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一上线,就收到系统通知说是凤御北在万乾殿急召,同在的还有李古德和赵金宝二人。
凤御北是游戏设定的生性多疑的暴君,李古德和赵金宝是他近期两边勾搭,互窃情报的对手,无论怎么想,这三人凑到一块,阮明慎都觉得自己这一趟凶多吉少。
尤其是自己现在根基未稳,还未形成可以独自扯大旗的势力,但凡暴君发现他的不臣之心,那给他砍了基本就是顺手的事。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在李太傅和赵将军两边当墙头草。
他难得抽到一次好天赋,不会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吧?
阮明慎哭丧着脸进到万乾殿,见李太傅和赵将军不约而同看他一眼,更是欲哭无泪。
完了,肯定是这俩老狐狸和暴君说什么了!
凤御北又看了一遍阮明慎头顶的【谋逆值】,自那日他发现起就一直停在5%没有变动,如果非要说的话,算是反贼里面比较忠臣的那一批。
又打开桌上谢知沧的密报看一眼,的确是裴拜野亲自要求的,调查此事之人选为“阮明慎”。
难不成裴首辅和阮状元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情?凤御北心头一凛,细长眸子危险眯了眯,扫向跪在面前的阮明慎。
阮明慎被这一眼看得后脊背直发凉,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这是虚拟世界,那他现在大概已经崩不住要磕头求饶了。
《谋反》制作组是怎么把暴君建模做得这么逼真的?
此时拜在凤御北面前,阮明慎才理解了史书上所记载的帝王压迫感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哪怕在设定中,凤御北是个注定要被推翻统治的暴君。
“阮爱卿。”凤御北把目光从阮明慎身上移开,看向旁边的李赵二人,“你可知裴爱卿与北敬王之事?”
“啊?”阮明慎抬起头,满目疑惑,不知道凤御北在说什么。
他是个单机游戏玩家,对于几个直播《谋反》的大主播处于一个“知道但不关注”的状态,因此并没有看过裴拜野的直播。
而无论是裴拜野刺杀北敬王,还是北敬王刺杀裴拜野,都不是以往剧情线中出现过的情况。
凤御北见他反应,隐约猜到了裴拜野为什么会指定阮明慎前往北地。
目前来看,阮状元虽有谋反之心,却无谋反之能力。
李古德和赵金宝太急着打压裴拜野,在凤御北收到有关北地发生之事的消息前,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告状,可是——就连亲自派人守在裴拜野的陛下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们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凤御北看着二人头顶一直高居不下的【谋逆值】,桌下的手死死攥住衣摆,用力咬了下腮肉才控制住自己当即下令,将二人“斩立决”的冲动。
不行,他还没有搜集到二人谋反的实在证据。
况且此二人在朝中门客幕僚众多,若贸然赐死,且不说史书工笔会如何记载自己,恐怕满朝有谋逆反心之人必然会如同惊弓之鸟,没准当即就会联合起来逼宫造反!
“刚刚,北敬王上书说,他同裴首辅之间生出一些嫌隙,二人弄出些不愉快,希望朕能派人前去调解。”凤御北避重就轻地包庇裴拜野。
他当然知道,只要出了这个门,阮明慎有无数方法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如此说,就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他在这件事上站在裴拜野一边。
“朕思来想去,阮爱卿实乃此行上佳人选,不知爱卿可有意见?”凤御北缓缓道。
当然,阮明慎有意见也没用,既然裴拜野和谢知沧都一致同意让阮明慎前往北地,陛下就算叫暗卫将阮明慎打晕,也会把人送过去。
阮明慎本以为自己这一趟来是“慷慨赴死”的,没想到,居然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上赛季,李古德在【北地暴雪】事件中,黄雀在后坑了赵金宝一大把的光荣事迹,哪怕是阮明慎这样的单机玩家都有所耳闻。
虽然这次出现的随机事件和上次不太一样,但不出意外的话,情况应该大差不差,都是去收拾烂摊子捞好处的。
而且只要他能比裴拜野做得好上那么一点点,想必暴君就能更多地记得自己的功劳——毕竟,阮明慎觉得,自己不会和北敬王干起来。
凤御北虽说是“一些”嫌隙,但阮明慎也不是傻子,能闹到陛下面前的嫌隙,估计是俩人吵得很凶,或者是打起来了?
劝架嘛,看过无数老娘舅扯皮家长里短节目的阮明慎表示,他还是很擅长的。
于是阮明慎从万乾殿出来,就直接愉快地乘上了凤御北备好的北行车马,连李古德临行前像是想拉住他说什么,都被阮明慎连连摆手拒绝。
左不过是要求合作之类的话,但现在,接到天降大礼包的阮明慎觉得,自己只要能完美地干完这一票,就完全具备了单干的实力!
再不需要夹在李太傅和赵将军这俩老狐狸之间斡旋了。
凤御北给他的,这哪里是什么金牌调解员的身份,分明就是他前途无限的光明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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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玄州城不知名客栈内
裴拜野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北敬王府卫兵恨不得把客栈的地皮掀起来搜索可疑踪迹。
身后,谢知沧端来一碗药,没好气道,“裴大人,药来了。”
“这里面没下毒吧?”裴拜野淡淡看了眼药碗,又把目光转向眼谢知沧。
“呵呵。”谢知沧把药碗连带托盘“咣当”一声放在桌上,“里面加了鹤顶红、五毒散、柔断肠、七步癫……”
谢知沧报菜名一样说出一连串的毒药名,都是无解之毒、一滴封喉的那种。
“啧。”裴拜野看了眼自己一直在掉的生命值,嫌弃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本官在谢大人眼中就这么难杀?”
“毕竟祸害遗千年。”
“……”
饮过药,裴拜野面板上的生命值终于不再往下掉。
他明明已经吃过背包中的止血散,还是商城卖得最贵的那种,但也只能延缓血量减少的速度,并不能完全止血。
剧情伤就是这样的设定,必须得走剧情治。
《谋反》的坑爹设定一直如此,刚玩的时候会骂街,玩久了就直接低分加投诉了,但是弃游,是不可能的。
“走吧,回知州府。”谢知沧见裴拜野用过药,虽然小腹部还在渗血,但苍白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至少不再是看一眼就要死的程度。
“戚无彻的人还在下面,我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裴拜野放轻了呼吸,虽然谢知沧给他准备的药不是什么无解之毒,但好像药性有点猛,他现在疼的头发昏。
“无妨。”谢知沧扬起嘴角,幸灾乐祸地一笑,“臣自有办法。”
说罢,一掌劈在裴拜野后颈。
看人晕过去,谢知沧才一把将裴拜野脑袋套在刚刚寻到的布袋里,召来藏在暗处的几人,扛起就上了屋顶,一路悄无声息地飞檐走壁返回到知州府。
等到回到知州府的房间,谢知沧才发现裴拜野小腹上的刀伤已经晕染开一大片。
裴拜野一把扯掉脑袋上的布袋,看着谢知沧“嘶嘶”喘气,捂着腹部勾起一抹惨笑,“谢大人,谋杀皇后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他虽然想过谢知沧看他不顺眼,但没想到这人下手这么黑。以前剧情里,谢知沧虽然难缠,但到底是个正人君子的形象。
也正因如此,最后谢指挥使自刎于暴君尸体旁的桥段,才成了虐哭无数人的遗憾。
“我爹娘前些年就死了,其他的九族死得更早。”谢知沧看到裴拜野的伤口,终于有些不自在,但依旧嘴上不饶人。
他这几日多多少少听了些凤御北和裴拜野姻亲之事的传言,在谢知沧的记忆里,凤御北可没什么断袖的爱好。
旁人那些“陛下强人所难”的言论在谢知沧看来纯属污蔑和放屁,反倒是裴拜野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他强迫陛下还差不多!
因此,刚刚的做作所为,谢知沧承认他是带着一些私人恩怨的。
就是好像下手略有一些重……
“大人,京城来信。”还未等裴拜野继续发难,门外突然传来规律的“咚咚咚”三声。
“进。”裴拜野听到京城二字,就知道是凤御北来的消息。
“裴大人,这是本官的房间。”谢知沧皮笑肉不笑,对裴拜野把自己当做主人的行为表示不满。
“哦,忘了。”裴拜野毫不在意。
“那您可别忘了,现下您还是北敬王府的通缉犯。”谢知沧一边接过门口人手中的东西重新关上房门,一边继续挖苦裴拜野。
“好的,从犯。”裴拜野要死不活地靠在榻边,从善如流地回应。
谢知沧打开小盒,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越看表情越凝重。
裴拜野不由呼吸一滞,“清安说了什么?是不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其实他是留了一部分亲卫在京城用作监视李古德和赵金宝等人的,以防他们对凤御北不利——毕竟戚无彻有一句话说得对,他现在和凤御北是夫夫一体。
“你自己看吧。”谢知沧把信折了几折,连同盒子一起抛向裴拜野,没好气道。
“嗯?”裴拜野疑惑着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青白瓷盒。
打卡信,是熟悉的字迹:
「这是朕命太医院新制的金疮药,谢爱卿记得给拜野送去。
凤御北」
落款是昨日。
这是凤御北为自己前两日客栈遇刺,特制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