被枪毙。”秦瞻说出最后一句话。

    桑谷雨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只要她一直保持沉默,秦瞻就拿她没办法,就像邓川咬死了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他也拿他没办法一样。

    可就在秦瞻准备放弃,离开审讯室的时候。

    桑谷雨突然开口:“秦警官,我明白你的意图。”

    “你拿邓川的认罪书给我看,无非是想激起我内心的愧疚,让我说出实情。”

    听到这句话的秦瞻猛然转身,以为桑谷雨良心发现,准备说出一切。

    可他听到的却是……

    “秦警官,邓川他说的确实是实情,我对这些命案毫不知情。”

    “还有,我要见他。”桑谷雨补充道。

    “所有的案子,包括下毒害江夏,明明你才是主谋。”秦瞻气不过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秦警官,我说了我毫不知情。”她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以及,我要见邓川。”

    秦瞻气得走出审讯室,然后安排两人见面。

    时隔多日,邓川终于见到了桑谷雨。

    他觉得能在枪毙前见到桑谷雨,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以后不能保护你了。”

    “之后,就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了,同样对不起。”

    听到这两句话的桑谷雨,情绪再难自抑,泪水涌了出来。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她声音沙哑道。

    “不,”邓川放开她,面对着她道,“等你出来,你的生活还可以重新开始。”

    “到时候你又会是脱胎换骨的桑谷雨。”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说道。

    桑谷雨看着他没说话,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两人分开后,她对秦瞻道:“秦警官,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

    秦瞻一怔,随后又把桑谷雨带去了审讯室。

    在审讯室内,桑谷雨承认了一切的罪行,并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

    桑谷雨突然决定认罪的理由也很简单。

    若是两人犯下的罪行,推到一个人身上。

    那她就算是苟活于世,内心估计也不得安宁,就更不要说重新开始,获得快乐了。

    而且,她以前好像一直低估了邓川对她的重要性。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离开了谁都照样能活得很自在开心。

    可当她看到邓川的认罪书,知道他必死无疑后,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整个挖走了。

    她的心不再是心,而只是一个空壳子。

    原来她的心是邓川来填充的啊,她心想。

    签完认罪书后,桑谷雨提出了一个请求,她想见江夏一面。

    秦瞻没立即答应,而是说:“我会代为转达,但和你见不见面在于江夏。”

    桑谷雨点头,并没有强求:“我只是想向她当面道个歉罢了,我损毁了两人之间的友谊,她不想见我也合情合理。”

    秦瞻打电话跟江夏说了这事。

    “夏夏,桑谷雨想见你一面。”

    “她和邓川都认罪了,桑谷雨是主谋,邓川是实施者,他们俩大概都会判死刑。”

    秦瞻说完,电话的另一头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我现在去警局。”漫长的沉默之后,江夏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夏到警局后,见到了桑谷雨。

    她坐在桑谷雨对面,看着她没说话。

    最后还是桑谷雨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

    她害得她上辈子仅二十四岁就病逝。

    这一世,若不是秦瞻坚持要带她去沪市看病,她的结局跟上一世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这仅是“对不起”三个字能原谅的吗?

    当然不可能。

    “可我不会原谅你。”她说。

    桑谷雨脸上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她道:“我从没奢求过你的原谅。”

    江夏像是被她的直白给气到,唇线紧绷。

    “如果顺利毒死我,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忽然问。

    她知道她死后,秦瞻虽终生未娶,但也事业有成,成为市局局长。

    贺星舟遇到了原书女主,不仅成就一段良缘,酒楼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所以她想知道上一世桑谷雨的结局。

    “如果一切顺利,等事情过去,我会和邓川离开高林市,去往另一个城市,可能去香江那边,也可能去滇南。”她如实回答。

    要真是那样,上辈子的桑谷雨的邓川应该是过上平凡但幸福的生活吧。

    只是不知道,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是否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警局。

    出警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欠贺星舟一个道歉。

    秦瞻送

    她出来,江夏问他:“你今天加班吗?”

    “应该不加。”他摇头道。

    “我准备去趟宝顺酒楼,你下班后直接去那接我吧。”她说。

    “宝顺酒楼?”秦瞻疑惑。

    “嗯,去宝顺酒楼找贺星舟,跟他当面说声抱歉。”江夏回答。

    “之前我以为上辈子自己是过劳死的,对他多少带了点怨言,就连和他断关系时都带了不少情绪,如今真相大白,我应当跟他说声抱歉。”

    秦瞻点头表示没什么异议。

    半个多小时后,江夏来到宝顺酒楼。

    她到酒楼时,贺星舟正好在一楼大堂跟员工说话。

    他一转头看见站在酒楼门口的江夏,神情下意识一顿,随后露出一个笑脸,朝她走来。

    “怎么过来了?”他微笑问道。

    “开酒楼了?”她问。

    贺星舟点头:“去年就开了。”

    两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后,江夏步入正题:“有点事找你,现在方便吗?”

    贺星舟连忙点头:“方便方便。”

    “你跟我来二楼办公室。”说着,他将她带去二楼。

    进到办公室后,贺星舟给她倒了一杯茶。

    江夏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非要换亲,并跟你断绝关系吗?”

    江夏突然提起往事,让贺星舟有些始料未及,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摇摇头。

    “因为在江彩云找来江家之前,我做过一个梦。”

    随即,她便以梦的形式说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经历,说自己嫁给他,说自己操劳家庭,操劳酒楼,然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染上重病不治而亡。

    江夏以梦的形式而是直接说重生,是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不知情的贺星舟接受。

    “虽说是梦,但我却觉得无比真实,就好像我曾经那么活过一世。”

    “醒来后,我的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那个梦,我害怕重蹈梦里的覆辙,所以态度十分坚决地换亲,并且和你断绝关系。”

    “因为我怕若我不态度坚决地和你断绝关系,我们还会藕断丝连,最后重蹈覆辙。”

    听完江夏的这些话,贺星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概他一时间既无法消化以上这些信息,也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吧。

    江夏没在意他的不可置信,继续道:“前段时间我突然生病晕倒,去医院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一开始我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小毛病,可是一个星期过去,我的病非但没好转还更严重了,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整个人也是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状态。”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走上上一世的老路了。”

    “我以为我会像上一世那样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死于冬至那天,虽不甘心不舍得,但面对命运,渺小的我总是无可奈何的。”

    “就在我准备放弃治疗,好好度过剩下几个月的生命时,秦瞻坚持要带我去医疗条件更好的沪市看病。”

    “沪市没白去,沪市的医生一下查出我是中毒而非生病。”

    然后,江夏又跟贺星舟详细说了桑谷雨下毒的事,以致于牵扯出数起命案。

    “如今真相大白我才知道是我错怪了你,因为我的误会,曾经做了伤害你的事,我在这跟你说声抱歉。”

    说着,江夏朝他微微弯腰。

    贺星舟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和呆愣,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连忙扶了扶江夏。

    他抿唇露出一个微笑:“都过去了。”

    江夏同样报以浅笑。

    “其实你和阮思渺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她话锋一转道。

    贺星舟再次抬眼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错愕。

    “阮思渺?”贺星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出现一张美丽的脸庞。

    “她家世好,对你以后的生意也会大有助益,而且你俩很相配。”江夏语气真诚道。

    “这也是你在梦境里看到的吗?”他问。

    她点了下头,回答:“算是吧。”

    之后江夏又和他闲聊了几句酒楼的事才告辞。

    对于江夏跟他说的事,贺星舟始终半信半疑。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分信,八分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晚他入睡后也做了一个和江夏描述的类似的梦。

    只不过这次的梦,他是第一视角。

    梦里他和江夏说的一样,顺利和她结婚,婚后江夏贤惠能干,上班之余,把家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他也乐得清闲,几乎是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再之后就是九二年,他辞去工作拿着家里给的启动资金开始创办酒楼。

    酒楼创办初期,各种琐事一大堆,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就提出让江夏辞去工作帮他,江夏自然一口答应,隔天就辞去了工作。

    有了江夏的帮忙,他瞬间轻松很多。

    江夏一直很能干,处理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从不会出错,且梳理得井井有条。

    渐渐地,这种小事他都移交给江夏处理。

    而自己则只负责酒楼管理,以及账务等方面的大事。

    酒楼琐事众多,江夏劳心劳神,人看着日渐消瘦,之后更是在酒楼晕倒了。

    他带着江夏去医院看病,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个女医生,还是江夏的朋友,姓桑。

    桑医生说江夏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贫血,让她注意休息,并给她开了一点口服的葡萄糖药剂。

    大约桑医生见她累倒,还经常带着自制的点心或面包来看她。

    他和江夏都以为这次只是小病,没什么大碍,稍作休息就行。

    可酒楼还在经营,以前酒楼的这些琐事都是江夏在管,现在她病了却依旧不得清闲,很多事还是要她操劳过目。

    或许便是如此,江夏的病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晕倒的次数也越频繁。

    他再次带她去医院,看病的依旧是那位桑医生。

    这回桑医生让江夏去查了血,桑医生拿着验血的报告单,只说江夏身体有轻微的炎症,可能是细菌感染,没什么大碍,她给开点抗生素,吃药观察观察。

    可药吃了一个星期,她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期间桑医生也亲自登门来看过江夏几次。

    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是桑医生医术不行,看不出来江夏的毛病。

    但转念一想,桑医生和江夏关系那么好,应当不会害她。

    若她对江夏的病情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作为朋友的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抹不开面子隐瞒。

    于是质疑桑谷雨医术这事也就作罢。

    江夏这边虽病着,但对酒楼的事却没彻底撒手,主要是酒楼的琐事一大堆,就是一件件移交到他手上,也需要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酒楼又出大事。

    酒楼被竞争对手做局,陷入了食品安全风暴。

    贺星舟一边要处理酒楼的风波,一边要维持酒楼正常营业,忙得是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江夏的病情。

    等他花个把月的时间终于处理完酒楼风暴,回过头来时发现,江夏的身体竟已经彻底垮了。

    这时候,江家人也过来守着女儿,还质问贺星舟江家把女儿交给他,他就是这么照顾他们女儿的。

    其实,大半个月前,江家人听说女儿病了,也来看过江夏一次。

    只是那时候江夏的精神看着还好,就是人消瘦得可怕,可谁能想到只半个月不见,江夏的身体突然就成了这样。

    面对病重的江夏,他自然是自责愧疚又难过。

    后面他也重找医生给江夏看病了,医生却只摇摇头,说病人身体垮了,身体各项数据都不行,怕是时日无多。

    有这时间折腾看病,不如提前准备后事。

    无论是江家人还是贺家人听到这个宣判,都觉得天塌了。

    有道是阎王要你三更走

    CR

    ,绝不会让你活到五更,医生都已经说回天乏术,他们纵是再不甘心再难过不舍,也只能认命。

    这就是命啊,要怪就只能怪江夏的命不好。

    江夏最后是冬至那天咽的气。

    江夏咽气后,贺星舟的梦并没有结束,梦还在继续。

    妻子死后,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酒楼也是全权交给经理管理。

    几个月后,他遇到了阮思渺,是阮思渺用爱意和微笑将他拉出丧妻的阴霾之中。

    再之后,他重新振作,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酒楼的经营中,经过他坚持不屑的努力,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不仅如此还开了分店。

    几年后,他和阮思渺携手重新走入婚姻的殿堂。

    ……

    贺星舟从梦中惊醒时,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醒来后,他脑子还是那个梦。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好像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样。

    他忽然想起下午江夏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或许,那就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过去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下午的时候,江夏跟他说起那个梦。

    他其实不太能接受,她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不念过去的情分,态度决绝地和他断绝关系。

    如今他自己经历一场这个梦,他突然就感同身受了。

    江夏说她前段时间又生了一场病,和梦里的病很类似,先是晕倒,然后医生说贫血。

    之后吃药病非但没好,反倒越来越严重。

    她本以为自己会遭受和梦里同样的命运,她都打算放弃,好好度过余下的几个月。

    是秦瞻坚决不放弃,把她带去沪市看病。

    沪市的医生一诊断,便诊断出她是中毒不是生病。

    且之后江夏也跟他说了,给她下毒的人就是身为医生的桑谷雨,如今她已经被抓,还牵扯出她背后的数起命案。

    也就是说,是秦瞻的坚持改变了她的命运。

    但梦里的他,忙于酒楼的事,面对医生的最后宣判,也是消极接受。

    他不是没质疑过桑医生的医术,可也仅仅是质疑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主要精力始终都投在了酒楼。

    这也导致他永远失去了她。

    想到这,他愧疚地流下了眼泪。

    *

    这边江夏跟贺星舟告辞,贺星舟送她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时,江夏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酒楼大堂的阮思渺。

    显然,她是来找贺星舟的。

    阮思渺看见江夏跟贺星舟一起下楼,神情一顿。

    江夏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正想跟她打招呼时,一瞥眼看见了站在酒楼门口等她的秦瞻。

    她回头朝两人道:“秦瞻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随后她便加快脚步向门口走去。

    江夏走到秦瞻面前,笑着问:“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点头:“一下班就过来了。”

    秦瞻推着自行车,江夏缓步走在他旁边,橙黄色的夕阳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贺星舟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出神。

    阮思渺则是默然地望着他,随后又看向已经走远的江夏。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江夏忽然开口:“刚刚见你站在酒楼门口,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事。”

    秦瞻放慢脚步,看向她。

    “我们一共也就见了两次吧?”她说,“一次是请你来家里吃饭,一次是我生病的时候。”

    “三次。”他唇角微勾,微笑地纠正道。

    他视线看向远方,像是回忆往事那般说道:“还有一次是我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意外撞见贺星舟,他聊起自己的近况,非要拉我去酒楼看看,那次我也见到了你。”

    “哦,”江夏恍然大悟,“我那时候可能在忙,没注意到你来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道,“还好这次提前遇见了你。”

    江夏说完这句话下意识朝秦瞻看去,而他的目光正好也停留在她身上,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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