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予臣的沉默, 会场也沉默了,但是弹幕高潮了。
【??????】
【?????】
【江医生?呼叫江医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没听过时叙的歌吧!!!!】
【卧槽时叙要炸了!】
而黑子也趁机破土而出,阴暗爬行:
【我就说两人是形婚吧, 怎么可能连结婚对象的歌都不知道?】
【黑子滚出!!!】
看着江予臣沉默的脸庞, 时叙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 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这一瞬的他, 简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狗。
江予臣内心生出无限的罪恶感, 慌忙解释:
“因为医院工作很忙, 其实我也听过几首, 就是不记得名字。”
时叙低着头委屈巴巴, 却还要故作大方:“不用说的, 我知道, 医生的工作都很忙的。”
忙确实是很忙, 但是——他真的好有负罪感啊!
赵以恬原本只是想随意带一个话题, 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众且简单的话题会成为冷场的刺客, 她脑门都流出汗了,也忙道:
“是啊,医生是很忙的,如果医生不忙, 我们这些普通人才要不放心呢。”
“是啊是啊。”众人也都岔开话题。
【哈哈哈哈哈哈时叙好惨哈哈哈哈】
【但话又说回来,江医生连时叙的歌都不听就说明他确实是一心专注在医学上,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反而放心这样的医生。】
【那确实,之前看江医生履历, 还想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天才,原来天才都是要用努力换来的。】
【医学生哭了,代入感太强。】
【我男的, 不嗑cp,纯歌迷,说句公道话:一般人说不出伴侣的歌,我会怀疑两人的感情;江医生说不出时叙的歌,我只会怀疑江医生以前的生存环境。】
【生存环境www】
【已经是另外一个次元的问题了。】
【说明江医生学习工作努力!】
这个话题总算是糊弄了过去,余下时间,大家也都吃得十分畅快,聊得十分热闹,晚宴一直到九点多才结束。
夜色渐浓,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叙和江予臣一前一后走在回小屋的路上,脚步声在静谧的农村路上格外清晰。
时叙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微凉的夜风掀起他卫衣的帽绳,在身后轻轻晃动。江予臣落后半步,目光时不时落在时叙的后颈——那里有一缕不听话的碎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明明时叙的背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江予臣就是能感觉到一股低气压笼罩着他。
——他好像还是很失落。
江予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就是能感受到。
他咬着下唇,心脏传来轻微刺痛,内心的罪恶感一阵一阵往上涌。这倒不是因为协议什么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自己将时叙看作朋友。
对朋友的事漠不关心,说不出朋友写的任何一首歌,他的良心难以承受这样的负罪感。
到家时,时叙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扭头问他:“要烧热水么?”
这破旧的茅草屋里勉强有个电热水壶,要烧热水还是行的,江予臣眉心动了动,摇头:
“不用了,我去柠姐家里洗澡,顺便喝水。”
“柠姐?”时叙眉头一动,发觉事情不对,他回首狐疑地盯着江予臣:
“为什么是柠姐?”他们之前不都是借用许哥的么?
江予臣眼神闪烁,避开时叙质疑的目光:“我有些事情,想跟柠姐和小乔聊。”
“跟他们聊?”时叙像只警觉的猫一样竖起耳朵,一个箭步跨到江予臣面前:“为什么要跟他们聊,不能跟我聊么?”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甘。
“就是,就是不能跟你聊的话题,是之前柠姐私下问我的事,你别打听了。”
张柠私下问的,难道是医学方面的?
她或者她的家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方面的事确实不好打听,想到这里,时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肩膀都塌了下去。
“那好吧。”他闷闷地说,趴在桌子上,背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江予臣看着他的样子,差点就要心软,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抓起洗漱包快步往外走:“我先走了。”
江予臣出去的瞬间,时叙猛地扑到窗前,看着江予臣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张柠的聊天界面悬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到底什么事啊”他嘟囔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一样郁闷。
——
江予臣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时叙在屋里转了几圈,实在等不住,只好也抱着洗漱用品去了许陆安家借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江予臣到底去找张柠聊什么。
洗完澡出来,时叙整个人湿漉漉地趴在许陆安家的实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叹息声。
许陆安正在一旁看电视,被这接二连三的叹气声吵得太阳穴直跳。他放下遥控器,额角青筋若隐若现:“要叹气回自己家叹去,别在我这儿影响风水。”
时叙懒洋洋地支起脑袋,颈部一滴水珠落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道:“许哥这还有风水么?果然事业不顺的人就喜欢讲究玄学,要不这样吧,我跟许哥合作一首歌,说不定许哥你能焕发事业第二春。”
“你这臭小子!”许陆安当场暴起,抄起脚上的拖鞋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方慧钦赶忙拦住他:“算了算了。”
许陆安:“你听这小子说的什么话!”
方慧钦:“算了算了,小孩子嘛。”
“二十七了!”
“小孩子小孩子”
时叙犹如被宠坏了的孩子,在许哥家里作威作福,直到半个小时后,才被受不了要睡了的许陆安赶了出去。
夜已深了,乡间小路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勉强照亮脚下的石板路。他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回走,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斜坡上方就是茅草屋,时叙,抬眼望去,屋子里竟亮着温暖的灯光,时叙心头一热,不由得加快脚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屋内昏黄的灯光如水般倾泻而出。江予臣刚换好睡衣,正背对着门口整理床铺。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才洗过澡不久的细腻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回来了。”
时叙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忽然失语,只能干巴巴地道:“嗯,回来了。”
“正好,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啊,好,睡。”
是灯光的错乱也是“睡”这个字太过暧昧,时叙心情不断膨胀,火热的心绪将“江予臣对自己有秘密”的烦恼都挤了出去。
暖黄的灯光给一切都蒙上暧昧的滤镜,江予臣已经乖巧地躺好在了床的里侧,向两侧展开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白皙嶙峋的锁骨。
时叙突然觉得,就算他和别人有秘密又怎样,睡在他枕边的不还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被蜜糖浸泡过一般,甜得发胀。
“嗯,睡觉!”
里侧,江予臣看着突然精神百倍的时叙,有一丝茫然。
不过,总之,有精神就是好事吧?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划破了宁静。时叙皱着眉往被窝里缩了缩,下意识往旁边摸去,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他勉强睁开一只眼,摸到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出头。
“什么事啊?”他带着浓重的睡意嘟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什么事?”郑明业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昨天晚上,江予臣开通了视听音乐账号,把你所有专辑都买了一遍!现在全网都在疯传他深夜补课的歌单截图!”
时叙一个激灵,醒了
电话里传出郑明业絮絮叨叨的声音,说什么“已经上热搜了”,“这会大早上热搜还在飞涨”。
他每说一句话,时叙的唇线就上扬一分。
江予臣在听他的歌。
江予臣想要哄他,连夜买了他的歌听。
时叙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又舒展。他咬着下唇,却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笑意就从眼底漫上来,覆盖在灰蓝色的瞳孔上方。
郑明业:“需要处理么?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他才听你的歌对你影响会不会不好?”
“不用降!”时叙斩钉截铁地打断:
“让热搜挂着就好,不用处理,我还有事,先挂了。”他边说边胡乱套上外套,连袜子都穿反了一只。
冲到节目组集合的院子时,正是早餐时间,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副导演打开了直播,正笑着和观众互动。时叙像只没头没脑的狼犬冲进人群,立刻引起了大众注意力。
【哥哥哥哥哥】
【哥哥早起的模样,好幸福~】
【话说时叙干啥呢?】
【江医生呢?】
时叙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把拽住一旁正在慢条斯理喝豆浆的导演:“看到江予臣了么?”
“啊?”导演被拽得一个趔趄,豆浆差点从碗里溅出来:“江医生?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话还没说完,时叙已经松开手往外冲,忽然他一个急刹车,卫衣帽子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转身大声追问:“今天是不是自由活动?”
“是啊!”
时叙浅笑一声,顺手抄起餐桌上剩下的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像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
【有情况!】
【cp雷达启动,快快快,副导演,跟上去啊!】
【快冲啊!可急死我了,给你刷一个火箭冲上去!】
【快快快,给你刷个大火花助兴,快跟上去!】
直播间弹幕一时之间充满了各种礼物特效,副导演没办法,只好拉起导演往前冲。
导演:不是,我那豆浆还没喝呢
时叙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在小溪边的老槐树下找到了江予臣。晨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江予臣身上,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白色耳机线垂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侧脸融入晨光,静谧得犹如沉睡中的神邸。
时叙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伸手摘下一只耳机:“在听谁的歌?”
江予臣倏地睁眼,耳机里流淌出熟悉的旋律:“在零点三分的夜里,我数着心跳想你,这一夜还是睡不着”
“哦~”时叙拖长声调,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一字一顿地说:
“你在听我的歌。”
江予臣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抹红晕一直蔓延到锁骨。既然被人当场抓包,他也不好再隐瞒下去,轻咳一声,坦白:
“昨晚没能回答出你的歌名,我很过意不去。”
“所以昨天晚上我请柠姐教我怎么买你的歌,昨晚听了好多。”
“我知道了。”时叙语气意气飞扬:“都上热搜了。"
“热搜?”江予臣困惑地皱眉:“怎么会上热搜?”
“这你就别管了。”
时叙摆摆手,笑意从眼角漏出,连带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都绽放出金色光芒,他一错不错地盯着江予臣:
“所以,你最喜欢哪首歌?”
江予臣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不出最喜欢,但目前《太阳轨道》《零点三分》还有《灰色周三》,我都很喜欢。”
“《太阳轨道》曲风很摇滚,很有金属感,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曲风,让我身体犹然沸腾起一股激情。《零点三分》是一首悲伤情歌,我很能感觉到歌手内心的痛苦,确实很有失恋的氛围。”
“至于《灰色周三》,整体氛围很是消极颓废,不过金属嗓和独特的旋律很抓耳,让人莫名想重听一遍。”
江予臣甚至一板一眼地分析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夸赞,时叙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耳根,他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身体在极度的欢喜中膨胀起来,落不着地:
“真的?都喜欢么?”
“喜欢啊,要不然我为什么一大早还想重听一遍呢?当然是因为好听了。”
难言的喜悦在身体四处乱撞,不断撞击他的胸腔,时叙吸了口气,突然拉起江予臣的手。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隔着耳机听,走,我给你唱现场版!”
他拉着江予臣往斜坡上方跑,早晨的风肆意地吹起两人的衣角,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因为没有准备,江予臣甚至还踉跄了两步。
跟着副导演出来观看了整个过程的直播间弹幕早已炸开了花。
【卧槽这什么青春剧剧情!】
【哇啊哇啊好甜啊!!!】
【呜呜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cp粉有糖嗑[流泪][流泪]】
就在无数直播间网友充值无门的间隙,两人一路跑回到了茅草屋,时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行李箱前,膝盖“咚”地跪在地上,迫不及待地翻找起来。衣物被胡乱拨到一旁,最终他从最底层抽出一个黑色的琴包,拉链“刺啦”一声被猛地拉开。
原木色的吉他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时叙抱着吉他盘腿坐下。
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在灰蓝色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芒,几个清澈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
时叙抬起头,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有几粒落在他翘起的睫毛上,又随着睫毛的颤动抖落一地,男人仰着脸笑的模样充满了少年气息。
这个场景让江予臣有瞬息的恍惚,好像又看到了高中时期的时叙。
“你想听什么?”
“呃,那就《太阳轨道》。”
时叙手指放在琴弦上,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门口的摄像机前,漂亮得过分的脸蛋瞬间占满整个画面,他透过镜头注视着直播间的观众,唇角飞扬,张扬的笑容中带着俏皮。
“感谢观看,以下是付费内容,具体情况敬请期待8月巡回演唱会。”
话音刚落,他就利落地抓住摄像机支架。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晃动,镜头最后捕捉到的是时叙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和随着动作飞扬的衣角。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等等,我怎么被扔出去了?】
【哎哟我的老腰。】
【被空投出去了。】
【好伟大的一张脸,好绝的一句话。】
【有什么内容是我尊贵的vip观众听不来的!开门啊你给我开门啊![骂骂咧咧]】
【还真听不来,你总不会想免费听时叙的演唱吧?】
【以下内容只限老婆收听??】
节目组也知道以下内容涉及版权问题,乖巧地收起了摄像机。
副导演只能遗憾地道:“抱歉了,我不想被寰宇影业告得倾家荡产。”
弹幕嘻嘻哈哈,都知道这确实不能播,只能在屏幕上发射一颗颗爱心。
这段直播内容很快被剪辑发到了网上,从昨天晚上起,“时江cp”就一直占据热搜高位不下,这会儿一大早还有人在回味。不少人看到标题“时叙”,“老婆”,“恩爱”这几个关键字就直接点进去了,然后——
【?????】
【把我干哪去了,这傻白甜谁啊?】
【寰宇影业干什么了,他是不是把我时哥顶号了???】
【坏了,国内科技终于做到复制人这块了,我说我哥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去参加恋综。】
【小时光都不看前面几次直播的么?你哥又不是头一天这么傻白甜了,上回“按摩”视频那会你哥就没有形象了。】
【还有“都给他”和“我的血也可以给”。】
【笑死,这两句话一出来整个时光粉群都傻眼了,我加的粉丝群整整沉默了半分钟。】
【后来才发现,这只是他人设崩塌的第一步[偷笑]】
【虽然时叙冷酷拽哥的人设崩了,但是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时叙更好玩么?他整个人都好黏糊糊的。】
【有,我就在嗑他和江医生的cp,之前时叙性格太张扬了,不在我的审美里,但现在他秒变黏人大狗狗的样子非常有反差感,我超嗑他和江医生的。】
【我懂我懂!叛逆不羁恋爱脑巨星和他的冷淡高智商老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江医生是这种性格,时叙才变成黏糊狗狗的?要是恋爱中他还是一副欠揍模样,我很难不怀疑这两人会打起来。】
【江医生倒是不会打架,但如果时叙在江医生面前也是拽哥样子,这两人能谈恋爱,甚至能结婚,我只能说真的是资本力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现在超级嗑,有没有糖啊,还有节目能不能一下子全部放出来啊[大哭]】
【昨晚吃饭的时候,江医生没说出来时叙的歌名,连夜开通账号购买专辑,算是糖么?】
【算算算,他都听了什么?】
【有粉丝已经把他听的歌曲都列出来了,话说江医生真是专心致志学习工作,我辈弗如也!】
【搞笑,今天的直播,江医生说他其中最喜欢的一首歌是《零点三分》,这首歌是伤心情歌,很多人扒出来是时叙失恋的时候写的,写的就是他失恋的心情,现在江医生说喜欢这首歌,不知道时叙以后要怎么解释。】
【这首歌我知道,当时时叙出道走的金属摇滚范,虽然专辑得了大奖,他也一夜成名,但在大众层面,歌曲流行程度有限,就是写了这一连串“失恋歌”之后在大众层面爆红的。】
【那是,那一年,大街小巷,所有视频网站都用这几首歌的旋律做背景。】
【我KTV打工的,每次有失恋的客人来,都会点这几首。】
【所以时叙到底要怎么解释[捂脸]】
【这就要看时叙自己的本事了[坏笑]】
【来晚了,时叙恋爱,甜蜜?他是不是之前几个丑闻伤到根基了,所以才不得已炒作恋情?】
【看,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捂脸]】
【我哥绝赞名声[苦笑]】
【我男的,纯歌迷,我妹说时叙谈恋爱了,还包甜,我就想问她是不是被营销号骗了?时叙这两个字怎么可能和“甜”联系在一起?】
【没骗,信我,跟江医生在一起的时叙就是甜文男主。】
【我哥也是好起来了,能当上晋江男主了[感叹]】
——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林果的脸上,她紧蹙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滚轮。作为时叙的资深铁粉,她一场不落地追完了所有直播。
从最初对江予臣的刻意无视,到现在不得不承认——哥哥看向那个医生的眼神,亮得惊人。
她反复拖动着进度条,定格在村头老槐树下那一幕。画面中的时叙眉梢眼角都飞扬着光彩,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这种鲜活生动的表情,林果已经很久没在舞台之外的场合见过了。
“叮咚”一声,右下角的□□图标突然跳动起来。林果随手点开,只来得及瞥见“江医生说最喜欢他的这三首歌,时叙竟”这几个字,对话框就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别吃果子:?】
【笑笑:没事没事,不小心发错了。】
【笑笑:经过江医生的宣传,哥哥的这几首歌网播量又上升了,当然,本来就不需要江医生做宣传啦,不过,这也是好事,总之,我去宣传哥哥的歌曲和下半年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了!】
【别吃果子:好。】
笑笑挥了挥爪子,很快离开了。
林果看着页面上几乎算得上欲盖弥彰的对话,眯了眯眼,关掉弹窗。
闲来无事,她重新点开昨晚的直播,忽然,她手指一颤,猛地按下暂停键,又将鼠标倒退了一点回去。
画面里时叙正伸长手臂,将一盘离得稍远的菜挪到江予臣面前。背景音嘈杂,但林果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你最喜欢的芦笋炒口蘑。”
“”
林果退出视频,点开电脑文件夹,随着鼠标层次点击,最终点开了一个名为“旧物存档”的文件夹,而后,她又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画质十分模糊,这是时叙还是地下乐队时的一次采访,因为当时时叙还没出名,知道且拥有这段采访的人很少,只有老粉才知道。
视屏里,时叙的从前队友勾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地打趣着他:“这家伙倒是会做饭,但是他每次都做那个芦笋炒口蘑,没有芦笋就干煎口蘑,他到底有多喜欢吃口蘑,都吃不腻么?”
一旁时叙已经有了以后大明星的雏形,不耐烦地说:“吵死了,我就是吃不腻啊!”
林果的手指悬在空格键上,良久陷入沉思。
——
网上纷杂的议论,时叙和江予臣都不清楚,他们从茅草屋回到集合地点时,已经是节目录制结束时候了。
导演依旧拿着个喇叭:“感谢大家这几天的配合,《心动进行时》第一期录制到此结束,大家回去休息两天,我们19号再见,谢谢大家。”
众人稀稀拉拉地鼓掌。
节目组有自己的安排,几位嘉宾则是怎么来的怎么回,时叙和江予臣将行李装上车,目送着两边绿色渐渐远去。周围场景回到司空见惯的城镇布局,一路上车子渐渐增多,随着车子驶入城市主干道,两边高楼大厦涌入眼底,江予臣恍然有种从梦中惊醒,重新回到现实的感觉。
车子先回了时叙住处,楼下,经纪人郑明业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车子驶入就上前。
时叙下车的时候,自然地握住江予臣的手,江予臣微怔,手从他掌心抽出。
时叙就好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连表情都怔愣了瞬息,江予臣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如常地说:“你去忙吧,行李我帮你带上去。”
只须臾之间,时叙已经调整回来,他将手上行李递给江予臣,道:
“晚上我会回来吃饭的。”
“不用勉强。”江予臣体贴地说:“综艺拍摄了好几天,你应该有许多工作要忙。”
毕竟是在车上也一直打电话的人。
时叙坚持道:“我会尽量回来吃饭的。”
江予臣拗不过他,只能说:“那好吧。”
江予臣上了楼,给原来的手机充上电重启,经由节目播出后,原来不清楚情况的同事纷纷反应了过来,有许多认识的人给他发来消息,包括主任的调侃,江予臣快速阅览,没有从中找到需要他处理的信息,遂给陈子闻发了条“我没事,我很好”的消息,就又把手机关上了。
关机前,一条来自林晟的消息弹出:【回来了?】
江予臣面不改色地按下关机键,仿佛没看见一般。
之后江予臣又收拾了行李,将家里简单打扫了一遍,处理完杂物,已经过了五点,时叙还没回来,倒是发了条信息过来:
【抱歉,不能回家吃饭了[可怜]】
真是个小可怜,江予臣回他:【可怜[摸摸]】
只有他一个人,江予臣就随便煮了速冻水饺,吃过饭后他没事做,戴上耳机,随手翻开《神经外科手术精要》。舒缓的音乐流淌在耳畔,他很快沉浸其中,连时间流逝都浑然不觉,直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时叙站在门口,身上换了套衣服,脸上头发都带着湿气,似乎从头到脚换了个妆。
“你在家啊?刚才敲门没人应。”
江予臣慌忙摘下耳机,歉意道:“抱歉,在听音乐。”
“不会是我的歌吧?”时叙眼睛一亮,笑容带上几分狡黠走上前,听到耳机里传来的陌生旋律后,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之前是在听你的歌的,歌单随机播放到这首了。”江予臣连忙解释。
“好吧,我接受这个说辞。”
江予臣扫了眼墙上时钟,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他微微蹙眉:“这么晚才回来?”
说到这,时叙也开始抱怨,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
“嗯,明天还要拍广告和两个杂志封面,还有一个媒体采访。”
真不容易啊。
江予臣只能安慰:“说明你红啊。”
收到暗恋对象的鼓励,时叙也打起精神:“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赚钱养我们两个人的!”
他握紧拳头,信誓旦旦的模样犹如走向斗兽场的战士。
时叙在镜头前如何不说,私下里向来是很风趣幽默的,江予臣附和他道:“那就辛苦你了。”
“你在看什么?”
时叙将江予臣的书拿起来,上面每一个汉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天书,他又默默把书放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嗯,晚安。”
“晚安。”
然而,时叙说完“晚安”后就站着不动了,见江予臣迟迟没有动作,他唇角稍翘,开口道:
“没有那个么?”
江予臣眼中流露茫然:“哪个?”
时叙看他真的不懂,嘟了嘟嘴:“晚安吻啊。”
江予臣诧异:“我们有过晚安吻么?”
时叙有理有据地说:“之前没有是因为晚上我们是一起睡啊,现在分开睡,夫夫之间连个晚安吻都没有么?”
江予臣觉得时叙像是个爱撒娇的小孩,若是将他看作孩子,倒也不觉得他说的话奇怪了。
江予臣故作沉思模样。
“呜晚安吻没有,拥抱有一个,要不要?”
“要!”时叙毫不犹豫地回答。
江予臣从椅子上起身,展开双臂抱住时叙,于他耳边温柔道:“晚安。”
时叙把脸埋在他肩窝蹭了蹭,心满意足:“晚安。”
——
第二天一早,江予臣起来的时候,时叙已经不见了人影,江予臣自言自语:
“他这么忙么?”
等走到厨房,他看到冰箱门上贴着一张便签纸:我去公司工作了,晚上见。
末尾还笑了一个笑脸。
江予臣和林晟都是医学生,或许是性格太过凉薄,又或者是过于了解彼此作息,两人之间很少有这样算得上可爱的交流。
江予臣看着上面圆润的字和最后大大的笑容,胸口浮现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就是正常人同居生活?
“嗯,字倒是比以前好看了。”
——
摄影棚内的聚光灯暂时熄灭,时叙从镁光灯聚焦的拍摄台上走下来,修长的手指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镜框边缘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
助理立刻递上冰镇的气泡水,玻璃瓶外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趁着休息之间,郑明业快步走来,将平板电脑递到他面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图和关键词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你入组五天的热搜指数和舆论分析。”
时叙斜倚在化妆台边,长腿随意交叠,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扫过。
无数黑色字里,“时叙、江予臣、甜、好嗑”几个加粗的关键词格外醒目。
等等,这个“萌宠”是怎么回事?
时叙第一天形象大变的时候,郑明业试图阻止过,但当时团队提出了两件事,一是时叙转变的形象没有不良影响,反而更容易让大众接受。第二个是确定时叙能够坚持原来形象么?
郑明业认真思考了会,放弃了之前提议。
几天录制下来,效果十分明显,网上许多人对时叙的新形象大感好奇,直呼入坑,各大社交软件都嗑起了时叙和江予臣的cp,两人cp超话冲上前十。
甚至对门的经纪人还专门过来向他讨教,怎么说服时叙在节目中大卖特卖的,郑明业真想大声告诉她: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这不挺好的么?”
发现没有江予臣的不良舆论,时叙就将pad还给了郑明业。
“现在是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克制一点,观众是希望看到暖男,看甜甜腻腻的爱情,不是看阴湿男鬼,你给我收敛点,‘血都可以给你’这种话别说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让网友扒出来摇滚巨星时叙曾经想给人当咳咳。
时叙挑了挑眉。
“时叙老师,准备下一组拍摄!”场务的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时叙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上眼镜,金属镜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一个国际眼镜品牌,矜贵的镜框设计搭配时叙那张一看就超级贵的脸,可以想象将这个广告投放在室外大屏幕时的杀伤力。
郑明业内心再次感叹自己真是捡到宝了,慢悠悠地侧开身,时叙起身上台。
拍摄再开。
——
早上起来后,江予臣又看了会书,久坐的身体感到一股倦意,他起身看着窗外,窗外阳光正好,整个城市上空被包裹在幽蓝色的苍穹下。
虽然在桃源村可以亲近大自然,但因为时时刻刻有摄影机跟着,也不自由。
江予臣吸了口气,室外温度与他入组之前没有太大变化,他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就出门了,才踏出电梯,阳光透过电梯间的直角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他取了自己的车,驱车驶入主干道,周末的车流比工作日要多些,红绿灯前排着长队。车窗半开,微凉的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喧嚣涌入车内。
江予臣不知道去哪,漫无目的地在市内转了半圈,最终进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车库。周末的商场人流量大,到处可见推婴儿车的年轻父母、挽着手臂的情侣、朋友,倒显得江予臣一个人略微孤单了,不过江予臣不是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人,比起喧哗,他更享受孤独。
商场没有什么好逛的,他直接去了地下一层的超市。
超市还有一如既往的广阔,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江予臣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慢悠悠地转着,指尖轻轻划过包装各异的薯片、饼干、巧克力。
他本身不是喜欢吃零食的人,但因为工作原因,时常需要紧急补充能量,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他随手拿了两包海盐味薯片,又挑了一盒常吃的巧克力,犹豫了一下,又扔进去一包:虽然时叙需要控制饮食,但毕竟是同居人,吃东西时不分享说不过去。
从零食区转出来,他又推着购物车来到冷柜,目光往身后撇了撇。
从刚刚开始,就有两个年轻女孩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偶尔抬头偷瞄他一眼,又迅速低头假装看手机。
而这会,这两个女生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小跑两步追上来,脸颊微红地问:“那个……请问您是江医生吗?”
江予臣脚步一顿,以为又是如乔宇航般曾经的病人或病人家属,他点头道:“是。”
“啊啊!真的是!”女生激动地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们看了《心动进行时》,您和时叙太甜了!我嗑死你们了!”
江予臣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因为综艺被认出来。他知道节目有直播,但直播时间只占正式拍摄的一小部分,而且能够有精力追直播的应该不会有很多人,是以他没有想过自己的脸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认识。
远离娱乐的他完全不知道当今直播行业的影响。
他微微颔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那个,时叙没一起来吗?”
“他工作去了。”江予臣简短地回答。
“这样啊……”女生略显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江医生慢慢逛!我们不打扰你,祝你和时叙幸福!”
说罢,两个女生娇笑着跑开了。
江予臣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有几分异样。
虽然郑明业说,娱乐圈的恩爱夫妻多半是作秀,商人政客也一样……但他和时叙的婚姻是对外界,尤其是对时叙粉丝的欺骗的行为并无改变。
他没什么可辩解的,从答应假结婚那天起,他就清楚自己在参与一场骗局。
不过——如果这是一场骗局,就该骗到底。
和时叙协议结婚的一年,他会好好履行一个“伴侣”的职责,如果时叙暂时没有谈恋爱的计划,他可以和时叙商量推迟离婚,反正以自己的性格,三五年内不可能再投入一感情
也许三五十年也不行。
骗局的本质不会改变,但至少,他可以让这场梦延续得久一点。久到他们离婚的时候,都已经无人在意。
——
买完东西从超市出来,江予臣拎着购物袋坐在车内发了会儿呆。他以前没有这样充裕得足以供他发呆的时间,得了长假后,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干什么,唯一确信的一点就是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公寓。
车子缓缓驶出商场,江予臣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兜着圈子。电台传出轻柔的音乐,车窗外的街景像流动的画卷。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正驶向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
等红灯时抬头一看,称得上这个城市标志性建筑物的,玻璃幕墙大楼就矗立在眼前,这是寰宇影业的总部。
“怎么开到这里来了?”江予臣自言自语地轻笑一声,刚打算重新启动车子,看到有不明车辆靠近的保安已经向他走来。
“有什么事么?”
江予臣摇下车窗:“我经过”
“哎呀!这不是江医生吗?”
这位五十上下的保安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连连道:“你来找时叙的吧?他今天在楼上拍广告呢!”
江予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只是路过,保安已经热情地掏出对讲机:“前台前台,快通知郑总监,就说江医生来探班啦!对对,就是时叙的那位!”
“其实我只是”江予臣刚要开口,保安已经乐呵呵地摆手:“别客气别客气,我这就给您登记访客证!时叙见到你肯定高兴!”
“”
难道这大爷也是cp粉么?怎么这么热情?!
江予臣哭笑不得,而那头在广告拍摄现场的郑明业也接到了前台电话。
“江医生?行,我知道了,通知保安,我现在过去接他。”
郑明业扫了眼还在拍摄的时叙,转身朝门外走去,临走前还对助理嘱咐了两句。
第22章 这次真完蛋了 江予臣胸前挂着一个访客……
江予臣胸前挂着一个访客证, 被保安热情地招呼到岗亭里面坐着,不多时,郑明业小跑着从大楼里面出来, 一身西装革履, 满是精英气质。
“江医生!没想到你来探时叙的班, 时叙一定高兴极了。”他热情地握住江予臣的手:“他就在上面拍广告, 我带你上去。”
事到如今, 江予臣已经放弃了辩解, 他不好意思空着手上去, 就提了两个从面包店买的点心。
郑明业带他乘坐电梯, 下来后, 他推开一扇门, 小声道:“时叙就在里头。”
江予臣跨进门内, 才发现里面有许多人, 拍摄方的, 寰宇内部的人,林林总总将近有二十人,他这点点心肯定是不够的。
“这不是江哥么?”时叙的助理认出了江予臣,立刻跑过来:
“江哥你好, 我是时叙哥的助理张文涛,你叫我小张好了。”
江予臣礼貌回复:“你好。”
台上时叙第一时间捕捉到江予臣的存在, 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江予臣向他做了个口型:好好工作。
时叙唇瓣上扬几分,很快恢复方才神态。
郑明业招呼江予臣道:“小江过来, 这边坐。”
江予臣坐在监视器旁的休息椅上,目光落在聚光灯下的时叙身上。
时叙站在纯白的背景板前,身上穿着某顶奢品牌的早秋系列西装, 剪裁利落的黑色布料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造型师为他搭配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镜链垂落在颈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的妆容比日常要精致许多,眉骨处打了淡淡的阴影,眼尾用深棕眼线微微上挑,他的脸本就张扬俊美,在妆容和打光作用下,整张脸散发着一股矜贵而又危险的气息,感觉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
随着镜头的推进,他微微抬眼,灰蓝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直视镜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个笑容和平日里对着江予臣时的甜软笑容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带着掌控感的、游刃有余的弧度,仿佛镜头外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猎物。
江予臣看着镜头内的时叙,有一瞬被他挑起的目光捕获到的窒息感。
不愧是巨星啊。
“卡——”,导演一喊卡,时叙就迫不及待地从台上跳了下来。
正巧这时助理提着两个大袋子进来:“江哥来探班,给大家带了点吃的,大家辛苦了,都休息一下啊。”
从事娱乐圈工作的人自然对圈内消息十分灵通,大家都认出了江予臣,纷纷道:“谢谢江哥。”
“谢谢江医生。”
时叙从台上跑下来时,整个人仿佛还带着聚光灯的温度。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予臣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带着微微的喘息问道:“你来看我?”
近距离观察下,时叙的面容比镜头里更具冲击力。被勾勒得分外立体的五官,略带邪气的眼,鼻梁上残留着眼镜留下的淡淡压痕,给这张脸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
江予臣在他陡然变大的面孔下眨了眨眼,退后半步,生怕弄乱他的造型,不敢随意碰触他,只好说:“是啊,刚好开车经过。”
助理小张小跑着递过来一杯冰奶茶,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时叙顺手接过,吸管刚戳进去,郑明业就在旁边凉飕飕地提醒:
“少喝两口,待会儿还有拍摄,糖分摄入太多容易水肿。”
时叙咬着吸管,得意地晃了晃杯子:“江予臣买的,我当然要喝。”
郑明业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是我让小张买的。”
“……”时叙瞬间垮下脸,一副“你真的很烦”的表情,拽着江予臣的手就往休息区走。
化妆师赶紧跟上来,拿着粉扑给他补妆。时叙却完全没在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予臣,声音软得像掺了蜜:“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啊?”
这语气甜得发腻,和他平日里镜头前高冷疏离的形象反差太大,化妆师手一抖,粉扑差点拍歪。
江予臣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淡定道:“路过,就上来看看。”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你太无聊了?”时叙凑近一点,睫毛忽闪忽闪的,毫不在意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江予臣想了想的确有这一层原因,遂诚实点头:
“确实。”
时叙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眼睛微微睁大。
随即唇角一点点翘起来,笑容甜得能酿出糖丝:“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多在家陪你。”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尾音还微微上扬,听得一旁的化妆师手指发麻,内心疯狂尖叫,补妆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生怕自己再多听一句就会当场捂心口倒地。
那边拍摄组在催,时叙说道:“只差最后一组镜头了,拍完我陪你吃午饭。”
“好。”
时叙重新上台,又变换了好几个姿势,灯光摄影一直在微调,而时叙必须保持同一个表情不变,让江予臣感慨拍摄广告也挺不容易,不过,哪个工作容易呢。
终于,拍摄结束,时叙简单卸了妆,带着江予臣去吃饭,郑明业正要上前,时叙伸起一只手挡在他胸前,果断地说:
“不用你陪。”
“”行,行。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是他们公司食堂,一路上有不少人向时叙打招呼,时叙都好心情地回复。
“我们食堂菜很不错的,大家忙起来,哪里有时间好好吃饭,都是食堂简单应付,还有食堂还配有专门的营养师,如果你够大牌,可以让食堂专门准备营养餐。”
“那你有这个资格么?”
时叙回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据时叙介绍,寰宇影业有两个食堂,一个面向全体员工,另一个则在屋顶花园,那显然已经脱离了“食堂”的范畴,而是一个真正的餐厅。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就是屋顶那个,食堂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花园。
“我平时很少来这里的,我都很忙的,随便叫小张带点饭上来就好。”时叙一本正经地说。
“嗯嗯,都是为了你。”
江予臣已经摸到了一点时叙的脾气,这人跟小孩子一样,习惯炫耀,也时时要哄。
郑明业提前跟餐厅打了招呼,两人上去后不久,精致的餐盘陆续上桌,一碟清蒸石斑鱼,鱼肉雪白鲜嫩;一小盅虫草花炖鸡汤清澈见底;两份时令蔬菜翠绿欲滴;还有一小碗杂粮饭,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
“我们就两个人,我叫的不多。”
“够吃了。”
江予臣尝了一口,发现鱼肉味道十分鲜美,时蔬也炒得恰到好处。
“味道真不错。”
“那是,我们老板特意从各大饭店挖过来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江予臣点点头。
话说也巧,说到老板,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带着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几人有说有笑,女人一眼瞧见时叙,笑着说:
“时叙,你怎么也在?”
“林总。”
时叙起身打招呼:“还有贺总,中午好。”
那位贺总就是林总带过来的客人,同时也是时叙的投资方之一,时叙身上挂着不少这位贺总家的合作,两人算是熟人。
贺总见到时叙也上来打招呼,他又看向江予臣,笑着问:“这位是?”
林总:“哦,这是江先生,是时叙的伴侣。”
贺总惊讶道:“什么,时叙你结婚了?”
时叙这婚结得突然,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叙简单举起左手,展示了下手上戒指,道:“确实结婚了,也就几天之前。”
“哎呀,你结婚要通知我的嘛,我们也算老朋友了。”贺总不满地说:
“我可以和你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打交道的了,你出专辑了,我都招呼我朋友给你买广告的。”
这事经由只有极少数寰宇高层知道,林总自然不方便说,她岔开话题道:
“贺总跟时叙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啊,那巧啊,江先生跟时叙是高中同学,两人一个高中的呢。”
“是么?”贺总惊讶看向江予臣:“你也是华英高中的?”
江予臣点头:“是。”
“哈哈哈哈,那真是巧了。哎,时叙啊,你结婚没通知我这事就算了,我公司周年庆,你要带江先生一起过来啊,否则我真饶不了你。”
时叙笑着道:“放心,一定。”
贺总这才跟林总进了包厢。
两人重新坐下,江予臣好奇道:“你高中就认识贺总了么?”
“嗯,贺总是学校赞助商,你知道的,我高中就有玩音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
江予臣看时叙没有细说的打算,也就不再追问。
时叙下午还有工作,江予臣不便留下打扰,吃过饭就准备回去了。
时叙黏黏糊糊,一副不想他走的表情,江予臣陡然有种以前被病人的七八岁孩子黏上的感觉,他哭笑不得,只好道:
“你好好工作,只有好好工作,工作才会结束得快,工作结束得快,我们才能见面。”
时叙深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这不是是人都知道的么?
“那我送你下楼吧。”
两人才走出休息室,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吉他包从走廊尽头跑来,边跑边挥手:
“时哥时哥,你的黑星修好了”
这把黑星就是之前录制综艺时提到过时叙最喜欢的一把吉他,前些日子琴颈出了点问题,时叙特意托人送去专业工作室维修,他说希望今天能跟黑星一起拍摄杂志照片,工作人员就赶忙去取了。
眼见人就要跑到眼前,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人直直地向前摔了出去。
江予臣脸色一变,大步跨出及时扶住他,吉他包从男人怀抱里飞出,眼看就要砸到江予臣的肩膀。
身后时叙瞳孔微缩,眼疾手快地伸出手——
一把将包连吉他推倒了边上。
啪嗒一声,吉他包落在了地上。
工作人员:“”
其实哥,以你的身手,想要接住包也完全做得到的。
要换了个人,时叙绝不至于脑残到认为一个吉他包会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不连人带包一起保护,而是选择推开包,推开包,推开包!
能做出这种违背人类本性的行为,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慌了。
工作人员一脸的一言难尽,而江予臣也扭头看向地上的包。
“你的吉他没事吧?”
“没事。”时叙浑不在意地说:“摔一下又不会破。”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时叙转而又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心里一惊,身体已经应激地竖起了寒毛。时叙这人其实说不上难伺候,跟那些动辄打骂助理,还在外面装小白花的艺人不同,时叙对身边人都十分大方,嫌弃对方走得慢,行李都是自己拿。
但那都是在好好完成工作的前提下,你要工作出了问题,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就见时叙从地上捡起包,如春风化雨般地看向工作人员,温柔道:
“没事吧?下次小心点。”
工作人员疯狂点头。
时叙“关心”完了同事,又转向江予臣,柔声细语得像是OOC:“你看,他没事,我们走吧。”
“好。”江予臣也朝着他微一点头表示告别,跨出步伐离开。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肩并着肩走进电梯间的背影,回忆着时叙刚才的举动:同为男人,他深切地明白能够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突然变得温柔理智有担当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爱!
在爱人面前,就算装也要装得温柔大度。
男人默默拿出手机,登上一个论坛。
这是一个分享生活日常的论坛,但自从《心动进行时》最新一季录制开始,论坛上渐渐多出了许多关于时叙和江予臣的帖子。
他点进讨论“江予臣和黑星掉下水,时叙救哪个”的帖子,回了一句:
【187楼-匿名:以前不确定时叙会先救哪个,但现在我可以肯定告诉大家:救江医生!】
【188楼-匿名:他不止会救江医生,还会一脚踹开黑星,以防它妨碍自己救江医生!】
【189楼-匿名:有瓜?是圈内人?】
男人不方便继续暴露,回完就放下了手机。
哎,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就是这么寂寞。
——
这天,时叙也赶不及回来吃晚餐,江予臣一边感叹他工作真忙,一边发过去自己的晚饭。
时叙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时叙:我还没吃[大哭][大哭]】
【江医生:摸摸。】
这天晚上,江予臣不知道时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十一点入睡时,时叙还没回来。
第二天,江予臣看着和昨晚没有一丝变化的客厅,给时叙发过去一条消息:
【江医生:你昨晚回来了么?】
【时叙:没有[可怜]】
【江医生:[摸摸]】
【时叙:不过我今天晚上会回来陪你吃饭的[握拳]】
【江医生:不用勉强。】
【时叙:我会回来的!】
【江医生:好,那我等你。】
【时叙:我会回来的![握拳]】
江予臣看着握拳的小人,不由失笑。
这一天,江予臣在家里了解其他嘉宾的履历,以防再闹出说不出歌名的笑话。
看着看着,他有些疲劳,打开音乐,挑了几首时叙的抒情歌曲。音乐缓缓流淌,时叙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舒展开来,与舞台上张扬的金属嗓不同,此刻他的声线像被月光浸透的丝绸,带着微哑的质感轻轻摩挲着耳膜。
“每一天,天天,月月都只剩下无趣,闭上眼,分分,秒秒又是你的脸”
悲伤的情歌伴随时叙喑哑的嗓音格外催人眠,入睡之前,江予臣恍惚地想到,这几首歌写的这么伤情,难道,时叙是真的失恋了么——
睡了小半个下午,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时刻。
江予臣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他刚推开门,一阵油炸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裹挟着淡淡的油烟味,让空荡的屋子忽然有了温度。
“时叙,你回来了?”他嗓音微哑,朝厨房望去。
时叙正背对着他,锅铲在平底锅里翻动,滋滋的油声混着食物的焦香。他动作熟练,甚至没回头,只轻快应了声:“嗯,马上好了。”
眼前的画面太过自然,仿佛他们早已这样生活了很久。江予臣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迈步过去,低声道:“你刚忙完工作,回来还要做饭……这怎么好意思。”
时叙侧头瞥他一眼,唇角微弯,顺手将手臂从他掌心抽出来,顺势推了推他的肩膀:“是我自己想做的,而且——”他顿了顿,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确定你做的会好吃?”
“”
无言以对,江予臣只好在边上看他做饭,时叙已经忙碌了一会了,很快完成了最后一道菜。
“锵锵锵~吃饭了!”
时叙端着盘子出去,这江予臣还是能帮忙的。
桌上是经典三菜一汤,肉是外面直接买的酱鸭,还有现炒的芦笋炒口蘑,油焖尖椒,鱼丸豆腐汤。
“好香啊。”
“你喜欢就好。”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江予臣中午吃得简单,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刚拿起筷子便径直伸向离他最近的芦笋炒口蘑。可就在即将夹起时,他动作一顿,忽然放下筷子。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他抬眼看向时叙,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桃源村聚餐那天,他也曾说过喜欢这道菜,甚至把整盘都挪到自己面前。
时叙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抬起头,表情无辜又坦然:“你忘了?高中时候,你天天带这个当便当,我想不记住都难。”
“啊?有这么频繁吗?”江予臣有些茫然。
“当然有。”时叙语气笃定,甚至带了点控诉的意味:“我连自己向你借过几次笔记都记得,不像某些人全都忘光光了。”
话到一半,他又低声嘀咕起来,眉头微蹙,像是翻起了旧账,连带着腮帮子都微微鼓起,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江予臣自知理亏,连忙讨饶:“好好好,是我记性差,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时叙这才稍稍满意,但仍盯着他,认真道:“那你以后,不准再忘记我的事了。”
江予臣注视着他,郑重许诺:“我会记得的。”
“好,那我们吃饭吧!”
这事暂且翻篇。江予臣低头安静地扒完最后几口饭,等时叙也放下筷子,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碟。时叙见状正要帮忙,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洗碗好歹我来吧。”江予臣端起叠好的餐盘,语气里带着几分坚持:“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做。”
时叙眨了眨眼,忽然笑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顺势往椅背上一靠,作出一副要当甩手掌柜的架势。但目光却一直追着江予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
明天节目第二期录制开始,这天晚上他们都早早地休息了。
大概是饭桌上被时叙的话说的难为情,江予臣久违得梦到了高中时候。
那是高一下学期,时叙作为插班生转学而来。他是混血儿,冷白的皮肤,同龄人中突出的身高,还有那双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睛,混血特征十分明显。
刚来没几天,就成了全班女生课间窃窃私语的话题中心。
那是个阳光晴朗的午后,空气温暖干燥,班主任让他去叫时叙到办公室,他在操场、教室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在教学楼转角处的紫藤花架发现了他。
斑驳的树影下,时叙被三个男生围在花架一角。最前面男生用篮球抵着时叙的胸口,球面上还沾着操场的泥渍,在洁净的布料上蹭出难看的痕迹。
那几人江予臣并不熟悉,但从他们日常行为,偶尔身上传过来的淡淡烟味,隐约明白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坏学生”。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时叙忽然勾起嘴角,少年脸部线条足够锋利,勾勒出一个近乎傲慢的笑容。阳光透过枝叶间隙落在他脸上,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映得透亮,却泛着冷意。
忽而,他抬起眼,目光穿过面前几人,向江予臣撇来一眼,灰蓝色的眼珠闪过混合着嘲弄和轻蔑的情绪。
啊——
江予臣怔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含糊的念头:这位转校生,还真是高傲。
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很快走上前,平静地传达了老师的话。
而后镜头模糊,他只记得最后时叙还是跟他乖乖去了办公室。
嘛,毕竟是学生嘛。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时叙坚决表示否决:“我当时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是真的。”江予臣一脸认真表情地说:
“你就是很傲慢又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转校生真是太拽了,现在想想,那时候你的性格就已经成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时叙依旧持反对意见:
“你一定是看错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时叙一噎,低声嘟囔:“那都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记得。”
江予臣眸光微闪,难得地露出狡黠神色:“所以说嘛,你也不是全部都记得的。”
“好了好了,败给你的。快点吃早餐,节目组的人很快到了。”
江予臣获得一胜,低下头好心情地进食。
节目组在上午九点准时抵达,这一回他们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中间转辗多次,等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时叙和江予臣是最后一组到的,其他人都已经收拾了行李,坐在客厅里面喝茶聊天了。
“哎呀,怎么到的这么晚?”方慧钦起身迎接。
“是啊。”坐了一天的车,江予臣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只能苦笑着说:“没想到这么远。”
“来来来,喝杯茶水休息一会。”
工作人员帮忙将行李搬到楼上,江予臣喝了几杯茶水后大脑清醒了些。
经过上一期的朝夕相处,几组嘉宾之间已经熟稔许多。客厅里,方慧钦正和赵以恬分享着防晒心得,许陆安与方知樾讨论着大理的气候特点。时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江予臣坐在他身旁,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时间指到四点,导演包着一个当地特色包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各位!”他张开双臂,声音洪亮,“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许陆安夫妇都默契地别开了脸。导演尴尬地干笑两声,突然一挥手:
“来,把摄像机和直播设备架上!”
这一声令下,整个节目组立刻行动起来。摄像机、补光灯、收音设备很快架设完毕,井然有序地围成一个半圆。
众人明白“工作”开始了,也纷纷打起精神,调整坐姿。
直播间很快开通,节目组提前预告了直播时间,早已等候多时的观众瞬间涌入,左上角人数飞一般往上跳,一跳就是一个位数。
【哇啊啊啊终于终于等到你!】
【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么[大哭]】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柠姐,恬恬我们来了!】
【怎么过的?不就是每天循环播放之前的直播过得么?】
【拆掉摄像头我叫你拆掉摄像头!!!】
【哥哥,江医生,我来了!好嗑,爱嗑?】
弹幕瞬间刷满直播间。
导演满意地看着热闹的直播间,由他助理抱着一个抽题箱,脸上挂起他标志性的,让人很想揍他一拳的笑容。
“既然大家来到了大理,晚上肯定要请大家吃当地特色菜的,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完成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任务——我问你答,情侣默契大考验!”
【听着像是适合情侣分手的好游戏。】
【包分的。】
作为上期游戏最大受害人,时叙顿时脑中警铃大作:“这回不会又是得分最低的人住最差的房子吧?”
“不会不会。”导演连连摆手:
“这次真的只是增进了解的小游戏,就是”
导演晃了晃箱子:“如果玩完游戏要闹分手的话别怪我啊,我只是个推动节目流程的工具人而已,雨我无瓜的。”
几人冷笑,显然万一有哪一对感情出了问题,这锅妥妥的得他背。
导演也叹了口气,自知无法逃离背锅的命运,算了,想赚钱总要冒点风险的!
“游戏规则如下:我叫到名字的人上前,从箱子里抽三个问题,每个问题对应10分,看最后哪一组得分最高。”
时叙:“得分最高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晚上点菜好吧?”
“来,第一个,方姐,你上来!”
方慧钦犹犹豫豫地上前。
【这可是真夫妻,要是玩了游戏后感情出问题,导演你作恶多端!】
方慧钦将手伸进箱子里,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
导演:“方姐,你读还是我读?”
方慧钦将纸条展开一看,脸蛋微红,推脱道:“你读吧?”
【什么问题啊,这么害羞?】
导演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出:“请问许陆安先生,最后一次和方慧钦女士单独约会是什么时候?”
许陆安:“啊?”
【这个反应,完蛋了完蛋了[捂脸]】
【我跟我老婆结婚五年,就没有单独约会过了,许哥和方姐都结婚二十年了】
【这确实是个死亡问题。】
许陆安也露出为难神色:“你这个问题我们两来节目上约会算么?”
“当然不算,单独的,只有你们两的,没有其他人跟在你们身边的。”
“哎。”许陆安叹了口气,开始苦思冥想。
“过年回老家,两个人单独到镇上转的时候?”
方慧钦幽幽道:“不足一个小时也算约会么?”
导演立刻起哄:“不算不算,都不到一个小时算什么约会?”
许陆安陷入苦战:“去年,前年这么一看,我真是对不起阿慧。”
“倒也算不上对不起,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又忙,偶尔休息也是待在家里或者去亲戚朋友那,这事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方慧钦十分明理地说。
【呜呜呜,方姐真是好女人。】
【不过也是,结了婚,又有孩子,还要忙事业,夫妻两个单独约会确实难。】
关于这一点,弹幕很多能够和许陆安共情的,很多没有结婚的没经历过,也发表不了意见。
导演难得做了回人,说道:“方姐明理,约会说到底是为了促进两个人之间感情,但不是说没有约会就促进不了感情,不过,如果有时间,希望许哥能够放下手头的事,也放下孩子,和方姐享受二人世界。”
许陆安连连道:“你说的对,你说得对。”
弹幕也为导演的话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我竟然想起来这真的是个恋综。】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导演是为了促进两人感情?】
【不可能,不可能。】
底下一排的不可能,导演人品可见一斑。
“那第二个问题——”
“哦,那阿慧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答案?”方慧钦浅浅笑了笑:
“四年前你演唱会结束,庆功宴后你叫助理他们先回去,带着我一起去了山上看星星。”
“哇哦。”众人感叹:“许哥你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呢?”
许陆安傻笑道:“是,是,我想起来了。”
流程继续往下走,方慧钦又抽出一张纸条,又扔给了导演:
“最近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也不一定要这三个字,表达这个意思就好。”
这一次,许陆安答得飞快:“上个月,女儿回来的时候家里一起吃了蛋糕,吃完蛋糕后我说了‘我爱你’。”
方慧钦微笑着点点头。
【哇啊,这说“我爱你”的频率还是很高的嘛。】
【老夫老妻之间,本来激情就少,连爱的告白都没了的话,感情就真不剩多少了。】
导演:“好,得了10分啊。”
方慧钦取出最后一张纸条,这次的问题是:“我最讨厌的食物。”
这简直是送分题,许陆安立刻:“羊肉羊肉,你不吃羊肉。”
“是。”
最终,许方二人以20分的成绩毕业。
下一组,轮到赵以恬和方知樾,抽题人是赵以恬,她嗓音脆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请说出我的五个角色名。”
方知樾立刻掰起了手指:“许佳妮,问情,赫珠,呃”
随着他拖长的声调,弹幕也:【呃】
【就这?回答不出来了?】
【小方总,赶紧想个理由找补吧。】
方知樾非常努力地在回忆,努力得一张脸就拧巴了起来。
“还有一个,那个跟连悦一起主演的”
导演在旁补刀:“你宁愿记得她共演的演员,也不记得她的角色名字么?”
【哈哈哈哈哈导演你好毒hhh】
【还说闹分手跟你无关!】
方知樾还在努力:“叫什么温,温什么来着”
赵以恬:“是温悯心啦。”
“啊对对对,就是温悯心,怜悯的悯。”
导演:“你现在找补已经来不及了,这不算你说出来的,还有就算加上这,也还只有四个,还差一个呢。”
方知樾干脆果断地举起了双手:“抱歉,想不起来了,除了分手,其他我都接受。”
众人看向赵以恬。
“那个,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啦。”赵以恬挠了挠脸颊,像是有些心虚地说:
“其实他在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说他的事业目标,理想什么的,我也都没听懂,然后就忘记了。”
“你说,你在搞什么量化模型”
“是阿尔法对冲策略”方知樾弱弱道。
“抱歉。”赵以恬吐了吐舌头,说道:“你记不住,我也记不住,我们就算了吧,这局打平。”
“好的。”方知樾哪里敢跟她计较,忙道:
“打平,平局,这题算我没猜对,但是无损于我们的感情。”
【笑死,讨价还价是吧。】
【那是真的,你记不住,我也记不住,大家默契别说这事。】
导演虽然很想煽风点火,但这两人都达成“协议”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接下来两个问题,方知樾都答对了,他们也获得了二十分。
接下来
“江予臣,你上来。”
据江予臣的观察,这几个问题有些是需要当事人才能得到答案的,但他事先没有跟节目组的任何人交流过,说明这些问题不需要依靠他的记忆,而是客观存在的,会是什么?
“来,江予臣,抽吧。”导演笑眯眯地说,一副老狐狸的表情。
江予臣将手伸进箱子里,他的感觉是里面本就只有五六张纸条,他随意抽了张交给导演。
“我们来看看你抽出的是什么问题。”
江予臣目光跟随着导演动作,待他看清纸条上面的字时,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脑中冒出三个字:
完蛋了。
第23章 初次约会 导演看了眼题卡,意味深长地……
导演看了眼题卡, 意味深长地笑道:“时叙,你说你高中时候就暗恋江医生,那你对他的事情应该很关注才对, 那么, 请问——江予臣高中时学习最好的科目是?”
江予臣现在明白为什么节目组为什么不找他聊天了, 他们肯定去采访过他的母校了, 说不定连他高中三年每次大考的成绩都拿到手了, 数字是最清晰客观的, 不会因为人的记忆或者情感而发生倾向。
自己高中时学习最好的科目?
江予臣总分成绩排名班级第一, 全年级前五, 这一点, 哪怕不关心学习的江予臣应该也有所感觉, 只不过要说到具体哪个科目成绩最好, 除了本人, 还会有谁这么了解么?
反正江予臣自己, 只会关注班上前几名总分成绩,而很少在意各个科目的表现。
这一点,直播间许多观众和他持相同看法。
【这个有点难了啊,且不说一般人不会关注到这么细节, 而且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大三,我都只记得高中暗恋的男生班级名次, 至于哪个科目成绩最好,那我也不能把他试卷都偷过来吧?】
【除非他是哪个科目的课代表,可能印象会深刻一点。】
【↑江医生是他们班学习委员, 没有分担课代表。】
【哦,那没事了。】
江予臣心中也直打鼓,他看向时叙, 迟疑着道:“不记得也没关系的,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啊。”赵以恬苦着脸说:“别说别人的了,就算你问我高中时候哪个科目学习最好,我都记不清了。”
“是啊。”许陆安是个老好人,不想小年轻感情因此受到伤害,在旁劝道:
“这么久远的事,记不住也正常。”
看其他人也在帮忙说话,江予臣安下了心: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那么及时时叙答错,观众也不会起疑。
“你们怎么都认定我答不出来呢?”时叙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侧脸在透过窗的黄昏光芒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斑。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自信笃定的笑容:
“物理,我的答案是物理。”
江予臣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平静的眼眸泛起细微的涟漪。导演也露出了惊讶表情。
【不会真被他答对了吧?】
【这都能记住?】
【乱猜的吧,反正就那么几个科目。】
导演:“回答,正确!不是,时叙,这么久之前的事你怎么都记得啊?”
时叙耸了耸肩,语气坦荡荡地说:“暗恋的人的事情,怎么会忘记?”
哟哟哟,还让他装上了。
张柠幽幽地说:“不,我高中时候暗恋对象的事情我早忘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时叙:“那是因为柠姐年纪大了吧。”
张柠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气。
【时叙你想死么?】
【柠姐算了算了,看来他还欠你一首歌的份上,算了。】
【柠姐咱哥不会说话,您就饶了他一回吧。】
弹幕连忙赛博拉架。
导演似乎对此还有狐疑,不甘不愿地说:“行吧,这题就算你答对了。”
时叙不满地说:“怎么叫做‘算’,本来就答对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猜的,来来来,下一题。”导演摩拳擦掌,一副誓要难住时叙的表情。
江予臣又拿出来一张纸条,这回是他自己展开的,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念出:“江予臣高中喜欢的人的名字。”
【卧槽节目组玩这么大么?】
【这不是当面NTR么?】
【节目组这是在时叙爆发的底线蹦跶啊。】
【忍住忍住啊时叙!】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江予臣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荒唐程度,就听见身旁传来“嘎吱”一声刺耳的噪音,原来是时叙放在沙发背上的手将真皮沙发拧出了一条麻花。
“没有。”时叙眉头拧成一个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但是毫不犹豫地说:
“他高中没有喜欢的人。”
导演:“你确定?”
“我很确定。”时叙突然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导演,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我不介意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指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导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嘟囔:
“只是个问题嘛。”他干笑着转向江予臣:
“虽然我们采访过很多人,有个推测答案,但最终还是要以江医生本人回答为准。”
“没有这个人。”江予臣平静地说,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时叙紧绷的肩膀松了些,但眼底还泛着委屈神色。
【可把我哥委屈的。】
【呜呜呜小可怜。】
导演咽了口口水:“最后一题。”
江予臣只想尽快结束这乱七八糟的事,他又抽出一张纸条,展开:
“高三班主任姓什么?”
“啊,呃——”时叙:
“不知道。”
【这么快就放弃了么!!!】
【不是说记性很好么?】
【是只对‘有关自己老婆的事’记性很好好吧?!】
江予臣扶额道:“他姓高。”
“哦。”时叙巴巴地说:“这次记住了。”
【高老师: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不哭,高老师。】
瞬间,满屏幕都是“不哭,高老师”,高老师一战成名。
最终,时江二人组也是以20分得分谢幕。
张柠摩拳擦掌:“没一个满分的啊,看来还是得看我和小乔。”
——
“张柠,乔宇航,最后得分10分。”导演面无表情地做出最终裁决。
【算了算了,柠姐,你不知道小乔具体专业很正常,我爸也不知道。】
【就是就是,你不是还知道小乔家的狗狗的名字嘛。】
弹幕一通不着重点地安慰,零人在意受伤的乔宇航。
时叙:“可以了吧?我们可以去吃饭了么?”
他们中午吃的飞机餐,没人能够在飞机餐中露出笑容,他早就饿了,想必江予臣也应该饿了。
“快点,我要吃饭。”
“是啊,导演,我也饿了。”
其他人也一路奔波,没有休息好,这会也饿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导演不敢惹众怒,收拾了东西就带他们去预定好的饭店吃饭,这一餐因为大家都饿了,吃得十分痛快。
饭后,导演:“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明早八点在客厅集合啊。”
“收到。”
回应他的是一阵稀稀拉拉的应和声。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青石板小径映得莹莹发亮。这一次节目组安排的民宿是典型的白族传统院落,四组嘉宾分别入住左右两栋屋子,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邻居。
时叙推开雕花木门时,铜锁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屋内远比想象中宽敞,实木地板光可鉴人,扎染布艺沙发旁摆着白陶茶具,甚至还有台液晶电视。与上期那间漏风的茅草屋相比,简直堪称豪华。
“导演总算做了回人。”时叙把背包扔在床尾,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江予臣轻笑一声,目光却落在电视机对面的三人沙发上。时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突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江予臣指着沙发道:“我睡沙发吧。”
“不行!”时叙猛地坐直身体:“床够大的。”
“两人睡太拘束了。”江予臣委婉地拒绝。
时叙当年知道按他们两个人的体型,这床绝对不够大,可他偏偏贪恋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清晨醒来时脚踝相贴的温度,翻身时不经意擦过的手臂,甚至是被对方发梢扫过脸颊的微痒。
“我”
江予臣已经利落地从行李箱取出折叠毯,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从窗缝钻进来,幸好这个季节还用不着厚被子
为什么不需要被子啊!!!
时叙把牙刷得震天响,薄荷味的泡沫溢满嘴角,以此宣示他的不满。
独立卫生间本该是值得欢呼的升级,此刻却成了阻隔。他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尖,突然怀念起茅草屋里那个没有阻挡的逼仄空间,至少那时,他们的心那么近。
灯光熄灭后,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时叙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脸庞不断地陷入枕头里。
咕噜咕噜。
静谧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睡着了么?”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了足足半分钟。
“没有。”回答闷在被子里,带着鼻音。
江予臣似乎没察觉异样,或许以为他是困了:“你怎么知道我物理成绩最好的?”
“你得过物理竞赛奖项你忘了么?你还在校庆上专门上台领奖了。”
而自己,则是颁奖结束后第一个上台表演的人。
江予臣从模糊的记忆中挖掘出这一段。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感慨地说:“你的记性真的很好。”
“”
“有关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是啊。”江予臣没把这句话放进心里,补刀道:“就是不记得高老师。”
“怎么又提起这事?”时叙哀怨地说:“大不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高老师,我当面向她道歉。”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没关系的,高老师不会在意的。”
“那你记得不记得,我们班有个嗓门很大很会来事的男生。”
“哦,记得,每次班级活动都是他挑头的嘛。”
“”
月光悄悄爬上了沙发,勾勒出江予臣侧脸的轮廓,他的呼吸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渐渐的,不再回应时叙的话
“晚安,江予臣。”
——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时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第一眼是已经空了的沙发,沙发中央微微凹陷,毯子已经收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撑着胳膊坐起身,头发还乱糟糟地支棱着。浴室的门恰在此时打开,江予臣洗漱完成从里面出来,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身上还带着清爽的薄荷须后水气息,抬眼看见时叙呆坐在床上,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不由停下动作:
“怎么了?”
时叙眼神飘忽,语气哀怨:“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早安服务的。”
江予臣歪着头重复:“早安服务?”
“就是……”时叙抓了抓头发,声音渐低:“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的笑容,然后我再跟你说‘早上好’……”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仪式么?
江予臣擦头发的动作顿住,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那明天我努力,让你完成自己梦想。”
“你说的哦!”
“我说的。”江予臣朝他伸出手,镜片下闪过一丝柔光:
“起来吧,公主殿下。”
——
两人走到客厅的时候,其他人正聚集在一块,脸色茫然地讨论着什么,节目组摄像头连同副导演的手机已经对准了他们。看到两人出来,弹幕立刻刷起一片:
【哥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早上好,江医生早上好。】
两人走上前:“怎么了?”
许陆安:“节目组没有准备早饭。”
这倒是新奇,之前节目组怎么折腾他们,早餐都是给他们备好的。
这时导演慢腾腾地从里边走出来,手上拿着他标志性的喇叭:“大家早上好啊,晚上休息得可好?大家可能已经发现了,节目组没有安排早饭,这是为什么呢——”
无人应答。
【笑死,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熟悉。】
【我们‘心’是这样的,嘉宾和节目组互相仇视,节目组折腾嘉宾,嘉宾无视节目组。】
他左右看了眼,看大家都不接他的话,只能悻悻道:
“因为,今天是自由活动!”
“从早上开始,大家这一整天都可以自由安排行程,要求只有两个,一是不能使用手机,二是每一组嘉宾这一天的活动经费按昨天游戏得分计算,每10分对应100块,也就是说答对几题获得几百。”
张柠立刻反应了过来:“导演这你可没提前说啊!”
导演睨了她一眼:“提前说了,你就能多答对题么?”
“”话虽如此,但说不定她可以作弊啊。
导演继续道:“也就是说除张柠和乔宇航外,你们每个人都能获得200块活动经费。”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张柠已经瘫在沙发上:“100块钱够干嘛?打个车都不够。”
“咳咳。”导演善意提醒:“都说了是自由安排,你也可以不出门啊。”
“对啊!”张柠眼睛一亮,立刻转向乔宇航道:“宝贝,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今天你就看在姐姐实在没钱的份上,陪姐姐在家里待一天吧,我可以陪你看你想看的足球赛。”
乔宇航非常贴心地点头:“没事的,柠姐,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柠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笑死,乔宇航根本没胆子拒绝。】
【我们金主圈是这样的,谁强听谁的,金丝雀小狼狗一律同个待遇!】
【很好,比我昨晚看得卑微金主受好看多了。】
【什么文,这么歹毒?】
导演:“来来来,都来拿钱了。”
时叙离得近,他长腿一迈,率先接过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因为许久没有使用纸币,指尖摩挲纸钞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
200块,200块能干什么?
吃饭,逛街,看风景说不定还能拍个合照。
等等,这不就是约会!!!
第24章 暗恋之曲 时叙眼睛猛地一亮,迅速转头……
时叙眼睛猛地一亮, 迅速转头看向江予臣,江予臣被他突兀亢奋的一眼吓到,回以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好了, 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赵以恬摸着手臂道:“如果要出去的话, 我还要拿防晒霜, 我能回房间再准备下么?”
方知樾:“当然可以, 我们走吧。”
方慧钦也道:“我也得去拿防晒霜, 还有防晒衣。”
许陆安:“走吧走吧, 我们一起回去。”
几人结伴往回走, 时叙看向江予臣, 江予臣体贴地说:“你也要准备一下对吧, 我们回房间吧。”
“好。”
那头副导演正打算掐断直播, 弹幕可可怜怜地哀求:
【等会嘛, 等哥哥姐姐们化完妆出门了再挂嘛。】
【就是嘛就是嘛, 再让我们看下哥哥姐姐们出门的装扮嘛。】
弹幕一改嬉笑怒骂搞黄色的作风, 全都化身小可怜,满屏幕可怜巴巴的表情包,副导演一个不忍心,就道:“行吧行吧, 等所有人出门了我再挂。”
【副导你这一生会有福报的。】
【你吃方便面必有调料包。】
【拉大号必有厕纸。】
【搞砸工作有人背锅。】
【】
眼看弹幕越来越邪门,副导演赶紧将目光挪开。
时叙和江予臣回了房间, 江予臣很少打扮自己,考虑到日光,往脸上涂抹了一层防晒霜, 以防万一,又携带了一小瓶。
时叙从进门起就拎着他的行李箱进了浴室,江予臣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敲了敲门,询问:
“时叙,你好了么?”
门内传来闷闷的一声:“还没有。”
果然是大明星啊,出门就是细致。
江予臣知道明星就是靠脸吃饭的,因此非常体贴地说:“那你慢慢来,我先到客厅等你。”
“好。”
江予臣悄悄带上门,先行往客厅走去,路上碰到出来的许哥和方姐,聊了几句。
【出来了出来了江医生出来了!】
等待已久的直播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江医生没什么变化嘛。】
【我们江医生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做个防晒就够了。】
【话说时叙呢?没跟江医生一起么?】
【不知道啊。】
【女明星是这样的,需要更多时间化妆。】
【不是,这怎么还有嬷嬷啊[苦笑]】
【xp自由,我嗑冷静自持医生攻VS张扬美艳‘女’明星受[拜][拜]】
【不行,我不能接受192极品混血当受,还有江医生这禁欲的范不当受将没有天理。】
【+1,我从小就吃冷漠禁欲精英受,谁也不准忤逆我的xp!!!】
【+2,时叙这脸,江医生这气质,不是攻&受我将掀翻天条。】
【+3】
【】
【其实,你们不觉得时叙在江医生面前的时候特别乖么?就像面对外人凶相毕露,面对自家主人则温驯乖巧还爱撒娇的狼犬和纤细理智却能驯化野犬的驯兽师。】
【好家伙,我说‘吃姜’超话里怎么还有“萌宠”的标签呢,原来是你们干的!】
因为时叙迟迟没有出来,弹幕已经无聊到开始打架,但显然嬷嬷党不敌王道党,在王道酷攻美受的压迫下,邪教党一路败落,直至整个弹幕没有他们立足之地。
中间,赵以恬和方知樾出来了,弹幕热情地赞美了两人一番,又接着开始在直播间被封的边缘跳舞。
【不是,哥还不出来么?】
就在弹幕疯狂催促时,一条腿迈入镜头,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紧实的腿部线条,标志性的大长腿立刻引爆直播间气氛。
【来了来了!!】
江予臣也看到了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一瞬,他猛地呆住。
他换了件oversize的靛蓝扎染衬衫,衣摆随意地半扎进白色休闲裤里,露出瘦劲精悍的腰身。衬衫的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截修长的颈线和若隐若现的锁骨,锁骨上挂着条极细的银链,随着动作在领口若隐若现。
最惹眼的是他左耳还带了一对金属耳钉,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白的光芒,衬得他整个人明艳得晃眼。
“”
【不是哥,你这是干嘛?】
【好,好亮眼[遮眼]】
【不是,我这是□□哪来了?这还是心动进行时录制现场么?难道不是某个大型时尚晚宴红毯?】
【楼上想多了,走红毯我哥都不一定打扮得这么漂亮。】
【孔雀开屏?】
【他上次戴耳钉和银链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给上一张专辑《赤道轨迹》宣传时。】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好看的是吧[哀怨]】
江予臣也被震住了,好一会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时叙,你”
“我怎么了?”时叙手上把玩着墨镜,侧头看向他,这一个目光,尽显巨星风范。
“没,没什么。”江予臣压下心底无数的话:
“我们走吧。”
“嗯!”
微博。
【吃姜cp集合地:这条微博将会持续转发哥哥和江医生今天形成的路透图。】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哇啊啊啊啊啊啊就知道论坛肯定有帖子,我火速赶来!!】
【吃姜女孩不请自来,妈妈问我为什么喜欢上了吃姜,我说我以前有眼无珠不懂姜的美好,现在我痛定思痛爱吃姜姜!】
【笑死,每次看到两人的cp名就觉得好笑。】
【总比“时辰”好吧,当时这个cp名一出来二次元们就疯了。】
【我,二次元,我,不能接受这个cp名[郑重]】
【行了行了,别跑题了,时叙和姜姜出门了是吧?呜呜呜,有没有好心的本地姐妹给我们po图分享啊,实在等不了节目正式播出[哭哭]】
【放心包有的,待会我从其他地方收到图会发过来的。】
【在上课,没那么多时间逛其他地方,谢谢好心人了[感激]】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时叙今天打扮得特别骚包,简直跟求偶的孔雀似的。】
【难道不是么?你看到过时叙什么时候主动打扮得这么有型,简直跟拍MV差不多了。】
【说真的,你哥上节目之后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整一个人设颠覆。】
【应该不会吧,时叙都27岁了,还在娱乐圈混,不至于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那谁知道呢,他又没有公开承认过任何绯闻,之前MV的女主角试图跟他炒作,他都不顾及专辑销量直接打脸,以你哥这种性格,说不好没承认就等于没谈过。】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了,反正没有证据证明时叙谈过恋爱,我就当他是初恋。初恋就是最屌的,初恋99!】
【初恋99!】
时叙和江予臣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吃早饭,两人经费有限,自然吃不起大饭店,买了当地一种叫做“破酥粑粑”的特色美食,边走边吃。
明明是吃着最普通的早餐,但时叙脸上笑容明媚,弯弯的眼睛宛若月牙,就好像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江予臣早已发现,时叙身上有种奇特的感染力,只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会变得阳光而明媚,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所有思虑。
他眼中染上暖意,温柔地问:“你想去哪里?”
时叙鼻尖沾着一点碎渣,扭头冲着他笑:“你决定啊,想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先随便转转。”
“好啊。”
两人漫无目的在路上乱转,伴随他们脚步声的是路人不断发到网上的偶遇照片。
粉丝非常感动:
天可怜见!除了专辑宣传期和演唱会期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鲜活生动的哥哥,还有他笑容满脸,脸上洋溢着幸福,一看就是真心感到快乐。
呜呜呜,不管是事业粉妈粉女友粉都感动哭了。
而cp已经嗑拉了。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感激]】
【呜呜呜哥哥好开心,我也开心。】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古镇上,两边建筑物极其有特色,两人买了点小吃,边吃边逛。
时叙不满地说:“节目组把我手机收掉了,害得我都拍不了照片。”
江予臣安慰道:“不会的,网上应该有。”
他一路看到好多举着手机的路人,想必这会儿网上都是两人照片了。
“那不一样。”时叙皱着鼻子说,至于哪里不一样,江予臣也不清楚。
忽而,时叙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路边一个举着单反相机的女孩,那女孩穿着一件卡通T恤,从好一会之前就一直在拍他们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可以给我们拍张照么?”
女孩倒吸一口气,手上相机差点掉到地上,她身边的朋友疯狂晃她胳膊,才让她确信这不是幻觉。
“我、我吗?”女孩声音都在发抖。
“嗯。”时叙礼貌地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女孩激动得原地蹦了两下,手忙脚乱地举起相机:“怎么拍?”
“嗯,这样。”
时叙走回到江予臣身边,单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向他方向靠过去。江予臣愣了愣,也配合地靠近。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脑袋凑在一起,形成一个标准的情侣合照的姿势。
“麻烦拍的好看一点哦。”时叙软绵绵地说。
“一定一定!”
女孩拿出这辈子积累下来的拍照技术,一顿狂拍。
时叙小跑过去检查成果,歪着头一张张翻看,银链随着动作在锁骨间轻轻滑动,折射出细碎的闪光。等确认了照片实图,时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麻烦之后可以发到我的工作邮箱么?我的微博上就有。”
“可以的可以的!”
和偶像近距离接触还说了这么多话,女孩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眼看两人就要离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
“时叙,江医生,祝你们永远幸福!”
时叙回过头,笑着朝她挥挥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眨眼到了中午,为了省钱,两人在路边吃了面条,这时候他们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两人问过路人知道附近的洱海很漂亮,正好也近,就打车过去。
正午的洱海像一块被阳光熔化的蓝宝石,湖面泛着细碎的银光,一直延伸到苍山脚下。风从湖心卷过来,带着微凉的水汽,掠过江予臣的发梢,顺着衬衫领口溜进锁骨。
江予臣在微风中仰起脸,感受这惬意一刻。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被各种事情推动,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思考。
现如今漫步海边,空阔的视野和微咸的风让他终于得以喘息,也让他能够放空大脑好好思考。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就算此时此刻漫步在寓意浪漫的海边也说不出什么话,和时叙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由时叙带动气氛。
如果,如果那天晚上是个更加活泼风趣的人,会不会更好,或许还能够陪着时叙应对媒体,更加快捷地消除绯闻。
时叙停下脚步,侧头偷偷看着身边的人。
阳光穿过江予臣的睫毛,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隐约勾勒出肩背的轮廓,墨黑的短发在风中轻扬,发丝间飘来淡淡的薄荷香气,混着洱海微咸的水汽,清冽又干净。
他的心脏开始扑腾扑腾快速跳动,不管过去多久,自己好像都对这张脸,这个人没有抵抗力。
“时叙”
江予臣一扭头,看到时叙正跟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生说着什么,说完后很快跑了回来。
江予臣眨了眨眼:“你跟他聊了什么?”
时叙得意地晃动着脑袋:“秘密!”
“”
“对了,这个给你。”时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塞了一颗进江予臣嘴里。
嘴巴里面瞬间被酸酸甜甜的滋味充盈,江予臣口腔分泌津液,含糊地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又是一个同样的回答:“秘密~”
“你这样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最后不会钱不够么?”
“不够就不够。”时叙不慎在意地说:“反正我是不会让你挨饿的,你放心,如果最后的钱只能买一个肉包子,那我肯定给你!”
“好像有点热了。”时叙从头上摘下帽子,轻轻地戴在了江予臣头上,灰蓝色瞳孔闪烁温柔光芒:
“我的江医生这么好看,可不能晒黑了。”
离开的时候时叙的手掌轻柔地抚过他的脸侧,拇指划过他的眼角。
江予臣含着糖,含含糊糊地想:或许,是自己也挺好的。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时叙想起之前问路人的话:“我们下一站去……”
从旁边飘进来一个声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不累啊。”江予臣茫然地看向时叙:“你累了么?”
时叙:“我也不累啊。”
摄影师举着摄像机幽幽地说:“我累了。”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吃姜cp集合地:这几张都是姜姜的单人照,po主时叙特意走过去跟他说,要他把这几张照片发到时叙工作邮箱,他太爱了[流泪][流泪]】
底下评论瞬间激动
两人找了一家甜品店,店老板看到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忙不迭地把他们带去二楼包间。
两人吃的简单,加上距离近,大多数时候都在走路,到这会还剩下一百来块,因此还算大方地点了两碗甜点,时叙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摄像师,恶狠狠地说:
“他自己付钱!”
江予臣表示缄默:摄像师傅比他们两个人都有钱多了,当然得他自己付钱。
师傅无语地拿出手机扫码。
走的时候不觉得,坐下来倒确实有些累了,江予臣本来就不爱说话,安静地想用甜品。
店内响起音乐,江予臣觉得前奏有点熟悉,竖起耳朵倾听,果然,是他前几天一直在听的时叙的歌——零点三分。
音乐播放到高潮部分,时叙喑哑的嗓音搭配他优秀的唱功,几乎瞬间击穿人的内心,而且,怎么说呢,哪怕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自己,江予臣也觉得这歌声里面不只是技巧,更多的是感情。
江予臣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查的,都说时叙是真的因为失恋才写出了这几首失恋神曲,所以,他当时是真的失恋的么?
像时叙这样的人,也会失恋么?
“你在看我。”时叙忽而抬起脸,笃定的目光捕获江予臣的眼睛。
“为什么偷看我?”
“当然是因为好看了。”江予臣一脸理所当然表情:
“好看的脸,不应该多看看么?”
时叙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追问都忘记了。
一旁旁观全程的摄像师傅默默摇了摇头。
没脸看啊!
吃完甜品后两人又去镇上逛了逛,吃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去。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
【吃姜cp集合地:呜呜呜最后的照片了,哥哥和姜姜已经回去了呜呜呜。】
【这么快就回去了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过一想到明天又能见到哥哥和姜姜,心情就又变好了[可爱]】
【嘻嘻,哥哥,姜姜,明天见。】
——
手上还剩着一点钱,因为不想便宜了节目组,时叙干脆最后买了一袋子零食和冰棍,反正民宿有冰箱。
“哈,终于到家了——”
时叙将帽子一扔,直接躺到在了床上。
出去了一天,确实感到疲倦,江予臣笑了笑,道:“我先进去洗澡了。”
“嗯。”
江予臣洗了澡又洗了头,浑身清爽了才出来。
时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发现阳台门敞开着,夜风卷着纱帘轻轻翻飞,江予臣正倚在栏杆上吹风。
“累了么?”
水杯晃入视线,江予臣接过,轻声道:“谢谢。”
“还好,我们当医生的,习惯连续站几个小时了,你呢?”
“我也还好,毕竟我们当艺人的,运动量都很大。”
“是啊。”江予臣微笑:“就是累着摄影师傅了。”
时叙吐舌:“让他向导演要辛苦费。”
一阵夜风吹过,拂过湿润的肌肤格外清爽,江予臣发出舒服地喟叹。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时叙:“嗯,你问啊。”
江予臣侧过身面朝着他,脸上难掩好奇之色:
“网上很多人说,你创作《零点三分》几首歌是因为你真的失恋了,是真的么?”
时叙眸光微动,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他目光低垂,声音轻得几乎被晚风吹散:
“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江予臣更好奇了:“什么人会舍得跟你分手?”
这么难过,显然是对方先提的分手嘛。
“其实,也不能算分手。”时叙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进江予臣眼底。
“我们都没有交往,是我单方面失恋了。”
“怎么会?!”江予臣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如果说刚才时叙的回答只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回他出人意料的坦白则是像有个木锤子直接敲打江予臣的脑袋。
没有交往,单方面失恋?
这不就等于说时叙是单方面暗恋对方。
这么卑微的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予臣应该停止追问,但他实在控制不住,原来不管是谁,都是有八卦心的。
“对方知道”
江予臣正要追问,屋内忽然响起电话铃声,是江予臣的手机。
“抱歉。”
江予臣起身向屋内走去,时叙追随着他的身影,江予臣将手机从沙发上拿起,待看清来电显示后,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骤然冷沉的脸上,时叙朝内看了一眼,看到他冷下的侧脸时不由怔了怔。
江予臣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电话才接通,就从里面传出一连串女人尖锐的质问:
“江予臣你在干什么?!”
“放着好端端的医生不当,跟什么歌星上综艺,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江予臣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自己的事?”听到这话,对话那头女人的嗓音陡然拔高:
“你现在长大了,连爸妈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么?还有你跟林晟是怎么回事?他说你们离婚了?你现在连离婚都不需要通知你父母了是么?本来我们就不同意你跟一个男人结婚,没两天就离婚了不说,还跟别的男人”
江予臣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怒骂:
“你觉得我需要跟你们通知什么么?别现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还有,林晟是他出轨被我发现,我们才离的婚。我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总之我和他已经再无瓜葛。”
“我还有事,挂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挂断键。
挂断电话后江予臣合上眼深呼吸,时叙从阳台走进来,脸上带着迟疑和担忧:“你还好吧?”
被看到这样失态的一面,江予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满是疲惫。
“没事。”
“喝点水吧。”"时叙轻声说道,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又细心地加了一勺蜂蜜。
温热的糖水顺着喉咙滑下,江予臣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杯壁,目光低垂,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通令人窒息的电话里。
“刚刚的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时叙已经猜到,但还是“嗯”了一声。
“我跟他们”江予臣顿了顿,即使是他这样的高材生,此刻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段复杂的亲子关系。最终,他抬起头,直视着时叙的眼睛:
“我跟我爸妈关系很不好,可以说,非常得差。”
“你觉得我是个好说话的人么?”
时叙点了点头。
江予臣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不喜欢和人结怨,生活中的小事也懒得计较,但从某些角度来看,我也算是个固执的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爸妈小时候对我不好,我对他们怀恨在心,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一年都不一定见着一面。如果可以,我希望单方面切断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觉得我是个冷漠的人么?”
时叙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上前,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不,我相信,你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时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予臣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你是个温柔的人。”
“是你说的,对待重要的人要温柔。”时叙轻声回应。
江予臣怔住了,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几天前的江南小镇。他没想到时叙还记得这句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原来你还记得啊。”他轻声说道。
这大概就是被重视的感觉吧。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协议,至少此刻,这份被重视的感觉让他汲取到了振作起来的力量。
时叙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包裹着他双手的手掌传递着令人安心的热度,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在这份温暖中,江予臣那些尖锐锋利的自我意志渐渐软化,不知不觉间,他卸下了层层防备,露出了藏在厚重壁垒后的柔软内心。
“我爸妈在我初高中的时候关系十分不好,一度到了离婚边缘,他们两个互相怄气,都不想管我,就把我一个人仍在老家,只雇了一个阿姨照顾我,但是”
接下来的话由于过于可笑,江予臣自己说起来的时候都不觉笑出了声:
“但是有段时间他们都忘记了打钱回家,有几个月时间,我生活费只有几百块钱,还是照顾我的阿姨看不过去,免费给我做饭吃。”
时叙的手微微收紧,然而他才发现自己还握着江予臣的手,手指再次放松。
江予臣感受着他手的力量,时叙的一收一放让他生出细微的异样,但此时此刻,这分异样被压到了心底。
“我发过誓不会原谅他们,时叙,你会觉得这样记仇的我很过分么?”
“不!”时叙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坚定而有力:“你做得对。”
下一秒,时叙张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那个拥抱如此用力,仿佛要把所有温暖都传递给他。
“你值得被好好对待。”温柔的嗓音和动人的语言不断安抚他受创的内心:
“抛弃让你受到伤害的人和事,是你本就拥有的权利。”
“与其伪装和平去讨好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如去寻找认识会更加重视珍惜你的事。不管谁过来,我都会说,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温厚的男性气息混合着冷淡的雪松味冲进江予臣的大脑,在胸腔缓缓扩散,那种又温暖又清冷的气息冲刷着他多年淤积的郁结,在这片广袤而温暖的大地,愤懑,委屈,不甘,就如同雪花般纷纷落下,沉淀,最终消融。
江予臣渐渐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他从时叙怀里出来,眼眶还泛着红肿,但眼中情绪已经恢复:
“时叙,我还是想说,不管外界怎么看你,你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时叙摸了摸脑袋;“说不定,我只是对你如此呢。”
江予臣笃信一笑:“只是为了安慰我,说不出那样的大话。”
“好了不说了,已经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嗯。”时叙知道他经历过剧烈的情感波动,这会儿已经累了,没有再吵他,默默上了床。
熄灯之后,世界陷入黑暗。
月光如水,静静漫过窗棂,在黑暗中勾勒出江予臣朦胧的侧影。时叙在枕上微微偏头,望着在沙发上一抹若隐若现的轮廓。
思绪回到了高中时期:
“学习委员,学习委员,求求你了,张老师已经警告过我不能不交作业,否则就喊我家长。”
“我是为了校庆的练习才忘记做作业的,拜托你,一定要帮我!”
远超同龄人身高的高大男生双手合十,望着坐在位置上的清秀男生。
江予臣皱了皱眉,看着对方如天女散花般洒在自己桌上的零食。
“你”
“求求了,求求学习委员了!”
男生露出小鹿斑比般清澈哀求的眼神。
“行吧,不过这些零食你拿——”
江予臣话还没说完,时叙已经拿着他的作业本跑远了。
“”江予臣为难地看着桌上的零食,但由于上课铃声响起,他还是把东西都收进了课桌里。
——
月色渐渐深沉,时叙缓缓地阖上眼睛。
晚安,江予臣。
第25章 反派出场 第二天清晨,江予臣在皮质沙……
第二天清晨, 江予臣在皮质沙发上缓缓转醒。
晨光穿透薄雾洒进客厅,他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时叙单膝跪在沙发旁, 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含着笑意注视着自己, 灰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早上好, 江医生。”低沉悦耳的嗓音向他道早安。
江予臣露出一抹浅笑:“早上好, 时叙。”
——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约会”, 一大早, 所有人精气神都不错, 导演在万众期待中入场。
导演精神抖擞地拍了拍手:“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有个特别惊喜——”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似是故意勾起大家兴致, 当然, 谁都知道, 这是无效表演。
无奈, 导演只好自己走流程往下说:“将有一位临时嘉宾以‘恋爱观察员’的身份加入我们!让我们欢迎这位嘉宾!”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门口走进,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就在他露面的一瞬间,时叙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怎么是他??节目组疯了吧??】
【节目组拿我哥当热点, 好不容易炒起来了结果搞个恶心的东西背刺是吧?】
【无良节目组能不能不要这么贱啊!】
【晦气!能不能让他滚啊!!】
【前面的有病吧?你哥哥讨厌就不能来了?】
【笑死,某顶流粉丝真当娱乐圈是你家开的?】
【说不定人家以前爆料都是真的呢, 不然某顶流反应这么大?】
【这是害怕simon揭他哥哥的短吧[偷笑]】
【黑子滚啊!】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争吵愈演愈烈。而伴随着直播截图满网络飞传,simon的粉丝, 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涌入直播间,倒是将直播间人数又带上了一个高峰。
直播间争吵暂且不提,现实世界里的气氛也不如何融洽, 身在娱乐圈,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时叙和新来的嘉宾simon的纠葛。
simon是时叙的乐队Blacklight的前贝斯手,三个月前离开了乐队,网传是因为和Blacklight的主唱兼人气王时叙不和,两人闹出矛盾,simon不得不离开。
simon单飞之后也是频繁说起前队友,尤其是时叙,有一次喝了酒之后直播,还无意中说到时叙背后有专门给他创作音乐的团队,有几首他的代表作都不是他自己写的,这话一出,直接当了当日热搜,事后simon也发表了道歉,说是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
但众所周知,法律上疑罪从无,人心上疑罪从有,simon这个道歉出来后,网友纷纷阴谋论,觉得simon是酒后吐真言,被寰宇施压后才改口。众所周知,人要证明自己清白是很难的,尤其是毫无证据的指证。
simon同样不是毫无后台的人,他背靠另一个圈内大公司,家里人也在公司内部担任高层。
要说起来,当时simon成为Blacklight的贝斯手都是有内幕的。
因为时叙带刺的性格,他和simon本来就有摩擦,两家粉丝互相怄气,因为还在一个团内,勉强维持和平,而出了“直播”事件后,时叙的粉丝恨死了simon,两家粉丝天天互殴,虽然以时叙的粉丝体量,大多数时候是单方面暴打。
现在人小时光就想看个综艺嗑糖,节目组却将这么个玩意请了过来,可想而知他们的心情了。
江予臣知道时叙和simon不和,但不知具体,他瞥了眼时叙,眼里露出担忧。
simon却仿佛没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大家好,我是simon,很高兴能够成为‘心动进行时’的特邀嘉”
他话音未落,时叙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Simon,径直朝门外走去。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众人面面相觑,而江予臣几乎是立刻跟着站了起来,快步追了出去。
【???时叙这什么态度?真当自己是娱乐圈太子爷了?】
【哟哟哟有的人藏不住了呢。】
【就说时叙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娱乐圈毒瘤,偏偏网友全是瞎子,一天到晚对着这玩意喊好甜,好嗑。】
【腐女不就是这样的,两个男人麦麸就大喊哥哥,都说谁家艺人有黑点就来卖下好了[挖鼻]】
【楼上的你她妈py痒了就去治,别一天到晚在网上找存在感,实在不行给个地址,老娘打车到你家楼下帮你把大XX送上楼!】
【急了急了,某家粉丝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果然粉随正主,素质感人[鼓掌]】
【粉你他娘的粉丝,老娘就是十年腐女,攻击时叙无所谓,攻击腐女你有本事把名字留下!】
【】
院子里,时叙正在和郑明业通话。
时叙咬着牙,嗓音压得极低:
“郑明业,这是怎么回事?徐正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明业也有些懵,他连连道:“你别急你别急,这事我去问清楚,还有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摄像头的面直接甩手走人,你快回去。”
“回去什么是回去!”时叙暴躁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话语里满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如果节目组是存心要恶心我,我可以现在就走,违约金我自己付,不用你来操心。”
“别别别——”
电话那头的郑明业连忙安抚:“你先别急,我现在就联系制片人问清楚情况。你千万别冲动,等我消息。”
郑明业都不敢催他回去了,急急地挂断电话。时叙站在院子里深深吸气,初夏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过他的脸颊,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想起方才在客厅里的失态,时叙心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又是懊悔又是委屈,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不讲武德的节目组和jian人徐正恒,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在江予臣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时叙慢腾腾地转过身,脑袋还低垂着,实现落在地上不敢和他直视,嘴唇蠕动:“我刚刚”
“那个simon是不是真的这么惹你生气?”
没听到指责,时叙眼睛一亮,飞快抬头。
“对的,那个simon超级坏的,我不只是因为他造谣我的事情生气,他还总之,他超级坏的!”
时叙委委屈屈地说:“我好讨厌他。”
“那就讨厌他。”江予臣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温柔,澄净的眼眸望进时叙眼底,淡漠而又平稳地说:
“人都有讨厌的人,很正常。”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时叙突然伸出手臂,用力一抱,整张脸顺势埋进江予臣的肩膀。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薄荷气息,这股独属于江予臣的味道让他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江予臣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
过了一小会,时叙松开了手,他俊美的脸庞露出孩子般恼怒的神色,咬着唇说:
“我刚刚就那么走了,是不是太冲动了?”
江予臣诚实地说:“有一点。”
但这也是自己佩服时叙的一点,自己就做不到。
“算了。”时叙叹了口气,说:“在郑明业给出我满意的答复前,我先姑且配合节目组吧。”
“不过,如果节目组想让我跟simon互动,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不可能跟讨厌的人互动。”
江予臣微笑着点头:“那就不互动。”
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弹幕已经吵过了一轮,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禁言,在管理员强势压迫下,屏幕终于恢复了和平。
见江予臣带着时叙出来,众人都惊了。
【卧槽还得是江医生!】
【真带出来了?[惊讶][惊讶]】
【我还以为时叙真要甩手不干了。】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这像是时叙能干出来的事。】
【实不相瞒,我也[笑哭]】
屏幕外,林果看着乖乖跟着江予臣身后,像是已经恢复冷静的时叙,脸上露出几分深思。
她追了时叙七年,很是知道时叙脾气,那时候时叙还没有出道,但已经在地下乐队有较高的名气,有一回他参加地下音乐节,主办方贪图时叙乐队的名气,将本该在时叙之前上台的一个乐队的出场名额给取消,换成了时叙的乐队。
时叙察觉不对后唱完一首直接走人,主办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舞台整整空了近半分钟,直到本该在上一个节目的乐队上场。
为此,时叙也得罪了号称地下乐队大佬的主办方,但幸运的是,两个月后,时叙就正式出道了。
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变,狂妄的姿态惹来一群人追着他骂街,也吸引了大批大批的粉丝。
他跟simon积怨已久,节目组背刺他,按他的性格,直接甩手走人也不是做不出来,但是他却好端端地回来了,而且看表情还挺平静的。
林果又想起了那道菜,还有
——
看到时叙回来,导演简直就跟在沙漠里看到绿洲,车子撇进臭水沟里后见到交警一样激动,天知道要是时叙不回来,他这个节目还能不能做下去。
他爷爷的这群电视台的高层是不是有问题,明知道时叙跟simon不和,还要请他来当嘉宾,这不明摆着是给时叙难堪嘛。
导演在心里骂爹骂爹,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说是导演,不还是打工人?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先不管有的没的,将流程进行下去。
“既然今天的嘉宾都已经到期了,那我们就开始第一个环节:恋爱大爆炸!”
“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or夫夫,在生活中肯定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今天我们就把这些地方都说出来,由其他嘉宾和恋爱观察员共同帮助解决问题。”
这算是这个节目一个常规的环节了,作秀也好,借着作秀说出真心话也好,总之恋人之间总是会有矛盾,将这些矛盾展示给观众看,是这类节目必备流程。
老实说,时叙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对江予臣说许多心里话,但一想到这些话都要被徐正恒听到还要被他评头论足,他就一点都没有兴致了。
导演哪里敢看他,硬着头皮说:“那许哥,方姐,你们结婚多年,应该有许多想要和对方说的话,你们两位先来吧。”
许陆安和方慧钦知道今天这节目录制要难了,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
“咳咳——”许陆安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阿慧,你别生气,我说了啊。”
方慧钦微笑着道:“你说吧。”
许陆安又清了清嗓子,弹幕疯狂:
【哥啊你别说啊!!!】
【虽然许哥你已经结婚二十来年,比我年纪还大,但是哥啊,听弟弟一声劝,这抱怨的话真不能说啊!】
【说真心话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喂喂喂,你们男同胞怎么回事,别把我们女同胞都想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就是,要真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会接受的。】
弹幕立刻分成两派,一派男一派女,哦,对了,其实还有一派乐子人。
许陆安:“其实,就是医生说我胆固醇偏高,所以虽然我喜欢吃动物肝脏,但可能不好多吃了。”
方慧钦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胆固醇高,我怎么不知道?”
“也是近期体检才发现的,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吧,每回看到你在家给我做好吃的,我就不忍心说,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方慧钦又好笑又好气,嗔怪地说:“就这事,你早该跟我说的。”
许陆安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一旁张柠看得不够尽兴,喊道:“许哥,就这?你该不会是顾忌方姐不敢说吧?”
“对啊。”simon也笑着说:“许哥你和方姐结婚这么多年,肯定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话,今天借着这个机会都说了呗。”
【嘤嘤嘤我们家simon太贴心了!】
小时光们看到这毫无逻辑的粉丝吹捧,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
许陆安笑了笑,说:“年轻的时候是有许多摩擦,最主要还是生活习惯和对子女的教育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习惯不是改了就是习惯了,还有孩子也长大了,关于在孩子教育上的矛盾早就没必要提起,所以说,其实真没什么可抱怨的。”
“年纪大了就想要个知根知底的人。”
方慧钦听到这,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老陆,你说这么多漂亮话,该不会是害怕我说你坏话吧?”
许陆安被将了一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张柠吹着口哨喊:“方姐好样的,许哥不说,你来说!”
众人都一脸看戏模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老陆,你这一回家就当太上皇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我知道你在外面工作辛苦,但我也有事业,还要顾着家里,我们两有钱吃饭打扫什么的都有阿姨帮忙,所以日常矛盾也不多。”
“但就算这样,你一回到家就把随身行李乱扔,最后要不是我帮你,要不我喊你你才起来的毛病也得改改吧,又不是小孩子,你说是吧?”
许陆安默默捂脸:“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改的。”
【哈哈哈哈笑死了,所以有的人没有怨言是因为对方在负重前行啊!】
【很符合我对我国夫妻关系的认知。】
【许哥其实已经很好了,他好就好在他很会赚钱。】
【↑想想不服气,想想又觉得你是对的。】
【他们两的和谐生活阿姨承担了大部分,所以说还是得有钱。】
方慧钦:“我还没说完呢。”
许陆安震惊道:“啊,还有啊?”
【乐了,自某人出现后第一次真乐了。】
方慧钦无辜地看着他:“当然还有了,你不会觉得就这一点吧?”
许陆安叹了口气,决定直面惨淡的人生。
“来吧,我受得住。”
方慧钦这一通酣畅淋漓的控诉,将二十年来积攒的“怨气”尽数倾泻而出。乐得屏幕内外的人都捧腹大笑,果然,看这种老夫老妻的乐子最好玩了。
这段长达半小时的"夫妻吐槽大会",既完美炒热了现场气氛,又成功消耗了时间,导演恨不得跪地拜谢!
将心底藏着的话都吐出来后,方慧钦收回情绪,缓了口气,道:
“虽然有过许多不满,但人生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的亲朋好友尚且有让你不开心的时候,更别说夫妻了。总的来说,我对老许还是满意的,从我们两人相识相知,到他事业走高步入巅峰,再到漫长的二十年,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对彼此的尊重和爱,还有更重要的忠诚,我觉得,这就够了。”
几个嘉宾闻言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深有感悟。
simon率先鼓掌,抹着眼角泪水,深情地道:“真是太感人了,许哥和方姐这份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正是现代年轻人的表率,今天能听到这么一个美好的故事真是太幸运了。”
【呜呜呜哥哥真是太感性了!】
【是的呀,哥哥从来都是这么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所以他也最真性情,敢说娱乐圈不敢说的话。】
【不是,上面意指什么呀?就这一句破话,谁不会说啊?节目里装装人设这就感动上了?】
【够了够了,我不是来看粉丝吵架的,家人们,把2714打上屏幕!】
【2714!】
【2714!】
赵方cp和张乔cp都各自倾诉了自己对另一半的烦恼,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也快到中午了,导演在心中默念,加油,再坚持一下,上午的流程很快就过去了!!
“那个,时叙还有江医生,你们呢?”流程终于走到了这二人。
时叙刚要开口,simon抢先一步道:“对呀,我和时叙同队这么久,还没看到他公开承认过恋情,能够让他承认并且结婚,应该是很爱对方吧。”
【不是,只有我觉得simon这话挺阴阳怪气的么?】
【不是你觉得,是本来就阴阳怪气!】
【听着像是在内涵时叙有过别的恋情但不敢公开承认。】
【这家伙就会玩这个,暗戳戳地内涵,然后别人问了又一幅“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白莲表情。】
【上次也是,直播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事后一句“喝醉了乱说的”,生怕别人不往那方面想,恶心!】
【怎么就恶心了?时叙都二十七了,出道六年,他又这么红,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就是不敢承认嘛。】
【首先连你这种小黑子都承认我哥红,我哥实红。其次,法律上讲究疑罪无从,别一张嘴上下一碰就给人定罪,你要么拿出我哥谈恋爱的证据要么就闭嘴,之前吵架管理员已经禁言过一拨人了,我不想浪费我这个话,给你时光奶奶注意着点嘴巴。】
【吵吵吵,又吵起来了[绝望]】
【时叙一个人就够腥风血雨的了,还来一个simon,我看这节目是进行不下去了。】
【谁知道呢,这么大热度,说不定就是节目组的阴谋呢。】
屏幕外,听到simon明显暗藏锋机的话,时叙眸光冷了冷,他目光撇向simon,甚至不愿意多看他,很快收回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我和江予臣感情很好,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simon脸上挂着笑容:“时叙你是不是怕江医生听了生气?那你悄悄跟我们说”
“我对时叙也没有不满的地方。”江予臣打断他的发言,礼貌地冲他笑了笑,又对导演说:
“我们两个太无趣了,导演你可不要怪我们。”
导演看着冷脸的时叙,又看着温厚微笑的江予臣,从业几十年脑中第一次出现了嗑cp 的念头,妈妈呀,狂傲不羁不懂世俗屈服摇滚天王和他的温和圆滑驯兽师老婆,好嗑,狂嗑!
导演暗暗压抑住自己要成为腐男的心,表面镇定地说:“没事,你们两还年轻,还在蜜月期,所以彼此眼中没有缺点也是正常的。”
【笑死,导演最屈服于嘉宾的一期。】
幸好时间已经够了,导演也想早点结束这烂摊子,急忙起身宣布上午活动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午饭和中场休息时间。
关掉摄像头和直播间,导演松了口气,巴巴地笑着说:“那个,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时叙冷着脸说:“我减肥,不吃。”
江予臣好脾气道:“我得看着某个减肥的人,免得他饿死。”
导演:这,这好挫的借口啊。
借口不在于挫,在于有,导演不好勉强二人,只好交代助理给两人另外订餐,先带着其他人去吃饭了。
simon看着远去的二人背影,朝着众人笑笑,说:“时叙还是老样子,脾气这么大。”
导演:大哥你就别说话了好么?
第26章 密室逃生 时叙回到房间后,郑明业就给……
时叙回到房间后, 郑明业就给他打来电话。
电话接通瞬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怒意:“问清楚了没有, 这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郑明业叹了口气:“我刚问清楚了, Simon是电视台张副台长亲自安排的人, 制片那边实在推不掉, 不过你放心, 他只录两天, 就两天。”
他赔笑道:“这两天你就忍忍他, 好不好?”
“制片也说了, 等节目录制结束, 他亲自向你赔罪。”
时叙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指节发白。他张了张嘴, 一句脏话已经到了嘴边, 却在瞥见身后坐在沙发上的江予臣时, 硬生生咽了回去。
“行。”
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更低了:“这次我给制片面子,但是我要说清楚,我是不会配合节目组跟Simon互动的, 还有,也让制片警告Simon, 别来招惹我,也别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之前的事是我有顾虑, 但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忍让的,别以为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
“知道知道,你放心。”
郑明业又哄了他一顿, 时叙这才不高兴地挂断电话。
泄愤似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时叙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他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慢吞吞蹭到江予臣身边,额头重重抵在对方肩膀上:
“烦死了”他闷闷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江予臣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乖。”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哥,江医生,吃饭了。”
时叙走上前接过便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决定不要再为simon那种人浪费脑细胞。
——
吃过饭,稍作休息后,下午两点,录制准时启动。
下午的活动是进行密室逃生,节目组非常大方,包下了一栋古宅作为游戏基地。
导演:“这个密室的主题叫做‘囚禁新娘’,一百年前,有一位富家千金和一个平民小伙相爱,但因为千金父亲的阻拦,二人不能结婚,于是两人相约私奔,但私奔当天,富家千金怎么也没有出现,传言她是被他父亲囚禁了起来。平民小伙最后抑郁而终,他的灵魂始终环绕在这栋古宅,让所有进入此地的人都不得安生,除非能够帮他找到被囚禁的新娘。”
“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位被囚禁的新娘,否则永远都走不出这栋古宅。”
张柠:“两人不是还没成亲么,为什么要叫‘新娘’?”
赵以恬:“是啊,‘囚禁千金’不行么?”
导演脸一黑:“你们是来做任务的还是来找茬的?”
【破防了破防了,导演破防了。】
导演:“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一群人才四处散开,许陆安用鞋尖踢了踢地板,说道:“这古宅还挺逼真的,有种回到二十世纪的感觉。”
赵以恬:“我没玩过密室逃生,现在是不是就是东摸摸西摸摸去找线索?”
方知樾笑着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不如大家各自分开,找起来更快?”
Simon:“但是这样的话很容易遗漏线索,不如大家各自一个区域寻找”
话音刚落,时叙已经拉着江予臣走出了房间。
赵以恬伸了伸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拽什么拽啊?】
【我哥就是不想跟你家那个待在一个空间看不出来么?】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好了好了。”simon拍拍手说道:“现在开始找线索吧。”
众人分头行动,这是女主角的书房,布置古色古香,两排书架子上摆满了书,桌上纸砚笔墨一样不缺,桌上甚至还有一副字,旁边摆着早已风干的墨迹,仿佛是少女写到一半突然失踪。
张柠左右看了眼,说:
“节目组要布置这个一个现场,也挺不容易的啊。”
赵以恬表示认同:“看起来花费不少的样子,哎哎哎,看我找到了什么?”
赵以恬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木箱子,众人围上来。
张柠:“怎么是密码锁?二十世纪已经有密码锁了么?”
Simon:“密码锁在中国古代就有了,近代的话,在二十世纪确实也有发展和普及。”
【哥哥好博学啊[可爱]】
张柠撇了撇嘴,自己知识不够被人点出,也没话说。
赵以恬:“那我们现在就是要找解锁的密码是么?那应该是数字吧?”
方知樾:“是,我们继续在房间找找看。”
书房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书就是桌子还有文房四宝,大家没有再从抽屉里墙上找到看似和密码有关的事物。
方知樾深思道:“密码会不会隐藏在书里,看看书上有没有痕迹。”
众人开始翻书。
“哎?”Simon忽然道:“这里怎么会有《存在与时间》呢?”
书柜上其他书都是中国古代书籍,唯有这么一本外文书,显然就是有问题。
“密码会不会藏在这本书里?”几个人将这本书从前往后,从后向前仔仔细细翻看了两遍,没有看到任何有标记的地方。
方知樾提出设想:“有没有可能这本书本身就是答案。”
“啊?”赵以恬呆住了:“那这本书的答案是什么?我对这本书完全不理解。”
“我也不太了解”众人面露难色,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存在与时间》,作者马丁·海德格尔,著名德国哲学家,1927年在自己主编的报刊上首次发表了《存在与时间》。”
Simon面对众人惊讶的表情,自信一笑,从容不迫地解释:
“刚好,从前在学校的时候读到过这本书。”
【哇啊啊啊啊哥哥好帅!!】
【好帅好帅我要窒息了!】
【哥哥不说,差点忘了他是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嘻嘻,粉学霸偶像就是爽[嘻嘻]】
【隔壁时叙估计连马丁·海德格尔是谁都不知道吧?[挖鼻]】
【某人粉丝不提我哥会死啊?】
【又来了又来了.JPG】
方知樾深思:“所以说答案就是1927么?”
赵以恬激动地说:“试试看试试看!”
众人输入“1927”,然而盒子没有打开。
Simon鼓励大家:“看来还有别的线索,大家再找找。”
众人继续翻找线索。
“啊,我这也有。”方慧钦将一副夹在书柜里的油画拿出来,跟外文书一样,在一个古典的中式宅子里,出现油画也是“异常”。
“这个我知道——”Simon几乎脱口而出:
“这是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海边的房子》。”Simon裂开嘴,笑着说:
“爱德华·霍普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画家。”
【呜呜呜呜粉有学识有思想的高材生偶像真是太好了[大哭]】
【哥哥真是太棒了,如果哥哥不混娱乐圈,可能就是文学界的新兴力量了!】
【我真高兴娱乐圈能有Simon这样有才华的人在,让这个圈子不至于看起来那么低劣污浊。】
【】
弹幕一通吹捧。
赵以恬心里有几分异样,身在娱乐圈什么妖茬子没碰到过,她只是来参加一个综艺,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得罪人,她笑笑道:“那这个油画给我们的答案是什么?”
Simon露出深思表情:“我也不记得这幅画具体是哪一年画的了,而且我们本来也不确定正常答案是不是创作时间。”
“可不可能还有指向性的线索?”
“线索,线索”
“那个”方知樾走到书桌旁,低头看着桌上一幅字,举手道:“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对啊,摆放在这个明显的位置,不会是毫无理由的。】
众人围上前,只见一张暗红洒金宣纸上,用方正饱满的颜体楷书写着八个苍劲大字:“寿同金石年永日长”。
方知樾:“寿同金石,年永日长。这应该说的是寿命吧?”
“难道答案是两位创作者的寿命?”
Simon:“如果是寿命的话我知道,马丁·海德格尔出生于1889年,1976年去世,享年86岁。爱德华·霍普出生于1882年,1967年去世,享年84岁。”
方知樾语气稍稍拖长,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如果是寿命的话,确实正好是四个数字。”
张柠不怎么有兴致地说:“那我们试试看吧。”
众人输入8684,盒子没有开,再次输入8486,这次盒子打开了。
【卧槽卧槽我哥真是太牛了!】
【简直想不出来这个关卡没有我哥要怎么过!】
【太帅了太帅了[流泪]】
【不是,真的没有人觉得奇怪么?】
【密室逃生的所有关卡都是一个线索连接一个线索,是需要思考解开,而不是需要远超90%人的知识才能解开的,那不知道的人进去不就完了么?】
【而且这几人都没带手机。】
【老早就想说了,但怕被Simon粉丝追着打,就懒得提。】
【你已经提了,记得关私信。】
能够在娱乐圈混的就没有傻的,张柠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赵以恬和笑容始终不变的方知樾,以及站在一旁当吉祥物的许哥方姐,自嘲地笑了声,拉着乔宇航走出书房:
“无聊,我们去别的地方找线索。”
仿佛是为了弥补张柠的无礼举止,乔宇航回头挥挥手:“那个,拜拜,待会见。”
说完,就被张柠拉走了。
许陆安摸了摸鼻子道:“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
房间里,江予臣修长的手指在红木书架上缓缓游移,骨节分明的指尖掠过一排排烫金书脊,最后停在一本深蓝色布面精装书上。他轻轻一抽,书页间立刻扬起一阵带着墨香的细尘,在午后的阳光里闪着细碎的金光。
他捧着书倚靠在沙发上:
“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哇啊啊啊江医生念书的声音真好听!】
【如果我语文老师是江医生,我怎么会连清华都考不进去[哭]】
【↑你这个也过于不内耗了,还是得反省一下自己的。】
【就不就不[哼]】
没有看到重要信息,江予臣将手中的书籍轻轻搁在书桌上,书页合拢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抬眼看向沙发,时叙正抱着那只鹅黄色的靠垫,下巴抵在沙发背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江予臣看他就像看好友的拉布拉多,忍不住伸手挼了一下他的下巴,而时叙也顺从地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咦咦咦,没眼看!】
江予臣从休闲中抽身而出,开始专注正事,他左右瞧了两眼,说:“这宅子主人家藏书真多。”
“是节目组布置得多吧。”
“不知道录制结束后能不能讨要几本书。”
“你有有兴趣的书?讨啊,他不给你,我给你网上买!”
“平时很少看闲书,正好看到就起了兴致。”江予臣站直身体道:
“不玩了,该做正事了。”
两人也开始在书房里翻找起来,江予臣负责书柜,他手指在书架上一本本扫过,忽然,他嗯了一声,将上面几本书挪到边上,露出一个带锁的开关。
这是一个密码锁,需要将四个数字轮盘锁定在正确位置方能解锁。
时叙摸着下巴:“所以我们是需要找四个数字?”
“看来是的。”
“好吧。”时叙舒展着腰身:“那就找找看。”
两个人一通乱找,江予臣还是负责书籍,他负责找出是否有不同的书籍或者打开里面看有没有特殊标记,时叙则是翻箱倒柜,看有无特殊物品。
“有了——”时叙从书桌后直起身,手上拿着一个打乱数字的板,每个数字上面还有一道颜色。
“这个,是数字华容道?”江予臣接到板子道:“应该是要我们将所有数字按规律排好。”
“哎,这么麻烦,我不会,你来。”时叙干脆利索地将工作扔给江予臣。
“嗯,你再看看有其他物品么。”
时叙又从茶几下面找到一幅画,画上是一连串用不同形状表示的数字,应该是按规律计算下一个数字。
江予臣表情有些微妙。
“我记得,你数学并不好吧。”
时叙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你可以大方地说我每一科成绩都不好。”
因为时叙过于坦荡,反惹得江予臣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甜?】
【有没有一种可能,时叙就是在炫耀?】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们是高中同学了!】
“不过我觉得我能行,你不要管我,我自己计算!”时叙将江予臣推到一边,江予臣无奈地说:
“好好,知道了。”
两人各自占据一边沙发,专心研究了起来。
【这画面,我有种看自家孩子做作业的既视感。】
【我孩子要像江医生这么聪明就好了[吸鼻]】
【那要是像时叙这样呢?】
【我会让他攻读艺术专业[咧嘴笑]】
两人一边一个位置,各自展开研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大约两分钟,江予臣道:“我好了。”
时叙难掩得意地说:“我也好了。”
两人各自展示自己的成果,江予臣拼好的板块上几个颜色形成“7+1”的图案,可想而知答案是“8”。而时叙几个数字分别是1,32,81,64,25。
时叙:“32是2的五次方,81是3的四次方,以此类推,最后是6的一次方,就是6!”
江予臣用力给他鼓掌:“太厉害了!”
时叙满脸骄傲。
【哈哈哈哈哈江医生哄小孩呢。】
【果然恋人的表扬是最高的赞美。】
【跟江医生在一起,时叙真的越来越小孩了,不行了,我嗑拉了[狂嗑]】
不过,即使如此也只有两个数字,而锁是四位数锁。
“应该还有”江予臣看向墙上停止了运转的挂钟,上面时针和分针分别停在3和7的位置。
“我试试看吧。”
一共四位数字,哪怕一个个试也不花费多少时间。
幸运的,他们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就成功了。
“成功了!”时叙兴奋地说:“里面是什么?”
江予臣探出脑袋,下一刻,他神色微妙:“里面是一个开关。”
【好家伙,机关里面藏开关是吧?】
【妙,太妙了!】
江予臣使劲拧转开关,这一回非常顺利,一堵墙忽然往外打开,容出一个人进出的空间。
“好玩!”时叙兴奋地拉着江予臣的手走进密室。
【你们说,要是墙突然关上,哥哥是江医生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密室失踪事件是吧?】
【这时候直播突然断了,将是绝杀。】
【喂喂喂你们这些人就没有些好的想法么?】
【放心吧,就算这堵墙突然关上了,哥哥和江医生也不是单独二人,因为摄影师也被关进去了[捂嘴笑]】
【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师傅在ww】
墙的后面是密室,密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上上摆放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正面依旧是数字。
这很显然是打散了的数字,分别有8个,其中有部分数字重复,比如出现最多的“1”和“9”,这显然又是个谜题。
江予臣拿起桌上的纸:
“存在是什么?”
“存在是什么?”时叙重复了一遍,看向江予臣:“存在是什么?”
江予臣默默摇头。
【存在是什么?】
【存在即合理?】
【不是,这也太难了。】
【答案是不是在书架的某本书里。】
【那难道要一本本去找么?那得花多少时间啊?】
【说不定书上会有标记?】
很显然江予臣和时叙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在密室墙上找了一通,没找到任何机关,就又返回书房,翻找可能做了标记的书。
然而,没找到。
翻书翻了十来分钟,时叙已经不耐烦了:“存在到底是什么啊?”
“时叙,江医生,你们在么?”
外面传来赵以恬的声音。
“在。”江予臣应了一声,回头,微怔。
simon跟在几人身后,微笑着走进。
赵以恬:“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江予臣知道时叙不愿和simon发出接触,主动接话:“嗯,找到一个密室,但是密室里面还有机关,还没解开。”
“我们看看。”
听说有密室,几人都非常感兴趣,这小小密室站了一圈人之后显得十分狭窄。
赵以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存在是什么?”
“是啊,我们正在解开这个谜题。”
“存在是什么?”simon若有所思地念了两遍这句话,忽然他眼睛一亮:
“Sein ist nicht ein Seiendes!”
“存在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这是《存在与时间》里面的观点!”
【原来如此,这么理解也有道理,毕竟那本书是上一个密室的重要工具。】
【但是,感觉[微妙]】
Simon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这是个字母顺序的谜题!sines每个字母在字母表里都对应一个数字,我们快算算看。”
他话音刚落,方知樾和江予臣几乎异口同声地报出答案:"19,9,14,5,19。"
江予臣目光撇向红盒子,上面确实是1和9重复次数最多。
方知樾:“盒子上面的数字也是能对得上的。”
Simon:“是啊,那我们按顺序将每个数字都排好。”
因为有重复数字,9宫格很快排列好了,盒子里就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侧面的暗扣应声弹开一条细缝。
答案是正确的。
【哇塞哇塞哇塞,我哥也太厉害了吧!】
【天哪,这要不是我哥他们得解到何年何月啊?】
【我哥一人带飞啊!】
【粉学霸真的好爽,粉学霸真的好爽[拜]】
弹幕一时间全都是Simon粉的狂欢。
方知樾和赵以恬虽然早知道这个游戏的“本质”,但还是被“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后退。许哥和方姐一脸乐呵呵表情,早已化身吉祥物,反正他们辈分在这,没人会说他们。
时叙不清楚他们在另一个房间发生的事,他只是为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成果反而让Simon出了风头感到不爽,有种挖到的金锄头被路边野狗拉了屎的恶心感。
他冷嗤一声,抓住江予臣的手腕:“我们走。”
说罢,连盒子里面是什么都不看一眼,直接走人。
两人出去后又在外边遇上了张柠和乔宇航,不过并没有一起行动,张柠看穿了这个游戏的目的,懒得给人当绿叶,就当是观赏古代建筑在里头慢慢转悠,反正她自己是公司老板,乔宇航不混娱乐圈,外界名声对两人影响不大。
所有人又转了半个小时,终于集齐了所有线索,放在众人面前的分别是宅子千金和情郎的情书,千金的父亲和神父的通信,两人相约私奔的信,丫鬟的书信和几张拼图。
父亲和神父的通信上内容令众人震惊,原来父亲怀疑自己女儿受到了男人的蛊惑,才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他在信上写着:
“我女儿最近行为古怪,整天念叨那个男人的名字,从前的她是那般天真无邪,现在她竟然对我大吼大叫,丝毫没有淑女的气度。她竟然把祖传的玉佩送给那个无赖。”
“我请了医生来医治她,她喝完之后吐出了黑色的血,然后发狂地赶走了医生,甚至伤害了她自己的母亲!”
最后一封信上他写了:“她竟然想跟那个男人私奔,她不要父亲也不要母亲,所有一切她都不要了,她真的疯了,我要把她留下来。”
丫鬟留下的信里则写着:“自从认识了赵先生,小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老爷给小姐请了医生,小姐倒掉了医生的药,她在房间里怒吼,我觉得她疯了。”
而对照女主写给男主的情书,可以发现越到后面,女主的字迹逐渐从娟秀变得狂乱,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看起来的确有“疯了”的迹象。
众人看着三人的信,露出深思。
赵以恬:“难道的确是男主用邪术蛊惑了女主?才导致女主六亲不认发狂了?”
“这算不算涉及玄学了?可是建国之后不是不能搞封建迷信的么?”
方知樾俏皮地说:“故事发生在建国前。”
赵以恬恍然大悟:“哦,那我没意见了。”
【哈哈哈神特么建国前没有意见!】
【确实,今朝剑不斩前朝人[偷笑]】
【不过,难道真的是邪术?】
simon正要说什么,江予臣抢先他一步道:
“我不这么觉得。我去看了女主的书房,她房间里挂着的那副画看起来阴郁沉闷,孤独,这是一个人孤独内心的映射。还有她的书架上有许多宣传当时新思想的报刊杂志,还有几本浪漫主义色彩的小说,说明她内心渴望自由。”
“字迹的变化与其说是她‘疯’了,不如说是她解放了自己。”
simon眯了眯眼,面露几分不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她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则报纸,上面写某江湖郎中以绿矾入药,病患服后呕黑水,佯称驱邪。方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有在意,原来是为了对照女主呕黑血的症状。”
“哇。”赵以恬忍不住鼓掌:“不愧是江医生,心思慎密,洞若观火,太厉害了。”
时叙立刻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笑死,夸赞江医生呢,你骄傲个什么骄傲。】
【时叙:夸我老婆不就等于夸我?】
本该属于自己的独白被江予臣抢去,simon抿了抿唇,但想到接下来的事,脸上随即扬起一抹笑:
“虽然推理很合理,不过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女主,先把拼图拼起来吧。”
拼图非常简单,完成之后是宅子的布局图,一个房间被红色圆圈标记,表明下面有暗道。
几人很快找到了那个房间,将地上一块地砖抬起来后,露出黑乎乎的暗道。
节目组友情提供了手电筒,但即使如此,与世隔绝的地下通道依旧幽暗阴冷,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霉味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越往深处走,越能听见细微的“滴答”声,不知是渗水还是其他什么液体在坠落。
赵以恬抚着手臂:“好冷啊。”
方知樾走在她身侧,伸手环抱住她,潮湿的空气中,只能听见交织的呼吸声和窸窣的脚步声。
走了约莫一刻钟,逼仄的暗道突然豁然开朗。
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的地窖,三面灰白的砖墙在冷光手电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地窖内空荡荡的,唯有尽头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格外醒目——门上装着老式的转盘密码锁,四个数字刻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
张柠:“又来这套是吧?”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走到边上:她已经放弃这个游戏了。
地窖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信息都没有,手电筒的光照慢慢挪到了门上,发现这堵门上其实雕刻着一只动物。
方知樾:“鸟,bird?”
他说的不自信,赵以恬也是将信将疑:“不会这么简单吧?”
一试,果然不对。
众人纷纷发挥自己对鸟类的博学。
赵以恬:“鸽子。”Dove
许陆安:“呃,乌鸦。”crow
方慧钦:“鹰。”hawk
时叙:“鸢?”kite
江予臣:“云雀。”Lark
就连张柠也被乔宇航拉着回答:“海鸥吧。”gull
全都不对。
【这群人能想出这么多四个英文字母的鸟类已经很厉害了。】
【而我,只能想到duck。】
【那我还有天鹅呢,swan~】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大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是什么鸟,江予臣迟疑着说:
“也许,可以再回去书房,找找有没有关于鸟类的书籍。”
反正他刚刚是没有看到。
“嗯,这个鸟的样子”simon若有所思地走上前。
【哥哥哥哥,我就知道只能靠哥哥了!】
【哥哥哥哥带飞吧!】
弹幕一阵激动,当然也有:
【我就知道又是这样[翻白眼]】
很快被simon的粉丝刷得看不见了。
“这个鸟,我好像在某本关于灭绝动物的书里看到过,有个很奇特的名字,好像是叫”
simon努力做回忆状。
【哥哥加油啊,只能靠你了!】
“啊,我想起来了,叫渡渡鸟,英文名也是DoDo。”
这些人中,方知樾英文最好,所以输密码都是他输的,听到simon的回答,他唇边扬起一抹绅士般优雅的微笑,很快对照字母表转动轮盘。
咔哒一声,大门缓缓地打开一条缝。
张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打开了呢。”simon回头冲着几人微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玩才记住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果然没有无用的知识。”
“是的呢。”方知樾一边充满绅士风度地微笑着,一边棒读:
“那我们进去迎接最后一关吧。”
第27章 揍人(有修) 众人走进房间,这一次不……
众人走进房间,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他们踏进的时候屋内灯光骤然点亮,房间正对面的屏幕上, 一段尘封的影像缓缓展开——
穿着民国时期学生服的女孩, 在一个下雨天遇到了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的青年, 青年家境清贫, 却热爱读书, 对时局的压迫, 对政府不作为十分的不满;而女孩看似乖巧的外表下同样怀揣着一颗灼热的心。他们以书信联络, 两颗年轻的心逐渐走到一起。
但是却遭到了家庭的反对, 他们相约私奔, 打算去上海见识新世界, 但约定那日, 男孩在桥头苦苦等待, 女孩却始终未至。
不过, 与导演说的不一样的是,男孩等不到女孩后没有一直等待,战火纷飞的年代,他毅然从军, 等到战争胜利才重归故里。他一直守在女孩家附近,终生未娶, 死后魂魄不散,仍在这宅邸中徘徊,等候那个失约的新娘, 盼一场迟来的重逢。
镜头的最后一幕,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阖上了浑浊的眼睛。
虽然,这只是一个虚假的故事, 但大家心情都不好受。赵以恬小声地说:“那我们最后一步是不是就是找到新娘?”
江予臣:“找找看吧,看还有没有机关。”
众人在房间里仔细搜寻着线索,忽然间,方慧钦发出一声轻呼——她似乎无意间触动了某个机关,面前的墙壁竟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内部工整地摆放着一个精巧的檀木小匣子。
【说个阴间猜想,里面该不会是女孩的】
【不至于不至于,这是全年龄综艺,没那么阴间的。】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只是弹幕,看到小匣子,赵以恬拉着方知樾的衣服,往他身后缩了缩。
节目组还算做人,这回的小匣子没有任何机关,方慧钦试了一下,发现可以打开。
她吸了口气,说道:“我打开了。”
众人一副准备直面悲惨人生的表情。
方慧钦缓缓将小匣子打开,意外的,里面只是一张照片,看到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几个人围了上去,就连时叙也仗着身高从几人上方伸长了脖子。
这是一张女孩和青年在上海黄浦江边上拍摄的老照片,两人笑容灿烂,身后是外滩的万国建筑群,上面已经挂上了红色的旗帜。照片边缘已经泛黄,但两人的神情依然鲜活,瞳孔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就仿佛那天晚上他们成功逃离,也成功来到了新时代。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道男声在屋中响起: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佳怡,来自未来的朋友们,祝福你们和自己的爱人拥有健康快乐,自由的人生,再次谢谢你们。”
屋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包括外面的通道,一瞬间,众人仿佛从遥远的过去回到了现在。
【呜呜呜虽然知道是节目组刻意整的,但还是好难过又好感动,幸好最后节目组还算做个人,至少让他们在平行世界HE了。】
【那个时代的故事就是好哭,看到那面飘扬的旗帜就更想哭了。】
【为了最后的结局,就不骂节目组了。】
这一刹那时间的错愕感格外让人怅然若失,屋内几个嘉宾都还沉浸在方才的感伤中。
赵以恬抹了抹眼角,四面张望:
“导演呢?”
“在呢。”游戏结束,导演从外面走进。
“恭喜大家成功通关,大家在游戏中的团结和协作让我十分感动。”
张柠冷不丁道:“是我出糗的样子让你十分感动吧?”
导演知道她意指什么,可这是上头的人安排的,他一个小小导演又能做什么,只好尴尬地认下。
“哈哈哈没有这样的事,大家都非常努力,尤其是,呃simon还有江医生,最后的分析做的非常好。”
时叙眉头微拧,一副不爽自己老婆名字和那个东西排在一起的表情。
“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动身去饭店吧。”
“也谢谢大家的关注,游戏直播先到此结束,等吃饭的时候再打开。”
弹幕纷纷跟自己的偶像拜拜。
导演示意工作人员收起摄像机,让副导演先带着其他嘉宾离开,自己则刻意落在了最后。
张柠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导演,你这安排可不太厚道啊。”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远处的某人:“拿我们全组人给某人当垫脚石?”
导演连连作揖,脸上堆满苦笑:“我的好姐姐,这可真不能怪我。密室机关都是投资方安排的,我也就是个执行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弟这一回吧。”
张柠自然明白导演权限有限,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见勉强安抚住了这位姑奶奶,导演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硬着头皮朝时叙那边走去。
时叙正在和江予臣咬耳朵,见导演过来,立即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抬眼:“有事?”
“那个,时叙啊。”导演搓着手,赔着笑脸:“今晚的聚餐你和江医生也一起来吧?后面还有个体验本地民俗的环节,你看”
话未说完就被时叙冷冰冰的眼神冻住。导演求助地看向江予臣,后者轻咳一声,温声道:“要不,再坚持一下?”
听到江予臣也开口,时叙神色稍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导演如蒙大赦,擦着额头的汗心想还好有江医生在,这时叙谈起恋爱可真实在
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到一座典型的白族三坊一照壁大院。
青石板铺就的院落里,一株百年山茶花开得正艳,树下早已摆好矮桌和靛蓝扎染坐垫。微风拂过,照壁上的水墨苍山图若隐若现。
另一侧木头茶几上早已摆好了制作茶的道具,一个腹部鼓起的黑陶茶罐,几个小巧的建水紫陶茶杯,还有一套银制的茶匙、茶针和茶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茶几后面站着三个穿着典型白族服装的人,一位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另外两个则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两个年轻女孩头戴包头,穿着雪白上衣,外罩一件玫红色绣花坎肩,腰系蓝色围腰,胸前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而年长那位则是穿着一件靛青色上衣,外罩一件紫红色绣花马甲,服装看着更为精致。
导演介绍道:
“这三位是我们特意邀请来的白族茶艺传承人。站在中间的是杨阿姐,她是大理有名的‘茶娘子’,煮了二十多年的三道茶。”他指向那位端庄的中年妇人:
“旁边这两位是她的徒弟,左边这位是阿月,右边是阿星,她们可是苍山脚下最出色的‘金花’。”
赵以恬举手:“导演,金花是什么?”
“问得好!”
导演笑着解释:“在白族,未婚姑娘都叫‘金花’,要戴‘风花雪月’包头。”
他指了指姑娘们头上精美的头饰:
“这包头可有讲究,垂下的穗子代表下关风,绣花是上关花,银饰是苍山雪,弯弯的形状就是洱海月。”
“哇,好漂亮,也好好听。”
导演得意地说:“是吧?”
杨阿姐此时已经摆开茶具,三个红泥小火炉排成一列。
她温和地说:“今天我们要用最传统的方式,给贵客们煮这三道茶。”
“这是祖传的雷响罐。”杨阿姐拿起陶罐在炭火上烘烤:“烤茶要过三关——火关、抖关、香关。”她圆润灵活的手腕突然急速抖动,罐中茶叶噼啪炸响,宛如惊雷。
“所谓三道茶,分别是苦茶,甜茶,回味茶,寓意人生‘一苦,二甜,三回味’。”
“头一道就是苦茶,寓意做人的哲理‘要立业,先要吃苦’。”
茶叶的焦香不断浓郁,杨阿姐拿取来早已沸腾的开水,滚水冲入的刹那,泡沫翻涌如雪山崩塌,茶香味也四处漫开。
“贵客请品尝。”
由阿月和阿星分别为几人奉茶,乔宇航端起来闻了一口,又浅浅品尝,立刻露出苦脸:
“好苦啊!”
杨阿姐笑道:“苦就对了,人生不苦何以知乐。”
【这话说的好像有理。】
【确实,我天天在家咸鱼躺的时候一点不觉得快乐,出门工作两个月,能回家躺下就是至高快乐。】
【某种意义上,人就是有点】
【见见的。】
第二道茶由阿月烹煮,她发间银梳轻晃,嗓音不大却十分镇定地说:
“甜茶要加乳扇、核桃和红糖。”她舀起一勺乳白色的奶皮置入碗里,当滚茶冲入碗中,乳扇化作层层云絮。
“在我们本地,甜茶要配歌的。”她红着脸说:“我唱得不好,你们不要笑话。”
“没事没事。 ”赵以恬不忍心女孩尴尬,立刻捧场:“你唱我们就开心了!”
阿月脸红了红,吸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唱道:
“三月街口等情郎哟,等得茶凉心不凉,苍山雪化十八溪喂,不及阿妹相思长~"
她的嗓音清亮如山涧溪流,尾音带着白族民歌特有的婉转。唱到“相思长”时,手腕上的银镯随着节奏轻轻相碰,发出泉水般的叮咚声。
众人纷纷给她捧场。
“好听,好听!”
【好听好听!】
这会功夫,甜茶也上来了,乳白色的茶汤盛在青瓷小碗里,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奶皮,像初冬湖面上结的冰花。
赵以恬捧起茶碗,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夹杂着蜂蜜的甜味,小心地抿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先是尝到红糖的甘甜,接着是乳扇醇厚的奶香,最后核桃碎的油脂感在口腔里慢慢化开,三种味道层层叠叠,完美融合。
“好好喝!”
“是啊是啊,好喝好喝。”乔宇航词穷,只能一味夸赞。
江予臣捧着茶碗,指腹轻轻摩挲着碗沿:“真的好喝,不只是甜,还有蜂蜜的花香味。”
杨阿姐笑着说:“这位阿鹏哥很有品味。”
关于江予臣的一切,时叙都好奇,他问:“阿鹏哥是什么?”
“阿鹏哥就是我们对青年男子的尊称。”
“原来如此。”时叙冲着江予臣露齿一笑,表情有几分顽劣:“那我也是阿鹏哥。”
“是是,阿鹏哥。”江予臣好脾气地喊他。
【咦咦咦臭情侣[指指点点]】
【小情侣真是[指指点点]】
【哎呀大家不要说我们小情侣啦,人家好不容易把高中暗恋对象骗到手[对手指]】
一旁simon看了眼自自己到来之后,重新焕发精神的时叙,阴沉的眼底闪过一道阴戾。
紧接着,是第三道茶,第三道茶需要加入少许炒米花,若干粒花椒,一撮核桃仁,还有适量蜂蜜,单看佐料,就知道此茶必定回味无穷。
空气里弥漫着茶香,甜味和花椒的气味,让人脑袋一个激灵,牙齿不由发酸,众人怀着恭敬的心情纷纷接过阿月阿星端上来的茶。
赵以恬吸了口气,开始饮茶。
“先甜。”她尝了一口:“后麻”
话音未落,花椒的酥麻感突然窜上舌尖,她本来就不擅长应对花椒,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方知樾连忙道。
还在做节目,赵以恬只能忍下犹如天灵盖被人拍了一掌的奇异感觉,含着热泪说:“回味无穷,回味无穷。”
导演哈哈大笑起来:“契题了!”
【笑死,恬恬为了节目也是拼了。】
【想起去广东吃姜撞奶的事了。】
【姜怎么了?生姜炒嫩姜很好吃的!】
【呃,不是很懂。】
【就是就是,花椒也很好吃的!】
【四川人闭嘴!】
和上一个环节比起来,这个环节显然更轻松,弹幕也都是嘻嘻哈哈。
三道茶的体验很快结束,就在导演准备领着大家去隔壁吃饭时,simon忽然起身道:
“阿月姑娘,你刚刚泡茶的姿势能教教我么?我自己老是倒不均匀,要不就是水溅起来溅了自己一身。”
阿月略感意外,但很快道:“好啊。”
simon走上前站在阿月身旁向她学习泡茶。
【哥哥还有这样的爱好啊!】
【哥哥哥哥我也会泡茶!】
【我哥哥认真的样子好帅气!】
【哥哥哥哥哥哥哥】
simon照着学了两遍,才领悟般地说:“原来要这么发力,我明白了,谢谢阿月。”
阿月脸蛋发红,害羞地说:“不客气。”
simon不再和她说话,笑了笑又回到了嘉宾当中。
一行人陆续向餐厅移动,几台摄像机正在重新调整机位。副导演抬手示意即将切断直播信号,就在这时,Simon突然从人群外圈快步靠近时叙。
他精准地卡在摄像机盲区,贴近时叙耳畔低语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让时叙瞬间血色尽褪,瞳孔骤缩。
继而人群发出尖叫,时叙握着拳头冲着simon脸上砸了下去——
【卧槽发生什么事了?】
【时叙打人了?】
直播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画面,直播屏幕就被切断了,屏幕外,江予臣死死地抱住时叙的胳膊。
“时叙你冷静一点?!”
江予臣不知道simon跟他说了什么话,但他很确信,不管是什么原因,时叙都不能够打人,这对他影响巨大!
“时叙,时叙你冷静点!”
江予臣转到正面用力抱住时叙的身体,一只手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将他的手臂往下扳。
时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向simon,攥紧的拳头在江予臣的钳制下微微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江予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犹如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时叙,冷静一点。”江予臣用力地抱住他的身体,借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冷静一点,没事的。”
随着江予臣平稳冷静的声线,时叙眼中的戾气逐渐散去。他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导演趁机指挥工作人员关闭所有摄像机,现场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方知樾小声问道,目光在时叙和Simon之间来回游移。
张柠环抱双臂,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人管不住嘴,活该挨揍。”
导演深知这一幕要是传到外界,自己节目会受到多大的影响,时叙粉丝非喷死自己不可,他是想要热度,但不想要一黑到底的热度啊。
他急得直搓手,一边暗恨资方塞人,一边气时叙不能控制自己。
江予臣感受着时叙在他怀抱中逐渐柔软下来的躯体,回头对导演道:
“导演,不好意思,晚饭我们不吃了,能安排车子先送我们回去么?”
“好好!”
导演不敢祈求其他,连忙安排车子送两人回去。
回住处的路上,时叙一直沉默。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衬得他侧脸线条格外冷硬。直到进了房间,他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坐在床边,床头手机不断闪烁,屏幕中映出郑明业的名字。
他收到消息后,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过来了。
可这会儿时叙不想搭理他,干脆直接长按关机。
“喝点水。”江予臣递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微微晃动。时叙盯着杯子出神,想起之前是自己给江予臣倒水,这才一会,情景就倒换了。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甜味在舌尖蔓延,收缩的胸口得以缓缓舒张。
时叙垂下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江予臣耐心地等他喝完,才轻声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时叙抬起头,对上江予臣温柔的目光,那目光不含一丝指责,只有对他的关怀和包容,时叙鼻尖一酸,忍不住扑到他怀里,鼻尖吸取着江予臣的温暖安心的气息,他才恨恨开口:
“simon,他就是个王八蛋!”
——
simon能加入Blacklight纯粹是上面塞进来的。
Blacklight从成立到现在,只有两个人是一开始的老队员,一个是乐队核心的时叙,另一个是鼓手阿楽,阿楽在时叙组建乐队时在学校外面找的,年纪比他大了五岁,早年在婚庆公司跑过场,给企业年会当过伴奏,甚至还在夜总会打过碟。社会这座熔炉,早就把他淬炼得通透。
所以当其他队员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时,只有阿楽始终稳如磐石。
“我厌恶资本的操作,跟simon本来就不和,但为了乐队,姑且还算相安无事,事情的起源是一次演唱会后——”
“演唱会后的庆功宴上,总是会有一些有门路的人混进来,本来这也不是个事,那天,来了个一个某影视公司董事的女儿,她还带了自己两个朋友,其中一个是我的粉丝,她大胆向我要签名,我当时比较忙,又被人拉走,就说之后给她。”
“后来”时叙把脸埋进江予臣的肩膀,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
“simon那个混蛋,借口说我要给她签名,将那个女孩带走,给她的酒里下了药。”
江予臣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说:
“那他——”
“阿楽及时发现了他的动作,带着我去找simon。我跟simon打了一架,simon因为理亏,没敢把这事闹大。”
“后来我才知道,simon的男女关系一直很混乱,他还几次骚扰过未出道的练习生,还有伴舞,但因为他上面有人压着,那些女孩都不敢说出来。”
“他是因为之前我在演唱会结束后训斥他演出时的失误生气,才想想用那种方式报复我。”
“阿楽知道他的事,留了个心眼,才没让事情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是那也足够让人痛恨的了,我实在没办法和simon在同一个乐队,告诉老板要么他走,要么我走,最终结果你也知道了。”
“刚刚,simon在我的耳边说,说阿月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孩,说那时候阿楽要是没阻止他就好了。他这分明是在恶心我,我一时怒起,没克制住就向他动手了。”
虽然有所预料,但江予臣还是被恶心地拧起了眉,这个simon,实在是太恶心太龌龊了。
江予臣很想跟时叙同仇敌忾一起辱骂simon,但一来他的性格不是如此,二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时叙的情绪。
“我认为你没有错。”他温声说道,语气既柔和又理智。
“任何一个有血性和感情的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很难保持理智,你冲动说明你是个富有同理心的人。”
“真的么?”时叙抬起头,一双眼睛渴求安慰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说:
“但是郑明业肯定不会这么觉得。”
“郑经理只是只是过于关心你的职业未来。”
“得了吧。”时叙冷笑一声:“他关心他的钱袋子吧。”
江予臣很难为郑明业解释,他们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当然不一样。
不过,经过一番倾诉后,时叙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看了眼被他仍在一旁的手机,深吸了口气,起身:“我去处理一下事情。”
“嗯。”
时叙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顺手带上了门。
他离开后,江予臣独自坐了一会,也拿起手机。
时叙拎起拳头冲向simon的一幕已经被好事者发到了网上,网上众说纷纭,很快上了热搜。
节目组发声明说两人只是打闹——当然没人信。
这两人本来关系就差,这种只有亲兄弟之间才能没有芥蒂的“打闹”绝无可能发生在二人之间,时叙黑粉趁机作乱,小时光连连控评,却因为理屈,也不知道说什么。
江予臣简单撇了一眼,就撇到好几句:
【时叙这个超雄,素质低没文化,自己解不出密室难关就怀恨在心还想趁着录制结束的时候打人,在镜头前都这么嚣张,不敢相信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会是个什么货色!】
【时叙素质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事没事就张着一张嘴噼里啪啦,跟村头没事干的大妈似的,他要不是在Blacklight早flop了,还敢嘲笑simon没人气,素质低的人就是这样的[挖鼻孔]】
【不会有人不知道时叙高中时候就是个精神小伙吧?圈内人都知道他的歌都是别人帮忙写的,只是碍于他的人气不好说出来,嘻嘻,又没实力又没脾气,为什么还受圈内热捧,原因我就不说了[嘻嘻]】
【我有个圈内的朋友,他跟我说】
江予臣忍无可忍,迅速退了出去。
他深吸了口气,平定心情,又单独输入“simon”,发现他今天上过三个热搜了,基本都是他在“密室逃生”中“机智”,“聪慧”,“充满才学”的表现和赞誉,不知道是粉还是什么的已经将他夸成了“娱乐圈至宝”,“拯救娱乐圈学历和智商的天才”。
江予臣看着上面对他的溢美之词,回想刚刚时叙广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眉毛不觉拧了起来。
他刷新了一下,忽而“叮咚”一声,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是simon刚刚发的微博,他发了一张他和其他人聚餐的照片,下面配字:
“大家不要多想,时叙只是跟我打闹而已,晚餐愉快~”
“晚餐愉快”。
江予臣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照片上面所有嘉宾都被拍到,独独缺了时叙和他,下面的文字却仿佛为时叙解释,心机连向来不愿意深思的江予臣都毫无障碍地接收到了。
这个simon
江予臣听到自己心底明确的一个声音:他讨厌simon。
时叙从阳台回来,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但在触及江予臣的目光时,立即换上了一张轻松的脸庞。
“没事,反正没打着,郑明业说公司会处理的。”
郑明业说的绝不是这么通情达理的话。
江予臣心头一沉,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站起身:“那个,不好意思,我得出去一下。”
“啊?”时叙惊讶地看着他:“出去,去哪?”
“刚刚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之前参与的一个手术的病人复发了,需要我参加新手术方案的讨论,我要去一个安静的,能接触到网络和之前手术资料的地方,可能要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江予臣委婉拒绝:“我不想受到干扰。”
时叙不甘地咬着唇,但想到是重要手术,他只能接受,毕竟以后江予臣还会接触许多手术,有很多临时紧急情况,自己要做一个大度的丈夫。
“那好吧,那你记得吃饭。”
“知道了。”江予臣说完,很快离开了。
本来就烦,连唯一的安慰也不在身边,时叙一把将自己摔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啊啊”嘶吼。
第28章 你真的读过这本书么? 就如江予臣所言……
就如江予臣所言, 他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时叙在餐厅见到换好了衣服的江予臣, 因晚睡而红肿的眼睛眨了眨, 哀怨地靠近:
“你昨天一整晚都没回来么?”
“”江予臣慢吞吞咽下口中的咖啡, 眨眨眼道:
“昨晚讨论手术方案太累, 直接睡着了, 抱歉啊。”
“哦, 你没事就好, 我只是担心你。”
江予臣又道了一声歉:“抱歉。”
时叙心里还是委屈, 但他是个大度的丈夫, 只能原谅妻丈夫为工作彻夜不归。
江予臣似乎也心中有愧, 主动给他推荐食物:“今天炒饭很好吃, 杏子也很甜。”
“知道了。”时叙起身, 不多时他回来, 盘子里果然有炒饭和杏子。
餐厅里人逐渐增多,果不其然,某人也出现了。
他不只是出现,甚至在和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有意往时叙的方向走。
时叙脸色腾地冷了下来。
昨天电话里, 郑明业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和simon“和平相处”。
“我已经和simon经纪人说好了,大家互相发一个玩闹的微博, 这事就过去了。simon过来是为了宣传他的新歌,明天上午录制结束就走了,你只要再熬过这半天。”
看时叙不搭话, 郑明业又道:
“说到底这次的事件是你挑起的,他没有你的任何实际黑料,只能暗戳戳在网上阴阳你, 你不理他,他还能拿你怎么办?你为什么要上套呢?”
“你自己都说了离开乐队之后他没两年能红了,为什么还要上赶着给对方热度?还是说,你能把他惹怒你的原因说出来?”
“像他那种人,不给脸色就是最好的处理。”
郑明业软硬兼施,好话狠话都说了,最后道:
“大少爷,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你说你外面有私生子也无所谓。”
他才没有私生子!
时叙黑着一张脸,用力砸开手上的鸡蛋,早知道当初simon还在乐队时,自己私藏一两个他的黑料就好了,就不会连反击的方式都没有。
他的怨气只差冲上云霄,江予臣杯子里的咖啡见底,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simon穿过众人已经走到了两人桌旁,他刚伸出手,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江予臣温和地说:
“你挡着我的路了,可以麻烦你向边上挪一挪么?”
simon往自己左右瞧了瞧,很确信餐厅过道足够宽阔,不至于他站着旁人就走不动道了,他脸上转出一个笑,嘴巴一张就要开口——
“哎呀simon啊,吃过早饭了没?”
导演急急从门口出现,热情地勾住simon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吃过早饭了没有,没吃快吃啊,节目马上开始录制了。”
simon似笑非笑地睨了垂眸坐在位置上的时叙,朝导演笑了笑:“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好。”
说罢,导演就将人带走了。
餐厅内众人见一场风波化解于无形之间,这才舒了口气。
幸好simon过了上午就离开了,否则这低气压,对健康非常不友好。
——
上午的环节是体验大理非遗文化——扎染。
穿过古城蜿蜒的石板路,节目组来到一家百年扎染坊。晨光透过老梨树的枝叶,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五口硕大的靛蓝染缸沿墙排列,散发出略带苦涩的草本气息,竹架上垂落的未干布匹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像一片片蓝色的云。
院中央坐着位银发阿婆,深蓝包头下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布满老茧的双手正将白布折成精巧的三角形,麻绳穿梭间,布面上已现出雏菊般的纹路。
导演介绍道:“这位是张阿太,大理扎染非遗传承人,今天由她教大家基础技法。”
这次节目组没有将嘉宾打散,都是二人一组,这么一来simon就落单了,节目组自然考虑到了。
“Simon,我们安排了一个队友和你一起完成任务。”
听到“队友”,时叙不由望了过去,一个青年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向了simon,看到是个男人,时叙迅速收回了视线。
老奶奶举起一根木棍演示:“扎染有三魂,一魂在扎,二魂在染,三魂在拆。”
她将白布对折后用麻绳紧紧捆扎:“扎得越紧,花纹越俏。”
嘉宾们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动作,江予臣学得极快,修长的手指翻飞间,已经扎出规整的几何纹样。时叙却没有这么顺利,他跟麻绳较上了劲,一个用力过猛,啪地扯断了绳子,布团顿时散开。
“呜!”
“慢些。”江予臣好笑地看着无能狂怒的时叙,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重新缠绕。
“不要急,力道要稳,想象自己握着笔写字。”
时叙一只手被他握住,耳边闻着他的声音,鼻尖传来他的呼吸,整个人恍恍惚惚,爱上了这个环节。
其他组确实状况频出,尤其是都是年轻人的组合,赵以恬和方知樾手忙脚乱,当老奶奶教到“蝴蝶纹”的扎法时,两人同时去抓染料瓶,深蓝液体顿时泼洒而出,两人衣服难逃一劫,纷纷染上新色。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互相指责:
“都怪你非要用左手!”
“明明是你突然松手!”
导演在旁看着目前为止进行顺利的节目,是以副导演打开了直播——昨天时叙的那一拳虽然被各方敷衍了过去,但有心人都知道时叙跟simon不对付,如果不开直播反而证实了外界猜测,所以哪怕这两人一个眼神接触都没有,节目组也必须营造他们“和乐融融”的气氛。
只能祈求这两人别出乱子了,导演心想,他今天连座位都安排隔开了,只要没有交流,总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一上午的吧?
直播一开,直播间里顿时涌入上万的观众。
【来了来了!】
【哥哥哥哥哥哥】
【柠姐,小柠檬来啦!】
【2714!!!】
【姜姜,姜姜我的姜姜!】
【】
弹幕瞬间刷满屏幕。
【不是吧,昨天时叙超雄发作差点打了人,今天就能装没事人出镜了?】
【内娱果然要完,什么品德低劣的人都能出道。】
【大家跟我一起刷:抵制劣迹艺人!】
【抵制劣迹艺人!!】
【抵制劣迹艺人!】
【我说simon粉差不多得了,你们家simon又是什么好东西,别当网友都是金鱼脑,忘了他还在Blacklight时那些SB事。】
【那你说说我哥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哥?你哥他】
管理员已开启禁言模式。
【这屏幕总算干净了。】
【心累,我就想好好看个综艺。】
【大家把弹幕刷起来,免得那群粉粉黑黑又来闹事。】
【好嘞,这个是扎染么?看起来好漂亮】
在一众观众的协作下,直播间总算恢复了和平,简单扎染之后,就只剩下晾干的流程,在每组嘉宾的作品等待晾干的时间里,大家坐在院子里慢慢喝起了茶。
节目组有意不让时叙和simon有机会接触,因此一直主动抛起话题,一会问许陆安二十多年前娱乐圈的事,一会向方知樾取经怎么赚钱,许陆安和方知樾十分配合,随着他们充满风趣的谈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院内的茶香氤氲开来,就在导演刚松口气时,江予臣忽然放下茶杯,瓷杯与石桌相碰的脆响让众人一怔。
江予臣脸上挂着微笑,语气温和地开口:
“simon,昨天你对《存在与时间》这本书这么了解,其实我也看过这本书,可以向你讨教么?”
听到这话,院子里众人不由都愣了愣,时叙停下手上动作,诧异地扭头看着身边人。
【不是,江医生这什么意思?】
【是想报昨天的仇么?可是江医生应该不知道那本书吧,昨天他一脸茫然的样子。】
因为江予臣一句话,弹幕纷纷热议起来。
simon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回以自信满满的笑容:“当然可以了。”
“那好,昨天你说‘存在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我对‘此在’的深意不是很理解,‘存在’与‘世界’的关系是什么?”
“存在与世界的关系?”simon目光游离了下,很快道:“存在和世界是共同依存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世界因为有存在而形成了世界。”
“那么存在和世界是相互独立的关系了?”
“是的。”
“原来如此。”江予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此在本质上就是在世存在,In-der-Welt-sein’。”
他念出了一串德语,发音自然得像是早已掌握多年。
【卧槽卧槽江医生什么时候会德语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时叙好像也不知道,他整张脸都是震惊的。】
“人不是‘在’世界里,而是‘属于’世界,就像鱼和水的关系,鱼不是‘在’水里活着,而是它的生存方式本身就是‘在水中存在’。人也是如此,我们从来不是孤立地‘在’世界这个容器里,而是通过和世界的互动才成为‘人’,我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不过simon你的理解也非常独到,让我受益良多。”
他没有停下容simon思考,很快发起了第二个问题:“书上有对于‘死亡’的论述,海德格尔说‘向死存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明显有备而来的江予臣,simon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强作镇定的说:“就是人终有一死,死亡是存在的最后一种形式。”
“死亡作为此在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确知而不确定的、超不过的可能性,‘向死存在’就是向着这种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可能性而存在。”
江予臣一字不差地背出原文,随即用如同操纵手术般的精准拆解:
“所谓的‘最本己的’就像疼痛无法替代,死亡是唯一完全属于你、别人无法代劳的事。”
“‘无所关联的’,临终时刻,你的社会关系都会失效,财富,地位,人际关系在死亡面前全部归零。”
“‘不可逾越的’,不同于其他困难,死亡没有‘解决方案’。”
“‘确知而不确定的’,你100%确定会死,但不知道是明天还是几十年后。”
“‘超不过的可能性’,其他可能性如结婚中彩票都可以被改变或逆转,唯有死亡是终极终点。”
“你每天刷的社交媒体确知会收到推送,但不知道下条内容是什么,死亡也是如此——你知道它必然到来,却无法预知形式和时机。海德格尔对‘死亡’的解释是‘死亡’不是遥远的终点,而是照亮当下生活的探照灯。”
江予臣直视着simon的眼睛,他的语气依旧淡漠,目光却冰冰冷冷:
“我认为你的解释过于浅显了。”
“simon,你真的读过这本书么?”
他的话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simon脸上。
【卧槽卧槽江医生开大了!】
【这哪是提问根本是处刑现场!】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江医生是在为昨天的时叙找回场子!】
【护夫护夫护夫护夫!】
【显微镜姐妹快看时叙的嘴角!他在憋笑!】
【时叙,现在你老公在外面给你撑场子,你就算帮不上忙好歹庄重一点,摆出正宫娘娘的架势来啊!】
当然也有simon粉丝倔强道:“我哥只是看过太久,忘记了而已。”
simon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他扯了扯领口,声音干涩:“很久之前看的,记不太清楚了。”
“哦?”张柠忽然倾身,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昨天解谜时,你连德文原句都能脱口而出呢。”
“怎么,你该不会是恰好就记着这一句了吧?”
被张柠这么一讽刺,simon脸色铁青。
【对呀对呀,别的都记不得,就记住能解密的这一句呢!】
【还是德语原文哦,你不如问问,他还会不会其他的德语。】
【昨天我就想说了,这也太刻意了,这线索简直像是为simon量身定做的。】
【不止量身定做,还提前泄题了呢。】
【太子爷是这样的,其他人全都是陪太子读书,你还想着高光?哪来的脸啊。】
【嘻嘻嘻,柠姐真棒,果然柠姐也看不惯他吧。】
【大家都是来录制节目的,结果踩着所有人的脑袋给某人抬咖,这谁忍得了?】
【simon粉呢?怎么不说话了,昨天不还说其他人都是文盲只有他家哥哥是学霸么?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是学霸,学霸偏科而已啊,是吧,Simon粉?】
江予臣掩下眼底冷光,继续波澜不惊地说:
“‘Sein ist nicht ein Seiendes,存在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既然你那么完整地记得这个句子,我们就来讨论存在到底是什么?你认为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事到如今,simon哪里还能不知道江予臣的用意,他没办法回答,只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江予臣仿佛没有察觉到场上的压抑,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生活本身不是任何具体的东西。”
“比如说你手里拿的‘手机’是存在者,但让手机成为手机的‘使用体验’才是存在,如果存在者无法提供‘存在’的感受,将毫无意义。”
“就像‘爱情’不是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而是你们之间发生的心动、争吵、陪伴。不是有男女朋友你们就有爱情了。”
【卧槽这句话我听懂了,我百分之一千认同!!!】
【认同认同!】
【这么一说我都懂了,男女朋友本来就不等于爱情。】
【这不就是在说我前任吗!空有男友名分毫无爱情体验!】
“男女朋友是一种关系,一个存在,但绝不等于爱情。钱是存在者,但人们要的是钱么?人们要的是钱带来的安心感,自由感,钱只是一种工具,一个存在的具现化。所以海德格尔说‘存在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存在者最多只能体现这种存在,却无法等同代表存在,这就是我对这句话的理解。”
【虐杀,卧槽完全是单方面虐杀。】
【说话啊,simon,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做任务的时候‘脱口而出’,现在被质问细节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了是么?你装也要装得稍微像样一点啊。】
【以为人人都没读过这本书所以就可以装逼了是么?】
【江医生我的神,他就算装至少也好好看过书并且把知识点吃进去了。】
【奉劝某些人装得时候至少肚子里要有三分墨水,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这一小段直播迅速被剪辑发到了各大论坛,本来时叙和simon的事就闹得风风火火,视频一出,底下半分钟内评论过千。舆论虽然可以误导人,但人还有眼睛,在绝对客观的证据下,人还是倾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我说昨天解密的几个关卡怎么这么刻意呢,原来是为了捧皇族啊。】
【难为方知樾一个麻省理工出来的在一旁礼貌微笑。】
【用灭绝的鸟类动物作为通关答案,这么非人类的关卡是人想出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站到底呢。】
【】
当然也有simon粉丝据理力争:
“我哥哥只是时间过了太久,记不清了而已?”
“再说了,就算这样,时叙超雄打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时叙打不打人关我什么事?我就问你simon他是不是作假?】
【时叙打人是不对,但昨天那个明显是simon自己走到时叙身边跟他说了什么,时叙才一怒之下打人的,你有本事让simon把自己说的话公布出来。】
【时叙打人不假,但你家哥哥也不干净,最好嘴巴收敛着点,别逼人把他老底给掀了。】
弹幕和视频底下的评论吵成一锅乱粥
镜头外,simon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他铁青着脸大步走向院门,手指攥得骨节发白。
刚踏出镜头范围,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他阴郁的眼神看着闪烁的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才接通,经纪人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现在,立刻回去,把剩下的部分录制完!”
“你没看到他们在羞辱我么?!”simon怒吼一声,一张脸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羞辱?”
经纪人冷笑一声:“要不是你非要去招惹时叙,会落得这个下场?我早警告过你别动歪心思,你上头是有人护着你,可时叙背后不是没有人。”
“何况这一回甚至不是他的人动的手。”
“那个姓江的怎么就不是他的人了?!”
“那个姓江的针对你,也是你自己招来的。昨天密室逃生出了风头之后你就该见好就收,结果你呢,非要招惹时叙。本来学霸人设本来就是最容易被揭穿的!”
“你现在必须回去,将新歌宣传做好,离开Blacklight之后你的热度在不断下降,这是你独立之后第一首单曲,如果打不好头阵,以后的歌就别想获得同等的资源了!快去!”
simon脸色变幻了数次,他当然知道经纪人的话都是真的,上头的人花这么大力气让他在节目里出风头就是为了捧他的新歌。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憎恨时叙,如果当时他没有把自己赶出Blacklight——
simon站在院外,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墨镜。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狠狠塞回口袋,转身走回镜头前时,脸上已挂起标准的营业笑容,仿佛方才的暴怒从未存在。
导演也正不知所措,见他回来忙不迭打圆场:
“simon回来了,正好,我们的手帕也都晒好了。”
“simon,你是不是还要做一个宣传啊?”导演拼命地cue流程,希望今天上午的录制能安全着地。
“是啊。”simon露出一张笑容,如果不看他发红的眼眶,确实看不出刚刚发生的事。
“各位《心动进行时》的观众,我的新歌《幻影》下周上线,这首歌我融合了许多新的音乐,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哟,这就开始宣传了?】
【我以为多清高呢,还不是得回来乖乖做宣传,看来太子爷名头名不符实啊。】
【刚才不是气得摔椅子走人吗?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混娱乐圈的果然演技好啊。】
【咱们simon哥有这演技赶忙不去拍戏呢,何必在音乐圈耽误天赋[笑嘻嘻]】
【嘻嘻,是被他经纪人骂回来了吧,之前说时叙素质低,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笑死,这假笑我看着都累。】
弹幕纷纷冷嘲热讽,这回轮到simon粉丝破防了,气得在弹幕大骂:
【管理员呢?刚刚我们骂时叙粉丝的时候你们禁言,这回轮到时叙粉丝骂人了你们就不禁了是吧?】
【好歹我哥哥也是特邀嘉宾,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是吧?】
【哟,谁骂你们了,我可一个脏字都没说?】
【是啊,我们可不像某学霸粉丝,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有文化有水平,不知道还以为哪个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
【你们——】
眼看一场大战又要开始,弹幕管理员突然飘红置顶:
【请所有用户净化弹幕,文明发言。人身攻击、引战言论一律封禁。】
——
网上的纷争在场几人都不清楚,simon做完新歌宣传后立刻甩手离开了,导演赶往叫停了所有摄像机和直播间,宣布上午的录制结束。
“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下午2点再开始录制。”
按着常规,节目组将人送回了住处,吃饭也是直接送到房间里面。
——
房门被“砰”地甩上,时叙一个转身就把江予臣按在门板上。他双眼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领,连指节都兴奋得微微发白。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他呼吸急促,温热的鼻息扑在江予臣颈间:“连德语原文都能背?你什么时候偷偷研究哲学了?”
江予臣垂眸看着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毫无反抗地由着时叙将他压在门上:
“昨晚。”
“哈?”时叙瞪圆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骗你说是讨论手术方案,其实是连夜去背书了。”
“我请方知樾帮忙,托人找了《存在与时间》德语版和中文版,然后连夜背书。”
“一晚上?!”时叙的声音陡然拔高,发出了学渣的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全记住了?!”
“嗯,倒也没有全记住,只是针对性地记了几个要点,反正只是为了揭穿simon的真面目,哪怕他质问我,我回答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即使是这样也非常非常厉害了,你甚至记住了德语原文!”
面对满面兴奋的时叙,江予臣不由笑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凝视着时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忘了,我很擅长背书的。”
第29章 爱的创作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着, 时叙一把抱住了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乱蹭:“江予臣——”
他喊得很大声,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喜悦都喊出来:
“我好开心!超级开心!”
江予臣稳稳接住他, 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抚, 像在安抚一只兴奋过度的猫:“我知道。”
“不, 你不知道, 我真的真的超级开心!”
时叙猛地抬头, 眼睛弯成月牙, 脸颊因为激动泛起红晕:“江予臣!我喜欢你!”
“嗯。”江予臣的眼底也流淌着笑意:“我也喜欢你。”
“不, 不是那种喜欢——总之, 我喜欢你, 我超级喜欢你!”
江予臣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明白他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我最最最喜欢你啦——!”时叙突然松开他, 像阵风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个圈, 又急刹车停了下来:
“等等!我现在脑子里有段旋律, 不断不断地涌出来。”
“给我二十分钟,不,十分钟,我要把旋律记下来!”
江予臣好笑地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模样:“给你半个小时都可以。”
“不要, 十分钟就够了!”
时叙快速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吉他,盘腿坐在地毯上, 开始自弹自唱。
一串欢快流畅的旋律瞬间流淌而出,音符跳跃着填满整个房间,像是阳光洒进窗台时碎了一地的金粉。时叙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整个人都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江予臣坐在边上安静地守护着他,内心也被这段音乐填满。
旋律一气呵成, 时叙甚至没怎么停顿,指尖像是有自己的记忆,流畅得不可思议。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猛地回神,眨了眨眼,小声嘀咕:
“上一次这么顺,还是写失恋歌”
一抬头,江予臣还在他身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两盒便当,正安静地等他结束。
“刚刚不敢打扰你。”江予臣把便当推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笑意:“吃饭吧。”
“嗯!”时叙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得像是能发光。
打了simon的脸,灵感爆发写了新曲子,现在还有老婆陪着吃饭!此时此刻,他绝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捧着便当盒,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连吃饭时都忍不住用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像是身体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旋律节奏。
“老……江予臣。”他咬着筷子,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你觉得我刚才弹的曲子……好听吗?”
江予臣抬眸看他,神情认真:“好听。”
顿了顿,又补充道:“非常好听,让人一听就觉得幸福。”
“真的?!”时叙瞬间像被点燃的烟花,整个人都要蹦起来:“那待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弹一遍!”
“好。”江予臣眼里漾开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吃完饭,时叙果然又抱起吉他,这次他甚至即兴填了词,直接弹唱起来。唱完最后一个音,他连修都不修,直接掏出手机,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刚写的,热乎的!”
然后咔嚓拍下视频,随手丢到了网上。
【这什么东西?卧槽,好听!】
【卧槽!这旋律好听到我头皮发麻!!】
【时叙你终于发新歌了!!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救命!这歌词甜度超标了!是恋爱了对吧?绝对是恋爱了对吧?!】
【前面的别走!这绝对是在热恋期写的!甜得我牙疼!!】
【哇,这首歌的灵感来自哪里,好难猜哦~】
【真的真的好难猜呢~】
【上午才有人给自己出头,中午就发歌了,真不知道灵感来源于哪呢~】
【说我哥江郎才尽的呢?滚出来!】
【啊啊啊副歌部分也太抓耳了吧!已经在循环了!!】
【这歌听完嘴角疯狂上扬,我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傻笑。】
【求完整版!!求音源!!求上架!!】
【时叙又写新歌了,我这个纯歌迷又能复活了,这波记江医生一个大功,希望江医生能不断刺激时叙创作。】
【果然,爱情就是最好的灵感缪斯。】
【那是,毕竟多巴胺疯狂增长了。】
上午江予臣为夫出头的视频还挂在热搜,中午时叙新动态一发,瞬间上了热搜。
#时叙新歌#
#时叙 江予臣甜甜爱情#
加上上午的事,上了好几个热搜,戏剧性的故事发展,极其抓耳的旋律立刻抓住了无数听众的心,视频播放量很快过了千万次。
巧合的是,simon的新歌也在热搜上,点击从他在节目宣传完后到现在还没破千万次,眨眼间就被时叙简简单单用手机录制的小视频盖了过去。
“时叙!”
Simon的休息室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
他死死盯着热搜榜单——#时叙新歌#高高挂在第一,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而自己的新歌明明花了重金宣传,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阅读量增长缓慢得可笑。
甚至于热搜广场上还充满了对他装学霸出丑的嘲笑,每一个冷嘲热讽的字眼都像刀般剐着他的心。
“砰!”手机被他狠狠砸在沙发上,屏幕裂开一道细纹。
“时叙!”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手指攥得发白。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时叙,这事不算完,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屈辱还给你!”
——
阳台,时叙正在和郑明业打电话。
他一边不耐烦地应付电话那头的人一边推开门走进。
“现在你满意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再惹事了。”
“本来就不是我惹事!”
时叙嘟嘟囔囔着不耐烦地说:“挂了,下午还有录制呢。”
说罢,不待对面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到冲了个澡出来,正端着一个水杯倚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江予臣,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走上前。
“这个郑明业废话好多啊,是不是上了年纪之后都这样。”
江予臣看他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走来,就顺手挼了把他的下巴。
指腹蹭过那片温热的皮肤,青年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鲜活弹性。江予臣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就看见时叙不自觉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往他掌心蹭了蹭。
——真是,撒娇男孩有好命。
“马上两点了,我们出去吧。”
“嗯!”
时叙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时,其他人已经坐了有一会了。张柠正端着咖啡杯,见他们过来,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红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需要我们恭喜你们这对新人么?”
江予臣脸热了热,投降般地说:“柠姐别开我玩笑了。”
“行吧,放江医生一马。”
她又瞥了眼江予臣后面的男人,啧,这人脸皮可真厚,一点没感到不好意思。
2点钟,导演准时带着节目组的人进来。
随着Simon的离开,整个片场的气氛就像被按下了重启键。工作人员们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说笑,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就连导演本人也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肌肉终于不再紧绷。
开玩笑,为了一个Simon得罪这么多嘉宾,哪里值当?这些人哪个不是有背景的?虽说主要责任在Simon,但他这个导演肯定也逃不掉要被分一口锅。
随着直播间的照常开启,弹幕很快涌入:
【哥哥,姜姜好久不见!】
【一个中午不见,好是想念!】
【呜呜呜你知道这一个中午我是怎么过的么[可怜]】
【↑难道不是一边听哥哥的新歌一边姨妈笑过的么?】
【嘻嘻,不要说出来啊。】
【哇,恬恬画了个新眼线,好漂亮!】
弹幕默契地集体忽略了某个名字,仿佛那根本不曾存在过。
导演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开口:“到目前为止的录制,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下午比较热,大家就不出门了,在家里享受一个安宁的下午,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吃的。”
节目组捧着许许多多零食和饮料进来,从薯片到水果,冰淇淋,应有尽有,大家欢呼起来:“哇哦,这还差不多嘛~”
时叙正在剥橘子,他从果盘里挑了个饱满的橘子,指尖在橘皮上轻轻一掐,清甜的香气立刻溢出来。
他从进入客厅就挨着江予臣,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加上他异国风情明显的脸蛋和一双灰蓝色眼珠,活脱脱一只金贵又爱撒娇的宠物猫。但考虑到他的体型,又可能更像是在标记领地的某猫科动物。
柔软的橘肉顺着江予臣的唇瓣塞进他嘴里,时叙仰头冲他笑了笑,窝在他怀里问:“甜么?”
“甜。”
【哟哟哟哟知道你交了男朋友,不用时时刻刻秀恩爱。】
【你哥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有老婆。】
【感觉江医生像养了只猫似得。】
另一边突然传来包装纸撕开的脆响。赵以恬正举着巧克力冰棍,舌尖小心地舔掉快要融化的尖角。张柠挑眉:
“你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不要紧么?”
赵以恬动作顿了顿,很快面不改色地继续啃巴冰淇淋,她边啃边含糊地说:
“我这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不吃,观众就会觉得我装模作样,我是为了在镜头前保持我可爱活泼的形象才吃的,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对!】
【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为了我们吃的!】
【好可怜的恬恬,想吃个冰淇淋得绕那么一大圈[苦笑]】
张柠已经半隐退,没有她那么大的压力,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这时,一段轻快的钢琴前奏突然切入,时叙瞬间竖起耳朵,从江予臣身上坐了起来。
导演看着他敏捷的动作,满意地说:
“上一期最后,江医生,你没能说出时叙的歌名,让时叙非常难过。”
“这一次,我给你一雪前耻的机会,接下来几首歌,只有前奏,你能不能报出歌名?”
江予臣这段时间一直在听时叙的歌,他自信道:“请。”
“那好——”
“等下——”以防万一,时叙问道:“你这歌,是正版的么?”
所有商用的歌曲的使用权都是需要付费的,他的正版意识可是很强的。
导演哭笑不得:“付了付了,哪里敢白嫖您老。”
时叙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失真吉他如火山喷发般撕裂寂静,鼓点密集如暴雨倾泻,刹那间炸开的啸叫声像电流穿透耳膜。
“《暴走时钟》”江予臣几乎立刻回答。
导演用力给他鼓掌:“厉害,太厉害了!”
【导演哄小孩呢?】
“那下面这首呢?”
钢琴如月光般流淌而出,慵懒的萨克斯风带着蓝调特有的忧郁滑音登场,两种不同乐器营造出一种异样风情。
“《白夜航行》”江予臣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厉害厉害。”导演瞥了眼沙发边上某个唇角下不去的男人,意有所指地说:
“某人开心了吧?”
【某人超开心的好么?】
【某人今天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接连几首歌的前奏,江予臣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歌名,完完全全洗刷了上一回的屈辱。
“不错不错。”其他嘉宾也鼓起掌来,莫名的气氛让江予臣不觉窘迫了瞬息。
音乐缓缓流淌,室内蔓延着男人伤情的曲调。
张柠目光微动,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坏主意。
“说起来,网上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好像说是《零点三分》,《愚蠢的,怯弱的我》这几首歌是时叙你真的失恋之后创作的,这说法对么?”
【呜呜呜柠姐求你了,别搞事[大哭][大哭]】
【我们小情侣好不容易才甜甜,别搞事啊[哭]】
【张柠是跟时叙有仇么?在他现任面前说前任的事?】
【导演也不拦着点?】
张柠这一句话,果真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导演面露迟疑,额头渗出细汗,大脑在良心和收视率之间不断徘徊。
要不,看下情况再决定?
与弹幕的如临大敌不同,身在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异常平静,时叙灰蓝色的眼睛快速地转向江予臣,瞳孔中光芒微微沉淀。
“是,是因为失恋了。”
弹幕和屏幕外的嘉宾一下子震惊了。
【不是哥,你怎么敢在江医生面前说这话的?】
【哥你醒醒!这是能说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的心脏受不了了!!!!】
【哥,快想点话来找补啊!】
【说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说你现在心里只有江医生,快说啊!!!】
【不是,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盯着江医生?你是生怕他不暴起揍你是吧?】
“那个,呃”话题是张柠挑起的,但她也没想到时叙会承认得这么坦荡,手上的咖啡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她快速瞄了眼江予臣,心道万一今天录制结束后江医生不让你睡床可别怪我。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吧?”赵以恬干巴巴地开口:
“你写那首歌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不复当年心情了吧?”
说是,说是啊,你这个白痴!!!!
【呜呜呜恬恬你是个好人!】
【恬恬以后你出新剧我都来支持你!】
时叙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不只是失恋,对方当时结婚了。”
赵以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已经炸开了锅,五颜六色的文字疯狂滚动:
【不是,为什么还要往下讲啊?】
【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啊,你看点气氛好不好?】
【完蛋了我哥完蛋了,我的嫂子啊,我香香甜甜的嫂子啊[大哭][撞墙][一把抢夺]】
【↑】
弹幕已经哐哐撞墙,时叙还在那边说:
“当时知道他结婚我很震惊,还辗转拿到他号码,发了个祝福短信给他。”
三年前,结婚,祝福短信?
这几个关键词穿透江予臣的大脑,掀起他某些久远的记忆。
三年前结婚的人
“我跟他说——”
方知樾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张脸几乎贴到时叙面前。
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字犹如播音主持般清晰:“但是你现在最在乎的最爱的是江医生对吧?”
时叙被他吓得往后一仰,原本要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三圈,他愣愣地看着一张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的方知樾,下意识点头:
“那当然,我最在乎的最爱的当然是他。”
【呜呜呜呜你可算说了句人话!】
【前面的不要,全都不要!】
【江医生,前面的别听,听这个就好了!】
江予臣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出大家这么努力的阻拦是为了什么,也对,他心道,时叙是公众人物,在公开场合,对着自己的“现任”提及“前任”,是有一定概率引起舆论争议。
虽然自己和时叙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还是阻止了比较好。
他温声细语地开口:
“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觉得过去就是过去,无需探究,最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对么?”
时叙动了动嘴唇,下一刻他脑中腾地蹦出“初恋是大学同学”以及那张火红红的结婚证,眼中眷恋刹那消失,非常肯定地点头:
“是,过去不重要!”
【呜呜呜太好了,我生怕他说什么‘过去是现在的一份子’这种屁话。】
【老实说,我也在害怕,我真搞不懂我哥的脑回路,他怎么敢的呢?】
【严重怀疑是被simon气坏脑子了。】
【呃,不要提无关的人。】
【抱歉抱歉,我申请删除评论。】
看这个话题结束,导演也松了口气,太好了,又逃过了一劫。
大家迅速默契地开展下一个话题,话题中心逐渐远离二人。中场休息的时候,江予臣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查了下《零点三分》还有《愚蠢的,怯弱的我》发行的时间,
百度百科:《零点三分》,《愚蠢的,怯弱的我》被收录在《赤道轨迹》专辑中,于2023年6月18号全球同步发行。
6月18号,看到这个时间,江予臣不觉自嘲地笑了声。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他和林晟是2月18号结婚的,差了近半年,自己真是想多了。
——
□□群【时光永恒一群】
【笑笑:呜呜呜笨蛋哥哥,怎么敢当着姜姜的面说这话的,笨蛋哥哥[大哭]】
【笑笑:[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果看着笑笑一会大哭一会撤销消息的灵动劲,不由笑了出声,她点开笑笑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别吃果子:我已经看到你的消息了,没有关系的,其实群里大家也都在嗑哥哥和江医生的cp。】
【别吃果子:嗑就嗑吧,本来两人就是真夫夫,大大方方地嗑。】
大约两秒后。
【笑笑:呜哇,我以为你不嗑cp,还讨厌其他粉丝嗑cp一直都不敢在你面前说!!呜哇,吃姜cp好好磕,哥哥,姜姜,好甜[大哭]】
【别吃果子: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他们很甜了!】
【笑笑:不过哥哥真是太笨了,怎么可以在现任面前说前任的事,哪怕是真心祝福过后已经释怀也不可以!】
【笑笑:在现任面前不提前任这是跟不在老板面前摸鱼一样的铁的道理!】
【别吃果子:[摸摸]哥哥,笨笨。】
之前笑笑都鉴于林果除时叙事业外不关注他绯闻的性格,刻意避开和她聊八卦,但和好朋友八卦吐槽最爱的哥哥的恋爱故事,是除了升职加薪外最开心的事了,她拉着林果叽里咕噜聊了好半天,直到她领导喊话,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走了。
安抚完好友因工作受伤的心灵后,林果退出□□。刚刚的节目又唤起了她对《零点三分》那几首歌的偏爱,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受过伤,反而更喜欢听悲伤情歌,有种有种从他人的故事里汲取情感的感觉。
林果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到靠墙的实木唱片架前。她的指尖掠过一排排精心收纳的CD盒,最后停在那个熟悉的磨砂黑胶盒上——时叙《零点三分》的初回限定版。
当时时叙写完这首歌后就很快出了单曲,林果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2月份过年的时候,直到几个月后,这首歌又被收录进《赤道轨迹》里再次发行。
第30章 一个家只能有一只爱宠 下午茶话会后,……
下午茶话会后, 大家转移去吃饭,晚上吃的是云南本地特色:
菌菇火锅。
热气腾腾的铜锅端上桌,乳白色的高汤里翻滚着牛肝菌、鸡枞、松茸和青头菌, 鲜香随着蒸汽弥散开来。
【哇, 好香好香的火锅, 怀念之前旅游去云南吃的菌菇火锅了!】
【嘻嘻, 云南人天天都能吃到[嘻嘻]】
【那个, 云南那边的, 能表演一下那个么?】
【哪个?】
【就是, 不是这个菌子的问题】
【是没煮熟!!】
时叙用筷子尖戳了戳一朵肥厚的见手青, 狐疑道:
“这玩意儿……真的煮熟了不会看见小人跳舞吧?”
江予臣深思:“理论上, 沸煮二十分钟以上, 毒性基本分解。”
张柠挑眉:“理论上?”
导演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家店开了二十年, 从没吃出过问题!”
张柠幽幽道:“吃出问题来了, 也就没人反馈了吧?”
导演:“哈哈, 哈哈,你们可真会开玩笑。”
众人也就随口一问,毕竟真吃出问题来了,有节目组兜底。菌菇在滚汤中沉浮, 鲜味渐渐浓郁。就在大家准备动筷时,导演突然站起来, 露出狡黠的笑:
“等等!先玩个游戏,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吃。”
【啊,又来?】
【用心险恶的节目组, 为了省钱不择手段!】
【说是为了省钱还是有点辱节目组了。】
赵以恬“啪”地放下筷子,瞪圆眼睛:“什么意思?饭都不让吃?我要去市场监督管理局告你们虐待嘉宾!”
导演破罐子破摔地摊手:“去吧去吧,能告赢算你们厉害。”
赵以恬:&%*)#@%¥
导演猛地一拍桌子:“总之, 游戏开始!”
张柠:“开始就开始呗,拍桌子干嘛?”
“”
第一个游戏是你画我猜,导演原话是:
“只有赢了的人才能吃饭,输了的干坐着看我们吃饭五分钟!”
“切~”
嘘他归嘘他,大家还是服从安排站了起来,节目组拿出了四个画板,每组嘉宾一个画一个猜。四组拿到的题目分别是:芭蕾舞,瑜伽,学无止境和心花怒放。
方慧钦露出深思的表情,稍做沉吟后再白板上画了个火柴人,双腿在空中跳跃,手臂对称地展开。
许陆安皱眉盯着这个几何图形般的人体,试探性地道:“跳舞。”
方慧钦眯了眯眼,重新拿起画笔,只见她飞快地在火柴人边上画了个长脖子的天鹅?
【靠,好抽象的天鹅。】
【等等,我明白了!】
“鹅,跳舞?天鹅湖?”
方慧钦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
“啊,我知道了!”许陆安飞快地说:
“是芭蕾舞!”
【芭蕾舞著名舞曲,天鹅湖。】
【方姐准确抓到了芭蕾舞的特点,芭蕾舞我就知道一个天鹅湖!】
【那我还知道一个胡桃夹子。】
方慧钦对自己和许陆安的默契十分满意,接下来是时叙和江予臣上台。
抽中题目后,江予臣思索片刻,终于开始动笔,他提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双腿盘坐,双手合十,姿势看起来……十分扭曲。
时叙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试探性地猜测:
“打滚?”
【噗,神特么打滚!】
【江医生这个画技有点抽象啊。】
【太好了,终于找到江医生的缺点了!】
江予臣:“……”
他默默在火柴人旁边画了一条波浪线,试图表示“柔韧”。
时叙皱眉:“武剑?”
江予臣摇头,又开始继续画火柴人,他可能是想将火柴人姿势画的更柔美一点,以展示“瑜伽”的本质,但不知道是笔的问题还是他画功有限,总之白板上除了如百鬼夜行般的火柴人外什么都没有。
江予臣自己都开始流汗了。
弹幕毫不留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抽象了,这谁猜的出来!】
【我觉得更像是武侠小说里小人练内功。】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太极?”
“跳舞?”
“打架?”
“群架?”
时叙猜的满头大汗,连群架都出来了。
“时间到!”导演无情地宣布:“正确答案是——瑜伽!”
“……”
江予臣有些歉疚地推了推眼镜:“抱歉,是我没画好。”
“不不不不不。”时叙连忙自揽责任:“是我没想到,其实瑜伽还挺好猜的。”
【u1s1,虽然江医生画的菜,但时叙连‘群架’都猜了没猜瑜伽也有点离谱。】
【各打五十大板。】
【这么严重么?扣个两分花呗信用分得了。】
接下来一组是赵以恬和方知樾,方知樾负责画,赵以恬负责猜。
方知樾看着题板,眉头微蹙——这个成语太抽象了。他沉思几秒,提笔开画:
先画了本摊开的书,书上画了个向上的箭头,以及一个“∞”符号。
场外几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题目确实有点抽象,但方知樾画的更抽象。”
时叙刚刚没猜对,这会不高兴地抱着手臂站在边上,他拿出他贫瘠的数学知识:
“这个符号,我记得,好像是无穷的意思”
江予臣:“确实是无穷的意思,还挺好猜的。”
【好猜?不是,好猜???】
【完蛋了,真让姜姜跟方知樾脑电波合上了。】
【学霸组,我大吃特吃!】
【不要啊,不要吃啊,我们姜姜是属于叙叙的啊![大哭]】
赵以恬很显然没有跟他合上脑电波,她看着这个抽象的图画,大大的眼睛里果然充满了疑惑,迟疑地开口:
“读书破万卷?”
方知樾摇头,用力点了点∞符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表情。
【赵以恬:我不造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肯定不是,都没黄金也没屋。”
“学海无涯?”
【近了近了!】
“数不胜数?”
【谐音梗扣钱!】
“博览群书?百读不厌?手不释卷”一个个成语飞快地从赵以恬口中冒出。
【没看出来啊,赵以恬会的成语不少啊。】
【太好了太好了,至少以后不会被说是九漏鱼了,节目组用心良苦!】
【这也太苦了。】
然而任凭赵以恬口中生花,一个个成语不间断地冒出,不对就是不对。
“时间到!”导演冷冰冰地按下了截止键。
“正确答案是‘学无止境’。”
“学无止境?”赵以恬疑惑地说:“那上面哪里体现了学无止境?”
方知樾狡辩道:“我画了个无穷符号啊,说明读书,也就是学习是没有尽头的。”
赵以恬沉默了两秒,然后暴起:
“这谁看得懂啊?!!!你还不如画个镜子呢,对,你为什么不画镜子啊!!!”
方知樾抱着脑袋逃窜:“我忘了我忘了,下次一定!”
看着方知樾被追着打的狼狈模样,时叙的心情好了许多。
至少江予臣不会凶自己。
最后是张柠和乔宇航上台,她首先画了一颗爱心,然后在心里面画花,最后一个大大的箭头,花就直接飞到天上了。
【放了放了,这心花大大地盛开了。】
赵以恬恨铁不成钢地说:“看到没,这才是正确画法!”
方知樾恍然大悟。
乔宇航立刻猜了出来:“心花怒放!”
“bingo~”
导演公布最终结果:“许方组合和张乔组合猜对了题目,请入座,其他人,在边上看着他们吃!”
四人哀怨地站在一圈,将桌子团团围住。
【不是,这什么邪教施法现场?】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站着的人尴尬还是坐着吃的人更尴尬。】
【节目组是会整活的。】
为了一雪前耻,也为了填饱肚子,下一场游戏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餐厅暖黄的灯光将人影拉长投在木墙上。几轮游戏过后,哀嚎声、拍桌大笑声和“这题不算”的耍赖声渐渐被火锅沸腾的咕嘟声取代。
直播间不知何时已经关闭,所有人都回归自己的生活。
——
吃过晚饭,大家慢步在回小院的石板路上。
夜风裹挟着苍山洱海的灵气,从茶马古道那头悠悠荡来,轻柔地拨弄着大家的衣角和发梢。
时叙仰起脸,任晚风抚过自己发烫的脸颊,风里还裹挟着不知名的野花甜香,让他忍不住张开双臂肆意感受这阵自然气息。
到了院子里,四组嘉宾互道晚安的声音此起彼伏,江予臣和时叙吃得浑身黏湿,很想回去洗澡,就没有多做逗留,很快回了房间。
简单冲了澡,江予臣进了卫生间洗漱,时叙在阳台打电话。
热水氤氲的雾气还未散尽,指尖还沾着薄荷牙膏的凉意,江予臣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水雾朦胧的镜面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的眉眼并不柔软,大概是性格所致,薄唇时常抿起,透着一丝不苟的冷峻。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神更显深邃,常年佩戴眼镜留下的浅痕横在鼻梁两侧,让整张脸显得更加寡淡无味,眉锋之下是一双沉静如寒潭般的眼睛。
这样的脸,确实不算讨喜,却也是自己认可的模样。
江予臣垂下眼帘,捧起一掬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在凸起的喉结处稍作停留,最终消失在松垮的睡衣领口间。
一双手臂从身后伸出,宽阔有力的手掌撑在潮湿的洗手台上,将江予臣圈禁在了双臂之间。
“学习委员。”时叙的嗓音比平时低沉,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沙哑。
他下巴垫在江予臣肩膀上,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初夏的睡衣布料单薄,江予臣刚刚洗漱身上还沾了清凌凌的水,属于成年男性的体温和坚实的肌肉线条毫无阻隔地传递过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江予臣有瞬间的恍惚,他抬起脸看着镜子中没有空隙地贴在一起的两人。
时叙身材高大,肩背宽阔,贴紧他的胸部肌肉绷紧时,能清晰感受到睡衣底下蛰伏的力量。这样的姿势,自己几乎是被他圈在怀里。
卫生间的灯光被氤氲的水汽折射的昏黄潮湿,蒙蒙的光晕中,时叙标志性的灰蓝色的眼珠被镀上一层湿润的釉色,现出奇异的光泽,光芒深邃幽暗,暗涌着令人心悸的漩涡,透过镜面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自己。
目光相对的瞬间,江予臣心底泛起奇异的感受。
因为时叙爱撒娇,又容易生气的性格,自己一直以来都把他看作孩子,现在对方明显比自己高壮一圈的体型以及那股独属于雄性的侵略性却让他骤然清醒。
这并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切切实实的成年男人。
心跳突然乱了拍子,江予臣仓促转身,伸手想要推开时叙,反而被他握住了手。
推拒的手被十指相扣按在洗手台上,属于男性的身体陡然迫近,江予臣后腰撞上大理石材质的洗手台边缘,凉意透过单薄睡衣刺得他轻颤。
那只还带着水汽的手掌不容拒绝地扣住他的手腕,拇指正摩挲着他突起的腕骨。
属于雄性的侵略气息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江予臣呼吸微窒,下意识心生抵触。
“松手”呼吸带着沉闷。
圈住他的手臂突然绷紧,巨大的力量让时叙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被豢养的大型宠物犬攻击的错觉。
这只巨型犬明明动作粗暴野蛮,声音却满是无辜:
“江予臣,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他的脸埋进江予臣肩膀,呼吸喷在他的颈部,黏黏湿湿地,就像野兽将猎物杀死前的戏弄,江予臣有一种自己会被吞吃入腹的错觉。
“那个,时叙。”他不适地试图推开他:“你松开手,这样很难受。”
难受么?有我难受么?
时叙呼吸粗重,大脑在属于江予臣的气息中紊乱。
自从两人相遇,自己就一直想要循序渐进,想要“顺理成章”地拥有对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的事,自己似乎没有办法继续忍耐了。
想要他。
好像要。
喷洒在颈间的气息越发灼热,控制着自己手掌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抵抗,江予臣能够感觉到犹如野兽般锋利的齿尖轻轻擦过那片白皙的皮肤,就好似在计量皮肉的厚薄,需要多少的力才能刺穿。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颤自江予臣脊背飞速窜上。
发丝蹭过他的颈部,诱起几分瘙痒,就在江予臣以为自己会被咬的瞬间,湿热的触感自颈部升起。
时叙像猫科动物般缓缓舔了一下江予臣的脖子,柔软濡湿的触感令人恍惚,时叙慢腾腾从他脖子上挪开,舔了舔嘴唇,评价道:
“江医生,你的味道甜甜的。”
那一刻,比起惊诧,江予臣内心是同情的。
他想,这孩子太可怜了,才27岁味觉就失灵了。
——
“早上好!”导演拿着扩音器,笑容灿烂地站在晨光里:
“今天是第二期录制的最后一天,大家难得来大理,大理风景美,人美,也有很多美丽的小东西。今天上午嘉宾的活动就是互相给自己的恋人挑选礼物,为了增加神秘感,每队情侣必须分开,我们沿用第一期时男生组和女生组两个分组。”
【哇哦,好久不见的分组。】
【江医生又可以跟女生组在一起了www】
【笑死,看时叙的脸。】
赵以恬举起手:“导演,那买礼物的资金是节目组资助呢,还是我们自己花钱呢?”
导演十分慷慨地说:“放心,节目组包了!”
“好耶,那我要买最贵的!”
“咳咳。”导演清了清嗓子,开始附加限制:“不可以超过一千。”
“哎,那我岂不是买不了钻戒了?”
“就是就是。”张柠也来捣乱:“我俗,就喜欢金银首饰,一千块完全不够买啊。”
乔宇航:“柠姐,等回去了我给你买。”
张柠:“没你的事,小孩子一边去。”
导演被两人闹得耳朵脑袋都疼,干脆装没听见,故作元气地喊:
“好,现在大家分成两组,男生组跟着我,女生组跟着副导演。”
【嘻嘻嘻,导演是说不过我们恬恬和柠姐么?】
【导演认输这块一直很擅长的。】
【时叙全程臭脸←-←】
【时叙想开点,江医生是为了准备礼物呢,难道你不期待么?】
这话似乎从直播间传到了屏幕外,许陆安走到时叙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时叙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他最后恋恋不舍地望了江予臣一眼,才跟着导演离开。
【我又要开始两边切屏的日子了。】
【一只手机,一只PAD,有钱,骄傲[挺胸]】
时间尚早,但5月下旬的天亮得很早,集市店铺早早开了门。
节目组带他们来的是当地一个商业街,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扎染坊和银器店,靛蓝色的布匹从木质晾架上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曳。穿着白族服饰的老奶奶坐在店门口,手中的绣花针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银器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远处手鼓店飘来的民谣节奏。微风拂过,带来街角烤乳扇的奶香。
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热闹的气氛。
江予臣跟着女生组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时而停在一个店铺前,拿起铺子上摆放着的小玩意仔细打量。
赵以恬看中了一家银器铺,拉着众人跑进去,店铺里面的首饰确实好看,玻璃柜里一对耳坠,用银丝缠绕成蝴蝶形状,翅膀上缀着细小的蓝松石,在晨光中泛着洱海般的波光。
就是价格有点贵,赵以恬正在跟老板嘀嘀咕咕,方慧钦在旁帮她压场子。
江予臣不常购物,更不擅讨价还价,就在旁边慢慢踱步看着店内的饰品。
他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昨晚时叙异常的举动让他很是在意,虽然最后时叙只是“舔”了一下,且不说“舔”这个动作到底合不合适,他在“舔”之前明显更像是想咬。
那种“咬”并非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咬”,时叙的气息,他的呼吸,他肌肉的动作,眸中的光芒,就好像一直乖乖趴伏在他脚下的大型宠物突然朝你露出了獠牙,那一刻的心悸让他耿耿于怀。
“你在想什么?”张柠从旁边踱来。
“看你今天都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张柠比江予臣年长几岁,心智成熟却不失鲜活,既不像许哥方姐那样带着长辈的威严,又比年轻嘉宾多了几分通透。江予臣犹豫片刻,觉得或许可以和她聊聊。
他看了眼正对着赵以恬那边的摄像机,将张柠拉到边上,小声说:
“柠姐,如果你养的一只向来温顺乖巧可爱的大型宠物,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像是”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像是野性本能苏醒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张柠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因为欲求不满么?”
“不可能。”江予臣平静地说:
“首先排除这么原因。”
张柠:“第一个就排除正确答案么?”
“真的不可能是这个”江予臣话语忽然一顿,继而若有所思。
张柠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些时日时叙都和自己在一起,确实没有私人时间,而他上一回咳咳,这么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张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呢?”
“很简单。”张柠淡定地说:“养过宠物对,你正在养。”
“满足他,或者——”她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言简意赅:“割。”
割以永治,管用!
江予臣被她这么利落的动作吓到,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道:“这样不好吧。”
“那就满足他。”张柠满不在乎地说:“物种隔离是不会有小孩的,我在小说里看到过。”
“”江予臣一时语塞。这种事情居然还要从小说里获取知识吗?
“柠姐,江医生,你们两个偷偷聊什么呢?”赵以恬从边上跑过来。
张柠面不改色:“哦,我们聊江医生养的宠物呢?”
“什么什么,江医生还养了宠物么?是狗还是猫啊?”
【什么,江医生养了宠物?】
【那我哥怎么办?![惊恐][尖叫][呐喊]】
【江医生你糊涂啊,一个家里是只能有一只爱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