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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一天心绪重温“宝宝,你觉得我很……

    我猜到苏惟安很快就会找到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粉皮超跑凭空出现在樱花大道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巨大响声,我转头望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接着往前跑。

    车很快开到我旁边,后窗自动撤下,露出一张漂亮脸蛋,苏惟安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看上去心情很好。

    太熟悉他的性格,我清楚这是他生气了的表现。

    苏惟安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和他挂在脸上的假笑面具截然相反,充满威胁意味,“宋敏静,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我亲自下去请你。”

    说完他露出个恶魔一般的微笑。

    苏惟安下来会是更恐怖的结果,这条街上原本就有很多游客,要是这里面有他的粉丝,我简直不敢想象那副场景。

    况且他的车还带了不少人流量过来,能这么一心一意地追着他跑,追到这里,看得出来应该是他的狂热粉丝。

    我没回他的话,梗着脖子又绕了一个路口,最后他硬生生将车横在我面前,挡住我的路,“啪”的一声,车门自动朝两边滑动敞开。

    我听着后面的传来熟悉的尖叫声,不敢回头看,我大致能想象出那副场景,那些癫狂地大喊着“苏惟安”的人正在快速逼进这里。

    苏惟安坐在真皮沙发上,轮廓优越,翘着二郎腿,他单手撑脸,很好心似的,特别善良地问我,“宋敏静,你真的不上来吗?回头看看后面那些疯子。”

    你也知道他们是疯子,还带着往我这边来……

    我默默叹口气,最后灰头土脸地上了他的跑车。

    超跑真如他说的那样,会变形,内部空间特别宽敞,后座是豪华大沙发,单人睡觉完全没问题,两个人睡应该会很挤。

    车门自动合上,将人群的尖叫声都挡在外边,我找了一个距离他特别远的位置坐下,不看苏惟安的脸,也不和他对视,只是打开终端,默默看新闻。

    根本无法忽略旁边人越来越灼热的目光,刷了终端才几分钟,我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超跑已经在行驶中,我几乎想立刻推开车门下车。

    苏惟安好整以暇地看着Alpha,他看得出来,宋敏静在生气,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些张扬的事情,但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占有欲,恨不得昭告天下,宋敏静是他的Alpha。

    他故技重施地用脚尖去蹭蹭Alpha的腿。

    我被他蹭得直躲,不是很想理他。

    苏惟安不喜欢宋敏静躲他的动作,他挂上假笑,皮笑肉不笑,“你坐过来点。”

    我一只手揪住他的越来越过分的裤腿,另外一只手去掐他的肉,把他掐得痛哼,虽然我已经习惯,但对于他这些行为,还是想吐槽,“你好霸道啊,宝宝。”

    宋敏静终于愿意开口说话,理理他了,苏惟安心里面忍不住委屈,他今天差点被人强吻,给他恶心吐了。

    他现在极其渴望她的信息素,急需要她给自己很多个吻,没关系,宋敏静不过来,他自己会过去,苏惟安挪着屁股靠了过去。

    随着他靠过来的动作,熟悉的玫瑰香传来,让我眩晕,我被他挤得靠到车门上。

    苏惟安亲蜜地挽住我的手臂,是一个依靠的姿态,动作却强硬地不容许人拒绝,他心里委屈,于是悄悄撒了个谎,想看看Alpha会不会吃醋,“宋敏静,我今天被人强吻了。”

    苏惟安说着伸手想来抱住我。

    他在说什么?

    我耳边一阵嗡嗡嗡的耳鸣。

    在这个世界里,喜欢上苏惟安太正常了,不喜欢他的人才是异类。

    我刚上贵族中学那会儿,苏惟安就时常被人堵着表白,这是他的日常,也是他的生活。

    经常能听到同学谈论他的事情。

    “苏惟安长得好漂亮啊。”

    “他背景不简单,我爸去参加名流宴会,还得恭敬地去跟他敬酒。”

    “性格

    也很好,温温柔柔,完全没有少爷脾气,讲话轻声细语,对人很有礼貌,对每个人都很好。”

    “他太完美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听着她们这样说,我不以为然,毕竟不是我的家世,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对这个被众人称赞的对象还是免不了会生出几分好奇心。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

    有一次我去上厕所正巧碰见一群人围着他,为首的是一个大波浪烟熏妆女孩,她的小姐妹和好朋友围了一圈,把苏惟安堵在厕所。

    她要苏惟安接受她的表白,当她男朋友,不接受就不许离开这里。

    我当时手臂上已有肌肉,力大无比,又练过散打,尚且天真,觉得未来充满希望,对看似“善良弱小”的苏惟安抱有同情怜悯之心,于是就果断出手救下了他。

    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人,他们彻底销声匿迹,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后来我也知道了,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当时是因为同情苏惟安的遭遇,还很看不惯那些欺负别人的人,所以才救他的,充其量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样的事情我做过很多次,虽然我已经记不得那些人的名字了。

    那些人完全不会像苏惟安这样一直缠着我。

    我也没想到自己日行一善的举手之劳,随手的一救,就被他缠上了。

    他又常常被人尾随,做什么事情都有人跟着他一起做,吃饭也有人要和他一起吃,那些人很偏执地要和他坐一张桌子,看着他,和他一起吃饭。

    苏惟安竟然忍受得了,我光看着都嫌烦。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中学时代,曾经有一次吃着饭,我故意趁着他不在教室,赶紧跑去食堂,悄悄爬上三楼,找了个角落里面的位置,躲在里面点餐。

    午饭很快被服务员抬上来,苏惟安不知道是从哪知道的我的位置,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随机刷新在我附近,跟着服务员一起过来了。

    看见他那张脸,正举着筷子准备吃饭的我快被他吓死了。

    苏惟安自然地在我对面落座,服务员给他拿来一副新的餐具,他拿起筷子,那时候的苏惟安脸上挂着婴儿肥,还没长开,但已经很精致了。

    他朝我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问我,“宋敏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些,我也不关注你喜欢吃什么……我觉得他好会自作多情,所以我没回他的话,故意当他透明。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

    苏惟安眨巴眨巴眼睛,面部表情空白了几分钟,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他又开口,“你今天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吃饭?”

    我当时捏着筷子懵住。

    在我看来,我和他并没有熟到那个地步,顶多就是小时候家住旁边一起玩过,看他在学校老是受到欺负,又想到小时候的友谊,看不下去出手帮帮他,谁知道会被缠上?

    我还是不说话,继续低头吃饭。

    他招呼服务员过来,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快速勾选了许多菜名。

    很快他的追随者也跟着爬上了三楼,我吃饭的欲望马上就被这伙人败光了。

    在我眼里,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随便吃几口,连特意点来慰劳自己的甜品也只是匆匆挖几口尝尝味,我收拾收拾,抽纸擦干净嘴,就打算起身离开。

    桌上的菜品几乎都才动了几筷子,苏惟安见我要走,瞬间呆愣,他赶紧跟着我放下筷子,站起身,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与无措,“我点了你喜欢吃的松饼,还有其他一些甜点新品,你吃完再走好不好?”

    而他的追随者已经坐到我们旁边桌,就在我右前方,左前方也有,听见他这话不断地朝我刷刷丢来眼刀。

    我忍不住叹息。

    这简直就是我的无妄之灾,我想跟他把事情讲清楚,“苏惟安同学,我们俩并没有熟到那个地步,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他轻轻地放下筷子,很柔弱地笑了,“我们以前是朋友,你忘记了吗?”

    这种陈年旧事他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我摆出很震惊的样子,“不好意思我已经忘记了,有很多人想做你的朋友,你可以看看他们。”

    边说着我指指那些围在我们周围,特别喜欢他的人。

    他们看着苏惟安,眼睛都快冒绿光。

    苏惟安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像是被风吹到的白纸,上面多了很多褶皱,光看他的脸,就知道他肯定很难过。

    苏惟安笑得脆弱,似乎很需要人保护。

    当时的我还是正义少女,后来知道剧情的我恨不得重回到过去,给当初烂好心的自己几巴掌,扇醒自己,“求求你不要烂好心,快跑啊!”

    可惜世上从无后悔药,时光也不会倒流。

    后来我就被苏惟安彻底缠上了。

    苏惟安这个傻子,跟条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我会讨厌苏惟安,也有这么个原因在里面,他太烦人了。

    我做什么事情,苏惟安都要跟在后面,他要跟着我一起去做

    然后又一群人跟在他后面,常常导致我的私人空间被压缩。

    以前压缩我私人空间的是苏惟安和跟在苏惟安背后的那群人,现在变成了苏惟安这个人。

    见过苏惟安的正常人无一例外地会喜欢上苏惟安。

    他万人迷的人设到现在依然屹立不倒。

    我有洁癖,一听他说自己被强吻,恶心感涌上我的喉头。

    我对原剧情的所有情节知道得不清楚,却记得这本书就是一本大尺度文,苏惟安还是主角。

    他凑着过来,想要亲我,那张唇依然娇柔如同花朵,却瞬间吓到我。

    我使大力气将他的手从我手臂上撕开。

    苏惟安忽然被大力撕扯,惊愕之余,松开了想要抱抱的手,他整个人一下子顿住。

    车厢中的玫瑰香越来越浓郁,焦躁且不安,透露着主人的心情,这些信息素像蚊子吸血一样缠在我身上。

    我微微吸气,入鼻皆是玫瑰香。

    再这样下去,我要窒息了。

    我们俩谁都没说话。

    一片沉默。

    没过去几分钟,苏惟安又试探性地伸手想来搂我的脖子。

    苏惟安手刚刚搭上我的脖子,我脑子还在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想到他已经被人亲到嘴了,却还能在我面前和我谈笑风生,还能做到这么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没事人一样……苏惟安在调情这方面像是老手。

    他似乎觉得这没什么。

    但我觉得他很脏。

    苏惟安凑着脸过来想要亲我,他一直这样,得不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我憋了一下,憋不住,扭过头,背对他干呕。

    本来牢牢搂在脖子上的手,这回一下子就松开了。

    “宝宝,你觉得我很脏吗?”

    第32章 第一天甜蜜赔偿我的洁癖很严重。这……

    我的洁癖很严重。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生理反应。

    呕完我就偏着身子,不敢转头看他。

    我怕看见那双眼睛又变红,里面浸满痛苦的泪水。

    从苏惟安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女孩尖尖的下巴,她吐完捂着嘴悄悄又坐得离他远了点。

    苏惟安被她这副作态气得想笑又想哭。

    她好像觉得他很脏。

    那她还亲他干嘛?

    握着他的腰撅个不停的人不是她?

    他那么多次求饶,都把他撅哭了,他让她停下,她哪一次听过?

    苏惟安还记得自己才成年分化成Omega没多久,腿根处的皮经常是破损状态。

    痛并快乐着,他既喜欢宋敏静带来的甜蜜,又得忍受和甜蜜结伴而来的痛苦。

    有一段时间,

    他穿裤子得选宽松款式的,不然疼和痒的滋味会让他一整天,都坐立难安。

    ……

    他那时候包里经常放着一条新的裤子,就是为了能够随时脱下,因为每一次都需要换一条新的裤子,不然湿的穿在身上会很难受。

    ……

    她很喜欢他的腿。

    ……

    宋敏静,是我引诱你的,可你不是自愿接受的吗?

    ……

    无言的尴尬在空气中发酵,显得很突兀。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抱歉,因为这个不可控制的反应肯定对亲密的人造成了伤害。

    听见几声低低的哽咽,我吓得转身过去,果不其然对上他红红的眼睛,里面装满了眼泪。

    我的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苏惟安有些口齿不清,“宝宝,我骗你的,我没被别人亲过……你不准嫌弃我。”

    他憋了一会儿,又重复一遍,“……你不许嫌弃我,求你了。”

    苏惟安嘴巴说着,身子也同时挪着往我身上坐,我忍着生理反应,尽量不再干呕,担心他哭得更厉害,我赶紧伸手接住他。

    宋敏静不仅是大坏蛋,还是大笨蛋,又笨又坏……

    她好坏……怎么可以嫌弃他?还吐了……苏惟安咬着嘴唇难过地流眼泪。

    他无比渴望将自己揉进Alpha的身体里,这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就永远也没有丢下、嫌弃、对他感到恶心的机会了。

    苏惟安慢慢在我腿上坐稳,眼泪也打湿了我的衣服,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皮肤上,无比灼热,平白增添人的难过。

    我叹息一声,轻轻搂住他的背,苏惟安的身材很好,抱着他犹如抱住一个大型的玩偶。

    我们之间,让他这样难过哭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我抚摸着他的背脊骨,苏惟安摸着很瘦,但其实脱衣很有肉。

    光看他的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很端庄很正经的人,领带永远一丝不苟地系好,衣服纽扣扣到最上面,严实遮好脖子,可我知道这副身体脱下衣服后,是多□□的样子。

    玫瑰香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太香了,裹着情潮的甜味。

    我扶住他的臀部往上揽了揽,抱进了怀里,揉着他的腺体,我说,“宝宝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苏惟安从我肩膀上面抬起脸来看着我,他睫毛上面还沾着泪水,很脆弱的美,也极其容易迷惑人。

    我捏着他的脸,将他的嘴捏成嘟嘟嘴,轻轻咬了上去,舌头轻轻舔舐。

    咬到他痛哼,我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嘴。

    苏惟安刚想伸舌头去舔她的唇瓣,就被Alpha放开了。

    他眉头皱起,脸上表情很是不满,苏惟安用手撑着直起身体来,手撑在我肩膀两边,眼睛盯着我的眼睛,俯身贴过来。

    他用手按着我的头,表情疑惑,“宝宝,你似乎认为……我很脏?故事里的那个人,他睡了很多人?”

    苏惟安一向敏锐,我的手揉着他的臀部,偶尔捏两下,“如果我说是的呢。”

    那之前在宋敏静眼里,他的形象,一直是这种……苏惟安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是他,我是我。”

    我当然分得清你们俩,如果分不清还来抱着你,那我岂不是真炮灰舔狗?我伸手去摸他衣服里的腹肌,眨眨眼睛,促狭道,“你们都叫苏惟安。”

    天降黑锅,还背了这么多年,苏惟安本来挺直的腰杆似乎被压弯了些,他表情认真地为自己澄清,“我没有和其他人交往过。”

    我这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一直挺让我耿耿于怀的一个事情,“你还记得你说你有喜欢的对象,但是对象却不喜欢你这件事吗?”

    我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掐着他腰上的肉肉,想要问个清楚,“那个时候,你让我出谋划策,帮你追你喜欢的对象,还同时和我上床。”

    苏惟安俯身,手摸索着掐住我的脖子,玫瑰香更浓郁了,他漂亮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迷茫,“谁能想到,你真的能迟钝到那个地步。”

    我被人掐着命脉却丝毫不怕,只是想笑,“完了,你别爱我了吧,我这么个迟钝还坏的人,要是回到过去,我肯定还是做同样的选择。”

    “我不想要爱,我现在还是这么个想法,我想要命,我想活。”

    苏惟安脸上出现疑惑,眼神犹如利箭,直直刺过来,“在我身边不能活吗?”

    我笑了,“你听完那个故事,还觉得我应该在你身边吗?”

    苏惟安想到那个“故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但他依然很固执,“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简直了,苏惟安怎么会固执成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忍不住扶住他的肩膀前后晃荡,想要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苏惟安,这就是让我无法把你和故事里的那个人对上的最大原因,你怎么会这么天真?还是你只是在我面前是这样?”

    听到这话,根本说不过她,苏惟安瞬间变得气鼓鼓的,“你别说了,你真是条坏鱼。”

    打蛇要打七寸,我就拿准了他爱我这一点,笑得灿烂,“那更完了,你爱的就是我这条坏鱼,怎么办呐?”

    下一秒,苏惟安直接报复性地张嘴来咬我的脸。

    我没动作,扬着大大的笑容任凭他咬,他咬我脸颊肉,咬得痒痒的,一点也不疼。

    等着他咬完靠到我肩上休息,我伸手去揉他的腺体,目光微移,看向车窗外面,隐约还可以看见飘飞的樱花。

    算算时间,苏惟安也该回首都星了,其实我非常舍不得他,但我不想告诉他,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会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偏远星球。

    那样的话,简直不敢想象剧情会怎么往下发展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还想活。

    这段甜蜜的时光,就当是上天眷顾我,送给我的礼物吧。

    我伸出手去摸拍他的脸,试图喊醒苏惟安不清醒的脑子,“放弃我这条鱼,你会发现外面是更广阔的世界。”

    他靠着我,声音低低的,依然在控诉我,“你是条坏鱼。”

    我想动,但身体被他牢牢箍住,他很瘦,但人也高,每次这么一大个人很“娇弱”地往我怀里挤,我总是感觉喘不过气。

    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终于能够好好说话了,我们俩靠得很近,可以说几乎就没有分开过,我捡拾起掉落在他肩上的几绺发丝,捡起来轻轻地吻了吻。

    亲完我伸手捏了把他的脸,问出来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你应该快回首都星了吧?”

    苏惟安将头从她肩上抬起,眼睛红红,一脸倔强,“那又怎么样。”

    我用手轻佻地去摸他的脸,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失笑,“你这样好像兔子啊。”

    兔子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眼睛红红的苏惟安慢慢伸手,握住Alpha还在摸他脸的手。

    无视Alpha的夸奖,苏惟安盯着她,认真道,“宋敏静,我和他不是一个人,他睡是他的事,我没睡过其他人,我的嘴唇,我的腿……我的身体。”

    “从小到大,都只有你碰过。”

    我呆愣住,很少能看见苏惟安在我面前冷脸。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凶,我飞快滑跪,挨不住地求饶,顺便甩锅,“我错了,可是宝宝你骗我说,你被人亲嘴了,我有洁癖,这方面忍不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拿别人亲过的嘴靠近我,来亲我……真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啊宝宝。”

    他气势骤然弱下去,嘴唇被咬得发白,眼睛里是不安,“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

    我伸手大力拍他的屁屁,把他整个人拍得一抖,“很好心”地问他,“那你对现在看到的结果满意吗?”

    苏惟安的眉头皱得可以挤死苍蝇,嘴快撅上头,他特别不满意,“快把我气死了,你要赔我。”

    我大为震撼,他竟然还想索要赔偿,“赔你?”

    说到能让自己变得开心的东西,苏惟安抬起手抚着娇柔如同花朵的唇瓣,眼

    睛死死地盯着身下的人,“嗯哼,赔我。”

    他笑了起来,声音甜如蜜。

    “车上来一次,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第33章 第一天粉超泡泡“你的嘴巴真好吃。……

    超跑后排空间宽敞,放置了一个豪华大沙发,苏惟安慢慢在我腿上坐直身体,他用膝盖暧昧地蹭蹭我的大腿。

    我当然是遵从他索要赔偿的意愿抱住他的腰,慢慢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暧昧地上下滑动。

    苏惟安今天穿了院服,外套被他放在一边,身上挂着一件衬衣,他一只手按着我,一只手将领带抽开。

    我的手在他衬衣里面,摩挲着他那把细腰,我能想象到衣服下面那身光滑皮肉长什么样子。

    我们做这些动作不是一般的熟练,毕竟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苏惟安轻轻抬起身下人的脸,宋敏静长得真的超级貌美,处处都很合他的心意。

    脸是独一份的好看,气质又很纯净,这种独特的反差牢牢掌握着苏惟安的心。

    他捧着手底下这张漂亮脸蛋,凑上去亲亲她的眼睛,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又黏黏糊糊去咬她的嘴唇。

    直到看到她红红的嘴巴上面出现了一个齿印,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嘴,“你的嘴巴真好吃。”

    他享受着Alpha的抚摸行为,被摸到敏感的地方还会配合地抬高身体,方便那只手的揉捏。

    他这副身体在宋敏静的调教下日渐成熟,也越来越敏感,现在她随便摸两下,他的身体直接软得不像话。

    苏惟安被摸着喘个不停,他着急地去摸Alpha的腺体,边揉捏着,把Alpha也摸得喘息重了些,又揉捏了几把她的脸,再逐渐下移……

    我缩手肘躲了一下他的动作,果不其然看见他骤然噘起来的嘴,隔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说出内心的想法,“感觉你满脑子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头发披散着的苏惟安,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嘴巴上还有不明的水痕,他笑起来,“我不仅脑子里面想,我还要在你身上实践。”

    我又想逗他,因为苏惟安炸毛的样子特别好玩,“要是我不愿意呢?”

    苏惟安眼睛亮晶晶盯着我,“你没有不愿意的权力。”

    我抚摸着他的腰肢,偶尔又会“不小心”似地摸摸他的脑袋,掐掐他的脸,滑进他的脖子里。

    我嘴上丝毫不退让,“腿长在我身上,我不愿意就会跑。”

    他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随着我的动作越来越大,苏惟安蹭蹭我的手指,没忘记问我,“所以你愿意吗?”

    我既不想遂了他的愿承认我愿意,又不愿意让他难过。

    我没回答,猛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拉下他整个人的身体,给了他一个窒息意味浓重的掐脖吻。

    舌尖在相互交缠,欲望翻涌,玫瑰香与雪松渐渐相融在一起。

    亲完,我松开他,他一下子失去支点,在我腿上晃荡,我伸手稳住他的身体。

    苏惟安还在止不住地喘息,他还没有从刚刚刺激的亲吻里面回过神来,他泪眼朦胧,红肿着嘴唇说,“你肯定是愿意的吧,不愿意还来亲我。”

    衣服在苏惟安身上要脱不脱的样子,看着和他平常的形象非常不符,我很好心地伸手帮他整理……听到他的话,我毫不意外地挑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亲自己的Omega,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惟安的脸很快变红,像个淡粉色的红苹果,他笑得傻傻的,说没问题啊。

    他轻轻倒伏下来,抱着我的肩膀,将头靠进我肩窝里面,蹭着我的肩窝,苏惟安的头发很柔软。

    没几秒,像是在喃喃自语,他说,“宋敏静,我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洗干净了……”

    顿了下,苏惟安凑到我耳边,气息香甜温热,吹得我耳尖发烫,他小小声说,“宝宝,你可以放心地撅我。”

    很少能见到苏惟安害羞的样子,我有几分惊讶,偏头去看他的脸,“苏惟安,你还会害羞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子,很不符合他的作派,可是宋敏静实在是个迟钝姑娘,苏惟安想,没关系,他多主动点,毕竟喜欢就要争取,啪啪也是。

    不过被直接戳破,他还是会害羞,羞耻感爆棚,他扭过头背对着她,不愿意和她对视,无视她越来越放肆的手,苏惟安忍了会儿。

    两个人一上一下,他坐在宋敏静身上,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

    Alpha又有点懒,随便摸了两把,掐他腿肉,苏惟安没有什么反应,她应该是见吃力不讨好,就摆烂地放弃了下面的动作,只是抱着他。

    苏惟安:“……”

    动也要我自己骑上去动是吧?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爱上一条咸鱼的宿命,啪啪还得看看摆烂的爱人有没有力气。

    苏惟安抱我抱太紧了,导致我有点喘不过气,我问他,他又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偏过头,我都看见他侧耳红红的了。

    摸他腰,没反应。

    掐他脸颊,还是没反应。

    苏惟安怎么这样啊?

    我有点气闷了,他不理我。

    那我也要和他一样,我收回摸他的手,只是抱着苏惟安。

    很快,一声叹息声传来。

    抱着我的苏惟安直起来了身体,他还坐在我身上,目光直白的与我对视,因为刚才的拉扯,头发变得凌乱,却无损他的美貌。

    他眼睛里面有无奈,也有笑意,更多的是宠溺。

    我牵起他的手,在他目光下,亲了他的手背一口。

    苏惟安挑眉,他拉住我的手,直直往他衣服里面放。

    我缩手躲了一下。

    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我们刚才就只是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再来亲几口,还是比较纯情,像两只菜鸡互啄,不过我们俩是经验丰富的两只。

    很明显我的拒绝无效,苏惟安送给我一声嗤笑,强硬地又抓着我的手往他衣服里面去了。

    我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件,摸着像是一个钉子。

    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这是什么?”

    “RU钉啊宝宝。”

    如他猜测那般,宋敏静对这些东西了解得很少,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知道,喜悦在苏惟安心里荡漾开来。

    他扬起灿烂的笑,对待恋人热忱又有恒心,苏惟安耐心地接着问,“你没见过吗?”

    我回想自己的日常,除了做实验就是做实验,经常需要写报告,偶尔还要开小组会议。

    我的一天被学院安排得满满当当,回到公寓非常疲惫,连在星网上刷到相关的帖子,也只是匆匆略过,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一个东西。

    不过,苏惟安似乎在这方面知道得很多?

    我害怕地哽了下,“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面见到。谁帮你打的钉子,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你被其他人看光身体了吗?”

    苏惟安把身上的衬衫纽扣彻底解开,他想要钓一下Alpha,于是故意不脱下,只是半脱半挂地留在身上,下半身还穿着长裤。

    他牵拉了下自己的钉子展示,对于宋敏静有求必应,“我自己帮自己打的,没有人看到我的身体哦。”

    顿了几秒,苏惟安接着补充道,“专门送给宝宝的小惊喜,这样我可以给宝宝更多快乐。”

    顾及宋敏静,苏惟安只打了一边的钉子,另外一边还完好无损。

    宋敏静易感期很喜欢这里,留一个好的……也可以满足她的需要。

    这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苏惟安很愉悦地想。

    ……

    我仔细观察,在苏惟安光洁的皮肤上,骨头形状的钉子穿刺过粉红的皮肤,表面看着是红肿的,我有点担心,“你不疼吗?”

    宋敏静还是关心他的,只要有这么一点爱就足够了,苏惟安想。

    苏惟安牵着她一直往后缩的手往自己脸上面放,他眼皮半阖,瑰丽的脸上满是笑意,“你问我好多遍这个问题了宝宝,这些痛不算什么,为了你,我都可以忍受。”

    我听着眼热,泪意在我眼睛里涌动,但还是不敢去摸那钉在皮肤上面的钉子。

    苏惟安不喜欢她退缩的样子,又见到她伸着手往回缩,冷静下来稍微一思考,瞬间明白,她是害怕把自己弄疼。

    苏惟安依然牵着她的手不放,“别怕啊宝宝,这虽然是才打的钉子,创口看着有点吓人,但是宝宝肯定知道。”

    “我就喜欢疼痛的感觉。”

    过去几秒,他目光饥渴地看着我又添了句,“尤其是你给我的疼痛。”

    我憋了会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勾引人的Omega,这么一连串的操作,哪怕迟钝如我,也被刺激到了,心里的破坏欲被勾起,我按住他的腰……

    苏惟安就乖乖抱着我的头,坐在我怀里,衬衫半脱不脱挂在身上……

    他乖乖抱住我的头……

    ………

    等我亲够了要离开,他还会抱着我的头不让,嘴里呢喃……

    ………

    苏惟安,手段了得,如此勾引人。

    作为一名正直善良的Alpha,我忍着内心的破坏欲,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太过于满足爱人欲望的结果,就是我的裙子被弄得不干净了………

    ………

    ……我强硬地下命令,“换个姿势。”

    他眼神清醒了一瞬,又变得温柔,乖乖听我的话挪了下去……

    ………

    沙发很大,容纳完他的身体,还余留着不小的空间。

    苏惟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他偏头一看,Alpha没有跟着过来,他感到空虚,噘着嘴不满道,“你去那边做什么?”

    “我设置一个目的地,待会儿被人看见不好。”

    苏惟安的超跑还有一个很好的地方就是玻璃都是单面的,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这也是我第一次出来找苏惟安,明明已经看见超跑,却没认出他的原因。

    我拿起他的终端,输入苏惟安之前告知过我的密码,进入超跑的操纵系统,设置目的地是离威克斯很远的一座废弃公园。

    我特意找了一条偏僻的路,正常情况下,路上的人流量极其少。

    转头就见苏惟安趴在沙发上……为了过审写不了的东西……我挪过去扇了他一巴掌。

    他被我扇得一抖,转过头来看我,委屈道,“你打我。”

    我更委屈,“你都不等我过来就开始了。”

    苏惟安泪眼婆娑,欲望煎熬着他,Alpha动作慢悠悠的,他控诉道,“你好慢,我忍不住了。”

    …………

    他在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会儿,我抬头看过去,见他在整理衣服,我急忙开口,“不用脱了,过来。”

    苏惟安犹豫,“穿着,这样会不会不好做?”

    “穿着才刺激,你不觉得吗?苏惟安学长。”

    我拍拍大腿,露出一个很有兴味的微笑,“学长快点坐上来。”

    …………

    苏惟安还在我怀里,他累得不行,我掐两把他的脸,他也没反应,我拿起他的终端寻找超跑的使用说明书。

    一般情况下,中型飞行器都会配备一个简易的浴室,有些甚至还会配备厨房。

    这可是宇宙限量的超级跑车,不可能不会配备浴室,我在苏惟安的终端里面搜找,记得他的习惯,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喜欢放在便签里,我打开便签,里面有好多东西,很多还标红了……

    担心自己看到不该看的,我没忘记苏惟安还拿着主角的剧本,用手臂戳戳躺在我怀里休息的苏惟安,我说,“我翻你终端了。”

    苏惟安很累,他吃得很撑,很满足,身体也很疲惫,现在只想休息,但是宋敏静的话他不想错过,他也不想让她等。

    于是苏惟安强撑着从睡意里挣扎醒来,他用迟钝的大脑思考Alpha的问题,随后又闭上眼睛躺回熟悉的怀抱里。

    他没忘记宋敏静的问题,丢给她一句“宝宝你随便看”,顺便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她的肩窝休息。

    我在他便签里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说明书。

    仔细翻阅电子版的说明书,我发现这辆超跑还真是大有来头,找到我想知道的掉下去,仔细阅读,大概明白了应该如何操作。

    我先将苏惟安轻柔地从怀抱里挪出来,放到沙发上面。

    苏惟安嘤咛几声,我安抚地拍他的手臂,摸摸他软软的头发。

    他眼睛微微睁开看我,看我蹲在沙发前面,朝我伸出手,说,“要抱。”

    我还在看说明书,听见他的要求,头也不抬地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牵起来亲了一口说,“待会儿抱你。”

    苏惟安“嗯”了声,他摇了摇被牵住的手,她也没有放开。

    苏惟安盯着牵住他的这只手,又摇晃两下,宋敏静还是没有放开,他露出一个笑来,乖乖地被牵着手闭上了眼睛,只要宋敏静在这里,他就很安心。

    说明书上说,真皮沙发配备有储物柜子,我熟知苏惟安的习惯,拉开柜子,一条毯子的新的换洗衣物在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男款女款的都有,我随便拿起一件女款,不出意外,是我的尺寸。

    他总是想的很周到,我在这个瞬间动摇了,跟着苏惟安回首都星,说不定也可以活下来,可又想到他以后会碰到的困难……

    算了,我还是不要增加他的负担了,他到时候要是因为保护我,又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和选择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傻子。

    将衣服放回去,我赶紧拿出毯子展开,盖在苏惟安身上,将他包住,虽然超跑内配有空调,但空气流通过程中,还是会带来凉意。

    我从说明书上还了解到,这超跑的另外一种形态就是飞行器,上面配有浴室。

    我从抽屉里再拿出一条毯子裹在自己身上,按照说明书操作,设定了超跑变化成飞行器的指令,再将已经盖在苏惟安身上的毯子拉紧。

    苏惟安在这个过程中,全程都很乖,因为挪动身体被惊醒,也只是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看见是我,他凑着来亲了亲我的眼睛,又舔舔我的唇。

    亲完后他安心地又躺了回去。

    我摸摸他的脸,苏惟安睡得很沉。

    看着时机,意识到超跑即将要变形,我马上抱起苏惟安的身体,将他搂紧了尽可能在颠簸中稳住他的身体。

    苏惟安其实醒了,就是不想睁眼睛。

    在事后这段时间里,宋敏静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特别温柔,他偶尔也想再装一下,让她多喜欢他一点。

    苏惟安依赖地蹭蹭宋敏静的肩窝,嗅着她的雪松信息素,倦意慢慢上来了。

    等到他落到水里,被温热的水浸润身体,他掀起眼帘,看见她在旁边沐浴露和洗发露堆里挑挑拣拣。

    苏惟安不想一个人洗澡,尤其在啪啪这种爱的宣泄后,他常常会感到一阵阵空虚。

    他将白皙的手臂从水里伸出,水珠挥洒了一地,苏惟安抬手去抓蹲在浴缸前女孩的长发。

    我正在想要用哪一个味道的沐浴露洗澡,没想到苏惟安这里竟然这么齐全,他貌似把现在上市的大牌都买了一遍放在这里。

    苏惟安,你是有点收集癖在身上的,我又记下来他一个小习惯,正暗自窃喜,突然头上一痒,我头一动,那股力道就消失了。

    我抬头一看,苏惟安像条美人鱼一样,及耳长发被水打湿粘在脸两侧,被水打湿的漂亮脸蛋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唇瓣娇艳宛如花朵。

    见我望过去,他还故意用手从浴缸里洒了点水出来,正好洒在我身上。

    我抬手擦擦落到脸上的水,苏惟安还是欠修理,刚才应该再用力点才对的,就不应该相信他的话停下来,他每次都骗我,我牙痒痒,“你想

    干嘛呢?苏惟安。”

    苏惟安露出很无辜的神色,当着我的面扭了扭钉在自己身上的审核,又朝我伸手,“过来一起洗。”

    我抵挡不住诱惑般握住苏惟安朝我伸来的手,他是海底会唱歌的塞壬海妖,诱惑着人为他沉沦。

    我们一起洗了个温柔的澡,偶尔我会拽拽他的钉子。

    钉子还是骨头形状,想起他在那本日记本里对我的称呼,以及他那本日记本的名字……我有点好奇地问他,想确认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形状是骨头吗?”

    苏惟安在我怀里面,正低头盯着那只摸在钉子上的手,听见她的问话,这种特意做给喜欢的人看的小心思,被她发现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奇妙。

    他愉悦地说,“对啊,因为是给小狗的礼物,小狗最喜欢的是骨头啊。”

    我转过他的头,亲了两口苏惟安很会说情话的唇瓣,我偶尔坦然,“我最喜欢的是你。”

    苏惟安笑得更开心了,他放心地靠近宋敏静的怀里。

    这个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在浴缸里面我们浅浅来了一次。

    累了,我抱着他回到沙发上,飞行器里面也有一个和超跑中构造相同的真皮沙发,不过飞行器实在要比超跑要大太多了,简直就像是一间移动的房子,这里厨房卧室浴室全都有。

    我们这时候甚至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苏惟安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我肩上,我揽着他,果然还是应该禁欲,做的时候很开心,可是做完感觉身体被掏空。

    “滴滴滴——”

    放在一旁的终端忽然来了电话。

    我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揽着苏惟安,一只手去拿终端,热恋期的情侣舍不得分开,我也舍不得苏惟安,我抱着他的身体抱得紧紧的。

    我们俩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我本来想挂电话来着,苏惟安却好像误会了什么一样,在我怀里面挣扎起来。

    在挣扎中,我勉强抬稳终端,他一个肘击过来,我躲避过程中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

    我偏头看了一眼联系人显示,步则两个大字在上面。

    原来是姐夫步则来了电话。

    苏惟安的因为这个意外的电话瞬间变得很紧张,他的手掐着我。

    我安慰性地拍拍他的手臂,轻轻地“嘶”了一声,强忍着问,“喂,姐夫?”

    步则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

    “宋敏静,现在有时间吗?快来医院一趟。”

    “宋苒苒出意外了。”

    第34章 第一天谁人之祸“别离开我。”……

    第一人民医院。

    苏惟安的飞行器停靠在医院台阶前,门“刷”的一声,朝两边自动滑开,我急着下去,匆忙之间,差点跌了跟头。

    幸好走在后边的苏惟安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

    从接听步则的电话到现在,我的心情在不断地变差,整个人脚底发凉,我很害怕看到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发生。

    宋苒苒是我的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里面,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小时候的宋苒苒,为我撑起来了一个家。

    这样想着,眼泪疯狂往外涌,我的脚步也变得无力,苏惟安揽抱着我,支撑着我踏上医院的台阶。

    我闻到他身上很浅淡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我撅他的时候虽然没有标记他,但搞进去的□□本身就含有很多信息素,所以来的时候苏惟安又跑去洗了一遍澡。

    担心被发现什么异常,苏惟安很想给宋敏静的亲属们留下个好印象,一路上,他不断地往身上喷洒私人定制的Alpha信息素香水。

    是和他信息素同味道的香水,我闻着精神放松了不少。

    在苏惟安的搀扶下,我终于能够走完剩下的路,我们径直走入住院部,乘坐电梯去到手术室。

    沉闷的空气中,苏惟安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开口的欲望,他只是抱着我,似乎非常想要用自己的怀抱给我传递力量。

    我不自觉掐着他的腰肉,在想到不好的结果,想到最坏的事情,我会无意识加大手上的力气,最后苏惟安受不了般放开了手。

    抱着我的怀抱一空,我想起来,苏惟安才被我撅过不久,身上应该还很痛。

    我脑子乱哄哄的,看着电梯四面的铜墙铁壁,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无比庞大的怪兽吃掉……止不住胡思乱想。

    苏惟安等着痛觉稍缓,又迈步回去抱住了宋敏静。

    他将她揽到怀里,嗅着她的发香,拍着她的瘦弱的背,嘴上喃喃,“宋敏静,别怕,会没事的。”

    我大脑放空了几十秒,眼前走马灯般飘过去很多东西,思维如同用了很久的齿轮,变得僵化缓慢。

    回到现实时,花了很多时间才反应过来,我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不断地发凉。

    我慢慢伸手抱着他的腰,这一回力道轻轻的,不再像刚刚那样,花很大的力气,我担心苏惟安疼,他拍着我的肩膀,像安慰小朋友一般安抚着我。

    等到电梯门到了对应楼层向两边打开,我心情平静仍然有波动,对着终端上步则发给我的照片。

    我朝着照片上的重症监护室走去。

    重症监护室外,步则一脸疲惫地坐在长椅上,眼底还有尚未退去的狠厉。

    宋苒苒前一个小时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她的脸,宋苒苒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患者需要安静休养,让家属尽量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

    于是他歇了进去看她的心思,在门口守着,步则想着宋苒苒遭遇车祸前给他打的那个奇怪的电话。

    步则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以及“苏惟安”这个名字的频繁出现。

    前几天,他才刚和宋苒苒八卦过,说宋敏静模拟赛训练连续请假的事情,八成就是因为这个苏惟安。

    今天宋苒苒遭遇车祸,也是因为这个苏惟安。

    甚至,他赶去救宋苒苒,还被爆炸给波及到,身上也多了些不严重的小伤口。

    步则扯出一抹冷笑,他眼底尽是凛然,拿出终端给宋敏静发了消息,是时候清理家务了。

    发完他就伸展开腿,在座椅上等着。

    远远地便看见步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面,长腿敞开着,手臂支在腿上,头发凌乱,看着很是颓唐的样子。

    等着我和苏惟安走近了,在步则身前坐下,近距离一看,更是触目惊心,步则头发有一块缺失掉,脸上有伤口,正在渗血,胡子拉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步则这么狼狈。

    他从前在宋苒苒和我面前,一直是衣冠禽兽的样子。

    姐夫虽然说话没个正形,但是做事情确很靠谱,特别是在大事情上面,他就没有含糊过。

    偶尔我会有拿不准的问题,拿去问宋苒苒,宋苒苒会拉着步则一起拿主意。

    看到他这样子,我崩溃出声,几近尖叫,“宋苒苒呢?我姐呢?她还活着吗?你为什么不把她保护好!”

    我的询问没有得到答案,我慌张地左顾右盼,重症监护室外有一小块玻璃窗,可以观察躺在里面的病人情况。

    我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凑了上去,小心地往玻璃窗里面看,呼吸也变轻。

    病房中,宋苒苒戴着呼吸机躺在床上,一旁的心电监护图上,她的心电图正很平稳地在上面前进着。

    心底悬着的那口气松下来,宋苒苒人还活着,我转身想问步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询问还没有说出口,一直坐在长椅上的步则突然暴起,他起身朝着苏惟安就是一个上勾拳。

    我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想上前去阻止,但步则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完全来不及,幸好苏惟安躲得快,不然他那张漂亮脸蛋上就要多个肿起来的地方了。

    我揪着步则的衣服使大力把他往后揪,而后趁着步则松懈的时刻,赶紧把苏惟安拉到身后,伸手帮他挡住步则的攻击。

    步则的攻击被我挡下,他毫不意外,偏头直直朝我身后的苏惟安看去,比恐龙还要恐龙。

    步则暴怒道,“你就是苏惟安是吧?他爹的,你没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招谁惹谁,搞些事情来我们身上?”

    我紧紧地箍住他的手,宋苒苒躺在里面,别说步则急到关心则乱,我也是。

    骤然听到他说宋苒苒遭遇意外是因为苏惟安,我脑子空白了一瞬,但我还是紧紧地箍住他的手,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看他苏惟安。

    我注意到他眼球上满满都是红血丝,委婉地开口替苏惟安辩解,“姐夫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苏惟安不是那样的人,他这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去搞这些。”

    宋敏静吃的饭都没有他吃得盐多,小崽子还是太天真,步则冷笑,“我怎么冷静,你姐现在还躺在里面,你作为她妹妹,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着我旁边的位置,怎么看怎么挑衅的一个手势,我知道他在指苏惟安,垫着脚尖想挡挡,脚尖刚踮起。

    苏惟安就扶住我的腰,向下施力,让我站稳,我听见他很浅淡的一声,“宝宝不用”。

    对面,步则怒气冲冲,“我直接明白地和你说,就是他的错,今天叫你来,我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

    他说,“一件就是你姐这个事情,还有一件,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苏惟安少爷好好回你的首都星去过你的富家子弟的生活,不要再来拉着我们这些平民小百姓不放了。”

    苏惟安换上那副滴水不透的假面,他面对怒气冲冲的步则,丝毫没有胆怯,平静地回应,“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苏惟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带着嘶哑,我有点担心,他才被我撅过。

    本来我让他在家里面躺着休息,他不听,说什么也要跟着来,结果来了就是接受心理折磨。

    听到苏惟安的这画饼似的大白话,步则很不屑,他公司好几个单子被眼前这小白脸的老爹给狙掉了。

    步则阴阳怪气,“你给得起什么交代,宋苒苒和你没有多少接触,被人在飞行器上动了手脚,要不是她发现及时,现在人早被炸没了。”

    为什么会和苏惟安有关?这其中步则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口,比如他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我忍不住开口,“姐夫,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是苏惟安的原因?如果是其他人想要嫁祸给他,顺便分裂我们,那你岂不是冤枉他了。”

    步则听到这话,扯出意味不明的笑,他看向一脸懵懂的Alpha,她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的是个什么怪物。

    这个人家世,财富,地位都有,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缺,心机还很深沉,又会装,把宋敏静这个小崽子都哄成这样了。

    在这小白脸手里面,宋敏静怕是只能被玩的对象,步则很担心宋敏静跟宋苒苒一样,因为这首都星来的少爷,也会有生命威胁。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他没有什么顾忌,苦口婆心地劝道,“宋敏静,你信姐夫一次吧,我直接当着你们俩的面说,你们俩分开最好,你也想变成你姐这样吗?听我一句劝。”

    他怎么知道我和苏惟安在一起的事情?

    我再开口时带上了心虚,不过我更关心宋苒苒的情况,“姐夫,你冷静一点,我和苏惟安是我们俩自己的事情,你先和我说说我姐的情况,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宋苒苒,步则冷静下来,回想医生说的话,他说,“宋苒苒刚做完手术,现在进ICU隔离了,还要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急得要跺脚了,“你不要说这些官方话,直接告诉我姐好不好?”

    步则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都进ICU了你说呢?”

    我这个姐夫嘴一直都很损,损得我想扇他嘴几巴掌,“你别闹我了,我比你还急。”

    步则叹口气,还是如了宋敏静的愿,“哎小崽子,放心吧,你姐现在做完手术出来,医生说,观察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无法忍受失去宋苒苒的可能性,“那现在为什么还昏迷不醒?”

    步则淡漠地说,“所以说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我又问他,“其他方面的检查怎么样?”

    他回忆起来,面上有痛色闪过,“飞行器的碎片插到她内脏里了,做的手术就是拿出碎片。”

    我瞬间变得愁眉苦脸,“这听着就很疼啊。”

    苏惟安一直站在我旁边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听着自己的Alpha和另外一个Alpha的对话。

    那个Alpha身上的信息素很臭,苏惟安不动声色地又贴近了宋敏静。

    我感受到他的贴贴,以为苏惟安是害怕了,他刚刚被那样针对,我心疼地转过身去捏捏他的手。

    苏惟安挑起一个很漂亮的笑容给我。

    守到半夜,宋苒苒生命体征变得平稳,被医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我们想进去看,医生把我们一行人都赶到门外面,让我们保持安静,说是前几天尽量少点人进去陪伴病人。

    步则踢踢我的鞋尖,“你回去,好好准备模拟赛,这里有我守着,你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眼神从病房门上漂移过来,“刚刚你也听见医生说的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需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

    步则意有所指地看向苏惟安,他实在太明显了,脸上表情和眼神也很明显,简直是藏都不藏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向后退几步,牵住苏惟安的胳膊,牵着他往下走。

    我在前面牵着他,苏惟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我后面走着。

    我们走出医院大门,顺着楼梯下去,苏惟安的飞行器停在台阶下面。

    Alpha越走越快,快到放开了他的手也没有停下步子。

    苏惟安被放开的手滞在半空,他变得呆呆的,想去拉那只手,又想起步则刚刚说的话。

    苏惟安无法想象,如果步则说的变成真的,里面躺着的人是宋敏静,他该怎么办?

    我在思考步则是怎么知道我和苏惟安的情况,他为什么会对苏惟安有这么强的敌意,会不会给我发消息的那个人,也给他发了类似的消息?

    大脑在高速运转,等我走到飞行器门前,奇怪苏惟安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肯定是步则的话伤到他了,刚想转身安慰苏惟安。

    我这才发现苏惟安还站在医院台阶前,动都没有动,眼神空洞地看着我这边。

    像条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

    我赶紧往回跑,跑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苏惟安抬头看我,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哎宝宝,别哭别哭。”我踮着脚尖去帮他擦眼泪,眼泪越擦越多,他猛地将我抱紧,抱得非常紧,我几乎要窒息。

    在我打算掐他手臂让他放手,苏惟安松开了手,依然抱着我,我听见他哽咽着说,“别离开我。”

    我给不了承诺。

    还有太多谜团需要我去解开,只能无力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我没忘记步则提到的,好好准备模拟赛的事情。

    因为模拟赛很快就要开赛了。

    “在模拟赛处理掉她?”

    田婉脸上挂着笑意,这些年虽保养得当,但眼角已有了细纹。

    她穿着红色丝绸睡衣,身材丰腴,和宋林一起躺在沙发上,面对他的疑问,她只是笑着说,“为了你儿子,当然得处理掉她,反正她现在不死,最后也会被卖去黑诊所。”

    田婉摸着宋林的大腿,朝着四周望去,老宅住太久了,他们也该换一个新房子住了。

    她温柔地说,“我们只是帮她一把,把她的腺体换给我们儿子,我们儿子就是Alpha了,再让儿子去苏惟安面前多刷点好感度,当他好兄弟,以后跟着苏惟安风生水起,骗吃骗喝。”

    宋林向来多疑,他偏头望了望怀里的女人,女人虽然老了,但更有风味了,“你没骗我吧?”

    田婉看见他这假惺惺的作派,无语地斜了

    他一眼,“宋林你不相信我吗?我说中了你多少个危机,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三四次了。”

    她这倒是说的是真的,田婉帮了他很多,宋林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他脸上肥肉很多,强行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夫人别生气,我只是有点犹豫。”

    宋林这狗东西,明明两个人就是一条船上面的人,在这里犹豫半天,她得逼一把这狗东西,省得他又做缩头乌龟,她语气瞬间变得凌厉,“犹豫什么?”

    宋林的笑更大了,油光满面,“犹豫以后的钱会不会太多了,按夫人知道的东西来看,苏惟安以后富可敌国,我们搭上这条大船看来是一辈子不愁了。”

    宋林想起宋敏静那个白眼狼,心里就恶心,他表情厌恶,“宋敏静那白痴,前面苏惟安打电话来喊她过去,她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人家都这么给她脸了,她还不去。”

    田婉反而很乐意看见宋敏静这个表现,宋敏静把苏惟安推得越远越好,这样离间他们才容易。

    她幸灾乐祸地说,“反正她的腺体最后是我们的,模拟赛把宋敏静搞死,也不会有人怀疑。况且,我已经和儿子说了。”

    田婉语气逐渐变得恶毒,她眼睛里是嫉妒与贪婪。

    “模拟赛趁乱的时候,杀了宋敏静。”

    第35章 第零天模拟赛开赛最后一个吻了。……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苏惟安变得很奇怪,他变得特别黏我。

    我看电视,他会很自觉地抱着文件,来我旁边坐着看。

    我偶尔有急事,会忘记跟他发短信报备,他会疯狂地给我打电话,直到我接电话为止。

    我洗澡,他也要站在门口听,美曰其名怕我不安全遭遇危险,他站在门口能及时救我。

    说实话,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想带苏惟安去医院看看脑袋,但碍于苏惟安学长善于思考的爱好和温柔的心灵,我对于他的异常行为,只是默默配合,再慢慢引导他走入正常。

    太正常了,每个人总会有那么一段不容易的日子,我是这样,苏惟安也是这样。

    我已经习惯抱着他睡觉了,只是这几天他抱得实在太紧了,夜里我总是因为他越来越大的力道被吓醒。

    醒来拍拍他的手臂,把噩梦中满头大汗的苏惟安拍醒,从床头纸盒扯出张纸帮他擦擦眼泪和汗水,亲他几口,等他不哭了,再换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入睡。

    还有,我们接吻和拥抱的频率变得更频繁了。

    在我进入的时候,他要我紧紧地抱住他,一点也不能松开。

    我们又做了一次,这次我给了苏惟安一个临时标记。

    也许是知道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就会变少,我们都有点失控,在对方的身体上肆意挥洒着自己泛滥的情绪。

    爱,真是种奇怪的东西。

    我扳过他的脸,仔细查看,没什么痕迹,除了嘴角处有一个细小的口子。

    我很懊恼,如果被其他人看见,苏惟安的名声会变坏的,那些媒体会如何描述他唇角的这个小口子呢?

    我按着他的脸,直皱眉,“嘴唇破了,药箱里还有恢复剂,待会儿喷一下,你的嘴唇很快就能恢复原样了。”

    苏惟安看着我,漂亮的脸上是孩子气的笑容,他说,“这样挺好的,我想留点你的东西在身上。”

    我揉着他的唇,故意加大力气,他痛哼几声,笑容却更大了。

    唇瓣的伤口很快渗出新鲜血液来。

    我的指尖不小心沾染上,他伸出舌尖,细细舔舐,将我的指尖舔干净了。

    我掐他的脸,再一次感叹,“你这样好变态啊,宝宝。”

    苏惟安露出无辜的眼神,“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事情呢。”

    我知道,他没有安全感。

    我也没有。

    我们俩真是两个怪人,性格都不合适。

    明明爱情是最不可能发生在这样两个人身上的。

    但确实就如此。

    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怪人,就这样相爱了。

    这段爱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它来的这么悄无声息,没有希望,没有养料……我甚至不敢期待它的发生,尽管我曾经确实渴望过拥有他。

    我千百次地躲避,逃窜,故意视而不见。

    爱情还是降临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苏惟安已经站在这里了。

    ……

    空气中弥漫着甜得发腻的玫瑰香,混着浅淡的雪松味。

    我亲着他的耳朵说,“开心点苏惟安,不要这么难过。”

    这也是在和我自己说。

    我们刚做完一场,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他没说话,伏在我怀里,靠着我的肩膀,静默地流眼泪。

    我把他眼角的泪轻轻拭去了,伸手抱着他,将他揽到怀里,揉着他柔软的头发。

    天边太阳才刚刚爬上来,窗帘半开,淡金色的阳光洒落进来,带着触碰到就会破碎的脆弱。

    多希望,天不要亮。

    白天晚点到来,他就可以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然而事与愿违。

    白天很快到来了。

    躲在被子里,我听见他打开衣柜的声音,他开门出去又进来……听见他的脚步声。

    我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数着十九八七……数到一,数了很多个十,还能听见苏惟安的声音。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个事实,苏惟安要走了。

    等着我在回过神来,房间内一片安静,他已经走了吗?这么安静……他肯定走了,我抖着唇把眼泪擦掉,猛地掀开被子。

    有人先我一步揽住了我即将崩溃的情绪。

    苏惟安站在床边,一脸温柔地看着我。

    他已经换上了约瑟芬的级长服,苏惟安作为代表,要在模拟赛的开幕式上进行讲话。

    苏惟安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珍贵华美的水晶,温润透亮。

    在此刻,这双眼睛诉说着主人的情绪,他也和我一样。

    他好像就在等这一刻。

    而我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或许苏惟安已经等了很久。

    我紧紧地抱住他,忽略他胸前级长徽章硬邦邦的质感,“我舍不得你,我不想你走。”

    苏惟安反抱住我,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到我耳边,“模拟赛完,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我们都清楚,模拟赛完,他就要回首都星了……我抹着眼泪,眼前一片模糊,想哭又想笑,“宝宝,你好会挑时机,这种时候你提出来的要求,我怎么会拒绝?”

    苏惟安抱紧怀里人,直白道,“就是算准了你不会拒绝。”

    我拍着他的背,又揉两把他柔软的发,坏心眼地把他悉心打理好的头发都弄乱,“好好准备模拟赛,要是你比赛拿了第一,我就答应你。”

    苏惟安依赖地靠进这个他渴望了许久的怀抱,亲吻Alpha的脖子,光明正大地嗅她的信息素,他狡黠道,“你说的,不许骗我。”

    “我一般不轻易给承诺。”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拆破,只是揉着苏惟安的腺体,“模拟赛加油。”

    他重重给了我一个吻,说好。

    ……

    模拟赛两年一届,通常各个星球代表抽签决定。

    本届比赛由首都星抽中负责承办。

    参赛院校众多,夺冠的热门院校选手也有人选,除了上一届的第一威克斯,以及和它不相上下的约瑟芬,还有众多实力强劲的院校,等待突围,例如首都星来的第一军校。

    这几座学府通常一起出现,在多个比赛项目或者活动里面,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轮着当第一第二,像好朋友,也是死对头。

    并且今年的承办方也很特别,首都星承办的赛事屈指可数,所以更显出这次比赛的独特性。

    比赛的奖品早就变了味,名次排位变得不重要,因为是宇宙星网同步直播,女王陛下也会在首都星皇宫中,同一时间观看直播。

    更多的参赛选手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在女王陛下面前露一手。

    模拟赛中的人员上伤亡,外界一律认作意外。

    想要出人头地,争权夺利,还得看有没有命,能在模拟赛的真实地图中存活下去。

    模拟赛开幕式完毕后,各个参赛选手乘坐飞船,通过跳伞,奔赴生存地图。

    飞

    船上,气氛凝重,没有人说话,源源不断的参赛选手排着队上梯子。

    因为今年参赛规模的盛大,较之往年来看,本届都是参赛选手最多的一届。

    首都星花重金包了几十辆飞船过来。

    奇怪的是,其他队伍都是整的连在一起。

    我的队伍却被打散了,李泊单独分去Alpha那边,章慈和温迪一起去了Beta区。

    我则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旁边还有一个空的位置,四周都是置物架。

    这里可以说是一个黄金地段,人少,很安静,且对面就是一排小窗户,可以随时观看外面的景色。

    不知道这位置是谁分的?

    弄得跟旅游一样,挺和我心意。

    我将头上的帽子拿下,盖在脸上,又想起苏惟安了。

    才离开他没多久,我已经开始想他了。

    这样想着,思绪渐渐昏昏沉沉,睡意朦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忽然一大阵喧哗声传来,船舱里变得吵闹,比赶集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我这个安静的角落只分到了一点异响。

    以为是在做梦,我并没有多想,继续闭目休息。

    直到盖在脸上的帽子被人揪开。

    窗外的太阳光直穿进来,金光灿灿,我睁着惺忪的睡眼辨认是谁扯下了我的帽子。

    等看清楚后,我眼睛瞪圆。

    站在我眼前的人,竟然是苏惟安。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勾勒出完美身材,护目镜他被拿在手里,脑后扎了个揪揪,还是我帮他扎的。

    这个揪揪显得他特别有精气神,不禁感慨我手艺真好。

    苏惟安拿手指顶着我的帽子,在手里转了个圈。

    见我清醒,他微启红唇,“快点过来亲亲我,待会儿就要去比赛了。”

    ……

    层层叠叠的绿荫里,巨大的食人花在跳舞,奇形怪状的蘑菇喷洒惑人的歌声。

    这是一片森林,绿叶遮天蔽日。

    一个年轻男人翻开挡在身前的一片巨大绿叶,从树丛堆里蹿出来,他站稳后,向旁边狠狠地呸了一声。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脸上破了好几道口子,还在向外渗血,身上穿着特别定制的作战服。

    找准方向,他快步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喂,宋修明。”他很不适应这种野外生存的情况,“按你说的,我们进入比赛场地后,苟着,等到你姐队伍拿到旗子,再去抢她们的旗子……呃……真要这样吗?”

    前面的宋修明转头给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又继续往前走了,“田睿,你已经问了我五遍了,到底还有哪里不明白。”

    “我就是很奇怪,宋敏静是你们家很厉害的Alpha,我记得你平时都是绕着她走的。”田睿挠头,他们已经在这片树林里面绕了好几圈了,“怎么这次突然就要对上她?”

    宋修明转头利落地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不会说话可以不张嘴,最近是不是没和你去训练场,你性子又野了?你是哪边的人心里没点数吗?”

    知道戳到他的痛点,田睿双手合十求饶,“少爷饶命,你可别去告诉你老妈,到时候她又来修理我,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宋修明没心情和田瑞闹,这次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能放弃这次能变成Alpha的机会。

    宋修明往后一看,人变少了,只有田睿跟在后面,皱眉问道,“他们俩呢?”

    田睿也扭头,他们来的地方空落落的,哪有人的影子,“不知道,刚刚还在我们后面,可能去方便了吧。”

    宋修明忍不住出言讥讽,“他们心真大,古建筑这种地图还敢乱跑,到时候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研究过比赛场地一段时间,里面让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古建筑。

    宋修明无数次祈祷,千万不要抽中这个签物。

    但当首都星大人物按下暂停按钮,全场哗然。

    签物显示,今年抽到的比赛场地是——古建筑。

    古建筑周围一片是森林,而古建筑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森林茂密,每个队伍都有自己的一块领地。

    四人小队,有人负责夺旗,有人负责守旗。

    我们四个人分配了一下,一带一,李泊温迪一队,他们去抢旗,我和章慈一队,我们守旗。

    我们抽到的场地特别好,旁边邻着一条溪流,里面竟然有活鱼。

    我捉了条鱼,又捡了些木柴,做了一个简易烤架,将鱼放在上面烤着。

    章慈跑去旁边树林里采蘑菇去了。

    想起来下飞行器前,苏惟安抱着我不愿意放手的样子,我看着手里的鱼,顿觉索然无味。

    约瑟芬大概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看上去高岭之花不容侵犯的苏惟安学长,私底下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

    我们来时还在飞行器上碰面,他说自己学院飞行器人数超了,过来和我们挤挤。

    还是通过章慈和温迪的讲述,我才将整个事情拼凑起来。

    原来休息间隙,我听见的人群躁动声,并不是在做梦。

    那是苏惟安来了之后,引起的飞船骚动,这慌乱最后被教官强行镇压住。

    教官解释他来这里的原因,苏惟安人又神色自若。

    大场面他从来没有惊慌过。

    飞船内才勉强恢复之前的宁静。

    我旁边位置正好是空着的,其实我早就发现就发现这个情况了,因为旁边这个位置一直没有人来坐。

    苏惟安婉拒飞船上认识朋友的好心邀请,径直走到角落里,准确无误地找到盖着帽子在睡觉的Alpha。

    他掀起她的帽子,见她懵懂看过来的样子,苏惟安心被萌得软乎乎的,和Alpha调情了一会儿。

    然后顺势在她旁边坐下了。

    他坐下那瞬间,我明明坐在角落里却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眼睛。

    苏惟安对此习以为常。

    我不适地挪了挪屁股,苏惟安见状,清咳两声,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变少了。

    我有点担忧,“他们不会乱写吧?”

    苏惟安把帽子戴自己头上了,“我来的时候研究过,这艘飞船上有只面向组长开放的休息室,我们到那里去吧。”

    我很乐意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确实很想苏惟安。

    他认识很多人,在终端上和这艘飞船的负责人沟通好。

    我们畅通无阻地输入密码,进入到一间干净的休息室里。

    门才合上,苏惟安便急匆匆地抱住我,跳到了我身上。

    我很适用地搂住他的腰,像树被树袋熊抱那样,我端着他的屁屁,将他往我怀里拉。

    他用嘴唇亲吻我的嘴唇。

    亲了太多口了。

    我终于忍不住说,“最后一个吻了,真的不能再亲了。”

    “嗯。”

    我们在休息室里黏糊了一会儿,说是吻,其实最后还是演变成了我压着他的背,他靠在我怀里,嘴里不断发出吟哦的情况。

    飞行器向下降落,我掐捏他的脸,把他掐醒,告诉他到地点了。

    苏惟安迷糊睁开眼。

    我告诉他说,还有人在等他,要早点下去。

    苏惟安乖乖地点点头,又朝我索要了一个吻。

    最后一个吻了。

    那个吻让我到现在都还有点难忘,好想苏惟安……我坐在河边,拿着鱼在烤。

    我也时刻谨记院长的话,威克斯拿第二就可以了。

    抬起烤好的鱼,我打算朝肉最多的那部分下口。

    这时候,外出采蘑菇的章慈终于回来了。

    他是跑回来的。

    脸上沾满了血,两只手上也全是血,整个人像是在血里泡过一样。

    看见他这从凶案现场跑出来的样子,我差点被嘴里的鱼噎到。

    章慈一见到我,急急忙忙地大叫。

    “喂,宋敏静,快过来,这边死人了。”

    我放下了烤鱼,一脸震惊。

    比赛都才开始没多久,这就死人了?

    第36章 第零天赛中“快逃!”

    偌大的森林里,奇异的动植物遍地都是。

    古建筑地图恶名在外的原因远不止

    如此,它复杂的地图构造,进去容易,活着出来难的情况,都让这场比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谁能从这场注定险恶的比赛中杀出来,迎接他的将是空前绝后的声望与名誉。

    但机遇总是与危机并存,在这里,随便走错方向,或是被有心之人算计,就可能丢掉性命。

    我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哪怕这个人长了一张队友的脸,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章慈吗?”我抬着烤鱼,半信半疑地看向他,那张脸上都是虚汗,瞳孔微缩,头发凌乱,看着是惊惧过度的样子。

    “我是,我怎么不是,我还请过你去我房间吃小蛋糕,记得吗?”章慈又朝我抛了个眉眼,促狭地露出一个笑来。

    没几秒,章慈伸手擦了下脸上沾到的血,他指指自己过来的方向,“那边有两个人受伤了,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他的衣服和鞋子确实是章慈走时穿的,我心中怀疑稍减,他怎么一直记得小蛋糕这个事情?还有章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相比于在这里等着危险降临,我更喜欢主动出击。

    我往后退几步,和章慈保持安全距离,将手里的烤鱼插回火堆旁。

    掏纸擦嘴,我微抬下巴朝章慈示意,“你走前面,带路。”

    踩过枯枝败叶,往里走,一路上尽是怪异植物,两旁道路上还有血迹,等着血迹消失时,再绕过一排食人花,里面的场景便完全显露出来了。

    八九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上,蜿蜒着数不尽的藤蔓枝条,树冠宛如巨大的绿伞,牢牢将阳光挡在外面。

    在阴影处的花却开得娇艳欲滴,蘑菇长得很肥美,无风,但花瓣在抖动,蘑菇伞盖一张一合,如同在呼吸一般。

    我看着这瘆人的场景,停下了脚步,“哪里有人?你刚才说的要救的人在哪里?”

    章慈伸手往巨木上方指指,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定睛一看——树干上真挂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两个人衣服破烂,头都低垂着,看着是已经昏死,他们的手腕被不知从何处伸来的藤蔓刺穿。

    藤蔓浑身血红。

    再走近一看,藤蔓的尾部竟然是从巨木身上延展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树长这么大,是靠吸食人血,而长在它下边的花和蘑菇长势这么好,是不是也吸食了人血呢?

    章慈是怎么找来这里的?这么偏僻的地方……我很好奇,“你怎么遇到他们的?”

    章慈笑着转头,他自然听出Alpha话里的怀疑,回答得滴水不漏,“我过来捡蘑菇,这里的蘑菇长得很肥,刚想摘天上掉了一大滩血下来,我一抬头,就看见他们俩在上面挂着了。”

    我仔细观察树干边长得很肥美的蘑菇,那迷惑人的颜色和躯干,我光看着都想摘几朵回去烤了,“这里的蘑菇确实看上去很好吃,不过还是先救人要紧……”

    我从包里搜找出枪和愈合剂,旁边的章慈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快步走上前。

    走了十几步他停下来,踮着脚尖抬头看,表情带着疑惑,“好像有一个已经死了。”

    我跟着他一起抬头,没有犹豫,利落抬起手枪,对着角落里伺机想要攻击我们的食人花打了一枪。

    很快的,我又扭转枪口,对着树上挂着的人,朝着刺穿他们手的藤蔓打了五六枪。

    特制子弹内含毒素,藤蔓很快缩回巨木,在撤回去的过程中,藤蔓变得枯萎。

    挂在树干上的两个人,他们的身体很快掉落到地上。

    前方的章慈见此情形,毫不意外,毕竟宋敏静的实力摆在那里。

    或许可以这样说,他就等着这一刻。

    Alpha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章慈几步并成一步,赶紧跑上前,他面色凝重地蹲下,先去检查左边那个男人的情况。

    章慈伸手去探这个人的鼻息,探到了微弱的呼吸。

    他皱眉,随即面不改色地快速伸手,在宋敏静还没有走过来之前,迅速掐断了这个男人的咽喉。

    男人断气了。

    章慈的身体将另外一个人的头部严实挡住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走到另外一个女人身前蹲下,探探鼻息,摸了把她的动脉,还有的救。

    我赶紧拿出包里的愈合剂,这是苏惟安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拿着来参加比赛,说是在紧急时刻可以救大命的东西。

    我打开愈合剂,往她嘴里倒,女人只有微弱的呼吸,我也没有希望能把她救活,不过能救就救。

    章慈忽然捂着嘴跳起来,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尖叫出声,他用手指着那个男人的身体,一脸惊恐,“这个人也死了。”

    也?

    也死了?

    人在感知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极其敏锐,尤其是你发现有人在你面前撒谎的时候。

    我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就死了?不是说只死了一个人吗?”

    章慈叹了声气,很痛惜的模样,“这两个人还真倒霉,就这样死了,我去溪边洗洗手上的血,你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旗子,有的话记得抽走。”

    我挡着女人的头,掩盖住她还有呼吸还有生命体征的事实,悄悄又往她嘴里,把这筒愈合剂剩下的部分也塞进去。

    章慈走的很快,我再一转头去看他的情况,他已经背对着这边,在溪边蹲下洗着手了。

    猛地!一只手抓住我的手。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反应过来是谁抓住我的手,我咬破舌尖,刺痛感唤回理智,让我将尖叫声咽了回去。

    回光返照一般,她掐着我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我的手腕中,嘴里用气音呢喃出两个字,“快逃!”

    快逃?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瞪眼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然后不动了,我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死了。

    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这个人死了,就在刚刚,在我面前,我被吓得惊骇地往后退,太恐怖了。

    头皮发麻,我脚软地用手撑着往后爬了几步。

    恐惧感快速占领我的心头。

    我抖着腿,偏头去看她死不瞑目也要看的地方,在那里,章慈依然蹲在河边洗着手,他嘴里哼着小曲,轻松又快乐。

    我却如见恶魔,脑中某个想法一闪而过,章慈来见我时满手都是血。

    远远的,我眼尖地看见蜿蜒而下的溪流渐渐变红。

    假如那些血不是他的血,那是谁的血?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个人也死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两个人就是他杀的,我惊骇地站起身,心中天崩地裂,他的演技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我脚软地站起身,歪八七扭地绕到树后,打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悄悄溜走。

    章慈这时已经洗完了手,露出来下面干净的手背,上面没有一点伤痕,他注意到Alpha已经走到树后,“宋敏静,你好了吗?”

    见她要走,担心自己被扔下,章慈立马起身,下意识挂上笑容,“我们的名次又上升了一位,温迪和李泊还挺厉害。”

    终端上,苏惟安的队伍稳坐第一的位置,宋敏静的队伍追得很快,坐火箭一般,排位一路飞速上升,目前排在第五,宋修明蹲在长满杂草的石头堆里,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他在这里搭了个简易根据地。

    田瑞被他派去找队伍失踪的那两个傻子了,一开始人多的情况下,每个队伍的名次变化很快,到现在很多队伍被淘汰,留下来的人变少,整体队伍的名次变化,渐渐趋于稳定。

    盯着终端上宋敏静的队伍名次,他们刚刚又上升了一位,宋修明计算他们大概还需要等多久时间,就可以去堵截宋敏静的队伍了。

    “宋修明,真找不到他们俩了。”田瑞翻进这个石头堆里,这里是一个隐蔽的角落,外面杂草丛生,他刚才差点没找到正确进来的路。

    想到那两个人,田瑞有点担忧,“他们俩不会真死了了吧?”

    宋修明低着头摆弄终端,听见田瑞的话,暗嘲他烂好心,

    “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他们自找的,我都说了一起行动,那两个人偏偏就是要独立行动,自己去冒险。”

    田瑞“啊”了一大声,急着过来捂他的嘴,“你别忘了这是星网同步直播,收着点说话,还要不要形象的?”

    宋修明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放心,我来的时候打过招呼了,我们这里,宋敏静那里,是不会被直播的。”

    田瑞知道宋修明的妈妈,也就是他姑姑田婉在首都星有势力和地位,他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要直播?我还想好好表现一下。”

    宋修明扫视他全身上下,鄙夷地说,“别做梦了,你真要想好好表现,自己去碰瓷苏惟安的队伍啊,他们那边肯定有直播。”

    田瑞震惊,“你就这么确定?”

    宋修明“哈哈哈”几声,笑他是个笨蛋,“傻子,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为苏惟安举办的,其他人的直播可有可无,但苏惟安的直播是一定会有的。”

    田瑞走到宋修明旁边坐下,感慨,“少爷你好聪明啊。”

    宋修明不喜欢这些假话,“别说废话了,快找那两个人,旗子也在他们身上,找不到我们旗子落到别人手里就完了。”

    “少爷别说这种丧气话。”田瑞拿出终端继续给那两个人发消息,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少爷,我们的队名黑掉了,旗子真落到别个队伍手里了!”

    宋修明低头一看,他狠厉地“艹”了一声,骂道,“那两个没用的东西。”

    田瑞:“举办方刚刚刷屏发消息了,说倡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情况往年只会在死人的时候跑出来说,难道有人死了吗?”

    宋修明打开官网,看见挂在最顶头,即时更新的意外人员名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俩真死了?”

    苏惟安盯着眼前两具尸体,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姿态矜贵地从左边Alpha的裤包里拿走旗子。

    手表发来“滴滴”声,他们的队伍刚刚又成功淘汰一支队伍。

    苏惟安仔细观察眼前这两个人的死状,左边这个Alpha是被人捏断喉咙,窒息而亡,右边的Omega则是失血过多致死。

    看来真的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东西混进这次的比赛了,苏惟安的眼睛眯起,透着浓浓的不悦。

    旁边负责记录的娜娜早就发现,自从级长进入这块区域后,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问娜娜怎么发现的,那当然是因为级长周围,都是低气压状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级长的情绪变成这样,其他几位队友也默契地收敛了自己的言语与行为,他们都不想被苏惟安讨厌。

    最让苏惟安感到担忧的是他发现的一个小物件——掉落在右边那具尸体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愈合剂外壳。

    那是他特意留给宋敏静的高级愈合剂,市面上并不流通。

    苏惟安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基本清楚。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熄灭多时的火堆,旁边插着一根烧烤签,上面的烤鱼还没有吃完。

    他对自己Alpha的气息很敏锐,因此苏惟安清楚地感知到在那条没有吃完的烤鱼上,还残留着宋敏静的雪松味信息素。

    娜娜正在做记录,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死人的尸体,目露恐惧,不敢多看。

    她不像苏惟安那样胆大敢上前,隔了一段距离向苏惟安汇报,“级长,我们对这个区域进行了搜查,除了这两具尸体,暂时并未发现其他人员。”

    顿了下,她将点到电子文档的下一页,“至于您特别询问的问题——这个区域的所属队伍,应当是威克斯的选手。”

    一声闷雷炸响耳边,苏惟安联系到宋敏静姐姐的事情,才过了几秒,苏惟安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他眉头紧锁,“血迹呢?血迹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娜娜:“两块区域有血迹,一块是这里,还有一块在去斗兽场的路上,那条血迹在路口截断了。”

    苏惟安沉沉吐出一口气,“快带我去那里。”

    斗兽场是最后的比赛场地,拿到旗帜最多的队伍,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斗兽场,就能获得胜利。

    苏惟安知道这一点,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不能明说出来,因为周围都是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现在说出来,可能又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苏惟安漂亮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眉头紧锁,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愁绪。

    星网上早因为这次模拟赛吵翻天了,论坛崩了四五次,又被工作人员抢修了回来。

    首都星,夏宫。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女王陛下的眼睛,其他人的手也伸不到这里。

    女王陛下单手撑着脸,坐在宝座上,她目光赞赏地看着屏幕里生猛反杀的女人,这可比看大臣吵架好看多了。

    她抬起坠满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角落里,那张美艳的脸,微偏头,女王吩咐侍从,“帮我查查这个人的名字。”

    侍从点点头,他熟练地在终端上操作起来,很快看到了参赛选手的个人信息,“陛下,这个人叫宋敏静。”

    女王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这个人很不错,杀人手起刀落,非常利落。

    第37章 第零天赛终死遁“苏惟安,我爱你……

    我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

    被死亡亲吻的滋味让人窒息。

    太阳明明高悬天空中,阳光灼热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凉。

    整个世界孤独到仿佛只剩下了我和后面的章慈。

    我用手爬着躲到一棵树后,手上多了很多伤口,脖子上也有一个正在渗血的小口子。

    识破章慈的真面目后,等待我的,是他无止境的追杀。

    我这时开始庆幸,幸好这是在古建筑奇异的森林中。

    万木葱茏,入目左右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和五彩斑斓的野花。

    一路上,我经过很多个营地,抱着想要帮助的心理过去,但无一例外的落空,营地里面没有人。

    我抬起终端看进程,原来已经到模拟赛的最后阶段了。

    在这个阶段,大家统一共识,都在往古建筑中心斗兽场赶。

    哪个队伍旗帜多,先赶到斗兽场,占领高台,这支队伍就会是最后的冠军。

    这么多队伍全都朝那里赶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可以趁机在路上打劫其他队伍的旗帜,最后挣扎一下,说不定可以捞到一笔大的。

    我想过用障眼法躲过章慈的追杀。

    找了一个队伍的帐篷躲到里面,气还没喘匀,一把匕首直直擦着我的脸扎进了帐篷里。

    我屏着呼吸摸索着爬开了这个地方。

    站在帐篷外的人不紧不慢地用刀将小口子划大。

    下一秒,那个被划大的口子里,出现了章慈的脸。

    他脸上沾满血迹,眼神凶狠,直直盯着躲在帐篷里的我。

    我没有迟疑,抬起枪,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连串的射击。

    Alpha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章慈看见她抬枪的那刹那,就做好了躲避的准备。

    听到枪响,他立刻转身向后跑,雇佣兵的身体素质帮助他成功在子弹到来之前找到几棵树木当作障碍物。

    子弹射到树木躯干上,章慈用手擦了把汗。

    趁着章慈被打退,我赶紧爬出帐篷,狼狈地奔逃,期间还因为其他队伍放在这里没带

    走的煮饭锅被绊倒,太痛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眼泪不停地掉出眼眶。

    我整个人感觉很糟糕,血液干了之后变成血块黏在我手上,头发上,以及脸上,非常难受。

    但活着更重要,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我咽下已经半出口的痛呼,头上大滴的汗水一直往下掉,我撑着爬起来继续跑。

    还好我有枪。

    章慈不敢轻举乱动。

    “喂,宋敏静,别躲了,快出来。”

    章慈脸上破了一个口子,和宋敏静缠斗时被她划的,他瘸了一只腿,里面有一颗子弹,这颗子弹让他的腿部肌肉变得衰败萎缩,也让他行动速度变得迟缓,走起路来一拐一拐。

    他必须尽快静静除掉宋敏静。

    章慈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苍白得几乎要透明的脸上,扯出一个惨笑,“宋敏静,我是为了你好,被苏惟安送去黑诊所卖腺体,不如死在我手里。”

    骤然听到这一句话,我握着枪的手几乎要握不住,我强忍着惊惧没出声,章慈……他是谁?他竟然知道?

    难道章慈也是穿越过来的人吗?

    不不不,不能相信他……那条短信难道也是他发的吗?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捂着嘴找他视线死角,左右绕树躲避。

    倏尔,匕首刺入我旁边的树木躯干里,多枚子弹随之而来,我躲过了大部分子弹,却还是有漏网之鱼。

    脚不幸地被两颗子弹击中,章慈的子弹不是特制,但也够我喝一壶了,剧痛难忍。

    我在地上用手爬了会儿,躲开章慈像狼一样扑过来的身体。

    我深呼吸一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瘸着腿继续逃窜。

    没错过他扔掉枪的动作。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我生出点希望来。

    听到后边沉重的脚步声,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追着我。

    我不禁露出一个惨笑,生命随着血液的流逝也在快速消失。

    而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戏剧性。

    我走到了斗兽场一面墙前,前面无路可走,后面追兵将至,转头望去,四周只见连绵不断的水泥墙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快速转身举枪,“你是谁?”

    身后不远处赫然就是章慈,他碍于Alpha手上的枪不敢接近。

    他的腿肉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有点恍惚。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雇佣兵,他不仅要会爬床,还得会杀人。

    为了妹妹的医药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雇佣兵组织。

    他们定期会给他妹妹在的医院支付医药费,用来维持他妹妹的后续治疗,但前提是他得按他们的要求去做。

    他爬了那么多个女人的床,也杀了不少人,包括“章慈”这个人,他不是章慈,真的章慈早就被他杀了,因为他需要他的身份。

    他拿到“章慈”身份详细生平事迹的那天,顿生兔死狐悲的感觉,杀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挣扎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但这是最后一单了,只要能杀掉宋敏静,成功带回她的腺体,他就可以和自己的妹妹团聚了。

    他回想起过往在医院里看见的妹妹,妹妹躺在病床上,像天使一样沉沉睡着,天真不谙世事。

    于是他这样对宋敏静说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我的背紧紧地靠到墙上,退无可退,枪口对着他,“死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那条短信,还有我姐姐的意外,都是你做的吗?”

    他捂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腿,“都到现在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枪里还有子弹。”

    说着我直接对着他胸口来了两枪,速度快到出乎他的意料。

    不出意外地看见他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我往前走四五步,伸手推倒他的身体。

    他沉沉像山一样的身体,此刻一推就倒,山也崩塌了。

    我拖着瘸了的腿要走,临走之时,裤脚传来拉力。

    原来是他拽住了我的裤脚,这个人往外吐出一大口血,满嘴里都是血。

    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他虚弱地喘着说,“拿走我的终端,求求你,帮我……照顾我妹妹。”

    他的终端?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半信半疑地拿掉他手上的终端,拆解了一下拆不开,担心有诈,我只拿走了这块终端的芯片,就将它又放下了。

    至于他的妹妹……我没有那么烂好心。

    我摸了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打开终端查看排名,我发现苏惟安的队伍已经拿到了第一,他现在应该在准备上台领奖吧……

    苏惟安发了很多消息来,他那一栏的消息小角标是99+。

    最新的消息马上又进来了。

    [VAN: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Song:现在应该是你的荣誉时刻,你要好好迎接这一刻啊宝宝,我们庆功宴上见。]

    李泊也给我发了消息来。

    [李泊:我们进了前三,没拿第一。]

    [Song:谢谢学长,辛苦你和温迪了。]

    随后我拨打了报警电话,简要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况。

    风声在某一个瞬间停住了,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细微的电流声,嗅到死亡的气息。

    我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向前跑,还没来得及拉长距离。

    猛地“轰”了一声,一阵巨大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我被爆炸波及到,人被拂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身上又多了很多伤口,我抖着手直起腰来时,转头一看,章慈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

    暗处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里。

    我浑身冰凉,背上都是灼伤,剧烈的疼痛传来,全身都很痛。

    挣扎着爬了几步,我在草丛里找到一根木棍,拿在手里当拐杖杵着。

    撑着站起来,不小心蹭到伤口,我痛得“嘶”了一声。

    [VAN:宋敏静,我派了辆飞行器去接你。]

    我不想让他担心,给苏惟安发了个“好”。

    斗兽场外墙的角落里,一辆飞行器看准时机,绕出来,缓缓停在了我前面。

    “飞行器?”

    宋修明站在颁奖台角落里和他妈妈打电话,他的队伍已经被淘汰了。

    他妈妈在电话那头很温柔,“有个直播画面里有宋敏,我已经派了飞行器去接她了。”

    宋修明忍不住委屈和嫉妒,“妈,你偏心。”

    田婉被反咬一口,翻了个白眼,她儿子真是个蠢货,“你个傻蛋,那个飞行器当然动过手脚,你嫉妒她什么呢?她除了是个Alpha,其他哪里比得上你?”

    听到要对宋敏静不好,宋修明就开心了,他喜笑颜开,“妈,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妈只有你一个孩子,肯定爱你,”

    宋修明心头大患被解决,他很畅快,从角落里走出来,扑到田瑞身上,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苏惟安。

    台上,苏成站在颁奖嘉宾中,赞赏地看着正在沐浴荣誉的苏惟安,那是他的儿子,今天过后,苏惟安将名正言顺地回到首都星。

    苏惟安今天大放异彩,他的队伍以绝对的胜利帮助约瑟芬拿下了第一。

    赞美与鲜花如同潮水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

    他站在聚光灯下,长发扎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容貌俊美,西装笔挺,台下投来很多目光,有单纯欣赏的,有喜欢的,也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憎恶的……

    一小时之前,苏惟安被苏成带来的团队强按着换了身黑色西装,又做了个造型,才被允许和队友一起上台领奖。

    苏惟安走出休息室,他想去找宋敏静,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

    这种不适感从他们找到第二块血迹区域那里,遍寻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找,却一无所获开始,就一直持续萦绕在他的心头。

    门口的保镖一见他要走,就自动尾随在他身后。

    苏成还把他的终端强行收走了,他除了前面看到宋敏静的那条,让他好好享受荣誉时刻的短信,心里才稍稍安定。

    但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与他一同站上领奖台的还有威克斯的选手,他记得那个男生,他是宋敏静的学长。

    苏惟安躲开媒体伸过来的话筒,精准挡住了李泊的离开的路,他很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直奔主题,“怎么没有看见你们队长?”

    苏惟安是约瑟芬的灵魂选手,首都星的大红人,这点是所有参赛选手的共识,李泊以为苏惟安想来找茬。

    毕竟颁奖礼队长缺席,这种事怎么听怎么奇怪,对主办方也很不尊重。

    李泊不卑不亢地回答苏惟安,“我们队长有事情,很快就会来了。”

    苏惟安因为这句话开心了点,他还想知道得更多,“真的吗?她有告诉你们她什么时候会来吗?”

    李泊很奇怪约瑟芬的人气选手为什么这么关注他们队长,但现场这么多摄像头,他不好意思问出口。

    李泊担心他一出口就是阴阳怪气。

    他明明记得这个苏惟安是个Alpha啊,一个Alpha这么过度关心另外一个Alpha……过于奇怪了。

    想了想,李泊留了个心眼子,他含蓄地说,“没有告诉我们来的时间,但我们前不久刚聊过天,她很快就会过来了。”

    苏惟安还想接着问,一旁的保镖忽然伸手将他架起来,硬拖走了。

    苏惟安的手被人强行拉着,头却还扭着去看李泊,似乎想要从他嘴里再知道一些关于宋敏静的消息。

    他想自己的Alpha了。

    他想宋敏静亲他,抱他,爱他。

    ……

    他好想她。

    目睹这一切的李泊双眼瞪大:“……”

    斗兽场内部,休息室角落。

    “啪!”一声脆响,苏惟安的脸被高高扬起来的手打得偏向一旁,他耳边全是耳鸣,头发散落开,看着很是凄惨。

    很快,一个红巴掌印显露在他漂亮的脸上。

    在苏惟安面前,苏成双目瞪圆,他气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胸腔不断地上下起伏。

    苏惟安捂着脸扭过头来,他没想过隐瞒他和宋敏静的事情,苏成也早就知道宋敏静的存在。

    于是苏惟安再一次请求苏成,“求您让我去见她。”

    很难想象这是他苏成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苏成简直没眼看。

    刚才看台上的欣赏变成嫌恶,摄像机还在直播台上,苏惟安脸都不要了就去拉着威克斯的人问东问西,问那个Alpha在哪里。

    苏成越想越恼火,转头吩咐一旁站着的保镖,“给我看好少爷,直到庆功宴完,都不准他出去乱跑。”

    保镖齐声应下。

    苏成这话是当着苏惟安的面说的,相当于他是警告苏惟安,不准乱跑,不准去找宋敏静。

    苏惟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

    飞行器上,我的脑袋晕沉沉,等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见到苏惟安。

    我好想苏惟安啊。

    好想抱着他。

    抱着他,亲亲他,我身上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

    血液还在流逝,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力在消逝。

    这种等死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我好想宋苒苒,不知道她现在从昏迷中醒来了吗?身体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死亡的阴影渐渐笼罩着我,我的思绪慢慢变得迟钝。

    等了好久,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等待最长的时刻。

    飞行器依然没有停下。

    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时,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服。

    这不是苏惟安派来接我的飞行器吗?

    不想被死亡拥抱,我慌张地给苏惟安打电话。

    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

    疼痛撕咬着我,我的精神愈发虚弱。

    苟延残喘般,我挪到门边靠着窗,望见了下边一望无际的水。

    这是哪里?

    怎么会来这里?

    生命力的迅速流逝让我几乎不能思考。

    我用迟缓的脑袋思考着一万种可能性。

    正午的太阳照射着海面,光芒耀眼,将水面射得波光粼粼。

    突然听到了系统倒数的声音。

    “十。”

    “九。”

    “八。”

    ……

    意识到什么,我闭了闭眼睛,原来与死亡同行是这种感觉。

    电话依然打不通。

    始终打不通的电话最后转成了自动留言。

    在这一刻,我被委屈与恐惧吞没了。

    苏惟安,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来,打给最信任的人的求救电话,却无人接听。

    苏惟安已经沉溺在荣誉之中,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

    原来命运终究无法抵抗。

    我颤抖着唇靠近终端,几乎是气音。

    “苏惟安,我爱你。”

    “砰——!”

    飞行器在水面上爆炸了。

    第38章 西卡港漂流记“老爷不好了,少爷又自……

    奥里加自由盟,西卡港港口。

    货轮不断进出,起重机伸长臂膀,集装箱在码头被卸下,码头上,一艘艘货轮整齐地排列成纵队,停靠在岸边,等待卸货。

    位于奥里加自由盟的西卡港,拥有着这个星球上最庞大港口与最完整的岛湖链,它以美妙绝伦的风景在宇宙享有盛名。

    费怡站在海边,吹着海风,远处还有海鸥在盘旋,天地一片蓝,蓝到人的心里。

    她在奥里加自由盟生活了很多年,没结婚,也没有亲人,现在独身一人。

    这些年她担任西卡港港口集团的董事长,看过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而今心如止水。

    前几年收养的义子想要让她提前退休让位,往她养生茶里下毒,费怡闻了一口茶味,就知道不对劲。

    让手下去查,一查是收养的、白吃白喝她好多年的小白眼狼做的好事。

    她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手下把这个不孝子沉湖了。

    只是这偌大的产业,到底需要一个接班人来继承。

    费怡叹口气,才在沙滩上走了没多远,她就气喘吁吁,身体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费怡随地坐下,在沙滩上休息,顺便捡了几块贝壳。

    汹涌的潮水呼啸着朝沙滩上的费怡拍打过来,白色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拍打到堤坝上。

    浪花卷起数米高,又碎成碎片,散落回海里。

    费怡见怪不怪,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涨潮落潮看了成百上千次。

    她年轻的时候水性很好,偶尔还会从潮水里救下想不开跳海的人。

    忽地,一朵巨浪袭来,费怡却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她眼尖地看见前方一艘已经驶离码头的货轮上,距离她不远,他们可能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

    船员鬼鬼祟祟地往海里丢下一个人。

    这是想毁尸灭迹?

    还把尸体乱丢在她西卡港,可能又是什么财产争夺的谋杀案……费怡太阳穴抽痛,又是这种事,她遇到过好多起这种为财害命的凶案,甚至有些就是费怡本人在现场亲眼目睹。

    这不,又多了一桩,费怡都快成专业的凶案现场目击证人了。

    费怡多次接受星网媒体采访,解释过奥里加自由盟是女王陛下亲自承认的自由,但也是合乎法律法规的自由。

    都这样了,每年依然还是有很多这样的傻缺喜欢来她这里乱丢东西。

    “扑通”一声脆响。

    费怡冷眼旁观,她已经掏出对讲机,呼叫手下过来捡东西了。

    又是一个海浪袭来,这具尸体就被海浪卷上了岸。

    费怡撇了撇嘴,暗骂晦气,但来都来了,说不定人还活着呢?她宽慰自己。

    费怡平常比较喜欢做善事积德,这尸体都送到她面前了,帮人收尸也是一种积德的行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费怡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这个人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她马上打120,又小心地扒拉开糊在这个人脸上的头发。

    一张惨

    白的脸进入了她的眼中。

    是个女孩子。

    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目测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很年轻。

    虽然她的脸被水泡得惨白,但依稀看得出是很漂亮的一张脸,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费怡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个女孩身上挂着的破烂救生设备的碎片和大大小小被海水泡得发白的伤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糊在身上。

    怎么看怎么可怜。

    几分钟后,她的手下们帮助她一起把这个人抬上了救护车,再以最快速度送往奥里加本地的医院进行抢救。

    费怡觉得和这女孩子有缘分,便跟着医生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看着躺在担架床里未知生死的女孩,费怡想,能活下去最好,这样才有盼头。

    费怡见她的手掉落在被子外,担心本来就被冷海水泡过的女孩又沾染冷气,她贴心地把这双满是伤口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可怜的孩子,她不忍心再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口,转而将眼睛投向救护车窗外湛蓝的天空。

    西卡港的天是蓝色的,海也是蓝色的,这里的居民善良朴实,他们大多靠海吃海,以海为生。

    本地的海港集团又恰巧是这之中的佼佼者,它不仅为渔民提供岗位,也会为生存困难的家庭提供补助。

    尤其是找到了接班人的董事长费怡,备受称赞。

    手下们全都很好奇,因为董事长为了接班人的事情头疼不是一天两天。

    之前悉心培养的不孝儿女总是叛变,不是策划着要杀她,就是在实施杀她计划的路上。

    谁知董事长这回捡了个傻子回来,就死心塌地地要选这个傻子当继承人。

    四下流言蜚语尽起,集团内有人叫嚣着费怡不配当这个董事长,没几天,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奥里加。

    流言稍止,不想没命的人只能在费怡看不见的角落里,大肆诋毁着她。

    但费怡对这些很无所谓。

    不管外界风风雨雨,自认为捡到了一个宝贝的费怡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她匆匆忙忙地下班,乘坐董事长专用电梯下楼,出旋转门直直上了轿车。

    司机任劳任怨,不需要董事长提醒就知道要去哪里。

    这已经成为他们的固定行程。

    轻车熟路将董事长载去奥里加最大的甜品店,在那里,董事长买了一大袋松饼。

    费怡路上碰见很多人,有生面孔跟她打招呼。

    “董事长今天很有精神!”

    费怡不甘示弱,“我每天都很有精神。”

    遇到熟识的人,看见她拎着一大袋吃的,大家知道她烂好心捡了个傻子回家,有人打趣费怡。

    “怎么大一袋松饼,你又急着回家喂孩子了?”

    费怡大笑,爽朗的笑声散开,奥里加湛蓝天空中少见的乌云都被她笑走了几片,保镖在她后边也少见地咧嘴。

    费怡说,“孩子在家里嗷嗷待哺。”

    又在购物中心扫货,买了一堆吃的,这已经成为她每天的日常了。

    没办法,孩子比较喜欢吃零食,费怡终于心满意足了,她和保镖提着满满几大袋东西回家。

    她迫不及待地扫开人脸识别锁,入目是铺了一客厅的厚厚地毯,地上摆满了玩具,还有听到声响,赤脚站在落地窗边回头看着她笑的女孩。

    女孩名叫宋敏静,是一个Alpha,被丢进海里前似乎遭受过巨大的灾祸,脑子里缺失了很多记忆。

    费怡喜欢喊她宝宝,认为她是孩子,也是因为女孩目前只有十岁的智力。

    宋敏静记得自己的名字,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个姐姐,但记不得姐姐的名字和样子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费怡捡到她那天,治疗需要,她协助女医师用剪刀小心剪开她因为伤口流血化脓而粘黏在肉里的衣服。

    衣服褪去,只见身体上遍布大面积的烧伤,脖子手上很多刀子划开的小伤口。

    还好如今人造皮科技发达,费怡眼睛都不眨地重金送女孩去了奥里加最好的医院,找了医院最好的脑科医生和植皮医生。

    医生抬着报告单,“病人的脑部受到过严重创伤,有大量的瘀血,初步判断应该是高处坠落损伤了大脑组织导致失忆……”

    他将报告单往后翻了一页,“不排除心因性失忆,她可能还需要一定的心理治疗干预。”

    费怡皱眉,她之前去奥里加的穷人社区做慈善义工,学习过一点心理知识,心因性失忆一般与心理创伤密切相关。

    这孩子还真是倒霉,不止是身体上受伤,还有严重的精神创伤,费怡怜爱地看向病床上懵懂玩着手指的女孩。

    费怡突发奇想伸手去揪揪她的头发,Alpha一脸不高兴地瞪她一眼,她轻柔地拽住费怡的手,开始软乎乎地玩费怡的手指。

    费怡朝着主治医师点点头,医师和费怡是旧友,知道她这是要私人空间的意思,收起报告单,把开好的药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很绅士地为她们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医生守朝门口的保镖点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病房内,费怡饶有兴趣地陪着小女孩玩游戏,“静静今年几岁了?”

    女孩歪头思考,“我今年十岁了。”

    费怡很捧场,拍拍女孩的脑袋,“哇,静静回答姨姨的话了,我们宝宝好厉害!”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费怡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虽然脸色依然惨白,但她确实很努力地想回应费怡的善意。

    看得费怡心软软,更想收养她了。

    费怡后来也确实收养了她,奥里加自由盟,她算不上老大,但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点她还是能办到的。

    且奥里加自由盟可以说是全宇宙法律约束内最自由的地方。

    西卡港又是女王陛下亲自批准的自由贸易港,网络户籍系统自成一派,和首都星并不是一套网络系统,也因为如此,这里时常在星网上被嘲守旧落后,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人家首都星连村子网都通了,你一个自由贸易港,最大的港口还用着旧时代的那一套系统。

    这也是很多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跑来这里毁尸灭迹的原因,里面根本查不到死人的户籍,外面也找不到人到底去哪里了。

    但也就是这样的西卡港,拥有着全宇宙最大的货物吞吐量,网慢点没关系,东西安全才最重要。

    很多人讥讽费怡老了不知变通,但她其实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给住在西卡港的居民们一个能够安定幸福生活的环境。

    其他再多的,就不是她应该管的事情了。

    只不过看到女孩如今健健康康地站在面前,费怡又生了些妄想出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真感觉和这孩子有缘分。

    她想看见女孩一直健康快乐下去的样子。

    刚捡到她那几天,宋敏静夜里时常惊醒,她会跑到费怡的房间,搂着她的脖子说想和她一起睡。

    宋敏静只有十岁的智力,偶尔还会有点小迷糊,犯些小错误,这些在费怡看来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成长印记。

    这么个迟来的孩子激发了费怡隐藏多年的母性。

    费怡还想帮宋敏静找到自己的姐姐,她可以把宋敏静的姐姐一起接到奥里加自由盟来,都收养到她名下。

    可惜宋敏静记不得自己亲人的名字了,费怡又想起她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不忍心逼她,宋敏静能好好活着就很棒了。

    又或者西卡港的网跟星网同步一下,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还需要从长计议,西卡港港口集团内部还有很多钉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如今帮住宋敏静在这里安家落户,已经是将软肋光明正大地暴露出来了。

    虽然多了一个软肋,费怡叹了口气,不过还好,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艰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站在窗边的宋敏静很快跑上前来,给了费怡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个怀抱让费怡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肌肉又庞大了些,她摸摸宋敏静的脑袋,宋敏静复健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

    宋敏静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费怡如此心硬的一个人,到最后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还好撑过来了,也不知道宋敏静是怎么以十岁的智力,完成这么艰苦的康复锻炼。

    相较于之前,宋敏静如今安静了不少,费怡还记得,宋敏静之前看见电视上的新闻,应该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她被刺激到。

    这新闻让宋敏静捂着脸不停地哭泣、哽咽、流眼泪。

    这件事把费怡吓得赶紧关掉电视。

    费怡有印象,当时电视上在放首都星议员选举的片段,片段里是苏家的那个Omega儿子在进行演讲,他有着一张漂亮却过分冷漠的脸。

    长发往后梳了个背头,眉眼干净,一身黑西装,言辞犀利,很是咄咄逼人,虽然是Omega,但看着就和静静不搭配。

    费怡想,或许这就是天生磁场不合适,有些人没那个缘分就这样。

    今天开门后,见宋敏静主动来帮她拎东西,费怡突然一个福临心至发问,“静静今年几岁了?”

    宋敏静脑袋里还有瘀血,等着身体再好点,费怡计划着要带她去做脑部清瘀手术。

    宋敏静眨眨眼睛,她思考问题很缓慢,但可以给出正确率高的答案了。

    她轻柔地搂住费怡的手臂,声音小小,“我今年十二岁了。”

    首都星顶级富人区。

    佣人一脸惊慌地跑到客厅里。

    苏成立马放下报纸,熟练地伸手捂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佣人对着他的脸尖叫。

    “老爷不好了,少爷又自残了!”

    第39章 鳏夫回忆录序悉心养大的小狗,终于……

    再一次被保镖和医生按在床上,强行绑上约束带。

    针筒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再度被推进他的身体。

    露出来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划痕和针孔,显然很痛。

    医生起初接手这个病人,看见他手上腿上新的叠着旧的伤口,腿还骨折了,再加上他确实有一张苍白漂亮的脸。

    他误以为这是首都星哪个贵族家养的Omega想逃跑,没成功,又被贵族抓回来了。

    直到苏成亲自来见他,他才知道,这个Omega竟然是大贵族流落在外,刚找回来不久的亲生儿子。

    虽说这少爷是大贵族的亲生儿子,按理说衣食无忧,肯定过得很快乐。

    然而医生上门接诊过这么多上流社会的家庭,他可以拍着胸脯发誓说,这个少爷是里面过得最惨的贵族孩子。

    惨到他每次来少爷家为他治疗伤口,都挨不住地叹息。

    最开始是在医院自残,发展到如今,这个金贵的小少爷天天在家中自残。

    医生看着针孔在他纤细的手上戳出一个血洞,和刚来那会儿相比,他瘦了很多了。

    那些伤口,医生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躺在病床上的苏惟安眼神空洞,挣扎着扭动还能移动的头,固执地去看落地窗外。

    枝头的花朵大多凋谢,零星开着几朵,透过纷繁交错的枝条,他看见首都星灰扑扑的天。

    原来离开边境星,已经这么多天了。

    没有一只自由的鸟儿不向往天空。

    可他的鸟儿,永远都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随着药物发挥作用,苏惟安的思维渐渐变得晕沉。

    医生眼尖地看见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

    他忍不住叹息。

    这是在为谁而难过?

    病床上的人放任自己被黑暗淹没。

    走马灯般,这一个月间的事情零碎地浮现在他眼前。

    像梦一样虚幻,让苏惟安肝肠寸断,内心痛苦得像刀割一样。

    白天痛得锤墙,夜里难过地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觉,整夜睁眼直到天亮。

    没有安眠药物的帮助,苏惟安无法入睡。

    他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个月。

    一月前,边境星,斗兽场休息室。

    苏惟安通过和朋友的里应外合,成功在苏成的铜墙铁壁里,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朋友给他送来一个新的终端,他拿到等都没有等,就给宋敏静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没有备用终端,他只好注册一个新的账号。

    苏惟安发送消息过去,依然无人回应。

    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于是他电话录音留言,向那头的宋敏静解释,他的终端目前没在手上。

    苏惟安没忘记叮嘱宋敏静过来时,要记得要给他打电话。

    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回复。

    苏惟安的心情愈发焦躁,特别是在知道派去接宋敏静的飞行器没有接到人之后。

    他的焦躁到达顶峰。

    不能在这里等,苏惟安想,他要亲自去接宋敏静,否则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迟早会让他发疯。

    苏惟安强闯几十次,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保镖,最后全都被抓了回来。

    苏成了解他那颗定不住的心,他在来边境星的路上,通览伊丽芙和阿尔弗递来的资料。

    在清楚他身份高贵的孩子是如何拉低贵族身份,不要脸面一般去追求一个边境星的平民女孩,苏成早就计划着如何拆散这对野鸳鸯了。

    苏成虽然猜到依然是那个Alpha,但猜想真正印证时,他怒骂Alpha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对苏惟安的抵抗行为十分不满,他是苏惟安的父亲,苏惟安应该听从他的命令,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反抗。

    在苏惟安又一次强闯失败,保镖战战兢兢地告诉苏成,少爷拿刀往身上划了好几个大口子。

    苏成冷笑,保镖请大佛一般请了他十几次,才终于将他请动。

    他跟着保镖去到休息室。

    苏成这个人眉毛粗硬且黑,嘴角下撇,眼睛里透着算计与打量,西装笔挺。

    整个人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狠劲,不怒自威,看到他的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苏惟安一见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敞着伤口在苏成面前站直腰杆,不卑不亢,寸步不让。

    他手脚上沾满了血,白色的衬衫红透大半,周围的保镖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围在苏惟安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苏惟安像是不知疼痛般,任由血往外流着,死死盯着苏成,眼睛亮得惊人,有怒意,也有藏不住的恨。

    苏成嗤笑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翅膀上的羽毛还尚未丰满,却已然有了直视他老子的胆子了。

    他的眼睛里是苏成看不懂的固执。

    苏惟安的伤口很痛,他颤抖着身体,面对这个所谓的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他没有感情,更多的是因为人生多了禁锢,被人插手的不自由感。

    苏惟安咬着唇祈求,违心地喊出那个称呼,“父亲,求您让我去见她。”

    “啪——!”

    苏成太厌恶这句话,以及这句话里的那个她,苏惟安总是三句话不离她,好像没了她就活不了一样。

    苏成恨他这不值钱的样子,在他的计划中,苏惟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极富野心,不会耽于情爱,他会是首都星最厉害最巧舌如簧,只会玩弄人心的贵族政治家。

    怎么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家伙!

    苏成逐渐被气得双目赤红,粗壮的大掌高高扬起,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像之前那一巴掌,他没有收力道。

    直直把苏惟安打得一个踉跄,直直摔在了地上。

    脸上一片火辣的疼痛,苏惟安痛得倒吸凉气,他没哭,在地上匍匐着,去揪苏成的裤脚,不顾脸面,也不要尊严了。

    他想去见宋敏静,苏惟安哽咽着,“求您。”

    被拽住裤脚的苏成没眼看不成器的儿子,他转头吩咐手下去将医生带过来。

    医生很快赶来,在保镖的帮助下,将镇定剂推入苏惟安的血管中,用了最上乘的愈合剂,又帮他

    包扎好伤口。

    苏成咳嗽两声,眼神沉沉。

    医生便知道老爷的意思了。

    他沉默地拿出医药箱最底层的东西,这是专门针对苏惟安兑制的药水。

    在苏惟安被注射镇定剂,注定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冰冷的针管注入了他的身体。

    镇定剂让苏惟安变得安静,像死了一样。

    这个药水能让他短暂性遗忘。

    苏惟安会对这一段时间内发生过的事情暂时性遗忘。

    医生说,药水的作用还不确定,从之前的实验来看,患者或许会短暂的清醒。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控制住他的行为,苏成就很满意。

    苏成打的算盘很好。

    他想着先把苏惟安搞失忆,强行将他带回首都星,等着苏惟安记忆回来,他也没办法回来了,边境星和首都星中间隔着几万里,苏惟安能怎么办?

    他能不能走出首都星都是个问题。

    苏惟安再有头脑,再有手段会经营人心,他如今到底只是一只毛都没长满的雏鹰。

    苏成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他捏在手里。

    想到这,苏成不禁感慨,他们还真是父子,苏惟安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他这个人最有价值,所以他用自残威胁苏成。

    还别说,他这个还想用苏惟安交换到更大利益的老父亲,真被苏惟安威胁到了。

    苏惟安一个Omega,要是身上划痕太多,会被未来的Alpha嫌弃身体的。

    更何况,他都给了那个Alpha多少次了,想到这苏成不由得叹气,实在太掉价了,情人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况且,田家的人做事情也不利落,还得他去收尾擦屁股。

    不过田婉竟然料到那姑娘会跳海,又雇了人去第二次,这倒是让苏成啧啧称奇。

    事情如苏成预想的那样进行着。

    时间很快来到庆功宴。

    珍珠钻石垒进精美壁画,巨大的水晶吊灯垂落,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射得金碧辉煌。

    胜利者、选手们与贵族们身着华美礼服,聚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厅里,他们有的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有的在角落攀谈,借着聊天的机会,递出去一张又一张名片。

    有些首都星来的贵族们自视清高,不愿拉低身份去舞池中与下等人共舞,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以苏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站在苏成后边的年轻男人,漂亮的脸,嫣红的唇,指尖白里透艳,他摇着高脚杯,杯中红酒摇晃,比碎落的红色宝石还要迷人。

    四面八方朝他投来各种意味的目光,苏惟安身处中心,漠不关心。

    庆功宴半程,苏成拉着苏惟安四处结交贵族。

    苏惟安被喂了药,脑中一片空白,人看上去打扮得精致漂亮,其实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王子。

    他像个木偶玩具,被拉着到处展示。

    苏惟安是苏成手里最昂贵的棋子。

    苏成不需要他有思维。

    大厅一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香气扑鼻的美食,鱼子酱、松露等等应有尽有。

    苏惟安呆呆的眼神不经意略过长桌角落的某盘东西。

    那是一盘松饼。

    他顿时定住了,死死地盯住那盘松饼。

    没几秒,苏惟安的眼神又变得迷茫。

    苏成大肆夸耀苏惟安的一系列成就,包括苏惟安是如何遗失到边境星,苏成和夫人为了保护孩子,只能对外宣传生下了一个Alpha。

    大家清楚,一个流落在外的Omega,还拥有如此顶级的美貌,会遭遇怎样的觊觎。

    苏成强调苏惟安哪怕在边境星也极其优秀,他是大名鼎鼎的高等学府约瑟芬的首席学生会长……再到拿下这次模拟赛的第一名。

    人群中有赞叹声传开,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连着掌声,大家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看上去是真心地为苏惟安感到高兴。

    貌美的小少爷却只是呆呆站在父亲身后,表情呆滞,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分明这是众人尽在祝贺他的场景。

    分明这是他沐浴在荣誉中的时刻。

    女王陛下的亲信,也特地带来女王陛下的口信,为他送来赞赏。

    这是人生中不会有第二次的时刻。

    角落里的乐师们使劲儿奏扬着轻快的乐曲,为胜利者奏响胜利之歌。

    整个大厅回荡着欢声笑语,到会的嘉宾们尽享这一刻,共同为胜利者戴上象征荣誉与胜利的冠冕。

    而站在人群之中,作为本场宴会最大受益者,带着胜利者冠冕的苏惟安正努力地转动眼珠,从一张又一张脸上滑过去。

    没有。

    全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

    骗子。

    宋敏静,你骗我。

    你又骗我。

    我恨你。

    ……

    这是苏惟安一天之中少有的清醒时间。

    终归他的自由如今全被苏成捏在了手里。

    苏成见宣传苏惟安差不多,造的势足够了,不管苏惟安回首都星参加议员选举,还是他未来的妻子参加,二者选其一,哪个都可以了。

    苏成心满意足地挥挥手,保镖很看从角落里上前,将呆呆的少爷架走了。

    有人询问苏成这话小少爷怎么了,苏成说,“孩子打比赛碰见死人了,受了惊吓,目前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在场其他人见怪不怪,喝好手中的酒就足够了。

    ……

    保镖们熟练地找到那间没有棱角的屋子,继续把苏惟安关进去。

    苏惟安趁着还能思考,拿出约瑟芬的队员刚塞到他手里的礼物——那是一个崭新的钻石戒指。

    里面藏了一个微型终端,只有他的指纹才可以打开这个戒指。

    苏成仔细检查过每一份礼物,包括这个戒指,他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戒指礼物,又是当着宴会所有人的面送的,并没有给苏成收缴的机会。

    但戒指里其实藏着苏惟安的备用终端。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登上账号,想要查看她的消息。

    当苏惟安看到宋敏静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连日因为被苏成逼迫而变得糟糕的心情终于好受了点。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原谅了宋敏静一点点。

    电话录音很短,只有几秒。

    他担心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但他真的,真的很想听听宋敏静的声音。

    苏惟安没想到,他真的听见了宋敏静的声音。

    却是她哽咽的气音。

    她短短地说了一句,“苏惟安,我爱你。”

    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苏惟安又惊又喜,惊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喜是她说了爱。

    喜大于忧。

    苏惟安身处地狱许多天,但只要有这句话在,他一瞬间变得有了希望,宋敏静爱我,宋敏静爱我,宋敏静说了我爱你……

    苏惟安病态地咬手指,好爱宋敏静。

    要是宋敏静能出现在庆功宴现场,他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亲吻她的嘴唇,然后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的Alpha。

    这么多天没见,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想要告诉她。

    我拿了第一,你要兑现娶我的诺言。

    想要告诉她。

    我好爱你。

    我要带你一起去首都星。

    又担心她不愿意。

    没关系的,他会等她的。

    ……

    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她。

    终端里其他人这些天发给他的消息也很多,最多的是宋敏静姐夫的消息。

    有一个人的消息让他的心情刹那间坠入谷底。

    从天堂到地狱不外乎如此。

    他派去保护

    宋敏静的赏金猎人竟然发了消息来。

    苏惟安颤抖着手,几乎不敢点开和赏金猎人的对话框,但私心告诉他宋敏静是最重要的。

    苏惟安咬破了嘴唇,深呼吸一口气,用刻满甲印的手指戳开和赏金猎人的对话。

    最新的一条。

    [任务目标下落不明,已死亡机率百分之九十,老板节哀。]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些字拆开每一个他都认识,拼在一起他却看不懂了?

    恰逢这时,步则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惟安的身体不停地战栗,他无法控制肢体,身体忽然间裂开,世界被强行分成两半,一半水深火热,一半死一般寂静,手指无法被控制地一滑,点了接听键。

    听筒那边,步则的声音很疲惫。

    “宋敏静在不在你那里?”

    苏惟安才张口,眼泪就掉下来了,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

    步则又接着问他,这回直接下了死亡通知单,“宋敏静失踪了,她很大可能已经出事了……你知道吗?”

    苏惟安忽然不会说话了。

    他被苏成打时没哭……

    他被注射不明针剂时没哭……

    他被关屋子里没哭……

    他被强行喂药时也没哭……

    然而此刻,苏惟安哭了。

    他趴伏在地上,原本笔挺的西装如今变得皱巴巴地附在身上,要是有嘉宾意外闯入这间屋子,绝对认不出这个在地上号啕大哭的人是刚才在宴会上光鲜亮丽,大出风头的首都星大贵族之子。

    苏惟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压抑的哽咽一声接着一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哭到崩溃,身体脱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步则在听筒那边说什么,他似乎在骂苏惟安,骂他是个扫把星……

    但苏惟安这边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愈加难过,嘴唇被咬破,使劲咽到肚子里的哭泣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巨大的哭声,隔着一道苏成特地选取的不隔音材质的门。

    门口随时待命的保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保镖报告给苏成,同时打开门察看。

    明明早就收起来了尖锐的东西,房间内没有放很多家具,空落落的。

    自诩为玫瑰,千娇万宠长大的少爷,依旧倒在了血泊中,崩溃大哭。

    他藏不住内心无法形容的可怖悲伤。

    正如他藏不住的爱与思念,依然如决堤之水般,肆意冲刷着他整个人。

    悉心养大的小狗,终于还是跑丢了。

    第40章 西卡港漂流记哑巴公主她是我的命运……

    太阳似乎格外偏爱西卡港,连带着这里的白日悠长无比。

    “宋敏静今年几岁了?”

    费怡笑眯眯地拿着帽子下旋转楼梯,朝着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姑娘走去,边走边抛出问题。

    小姑娘顿住,没一会儿,转头俏生生回答费怡,“今年没过生日。”

    这是没过生日的一年啊,费怡走上前轻轻揉捏她的脸,“那看来今年是比较特别的一年了。”

    费怡将织好的帽子往宋敏静头上套,力度很小。

    她细细将针织帽四周拉好,帽子可以帮剃了头发的女孩遮挡住光亮的脑袋。

    宋敏静的身体还存在不协调的情况,费怡手上的力道很小,她的身体依旧会左右摇晃站立不稳。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住费怡的衣袖,以此稳住左右晃荡的身体。

    宋敏静衣服袖子里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上,满是才长好的疤痕,费怡看见,很快转开了眼睛。

    费怡伸长手臂撑住宋敏静的身体,再趁宋敏静低头去看控制不住一直在抖动的腿时,快速伸出手擦干了眼角。

    费怡重新挂上笑容,问了第二个问题,“宝宝还想起了什么吗?”

    宋敏静摇摇头,脑袋里能想起来的记忆很零碎,这边一点那边一点。

    她记得自己今年几岁,甚至能清楚地记得今年有没有过生日,但问更多的女孩就不知道了。

    费怡已经习惯宋敏静这样的情况。

    西卡港马上要进入夏天了。

    这里的夏天极其湿润,伴着雨水天气,经常出现太阳雨这样的奇观,在早晨,还能看见雾气缭绕的奇景。

    费怡带着宋敏静奔波在家和医院间,不时会感到心力交瘁。

    她年龄大了,集团的事务压在身上,需要她处理,又新捡回去一个孩子,生活大变样,很多方面的改变都需要费怡去调整适应。

    费怡有些时候因为人为或客观的因素赶不上去接做完医疗检查的小女孩。

    在费怡看来,宋敏静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费怡忘记去接她,宋敏静不哭不闹,就乖乖在医院呆着。

    等到医院门口的保安都要换班,发现这个上午他来接班时,就在这里坐着的病人,到傍晚他要换班了,她还在大厅坐着。

    保安上前一问,发现这姑娘有智力缺陷,家属还迟迟不来接。

    保安猜测可能是家属忘记了,但这种事情怎么能忘记?赶紧找了主治医生,给费怡来了电话。

    费怡懊恼地赶去医院,只见宋敏静一个人坐在大厅角落里,孤零零地等着她。

    她懊恼得想抽自己几巴掌。

    一个人的生活突然变成两个人,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

    这天,费怡又忘记去接宋敏静了。

    她想起来后,气得在办公室里跺脚,如果不是董事会几位资历比较老的元老,费怡这会儿早就和小姑娘在家里美美享受亲子时光了。

    那几个老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费怡捡了个傻子,还养在家里的事情。

    他们一窝蜂地跑来,故意出各种难题刁难她。

    解决问题需要时间,冲突又容易放大情绪。

    等到费怡冷静下来,站到落地窗前眺望,日落西沉,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又忘记了。

    费怡火急火燎地奔去医院,却看见了一个大吃一惊的场景。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前,救护车偶尔停下,医生迅速将担架上的病人推进医院,傍晚了,医院里仍有病人来排队挂号等待就诊,家属来来往往。

    透过玻璃门,费怡看见,侧坐对着大门口的宋敏静身前蹲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大褂,侧脸轮廓线条利落且分明,隔着不远,费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他讲了个笑话想逗小女孩开心。

    以宋敏静十多岁的智力,又摔到脑子,显然听不懂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

    费怡往前继续快走几步,不出意外看见女孩脸上呆滞的表情。

    等着走近了,看清楚蹲着的人是谁,费怡皱起了眉,她赶紧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臂,挂上假笑,“冉少这么闲?”

    冉绥,也就是费怡口中的冉少好脾气地笑着,他天生一张好人脸,气质柔和。

    面对费怡的刻意刁难他也不生气,反而语气轻柔地回应,“好久不见费阿姨,我刚刚下班,看这位小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想陪陪她罢了。”

    小朋友?

    这是盯着她家宝贝多少天了……费怡特别讨厌这种自来熟,况且明人不说暗话,她嘴上很不客气,“你有这么好心?”

    冉绥温和的脸庞上出现一丝裂痕,他艰难地维持住风度,“作为医生,陪伴病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哪来的医生资格?他也不是宋敏静的主治医生,费怡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费怡这是在内涵他没真本事,靠亲爹走后门进来。

    冉绥听懂了她的内涵,不过他是经过正规途径培养出来的专业医师,费怡或许对他有什么误会。

    清者自清,他不做过多的辩解,“您既然都选择了我们家,更应该给我们医院,多给我一点信任。”

    费怡觉得眼前的小子还太年轻,还需要练,“我信任你爸,但不信任你。”

    说罢,她拉着宋敏静准备离开,这家医院脑科手术确实在西卡港内排第一,但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很不好。

    费怡早年遇到过很多个这样打着幌子来接近她的人。

    她曾经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是在费怡去自由盟其他区考察过程中。

    那次她不幸遭遇车祸,差点被一辆车给撞了,是那个孩子奋不顾身

    从人群中冲出,救了费怡。

    她当时经历尚浅,见着这孩子舍己救人到这种地步,以为他本性纯良,被他的善良感动到,随后收养了他。

    收养后怪事频发,不是机密文件被盗,就是终端又中病毒了。

    手下一查,原来就是他和同伙一起策划的车祸。

    费怡讨厌算计,年轻时多愁善感,哭着和手下一起埋了那个孩子。

    董事会的人不放心她乱捡人回家,也是这么个原因,实在太不靠谱。

    其实是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

    要不是宋敏静在这里的检查做得差不多了,已经快进行手术了,费怡会立马帮她转院。

    见她们要走,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冉绥快步跟上,他腿长,几步就挡在了她们面前,“阿姨你可能不信,我看见这姑娘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走到半路的费怡听到这话差点把脚扭了,她颤抖着手去拿终端,“我打个电话告诉你爸,带你去看精神科。”

    冉绥依旧不生气,笑眯眯的再次肯定道,“她是我的命运之番。”

    命运之番这个结论,费怡年轻的时候时候听过,坚持独身主义久了,她快忘记世界上还分着Alpha,Omega和Beta三种性别。

    她是个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Beta,不过此刻,费怡简直要尖叫了,“她现在只有十多岁的智力!跟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冉绥来时查过宋敏静的资料群,自然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费怡听过这少爷的某些绝症传闻,不由得出言讥讽,“你的一辈子能有多长?”

    冉绥身患绝症在自由盟不是秘密,他落落大方地承认,“是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但照顾这小姑娘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费怡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更相信是别有用心,“你别跟我开玩笑。”

    冉绥还是挡住她们的去路寸步不让,“我爸知道这个事情了。”

    费怡简直无力吐槽了,“你爸知道你这么疯癫吗?”

    冉绥恨不得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的,我见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

    费怡被他恶心到,呕了一口转过来,“别恶心我,她失忆了,你怎么知道她失忆前没有标记过其他Omega呢?”

    冉绥笑眯眯地,“但我才是她的命运之番。”

    费怡对什么命运之番不感冒。

    她把宋敏静当作孩子看待,宋敏静喜欢的人才是她的命运之番。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今天他张着嘴说他是,明天那个人跑来说我才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费怡只认宋敏静是自己的孩子,她摆出母鸡护崽的架势,把宋敏静又往背后藏了藏,“你这么大度的?大度的不像你本人。”

    冉绥很想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您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费怡义正言辞,“不,我拒绝。”

    然后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费怡加紧马力赶着过去医院,冉绥准站在宋敏静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费怡。

    时间一久,次数一多,演变到最后成了费怡发现忘记去接宋敏静回来了,赶紧打电话让冉绥把人安全地送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司机开车,他家温文尔雅的少爷坐在后边刷着终端哼小曲,旁边剃脑袋踢剃很干净的姑娘在看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司机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姑娘,他来接了这姑娘好几次,小姑娘脸色苍白,时常是病怏怏的样子,从来不开口说话,似乎有语言障碍。

    倒是他家无比温柔的少爷很喜欢对着这姑娘说话。

    冉绥自娱自乐久了,也会感到无聊,他把终端关了,再一次对上眼前的女孩子,“喂,理理我?”

    像鸡蛋一样光滑的脑袋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冉绥在自由盟生活多年,也有天性放纵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他偶尔也不想那么有礼貌。

    他早年在首都星求学,发现身体生病后回到西卡港,后面又出去各个星球游学,如今沉淀下来,变得温和。

    要不是家中老头供养多年的相师算出他二十四岁会找到命运之番,他老妈都不愿意让这个心尖尖上的独子出来闯荡,谁让他身患绝症,注定活不长。

    狗屁的命运之番,冉绥第一次听到这个相师给的卦象,简直想骂爹,他不懂,西卡港为什么会落后到如此迷信的地步,竟然会相信有人能掌控他的喜欢?

    老头总念叨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到各个地方去游学体验生活的同时不要忘记保重身体。

    冉绥本来不相信这个命运之番的说法,他在游学路上查阅很多资料,都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所谓的命运之番真的存在。

    但那天在医院不经意的一眼。

    随着一步一步走近,距离缩短,后脖颈越来越烫的腺体。

    不断狂跳的心脏。

    他整个人的身体,甚至他无法控制的本能都在告诉他。

    就是这个人。

    就是她。

    ……

    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冉绥盯着那个比鸡蛋还要光滑的脑袋,不住地叹气。

    她还只有十多岁的智力,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远离这样的人,毕竟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但这不是正常情况。

    冉绥觉得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爱。

    背对着他的脑袋也很可爱。

    她一直不说话。

    她现在还只有十多岁的智力,姑且把她当作他未曾谋面的妹妹吧。

    不过她这样子,只会让他一直想逗她。

    “你怎么不理理我?”

    十四岁的我,由衷地认为这个人很吵吵。

    话好多,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说好多话。

    不理他还要凑着上来。

    在我才把帽子合在头上,又再次被他扯掉后,我终于忍不住转过头说了一句,“你好烦!”

    哑巴公主开口说话了,冉绥惊奇地瞪大了眼,他恨不得到处敲锣打鼓,都想马上打个电话告诉老爹这个天大的喜讯。

    他的脸忽然变得很红,比番茄还要红,看着很吓人。

    我害怕地后退,快挨到车门上。

    注意到女孩变得惊恐的表情,冉绥变得沉默,他想给她下个好印象,于是没再继续逗小孩。

    冉绥试图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就看见宋敏静缩得更远了。

    他有那么吓人的吗?

    等到费怡从车里把我稳稳扶下去时,我都没再开口说过话。

    我做手术的日期,也在一天天接近。

    接受完一系列的体检,体重增重完成。

    我准备要去做手术了。

    费怡一直很担心这个事情。

    从医生告诉她清淤手术的具体日期起,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我时常能看见,她盯着我骤然湿润的眼睛。

    这时候,我会摆着不太协调的四肢,轻轻搂住费怡的脖子,拍拍她的背,告诉她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姨姨。

    我不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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