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现有的零碎线索整理成卷宗,结束时,已是凌晨。
黄越泽伸了个腰,浑身早已酸麻:“辛苦二位哥,陪我加班。”
“得。”骆浩宇出声打断他,“别整肉麻那套,要不是想早点回京平,谁陪你肝到凌晨两点?”
黄越泽点了支烟,掸着烟灰,看着被三人几乎写满的板子。
“就差那么一点,真tm不甘心。”
那块板子的最上面挂着光头的画像。
俞之的视线紧盯着那张脸,他认人的能力一向很强,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但不得不承认,在purprison行动那天,他没见过这张脸。
这个犯罪头目,反侦察能力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强。
骆浩宇知道俞之的心结,有些担心地偷看了他一眼:“老俞,你没事吧?”
俞之没吭声,只摇了摇头。
从云台花园46层出来,他已经把心情收拾好。面容挂着如常的冷淡,他眼形狭长,不带任何表情时,透着淡淡的痞气,看着不善。
黄越泽不明所以,也跟着转头看向俞之,眼神迷茫。
俞之掀开眼皮,懒懒地开口:“黄sir,问你个事儿。”
“诶,你说。”共事这几天下来,黄越泽已经完全被俞之的专业能力所折服,认真地侧耳。
“附近哪有卖手机的?”
“啊…啊?”黄越泽反应了几秒钟,打了个响指,“我懂了,你是想通过手机这条线查光头的真实身份,他们组织里用来联络的手机是做了信号干扰处理,但这么找起来是不是太大海捞针了?”
“…不是。”
俞之一顿:“是我想买手机。”
骆浩宇爆发出哄笑。
黄越泽的钦佩之情一点点地僵在脸上。早听说京平特警队的俞队是个不看人眼色的,今天他也算是领会到了。
干笑了两声:“哥,现在凌晨两点半,只有24小时便利店开门…”
俞之陷入短暂的沉默,像是在认真思考可行性。
去便利店买手机显然不现实,和两人告别后,俞之一个人开车游荡在港岛的街道。
车速压着限速范围在飚,在无人的街道,显得有些骇人。
风驰电掣过纯黑残影,在夜色里留下滔天轰鸣。
最终停在港岛最大的电脑城前,俞之把车泊好,就着夜色,又点了支烟。
他的烟瘾不算重,多数时只是为了提神。比起香烟,他更喜欢雪茄的醇厚,可惜人在警队,低调些为好。
烟点了,俞之却没有抽的兴致。
指骨摩挲着打火机的砂轮,眼睑耷着,看着那支香烟渐渐燃到生命的尽头。
脑子里很乱,但细想,又不知道到底在烦什么。
没有通讯工具,会影响明天的工作效率。
不是为了那条好友申请。
俞之在心里又重复了遍,合上眼,头靠着枕,睡了两天来的第一觉。
-
次日,温栗迎昏昏沉沉睁开眼,已近中午十二点,身边的麦嘉欣早就没了影儿。
她打了个哈欠,在心里偷偷抱怨了句她家好闺蜜永远把工作放在她的前面,真是搞不懂工作有什么好干的。
但其实论闺蜜,没几个能做到麦嘉欣这个份上的。
昨晚温栗迎一句自己睡害怕,就从隔壁的麦公馆跑来她的卧室。
温栗迎虽然娇纵刁蛮惯了,但不是不讲道理的跋扈。
昨晚是她经历purprison酒吧枪战后,独处的第一晚,偏又赶上了下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上,总让她想起当时的子弹声。
很难不怕。
她翻身抓起手机,想给麦嘉欣发去条感谢兼谴责消息。
屏幕亮起,提示有条微信新消息。
从小在港岛长大,留学在英国,温栗迎的社交圈都在港岛和国外。
微信联系人里只有陈昼言一人,她一颗心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滞了一瞬。
指尖微微颤着地点开,却不是陈昼言。
而是俞之。
记忆这才彻底苏醒,她把联系方式给了他,叫他来加自己。
好友申请是五个小时前发来的。
停顿的心脏剧烈地复跳着,那个坏男人居然这么乖?
俞之头像是黑白色的,一个纯白的人影在黑色背景里立着。她点开细看了一眼,就被一种深沉的孤独感击中,说不出缘由地。
申请消息写得也一板一眼:我是俞之。
温栗迎点下通过,回到两人的对话框。
发个表情包太亲切,回个自我介绍又太古板,她绞尽脑汁地犯愁着,最后回了个,知道了。
不到半分钟,又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159xxxx9110】
【你要是用不惯微信,也可以加我】
他说得模棱两可,温栗迎想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切进whatsapp,粘贴号码,果然是一样的头像。
她歪着头,点下了添加。
还算他上道,没让她一直主动。
【这还差不多】温栗迎笑着回他。
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耐着心地等了几秒钟,俞之只发过来了个,嗯。
一段乏味的开场聊天结束,温栗迎却没退出去。
手指无聊地拨戳着屏幕,之前一直以为微信接发消息很慢,原来不是。
从来都不是软件的问题。
是人。
好烦。一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故意无视她的消息,在京平忙乐队的事,温栗迎整个人都烦躁得不行。
锤了拳枕头泄气,她溜下床,简单洗漱后,钻进衣帽间。
她习惯统一将衣物单品做好搭配,陈列在衣帽间里单独的房间,每天按照当天的心情和场合直接挑选一身,再配上合适的妆容,精致方便而不失仪式感。
昨天温栗迎就想好了,要去云台办公室找温砚从要个说法。
温兆麟昨天在加州参加全封闭的机要会议,所以擅自做主将她的46层送到外人手里的只能是温砚从。
到温砚从办公室门口,温栗迎没有按铃,直接刷脸,“滴”地一声后,抬脚踹门而入。
总裁办的人,一见这架势,恨不得把脑袋贴在电脑屏幕上,埋头苦干工作。
温三小姐生气了,后果不会小。
温砚从背对着门坐在老板椅上,泛着光泽的金丝眼镜后是一双温冷的眸子,视线停在落地窗上。
云台集团大厦坐落在港岛中区,最繁华的地段,正对一片商圈高楼。
几个海报广告位各家正破头地争抢,很少有人知道最c位的一块,被温砚从常年包下,一年近亿元的费用。
“二哥!”
温栗迎满是愠气地喊着温砚从,高跟鞋在地板上作得更响。
温砚从闻声,这才意识到身后站了人,稍微整理了下表情,才转椅子回身:“阿筠来了。”
温家两少爷性格相差得大,在整个港岛都是出了名的。
大少爷温砚修像烈火,野心强盛,能力在一众继承人中是金字塔尖的存在,足以配得上他的勃勃野心;二少爷温砚从则像水,不争不抢,做的更多是辅助工作,性子也更沉稳内敛些。
两人都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但温栗迎天然地和温柔的二哥更亲近些。
所以被温砚从背刺,她才会更生气。
他可倒好,没事人一样,还坐在这里赏景!
温栗迎环抱着双臂,走到温砚从身边。
她瓷白的脸颊因为愠火而染了薄红,温栗迎胸口起伏得剧烈,像个小炸药包。
和她相比,温砚从就显得淡定很多,抬手点了支烟,动作慢条斯理地。
“私自动了你的46层,是二哥不对,先和你道歉。”
他一句话,就熄了温栗迎的火。
从小到大温砚从早就了如指掌要怎么哄这个妹妹:“佳士得拍卖会的邀请函,九月初。”
“……”温栗迎扇了几下眼睫,想继续发火,但面对温砚从这副老好人的笑脸,什么重话都说不出了,只好怏怏道,“算你道歉得快,道歉礼也准备得合我心意。”
弄来拍卖会邀请函的心力和财力,其实购入一套顶级珠宝都绰绰有余。
但温砚从知道自家妹妹不仅嗜珠宝首饰如命,更痴迷的是在拍卖会上交锋的过程,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猎人,虎视眈眈着猎物,博弈、掌控、收网、再欣赏战利品。
平时节日,送些珠宝勉强可以;碰到哄人的时候,还是拍卖会邀请函更有用。
温栗迎也不是好糊弄的,气是消了,但她还伫在原地,等着温砚从再开口。事出反常必有妖,温砚从肯定还有事瞒着她。
空气安静了近一分钟,温砚从掸了掸烟灰,看向落地窗外。
“阿筠,你看那块牌子,有没有哪里变了?”
温栗迎顺着看过去,她知道那块牌子被温砚从常年包下,不以为意:“咦,许斐那女人的照片怎么没了?”
全港岛都知道全城最c位的地段,常年挂着许斐的巨幅海报。
却很少有人知道,是温砚从授意,只是因为从他办公室看去,那块牌子的视野最好。
“以后也不会有了。”温砚从苦笑。
温栗迎反应了一下,又想起来昨天在云台花园的大堂看见许斐和孟荨的身影。
加上purprison酒吧的事。
“许斐她…”
没等她说完,温砚从就点头。
“警方设计抓捕,需要一个伪装的交易地点,外界只知道云花46层常年被人包下,但不知这人的真实身份,用作伪装最合适不过。”
所以那晚,俞之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他没法解释什么,只能任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
温栗迎的羞赧也只是在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不知者无罪,她的视角有限,误会了又不全是她的错。
很快自洽,她又问:“那怎么样,昨天还顺利吗?”
温砚从摇头,面上苦涩。
怪不得昨天俞之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温栗迎顿了顿,她干嘛要一直想那个坏男人的事情!
“但考虑到认错情节良好,减刑应该可以酌情考虑,也算没白折腾昨天一晚。”温砚从抬眼看向自己妹妹,眼神流淌着淡淡的哀伤,“阿筠,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幸好做成了。”
温栗迎只是听着,心就像是被突然揪了一下地痛。
她是看不惯许斐,但媒体传言的那些是她一手之力搅黄从斐恋,完全是无稽之谈。温砚从就是再宠她,也不会听妹妹的偏颇之词,抛弃相恋九年的初恋女友。
和大多数无疾而终的豪门恋相同,两人之间的阻碍是身份、背景、家庭、地位。利益场中,爱根本抵不了万难。
“二哥。”温栗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他。
她从来没见过二哥这副样子,像是件精美瓷器被人打碎,又一片片地粘起。
“没事。”温砚从强撑起笑脸,捏了捏她的手,“阿筠,二哥还有一句道歉没和你说。要不是因为我和许斐,爸爸不会这么反对你和陈昼言在一起。”
许斐为能嫁进温家,用了些手段,一次次地激怒温兆麟。
他认定在娱乐圈里的人都是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所以对放弃大好前程、高扯理想横闯娱乐圈的陈昼言有着天然的鄙厌。
温栗迎垂下头,她心里清楚,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全部。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在最开始就和许斐分手吗?”
镜片后一双眼睛怔了一瞬,而后舒展开。
迸出今天以来第一丝活人感,温栗迎都看在眼里,然后才听他说,不会。
她早猜到这个答案,潇洒地耸了耸肩:“所以说,二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就像你希望我幸福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可惜。”温砚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能承认,我爱她,很爱她。”
没有人听到这番深情告白,不会动容。
温栗迎自然也不能免。
她从温砚从办公室出来后,一颗心被搅得更乱。
反思最多的问题是,如果二哥对许斐这样才能叫爱的话,她对陈昼言又是什么情感。
说爱惶恐,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更多的好像是不甘,她先主动表达出好感,却没收获同等的在乎。在陈昼言不作为的推拉中,她一门心思地陷得更深。
竟然忘了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意识着这一点,所以温栗迎从没想过为了陈昼言去忤逆家里安排的联姻。
她又想到俞之。
如果以后她也会像二哥这般地深爱着一个人,那个人会是他吗,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想到这,温栗迎立刻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嫁给他。
胡思乱想着没多久,警局的徽赫然出现在视线里。放在以前,温栗迎很难想象,自己会在短短三天进三次警局的院子。
这次不同了,她是替温砚从来的,手捏探望证,车子能光明正大地驶进院里。
许斐的事情触及灰色地带,温家不便掺扯再深。
唯有她这个不受拘束的温三小姐出面最合适,被媒体拍到,也能胡诌一句是来落井下石看死对头笑话的。与当时温兆麟借她之口,拆散温砚从和许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奶白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行驶入警局大院,显眼得有些招摇。
风声很快传到办公室内,孟荨跑到俞之的办公桌前面:“老大老大,温三小姐又来了。”
刚剧烈跑动完,她一时间没收住自己的音量,全办公室的人都转头过来。
这位从京平临时特调过来的特警队长,短短不到一周时间,已经折服了所有警员,一流的业务能力,眼快心狠,识人辨面,威风得很。
他这种雷厉风行、几近完美的人,和温三小姐这种顶尖豪门女扯上关系,很难不惹人想八卦几句。
骆浩宇伸出一条腿拦住俞之的去路:“老大,你来真的啊,昨天有人说有女孩从你屋里哭着出来,我还以为开你玩笑呢。”
“别扯。”俞之淡睨了他一眼,“是从会议室。”
不是他的屋,这话传出去对女孩的名声不好,他脸色更臭几分。
骆浩宇松了口气:“那就行。”
拍了拍胸脯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否认和温栗迎的关系,五官皱在了一起,又若用所思地散开。
“我靠,你玩这么花?”
“滚。”
俞之没客气地往他胸前抡了一拳。
他把手里卷宗一合,干脆利落地起身。
“她人在哪?”
“在门口。”孟荨跟在俞之后面猛地倒腾步子,他走得很快,她几乎要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但是…”
有句话不知她该不该说,温三小姐这次好像…不是奔他来的。
没等她出声,两人迎面撞上温栗迎。
温栗迎看见了他,眯眼一笑,然后熟视无睹地擦肩经过。
走出去几步,才顿住,侧回身看着他:“俞之警官,不是说天王老子来了,车也进不来你们的院么?”
她弯起胳膊,合了合手掌。
“不好意思打你脸了呢,我的车子就进来咯。”
俞之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
这女人还真记仇,大事小事上都一定要争个上风才行。
麻烦得很。
好无聊。
他轻笑了声,看回孟荨,眼神发寒:“但是什么?”
孟荨咽了咽口水,刚刚是不知道该不该说,现在是不该说但不得不说。
“但是温三小姐不是来找您的。”因为感觉到俞之身上的低气压,她语速飞快地说完,“车、车是拿到了探视证,才放进来的,探视许斐,合规。”
“……”
敢情是他上赶着找了个无视。
俞之眼神里满揣着不耐烦,嘴角冷冷地扯了抹笑。
探视犯人明明有更近的一条路可以走,完全不会经过办公室,她是故意绕远走来这边的,俞之看得出。
再阴险狡诈的罪犯在他眼前都无可遁形,何谈她一个向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看清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俞之掀眸看向她远去的方向,空气里残余着她身上的葡萄馨香,他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他本不该一听到她来的消息,就跑出来的。
“帮我和看守那边的人说一声,探视完告诉她,我在会议室等她。”
孟荨一听这话,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地。
从她等他,到他等她,老大开起窍来,也是进步很神速的嘛。
这么重要的事情,孟荨怎么放心交给别人,自己把手里的工作高效率地收了尾,就跑去探视间门口候着。
一见温栗迎就热情地招呼着手:“温三小姐!这里!”
任何爱美的女孩子都很难将目光从温栗迎的身上移开,她太精致了,从头发丝美到脚趾尖,用金钱堆积起来的美貌,却并不显雍容华贵,反而是落落大方的灵动。
她穿了件吊带裙,斜开叉到大腿偏上的位置,将一双洁白而修匀的长腿完美露出。
“是你呀。”
温栗迎边说着,边顺了下耳侧垂下的发丝。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她身上就偏偏娇可又好看,像在撒娇。
“嗯。”孟荨眼泛桃心,“俞队在会议室等您。”
“这还差不多。”她点头,跟上孟荨的步子。
孟荨只送她到门口,温栗迎不是第一次来,比上次要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会议室。
屋子里和上次的陈设没什么变化,倒是空气中的污霉味淡了,多了一丝柠檬香,很像是清洁剂的味道。俞之背对着她坐着,肯定听到她的开门声了,但没抬头。
好小气。
温栗迎在心里偷偷说他的坏话。
总之,今天在他面前已经赢了一城,她暂且可以不计较俞之这一时的怠慢。
“俞警官,找我什么事?”
“温三小姐的条件,我同意了。”俞之依旧没看她,声线淡淡的,开门见山,“我可以带你去京平,如果需要温家那边我也可以替你担着,但作为交换,你也得帮我应付家里,我爸妈要是把话问到你父母那边,你多说我几句好话。”
拽成他这样的,也会怕家里?
几句话的事,温栗迎觉得再简单不过:“没问题。”
温栗迎又想了想,觉得把话挑明了说更好。
“这几天相处下来,俞警官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想这么容易就任家里摆布,所以我们的联姻,我还没考虑好。”
她倒是会说好话。
不想任人摆布是假,他看是心有所属,不想嫁给他才是真。
俞之掀眸,深深地看着她,没挑破。
“嗯,随你。”
幸好这个男人没得寸进尺提出些别的要求,温栗迎松了一口气。
转口又问:“多久走?”
陈昼言的决赛演唱会在月末,她得催着俞之快点启程。要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
“我工作特殊,需要跟队回京,温三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一同。”
温栗迎点点头,能避免和俞之两人独处,她乐不得:“当然不介意,能和人民警察同路,是我的荣幸。”
不难看出,是丝毫没走心的一句。
在她心里恐怕警察这工作估计还比不上那个娱乐圈破卖唱的体面,俞之脸色有些沉冷。
“嗯。”俞之面上没和她多纠缠。
继续道:“据我所知,温三小姐的社交圈都在港岛,生在这、长在这。”
“…你是想劝我不要去京平,还是想问我跑那么去干嘛。”
她不想听,也不想答,没好气地瞪了俞之一眼。
“温三小姐想多了。”
俞之起身,走到温栗迎面前。
温栗迎缩在椅子上,任男人的手跨过她撑着桌沿,俞之附身靠近,她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雄性荷尔蒙蔓延、逼近,很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我的意思是,人生地不熟,你认识的只有我,我想对你做什么,你都得受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醇浓得像酒酿,故意想吓吓她。
他会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他做不了什么的吧…
船到桥头,温栗迎要是这时候退缩了,未免太丢面子。
四目相撞,谁也没偏。
她的眼睛澄亮得过分,映着光,呈现着琥珀一般的茶色。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看就没见识过这社会的险恶,居然敢贸然和一个见面五次不到、体型悬殊如此之大的陌生男人走。
突然又想起昨天她在酒店做了什么,俞之喉咙发涩、眉头压低。
也是,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今天晚上的航班,十五分钟之后出发去机场。”
他故意把时间说得很紧迫,或许只想看一眼她的低头服软。俞之也觉得自己无聊,但看向温栗迎的眸子沉得更深——
他一挑眉,是最后的确认,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挑衅。
“怎么,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