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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自相矛盾

    银烛缓了缓,迈步到乌拉那拉氏身旁耳语了几句。

    乌拉那拉氏脸色大变,转而吩咐王乳娘照看好弘晏,自己则带着银烛要往碧波苑去。

    蹲在地上捡石头的弘晏,本就距离乌拉那拉氏不远,而银烛的音量又高,是以弘晏听的清清楚楚。

    有新鲜出炉的瓜,他怎么能错过呢?

    弘晏果断的放下手中的石头,站起身子小跑过去,抱住乌拉那拉氏的小腿:“额凉,窝要去。”

    乌拉那拉氏哄道:“福宝乖,先跟王乳娘回去,额娘要办正事。”

    弘晏抱着乌拉那拉氏的小腿不撒手,倔强的嚷道:“不要,窝要跟着额凉,跟着额凉。”

    若换做平时,乌拉那拉氏便依了弘晏,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弘晏小小年纪,绝不能瞧见那等肮脏的东西。

    乌拉那拉氏给王乳娘递了个眼色,王乳娘心领神会,迈步过来。

    而乌拉那拉氏假意答应,将弘晏高高举起来,就当弘晏以为乌拉那拉氏要将自己抱进怀里,带着他一同前去碧波苑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忽然将他塞进了王乳娘怀里,便疾步而去。

    弘晏:!!!

    他额娘好一招声东击西。

    弘晏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由着王乳娘抱回了正院去。

    而年侧福晋既恰好知晓了碧波苑出了事,便与乌拉那拉氏一同去往碧波苑。

    这厢,乌拉那拉氏与年侧福晋前后脚进了碧波苑的正厅,便见地上有一只断了气的鹦鹉和碗碟的碎片。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颦,拿起帕子掩了一下口鼻。

    春风扶起小榻上惊魂未定的李侧福晋,向乌拉那拉氏见礼。

    只见李侧福晋哭喊道:“福晋,妾身自禁足以来,一直安守本分,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要害妾身的性命。”

    乌拉那拉氏示意春风将李侧福晋扶回小榻上,转而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风闻言,回道:“禀福晋,我们侧福晋自禁足以来,一直吃斋礼佛,今日侧福晋胃口不佳,便先盛了些饭菜喂了鹦鹉,谁知那鹦鹉吃完就倒下了。”

    李侧福晋接话道:“若不是这鹦鹉,妾身此刻便已然做了孤魂野鬼了。”

    乌拉那拉氏安抚道:“王府出了这等恶事,本福晋一定会彻查清楚,你且安心。”

    乌拉那拉氏话音刚落下,柳从南正好提着药箱赶来。

    柳从南打千儿道:“奴才给福晋请安,李侧福晋请安,年侧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不必多礼,这鹦鹉吃了李侧福晋的饭食,毙了命,你且验上一验。”

    柳从南应声,便从药箱打开,拿出银针来,先验了洒落在地上的清炒佛手瓜,而后又验了饭桌上的其他饭菜。

    柳从南举起了发黑的银针:“禀福晋,只有一道清炒佛手瓜有毒,其余饭菜皆无毒。”

    乌拉那拉氏问道:“哦?是何毒?”

    柳从南答道:“回福晋,是鹤顶红。”

    此时,李侧福晋身旁的春风纳闷的嘟囔道:“明明是砒……”

    春风恍然反应过来,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年侧福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儿,直勾勾的盯着春风问道:“春风,你刚才说明明是砒什么?”

    春风闻言,含糊道:“年侧福晋,您听差了,奴才是说明明好好的鹦鹉,就这样没了。”

    年侧福晋见春风目光闪烁,虽不信这番说辞,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春风说的只是半句话。

    李侧福晋顺势道:“鹤顶红剧毒无比,也不知妾身得罪了谁。”

    乌拉那拉氏悠悠道:“下毒之人若诚心害命,便该将饭菜里全放入鹤顶红,怎会单单放入一道佛手瓜里?”

    下毒之人怎能预知李侧福晋一定会吃那道佛手瓜。

    年侧福晋开口道:“福晋的意思是,下毒之人该是熟悉李姐姐之人?”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春风赶忙道:“福晋,那便是膳房的人了,一审便知。”

    年侧福晋朗声道:“膳房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难不成一个个审?兴师动众又会闹得王府人心惶惶。”

    李侧福晋蹭的一下从小榻上站起来:“年氏,你再三出言阻挠,莫非这是你的手笔?”

    年侧福晋俊眉微颦:“笑话,我年玥瑶光明磊落,从不做卑鄙下流之事,你想审问膳房的人,也要先查明是何人负责你的饮食,又是何人送往碧波苑。”

    不缩小范围,如何尽快抓住罪魁祸首。

    李侧福晋最不愿听得便是年侧福晋抬出自己的母家,是以年侧福晋这话成功的激起了李侧福晋的怒气:“还查什么?证据都摆在眼前,分明是膳房的奴才们捧高踩低,见我失势了,偏送我不爱吃的菜来糊弄我。”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挑:“李氏,既然膳房送的都是你不爱吃的菜,下毒之人又为何只往佛手瓜里下毒?”

    李侧福晋这才惊觉失了口,赶忙找补道:“那是……那是我喜爱吃佛手瓜。”

    乌拉那拉氏接着问道:“你方才还说饭食都是你不喜之物,此刻又说喜吃佛手瓜,岂非自相矛盾?”

    李侧福晋目光闪烁道:“我是喜欢吃佛手瓜,旁的不喜欢吃。”

    乌拉那拉氏追问道:“那你又为何独独喂给鹦鹉佛手瓜?”

    李侧福晋揉着手里的帕子:“我的鹦鹉自是也爱吃佛手瓜。”

    李氏的话太牵强了些。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落在春风身上,开口问道:“春风,你家主子喜爱佛手瓜与否,你该是最清楚的。”

    春风吞吞吐吐道:“我家主子她,她最爱吃佛手瓜的。”

    乌拉那拉氏心里已然明了了几分,吩咐道:“银烛,去前院请三阿哥来。”

    银烛迈步去办。

    李侧福晋有些慌了:“福晋,叫弘时来做甚,这阵仗免得吓坏了他。”

    乌拉那拉氏悠悠道:“放心,弘时不会瞧见的。”

    待银烛带着三阿哥进了碧波苑时,正厅的门已然阖上,乌拉那拉氏独自在廊下站着,而年侧福晋奉命在屋里盯着李侧福晋,莫要让她出声。

    弘时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见过嫡额娘。”

    乌拉那拉氏笑呵呵道:“免礼,弘时,嫡额娘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弘时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温声道:“咱们王府负责采买的管事说,如今的佛手瓜新鲜的很,想多买些回来,你额娘虽然禁了足,但饮食上该有的却是不能少的,你额娘可爱吃佛手瓜?”

    弘时摇了摇头:“额娘可讨厌吃佛手瓜了,嫡额娘你不用让人给我额娘送的。”

    “好,嫡额娘吩咐人给你额娘换别的菜来。”乌拉那拉氏说罢,便示意银烛将弘时带回去。

    弘时迟疑道:“嫡额娘,我能见见我额娘吗?”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并非嫡额娘不让你见,只是你阿玛若知晓了,会如何?”

    弘时想起胤禛那张阴沉的脸,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忙跟着银烛回了前院。

    乌拉那拉氏转身进了正厅,瞧见的便是李侧福晋那张惨白的脸。

    接着,乌拉那拉氏的视线落在春风身上:“春风,本福晋问话,你竟敢欺瞒,来人,拖出去,杖二十。”

    春风声音颤抖的哀求:“福晋饶命,奴婢是关心则乱,才说错了话。”

    柳从南站出来禀报道:“福晋,佛手瓜里的毒并非鹤顶红,而是砒霜,奴才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诈一诈下毒之人,如今春风的话前后矛盾,而她又是李侧福晋亲近之人,嫌疑颇大。”

    年侧

    福晋此时也明了:“怪不得,方才你会说明明是砒……没说完的话便是砒霜吧。”

    乌拉那拉氏开口吩咐道:“来人,搜。”

    果不其然,从春风的袖子里搜出来一包粉末,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色,柳从南心领神会,打开查验过后确实是砒霜,而且有用过的痕迹。

    “身为奴才,竟敢谋害主子,来人,将春风拖出去,即刻杖毙。”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春风立马吐了口:“福晋开恩,这一切都是侧福晋的意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啪”

    李侧福晋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了春风的脸上。

    春风吃痛的捂住了脸颊。

    乌拉那拉氏喝道:“放肆,李氏,还不如实招来。”

    ——

    正院里,弘晏只能逗蝈蝈打发时间,听见动静后,便立刻跑了出去,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来:“额凉,李额凉还好吗?”

    银烛一听,嘴快道:“亏得阿哥惦记她,自己给自己下毒……”

    乌拉那拉氏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银烛讪讪闭了口。

    纵使银烛没说完,弘晏却明白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新鲜出炉的大瓜呢?

    原来是李侧福晋自己唱了一出苦肉计啊。

    八成是李侧福晋怕自己长久的禁足下去,可之前就算是弘时求情,胤禛也没有松口,李侧福晋便想到了自己给自己下毒,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从而博得胤禛的怜惜解了禁足,说不定还能重新复宠呢。

    弘晏思忖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直接将弘晏抱了起来,边往屋里走边转移话题道:“福宝,可捡了好看的石头了?”

    弘晏思绪回笼,摇了摇小脑袋。

    他哪里还顾得上捡石头这一回事。

    乌拉那拉氏柔声道:“下午额娘再陪你去捡一些,好不好?”

    弘晏糯糯的应了:“好。”

    待胤禛回府,乌拉那拉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胤禛,这件事情一切交给胤禛处置,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胤禛亦不想踏足碧波苑,直接吩咐苏培盛去传话:李氏罚俸半年,春风杖打三十大板。

    主子动怒,下面的奴才自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打板子的小太监手上用足了力,三十大板打完,春风已然没了气息,一张草席卷着尸/体,便拉去了乱葬岗。

    第42章 第42章财不外露

    用过午膳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去内室的拔步床上小憩,虽然天气热,但薄被还是要盖得。

    这厢,乌拉那拉氏刚将薄被盖在弘晏身上,弘晏便骨碌着小身子钻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软糯糯的叫着“额凉”。

    乌拉那拉氏凑过去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哄着弘晏入睡。

    院子里,银烛拿着粘杆驱赶树上的蝉鸣,免得扰了两位主子午睡。

    蝉鸣声渐弱,屋子里的弘晏已然睡去,乌拉那拉氏见状,俯身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便也阖上眼眸睡去。

    待弘晏母子两个午睡醒后,日头已然偏了西,添了几分凉爽,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往园子里去。

    上午答应小家伙要陪着他再捡些好看的石头的。

    弘晏睡了饱饱的一觉,如今精神抖擞,便不用乌拉那拉氏抱,自己下地走路,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乌拉那拉氏自是应了,徐徐的跟着弘晏的小步子往园子里去。

    到了地方,弘晏寻寻觅觅一番,终是捡了几块好看的鹅卵石,便心满意足的与乌拉那拉氏打道回了正院。

    光滑的鹅卵石洗净放置在鱼缸的底部,观赏起来确实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但鱼缸里只有鹅卵石和虎头金鱼,弘晏还是觉得单调了些。

    待到第二天清晨,弘晏起床和乌拉那拉氏一起用了早膳,在征得乌拉那拉氏的同意之后,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出了门。

    穿过游廊,跨过月洞门,弘晏来到了王府的一片池塘前,清晨的荷花含苞欲放,粉白的花瓣儿上还带着晶莹圆滚的露珠,几尾赤色的锦鲤穿梭在莲叶之间,美得像幅画,就连空气也格外清新。

    弘晏原是想用荷花与莲叶来装饰鱼缸的,所以才带着王乳娘来此。

    王乳娘自是不敢让弘晏靠近池塘,便让弘晏站在岸边指挥着,自己来采摘就是。

    鱼缸并不能与池塘相比,弘晏想要的不过就是个意境,是以弘晏吩咐王乳娘采摘的都是中小型的荷花与莲叶。

    王乳娘采摘完六阿哥想要的荷花与莲叶之后,顺手采了几个莲蓬,回去可以剥了莲子给六阿哥吃。

    待王乳娘上了岸,主仆二人满载而归。

    回了正院之后,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一起用荷花和莲叶装饰了一下鱼缸,如今瞧上去倒是有几分“鱼戏莲叶间”的意韵了。

    弘晏往鱼缸里洒鱼食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则去剥王乳娘刚采摘回来的莲蓬。

    莲蓬绿色的外衣被剥开后,乌拉那拉氏将味苦的莲子心去了,把雪白的莲子肉放进白瓷碟子里,很快便剥了一小碟出来,赶忙唤弘晏来吃。

    弘晏拿起一颗莲子肉放进了嘴里,仔细品尝着,现摘现剥的莲子吃着就是新鲜,而且还带着一股儿淡淡的甜味儿。

    弘晏又拿起一颗莲子肉高高举起:“额凉,吃吃。”

    “好”,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由着弘晏将莲子肉喂给自己。

    此时,银烛迈步入内,福身禀道:“福晋,十四爷府中的那位罗格格诞下了一位小阿哥。”

    乌拉那拉氏抬眸问道:“这么快便生了?”

    罗汀兰这胎算着日子左不过八个月而已。

    银烛闻言,解释道:“听说是与十四爷府中的伊尔根觉罗格格起了争执,这才动了胎气。”

    弘晏边吃着莲子肉,边回忆起这号人物。

    德妃的母家乌雅氏的亲家罗氏之女——罗汀兰。

    说起来,还差点儿成了他便宜阿玛的小老婆呢。

    待到午膳时分,胤禛踩点进了正院的门。

    弘晏很是骄傲的让胤禛来观赏他的鱼缸。

    谁让便宜阿玛质疑他的能力!

    胤禛瞧着大变样的鱼缸,眸子划过一抹惊讶,又看见弘晏得意的小表情时,不免觉得好笑,转而抱起了小奶团子,夸赞了几句。

    弘晏很是受用便宜阿玛拍自己的马屁。

    饭桌上,乌拉那拉氏提起了罗汀兰诞下小阿哥的事情。

    胤禛反应平平,乌拉那拉氏便知胤禛估计早已知晓了。

    胤禛人还在皇宫时,便听说胤禵往永和宫报了喜讯,紧接着,德妃便差人将赏赐送往了十四贝子府。

    德妃虽然对于罗汀兰故意接近胤禵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罗汀兰生下的孩子到底是胤禵的亲骨肉,她的亲皇孙。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两日后,十四贝子府的帖子便送上了门来,原是请胤禛过府参加小阿哥的洗三礼。

    乌拉那拉氏抬眼问道:“爷可要去?”

    且不说胤禛与胤禵这两兄弟不对付,就是罗汀兰与胤禛的关系,也着实有些尴尬。

    胤禛语气淡漠:“帖子都送了,自是要去的。”

    他若不去,宫里那位就又有说辞了。

    坐在胤禛身旁的弘晏听了这话,立马扬着小脸儿说道:“窝也去。”

    胤禛觉得好笑,摸了摸弘晏光滑的小脸蛋儿:“知道阿玛在说什么吗?就要跟着去?”

    弘晏回答道:“看(瞧)弟(热)弟(闹)。”

    胤禛翘了翘嘴角:“行,带你去。”

    合着这小家伙一直在听他与福晋说话呢。

    收拾妥当,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往十四贝子府去。

    胤禵虽然宠罗汀兰,但也明白规矩,罗汀兰出身商贾,又只是他的一个格格,是以小阿哥的洗三礼并未大办,邀请的宾客除了胤禛与罗家,便是交

    好的八爷胤禩、九爷胤禟与十爷胤俄了。

    胤禛一家三口到了十四贝子府之后,径直往前厅去。

    胤禵正与胤禩、胤禟、胤俄聊的火热,八福晋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阿哥,九福晋与十福晋都围在身旁。

    而胤禵发觉了胤禛探寻的目光,眸子暗了一瞬。

    他就是故意不请老十三的。

    胤禵站起身迎上去,语气有些生硬:“四哥来迟了,待会儿要罚酒三杯。”

    胤禛觉得好笑,说道:“仪式还未开始,我怎就迟了?”

    弘晏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便冲着胤禵奶呼呼的喊道:“十四叔~”

    胤禵闻声,视线越过胤禛,方瞧见王乳娘怀里的弘晏,便绕过胤禛走过去,直接将弘晏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弘晏,来,瞧瞧你弟弟。”

    话音落下,胤禵便抱着弘晏走了过去。

    来到八福晋身旁,弘晏一低头,就瞧见了襁褓里的小娃娃,瘦瘦小小的一只,跟个病猫儿一样,没什么精神。

    许是早产的缘故吧。

    弘晏这样想着时,身体突然腾空,又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弘晏,可认得我?”

    弘晏在心里思忖道:有“草包”之名的十阿哥胤俄,他当然知道了!

    瞧着弘晏迷茫的眼神,胤俄笑呵呵道:“我是你十叔啊,来,叫十叔。”

    四哥这儿子软乎乎的,抱着手感真不错!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喊道:“十叔。”

    “真乖。”

    胤俄说着,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弘晏的小脸蛋儿。

    Q/Q弹弹的,可真好玩。

    胤俄手上没分寸,捏的弘晏脸疼,那手指头上戴的戒指更是硌的他难受,偏偏胤俄一点儿都没发觉,又上手来捏他的脸。

    弘晏可忍不了这委屈,嘴巴一瘪,嗷嗷哭起来。

    这下子,胤俄可就慌了神儿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弘晏抱进自己怀里。

    许是连锁反应,八福晋怀里的小阿哥也跟着哭了起来。

    八福晋见状,赶忙轻拍着襁褓柔声哄起来,只是效果甚微。

    胤禵挥了一下手,乳娘忙不迭上前从八福晋怀中接过小阿哥,而后抱下去哄了。

    胤禟忍不住出声笑道:“十弟,你一下子惹哭了两个孩子。”

    胤俄觉得自己冤的很:“哪里是我,分明是弘……”

    胤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了胤禛阴沉的脸。

    胤俄吞了吞口水,赶忙解释道:“四哥,你方才可瞧见了,我什么也没干啊,就捏了一下弘晏的脸而已。”

    这完全是出于叔叔对侄子的疼爱,仅此而已。

    弘晏听见胤俄说的轻描淡写,立马不愿意了,扬着小脸儿对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脸痛痛。”

    胤禟听了这话,懒洋洋的开了口,话中尽显嘲讽之意:“四哥,你这儿子养的也太娇了些。”

    而乌拉那拉氏听罢弘晏的话,目光便落在了弘晏的脸颊上,果然红了一块。

    乌拉那拉氏心疼的紧,又闻胤禟的话,隐隐有些不悦,抢在胤禛之前开了口:“弘晏这般小,皮肤自然娇嫩。”

    说完,乌拉那拉氏又望向了胤俄。

    胤俄无奈摊手道:“四嫂,我就想逗逗弘晏,可没使劲儿。”

    胤俄这一抬手,乌拉那拉氏发现了端倪:“十弟,你那手上戴的戒指可是坚硬之物。”

    而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早就止了哭声,只是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眼尾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胤俄闻言,瞧了瞧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又抬眸看向了弘晏。

    弘晏的皮肤本来就白,脸颊上红起来的那一块很是显眼,且那块红印就是方才他捏过的地方。

    胤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戒指闯出来的祸。

    胤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四哥,四嫂,是我疏忽了。”

    而胤禟更是尴尬的将脸扭过一边,端起茶盏喝茶去了。

    沉默许久的胤禩,则替胤俄说起好话来:“四哥,四嫂,咱们都知道,十弟他一向是粗枝大叶的。”

    十福晋见状,走到胤俄身旁,抬起胤俄的手,直接将戒指撸了下来,而后朝着乌拉那拉氏走过去,边给弘晏的拇指套上戒指边说道:“弘晏乖,你十叔不是故意的,这戒指就是十叔给你的赔罪礼了。”

    弘晏看着他小小的拇指上套着大大的金镶红宝石戒指时,怔了片刻,而后朝着十福晋伸展双臂。

    十福晋笑了,边抱起弘晏边说道:“弘晏这是想谢十婶婶吗?”

    弘晏糯糯的开口唤道:“婶婶好~”

    小插曲过后,乌拉那拉氏问道:“怎么不见十四弟妹?”

    十福晋闻言,答道:“十四弟妹病了。”

    乌拉那拉氏听罢,便抱着弘晏去探望完颜氏去了。

    游廊上,弘晏将戒指从拇指上取下来,转而递给乌拉那拉氏:“额凉,收起来。”

    有道是:财不外露。

    到了正院,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进内室,便见完颜氏依靠在床栏,面容有些憔悴。

    丫鬟福身后,搬了绣墩过来,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坐在了绣墩上。

    完颜氏又命丫鬟拿些点心来,乌拉那拉氏便捏起一片桃脯,送到弘晏手里:“听十弟妹说你病了,可请太医瞧了?”

    完颜氏笑的勉强:“无大碍,静养几日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开解道:“日子还长,心宽些才好过的下去。”

    完颜氏微微一愣,而后开口问:“四嫂想必听说了什么?”

    第43章 第43章讳疾忌医

    话音刚落下,完颜氏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多余,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又能有什么秘密呢?

    随即,完颜氏自顾自的说起来:“罗氏与伊尔根觉罗氏起了争执,说到底是我这个福晋无用,治家不严。”

    乌拉那拉氏将话接下去:“你我凡人,岂能未卜先知。”

    事情原委如何,胤禵心里怎会不清楚,不过是心上的女子出了事儿,得有个出气筒罢了。

    完颜氏说完,没再开口,只是眼神里满是落寞。

    人也瞧了,话也说了,乌拉那拉氏正准备带弘晏离开的时候,完颜氏又开了口:“四嫂,这些年我被额娘和十四爷架着,对你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妯娌做成这样,实非我所愿。”

    德妃待她这个小儿媳好,无非是爱屋及乌,若十四福晋的位置换个人来做,德妃的态度依旧会如此。

    同样,德妃冷待四爷,自然也不会给乌拉那拉氏好脸子瞧,可说到底,她与乌拉那拉氏本是无辜被卷入母子三人的恩怨之中,最该相惜才是。

    听了完颜氏的一番肺腑之言,乌拉那拉氏有些动容:“你所言我自是明白的,只是你我力微,做不了什么,顾好自己和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完颜氏点了点头。

    今日上门的宾客,多为庆贺胤禵喜得一子,而来正院瞧她的人,面上都是好的,背地里却不知要如何笑话她,唯有乌拉那拉氏是真心实意的。

    是以,她压了这些年的心里话,也总能借机说出口了。

    说出来,整个人也能轻松些。

    前厅的宴席要开始了,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离开了正院。

    游廊上,弘晏抱紧了乌拉那拉氏。

    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便宜阿玛也是小老婆一堆,他要多吃饭,长高高,护好额娘。

    宴席上,男人们坐在一起总要喝酒的,幸而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着坐在了女眷中,远离了恶心的酒臭气。

    十福晋瞧着弘晏吃完了藕片,双手又抱着个肉丸子吃得满嘴流油,不禁笑道:“四嫂,弘晏可真是乖,不像我们弘暄那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还挑食的紧。”

    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过来,除了被胤俄弄哭之外,她还没见弘晏吵闹过呢。

    乌拉那拉氏正欲答话却被八福晋抢了先:“调皮的孩子才聪明,咱们满人崇骑射,前个儿十弟还跟八爷说,弘暄学骑马学得快,赶明儿叫他跟弘旺一块比试比试,四嫂,你也带弘晏来瞧瞧热闹。”

    十福晋隐隐有些不悦:“哟,八嫂莫不是忘了,我可不是满人呢。”

    郭络罗氏这番话,别说乌拉那拉氏不爱听,她也膈应,她诚心诚意的夸一夸弘晏,碍着她郭络罗氏什

    么事儿了,要夸自己家孩子还非拉上她们家弘暄,谁答应她,让弘暄与弘旺比试了,明明知晓四爷的骑射一向是兄弟中最弱的,还非拉扯着乌拉那拉氏一块儿,明晃晃的恶心人。

    “我说错话了,罚酒一杯。”郭络罗氏说着,提起了一杯酒敬向十福晋,笑盈盈道:“咱们是满蒙一家。”

    郭络罗氏端着酒杯,十福晋又不也好拿架,陪着抿了一杯酒。

    郭络罗氏暗戳戳的奚落她的丈夫与儿子,乌拉那拉氏岂能忍:“八弟妹这话有失偏颇,汗阿玛自登基以来,便常言‘满汉一体’,无论何族都是大清的子民,且汗阿玛身上便有满、蒙、汉三族的血统,四海之内,除满、蒙、汉三族,更有藏人、回人、维吾尔人,八弟妹这话若传扬出去,岂非让大清的子民心寒?”

    “额凉,棒棒。”弘晏忍不住的开了口。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弘晏的话。

    因为没有人能相信一个一岁多的孩童能听懂这长篇大论。

    八福晋的脸色有些难看:“四嫂,一句玩笑话,你何至于咄咄逼人啊?”

    乌拉那拉氏浅笑道:“八弟妹的话是玩笑话,我的话到了八弟妹耳朵里怎就成了咄咄逼人呢,九弟妹、十弟妹,你们可得说句公道话。”

    被cue的九福晋与十福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自然是笑着打起圆场来。

    今日大家来是庆贺胤禵喜得贵子,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八福晋再不忿,也只能忍下,兀自干了两杯酒。

    乌拉那拉氏心里畅快,依旧笑眯眯的给弘晏喂吃的。

    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众人各回各府。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里,因着胤禛被灌了不少酒,此时酒劲儿上来,有些头疼,便抬起手来揉捏着自己的眉心,来缓解头疼。

    乌拉那拉氏见状,缓缓开了口:“待回了府,爷喝碗醒酒汤,睡上一觉应能好些。”

    胤禛闻言,将手放下,睁开眼睛“嗯”了一声。

    胤禛见弘晏这小家伙扒着车帘子看向窗外,便唤道:“福宝?”

    弘晏听到便宜阿玛在唤自己,便扭过了小身子,疑惑的看向胤禛。

    胤禛朝着弘晏伸出了双手。

    在十四贝子府待了那么久,还没有机会抱抱小家伙呢。

    弘晏见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阿玛臭臭。”

    弘晏说完这话,直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只撅着小屁股对着胤禛。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吃瘪,忍不住笑出来。

    臭?

    小家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这个阿玛了?!

    胤禛狭长的眸子眯起,大手向前一伸,直接将弘晏捞到了自己怀里。

    浓浓的酒气味熏人不说,弘晏讨厌便宜阿玛拎小鸡仔儿似的拎自己了。

    弘晏撅起小嘴,哼哼起来。

    见小家伙这般抗拒,胤禛反而有些高兴,两只手就这么托着弘晏,让弘晏与自己平视。

    有道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臭便一起臭。

    他倒要看看小家伙能奈何。

    弘晏被迫整个人腾空,还要与胤禛对视。

    甚至,弘晏从胤禛的眼睛里读出来了得意与恶趣味。

    弘晏更气了,便宜阿玛以大欺小。

    于是,弘晏气鼓鼓的开始扑腾双腿挣扎起来,连两只小拳头也挥舞起来。

    胤禛眉头一挑,默默地伸展手臂,将弘晏与自己的距离拉开,反正小家伙腿短胳膊短,也打不到他。

    乌拉那拉氏见状,好心提醒道:“爷,差不多得了,弄哭了福宝,爷可自己哄。”

    弘晏见自己一顿猛烈输出,伤害率却为零,一时间更气了,是以加上了语言攻击:“坏阿玛,坏阿玛。”

    胤禛瞧着弘晏奶凶奶凶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很。

    不过,有了乌拉那拉氏的温馨提醒,胤禛也真怕惹哭了弘晏,毕竟小家伙今天已经掉过眼泪珠子了,他可舍不得再让小家伙哭了。

    于是,胤禛便想将小家伙放下来。

    可是气头上的弘晏哪里知晓胤禛的心思,嘴里喊着“坏阿玛”,双腿还不停地的扑腾着踢来踢去。

    忽然,弘晏顿住了。

    紧跟着传出来的是胤禛的一声闷哼。

    弘晏见胤禛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又回想起刚才奇怪的触感,弘晏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刚踢到的是……!!!

    弘晏惊住了。

    呜呜,他的脚丫子不干净了!

    这时,目睹了一切的乌拉那拉氏赶忙将弘晏抱回自己怀里,关切的问道:“爷,无碍吧?”

    胤禛忍着痛苦闷闷的“嗯”了一声,抬起眼睛便对上了一脸无辜的弘晏。

    也是,小家伙才多大,懂什么。

    胤禛这样思忖着。

    而弘晏也在心里盘算起来,是便宜阿玛先欺负他的,他是不小心才误伤到便宜阿玛的。

    要是便宜阿玛动手打自己,自己就哭给他看,反正额娘会救自己的。

    可胤禛只道:“打个盹儿”,便阖上了眼睛。

    弘晏愣了愣,便明白了。

    是一生要强的男人。

    胤禛假寐,乌拉那拉氏与弘晏母子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车厢里没人说完,安静的出奇。

    剩下的路程,弘晏只觉得煎熬,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胤禛,可惜胤禛最擅长隐藏情绪,什么也瞧不出来。

    也不知道他那一脚,踢得严重不严重,要是便宜阿玛因他这一脚不行了,岂非是他的罪过了。

    弘晏开始胡思乱想,又有些愧疚浮上心头。

    马车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胤禛适时睁眼,先行下了马车。

    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出马车的时候,已然不见了胤禛的踪迹,想来是直接回了前院。

    而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进雍亲王府的大门,径直往正院去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小太监叫柳从南到书房去。

    乌拉那拉氏知晓这事儿换做哪个男人都不会找大夫的,但还是要找个大夫瞧上一瞧才能放心。

    书房内,胤禛坐在小榻上,一言不发,只阖眼揉搓着眉心。

    苏培盛并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何事,只瞧着胤禛脸色不太好,还以为胤禛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正准备差人去请柳从南,便见小喜子弓着腰进来:“爷,柳大夫来了。”

    胤禛揉搓眉心的动作一顿,转而开口:“叫他进来。”

    话音落下,胤禛已然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柳从南打千儿道:“给王爷请安,福晋说王爷醉酒,让奴才来瞧瞧。”

    乌拉那拉氏的心思胤禛明白,但纵使是柳从南,胤禛也无从开口,只应了一声:“嗯。”

    待柳从南诊脉过后,开了醒酒的药汤,便让柳从南下去了。

    而正院里的弘晏,还眼巴巴的等着银烛将柳从南带过来呢。

    忽而,弘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眼睛一亮,便猜测应是银烛将柳从南带过来了。

    只见柳从南拎着药箱迈步入内,而后打千儿道:“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乌拉那拉氏屏退左右,问道:“柳大夫,爷如何?”

    柳从南站直了身子,答道:“回福晋的话,爷并无大碍,喝了醒酒汤,消了酒气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而后又酝酿着开口:“别的呢?”

    柳从南顿了顿:“别的?爷除了醉酒,身子并无大碍。”

    乌拉那拉氏继续问道:“你见了爷,爷可说了什么?”

    柳从南觉得福晋今日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如实回答道:“爷什么都没说,奴才开完醒酒汤,便退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

    胤禛压根就没提那回事儿。

    弘晏听到这话也有些失望,便宜阿玛怎么讳疾忌医呢。

    “窝去看看阿玛。”弘晏说着,抬步就要走。

    总要亲眼瞧见便宜阿玛没事儿,他才能放心。

    柳从南闻言,开口道:“六阿哥,爷服了醒酒汤,这会儿子应当睡下了。”

    弘晏有些无奈:“哦”

    送走了柳从南,乌拉那拉氏抱起弘晏往内室去:“放心吧,福宝,你阿玛没事儿的。”

    胤禛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

    乌拉那拉氏开始哄弘晏午睡,弘晏虽然还是有点儿担心胤禛,但他一上午消耗了不少精神和体力,如今身子挨着松软的床,已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44章 第44章弄巧成拙

    午睡醒来后,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穿衣梳洗罢,便抱着弘晏去了外间的小榻上。

    小厨房的杏仁酪恰好做得,银烛用托盘端了过来,放在小榻上面的矮桌上。

    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起一勺喂给弘晏,弘晏咀嚼着香甜的杏仁酪,恍然想起什么,扬起小脸儿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再要一碗,窝要给阿玛送。”

    他都睡醒了,便宜阿玛肯定也就睡醒了。

    送碗杏仁酪,表一表他对便宜阿玛的歉意吧。

    “好。”乌拉那拉氏应声,又舀起一勺喂到弘晏嘴边。

    弘晏吃完杏仁酪以后,便要出发往前院书房去,王乳娘则拎着食盒在弘晏后面跟着。

    青石路上,弘晏瞧见三头身穿着宝蓝色衣裳的弘历站立在一棵大树前,嘴里还念念有词,便快步走过去喊道:“锅锅。”

    弘历先是一愣,看清来人之后,声音里满是惊喜与高兴:“六弟!”

    弘晏笑嘿嘿的问道:“锅锅在干嘛?”

    弘历答道:“背《三字经》。”

    他本是坐在屋子里背的,但额娘说他看书时间太久了,便要他出去走走,一是活动活动筋骨,二是休息一下眼睛。

    所以,他直接边走边背,两全其美。

    只是,脚丫子走的有些累了,便在大树前停下了。

    弘历说完,又问起弘晏来:“六弟去哪?”

    弘晏如实答道:“找阿玛,锅锅要一起吗?”

    弘历摇了摇脑袋:“等我背完了整本《三字经》再去找阿玛。”

    弘晏:“……”

    弘历到目前为止就与他说了三句话,两句不离背书,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弘晏与弘历挥手:“锅锅,窝要走了。”

    那他还是不要打扰弘历背书了。

    弘历笑着道:“六弟快去吧。”

    弘历说完,又重新投入到背书的状态中去,而弘晏则迈着小碎步子,继续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前,瞧着紧闭的大门,弘晏抬步迈上石阶,仰着小脸儿问道:“苏苏,阿玛醒了吗?”

    弘晏这话一出口,小喜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收到师傅苏培盛飞过来的眼刀子之后,小喜子抿着嘴,低下头去。

    苏培盛扭过脸看着弘晏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慈祥的笑模样:“六阿哥,爷已然醒了,您等奴才通报一声。”

    弘晏点了点头。

    片刻功夫,苏培盛便从书房里面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六阿哥,进去吧。”

    弘晏抬步进去,见胤禛又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遂即出声唤道:“阿玛,窝给泥带了杏仁酪。”

    弘晏说话的时候,王乳娘已然将食盒打开,把一碗杏仁酪放在了小榻的矮桌上。

    胤禛闻言,待奏折上面正写着的字的最后一笔勾完,便将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起身绕过书案走了过来。

    “阿玛,泥还难受吗?”弘晏这话问得一语双关。

    胤禛撩起衣袍一角落坐在小榻上,看着对自己这般关心的弘晏,目光柔和道:“好多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那他就放心了。

    胤禛正欲拿起羹匙的时候,便听弘晏自告奋勇道:“阿玛,窝来喂泥。”

    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

    望着弘晏亮晶晶的眼睛,胤禛嘴角微扬,弯腰将弘晏抱起来,放在了小榻上。

    难得这小家伙对他这么殷勤。

    他又岂能拂了小家伙的好意。

    弘晏拿着调羹,信心满满的舀了一勺杏仁酪,而后努力抬起小胳膊要喂给胤禛,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够不到胤禛,便踮起脚尖来。

    有道是:身高不够,脚尖来凑。

    可是,脚踮起来以后,弘晏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够不到胤禛,而且胳膊举的太久,有些发酸。

    那手里握着的调羹,更因着弘晏身子不平衡跟着一抖,杏仁酪便水灵灵的滑落下去,正好掉落在了胤禛的衣袍上。

    胤禛:“……”

    弘晏尴尬的挠了挠小脑袋。

    胤禛面无表情的拿起帕子擦干净了衣袍上面的杏仁酪,而后开口道:“我自己来吧。”

    弘晏干脆的拒绝:“窝来。”

    刚才只是一个小失误而已。

    小家伙这般坚定,胤禛不好泼冷水,便应了。

    这次,待弘晏舀起杏仁酪,小胳膊要往上抬的时候,胤禛俯下身去寻弘晏手里的羹匙,终是成功的吃上了杏仁酪。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好吃吗?”

    瞧着弘晏充满期待的眼神,胤禛捧场道:“美味。”

    胤禛的评价弘晏十分满意,笑嘿嘿的拿着羹匙去舀碗里的杏仁酪。

    胤禛为了弘晏能轻松些喂自己,依旧俯下身去。

    而弘晏许是因为方才投喂成功的缘故,自以为有了经验,这回抬起羹匙的速度加快,就是准头不太好,直接糊进了胤禛的鼻子里。

    虽然不道德,但是弘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厢,王乳娘赶忙拿着干净的帕子递给胤禛。

    胤禛边擦干净鼻子,边哄着自己。

    这是亲儿子,亲生的,亲的。

    弘晏瞧见了胤禛脸色不好,立马将羹匙放下,拉着胤禛的马蹄袖晃悠道:“阿玛~”

    胤禛叹了口气,望着奶呼呼的弘晏,只道:“杏仁酪,阿玛已然吃了,你且回去找你额娘吧,阿玛还有公务要处理。”

    再让小家伙喂下去,还不知道身上哪里又要遭殃。

    好嘛,便宜阿玛这是给他下逐客令了。

    本来是来道歉的,结果弄巧成拙,雪上加霜了。

    弘晏直接抱着胤禛耍赖:“阿玛,窝要陪阿玛。”

    他就这么走了,良心可是过意不去的。

    不等胤禛开口,弘晏又有了主意:“窝给阿玛捶捶。”

    话音落下,弘晏从胤禛怀里出来,撅着小屁股趴在小榻上,两只小肉手握拳,有模有样的给胤禛捶起大腿来。

    胤禛见状,勾了勾唇。

    虽然小家伙的力道跟挠痒一样,但是这样孝顺,倒是难得。

    苏培盛一进来,便瞧见胤禛惬意的靠在小榻上,而一旁的弘晏哼哧哼哧的卖力的给胤禛捶着腿时,愣了愣,而后才禀道:“爷,耿格格带着五阿哥来了。”

    苏培盛的话刚一落地,弘晏手上的动作便停了:“嘿嘿,是锅锅。”

    胤禛恢复了端正的坐姿,便叫耿格格母子进来,弘晏嚷着要下去,王乳娘便给弘晏穿好了鞋子,将小人儿抱下了小榻。

    弘昼一进门,便瞧见了弘晏:“弟弟!”

    耿格格拉了拉弘昼,弘昼才规规矩矩的跟着耿格格给胤禛请安。

    今日耿格格带着弘昼来书房,便是交弘昼的百遍抄写。

    秋叶将手里拿着的百遍抄写放到矮桌上,便退至耿格格身后。

    面对即将当来的审判,耿格格有些紧张,也不知这百遍抄写能否过关,而弘昼却一心和弘晏挤眉弄眼。

    这几天他活得像关在笼子里的鸟,除了吃饭、睡觉、出恭,就是被额娘拎着写百遍抄写,他一偷懒,额娘就红了眼眶,作势要哭,为了不让额娘伤心,他只能乖乖听话。

    如今大功告成,他终于自由了。

    是一只可以翱翔的小小鸟了!

    上首,胤禛拿着百遍抄写一张张看过,字只能勉强算得上端正。

    弘昼这个年纪,什么都未学,他之所以罚弘昼抄写,不过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

    胤禛看完后,直接将百遍抄写放回矮桌上,问道:“弘昼,《三字经》背得如何了?”

    弘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阿玛,不是检查抄写吗?”

    怎么又问起他的《三字经》背诵情况了。

    耿格格闻此言,便知弘昼的百遍抄写是过关了,便替弘昼找补起来:“王爷,这几日弘昼都在抄写,妾身便没教弘昼新的。”

    胤禛听完这个解释

    ,并没有打算放过弘昼:“那就将之前学得背来。”

    弘昼:“!!!”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叫额娘一个人来好了。

    耿格格闻言,提醒道:“弘昼,人之初,性本善。”

    弘昼听罢,望着上首静静等待的胤禛,迟疑的开口道:“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猫不跳。”

    胤禛气得脸色铁青,直骂道:“混账,什么猫啊,狗啊的。”

    耿格格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妾身愚钝,弘昼自是记性不好,妾身回去定然好好教他。”

    弘昼见胤禛发了火,跟着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光写一百个大字都难受/死他了,他哪里还有脑子记什么《三字经》。

    弘昼只敢在心里嘟囔。

    弘晏见状,小步子走过去,脚丫踩上脚踏,踮起小脚尖,抬高双手轻轻抚摸着胤禛的胸膛。

    胤禛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发了脾气,而弘晏不但没有被吓哭,还反过来给自己顺气。

    胤禛面容缓和了不少,直接将弘晏抱坐在了腿上,对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说道:“弘昼,回去好好用心,莫要只想着玩。”

    弘昼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胤禛挥手,示意母子二人出去。

    弘晏往胤禛怀里靠了靠,哄道:“阿玛,不气,不气。”

    胤禛见状,心里暖暖的,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你也先回去,等阿玛忙完了,去正院陪你和你额娘用晚膳。”

    弘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书房,而后,弘晏边走边喊没走多远的耿格格母子:“耿姨凉,锅锅。”

    弘昼听到声音,原地停下了。

    弘晏撵上去后,对着弘昼说道:“阿玛凶凶,锅锅别怕,窝在。”

    随后,弘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弘昼笑了:“阿玛更凶的样子我都见过,我才不怕,刚才在书房里我都是装的。”

    说完,弘昼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他要不装作害怕,阿玛火气上来打他一顿,那他抄写百遍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第45章 第45章乐不思蜀

    也是,弘昼若真的惧怕胤禛,长大后哪里还能成为荒唐王爷呢。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这厢,耿格格听了弘昼这话顿觉头疼,只是瞧着面前玉雪可爱的弘晏,说话的语气又不由得温柔起来:“弘昼,方才在书房,多亏六阿哥帮你,还不谢谢六阿哥。”

    雍亲王府里四个阿哥,唯有六阿哥弘晏在胤禛心里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

    弘昼见状,欢喜的对着弘晏说道:“弟弟,你来邀月轩,咱们斗上几局蝈蝈如何?”

    不等弘晏反应,耿格格先开了口:“弘昼,你阿玛刚说的话,你这么快便忘了,背书要紧。”

    这孩子,刚挨了训,还是只想着玩。

    而且还要带着六阿哥一起。

    弘昼闻言,扬起小脑袋,望着略有不悦的耿格格,开口解释道:“额娘,是你让我谢弟弟的呀,光嘴上道谢,多没有诚意,我邀请弟弟来咱们院子玩有何不好?”

    耿格格听完弘昼的解释,神情有一丝松动,眼下又找不出来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但细想之下又有些迟疑:“这……可是……”

    弘昼瞧着耿格格的模样,觉得有门儿,便絮絮的讲起道理来:“额娘,你说过的,背书不是一日之功,我今日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背不下来,还不如让我开心的玩一场,阿玛他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一直盯着我,再说了,额娘是不欢迎弟弟来咱们院子里玩吗?”

    弘昼说完,还一脸真诚的眨了眨眼睛。

    而弘晏看向弘昼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的崇拜。

    谁说弘昼不学无术,瞧瞧这一长段妙语连珠的,真真是当辩论者的好苗子。

    嘴皮子溜,脑瓜子转得也快。

    耿格格被弘昼绕进去了不说,亲儿子还将一顶“不欢迎”的大锅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现而又当着弘晏与王乳娘的面儿,耿格格赶忙开口解释:“额娘当然欢迎六阿哥来,那可是邀月轩上下蓬荜生辉,只是,来与不来,还是要看六阿哥的意思。”

    这番话耿格格虽然是对着弘昼说的,但实际上却是让王乳娘听的,免得王乳娘回了正院告知福晋,惹得福晋误解自己。

    弘昼听罢,便笑嘿嘿的对着弘晏说道:“弟弟,跟我去邀月轩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话说完,弘昼神秘兮兮的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

    弘晏见弘昼这般真诚的邀请自己,哪里好意思拒绝,况且弘昼刚才的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弘晏仰着小脸儿对着王乳娘说道:“乳凉,泥回去,拿蝈蝈。”

    绿牙和褐风过了那么久的悠闲日子,是该放它们出来锻炼锻炼了。

    王乳娘有些迟疑:“这……”

    并非是她不信任耿格格,而是她身为乳娘,就该寸步不离的照顾六阿哥才是。

    耿格格自然明白王乳娘的心思,六阿哥金贵,马虎不得。

    只是自己儿子诚心邀请,六阿哥又应了邀约,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要拿出姿态来:“乳娘放心去,六阿哥有我看顾着。”

    有耿格格这句话,王乳娘自然是放了心,福身道:“有劳格格。”

    话音落下,王乳娘便快步离去了。

    弘昼见状,便笑呵呵的伸出手拉过弘晏软若无骨的小手,兄弟二人慢悠悠的往邀月轩的方向走着,耿格格与秋叶则配合着兄弟俩的速度在后面跟着。

    看着两个小娃娃徐徐向前的背影,耿格格心里倒是有些欣慰。

    弘昼这皮猴子若换做平时,早就撒脚丫子跑了,如今竟然能耐着性子陪着弘晏小碎步子小碎步子的走着,当真是懂事了些,有了当哥哥的模样。

    一行人回到邀月轩,耿格格命人备好了点心款待弘晏。

    弘晏不久前在正院用了一碗杏仁酪,如今倒是不饿,便摇了摇小脑袋,而弘昼的心思都放在了玩上,自然也不觉得饿。

    王乳娘脚程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两只蝈蝈笼子从正院回来了,顺便将弘晏去邀月轩的事情,也禀报给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听罢,只是让王乳娘看顾好弘晏便是。

    弘晏与弘昼兄弟俩迈出屋子,寻了院子里的凉荫处,便开始斗蝈蝈,几局下来以后,各有输赢。

    斗蝈蝈尽了兴,弘晏便将绿牙和褐风放回了蝈蝈笼子里,然后交给了王乳娘,自己而跟着弘昼去瞧瞧他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

    除了几只蝈蝈以外,弘昼还养了别的宠物。

    一条肉乎乎的毛毛虫。

    弘昼是在草丛里发现的,觉得它软绵绵、白胖胖又蠕动的笨拙有趣,便养下了。

    一只七星瓢虫。

    弘昼是在月季花的叶子上发现的,觉得七星瓢虫长的可爱,名字又有意思就捉回去养了。

    这还不算完,敞口的小瓷缸里还游动着三只小黑/蝌/蚪。

    邀月轩的院子里有一方小池塘,小池塘里有几尾红鲤鱼,弘昼在给红鲤鱼喂食的时候,听见了青蛙叫,再一看,那青蛙便懒洋洋的趴在荷叶上晒太阳,弘昼刚想靠近,青蛙扑通跳进了水里。

    弘昼的视线追寻着青蛙,只是青蛙狡猾,藏进了荷叶下,弘昼找寻不见,却瞧见了几条黑乎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鱼。

    对于这些东西,弘昼可是勤学好问的,便去屋子里喊耿格格出来看,耿格格瞧清楚了,讲了讲青蛙与蝌/蚪的关系。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是以,弘昼并不相信,便央求着耿格格命人打捞上来了三条蝌/蚪要自己养着

    ,看看黑乎乎的蝌/蚪究竟是怎么变成青蛙的。

    养蝌/蚪也就罢了,毛毛虫与七星瓢虫耿格格可是接受不了的,便只让弘昼带进他睡的耳房里养着,不许带进正屋去,更不能拿到她面前来。

    弘昼知晓自家额娘害怕这些,自然乖觉的养在耳房里。

    弘晏见识了弘昼口中的好东西,在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昆虫小乐园了。

    兄弟俩玩了半天,费了力气,自然就觉得肚子空了,于是,兄弟俩手拉手的进了正屋去。

    弘昼冲着小榻上的耿格格喊道:“额娘,我们饿了。”

    耿格格听罢,一面吩咐人端来点心,一面吩咐人打热水来。

    点心上了桌,弘昼走到檀木小榻旁,一只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扶着坐垫,小腿向上一蹬便爬上了小榻,坐稳后,弘昼伸手拿了一块酥饼就要往嘴里放。

    耿格格见状,出声提醒道:“弘昼,洗完手再吃。”

    再外面玩了那么久,又拿了虫子,不洗手怎么成。

    弘昼见状,不以为意道:“我手不脏。”

    这时,给弘晏拿温热帕子擦手的王乳娘听见了弘昼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嘀咕着耿格格性子太绵软了些,不然弘昼好歹是个皇孙,也不会叫她养得既不讲究,也没什么规矩。

    耿格格正要再劝时,弘晏却抢先开了口:“锅锅,手手脏,洗手手。”

    一岁多的小娃娃板着小脸,很是严肃。

    弘昼的两只手拿了蝈蝈、毛毛虫和七星瓢虫,表面上看着不脏,但实际上却有后世的人类所说的“细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所以,不洗手怎么行呢?

    耿格格与王乳娘闻言,皆时一愣。

    而弘昼顿了顿,愣是将快要送进嘴里的酥饼放在了矮桌上,接着两只手扶着檀木小榻,两条腿慢慢伸下去试探着陆,踩到脚踏安稳着陆后,乖乖的将手放进水盆里,由着秋叶给他搓洗手指、用帕子擦干净手指。

    手洗干净了,弘昼又上了小榻,正欲拿起先前放在矮桌上的那块酥饼时,眼尖的弘晏又开了口:“锅锅,酥酥脏。”

    弘昼没洗手之前拿了那块酥饼,酥饼上便沾了细菌,吃不得了。

    弘昼听了这话,只得放弃自己的念头,转而去拿盘子里的酥饼吃了。

    弘晏见状,很认真的对着弘昼夸奖道:“锅锅,棒棒。”

    弘昼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即小屁股往小榻里面移了移:“弟弟,上来一起吃。”

    耿格格瞧见这场面,只觉得自己话说得早了些,瞧瞧这兄弟俩的做派,分明弘昼是弟弟,弘晏才是那个哥哥。

    素日里,她磨破了嘴皮子,弘昼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今日竟然能乖乖的听弘晏的话,也真是难得。

    ——

    日落西山,已然是黄昏时分了。

    胤禛回了正院,却不见弘晏的身影,听乌拉那拉氏说了,胤禛才知晓弘晏去了邀月轩玩。

    胤禛心里有些不爽。

    弘晏眼巴巴的送杏仁酪来讨好他这个阿玛,自己心里高兴,便主动提起忙完以后去正院陪小家伙用晚膳,小家伙也应了,如今自己人来了,小家伙却放了自己的鸽子。

    乌拉那拉氏观着胤禛的神色,虽然并未瞧出端倪,但夫妻多年,乌拉那拉氏自然猜的到胤禛的心思,便吩咐流萤去邀月轩喊弘晏回来用晚膳。

    胤禛见状,绷直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少顷,流萤一个人回了正院,福身禀报:“王爷,福晋,六阿哥想在邀月轩用晚膳。”

    乌拉那拉氏看向了胤禛。

    她自己是没什么意见,胤禛就不知道喽。

    果不其然,胤禛听了这话,哼道:“这个弘昼,爷叫他用心背书,他倒带着福宝玩得乐不思蜀了,不回也罢,咱们吃。”

    等小家伙回来了,他再与小家伙算账。

    乌拉那拉氏吩咐人将晚膳呈上来,又用眼神示意流萤回邀月轩接弘晏去。

    弘晏在邀月轩玩了一下午,晚膳留邀月轩吃倒也没什么,只是天色已晚,总不好夜里也宿在那里。

    就算弘晏想,她也是不能放心的。

    第46章 第46章子债母还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吞没,天色暗下来,夜幕降临。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用完了晚膳,正坐在小榻上品茗。

    乌拉那拉氏抬眼,瞧着坐在对面的胤禛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开了口:“爷,可要换杯热茶来?”

    普洱茶是胤禛亲口点的,就茶刚上桌的时候浅啜了一口,便再未动过了。

    只怕早就凉了。

    胤禛闻言,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出声答道:“不必了。”

    胤禛说话时,眸子的余光默默地瞥向了院子的方向。

    乌拉那拉氏捕捉了这一点儿,笑道:“福宝不在,爷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流萤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定然是弘晏在邀月轩用完晚膳后又和弘昼玩起来了。

    望着眼前的福晋偷笑着打趣自己,胤禛起身转而坐到了乌拉那拉氏身旁,缓缓开口道:“小家伙不回来,那只能子债母还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收敛了些笑意:“下午福宝不是给爷送了杏仁酪了吗?”

    一提起杏仁酪,下午的记忆涌入脑海,胤禛不得不向着乌拉那拉氏倒起了苦水。

    乌拉那拉氏听完弘晏的光辉战绩之后,噗嗤笑出声来,瞧见胤禛的脸色不好,才又收敛笑容眉眼弯弯的说道:“爷嘴上抱怨,心里指不定多美呢,还讨什么债?”

    只怕弘晏回来冲着胤禛笑笑,他便什么都都不计较了。

    胤禛勾了勾唇,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边开口:“下午的债是了了,可晚上,福宝不是又放了爷的鸽子?”

    难得见胤禛幼稚的一面,乌拉那拉氏接话道:“行,那我走一趟,把福宝给爷抓回来。”

    父子俩的恩怨自己解决吧,可别攀扯上她。

    乌拉那拉氏正欲起身,腰后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拢着,接着那大手往前一收力,自己整个人就被带进了胤禛怀里。

    咫尺之间,呼吸相缠。

    乌拉那拉氏怔住了。

    胤禛视线微低,就静静地瞧着乌拉那拉氏,忽而脑袋凑近,在乌拉那拉氏耳边说道:“爷方才说了,子债母还。”

    胤禛说话时的呼出的热气,洒进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有些酥痒。

    而屋子里的银烛瞧着两位主子亲热起来,赶忙出去将门阖上了。

    胤禛话说完,脑袋一歪,直接吻在了乌拉那拉氏露出来的那截脖颈上,两只大手更是禁锢着乌拉那拉氏的腰肢,将人往榻上压去。

    乌拉那拉氏瞪大了眼睛,脸上更染上了两坨红晕,娇嗔道:“爷。”

    胤禛听罢,哑着声音道:“福晋叫柳从南来把脉,爷自然得让福晋放心。”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为何忽然来了恶趣味,原来是还记着仇呢。

    乌拉那拉氏思忖的时候,胤禛细细麻麻的吻又落下来,那大手一只护着她,另一只手却在腰上游走摸到她的衣摆后探了进去……

    另一边,弘晏在邀月轩可是与弘昼玩嗨了,流萤瞧着天都黑了便忍不住劝起来。

    弘晏又想着便宜阿玛还在正院等他,便与弘昼挥手拜拜,而后跟着王乳娘与流萤往正院去。

    王乳娘抱着弘晏在前面走着,流萤在旁跟着,一只手拿着两只蝈蝈笼子,另一只手提了一盏灯笼来照明。

    玩了一下午,耗费不少体力,还未走到正院,弘晏已然在王乳娘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王乳娘见状,便走得慢了些。

    进了正院,王乳娘瞧着正屋已然熄了灯,便改步抱着弘晏到耳房去了。

    翌日清晨,胤禛在上早朝之前,特意来

    了耳房,瞧着床榻上的小家伙还睡得香甜,抬起手捏了捏弘晏柔软的小脸蛋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耳房。

    弘晏睡醒时,已然日上三竿了。

    由着王乳娘穿戴整齐后,弘晏哒哒的跑去找乌拉那拉氏。

    “额凉,额凉。”

    萌萌的小奶音里含着雀跃的心情。

    小榻上正在做针线活儿的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针线放远了些,将弘晏抱坐在自己的膝上,亲了亲弘晏说道:“饿不饿?”

    不光是胤禛,昨个儿一下午,她也没有见着弘晏的人影呢。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已然用过早膳,现而便叫流萤端牛乳和枣糕来给弘晏吃。

    弘晏抬起眼睛看向乌拉那拉氏,正想和乌拉那拉氏讲昨天下午与弘昼玩耍发生的趣事时,却发现了乌拉那拉氏的脖子上有一小片的肌肤是红色的。

    弘晏好奇的抬起小手指,指向乌拉那拉氏脖子上的那块红印:“额凉,介是什么?”

    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弘晏说的是什么时,眸中划过一丝尴尬,解释道:“是……是蚊子咬的。”

    昨晚胤禛折腾了半宿,她今早起身梳妆时,特意往脖子上多扑了一层粉,不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刚落地,旁边的银烛听着乌拉那拉氏一本正经的忽悠弘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弘晏被笑声吸引,不解的望向了银烛。

    额娘被蚊子咬了有什么好笑的?

    银烛收到乌拉那拉氏飞过来的眼刀子之后,自觉收了笑脸,而后边往外走边说道:“奴婢去瞧瞧六阿哥的早膳好了没。”

    这厢,弘晏嚷着要从乌拉那拉氏腿上下来,乌拉那拉氏便由了弘晏。

    只见弘晏带着王乳娘哒哒的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件东西,而后献宝似的递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着眼前的檀木盒子只觉得眼熟,打开一瞧,正是先前胤禛送给弘晏的避尘珠。

    避尘珠,正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乌拉那拉氏再抬眼,便瞧见弘晏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对着自己笑。

    乌拉那拉氏心里暖暖的,合上盖子将避尘珠放到矮桌上,转而抱起弘晏在小脸蛋儿上亲了又亲。

    忽而,“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弘晏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正好,流萤与银烛一同进来将牛乳与枣糕呈上了矮桌。

    牛乳还冒着热气,弘晏便先拿了枣糕,大口大口的吃着,乌拉那拉氏则拿着调羹舀起一勺牛乳,吹凉了再喂到弘晏嘴里。

    牛乳与枣糕很快见了底,弘晏吃得饱饱的,便从乌拉那拉氏的大腿上下去,转而给自己的两条虎头金鱼喂食。

    到了午时,胤禛在前院脱了官服换上常服之后,便来了正院。

    弘晏一见来人,立马笑眯眯的伸出双臂甜甜的喊道:“阿玛。”

    胤禛心里虽然受用,面儿上还是绷着,抬起步子径直走到弘晏面前,俯身抱起了弘晏。

    而弘晏一到胤禛怀里,两只脚蹬着胤禛的胸膛往上爬,两只手攀上胤禛的脖子,小脑袋跟着凑上去,接着撅起小嘴巴在胤禛的脸上胡乱的亲着。

    弘晏的一番操作,成功让胤禛破了功。

    胤禛直接将弘晏塞进乌拉那拉氏怀里,转而拿起帕子满是嫌弃的擦自己脸上的口水。

    而弘晏在胤禛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地笑着。

    席间,胤禛瞥见了那矮桌上的避尘珠,便开口问:“避尘珠怎么在这儿?”

    弘晏听见了,赶忙接话道:“给额凉用,蚊紫坏。”

    胤禛有些摸不着头脑。

    乌拉那拉氏瞧着奶凶凶的弘晏,又抬眸望向不明所以的胤禛:“福宝心疼我被一只大蚊子咬了脖子,特意给我拿来驱蚊子用的。”

    正在喝汤的胤禛听到这话,呛的咳嗽起来,忙拿起帕子捂住唇。

    待胤禛缓过劲儿来,再抬眸时,胤禛便瞧见了福晋幸灾乐祸的模样。

    胤禛正欲说话,便听见弘晏的小奶音:“阿玛别急,汤汤都给泥喝。”

    胤禛:“……”

    ——

    夜晚,乌拉那拉氏让王乳娘抱着弘晏回耳房睡,顺便将避尘珠也带回去。

    弘晏却是不答应,执意要把避尘珠留在内室给乌拉那拉氏用。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抱着弘晏坐在小榻上,用食指的指腹点了点弘晏的鼻尖:“额娘用了避尘珠,福宝怎么办?”

    弘晏想了片刻,眨着大眼睛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窝跟额凉睡。”

    这可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呢。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愿意带着弘晏一起睡,只是里面的寝衣衣领比外面的旗装领子低,那吻痕怕是要露出来。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没有答话,反而在凝思着什么,两只手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袖摇晃道:“额凉,额凉。”

    乌拉那拉氏思绪回笼,瞧着天真烂漫的弘晏,哪里说的出来拒绝的话,便应下来。

    弘晏闻言,笑呵呵的往乌拉那拉氏怀里钻。

    王乳娘将热水备好,迈步进来唤弘晏洗澡,弘晏赖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不愿意出来。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撒起娇来,便抱了弘晏去净室,亲自给他洗澡。

    洗香香的弘晏小脸蛋儿白里透红,像那粉粉嫩嫩的蜜桃。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擦干净身子,换上寝衣之后,便抱着弘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在木桶里泡了澡,弘晏浑身舒畅,已然有了倦意,如今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被轻轻的悠来悠去,再伴着柔声哼唱的歌谣,已然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乌拉那拉氏见状,轻手轻脚的将弘晏放在了拔步床上,盖好被子,吩咐王乳娘看顾弘晏后方抬步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回来,乌拉那拉氏抹了香膏盖住吻痕之后,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方抬步上床安寝。

    等到第二日晚上,胤禛来了正院留宿,用眼神示意王乳娘将弘晏抱下去,弘晏却是抱着乌拉那拉氏不松手。

    “窝在,珠珠在,没有蚊紫咬。”弘晏理直气壮的对着胤禛说道。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偷偷笑着。

    胤禛顿了顿,开口说道:“我在,不会有蚊子咬你额娘。”

    话,胤禛虽然是对着弘晏说的,灼灼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乌拉那拉氏。

    换回来的便是乌拉那拉氏的眼刀子。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

    弘晏听了胤禛的话,思考了一番后,正儿八经的扬着小脸儿说道:“额凉香,阿玛臭,蚊紫吃饱了,就不会咬额凉了。”

    乌拉那拉氏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

    胤禛:“……”

    歪理!

    爷的血能是臭的吗?!

    弘晏对自己的推断很是信服,于是,吩咐王乳娘带着避尘珠便回了耳房。

    胤禛眉头一挑,对着乌拉那拉氏问道:“话是福晋教的?”

    “爷可别信口开河。”

    乌拉那拉氏说罢,嗔了胤禛一眼,便起身迈步往净室走,沐浴更衣去了。

    这时,苏培盛迈步入内,禀报道:“爷,庄子上传来信儿,说冯格格这些日子重病缠身,今晚送饭的时候才发现没了气息。”

    胤禛语气淡漠:“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嗻。”

    苏培盛应声退下。

    第47章 第47章自作聪明

    夏去秋来,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只是那火红的枫叶在园子里格外显眼,更平添了一种意味。

    这日,弘晏穿着新做的秋装在正院的屋子里悠闲的喂虎头金鱼吃鱼食,乌拉那拉氏则坐在檀木小榻上看账本。

    流萤端来一盏热茶放在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边,随即退到一旁侯着。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片刻后,银烛迈步进来禀报:“福晋,怀恪郡主回来了,想要给您请安。”

    乌拉那拉氏合了账本,用眼神示意流萤将账本收起来,转而对着银烛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的功夫,一个穿着粉蓝色旗装的年轻女子走进来福身道:“女儿给嫡额娘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快坐吧。”

    怀恪郡主落坐后,身后跟着的丫鬟将滋补的药品交给了银烛收着。

    乌拉那拉氏见状,开口寒暄道:“回来便回来,还带什么东西。”

    怀恪郡主抿了一口茶,转而笑着答话:“女儿许久未回雍亲王府,思念阿玛与嫡额娘,想尽些孝心,在阿玛与嫡额娘身旁侍候,不知嫡额娘可愿意让女儿小住几日?”

    “瞧你说的,这雍亲王府是你的母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不知道额驸……”乌拉那拉氏的话点到为止。

    怀恪郡主听着乌拉那拉氏前面的话本是笑盈盈的,只

    是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扬起的嘴角又落下来了,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快:“他自然是答应的。”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弘晏喊道:“福宝,来见过你二姐姐。”

    弘晏虽然人一直在喂虎头金鱼,可两只小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乌拉那拉氏与怀恪郡主的谈话,如今,乌拉那拉氏叫了自己,弘晏赶忙叫王乳娘把自己抱下去。

    弘晏迈着小碎步子走到怀恪郡主面前,将人打量一番后,糯糯的喊道:“二姐姐。”

    怀恪郡主是李侧福晋所生的女儿,眉眼像极了李侧福晋,只不过整个人的长相再加上气质要比李侧福晋好上许多。

    宋格格比李侧福晋进府早,也是最早伺候胤禛的女人,是以按照序齿,宋格格先生出来的女儿为大格格,只是早夭多年,所以李侧福晋生下来的女儿便为二格格,这也是胤禛膝下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

    这位二格格先经康熙册封为郡君,后晋封为郡主指婚给了那喇星德。

    怀恪郡主可不知道面前的弘晏小小的脑袋里想了这么多,直接弯腰将人抱到了腿上坐着:“福宝,是嫡额娘取的乳名吧,我记得你的大名该叫弘晏,是吗?”

    弘晏瞧着面前的怀恪郡主笑眯眯的,对她的初印象还不错,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二姐姐该唤你什么呢?弘晏、福宝、还是六弟?”怀恪郡主笑问。

    弘晏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福宝。”

    怀恪郡主笑着点头:“好,福宝,小福宝。”

    怀恪郡主说着,便拿起了碟子里的一块红豆酥饼喂给弘晏。

    弘晏双手接过红豆酥饼,大口大口吃起来。

    酥饼的外皮又酥又脆,里面的红豆馅甜而不腻,弘晏喜欢这种味道,吃得很香。

    待弘晏吃完红豆酥饼,怀恪郡主拿着自己的锦帕给弘晏擦了擦嘴边的酥饼碎屑,而后开口说要去园子里赏赏花,便带着丫鬟离开了正院。

    怀恪郡主走后,银烛行至乌拉那拉氏身旁,出声道:“福晋,怀恪郡主莫不是为了李侧福晋禁足的事儿回来的?”

    乌拉那拉氏开口反问银烛:“若依你所言,那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当初康熙赐长命锁给弘晏的事儿,京城中不少人知晓,其中内情如何,怀恪郡主只要留心打听岂会不知。

    毕竟,李侧福晋禁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银烛沉默了。

    弘晏却觉得怀恪郡主还是遗传了便宜阿玛的智商的,不然要换做李侧福晋是怀恪郡主,知晓亲额娘被禁足,怕是一回府就哭哭啼啼的求乌拉那拉氏饶了自家额娘,而不是对乌拉那拉氏的儿子那般亲热,又是抱着坐,又是喂酥饼、擦嘴的。

    临近午时,银烛带回了最新消息。

    胤禛下值后,怀恪郡主跟着胤禛进了前院书房,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待人出来后,没一会儿的功夫,苏培盛便去了碧波苑,是传胤禛的话,解了李侧福晋的禁足,念着怀恪郡主回府,特允许三阿哥弘时回碧波苑用午膳。

    弘晏听完,看向了乌拉那拉氏,却见乌拉那拉氏神色未变,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少顷,乌拉那拉氏缓缓开口道:“怀恪郡主回府,指不定明日额驸就跟着来了,若是额驸见着李氏还在禁足中,又会如何?”

    弘晏明白了,便宜阿玛表面上是维护着怀恪郡主的颜面,其实更是为了雍亲王府的脸面。

    他这个二姐姐,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与此同时的碧波苑内。

    因着怀恪郡主回府,膳房的人送进碧波苑的午膳皆是美味佳肴。

    弘时见着这些香喷喷的饭菜,提起筷子就要夹,却被坐在对面的李侧福晋瞪了一眼。

    弘时委屈巴巴的将筷子放下,眼睛却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菜。

    他住在前院,衣食住行虽有奴才们无微不至的照料,但有胤禛立的规矩在,每每用膳也不能大快朵颐。

    李侧福晋笑嘿嘿的提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糖藕放进怀恪郡主面前的碟子里:“这道菜你自小便爱吃,快尝尝看。”

    怀恪郡主提起筷子时,还不忘说道:“三弟也吃吧。”

    弘时听罢,飞快的提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吃。

    李侧福晋一个劲儿的为怀恪郡主夹菜:“额娘啊禁足好几个月了,成日里吃斋念佛,早就闷坏了,如今,幸好有你哄得你阿玛松了口,解了额娘的禁足,可是,你阿玛别的却没免,额娘还是得吃斋念佛,若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额娘连顿荤腥都吃不上。”

    怀恪郡主听着李侧福晋倒苦水只觉得心烦,将筷子放了回去:“额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坑害的不仅是嫡额娘和弘晏,更是阿玛和整个雍亲王府。”

    李侧福晋急着辩驳:“额娘谁也没想害,就是想借着德妃的势出口气罢了。”

    怀恪郡主有些无奈:“额娘,你禁足了这么久,竟还不知错在何处?”

    借德妃的势?

    从一开始就错了。

    弘时咬着大鸡腿囫囵的接话道:“我知道,额娘不该自作聪明。”

    怀恪郡主问向弘时:“三弟,你展开说说,额娘不该自作聪明干什么?”

    弘时咽下口中的鸡腿肉,方才开口说下去:“当然是不该让玛嬷用核桃油蒸鸡蛋羹,用麻油,六弟吃了就没事了。”

    这哪里是吃不吃鸡蛋羹的事儿?!

    怀恪郡主充满期待的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嗫嚅着嘴唇最后只说了句:“快吃吧,鸡腿要凉了。”

    弘时“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啃鸡腿。

    李侧福晋忍不住训道:“弘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说出来我不爱吃佛手瓜,额娘的计谋就成了。”

    弘时正欲反驳,却被怀恪郡主抢了先:“额娘,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破绽百出的毒,也堪为计谋?”

    李侧福晋见怀恪郡主生了气,讪讪地闭了嘴。

    过了半晌儿,李侧福晋又开始为怀恪郡主夹菜,言道:“额娘以后不会犯糊涂了,你这些日子在那喇府过得可还顺心?”

    怀恪郡主见自己的碟子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避重就轻道:“额娘,别给我夹了,你也快吃,菜都要凉了。”

    话说着,怀恪郡主又开始给李侧福晋夹菜。

    一顿午膳吃完,弘时回了前院,李侧福晋拉着怀恪郡主说起了体己话:“茉雅奇,你嫁到那喇府的时日也不短了,肚子还没动静吗?”

    怀恪郡主不愿聊起这个,拖着尾音喊道:“额娘。”

    李侧福晋拉过怀恪郡主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别嫌额娘絮叨,星德没有兄弟姐妹,他和他的阿玛额娘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自是盼着你早日开花结果,额娘也能早日抱上外孙子不是。”

    怀恪郡主抽出自己的手,挥了一下帕子,不甚在意的说道:“那您还是盼着抱孙子吧。”

    李侧福晋总算是发现自己女儿不太愿意提起生孩子的事了,于是,脑袋凑近怀恪郡主,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星德他不中用?”

    怀恪郡主的脸陡然红了,又羞又急道:“额娘,你说哪去了?”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连忙别开脸。

    “不是你自己说的,叫额娘别盼外孙子,那不是星德不中用”李侧福晋说着,忽然顿住了,转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向怀恪郡主:“是你不能生?”

    怀恪郡主“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脸羞得快要滴出血来,无措的搓着手里的帕子:“额娘,您成日都在想些什么?我不与您说了,我乏了,回去歇着了。”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直接抬步离开了。

    独留李侧福晋一人费解:“这孩子……到底谁不中

    用?”

    李侧福晋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两个人都不能生!!!

    第48章 第48章兵不厌诈

    “弟弟,弟弟。”

    在正屋里玩七巧板的弘晏听了这焦急的喊声,便叫王乳娘将自己抱下檀木小榻,随即哒哒的跑出去喊着:“锅锅。”

    弘昼笑盈盈道:“弟弟,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弘昼抬手指向了秋叶手中拎着的食盒。

    弘晏的视线自然也顺着弘昼的手指看过去,期待值拉满。

    弘昼拉着弘晏的小手,两个人迈上石阶走进了屋子。

    瞧见坐在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弘昼乖乖的行礼道:“给嫡额娘请安。”

    秋叶行礼过后,将食盒打开,把一碗桂花小圆子放在了矮桌上。

    弘昼开口介绍道:“嫡额娘,这是我额娘做的桂花小圆子,我给弟弟带过来,让他尝尝,加了酒酿的味道更好吃,可额娘说弟弟吃不得,便没有放。”

    乌拉那拉氏听罢,笑眯眯道:“难为你额娘费心,也辛苦你跑一趟,流萤,拿些柚子来给五阿哥尝尝。”

    “嘿嘿,谢谢嫡额娘。”弘昼说罢,一只手扶住檀木小榻做支点,抬起一条腿攀上小榻,接着整个人用力一翻就坐上了小榻,而后,弘昼便将自己的鞋子脱了。

    银烛先秋叶一步弯腰将弘昼的两只鞋子摆放在脚踏上时,流萤端来了剥好的袖子。

    饱满的柚子果肉像一颗颗色泽晶莹剔透的宝石,弘昼笑呵呵的正欲伸手去拿,就听见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弘晏开了口:“锅锅,擦手手。”

    弘昼刚才可是摸过鞋子了。

    弘昼听了这话,悬在半空中的手乖乖收了回来。

    流萤拿了温热的帕子过来,正欲给弘昼擦手,弘昼却伸手将帕子接过去,自顾自的擦起来。

    他可不好意思让嫡额娘身边的人给他擦手。

    弘晏见弘昼擦手擦的认真,不忘夸奖弘昼:“锅锅,棒。”

    弘昼嘿嘿笑了笑,拿起柚子大口吃起来。

    这厢,乌拉那拉氏拿起调羹舀了一个小圆子喂给弘晏。

    圆滚滚的小圆子吃进嘴里,弘晏先感受到的是桂花的香味,细细咀嚼后,是Q/Q弹弹的糯米香和浓郁的黑芝麻香味。

    弘晏一连吃了三个小圆子后,乌拉那拉氏便不再喂了。

    弘晏有些着急:“额凉,吃,窝还要吃。”

    他还没吃过瘾呢。

    再说了,一碗桂花小圆子里面共有八个小圆子,剩下的五个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浪费可耻!

    乌拉那拉氏使了一个眼色,流萤迈步过去要将桂花小圆子撤下去,可弘晏却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握住碗沿,不让流萤端走。

    流萤不敢硬来,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自己儿子这般护食,转而对着弘晏耐心哄道:“福宝听话,糯米不易消化,吃多了是要肚子疼的,还要喝苦药汤。”

    弘晏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板,瘪着嘴松开了握着的碗沿。

    流萤生怕弘晏反悔,连忙将桂花小圆子端走了。

    弘昼见弘晏不高兴了,两只手扶着小榻的扶手慢慢地的下了小榻,撅着小屁股穿好鞋之后,弘昼来到了弘晏面前:“弟弟,我们去荡秋千吧,看看谁力气大,怎么样?”

    荡秋千?

    好,他要短暂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bushi)。

    弘晏一口答应。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放下了小榻。

    兄弟两个手拉手出了屋子,王乳娘与秋叶也跟着出去照料。

    弘晏与弘昼兄弟两个轮流坐大秋千,另一个人来推,而后两个人一起坐上秋千的座椅,让王乳娘与秋叶轮流来推。

    弘昼问向弘晏:“弟弟,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弘昼凑过去,笑嘿嘿的对着弘晏说道:“明天是四哥的生日。”

    弘晏恍然大悟。

    接着,就听弘昼扬着小脸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给四哥的生辰礼物,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弘晏好奇的问:“什莫?”

    弘昼神秘兮兮的摇了摇脑袋。

    弘昼越是卖关子,弘晏越想知道,就使出了甜言蜜语:“锅锅,好锅锅。”

    弘昼瞧着弘晏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凑过去,在弘晏耳边缓缓吐出两个字:“秘密。”

    弘晏:“……”

    说了等于没说。

    弘晏撅了撅嘴巴,表示对弘昼的不满。

    弘昼怕弘晏真生了气,赶忙找补道:“好弟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生辰礼自然要寿星来揭晓,对不?”

    弘晏本来就没真生气,如今听着弘昼的软话,自然就笑了。

    无妨,反正明天就会知道了。

    不过依着弘昼的作风,给弘历的生辰礼是惊喜还是惊吓,可就不一定喽!

    “五阿哥,出门前您怎么答应格格的,咱们该回去了。”秋叶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弘昼把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回去,我还要和弟弟再玩一会儿呢。”

    弘昼话音刚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开了口:“都玩了半个时辰了,还要玩多久。”

    弘昼扭头一看,正是耿格格。

    弘昼见状,立马跳下了秋千,走过去拉着耿格格的衣袖晃悠道:“额娘,我想和弟弟再玩会儿。”

    耿格格耐着性子说道:“弘昼,你该回去背书了。”

    今早上她带着弘昼背《三字经》还没有一刻钟呢,弘昼就喊着饿,非要吃她做的桂花酒酿小圆子,等吃完了又嚷着去正院给弘晏送桂花圆子,并且再三保证送完桂花小圆子就回来,她一心软就答应了弘昼。

    谁知她香囊都绣好了,还是不见弘昼回来,便知晓定是弘昼在正院疯玩起来,只好亲自来抓人了。

    弘历已然能将《三字经》全部背下来了,弘昼的进度与弘历何止差了一大截,届时胤禛考问,弘昼挨训斥怕都是轻的。

    弘昼苦着一张脸:“我不喜欢背书,额娘,你就让我安心玩一玩,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我自然就回去了,下午一定好好背书。”

    耿格格却是不信:“等用了午膳,你又要犯困,一觉醒来不是喊饿就是说渴,哪里能背书?”

    弘昼打的小算盘被耿格格戳破了,心虚的闪忽着眼睛,搓着小手指。

    坐在秋千上的弘晏可是听明白了,原来弘昼今日急匆匆的来找他,是为了躲避背书啊。

    耿格格那么温和的人都亲自来抓弘昼回去了,可见是铁了心了。

    于是,弘晏软糯糯的开了口:“锅锅,背书书,明天玩。”

    说罢,弘晏冲着弘昼挥了挥手。

    弘昼知晓这是弘晏与人拜拜的意思,只好认命的跟着耿格格回去。

    走之前,耿格格先带着弘昼进了屋子向乌拉那拉氏请安,弘晏则叫王乳娘把他从秋千上抱下来,而后哒哒进了屋子。

    弘晏小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说道:“额凉,锅锅爱柚柚。”

    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可瞧见弘昼吃了不少柚子呢。

    乌拉那拉氏明白了弘晏的意思,叫银烛拿了两个金黄色圆滚滚的柚子给秋叶收着。

    弘昼见状,抬眼看向弘晏时,发觉弘晏正对着他笑。

    呜呜,虽然弟弟让我回去背书,但是弟弟还是爱我的。

    弘昼松了耿格格的手,小跑过去搂了搂弘晏,还在弘晏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弘晏先是一愣,而后傻嘿嘿的笑着。

    没想到弘昼表达喜欢的方式还挺直接的。

    而弘昼亲完了弘晏的小脸蛋

    儿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跑回了耿格格身边。

    目睹了这一切的乌拉那拉氏和耿格格只是柔柔的笑着。

    随后,耿格格带着弘昼谢过乌拉那拉氏之后,方才带着弘昼离开了正院。

    耿格格母子走后,乌拉那拉氏弯腰将弘晏抱坐在了膝头,笑道:“我们福宝还挺招人稀罕的。”

    见乌拉那拉氏打趣自己,弘晏直往乌拉那拉氏的怀里钻,撒娇喊着:“额凉。”

    乌拉那拉氏托着弘晏的小屁股,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玩笑过后,弘晏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仰着小脸儿问道:“额凉,明日是四锅锅生辰。”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后便猜到了:“是弘昼告诉你的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开口道:“额凉,窝给锅锅礼物。”

    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额娘已经给弘历备好生辰礼了。”

    弘晏一个小奶娃,哪里用的着送礼。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五锅锅送礼物,窝也要送。”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坚定的眼神,便问道:“那福宝想送什么?”

    送什么?

    好问题。

    弘晏抬头看向了窗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乌拉那拉氏招了招手。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神秘兮兮的,便弯腰凑过去听,听完觉得弘晏的想法不错,许是在胤禛的书房见过此类物件便记住了。

    乌拉那拉氏想要逗一逗弘晏,便一本正经的问道:“福宝,送礼可是要花银子的,你有银子吗?”

    弘晏气鼓鼓的说道:“窝滴宝贝,都是额凉收的。”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弘晏反应这么快,竟然直接控诉她,便哄道:“好,好,额娘帮你准备。”

    弘晏听罢,立马喜笑颜开,又扑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着抬起手,轻轻在弘晏肉嘟嘟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哇,你骗额娘。”

    嘿嘿,兵不厌诈。

    第49章 第49章兄友弟恭

    胤禛膝下子嗣在一众皇子中并不算多,是以,胤禛对每个孩子都有关爱。

    因着今日是四子弘历满三周岁的日子,再加上怀恪郡主回府,胤禛便吩咐下去晚膳在前院设宴。

    等到了黄昏时分,落日渐渐隐入西山,余晖染红了云霞,乌拉那拉氏收拾妥当,便抱着弘晏往前院去了。

    前院这边,正和弘历说话的弘昼,一见着弘晏,眼睛一亮,便笑嘻嘻的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喊着:“弟弟。”

    乌拉那拉氏笑着将弘昼放到了地上。

    “嘿嘿,锅锅。”弘晏甜甜地喊着。

    弘昼拉着弘晏来到了弘历面前,面对奔放的弘昼,弘历就婉约多了,柔柔笑着:“六弟弟。”

    弘晏瞧着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长袍的弘历,笑眯眯道:“四锅锅好看。”

    弘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有,弟弟你才好看。”

    弘晏本来就白,这身孔雀绿的衣裳更衬得弘晏肤白如雪。

    弘昼见状,有些吃醋了,拉着自己身上穿的宝石蓝长袍说道:“四哥,你都没夸我,你过生辰,我也穿了新衣裳呢。”

    弘历听罢,笑着道:“好,你和六弟都好看。”

    弘昼这才满意,又将自己的荷包翻出来,拿了粽子糖分给弘历与弘晏吃。

    弘晏吃着粽子糖,却隐约觉得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正盯着他们,一抬眼,弘晏发现来人竟是弘时。

    而后,弘晏顺着弘时的视线看过去,才明白弘时看着的不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弘昼手里的荷包。

    弘晏想到了什么,对着弘昼说道:“五锅锅,三锅锅还没有糖糖。”

    弘昼听罢弘晏的话,一抬头才发现弘时就站在他身旁,便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递给弘时。

    弘时盯着弘昼手中的粽子糖瞧了瞧,还是抬了抬下巴,嘴硬道:“哼,我可不吃,这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弘昼眼中的弘时就如同一个高傲的大公鸡,听着这怪声怪气的话自然也就不乐意了:“哼,不吃拉倒。”

    话音落下,弘昼直接将手中的粽子糖撂进了自己嘴里,还对着弘时做了个鬼脸儿。

    弘时有些生气,指向弘昼说道:“弘昼,你……”

    弘历见状,抬眼看向弘时,正欲替弘昼说话时却发现了什么:“欸?三哥,你掉牙齿了。”

    弘时一听,立马闭上了嘴巴。

    弘晏这才明白,弘时不是不想吃,而是在换牙期不敢吃甜食。

    弘昼见状,又冲着弘时做起了鬼脸:“嘿嘿,没牙齿的大孩子。”

    话音落下,弘昼身子一转,背对着弘时,而后又将小屁股撅起来,接着拿手拍着自己的小屁股,嘴里还喊着:“没牙齿的大孩子。”

    弘时被弘昼赤/裸/裸的嘲笑和挑衅,气愤极了:“弘昼,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尊敬兄长。”

    弘时的话还没说完,弘昼就撒丫子跑了。

    弘时将狠话说完后,赶忙抬腿去追弘昼。

    弘历见状,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拦不了架,便对着弘晏嘱咐道:“六弟,你躲远些,别让他们伤到你,我去屋子里禀报嫡额娘。”

    说完,弘历也撒丫子跑了。

    而弘晏正欲去追弘时与弘昼,就被王乳娘抱了起来:“六阿哥乖,等福晋来做主。”

    弘晏清楚自己的小短腿,被迫进入观众席视角。

    弘昼腿脚再灵活到底只有三岁,而弘时已经十岁了,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再缩小。

    而弘昼的余光也发现这一点儿,知晓再跑下去就会被弘时抓住。

    于是,弘昼灵机一动,边跑边将荷包里剩余的粽子糖全都抛洒在了地上。

    弘时只顾着追赶弘昼,压根没看脚底下,结果双脚全都踩到了粽子糖,又因为速度过快失去平衡,直接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弘时整个人吃痛的趴在地上,闷闷地喊道:“哎呦。”

    弘昼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停了脚下的步子,转过身来瞧着自己的主意起了作用,随即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弘时听着弘昼毫不遮掩的嘲笑声是又窘又羞,便要挣扎着站起来。

    弘昼见状,只觉不好,便一溜烟儿冲着乌拉那拉氏等人走来的方向跑过去。

    “嫡额娘,额娘,救命啊。”弘昼说完,便藏在了耿格格身后。

    而即将追上弘昼的气势汹汹的弘时瞧见乌拉那拉氏等人,一下子成了泄气的皮球。

    躲在耿格格身后的弘昼委屈巴巴的开口:“嫡额娘,三哥要揍我。”

    弘时听了这话,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指着弘昼说道:“你,你恶人先告状。”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颦,看着张牙舞爪的弘时,声音里含着满满的震慑:“弘时。”

    弘时收了指着弘昼的手指,低了低头。

    跟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李侧福晋忍不住开口:“福晋,缘由还未问清楚,您怎么能先训斥弘时呢?”

    乌拉那拉氏缓缓开口:“其中详情我自会问清楚,你急什么。”

    李侧福晋还要说话,却被怀恪郡主悄悄扯了扯袖子。

    李侧福晋这才不情愿的闭上嘴。

    王乳娘抱着弘晏走过去,作为目击者之一,弘晏小嘴一张,对着乌拉那拉氏巴巴的讲述起来:“额凉,五锅锅给三锅锅糖糖,三锅锅说五锅锅,五锅锅笑三锅锅,三锅锅追五锅锅,五锅锅扔糖糖,三锅锅摔了。”

    弘晏虽然逻辑清楚,但是能表达出来的词汇量很有限,是以,边说还边加上肢体语言,对着弘时与弘昼指来指去的。

    纵使弘晏很努力的在表达,但是弘晏的话落在乌拉那拉氏等人的耳朵里却都是:“哥哥,哥哥。”

    是以,乌拉那拉氏一干人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弘历为了能够快些请乌拉那拉氏出来解决问题,只说了弘时与弘昼起了争执,并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出来,而且他走了之后,并不清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目睹了全过程的另一个观众——王乳娘,直接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王乳娘讲完,弘晏连连点头:“额凉,就是这样。”

    弘晏的话音刚落地,李侧福晋就炸了:“好啊,弘昼,你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若是弘时摔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你。”

    怪不得弘时身上脏兮兮、灰扑扑地,原是让弘昼给算计了!

    耿格格听得直皱眉,说话的语气也硬气起来:“侧福晋,弘昼拿粽子糖害弘时摔倒是有错,可弘昼好心好意的给三阿哥拿糖吃,若不是三阿哥不领情又出言嘲讽,扬言要教训弘昼,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她的孩子她清楚的很,弘昼虽然顽劣,但不会无

    招惹旁人。

    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

    李侧福晋被耿格格怼了,火气更甚了:“耿氏,怪不得弘昼心黑肺烂肠子坏,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耿格格说不出那种腌臜话,被气得直接红了眼眶:“你……”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喝道:“放肆。”

    李侧福晋意识到什么,讪讪闭了口。

    乌拉那拉氏睨着李侧福晋,语气生硬如同淬了冰:“李氏,上梁不正下梁歪?耿氏是弘昼的生母不假,那本福晋是弘昼的嫡母,爷更是弘昼的生父,依你所言,岂不是都成了脏心烂肺之人?”

    李侧福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妾身不敢,妾身绝无此意,只是一时护子心切,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的,还望福晋恕罪。”

    弘晏见状,在内心嘀咕起来:李侧福晋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今日之事,说白了只是小孩子间打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李侧福晋不但不从中劝和,反而火上浇油,还将额娘和便宜阿玛拉下了水,成功把矛盾激化了一个新高度。

    乌拉那拉氏嫌弃的扫了李侧福晋一眼,转而看向耿格格。

    耿格格心领神会,叫弘昼去前面站着。

    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的弘时与弘昼,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弘时,你身为兄长,该对弟弟们友爱,粽子糖是弘昼的好意,若不愿吃,便该先言谢再婉拒,又怎能出言讥讽?”

    “弘昼,作为弟弟,该对兄长恭敬,兄长无礼,该告知长辈做主,怎能出手回击,使得兄长受伤?”

    乌拉那拉氏说完,弘时先开了口:“嫡额娘教训的是。”

    随后,弘时对着弘昼说道:“五弟,我,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我想吃糖的,但柳大夫说牙没长出来之前最好还是不吃为好,我就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弘时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弘昼却能听得清楚。

    弘昼见弘时说得这么真切,也不好意思的开了口:“三哥,我也有错,我不该笑话你没有牙齿,你没有牙齿也好看。我不是故意洒粽子糖害你滑倒的,就是怕你追上我揍我,我肯定打不赢你的,你摔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说着,弘昼就要上手给弘时揉膝盖。

    弘时连忙按住了弘昼蠢蠢欲动的手,婉拒道:“不用了,早就不疼了,我衣服脏了,你还是别摸了。”

    弘昼立马接话:“三哥,那我给你擦擦衣服。”

    弘时哪里好意思:“不用,我待会儿回房换一身就行。”

    瞧着弘时与弘昼兄弟两握手言和,在场众人都笑盈盈的。

    忽而,乌拉那拉氏开了口:“李氏,到你了?”

    李侧福晋一愣:“福晋,到我什么?”

    乌拉那拉氏勾了勾唇:“你刚才咒骂耿格格与弘昼,大家伙可都听到了。”

    李侧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给耿格格母子赔了不是。

    事情已然了结,弘时回房换衣服去,其余人都回了屋子里坐着,只等着胤禛回来便开宴。

    第50章 第50章长命百岁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胤禛乘着马车回了雍亲王府,径直去书房脱下石青色的官服,转而穿上了藏蓝色的常服之后,方迈步去了正厅。

    屋内众人见着胤禛皆是起身行礼,而王乳娘怀里的弘晏则是哼了哼嘴,很是不爽。

    等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他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胤禛的余光察觉到弘晏的微表情,勾了勾唇角,随即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胤禛先走到王乳娘面前,抬起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瓜,而后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主位上。

    胤禛坐稳当之后,乌拉那拉氏等人方才落座。

    胤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便将胤禛送给弘历的礼物呈上。

    一个白玉笔洗。

    弘历将礼物收下,恭恭敬敬的朝着胤禛喊道:“多谢阿玛。”

    胤禛开了送礼的头,乌拉那拉氏等人紧随其后,弘历一一道谢。

    长辈们送完礼物,便开始小辈的了。

    同辈中,怀恪郡主最为年长,自是由她起头。

    怀恪郡主一个眼神甩过去,身旁的丫鬟便将礼物呈上,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按照年岁,接着便是三阿哥弘时,弘时送给弘历是是一本董其昌的字帖。

    汗玛法最喜临摹明代董其昌的书法,阿玛自是追随汗阿玛的脚步,是以授课的师傅也教他临摹董其昌的字,听说弘历喜欢背书,那不如趁早将字练起来的好。

    再按着顺序往下排,便是弘昼了。

    只见弘昼神秘兮兮的喊进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手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还用一个红绸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不得不说,弘昼的礼物一瞬间将屋子里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弘晏,对弘昼的礼物可是满满的期待。

    弘昼笑呵呵道:“四哥,来,你亲自来揭开。”

    抱着东西的小太监虽然弓着腰,但三头身的弘历自然还是够不到的,于是,苏培盛一个眼神过去,徒弟小喜子便迈步过去一把抱起了弘历。

    弘历怀揣着激动与好奇,伸出双手来揭开了红绸子,可当礼物映入弘历眼帘的那一刻,弘历扬着的嘴角登时僵住了。

    而弘时在瞧清楚了弘昼送的礼物之后,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五弟,你怎么给四弟送了一只大乌龟。”

    不错,那揭开的红绸下是一个瓷缸,而瓷缸里正是一只大乌龟。

    弘晏也嘿嘿笑起来。

    这礼物,只有不走寻常路的弘昼才能想的出来。

    弘昼一本正经的开口解释道:“我额娘说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乌龟长寿,那我用这只乌龟祝四哥活得长长久久,有何不好?”

    此话一出,宴席上的人纷纷看向了耿格格,耿格格忽而觉得自己又被弘昼给坑了,随即红着脸解释起来:“弘昼,你前两日问我什么东西活得最久,我才这样说的,可没让你送大乌龟给弘历啊。”

    弘昼给弘历准备好了礼物,却说是秘密不能提前告诉她,她便尊重了弘昼的意思,早知道弘昼不着调,她就该先把把关才好。

    万幸,她说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弘昼没有准备一只王八给弘历,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弘历听完,看着弘昼笑呵呵的说道:“五弟,谢谢你,我会好好养这只乌龟的。”

    他明白弘昼是好意,而非与他开玩笑,是真心诚意的祝福他长命百岁的。

    弘昼听罢,笑嘿嘿的说道:“四哥,你是这只乌龟的主人,快给他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

    弘历看着眼前的乌龟,大眼对小眼儿,陷入了沉思。

    弘昼见弘历犯愁,便开始出主意:“四哥,你看,这只乌龟是绿色的,上面又有花纹,不如叫它绿花。”

    弘历:“……”

    如何在不伤害弘昼的前提下婉拒这个名字。

    耿格格:“……”

    取名字的是弘昼,为什么丢人的是她。

    弘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弘昼,你这名字起的也太难听了。”

    弘昼有些不服气,哼了哼:“那你起一个?”

    弘时走了过来,边瞧着大乌龟,边仔细分析起来:“取名要有特点才行,你们看,

    这乌龟背上的花纹是网状的,不如叫花背怎么样?”

    弘历:“……”

    弘历小朋友期待的目光,默默暗了下去。

    花背?

    好像还不如绿花。

    弘昼一脸嫌弃:“那怎么不叫花网?背网?”

    弘时立马否决:“那多难听,还是花背好。”

    弘昼扬着小脸道:“绿花才好听。”

    “花背”

    “绿花”

    弘时与弘历像两个小牛一样僵持不下,最终看向了弘历,异口同声问道:“四弟/四哥,你说哪个好听?”

    弘历:???

    不是送给我的乌龟,让我取名的吗?

    怎么变成我二选一了?

    还是从“绿花”和“花背”中选。

    而王乳娘怀里的弘晏肚子也不饿了,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来。

    他很期待弘历对于两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是如何抉择的。

    弘历看了眼都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的弘时与弘昼,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走到了胤禛身边:“阿玛,烦请您帮我给这乌龟取个名字吧。”

    看热闹的弘晏表示:不错,弘历是有脑子的。

    毕竟,胤禛的话有权威性,谁也不敢质疑。

    胤禛听罢,“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弘时与弘昼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弘昼也就罢了,弘时在前院学了好几年的功课,竟还能取出这般粗俗难听的名字,可见功课不精。

    胤禛压下思绪,轻轻吐出两个字:“叫元绪吧。”

    “元绪”,弘历低声念了一遍,随即笑道:“好听,多谢阿玛赐名。”

    胤禛给这大乌龟赐了名,弘时与弘昼自然是不再言语了。

    而弘晏见轮到自己的礼物登场了,便立马叫乌拉那拉氏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弘历更是意外,意外之余有些感动。

    他没有想到一岁多的弘晏竟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眼见着银烛迈步过来,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弘历。

    弘历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小印章,而且那印章上正刻着自己的名字。

    弘历的眼睛刷的亮起来,眉眼弯弯的说道:“谢谢六弟弟,我喜欢这个礼物。”

    弘历的两只手拿着印章都不舍得放下,他真想现在就试试这印章盖出来的红印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弘晏的礼物,胤禛是很意外的,毕竟,一个小奶娃怎么能想出来送印章这种物件儿呢。

    就算是福晋,也不大能想到这处。

    是以,胤禛抬眸看向了王乳娘怀里的弘晏。

    而弘晏发觉便宜阿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扬了扬小脸,摆出一幅“看,我的礼物才是锅锅最喜欢的”满是骄傲的小模样来。

    胤禛读懂了弘晏的小表情,翘了翘嘴角。

    看来送印章真是小家伙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许是上次带弘晏来书房,他瞧见了自己多宝架上放着的印章,觉得有趣吧。

    送礼物环节已然结束,胤禛一个眼神,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喊道:“开宴。”

    话音落下,丫鬟们捧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而今日的主角弘历面前则是放了一碗长寿面。

    终于开饭了,弘晏迫不及待的到乌拉那拉氏怀里去,又撸着自己的袖子,左右手齐上阵,开启干饭模式。

    胤禛的余光瞥见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并且满嘴流油的弘晏,连自己的胃口都跟着好了不少。

    咀嚼完的弘晏对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汤汤。”

    弘晏的话音落下,王乳娘便盛好了汤放在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拿起给羹匙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吹了吹,方才喂给弘晏。

    这道羊肉汤里有白萝卜,弘晏很是喜欢,不但喝了一整碗,还吃了好几块萝卜。

    弘晏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鼓起来的小肚子:“饱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便拿起帕子给弘晏擦干净嘴巴和手指。

    王乳娘正欲将弘晏抱走,好让乌拉那拉氏安心用膳,弘晏却不愿意,而是对着胤禛喊道:“阿玛,抱抱。”

    弘晏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胤禛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他等了便宜阿玛那么久,便宜阿玛抱着他,充当他的人肉坐垫才算公平。

    胤禛闻言,给苏培盛递了个眼色。

    苏培盛迈步过去,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接过弘晏便递到胤禛怀里。

    胤禛左手竖抱着弘晏,让弘晏站在自己大腿上,右手则拿着筷子夹菜吃。

    李侧福晋笑吟吟的捧着酒杯来敬酒,胤禛便将筷子放下,提起酒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年侧福晋紧随其后,胤禛再度提起酒杯,这次却是将酒杯里的酒喝尽了,并且开口嘱咐年侧福晋少饮些桂花酒。

    弘晏的目光就停留在那空酒杯上,接着瞧着苏培盛拿着酒壶又往那酒杯里斟满了桂花酒。

    是浅黄色的,而且闻着还挺香的。

    酒?

    他还没有喝过酒呢。

    弘晏舔了舔嘴唇,大眼睛骨碌着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就由着内心的驱使,伸出双手捧着酒杯把酒喂进了喉咙里。

    乌拉那拉氏是最先发现弘晏的小动作,可乌拉那拉发现时,弘晏已然喝完了杯中的桂花酒。

    乌拉那拉氏嗔了胤禛一眼。

    还是王爷呢,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瞧着乌拉那拉氏那双含着埋怨的眼神,胤禛有些心虚,忙问怀里的弘晏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弘晏却笑呵呵的说道:“酒,甜的。”

    说完,弘晏满是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李侧福晋见状,笑道:“六阿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酒量,可真是厉害啊。”

    胤禛不耐的瞥过去,李侧福晋讪讪闭了口。

    乌拉那拉氏不放心,先叫流萤请柳从南过来,而后叫王乳娘把弘晏抱了回来。

    弘晏瞧着乌拉那拉氏微微蹙起的眉头,笑着道:“嘿嘿,额凉。”

    区区桂花酒而已,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他喝的酒是香甜的,便宜阿玛喝完酒为什么身上是臭臭的呢?

    真是奇怪!

    可过了会儿,弘晏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了,好热啊,为什么这么热,而且他的脑袋怎么晕乎乎的。

    脑袋上怎么有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不仅脑袋晕了,眼睛好像也花了。

    哎呀,他怎么看不清楚额娘了。

    眼睛,眼睛好累啊,睁不开了。

    王乳娘见状,赶忙喊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状,“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弘晏阖着眼睛在王乳娘怀里睡着了。

    可那小脸蛋儿是红扑扑的。

    乌拉那拉氏连忙抬起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却是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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