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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藏物

    沈斯宁的画室重新开放, 他让前台给每位学生家长打了电话通知,以后照常上课。

    学生们都是周六日过来上课。

    只有沈斯宁一个人授课,所以周六周日,他要在画室教上一整天, 从早上九点一直到晚上六点。

    这周日沈斯宁上完课后, 他让学生们把画的画都带回去, 出了画室, 他去自己的休息室喝水,后面他和廖祁东说了一下, 搬了些东西过来在之前睡觉的屋子,中午他可以在画室午睡和休息一会儿。

    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后,沈斯宁找到自己的水杯,接了水喝, 喝完水他把休息室的门关上, 自己躺在床上打算睡一会儿再回去。

    前台送走所有学生后, 她拿着扫把进画室打扫卫生,女生叫李明嫣, 二十六岁,结婚了,她之前干过超市售货员也做过推销员,性格比较外向。

    画室所有对外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

    沈老板只负责教学生, 其余事情一概不管。

    李明嫣其实心里早就猜测到,沈老板这个画室是开不长久的,做生意是需要左右逢源的,沈老板这样的人他做不来这些事。

    但她也不敢去跟沈老板提建议,因为沈老板太高冷了, 连他的学生们都对他很敬畏,私下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也不怎么开玩笑。

    李明嫣刚刚把几间画室打扫完,就看见一个长得成熟帅气的男人在门口,男人右手上还戴着劳保手套,左手取了手套敲门询问。

    “你们老板呢?”

    李明嫣没见过这人,以为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来咨询老板画画费用和课程的问题。

    “您好,我们老板有事出去了,您是要替孩子看画画班吗?我们这里小学龄的孩子也有,到时候可以分在一起学。”

    李明嫣看这男人二十七八左右,估计孩子也不大,到时候可以分在小班。

    沈老板不喜欢和家长接触,所以跟前台交代了,要是有家长咨询,她负责接待就可以了。

    廖祁东看了一下时间都七点了,他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沈斯宁从楼上下来,于是便上来了。

    “出去了?去哪儿?”

    他记得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应该不会看错的,见前台小妹摇头说不知道,廖祁东无法,只得拿出手机,打沈斯宁的电话。

    打了两个才接通,电话那头的沈斯宁声音很轻的喂了一声,廖祁东听他声音就能听出来他刚刚在睡觉,于是问他在哪儿。

    沈斯宁说自己在画室。

    “我就在你画室,前台说你出去了?”

    电话那头沈斯宁挂断了电话,随后没多久沈斯宁从休息室出来,看见廖祁东他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

    沈斯宁走过来,他看了一下面露尴尬的前台,同她说这是他认识的人,下次他过来直接和他说实话就可以了。

    前台点点头,赶紧进画室,假装打扫去了,免得杵在这里,打扰他们说话。

    廖祁东一听沈斯宁这样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躲清闲,什么都让前台去接待。

    “做生意,人家看的是你,不是看前台,看前台有什么用,讲价还价这些东西,前台又做不了主,不还得问你,到时候人家还想你饶点东西给他,难不成还这样一来一回的传话?”

    廖祁东笑着说话。

    沈斯宁走到前台的桌子边,从旁边翻出一个立体的小牌子,把牌子正面露出来给廖祁东看。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的动作,最后他看见沈斯宁翻过来的牌子上写着:统一价格,概不讲价。

    廖祁东倒真是被沈斯宁的行为所惊讶了。

    他笑得有些无奈,走过去把牌子拿过来,翻看了几下,发现背面写着价目表和上课时间。

    “难怪你做不走,做生意也跟个大爷一样,牛哄哄的。”

    “你这到底是想挣钱呢?还是不想挣钱?哪有赚钱还能高高在上的?”

    廖祁东调侃他。

    沈斯宁听他揶揄,没好气的从他手里把牌子收回来,放回原位。

    “我是教画画的,又不是超市卖菜的。”

    沈斯宁回他话。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发小脾气,他知道沈斯宁在某些事方面是孤傲的,他觉得绘画这种事,得人真心愿意去学,不要在意外物。

    但交学费的基本上都是家长,人家家长哪里能不在意钱的事儿呢,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找附近的商户一打听老板,人家就知道你在呢,结果对外说不在。

    这不是瞧不起人呢不是?

    “你想赚钱吗?”

    廖祁东问他。

    沈斯宁听到这话后,斜看了廖祁东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

    “你这又想赚钱,又想要清高,只想教孩子,其余什么都不管,怎么可能。”

    沈斯宁被说得有些恼了,把站在跟前的人推开,自己径直往外走。

    廖祁东赶紧跟上,边走边说。

    “行了,别生气了,你要是信的过我,我出钱你出人脉资源合伙,到时候赚钱的事我来负责,你只负责教学生和多联系几个老师,把他们请来。”

    “收益五五分。”

    廖祁东说出自己的想法。

    沈斯宁停下脚步,站在楼道中间回头看身后的人,问他的办法是什么?真的不用自己操心?

    廖祁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先回去,一边吃饭一边说。

    沈斯宁心里像猫抓一样,挠心挠肺的。

    对于自己干的第一件事失败,沈斯宁怎么会不在意,他也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但他又拉不下那个脸去像别人那样做。

    廖祁东从楼梯走下来,路过沈斯宁的时候,抬手揉了一下沈斯宁的头发,然后说了一句。

    “走吧,沈老板,回家研究挣钱去。”

    沈斯宁拍了一下廖祁东的手,劲儿没多大,意在让他不要动手动脚的,他一点都不喜欢。

    “行,还是老虎,摸不得。”

    廖祁东被拍了手也不生气。

    慢悠悠地下楼。

    到了马路边,廖祁东走到一辆小汽车面前,按了一下车钥匙,车锁解开了。

    沈斯宁走到这辆黑色的小汽车面前,这辆车不像是新的,应该是二手的,轮胎都有磨损,车身还有细微划痕。

    “你买的?”

    沈斯宁问他。

    “是啊,免得到时候天冷了,你坐我摩托车后座,冻成冰雕了,还不得掐死我?”

    廖祁东走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眼神示意沈斯宁赶紧的,别磨蹭了。

    沈斯宁走过去,他先看了一下车子内部,尤其是坐的地方,看干不干净。

    “行了,别看了,我开去洗车店精洗的,副驾驶座椅垫子什么都是新换的,就你事多。”

    说完,廖祁东把沈斯宁塞进去。

    塞进去后,廖祁东弯下腰给他系安全带,他连安全带都换了一根新的。

    沈斯宁坐在副驾驶,看着廖祁东给他系安全带,坐进来后他看了一下车子内部,只有副驾驶的位置是从头到脚都换了的,其余地方都没有变动。

    廖祁东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汽油味道,混合着肥皂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沈斯宁意外的没有嫌弃。

    连他父母都不会替他做到这个地步。

    也不会这样,替他系安全带。

    沈斯宁抬手摸了摸系在胸前的安全带。

    问廖祁东为什么?

    他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为什么?

    廖祁东系好安全带后,身子从副驾驶出来,听了沈斯宁的话,他笑了笑,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这人,对你坏你要记仇,对你好你也要问为什么,实在过意不去,你折算成钱给我也行,我不嫌弃。”

    廖祁东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斯宁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开心的轻哼一声,小声的念叨他了一句。

    “钱钱钱,就知道钱。”

    廖祁东听了沈斯宁的念叨,他没理会,绕过车子走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后他开车往回走。

    回去的途中,他先去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环境不怎么样,又脏又乱,他让沈斯宁坐在车上等他。

    沈斯宁看廖祁东把车窗降下一半,然后走的时候还把车门锁了,沈斯宁在车上坐了快半个小时,等得无聊,他看到副驾驶挡风玻璃上,有一个厚本子里面还夹着纸质票据。

    沈斯宁觉得有点挡视线,这东西也不应该放在这里,于是他打算拿下来,放到副驾驶的车门储物格。

    本子有些厚,沈斯宁没拿稳,本子里的东西直接散落下来,掉在他的膝盖和脚垫子上。

    沈斯宁正弯腰去捡,就听见滴的一声车门开了,廖祁东打开了车子后备箱,他把菜放了进去,关上后他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怎么了?”

    廖祁东见沈斯宁弯腰在捡东西,而且还有些手足无措,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我想把本子拿下来放好,结果没拿稳。”

    沈斯宁把所有票据都捡了起来,他没有去看是什么票据,捡完后他把票据都夹在本子里。

    “这有什么,捡起来不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廖祁东把本子拿过来,把里面的票据都抽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七张,他又把票据夹回去,把本子递给沈斯宁。

    “这些东西,你帮我放你卧室吧,客厅也没个放东西的地方,老放厨房也不安全。到时候我给你卧室弄个带锁的床头柜,以后有什么重要东西你也可以往里放。”

    沈斯宁可承担不起,给别人保管东西的重任,尤其是老式居民楼的治安一般,万一弄丢了或者被人偷了怎么办?

    “你还是自己保管吧,我给你弄丢了怎么办?”

    廖祁东手握着方向盘,打了半圈,连头都没偏,接他的话。

    “那行,我自己保管,我藏你床底下,丢了算我的,你就当不知道我藏这了。”

    “你有病啊。”

    沈斯宁被他这种无赖行为逗笑了。

    第25章 恶犬

    晚上廖祁东做了很丰盛的一桌菜。

    两个人, 做了五菜一汤。

    沈斯宁怀疑廖祁东,是不是遇上什么大喜事了,又或者说赚钱了。

    廖祁东自己还买了两瓶啤酒,他去饭店里给沈斯宁买的现榨花生浆, 拿了个杯子, 让他自己倒。

    沈斯宁给自己倒了一杯, 尝了一点。

    很浓的花生味, 还有一点点甜味,应该还放了其它东西在里面, 喝着还不错。

    “我出钱,你出老师人脉资源,重新选址开一个艺术机构,地址选在县城中心,交通方便一点的。”

    “课程就选当下能靠这些兴趣加分上高中和大学的, 哪些学校能接受艺考生, 分数线估一下大概是多少, 你在大城市生活,知道这些信息比我容易。”

    廖祁东说完后, 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就这样拿着瓶子喝了一口,而后他等着沈斯宁给反应。

    沈斯宁细细的想了一下他说的话。

    “兴趣是要一个人喜欢才学的,你这样是把兴趣和考学校联系在一起了, 这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还有一点,学这些东西是需要天赋的。”

    “如果那些人都是奔着你说的来了,到时候他们学不出成绩又考不上怎么办?这不是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沈斯宁说道这里时有些皱眉。

    廖祁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酒瓶, 目光打量了一下沈斯宁。

    “沈斯宁,拥有天赋的人是少数,普通小孩,你如果太尊重他们的意见,你就会发现,孩子又懒又馋还不爱学习,那种自觉的孩子得祖上烧高香才能遇到。”

    “我们要做的就是告知他们这一消息,至于家长替孩子选择什么兴趣,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只是给他们提供一条路而已,至于孩子走得怎样,最终结果如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说不得他们还得感谢你,毕竟这县城落后,教育跟大城市比肯定是跟不上的,很多孩子没考上就没考上,最后只能出去打工,现在你给他们提供了一条路,怎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廖祁东说这些话时有理有据,沈斯宁完全没办法反驳,但他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妥,因为有些孩子适不适合,其实接触一段时间后,就能分辨出来的。

    廖祁东的意思很明确。

    就是要他闭上那只眼。

    廖祁东见沈斯宁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沈斯宁纠结的点在哪里,他说沈斯宁不适合做生意这件事,的确是没说假话,因为他的心始终留有几分善良。

    “沈斯宁,有的孩子和家长愿意为前途努力那么一下,你难道连让他们试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就被你全盘否定吗?”

    “钱什么时候都是可以挣回来的,但前途只有一次,就算那些学生靠技巧和勤奋进了学校,不管将来他们混的如何,但起码他们已经走出去了,再差还能差得过留在这县城吗?”

    “他们的目标没你看得那么远,成为什么名师大家之徒,闻名世界,他的目标很简单,只是借你这里,扶他们的孩子一把,先走出去。”

    沈斯宁听明白廖祁东的话了,他们生活的圈子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廖祁东这番话说服了他。

    “好,可以。”

    沈斯宁答应了他。

    廖祁东见他总算松口,又接着说。

    “如果你能请来大城市的老师就更好了,搜集那些学校考过的试卷,再增加一项补课班,不开一对一,一个班十人,只接三个班。”

    “提前跟学生家长说好,不保证学生能提升,全靠学生自己领悟,只收成绩好一点的教学,成绩太差的不收,这种补也没有太大意义。”

    沈斯宁听他说,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里县城太偏僻了,没有哪位老师放着大城市的好工作不做,来这里教。

    “怕是不好办,你们这里太偏了。”

    “一样的价格,人家为什么不选更好的地方呢?而且大城市的学生学的东西更多,理解起来更快。”

    “不请全职的,每周只请周六一天,来回机票住宿全包,价格按全职的给,我想总会有人愿意的。”

    廖祁东说着自己的想法。

    沈斯宁觉得这倒是可行,老师可以周五晚上坐飞机到隔壁市里,到时候他们这边派人去接,一个小时的车程。

    “只挑重点的请,那么语数外三个老师,那这样算下来,这笔费用不小。”

    “房租工人日常开销这些加起来,分摊下来,学生家长能负担得起吗?单一个学生,一门课程的费用就很高了。”

    沈斯宁疑惑的问他,这完全是高价了。

    “所以才只收三十个学生,这县城这么大,有钱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

    虽然县城比不上大城市,但有钱人也不是没有,在大城市他们排不上号,但在县城里他们可是富得流油,人一旦有钱了,就肯定会对子女的教育更加上心,这是人们骨子里的传统。

    谁不希望子女们光耀门楣。

    沈斯宁的人脉,就是别人花钱也换不来的财富,沈斯宁请来的人必定不会差的。

    许多人拿着钱,四处碰壁。

    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圈子的身份通行证。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这样说,他觉得廖祁东真的是天生适合赚钱的一个人,要不是他的出生太差,若是他出生在和自己同样的阶层,那廖祁东很有可能快速崛起,成为圈子里的一颗新星。

    “廖祁东,我只负责教画吧?”

    沈斯宁不放心的问了一遍,他怕廖祁东后面掉钱眼里了,然后说好的事情又变卦了。

    毕竟廖祁东现在的样子,像一个搂钱的疯子,无所不用其极,沈斯宁怕自己也遭殃。

    廖祁东手里拿着筷子夹菜吃,五菜一汤他们各自分开的,实行分餐制,只有汤没有分开,放了个公用汤勺,盛在自己碗里喝。

    听到沈斯宁的话,廖祁东放下筷子。

    “沈斯宁,我对你永远是说话算话的。”

    “你要是不放心,写份合同。”

    沈斯宁看他郑重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但沈斯宁没被他唬住,他可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于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廖祁东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你不信我?”

    沈斯宁被问得有点心虚,他拿廖祁东自己说的话堵他。

    “你自己说的可以签合同,我答应了,你又翻脸,难不成你以后真的想奴役我?”

    沈斯宁声音大了一点。

    这样显得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行,签就签。”

    廖祁东面上痛快的答应了,但实际心里却是想着,沈斯宁你给我等着,我都给你记着。

    吃完饭时间挺晚了,两个人各自忙活完去休息。

    沈斯宁躺在床上想着该联系谁,他之前把手机号码都换掉了,除了父母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踪迹。

    沈斯宁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从上翻到下,找人肯定不能找朋友或者圈子里的人,到时候万一他们嘴不严,泄露了自己的消息就不好了。

    翻了很久,沈斯宁才找到合适的人,今天天太晚了,沈斯宁打算明天早上,给对方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第二天一早,沈斯宁起床出卧室,他看见廖祁东还在厨房,今天竟然没去上班?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斯宁穿着睡衣走到厨房,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看廖祁东做什么早饭。

    廖祁东正在做一种很新奇的面食,沈斯宁看他盘子里放着洗净的叶子,叶子有好几种,一个盆里还放着猪肉条,看样子是炸小酥肉。

    沈斯宁看他把叶子裹上一层面糊,然后放锅里炸,炸好后捞出来放在盘子里,三种叶子都炸了一些。

    叶子炸完后,廖祁东才开始炸小酥肉。

    沈斯宁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后,廖祁东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胃得消化点硬东西,否则以后胃会不适的。”

    廖祁东一人盛了一碗豆浆,粥这种东西不能经常吃,时不时的吃一下可以,天天吃胃会越来越娇气。

    沈斯宁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酥肉和炸叶子,他用筷子夹起一片叶子尝了一下,因为刚刚炸出锅,所以吃起来酥酥脆脆的,面糊里放了一点点胡椒粉,味道刚刚好。

    “你炸的什么叶子?”

    沈斯宁很喜欢,一连吃了好几块。

    “桑叶、花椒叶、紫苏叶。”

    沈斯宁盘子里的食物份量不多,廖祁东自己的份量则是堆成小山,沈斯宁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的那么多,我的这么少?”

    沈斯宁夹了块小酥肉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猪肉鲜嫩多汁,一点腥气都没有。

    “你的胃和我的胃不一样,我什么都能吃,你这常年吃得清淡,这不吃那不吃的,你确定你能多吃?”

    廖祁东一筷子就夹好几个,咬得咔嚓咔嚓的,然后又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豆浆。

    沈斯宁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不爽。

    于是干瞪着眼,用眼刀看了廖祁东好一会儿,结果廖祁东该吃吃该喝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他。

    一点都不纵着他。

    沈斯宁瞪得累了,见廖祁东铁了心不搭理他,于是凶巴巴的夹起一块炸叶子咬着,把它当作廖祁东泄愤。

    “可恶,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斯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廖祁东哪有听不到的,他快速把自己的早餐吃完,碗里剩下的半碗豆浆也一口气干了。

    麻利吃完后,廖祁东站起来直接收碗,连带着沈斯宁没吃完的碗碟也一起收了,就留了一双筷子在他手里。

    “行了,咱这恶犬惹不起您这大老虎。”

    “恶犬洗碗去了,您老慢慢琢磨。”

    廖祁东端着碗就往厨房走,沈斯宁右手傻傻的拿着筷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看着廖祁东收走他的碗筷。

    等沈斯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重复着这两句话。

    可恶,廖祁东他有病吧!

    小气鬼!

    第26章 你乖

    最后沈斯宁还是吃上了。

    他追进厨房, 看见廖祁东给他留了一碟,份量虽然不多,但好歹比刚刚多上那么一点。

    沈斯宁就站在厨房吃,廖祁东在洗碗槽洗碗, 沈斯宁吃完后, 把碗碟都拿给了廖祁东。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沈斯宁看外面太阳都出来了, 平时这个时间点, 廖祁东早就在上班了。

    “不去,今天我们一起去看铺面。”

    廖祁东把碗筷都放在沥水的篮子里, 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沈斯宁跟在他身后。

    “这么急的吗?”

    沈斯宁以为还得先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他这还没开始联系人呢,廖祁东今天就要去看开机构的位置了。

    这也太快了吧?

    “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就去做, 中途拖拖拉拉的没有意义, 何况装修要花时间, 宣传和广告都要花时间,不快一点, 你今年年底都完不了工。”

    “就是趁着过年前把所有都弄好,到时候这些家长们手里宽裕,孩子又放假了,那时候开业是最合适的。”

    沈斯宁想了一下, 现在是十月上旬,距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那岂不是得在这几个月把所有事情都弄好?

    “能完成吗?我这边还要教课呢。”

    沈斯宁皱了皱眉,三个多月时间,时间太紧凑了, 他这边还要教课,又要忙这边,廖祁东自己也有卖车的事情做,他能挤出时间吗?

    他现在都忙得披星戴月了。

    “别想了,我说了,只让你联系人和教画画,其余的你都不用管,只这两天让你跟着去选地方,你的兴趣机构,总得选个你看得上眼的地方。”

    “过后,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等着开业收钱就是了。”

    沈斯宁听到“你的”这两个字,偏过头问他。

    “我的?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合伙的吗?”

    沈斯宁他并不是那种,傻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明白自身的价值,他也明白自己这些人脉资源的重要性。

    所以廖祁东提出他出钱,自己出人脉资源的时候他没有反驳,因为这些东西是别人有钱也很难做到的。

    所以他默认这是和廖祁东合作,两人一起五五分,各占一半,但是听廖祁东话里的意思,开的这间机构是他的。

    “忘了告诉你,这间机构落在你的名下。”

    “你也知道,我是这里的人,亲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兄弟发小这些更不用说了。”

    “人为了孩子,什么脸皮都能拉得下,到时候他们求到我面前来了,你说我到底是答应他们呢,还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到时候闹翻了,这些人给你使绊子也麻烦,答应的话,恐怕更麻烦,尤其是那三十个名额的补课班,我们就指着这个班挣钱呢。”

    廖祁东给他仔细分析。

    “所以名字写你的,收款账户也办你的,装修开业后,请几个人招揽生意对接家长,你只需要每天把账本和收的钱带回来,我给你核对。”

    “每半年分一次钱。”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这样说,廖祁东的做法完全是出钱又出力,最后对外隐去自己的存在,而他自己则是只管收钱就行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廖祁东就这样完全信任他,把所有有利的都给了他。

    “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钱不给?”

    廖祁东倚在门框上,看沈斯宁换鞋,沈斯宁一直穿休闲鞋,正式一点的就是皮鞋,从没见他在外穿过凉拖鞋。

    “卷就卷吧。”

    廖祁东笑着说道。

    沈斯宁以为他顺着自己的话开玩笑,也没把他这话当真,他想着到时候,两人签一份股份协议,做生意还是得清清楚楚的好,免得事后出岔子。

    收拾完后,俩人一起下楼梯。

    县城中心很热闹,廖祁东带着沈斯宁去了商场,商场没有地下停车库,都是露天停车坪,有的车主直接停在马路边,导致正马路道路变窄,车流缓慢。

    廖祁东停好车后,两人一起往商场走,今天天气凉爽,太阳没那么毒辣,商场的人不少。

    廖祁东脚上一双帆布鞋,穿着长裤短袖走在他身侧,带着他径直上商场三楼,商场的一二楼都没有看,目的性太明确了。

    沈斯宁有些疑惑问他。

    “一二楼不看吗?”

    商场的扶梯很老旧,咯吱咯吱的,沈斯宁站在廖祁东前面,回过头去看廖祁东。

    “一层都是卖家电家具的,二层是卖服饰和金子的,三层才是休闲娱乐,你看这两层也没有用,房租太贵。”

    “而且你开兴趣班,是需要给对方讲解清楚,学这些东西的意义所在,这些是需要花费时间的,去下两层的人他们大多是目标明确的,可能没多大耐心听你讲,而且不一定有孩子。”

    “三楼有很多卖炸鸡汉堡和小吃的,还有电玩城和精品店,这里的孩子和家长才是最多的。”

    “县城里只有这里的商场是最大的,所以大多数家长只要手里宽裕一点,都会带孩子来这里消费的。”

    沈斯宁听了廖祁东的话,点了点头。

    上到三楼,有许多家长带着小孩子在电玩城里进进出出,两人把整层三楼都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店铺转租的,而且他们需要的店面很大,多数都不符合条件。

    他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赚钱的路上,总是人才济济的。

    “没有合适的,要去看看其他地方吗?”

    沈斯宁问他。

    廖祁东手搭着玻璃栏杆扶手上,思索了一阵后,他带着沈斯宁走到有座位的地方,他让沈斯宁坐着等他,他去打听一下。

    沈斯宁看着他一家一家的去询问,心想人家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赚,把地方让给你?谁也不是傻的。

    沈斯宁在椅子上坐得乏味,他从附近的书店里买了一本书拿在手里翻看,约莫看了两个多小时,书翻了三分之一,廖祁东才回来。

    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他把其中那瓶没有开封的递给沈斯宁。

    “有人愿意转租吗?”

    沈斯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其实他心里都不抱多大希望的。

    廖祁东在他身边坐下,两条大长腿叉开坐着,手搭在椅背,头抵在墙上,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

    “我跟那家卖玩具的店谈好了,他的店铺面积不小,分前后门,我让他把后门那附近的地方,划分了一块租给我们。”

    “大约有十几个平方,我交了定金定下了。”

    沈斯宁把书合上,放在腿上。

    “这么小的面积,连一间教室都做不了,租来也没什么用呀?”

    廖祁东许是跟商家交谈时说的话太多,他把瓶子里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才回答沈斯宁的话,但说出的声音还是有些哑。

    “不当教室,设一个招生处在那里,广告也在那里打,请几个员工在那里负责接待家长和发传单,有意向的可以直接带来机构看。”

    “机构地点等我们出去商场后,在附近看一个地方,找一个近点地方大的,房租肯定比商场便宜不少。”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这样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人流量大,招生可以在这里进行,实地教学在附近。

    “廖祁东,你好像真的挺厉害的。”

    沈斯宁看着他的样子,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廖祁东难得听到沈斯宁的夸奖,笑得挺开心的,事情成功了第一步,他心情也好,于是有闲心和他逗嘴。

    “是啊,不厉害点,怎么能‘欺虎’呢?”

    沈斯宁知道他拿早上自己说的话,调侃自己,难得的,做了一个很没有礼貌的动作。

    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满。

    “走吧,大老虎,还没忙完呢。”

    廖祁东和沈斯宁相处得越久,就越来越觉得,沈斯宁平日对外高冷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内心就是一只尾巴翘得高高的小狐狸。

    廖祁东带沈斯宁去看过那个玩具店后门,沈斯宁觉得还可以,位置当道也显眼。

    两人从商场出来,出来后廖祁东先带着沈斯宁去把午饭吃了,吃了午饭后他没让沈斯宁跟着他一起跑了,而是让他去车子里坐着看书,临走时还给他把窗户打开一半通风。

    廖祁东自己一个人去考察铺面了。

    沈斯宁在车里看书,一直看到天快黑,他的书都翻了一大半,廖祁东还没回来,沈斯宁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五了。

    沈斯宁给廖祁东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了?”

    电话里廖祁东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捂着电话在和他通话,电话那头还有吵杂的说话声。

    “还没看完吗?”

    沈斯宁问他。

    “快了,还有一小片地方要去跑,最多一个小时,你乖,我看完马上回来。”

    说完这句话,廖祁东没等沈斯宁回话,就急匆匆的就挂断了电话。

    沈斯宁听着这句安抚,重点是在‘你乖’那两个字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他都二十二了,又不是小孩子,久等大人不归,会害怕和无理取闹。

    沈斯宁抬手揉了揉耳朵,廖祁东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亲口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耳朵有些发热。

    心脏也没有规律的,快速跳动了两下。

    沈斯宁没有心思看书了,他伏在车窗上往外看,看着因为夜幕降临,那些下了班的人们,来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消费。

    人间烟火。

    第27章 吵架

    趴在车窗透了会风, 看了一个小时的风景,沈斯宁远远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廖祁东。

    他穿过人群,向他的方向大步前行。

    廖祁东走到车子旁边,他坐进驾驶室, 然后递给沈斯宁一个本子, 示意他自己翻开看。

    随后廖祁东发动车子, 开车往回走。

    沈斯宁系好安全带, 就打开了他递过来的本子翻看,本子上画着出租的商铺户型图。

    页面旁边写清了面积朝向和租金价格, 最低租多久,长租的价格又不一样,距离商场大概距离有多远,还有房东的联系电话。

    一共画了十页,这是廖祁东一下午把商场周边都跑遍了, 筛选出来合适的位置。

    等红绿灯的时候, 廖祁东从置物盒里拿出水拧开喝, 喝完后他问沈斯宁。

    “有中意的没有?”

    沈斯宁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两处面积都挺大, 而且跟商场的距离在这几个选择中,不算太远算中等,租金价格也合适。

    沈斯宁仔细看了一下,他选择的这两个地方, 其中有一页上面,有被笔芯点过好几次的痕迹,是廖祁东落笔留下的,证明他应该比较中意这个。

    沈斯宁把这两页折上一个角。

    回去的路上有一点点堵车,沈斯宁把车窗全部降下吹风, 车子旁边有几个骑摩托车的少年,他们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后座各坐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们穿着奇装异服。

    见沈斯宁目光看向他们。

    “帅哥,留个电话呗。”

    其中有个胆大的美女,吹了吹口哨,跟坐在副驾驶的沈斯宁搭讪,沈斯宁正准备拒绝时,就看见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升了起来。

    沈斯宁确认自己没有碰到升车窗的按钮,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的人。

    随后,沈斯宁转过身子,降下车窗。

    窗户外面的人,以为没戏了,但见对方又降下车窗,心中一喜,所以赶紧清空大脑,准备记手机号码。

    “不用了,我们不合适,谢谢你的看中。”

    沈斯宁很温柔的对那个女孩子,说出拒绝的话,他说完后就升上了车窗。

    车窗外的女孩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其实她也就是碰个运气,以前她对着其他长得好看的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也有。

    但从未有人像这位先生这样。

    拒绝也是温柔的。

    “不接受,你搭理做什么?闲的?”

    廖祁东开口说话。

    沈斯宁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回答他的问题。

    “女孩子年轻心智未成熟的时候,该多见见世面,遇见更好的,开了眼界,就不会局限于身边的人,就算不能向上,但至少希望她不要向下。”

    廖祁东听到这番话,心里无端的讨厌起刚刚的堵车,胸腔满是酸涩又难闻的味道,心里异常烦躁。

    “巴黎圣母院的玛利亚,该请你去坐坐的。”

    廖祁东冷不丁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斯宁不知道自己话里哪里说得不对,廖祁东的语气很明显的带着讥讽,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廖祁东,首先玛利亚不在巴黎圣母院,她的住处在以弗所古城旁边,其次你觉得我刚刚的行为和话语有哪里不对吗?”

    “说一句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方对我发出询问,我不作回应,这是没有礼貌的事情。”

    廖祁东听到沈斯宁的话,心里火气更重,他没有沈斯宁那样有教养,也没有他那样博学多识,有些东西是他再怎么努力,也跟不上频道的。

    “是我没见识,我说错了。”

    廖祁东知道再说下去,两个人必定会吵起来,于是匆匆说了这一句,打算结束话题。

    沈斯宁听着他这句道歉,心里也不舒服。

    他和廖祁东接触也有几个月了,对方真正的道歉和敷衍的道歉,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廖祁东,不过一句话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上纲上线?”

    沈斯宁脾气有些上来了,反问他。

    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廖祁东开着车,没有回答沈斯宁的问题。

    车子里气氛僵持着,谁也没有想到,开车回去前还好好的,现在却吵架了。

    回到居民楼,车子刚刚停好,沈斯宁就下车自己走了,他没有等廖祁东。

    廖祁东伸手拿过副驾驶的本子,沈斯宁生气连这个本子都没拿走,直接下车看也不看的就走了。

    廖祁东拿好东西锁上车门,进楼道往六楼走,他用钥匙拧开门,进去后就看见客厅没有人,卧室门是关着的,沈斯宁进卧室了,拒绝和他沟通。

    廖祁东进门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敲了敲卧室门,叩了三声门,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沈斯宁来开门。

    无法,廖祁东只得先去做饭,已经很晚了,两人忙活这一天,再怎么样吵架,也不能耽误吃饭。

    廖祁东在厨房把米饭煮上,然后做了两菜一汤,等烧好已经是过去一个小时了。

    饭菜都分好盛好,他再次去卧室敲了敲门,又说了一句话。

    “沈斯宁,吃饭了。”

    沈斯宁坐在房间椅子上,他从卧室的门缝能看到门口有阴影,是廖祁东站在门口。

    距离廖祁东第二次叫他吃饭,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他还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沈斯宁很想硬气点,毕竟这次真的是廖祁东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但等了两分钟,闻着门外的饭菜香气。

    沈斯宁的肚子很没骨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他环视了一下卧室,他的卧室一点可以对付的吃食都没有。

    最后沈斯宁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拧开了卧室门,他把门打开一个缝,站在门后神情冷冷的看着廖祁东,让他知道自己还在生气。

    “先吃饭吧,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廖祁东低头看着沈斯宁说道。

    沈斯宁不动,心里想的是。

    要你管。

    廖祁东干脆伸手握住沈斯宁的手臂,把人从门缝后面薅了出来,沈斯宁挣了两下,没挣脱,不情不愿的被廖祁东带到饭桌边坐下。

    廖祁东把他的碗筷递到他面前。

    “我错了,当时我脑子抽风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廖祁东把自己的行为归为脑子抽风。

    沈斯宁没说话,但是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廖祁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就怕沈斯宁宁愿饿着和他生气,也不吃他做的饭。

    吃完饭后,沈斯宁起身就往卧室走,被廖祁东叫住了。

    “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没忙完,这两个地方,你看中哪一个了?”

    廖祁东把放在桌子角落的本子拿过来翻开,递给沈斯宁,让他自己看。

    沈斯宁只好又坐回来,认真的看这两页纸上的内容,廖祁东说让他慢慢看,他先去洗碗了。

    其实沈斯宁更中意这两家中,那家朝向好位置好,面积略小一点的那家,位置在二楼,租金要稍稍贵一点,五年起租才便宜一点价格。

    但廖祁东中意的是另一家,那家面积大一点,朝向没那么好,位置要更远点,而且是在三楼的,三楼整层一起出租。

    等廖祁东洗完碗,沈斯宁直接指着自己看中的这家,告诉他自己觉得这家还可以,然后又询问廖祁东为什么看中这家?

    廖祁东看着纸上杵了许多的黑点那家。

    “因为这家面积大房租便宜,而且房东很热心,性格不错,还有就是楼下走几米就是车站,不管是坐车或是打车都很方便。”

    “一楼一整排都是卖服饰的,二楼是服饰店的仓库,三楼是空置的。”

    “为什么不选这家呢?我看距离商场也没隔多远呢?这家位置好朝向也不错。”

    沈斯宁指着自己看中的那家。

    “那家一楼是火锅店,三楼是台球厅,二楼右侧还有民宿宾馆。”

    沈斯宁一听就明白为什么不选这家了。

    学习肯定要保证孩子们处于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且附近人员不能太过复杂。

    那么廖祁东选的那家,的确是最合适的。

    “明天带你去实地看看。”

    廖祁东说道。

    具体确定,还是得实地去看看情况,就这样在纸上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他可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他的眼光和沈斯宁的眼光一致。

    得沈斯宁自己同意选择这家才行。

    沟通完毕后,沈斯宁径直往卧室走,他去卧室拿了睡衣,然后进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就回卧室休息了。

    沈斯宁在里侧把卧室门反锁上。

    这么久以来,他都习惯做这个动作了。

    廖祁东见他进卧室后,他自己也去拿衣服洗漱去了,洗漱完后他把沈斯宁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洗完晾好后,他把沙发床抽出来拼好。

    廖祁东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

    他盯着客厅的天花板出神。

    他很少有这样睡不着的时候,多数都是倒头就睡,后面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到卧室门上。

    卧室门关得很紧,严严实实的。

    什么也看不到。

    沈斯宁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迟迟没有睡意,他盯着门缝,看门缝外的灯光。

    客厅的灯一直开着。

    意味着廖祁东也还没有睡。

    没看一会儿,沈斯宁看见门缝有黑色的阴影,随后有人从门缝塞进来一个东西。

    沈斯宁略微起了点身子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对折的纸。

    沈斯宁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轻声的走过去,蹲下身把纸捡起来,打开纸张查看。

    纸上面写着。

    不要生气了,和你吵架我睡不着。

    沈斯宁看着这一行字。

    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第28章 人样

    沈斯宁看着纸上的字, 心说你活该。

    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真幼稚,都什么年代了,还传纸条。

    不过,沈斯宁还是找来了笔, 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然后蹲下身把纸张塞了出去, 随后沈斯宁回到床上睡觉。

    门外的廖祁东打开纸张看了一眼。

    他自己的字很难看, 下面多了的那一行字,笔锋凌厉, 字迹清晰漂亮,一看就知道这是打小开始练的字。

    愿你良夜好梦。

    沈斯宁不愿直白的说,他不生气了,所以他说希望廖祁东今晚做一个好梦。

    廖祁东看懂了沈斯宁的话。

    廖祁东关了客厅的灯回到床上,他把纸折起来, 放在枕头底下,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沈斯宁睡到自然醒, 他起床后出了卧室门,看见客厅的沙发床收起来了, 客厅没有人在。

    沈斯宁去厨房走了一圈,开火把早饭热上,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出来时, 就看见廖祁东开门回来了。

    “吃了早饭,去把昨天选的那两个地方看了,你确定了,到时候我去把钱交了,装修的我也联系好了, 招人过一个月在找也行,现在先不急。”

    “等定下了,你就可以联系人了。”

    沈斯宁把早饭端在桌子上,准备吃的时候,廖祁东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

    “装修的时候,你就不要去看了吧。”

    沈斯宁还以为廖祁东说装修的时候灰尘大,让他不用天天去看,但一想自己不看,那担子都丢廖祁东一个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我偶尔过去看看吧。”

    沈斯宁主动提议道。

    廖祁东站在一旁没说话。

    沈斯宁觉得他这反应不对,于是问他。

    “怎么?我不能去看?”

    廖祁东叹了口气,斟酌着话语回答他。

    “沈斯宁,我们时间很紧,你知道的吧,三个月时间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对你言听计从,按照你的要求做工。”

    “你应该不想,成为整个县城装修队里的黑名单吧?”

    “到时候师傅们撂挑子了,我一个人也干不了所有人的活儿。”

    廖祁东一边说一边去看沈斯宁的脸色。

    沈斯宁听完廖祁东的话后,脸色的确是不好看,但他也知道廖祁东说的是事实。

    “是你们这里的师傅手艺不行,还能怪我?”

    沈斯宁反驳他。

    “是是是,都是他们的错,那请问沈老板,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沈斯宁低头吃早餐,不和对方说话了。

    吃完早餐,廖祁东就带着沈斯宁去看地方了,合同和钱他都准备好了,一大早他就出去找人打了合同,然后去银行把钱取了。

    上车的时候,廖祁东把驾驶室的一个手提袋递给沈斯宁,让他放副驾驶的垫子上,沈斯宁接过来提着,还有点重。

    到县城中心,廖祁东停好车子,就带着沈斯宁一起去看昨天中意的那两处地方。

    两人先去看的二楼那一处,站在道路边,沈斯宁抬头往上看,廖祁东给他指了一下二楼的几扇窗户,说从这里到那里一共六扇窗户都是出租的。

    随后两人从旁边的楼梯上去,楼梯过道的墙面上印满了广告,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地面上还有许多烟头,清洁工还没来得及打扫。

    沈斯宁皱了皱眉,往上走。

    上到二楼,左侧过去一排都是出租的地方,这边明显没人打扫,墙上地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时不时有结伴的人,欢声笑语的往三楼台球厅走去,每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宾馆的老板娘就会出来看一眼,看是不是往她这边来住宿的客人。

    沈斯宁走在过道上,只匆匆看了几眼,就否定了这个地方,位置虽然好,但周边环境不行。

    “算了,去看看你中意的那个地方,这里不行。”

    沈斯宁抬脚就走。

    另一处位置距离不远,两个人走路过去的,穿过马路,走了一段距离才到。

    这边是临街商铺,有三层楼,下面一条街都是卖服饰的,廖祁东带着他上去,这里的过道也像之前那里那样,墙面上印满了广告,但好在地面上要干净一点,没有随处可见的烟头。

    上到二楼,沈斯宁看了一下二楼。

    二楼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每间门都上了锁,随后两人又往三楼去。

    三楼一整层,一共有十二间门面,左右各六间,沈斯宁透过玻璃窗往里看,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面积还挺大的。

    “就这里吧。”

    沈斯宁看完了,决定就选这里。

    “那行,我给房东打电话。”

    廖祁东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给房东,聊了几句后把见面地点时间约好。

    “房东说在附近的那家茶楼见面,他现在往那边赶,我们也过去。”

    说完,廖祁东就带着人往房东说的那个茶楼去,他久不在县城中心逛,所以电话里让房东给他说了一下大概路线,该怎么走。

    好在路很好认,两个人很顺利的找了过去。

    到了茶楼,这个时间点喝茶的人很少,沈斯宁看了一下大厅,只有一个约五十多岁的大叔,在靠近门口的一张茶桌坐着,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大叔看见他们两人后,还招了招手,示意在这儿。

    沈斯宁跟着廖祁东一起走过去。

    两人各自落座后,沈斯宁同对方点点头,说了一声你好又做了自我介绍,大叔笑眯眯的赶紧回他,说你好你好,一连声说了两次,的确是很热情,然后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美女服务员过来问他们喝什么茶。

    廖祁东把茶水单递给沈斯宁,让他替自己点,他喝什么自己就喝什么,而后他就跟房东开始攀谈。

    沈斯宁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下茶水单,在白毫银针后面打了一个勾,让服务员给他们都上一样的茶。

    服务员拿着勾好的茶水单走了。

    没等几分钟,服务员就端着托盘过来。

    两人面前一人放了一杯茶,还有赠送的小吃食,沈斯宁把那两碟吃食放到茶桌中间。

    沈斯宁坐下来后,除了最初的问好打招呼,就没怎么说过话了,全程都是廖祁东和房东在交谈。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和房东天南地北的拉扯,一会儿说到钱不好挣,一会儿又问房东家里有几个孩子,结婚没有。

    沈斯宁心想,廖祁东是在做什么?

    不是来商量签合同的事儿吗?怎么和人拉上家常了,这得聊到什么时候去?

    沈斯宁已经从他俩的谈话中,知道了房东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工作,老两口退休后在家给大儿子带孩子,小儿子还没结婚。

    廖祁东跟房东说的是,他在外多年也没挣什么钱,家里压力大,也没什么文化,所以跟亲朋好友们借了点钱,打算做点小生意。

    沈斯宁听廖祁东半真半假的胡说。

    在两人一来一往的拉扯中,房东也开始诉苦,说小儿子还没成婚,他们老两口也没啥挣钱的能力了,就指着这铺面租出去后,给小儿子凑点结婚的钱。

    最后房东一拍桌子。

    “年轻人不说了,这样,在之前的价格上给你们少八百块钱一个月,你们租上三年以上,我再给你们饶两百块钱一个月,租金一年起付,押三个月的房租当押金。”

    廖祁东知道这是房东最后的底线了,于是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把脚下的包拎上桌子。

    手提包很重,啪的一声拎上桌子后,桌面上的茶杯都震了震,尤其是廖祁东面前的茶杯,茶水基本上没动,所以震洒了一部分出来。

    廖祁东拿过餐巾盒,动作粗鲁的扯了几张纸擦拭桌面上的水渍,收拾干净后他跟房东说。

    “可以,李大爷,这样吧合同我们签三年的,签完后我就把这一年的租金和押金付给你,钱我已经带来了,你可以先点点,确认没问题了就签合同。”

    廖祁东把手提包拉链打开,把里面的合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随后下面是一沓沓捆好的百元钞票,一年的租金也不少,廖祁东点够数后,把多的钱拿出来,从里面拿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

    廖祁东把手提包推到大爷面前,让他点点。

    大爷也不矫情,把钱都一一点了,还大概看了一下钱的防伪标志,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大爷说可以签合同。

    签合同时,廖祁东没动笔,偏过头去让沈斯宁签,李大爷看见他们的举动后,拿着笔有些犹豫。

    “后生,这铺面是你租还是他租?”

    “大爷,我们一起合伙的,他比较懂这一方面的,签合同这些事儿都是他签,我这人没文化,看不懂这些。”

    廖祁东自损了几句。

    李大爷打量了一下沈斯宁,看他的确是像个知识分子,所以没再多问,把合同从头到尾的看了几遍,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斯宁也把合同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签了自己的名字。

    双方把手印按上后就算是成了。

    按完后,李大爷把店铺所有钥匙都交给了廖祁东,他客套了几句后,就带着钱和合同走了。

    人走后,廖祁东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

    一口气喝得只剩茶叶,喝完后还拧眉看着这杯茶,问沈斯宁。

    “这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茶都上了一个多小时了,泡久了自然就变了味道,尤其是廖祁东还这样豪饮的喝法。

    沈斯宁看了廖祁东一眼,而后示意服务员重新上一杯白毫银针,茶水没多久就上来了,沈斯宁把茶端给廖祁东。

    “谁喝茶当水喝,都是用品的,你小口抿一点,用舌尖去感受茶水的味道,咽下茶后再感受一下茶水的味道,又会发生变化的。”

    廖祁东照着沈斯宁的说法做了一遍。

    “有什么感受?”

    沈斯宁问他。

    “味道有点淡了。”

    “…………”

    “廖祁东,以后若是有这种场合,你喝茶就按我教你的做,别人问你茶好不好,你就回答尚可两个字,再问你就微笑点头,其余的都不要多说。”

    沈斯宁叮嘱他。

    廖祁东点点头说道。

    “知道,装人样嘛。”

    “等老子有权有势了,让那些来找我谈生意的,全给上北京豆汁当茶水,我看谁不喝。”

    沈斯宁笑着拍了一下廖祁东,示意他走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第29章 疑惑

    两人从茶楼出来后, 廖祁东去商场的玩具店,找店家签了正式合同,同样是沈斯宁签字廖祁东给钱。

    拿到玩具店的后门钥匙后,两个人在外吃完午饭就回去了, 后续的事情, 廖祁东说他去办, 沈斯宁只联系人就行了。

    廖祁东把沈斯宁送到居民楼下, 他看着人进楼道后,他就开车走了, 他还得去停车场工作,他昨天到今天都还没去过。

    沈斯宁回去后睡到下午,睡醒后找出白纸,起草了一份股权协议,把所有事情都一项项的罗列清楚, 包括他和廖祁等各自要负责的事情, 和两人各自的股份占比是多少, 包括分红比例。

    其中还写了,若是亏损, 双方意见一致同意继续开下去,则同时出资进本金账户,出资比例每人各出一半,若意见不一致, 则以沈斯宁的意见为主。

    想了想,沈斯宁又添上了一条。

    若乙方不幸身故,家属不能转让买卖股份给他人,只能由甲方按当时股份价格回收,折成现金给家属。

    廖祁东毕竟还没有结婚, 不知道这个兴趣机构能开多久,所以沈斯宁想得长远一点,他可不想到时候万一出岔子,有人跳出来和他指手画脚。

    反过来,甲方同理,他也是一样的。

    这样对廖祁东也公平一点。

    白纸黑字的东西才是最保险的。

    朋友友情义气这些东西说可靠也可靠,说不可靠也不可靠。

    小心谨慎一点好。

    股份合同写完后,沈斯宁又自己拟了一份用工合同,到时候所有员工都签正式合同,方便管理,到时候让廖祁东拿出去打印。

    至于其他的手续,就让廖祁东去操心了。

    反正他说的,自己只联系人和画画。

    写完这些,沈斯宁拿着电话走到阳台。

    拨出电话后对方很快就接通了,沈斯宁问了好后自报家门后,跟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

    对方听了后,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考虑一下,到时候有机会的话,他先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确定还行的话,他会帮忙联系几个老师。

    沈斯宁知道他的顾虑,这很久不联系没有交集的人,突然让你帮忙找人来偏远地区的县城做老师,任谁听了都像骗子。

    要不是打电话的人是沈斯宁,恐怕对方直接就挂断电话,拒绝了。

    沈斯宁说等他的消息,到时候要来的时候,提前和他打个电话,他去机场接人。

    在沈斯宁准备挂电话前,对方突然说了一句。

    “沈斯宁,有人在打听你的去处。”

    沈斯宁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几秒,随后轻声开口。

    “孙坞,希望我找你帮忙的事,能成为一个秘密,帮忙的事我会付你相应的酬劳,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同任何人透露我的去向,我想我会很感谢你的。”

    “谢谢。”

    “明白。”

    沟通完后,沈斯宁挂断了电话。

    沈斯宁同对方接触过几次,也听过别人对孙坞的评价,所以他觉得对方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若是真的消息透露出去了,那他也只能面对了。

    沈斯宁站在阳台往下看,他很久都没有去想过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了,许是来这里后状况频出,让他忙得没时间去想。

    就在这时,沈斯宁看到楼下有两个妇人,她们手上提着东西,边走边说话,正往他所在的这栋居民楼走。

    沈斯宁看清其中一个妇人,正是廖祁东的姐姐,当时闹得很厉害的廖程母亲。

    沈斯宁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卧室闭门不出,还是留在客厅接待。

    沈斯宁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大多数都是客套两句,客套后多数场面就冷了,主要是也没有人会和他喋喋不休的聊上大半天。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客套几句后,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的朋友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大多数都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的聊上几句,不会强拉着他话家常。

    沈斯宁赶紧给廖祁东打电话,打了一个后没有打通,又准备打一个的时候,大门口传来钥匙捅门锁的声音,沈斯宁赶紧挂断电话,给廖祁东发消息,说他姐姐带着人来了。

    随后大门打开了。

    廖婷进来后看见阳台还有人,她愣了一下,等看清是谁后,她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她之前听儿子说过,沈先生只在这里租了三个月,她还以为沈先生已经搬走了,而且这段时间弟弟过来看了她几次,都没提起沈先生的事,所以她就以为对方到期就走了。

    廖婷带着朋友进门,在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一下鞋架子,明显是要换鞋,可是鞋架子上没有她们穿的拖鞋。

    东子粗心,没有进门换鞋这个习惯,除非鞋子脏得都是泥,他才会把鞋子脱门口,换鞋进来。

    廖祁东更不会给她们备拖鞋之类的,因为他根本就想不到这种事,所以她当姐姐的都习惯了。

    看着鞋架子旁边放着两双尺码很大的拖鞋,那鞋一看就是东子的,廖婷弯腰把那两双鞋子拿过来,给了同伴一双,自己换了一双。

    沈斯宁在对方打了招呼后,他礼貌性地回应,然后去厨房烧水,他翻了一下厨房柜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沈斯宁没翻到可以待客的茶叶,不知道是不是廖祁东没有买。

    水烧好后,沈斯宁犹豫的看着面前的两杯凉白开,厨房什么待客的茶水饮料都没有,水果也没有,沈斯宁不爱吃水果,所以廖祁东一直没买过。

    于是沈斯宁学着廖祁东的样子,找到厨房的白糖,在两个水杯里各放了一勺白糖,放完后用筷子搅匀。

    沈斯宁把两杯水端出去,放在饭桌上。

    “不好意思,没什么茶水招待,喝点糖水吧。”

    沈斯宁语气温和又礼貌。

    廖婷听到对方这样客气,倒还有些不自在,她笑着点点头,把其中一杯水递给同伴。

    怎么回事,一个租客像主人家一样?

    廖婷吹着水杯里的热气,沿着边沿喝了一口,甜的,她心想这租客也被自家弟弟带得爱喝糖水了吗?

    廖祁东小时候就喜欢在水里放糖。

    全家人就他有这个习惯。

    沈斯宁送完水,实在不知道干些什么了,于是只好面带一丝淡淡的微笑,说自己进卧室做事了,有什么需要敲门叫他。

    廖婷看着对面的挑不出错处的话和笑容,她赶紧点点头,她和同伴站在客厅都很不自在,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也不敢多走动两步。

    等沈斯宁进了卧室,门关上后,廖婷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把有些烫手的水杯放桌子上。

    “婷姐,这谁呀?怎么在你弟弟的房子里?”

    同伴曾淑兰也赶紧把烫手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声音特别小的问了廖婷这句话。

    “我弟弟的租客,他还没搬走。”

    “之前我跟你说过那人,姓沈,教画画的。”

    廖婷小声的回话。

    “不是说,只租三个月吗?又续租了?”

    “要不,我们下次再来吧。”

    曾淑兰也有些尴尬,她和廖姐是同事,廖姐换工作没两月,她们关系处得还不错,廖姐听说她妹妹家有一个女儿,一直没结婚,所以廖姐想着给弟弟说说。

    她知道前段时间,她口不择言说了那一句话,肯定是伤了弟弟的心了,她后面好几次给弟弟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他都说在忙,等有空了再说。

    中途来看过她几次,都是没待多久就急匆匆的走了,所以廖婷想着来弟弟家看看,给他收拾收拾屋子,做一顿晚饭。

    带同伴来,也是想让她先相看相看。

    看看行不行,若是淑兰觉得件事可行的话,到时候她在跟弟弟说说。

    毕竟东子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在他这个岁数,孩子都上小学了。

    廖婷一辈子没有出去过县城,她跟儿子没有共同语言,弟弟也常年在外挣钱,见不了多少次面,她有时候只能用自己认知中的好,去对待他们。

    她想缓和一下和弟弟的关系。

    廖祁东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往家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过来了,开到居民楼下,他把车停好,就快速的上六楼去。

    上到六楼,廖祁东打开门,低头在门口准备换鞋的时候,发现两双拖鞋都不见了。

    廖婷很诧异,她还没打电话呢,弟弟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看廖祁东进门的那个反应,应该是准备换拖鞋。

    “东子,我过来给你收拾收拾屋子,做一顿晚饭,没想到你家里还有人在。”

    廖婷赶紧解释自己的来意。

    廖祁东干脆没换鞋,就这样直接进来了,对于姐姐说的话,他点点头,然后把大门关上,径直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

    没几秒门开了,廖祁东没等沈斯宁反应过来,就顺着门缝钻进卧室。

    沈斯宁本来是想打开门出卧室的,没想到廖祁东直接堵在门口往里进,他没办法只好后退两步。

    廖祁东把门虚掩上,没有关严实。

    “我没有叫我姐姐过来,她自己来的。”

    “她不知道你还在这里住着。”

    廖祁东连忙解释,他不是故意让沈斯宁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沈斯宁刚刚是觉得挺尴尬的,但是他觉得眼下廖祁东的行为让他更尴尬,自己姐姐带着客人来了,廖祁东第一时间不去招呼,反而是跑自己卧室来解释。

    “好了,我知道的。”

    “你先出去看看你姐姐她们,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沈斯宁赶紧推着人往外走。

    廖祁东被推着往外走,他转过身来,再次确认了一下沈斯宁的神色,见他没有受影响,才放心出去。

    沈斯宁本来是想一起跟着出去的,但是廖祁东出去顺手就把卧室门关上了,而且廖祁东临走时,还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沈斯宁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后,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下,有些怔神。

    廖祁东这一行为是无意识的吗?

    还是说这是他安慰人的习惯。

    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做?

    第30章 无心

    廖婷看着她弟弟进门后, 第一时间是去找那个租客谈话,两人说话还把卧室门半掩着。

    她在朋友面前有点挂不住面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擅自过来,没有打招呼,所以她弟弟有些不高兴了。

    可是她以前也是这样经常过来帮忙打扫的, 弟弟也没说过她什么。

    廖祁东准备去厨房烧点水, 结果看见桌子上放着两杯水, 廖婷也看见他的目光, 于是赶紧说话。

    “不用烧了,那位沈先生给我们烧了热水, 弟弟,我来是想给你做顿晚饭就走的,没想到你家里还有人,既然这样我们晚上出去吃吧?”

    “免得打扰到人家。”

    若是普通人廖婷或许就顺嘴客气那么一句,叫上人家一起了, 对方去不去她都没什么。

    但沈斯宁这个人, 廖婷有些怕他。

    自己在他面前是那样渺小, 她怕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对方面前成为笑话。

    其实归根究底就是自卑。

    尤其是之前儿子跑了,她情绪不稳定时, 弟弟带她来过这里一次,那次沈斯宁同她说的话,她听清楚了,事后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所以她才有些怕他。

    廖祁东回头看了一下卧室门, 想了想同意了,他想沈斯宁应该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到时候大家坐一起吃饭也尴尬,所以他带着她们往外走。

    下楼梯时,廖祁东让姐姐和她朋友走在前面, 他走在后面,摸出手机给沈斯宁发了一条短信。

    “去哪里吃?”

    廖祁东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放兜里,然后三两步下楼追上她们,询问她们晚上想去哪里吃。

    廖婷问曾淑兰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曾淑兰说都可以,随便吃点就行。

    廖婷听了后,于是跟身后的弟弟说。

    “去县城中心吃吧,我记得城里新开了家冷锅鱼,开业没几天,还打折。”

    廖祁东无所谓去哪里吃,姐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于是他走到车子边,按开车门锁。

    廖祁东打开驾驶室车门后,把放在车窗玻璃上的文件袋和资料,都丢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廖婷她们自然也看到了他的举动,也没多想,副驾驶放了重要资料,她们怕弄坏,于是坐进了车子后排座位。

    一路上廖婷指路,廖祁东按路线开,很快就到了,把车子停好后,廖祁东下车就往店里走。

    廖婷和曾淑兰她们走得慢,很快就落后一大截,廖婷看着自顾自走的弟弟,真是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也不知道等等人,你说一次他就照做一次,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又忘了。

    到了店里,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儿人很多,廖祁东运气好,刚刚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开。

    廖祁东在门口等她们。

    等到了后,三个人一起进去,服务员还在收拾上桌客人留下的餐具和残余垃圾,收拾完后用湿帕子擦一遍桌子就算是收拾好了。

    服务员走过来问他们吃什么鱼,廖婷看了一下墙上的价格,点了一种鱼,而后服务员又拿菜单给他们点其他菜。

    廖祁东和服务员一起去称鱼,廖婷则和曾淑兰两个人一起看菜单,勾了好几样菜。

    “婷姐,够了够了,点这么多菜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打包回去吃。”

    “婷姐,你弟挺高的啊,模样也周正。”

    曾淑兰想问长得也不差,怎么到二十八了还没着落?她和廖婷也不过认识两个月左右,更具体的她不是很了解。

    话还没出口,廖祁东称完鱼回来了。

    曾淑兰便咽下这话不提。

    饭店上菜速度快,没坐到十来分钟,鱼就从后厨房端了出来,随后三人开始吃鱼。

    廖婷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于是问她弟。

    “你现在还在那个修理厂卖车修车?工资待遇怎么样?”

    廖祁东对鱼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

    因为他忙起来的时候吃饭快,所以没时间去慢慢的理刺,所以很少吃鱼一类的,他姐也知道自己的习惯,所以他猜测今天这顿饭是按姐姐朋友的口味来的。

    姐姐今天恐怕不只是来看看他这么简单。

    听见姐姐问他工作,廖祁东放下筷子。

    “嗯,还在,一个月就两千来块。”

    曾淑兰听着对方说两千来块,心中其实就不怎么愿意了,她们一个月挣一千来块,毕竟她们年纪大了,没有技术和文凭,所以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但廖祁东都二十八了,挣的钱也只刚刚够糊口,以后结婚成家生孩子了,各方面都要用钱,那么就相当于两个人都得上班,不然这个小家拖不走。

    今天房子她也看过了,是老小区,一室一厅的格局,多来个客人都没地方住,虽说对面还有一套,但户型肯定是一样的,而且还没有装修。

    “你在外上班这么多年,现在回到家里有什么打算没有?”

    曾淑兰没忍住问了他一句。

    她想着在外多年,怎么着也该挣点老婆本了吧,总不能外面挣外面花,一点都不存的吧?

    廖祁东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他姐姐的意图了,但为了姐姐的面子,廖祁东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打算多挣几年钱,开个小卖铺。”

    曾淑兰听着他总算是还有那么点上进心,于是点点头,不在问了,后面的问题都是廖婷在问,廖祁东答。

    廖祁东半真半假的回答。

    最后给人的印象就是,之前在外发展不好,没挣几个钱,所以回家乡发展,存点钱开个小卖铺。

    给人一种努力了,但是又没有太大进展的印象。

    吃完饭,廖祁东去把帐结了,他先送姐姐的同事回去,送完后再送他姐。

    等人下车了,廖婷才开始数落他。

    “东子,人家问你工资,你往高一点说不行吗?还有人家问你以后的规划,你就真的老老实实就这样说?你好歹心里有个计划。”

    “这不是骗人吗?”

    廖祁东回话。

    廖婷听到弟弟这样说,心里一梗,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开始难受起来,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弟弟一直接济他们,所以导致邻里邻居的都不给他介绍了。

    她知道是她们娘俩拖了弟弟的后腿。

    可是她真的也没办法,那时候她一个女人被婆家赶出来,又带着孩子,根本挣不了多少钱,只能勉强糊口。

    廖婷想到这里有些伤心,哭了起来。

    “东子,对不起,都是姐拖累了你。”

    “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成家立业了。”

    “之前姐那次说的话,是气狠了,胡言乱语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廖祁东把车停到姐姐家楼下,他从驾驶室出来,廖婷也拎着包从车上下来。

    “姐,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是姐弟,谈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小的时候那样招人烦,不也是你把我带大的。”

    廖祁东和他姐岁数相差大,老两口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就去抱养了一个女儿,很多年以后才生下的廖祁东。

    父母忙着挣钱,廖祁东基本上是他姐姐带大的,男孩子嘛性格难免会皮一点,廖祁东小时候更是个魔星。

    大夏天的不在家里睡午觉,偷摸跑出去上山下河,吓得他姐满世界找他。

    打架闹事,学校老师请家长也是他姐去。

    廖祁东平时从不提这些,但是他心里是记着他姐对他的好。

    “姐,你别替我操心了,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和同事出去逛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打光棍的。”

    廖祁东说完后,又打开车门,从驾驶室的置物盒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是上午交定金剩下的钱。

    他把塑料袋塞给他姐。

    “姐,这钱你拿着,你给廖程存着,以后他用钱的地方还多。”

    “姐弟俩哪有什么隔夜仇。”

    说完这句话后,廖祁东和他姐说他先回去了,然后就开车走了。

    到现在除了他自己,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租了场地开了个物流公司,买卖车辆。

    回到居民楼,廖祁东去菜市场买菜,买菜的时候,他想着晚上的鱼味道不错,弄两条来做给沈斯宁吃,辣椒放轻一点,让他也尝尝。

    买完菜回去,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廖祁东去敲了沈斯宁的卧室门。

    门打开了,沈斯宁还没换睡衣。

    “吃晚饭没?吃的什么?”

    沈斯宁早就收到他的消息,说晚上他要和姐姐去吃饭,让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不要等他。

    “吃了,吃的泡面。”

    廖祁东听着他的话,眉头紧锁。

    “沈斯宁,我让你去厨房找吃的,你就吃泡面?我不是跟你说了,厨房有吃的。”

    “泡面这东西有什么营养?”

    “厨房冰箱里那么多半成品,你把水烧上,把蒸格放上去,蒸几分钟不就可以吃了?”

    沈斯宁一晚上都心里烦躁,总是胡思乱想,因为廖祁东临走时做的那个举动。

    哪里有心思去厨房翻东西吃。

    于是就下楼买了泡面回来吃。

    现在又听见廖祁东大惊小怪的质问他。

    看来多半是无心的,真是自己想多了。

    “烦死了,你管我吃什么。”

    沈斯宁说完,就嘭的一声把卧室门关上。

    廖祁东真是被沈斯宁气得,想直接踹卧室门,想进去揪着沈斯宁的衣领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自己在外面吃个饭,都还惦记着他。

    打算回来做给他吃,让他也尝尝味道。

    结果就这样对他?

    “沈斯宁,你出来!”

    廖祁东在门口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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