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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第111章

    禹清池一瞬间忘记呼吸,司珏满心澎湃,灵力充沛,散着的淡蓝幽光将两人层层包裹。禹清池本想挣脱,可全身却像凝固一般无法动弹,而后她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感官和思维被司珏主导。

    周遭好像有花瓣萦绕在他们周围,一股幽香乘风而来,于袖中穿梭,此刻整个世界都停了,只有无声的风扬起禹清池的秀发,为她燥.热的身体递来丝丝凉意。

    这一吻不知多长时间,禹清池只觉得过去了很久,在司珏放开她后,她恍若置身一片肃白,怔了许久,才将花花绿绿的世界重新看清。

    周围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禹清池和司珏身上,饶是他们民风开放,也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一幕,但他们表情出奇一致,皆是先瞪着眼睛愣在当场,在两人结束后又开始众说纷纭。

    “难道外乡比我们这里的人还开明放肆?”

    “可能是吧”

    “看他们的气质不凡,估计是修仙之人。修士都是这样的,我听说他们会结成道侣,不成亲就把成亲的事都干了,还把那叫,叫什么来着……”

    “灵修。”一旁有人提醒。

    “对对对,灵修。”

    禹清池瞬间吸口凉气,这位大婶你别信口胡说啊。

    她看向司珏:你知道的,咱们修仙界可没有这么开放,所以我和你不可能什么都做了。还有,还有,我和沈砚白以前也只是点水之交的道侣罢了,什么事都没有啊。

    司珏不知禹清池在想什么,只冲她笑笑,笑意温柔。

    禹清池道:“他们那么多人看到你和我,我们回去吧,天色,很很晚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完一句话,只觉得再多看一眼司珏,心就要跳出来了。

    “好,反正今日的趣味也够了。”司珏笑道。

    禹清池的脸唰一下红了,从脸颊红到耳根。

    司珏一眼看出禹清池她脸色的变化,想着小女孩到底是要面子,大庭广众之下难免羞愤,便决定带禹清池回去,两人再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说个明白。

    转身之际,司珏看见扶云舟竖在五步之外,嘴唇微张,神色木讷,就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

    司珏轻咳一声,压根没管他,一把拉过禹清池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司珏一走,花局的姑娘便暗自神伤,有漂亮姑娘甚至将花冠丢出去,以示除了白衣美男之外,在场男子谁也不要的决心。

    司珏拉着禹清池淌过层层的花海,激起一片匿在花丛中的萤火虫,星星萤火,点缀了夜色下的花海,照亮了两人奔时的路。

    如此美景,禹清池停下脚步,她摊开手,用了些许灵力将几只萤火虫引到自己手里,赞叹道:“司珏,快看,好美啊。”

    司

    珏注意力却未放在美景上,荧光映衬下,他觉得禹清池美到了极致。

    司珏自认为自己不算是直来直去的人,但这些时候的弯弯绕绕也够了,既做了越界的事,就该直接坦诚表明心意,担起责任。

    在清冷月色下,荧光环绕中,他诚恳说道:“等一切结束后,随我回缙珩山吧。”

    “好。”禹清池知道司珏不像那些油腔滑调的人,情啊爱啊的他不会挂在嘴上,然而话里的意思是很明白的,她放飞手里的萤火虫,张开手在花田间转圈,像个天真幼稚的孩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肆意无比,欢快无比,只因从此她有了司珏,而司珏也彻底属于了她。

    司珏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从青铜鼎出来的一百多年他很久没有如此快乐了。想来,他觉得神奇,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某天闯进他的世界,洞悉他的过往,明白他的如今,填补他的未来。

    禹清池将心中溢出的快意挥洒,方才站住脚,娇嗔地对司珏说:“要我去缙珩山,我不要打地铺,我也不要住小木屋,我要跟圣尊大人平起平坐,一同住在净尘居。”

    “你我不早就已经平起平坐吗?”司珏宠溺道。

    禹清池难为情地笑笑。

    她是虚渺元尊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个秘密,但对于司珏,这早就已经是件清晰透明的事了。如今司珏这样戳破,禹清池有些释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以笑回应后,禹清池轻车熟路地岔开话题:“我还要你那些法器还有宝贝什么的,全部都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财迷。”司珏在禹清池头上敲了一下,“刚刚才应了做本座的人,立刻就惦记上本座的东西了?”

    “那你给不给嘛。”禹清池厚着脸皮道。

    司珏佯装思索了一阵儿,微微俯身,凝视着禹清池道:“看你表现。”

    “抠门。”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司珏很自然的牵起禹清池的手,一起往回走。

    突然,一个女子神色慌张的跑来,一个不注意撞了禹清池一下,司珏将禹清池自然搂过,那女子抬起头,并未道歉,而是一脸慌张的继续转身往前跑。

    女子的异常引起了禹清池的警觉,本来花冠节都应当欢喜轻松的,刚刚她看那女子也是身着节日服饰,想是同为参加庆典的人。

    “司珏,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跟上去看看。”

    司珏点点头,环住禹清池的腰,一个闪身直接跟上了那女子。他们隐身在她身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因为主要庆典已经结束,人群慢慢如潮水一般退去,那女子却很反常的往人群相反方向去,她面色焦灼,一边走一边还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云容!云容!!”

    司珏与禹清池现了身,禹清池状似无意的走到那女子身边,轻声询问:“姑娘,你可是在寻什么人?”

    那女子记得禹清池是她刚刚撞的人,想是刚才走的急切,心中又有事牵挂,便没来得及道歉,这会儿再看到禹清池,马上道:“姑娘,刚才撞到你,十分抱歉。”说完,她也没有回答禹清池,转身又开始呼喊。

    禹清池厚着脸皮上前继续搭话:“没事的,我看姑娘这样着急,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那女子转过身好好打量了禹清池一番,禹清池带着笑,看着也算面善。而她身旁站的男子,面容俊美,周身气度不凡,贵气十足。

    想着,或许这两人估计真的帮得上忙,便应声道:“我与妹妹云容来参加花冠节,却不想一刻钟前,我妹妹突然不见了,这才着急寻找。”

    “你妹妹多大年纪,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妹妹今年6岁,着一胭红裙。”

    禹清池点点头,开始帮着女子在人群中一起寻找。谁想,没过一会儿,人群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也显得焦灼急切,传入禹清池耳中。

    “娘子!娘子!你在哪?”

    禹清池感觉有些奇怪,若说一个节日庆典,小孩子走丢是不可避免的,可一个成年女子也走丢了,这就奇怪了。

    “这位兄台,你娘子是在一刻钟前不见的吗?”

    禹清池与司珏的突然出现吓了男子一跳,可见他们并没恶意,于是呆呆的点头:“是的,你们怎么知道?”

    “刚刚这位姑娘的妹妹也走丢了”

    男子“咦”了一声,谁想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声音。

    “盛儿,盛儿,你在哪?”

    禹清池顺着声音源头看去,又见一对夫妇也在人群中呼喊,可听他们呼喊的名字,不是女子。

    禹清池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她看向司珏:“有问题。”

    司珏不可置否,只传音让扶云舟过来,音刚传出去,马上就收到扶云舟的答复。

    “扶云舟在西北面,在帮人找儿子。”

    禹清池:“什么?他也遇到人走丢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人走丢呢?”

    司珏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麓溟方向:“这事大概与麓溟有关,你先将人集合一下,看看有多少人走丢。”

    禹清池点点头,马上将几人聚合起来,又把扶云舟招了过来。

    当庆典人群全部散去,整个广场上站了约莫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禹清池与扶云舟找到的在这次庆典丢了亲人的人。

    禹清池为了取得他们信任,直接公开了自己身份:“各位,我们是太极宗门人,听闻你们都丢了亲人,既然太极宗为道门,便要帮你们寻得亲人,现在你们将各自亲人的样貌大致描述一下,以便我师弟做个统计。”

    因为禹清池公布了身份,即便有些人怀疑,现在找人心切,也立即到扶云舟那里做了登记。

    扶云舟全部登记完,略微皱眉,走到禹清池与司珏面前:“圣尊,丢的多数是小孩,男孩女孩都有,但也有年轻女子。”

    司珏其实心中已然有数,只淡声道:“看来,麓溟大型祭祀要开始了,麓溟没有人了,便将手伸到了这里。”

    禹清池:“他们居然抓外州人去祭祀,他们疯了?”

    司珏轻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冷意:“他们麓溟你看有几个正常的?”

    扶云舟摇摇头,转过身去对着那三十几人做了一些安抚,让他们先回家,并说他们会以道家定位方式帮忙寻找,这些人才惴惴不安的离去。

    禹清池有几分着急:“圣尊,我们必须赶快出发,若不然这些人就要遭毒手了。”

    第112章

    司珏道:“祭祀必须是活物,这些失踪的人暂时不会有事,你且放心。”

    禹清池这才宽慰一些,愤恨道:“他们自己为求子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现在却绑走别人的孩子,可恶至极。”

    事已至此,三人恐怕不能在此地久留,需得早日回麓溟,将那所谓的境主降伏,再对麓溟的恶民加以教化。否则事情发展下去,麓溟只会像福宁县一样成为无人敢来的绝境。

    司珏等人纠集了那些丢失亲人的百姓,三人乔装打扮一番,混在其中。这样一来,在麓溟出现就理所应当,他们对于麓溟的人来说也没有太大威胁,自然就不容易穿帮。

    既然麓溟的百姓已经开始绑架孩童和女人,就说明祭祀在即。

    因司珏等人借着寻人为由头进了麓溟,所以他们一干人就被统一安排在当地的驿馆。

    安排他们的县令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又信誓旦旦保证人口的失踪跟麓溟无关,理由给的也充分:“我们麓溟穷苦至极,自己又生的不少,绑别人的孩子回来也养不活。还是应该去找找周遭那些富庶少子的地方,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我麓溟绝对会不吝出手,至于女子,那更没必要了…我麓溟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前来寻人的听他这番言论,大多都信了,毕竟当初那些孩子和女子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失踪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并不能证明和麓溟有关。

    找寻孩子的人一朝搜寻无果很是着急。

    只有司珏一行人知道,这县令就是境主最忠诚的信徒,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在禹清池三人的安抚和保证下,这行人只好回去等消息。他们则是偷偷留下来,匿在麓溟。

    事情的发展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也只不过想借着这种混乱进城,来打消麓溟百姓的警惕性。

    果真找孩子的人一走,祭祀便紧锣密鼓地进行。当天,三人随着村民的浪潮涌到祭祀台。

    这是一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型祭台,数对童男童女被成对捆在一起,放在硕大的祭品盘上,另有麓溟选出来的貌美女子,被分别绑在祭台上的几根红柱上。

    女子的求救声,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祭台。

    突然,一个身穿羽装,祭司装扮的老妪从祭台下的阶梯缓缓登上祭台,举起手中的仪仗,高声呼喊:

    “境主呐!求您谅解您的神兽因护佑我们而亡。今特行祭祀,献上祭品,忏悔己身,悼念灵兽之魂!望灵兽安息,境主怒气得平。”

    “境主呐!您现身吧!看看我们的虔诚,这是我们为您精心挑选的童男童女和貌美女子,求您眷顾我们,为我们麓溟带来好运,清除邪祟!”

    数百人齐声呼喊:“境主!”

    而后屈膝跪地,欲行三拜九叩之礼。

    司珏暗暗讥讽:“这些人骨头这么软,对一个妖道,说跪就跪。”

    “圣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若暴露就功亏一篑了。”禹清池道。

    司珏掐诀,使了一个障眼法。在众人眼中他们虔诚跪地叩拜,而其实他们三人只是站在当场,根本没有动弹。

    司珏冷声道:“本座本连障眼法也不想使的,毕竟用的是本座的化像,叫人看见有辱本座的形象。”

    禹清池安慰道:“我们已经乔装打扮,化去容貌,所以对境主跪拜的只能说是一个捏出来的影子,不算圣尊的化像。”

    司珏冲禹清池释然一笑,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

    扶云舟见状,又更觉自己多余。若非还有紧急的正事,凭着他八卦的性格,定要就司珏和禹清池亲吻一事要个前因后果才行。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又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圣尊连低他这么多阶的小弟子都喜欢,咋就不待见自己呢。

    这时,四周蓦然袭来滚滚浓烟,这烟似白似灰,没有气味,不像谪仙下凡带来的仙气,触之毫无清心明目之感,反倒有种让人气息不畅的感觉。

    “这是什么啊。”禹清池捂住鼻子,不解地问。

    司珏摒气,却也不明,他并未探出什么。若这烟尘有害,他应该能够觉察。

    扶云舟爽快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东西罢了,出场一次还要弄点道具出来,难怪这些百姓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禹清池蹙眉,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烟尘仿佛透过人的皮肤钻进身体里面,并非不呼吸就能防控的。

    随着烟尘慢慢侵吞整个祭台,他们眼前逐渐变得不能视物。但很快烟雾散开,在所有人眼前,一身着紫红道袍,手持浮尘的男子缓缓降下。

    他身量修长,身姿挺拔,却毫无正气,浑身透着一股妖冶气息。

    “恭迎境主!”百姓异口同声。

    司珏三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与当时境主庙看到的雕像有几分相似,却比雕像更为妖异,身上的紫红道袍带着金边,显得华贵异常。

    扶云舟低声道:“圣尊,他来了。”

    司珏冷笑一声,隔空传音:“不急,再看看。”

    因为三人都将周身的灵力收敛掩盖了,又易过容,此时站在人群中,与其他人一般无二,并未有什么特殊,所以也不容易被发现。

    沉疏柏将手中浮尘一甩,搭在胳膊弯处,另一只手捏出一个手势,双眸微阖,带着一丝慵懒道:“灵兽为守佑你们不幸归天,你们也算懂事的,不枉本境主耗费心力神力护佑你们。”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蛊惑,让在场的人又是一阵高呼:“境主神威,感恩于心。”

    之前主持祭祀的着夸张羽衣的祭祀主持听此,立即带着谄媚的笑上前:“我们麓溟人是永远供奉境主的,这些是这次的祭品,希望境主笑纳。”

    沉疏柏轻轻偏头看过去,只见十几对捆绑在一起的童男童女坐在祭坛之上,而一旁被捆绑的年轻女子们刚刚因为那一阵烟雾,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走上前,用浮尘尖端勾起一个女子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面容,眼眸中算是满意:“不错,你们倒是越来越会找祭品了。”

    羽衣祭祀高呼一声:“境主满意!境主定神佑我们,谢境主!”

    禹清池越来越冒火,传音道:“他算什么东西啊,一看就是淫.乱的妖人,这些人还感恩戴德?是不是有病?”

    司珏见惯了这些愚民,便也不稀奇:“麓溟此处被他洗脑已久,愚之众矣,俱稀常以。”

    接着,沉疏柏突然升至半空,身上的红色道袍被风吹起,继而从他身上朝四周散出一层金光,他双手合十后,将那浮尘在空中一阵挥舞。

    肉眼见着,似乎是一层一层金光如潮水一般涌出,而后那层金光洒在所有人的身上。而被金光洒过的人,竟然露出一种迷幻又欣喜的表情。

    司珏轻皱眉头,随即抬手挥出一个蓝色光圈将三人罩住:“这光有问题!”

    “境主神佑!境主神佑啊!!”羽衣祭祀忽然跟抽筋一样跳出来,举起手中带着骷髅头的权杖,颤抖着跪下高呼。

    因为她的带动,底下跪着的人居然很神奇的留下喜悦的泪水,接而一个劲的对着漂浮在半空的沉疏柏磕头。

    而且那些人磕头磕得非常响,“咚咚”之声响起,不一会儿便见几人额头已经磕出了血,但那些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还是一脸迷醉的呼喊:“感谢境主!感谢境主!”

    禹清池拳头捏紧,咬紧牙关暗骂一句:“邪术!”

    她话音刚落,司珏已经翩然而起,他飞向半空,瞬间显露出真身,一身白衣随风鼓荡,他本就生的绝世容颜,一头青丝散于脑后,更有仙人清冷高贵之姿。

    他浑身散发出一阵蓝色强光,将沉疏柏挥动出的金光冲散。

    “邪术小儿,你罪孽深重,还不束手就擒。”

    司珏的声音清淡,却有着一种肃穆的庄重,甚至带着几分强有力的压迫感。

    沉疏柏定睛一看,看到突然现身的司珏,眼眸中闪过几分慌乱。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嘴角轻勾,反倒对着司珏说:“好你个邪仙,杀了我的灵兽,竟还敢在此露面,今日我便替我灵兽报仇!”

    扶云舟一听,在下面哇哇大叫:“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眼前的人是圣尊啊,居然敢说圣尊是邪仙,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禹清池冷笑:“强撑罢了。”说完,禹清池也不含糊,抬手寄出桃木剑,腾空而起,没有废话,转手就是三道符咒打了过去,准备破他起功。

    司珏双指并拢,成点状,快速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圆圈阵法,那阵法顿时发出一道耀眼白光,朝沉疏柏飞去。

    沉疏柏修炼邪术多年,又常年采阴补阳,功力深厚,就因为

    他仗着这一点,他在得知眼前人是圣尊后才没有逃跑,反而生出对抗的心思。

    他甩起浮尘,念动咒语,一道黑色屏障凭空出现,瞬间挡了司珏的圈阵。

    司珏眼睫微颤,动作缓慢的从袖中抽出了沧宵剑,沧宵剑的光芒晃的沉疏柏睁不开眼,而沧宵剑此时或许因为遇到敌人,带着兴奋,竟发出一阵轻吟。

    沉疏柏大感不妙,因为沧宵剑的威压空间已经凝固,他只感觉自己根本不能动弹。

    “孽障,受死。”司珏的声音很淡,但挥动沧宵剑的力道却惊人,只见空气都被凌空劈开,成为一道旋风。

    第113章

    划破空间的绝对力量,饶是修炼了很久邪术的沉疏柏也是挡不住,他面前撑开一个防护罩,却不想那防护罩根本不堪一击,瞬间破裂。

    却听一声剑鸣清啸,沧宵剑直直往沉疏柏头顶劈去,沉疏柏妖异的脸瞬间扭曲。正在这时,一阵烟雾猛然散开,所有人都被迷了眼。

    只有司珏不受任何影响,将力道加大,旋风呼啸,绞杀一切邪祟妖物,沉疏柏被这阵旋风围剿过后,肉身四分五裂,爆出层层金光,如水波纹一般以沉疏柏为圆心散开。

    沉疏柏仰天呼啸,声音渐微,直到变成几大块碎尸掉下,滚满整个祭台。

    司珏与禹清池收手,两人相视一笑。这妖道不过尔尔,竟也敢在麓溟兴风作浪这么久,此次一举诛杀,落了个圆满。

    既已经解决沉疏柏,司珏便与禹清池去解救童男童女和那些女子,只是刚解开一名女子的身上的绳子的时候,那女子莫名的在司珏和禹清池眼前变成了一个没有灵气的稻草人。

    不等两个人疑惑,稻草人又像活过来一样,手持利刃朝着司珏刺来。司珏反射性地拍出一掌,霎时将那稻草人打得身体散架,稻草横飞。

    “怎么会?沉疏柏不该有时间偷梁换柱……”司珏质疑道。

    禹清池看着女子一时间变成的稻草人,也是万分疑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突然间浓烟滚滚,天色一黑,司珏与禹清池直觉这烟并不寻常,用袖遮住口鼻,却看见百姓们仿佛魔怔一般,疯狂汲取着浓烟,恨不能多吸一些到肺里。

    很快,浓烟散去,天色再次变得清明无比。

    这时,主张祭祀境主的祭司眼眶通红,怒指司珏和禹清池:“你们!你们杀了我们境主,你们是妖魔,是邪仙!我们要你们偿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境主让我们麓溟人过上了好日子!你们把我们的信仰杀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我们的信仰被你们杀了!你们该死!”

    ……

    “住口!”禹清池厉吼一声,然后向前一步,面对祭台之下的百姓,“你们口中那所谓的境主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道,我们这么做只是为民除害。你们见过哪个神仙会要你们祭祀童男童女和年轻女子的?你们见过哪个神仙会要你们为他塑造金身,削肉供奉的?你们真是愚不可及。”

    她看向司珏,本想让司珏出面教化这些愚民。却见司珏神情恍惚地看着不远处的祭台台面,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不……”

    禹清池顺着司珏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原本该散落着稻草人残骸的地方,此刻却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嘴角溢血的女子,她眼珠向上翻,毫无生气。

    “怎么会!”禹清池大为震惊。

    一开始是女子,然后变成稻草人,再后又成了一具女性尸体。反反复复,变化多端,这种偷天换日的本事竟真实的发生在司珏眼皮子底下。

    只能是……他们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司珏抬手,他看着摊平在眼前的双手,时而是一捆毫无生机的稻草,时而又是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脑中默念清心咒,眼前却越来越混沌,他只好停下念咒。

    司珏再次看向那具女子的死尸,猛然意识到指向祭台上沉疏柏的尸块:“钟寄灵,你用一张符纸贴在沉疏柏身上,看看现在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禹清池听罢,看向落在祭台上的尸块,迅速抽出一张符纸,以血做符,快步到沉疏柏的断头前,将符咒贴了上去,只见那本来血淋淋的头颅,在一瞬变成了一捆浑圆的稻草人头。

    禹清池往后退一步:“沉疏柏诡计多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实体。之所以司珏你都没有发现,是因为受到某种东西蒙蔽。”

    她想起沉疏柏出现时伴随着的阵阵浓烟,稍加回想:“是……是瘴气!”

    司珏紧闭眼睛,仍处于混沌中,他回应到禹清池:“什么瘴气,连本座都能蒙蔽。”

    禹清池想这世间的确没什么东西能蒙蔽司珏,就连最高深的幻境也除非是司珏自愿陷入,可现在司珏的眼睛的确被欺骗了。

    禹清池暂时想不通,蓦地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跟前,低头一看,是沉疏柏的那颗人头,那人头对着她笑,笑起来嘴巴咧到耳根。她吓得往后一退,抬脚踢去,人头滚开,又变成了稻草。

    她惊恐不已,捏出一张符纸,凌空点燃,想浸一张符水喝下明目。

    此刻司珏却骤然睁眼:“此瘴气与寻常不同,并非邪物孽障炼化而成,所以也并未呈现黑色。而是采仙门灵秀之物,用离火于鼎中炼制。本是仙门弟子用来自娱的东西,因危害太大,后来便严令使用,但多年来,这种东西屡禁不止。本座虽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但本座想能调动这么多瘴气,沉疏柏一定不那么简单。”

    禹清池心道:邪正只是心法修行不同,术法多有相近,都在一念之间。

    这样想着,冥冥之中禹清池把这里的事情联想到了福宁县。虽然两个地方有本质的不同,却似乎有一根线将两个地方串联了起来。

    徐青衡,孙文宾,这两个人的名字突然跳入了禹清池的脑中。

    正在禹清池出神之际,眼中带着赤红愤怒的麓溟人已经接二连三的爬上祭台,有些人甚至拿起了石头。

    “砰!”

    一个石头砸到了司珏背上,禹清池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挡在司珏身前。

    “你们这些邪仙!!我们要为境主报仇!”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司珏看着举着石头汹涌而上的人群,心口一阵疼痛,那种痛感像是从心的位置慢慢漫延至全身,深入到骨髓,又似一层密密麻麻的刺,尖锐的扎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他几乎不能动弹,任由一个个石头砸在身上,他脑中画面突然闪现,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手脚被束,跪在台上,一个一个石头砸在他身上,那种疼痛直入他的神经。

    忽而,禹清池挡在了他身前,随后翻身把他抱住,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麓溟人,那一块块石头直接砸到了禹清池的背上。

    她压抑着疼痛,抬起头看向司珏:“司珏你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

    那一瞬间,司珏瞳孔渐渐放大,他盯着禹清池娇小的面庞,听着她压抑着疼痛的声音,心中的伤痕好似被一泉流水淌过,治愈扶平。

    扶云舟反应过来,飞身上前,双手快速结印,为禹清池和司珏撑起了一个保护罩。

    “圣尊,钟寄灵,

    你们愣着干嘛,我们赶紧撤啊,这些人都疯了!”

    司珏回神,反手将禹清池搂在怀中,他眼眸越来越暗,眉心似带着几分戾气,他一挥手,广袖长舞,一股猛力似虚空推浪。

    面前近的一波人瞬间被掀翻出去,祭祀慌神,马上又吆喝道:“父老乡亲们,我们今天不能让这些邪仙离开!我们要为境主奉献!哪怕是献上我们的血肉!我们都要为境主报仇!”

    本就被瘴气迷惑了心智的麓溟人,一听这话,更是越来越疯狂,全然顾不得自己,竟全部拿着锋利的石头当利器,割开自己的手臂,任凭那血一滴一滴留在地面。

    他们还高举自己流血的手臂,齐声高呼:“以血之力,为境主报仇!”

    禹清池尽管被司珏搂住,此时也忍不住暗啐一口:“疯了,他们都疯了!”

    扶云舟严肃道:“此处本就设置了聚血斩魂阵,若是他们的血激发了阵法,我们只怕很难脱身,我们快些离开。”

    群众的力量配合癫狂的血怒,哪怕是司珏对付起来都费劲。

    司珏拿出沧宵剑,对着祭坛劈去,沧宵怒吼,带起一阵庞大的剑气,直接将祭坛劈成了两半。

    而祭坛上的童男童女已经全部变成稻草,司珏砍完祭坛一手搂着禹清池的腰,一手提起扶云舟的衣领,飞升上剑。

    底下的人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飞走,哪怕再扔石头,那高度已经够不到他们。

    司珏飞了一会儿,三人在一处密林停下。禹清池还未说话,司珏牵着她的手走向一边。

    扶云舟很自觉的没有去打扰,乖乖的站着等他们。

    “你刚才为什么要替我去挡石,你知不知道你修为不高,还是血肉之躯,根本抵挡不住。”司珏的脸崩的僵硬,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气。

    禹清池抬起头,她笑得坦然:“我愿意。”

    “你!”

    “司珏,你知不知道,三百年前的那天,我想如果我在,我还是愿意为你挡去石雨。只恨那时我未生,由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第114章

    司珏一窒,只觉得禹清池这话如一股暖流般由耳入内,激荡在身体之中,将他已被冰封的心层层瓦解。

    仅仅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终于有了一个疼他的人。

    面前的人身躯小小的,但却心甘情愿为他挡住飞石,只凭这一次,他想就算日后要他刀山火海、废掉修为、罔顾性命去护着她,他也决不退缩。

    “禹…钟寄灵,下次不许了。”司珏鼻头有些发酸,声音也不像平时那般平缓,“本座贵为圣尊,挨几下石头,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怎么样。”禹清池看着司珏,耿直地说:“只是,不论是几个石头,还是几个别的,或者只是掉了几根头发,我都会心疼的。”

    司珏攥了攥拳,心上一揪,随后松拳,释然说道:“那我以后不会让自己掉一根头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看到你受伤。”

    禹清池冲司珏缓缓扬起嘴角。

    两人之间情爱不必说的露骨,只要对方在身边,便觉得整颗心都被填补满了。

    心上一触,便是波涛汹涌的颤栗。

    禹清池吞咽了口唾沫,而后微微侧过身子不去盯着司珏,说道:“那妖道要是吃人,估摸着也不会做熟,我们得快些去救那些童男童女,还有…那些姑娘们。”

    她不确定祭台上是不是真的女子,她和司珏吸入太多瘴气,真真假假早就已经分不清了。但他们离开的时候,那童男童女幻化出来的稻草人形态应该是真的,毕竟孩童是最有灵气的生物,像那般死气沉沉的,为沉疏柏做出来的概率更大。

    既然童男童女是假的,那些女子应当也是假的。因为沉疏柏这种好色的妖道没理由不带走她们。

    这时,一直看着司珏和禹清池暧.昧谈情的扶云舟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是啊,我们要赶去救人啊,事不宜迟,万一那妖道真的吃了人就麻烦了。”

    司珏点头。

    然而此刻却又有新的难题,那就是沉疏柏把童男童女和那些女子带到了何处?

    境神庙?那地方不算什么隐蔽之地,况且已经被他们登门“拜访”过一回。那除了境神庙,沉疏柏带着那么多人还能去何处。

    “圣尊。”禹清池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沉疏柏所用的瘴气是仙门炼制之物。那要炼制如此庞大,庞大到能够迷惑整个麓溟的瘴气,需要什么条件?”

    她想,炼制这些的条件一定很苛刻。只要从这方入手,就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司珏稍作回想:“一是需要一方能炼制丹药的火鼎,二是要收集各种灵秀之物,比如各种仙草仙菇之类的,具体仙材我未曾了解,所以也不清楚详细。三是要用离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能停。”

    禹清池摸着下巴来回踱步:“火鼎。仙材,离火。”

    离火生火时并不会有炊烟,但是炼制灵秀之物一定会有气味散出,除此之外也一定会产生炼制剩下的仙材废料。

    如果沉疏柏要藏身,藏在炼制瘴气的地方更熟悉也更安全,还方便他取用瘴气。

    禹清池灵机一现,对扶云舟道:“你现在飞身上空,御剑于云端巡视,看哪里灵气旺盛,植被长势好。”

    听到禹清池这么说,司珏顷刻明白其中意思,“只是,灵秀之物炼制出来的瘴气于万物都有侵害,未必炼气之处,便如你所说。”

    “所以,我在赌,我们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沉疏柏所用仙材耗费巨大,区区麓溟的穷苦百姓,如何能供养得起他那么大的耗费,所以他必定十分珍惜,不会随意释放瘴气浪费仙材,只有像祭祀那种需要蒙蔽大众的时候才会使用。虽说炼制瘴气的地方未必就会被瘴气污染。倒是那么大批量的仙材废料,他应该不会专门运往别的地方丢弃。”

    司珏思忖片刻。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去了。”扶云舟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说时便召来剑,御于其上,飞往云端。

    不消半柱香时间,扶云舟便顶着一头被风吹的像炸了毛一样的头发飞了下来,收回剑后,他立刻走到禹清池和司珏面前,说道:“的确有一个地方,草木旺盛,灵气充沛,藏在两山之间的沟壑,不易发现。一眼望过去,与整个麓溟的荒芜很是不同,我觉得那里有异。”

    禹清池道:“我们快些赶过去。”

    “等等。”司珏道:“若他再次释放瘴气,我们需有应对之策。”

    说完,司珏抬手取出青铜鼎,鼎现于前,瞬间变大,司珏不急不慢的扔出三味真火,青铜鼎缓缓变热。

    而后,司珏往鼎里丢了几味药材,随着三味真火的加热,一阵药香溢出。禹清池认真的看着司珏炼药的手法,他就算是炼药的那模样都优雅的不像话,又显得尤为轻松。

    不过一柱香时间,司珏收回了三味真火,青铜鼎的正上方出现三颗丹药,丹药呈棕褐色,外圈有一层淡淡的蓝光。

    “把这个吃了,定神丸,可屏障一些迷幻扰神之物。”

    扶云舟双眼放光,一把拿过就塞进口中,就怕动作慢了司珏不给他了。

    这可是圣尊亲自炼的药啊!

    禹清池吃下后只感觉胸腹一阵暖意,目清耳聪,特别畅快舒爽。

    在三人将方向确定了以后,当即也不耽搁,直接御剑前往刚才扶云舟发现的灵力充沛之地。

    因为本就不远,当他们再次落地时,见这里除了长着各种奇珍异草,还不乏一些平日里不容易见到的药材等。

    扶云舟惊叹:“这里难道有什么奇怪之处?居然在适应这么多草药生长的同时,还能保持灵力如此充沛?”

    司珏眉头微蹙,一边走一边观察,他看着地上的土壤,跟麓溟的贫瘠完全不同,肥沃且带着灵气,似乎像地底有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一般。

    “的确有异,我们再走走。”禹清池冷静道,一路来也将自己所看到的,记在脑中。

    三人行在两座山脉之间的一道沟渠中,因为是两座山脉的交汇处,形成了一道夹缝,越往中间走,道路越窄,而脚底的土壤越发松软。

    且松软的土地渐渐呈棕红色,似乎被血侵染过一般,但奇怪的是他们却闻不到丝毫血腥气味,反倒是众多的草木药材之香混合在一起。

    “圣尊,你看此处有符文!”

    他们行到沟渠最深处,两侧山壁上印出了淡淡的金色符咒,那符咒若隐若现。

    司珏挑眉一看,轻轻勾了勾嘴角:“雕虫小技。”

    他说完这句,一抬手,就见两处挤压紧凑的山壁轰隆隆的响起,接而山体开始往两方分开。

    禹清池不需要司珏解释,便明白这些符咒其实印在山体是一种障眼法。司珏轻易破解后,此处便能显现出它原来的模样。

    一阵地动山摇,轰鸣声响,两处山体移动开后,竟显现出了一扇巨大的石门,而石门刚好嵌在大山上。

    司珏被这个沉疏柏的奸滑搞得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当扶云舟正准备去找一下这处石门的机关,司珏抬手阻止了他。

    “不必花费时间,一些机关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多余。”

    司珏话落,沧宵剑出。

    一道冷光闪过,司珏衣袂飘然,灵气四散,两剑挥出,铺天盖地的猛烈力道砸在石门之上。

    “砰!”

    一声巨响,看起来重达万斤的石门直接炸裂成碎片,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寂。

    扶云舟和禹清池站在一边,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圣尊的绝对力量吗?人狠话不多!

    司珏回头看着禹清池张着嘴站在那里,走上前用两根手指将她的嘴闭上,还十分贴心的说了一句:“灰大,不要张嘴吃灰。”

    禹清池:我谢谢您。

    震惊过后,三人便开始往洞里走去,越走越宽敞,而且地面铺平整齐,墙壁边还有油灯亮起。

    不出意外,这里说不定就是沉疏柏练瘴气的老巢。

    走了大约百米距离,三人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地,而这个空地上还印出一个以朱砂笔绘制的庞大聚灵法阵。

    “聚灵阵!”

    司珏绕着聚灵阵走了一圈,才缓缓开口:“这种聚灵阵与你的聚灵阵不同,与其说它是聚灵阵,不如说它是吸灵阵。”

    扶云舟:“吸灵阵?”

    禹清池仔细看,虽然聚灵阵法大同小异,可在画阵边角以及阵眼位置的确不同,而且以此东南方向正是麓溟,禹清池恍然大悟。

    “此阵说是聚灵,在东南方以蜿蜒笔势改变阵法,其实变相吸灵,是直接将麓溟的天地草植灵气全部吸收致此。”

    扶云舟一拍脑门:“难怪啊,麓溟会贫瘠成那样,植草不生,跟荒漠差不多,原来灵气都被吸收到这来了。之所以这里能够这么肥沃灵气大盛,原来是这个吸灵阵啊!”

    禹清池暗骂了沉疏柏一句,这种人怎么能这么阴毒,用麓溟的灵气给自己做嫁衣,反过来还要迷惑洗脑麓溟百姓,让他们供养自己。

    “沉疏柏,太可恶了!”

    第115章

    此时,司珏和禹清池已经确信眼前的地方就是沉疏柏的老巢。其一是这里被仙材废料滋养土壤肥沃,药香弥漫。其二是这里有一庞大的吸灵法阵,聚敛整个麓溟之灵气补养仙材,利于修行,并以便炼制瘴气。其三是设置了如此之多的机关防止外人侵入。

    禹清池道:“没想到还真让我们歪打正着找到了。这里灵气充沛,仙雾缭绕。上次圣尊你就说过,这瘴气是用仙材炼制而成,是仙门盛行过的术法,如今这里的东西没有半点诡谲邪魅,那么可以凭此断定,沉疏柏非魔非邪,而是仙门出身。”

    扶云舟嗤之以鼻:“仙门出身又怎么了,指不定干了什么坏事被逐出门的,自己想不开,找了个偏僻地方就想仗着自己那点微末本事占山为王。这麓溟百姓倒是够笨,这就被他唬住了。”

    “据村民所说,沉疏柏还是为麓溟干了几件实事的,比如救灾,比如赐子,虽然我尚且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归根结底就是那些糊弄人的东西,迟早会被我们戳穿。”禹清池看向司珏:“还记得我们在福宁县的经历吗?”

    司珏沉凝片刻:“上次福宁县堕魔之人是我玄清门的人,这次若沉疏柏仍与玄清门有关,那便是玄清门内部出了问题,需整顿上下,严明律例。若是其他仙门中人,那也说明仙邪一念,各门都需肃正。”

    禹清池心中暗诽,要是行仙术的修士起了邪心,当真是比邪煞还要难缠得多。

    事不宜迟,三人既已冲破层层机关到了这里,便不能白来,势必要将沉疏柏绳之以法,救下那些被带走的生命。

    随着慢慢深入,司珏和禹清池仿若看见尽头的微光,三人加快脚步,直冲出山洞,才发现这山洞外别有洞天。与幽暗的洞穴不同,这里大约有半个净尘居那么大,正上方应对着一个山体天然形成的豁开的口子,因此光可以通过这个口子洒在此处。

    这里仙泽灵秀,四处都漫着药香和灵气。左右分别是两栋建筑精妙的竹楼。右边那栋要更宏伟一些,大概是沉疏柏的日常居所,只是不知为何修建了两栋,明明沉疏柏只有一个人。

    正中则是一个巨大的四脚胖肚炉,应该就是沉疏柏炼制瘴气的地方。

    “这里怎的有两栋竹楼,莫非他还有同伙?”扶云舟率先提出这个疑问。

    “或许其中一个是囚禁童男童女和年轻女子的地方,尤其是女子,沉疏柏那人色迷心窍,肯定会将掳来的女子放在其中一栋竹楼,以供他日常消遣。”禹清池道。

    说罢,她还“呸”了一声,“真是罪不可恕。”

    司珏和扶云舟都觉禹清池说的有理,因此三人兵分两路,扶云舟到左边这栋竹楼去寻人,禹清池和司珏则到右边那竹楼去寻人。

    扶云舟起初对于这个安排有些抗议,他觉得司珏一人走一路才是最合理的,他和钟寄灵两个人加起来才好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不过看到两个人默契的为伍,他决定只身涉险,成全他们。

    司珏和禹清池快步来到右边的竹楼,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摆着各色灵器的架子,绕过架子再走几步又是一处喝茶下棋的坐榻,坐榻正对则是放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再往里走是一扇画着山水画的屏风。

    司珏在屏风处站住脚,驻足片刻后问禹清池:“你瞧这屏风上画的,像不像是缙珩山?”

    禹清池盯了不多时,有些疑惑地说道:“山不都长这样吗?再说上面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如果要是有个玄清门,那便能笃定是缙珩山了。”

    司珏摇摇头,或许是他想的太多。

    两人继续往里面走,便看见一张空置的卧榻,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禹清池摸索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机关,便寻思了一番说道:“没想到沉疏柏倒真有闲情雅致,若不知道这是他的老巢,还以为到了仙门。”

    “哪个仙门。”司珏正色问道,“你见到这里第一印象是什么?”

    “我”禹清池回忆着自己刚进来这栋竹楼的时候的感觉,说道:“我刚进来还以为是玄清门。”

    “没错。”司珏蹙眉,隐隐觉得他的直觉是对的,这里可能和玄清门有莫大的关系。

    “可是”但禹清池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细思苦想之下,她好像明白了:“司珏,我知道这里哪里不对了。不论凡界还是仙界,主人家的居所都大概率坐北朝南,沉疏柏若是仙门出身,则更会讲究这些。所以这里可能不是沉疏柏的居所,左边那个竹楼才是,这个应该是”她想了想,笃定地说:“客房。可这栋竹楼却比左边那栋修的更高更气派,所以这应该是贵客的客房。”

    “贵客”

    司珏低声呢喃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脑中似乎有一根线串联了起来,他再次环顾这竹楼的布置,不说多华贵,却莫名感觉熟悉。

    禹清池在房内四处搜寻了一阵,发现这里日常用的都是上好材质物品,但使用的痕迹并不明显,可能“贵客”也不常来。

    “圣尊!钟寄灵!你们快来看!”扶云舟突然高喊一声,司珏与禹清池马上出了竹楼,瞬间出现在另一栋竹楼中。

    这里布置与刚才那竹楼截然不同,这里所用之物极尽华贵,红木雕花床榻,轻绾东海鲛纱,长绒东北虎地毯,甚至屋内都因常年

    熏着华贵的龙涎香而侵染了散之不去的香气。

    而且,此处还有一个高架,上面放置了一些手铐脚链,亦或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那些器具并没有锋利和尖锐,禹清池有些不明,端详着一个圆柱型的东西,问道:“圣尊,这是什么啊?”

    禹清池所指的东西通体以白玉制成,圆柱状,另外的是有两头的。

    司珏一看,脸色微变,当即压抑着声音道:“污.秽之物,你不可碰。”

    禹清池不明所以,毕竟她这些年只醉心于修炼,对于人间的特别是闺房之事并不懂,更别说这种私密之物了。

    扶云舟却在一旁哇哇大叫:“这个沉疏柏果然淫.乱啊,这玉势都准备了这么多,还有这些东西啧啧啧,真会玩。”

    司珏:“闭嘴!”

    说完,司珏抬手将这些污.秽器具毁去,让这些东西瞬间灰飞烟灭。

    禹清池从司珏的态度与扶云舟的话语中已经听出了这些东西估计是沉疏柏行房时用的,可她到底还从未见过男人的真.身,所以对于刚才自己问的那个东西,并未有多少不好意思。

    只觉得,闺房还要带手铐脚链,沉疏柏果真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这沉疏柏房事行多了,恐怕自己身体也是受不住,只能借助这些道具让女人达到极乐,然后他再采阴补阳,邪门啊太恶心了。”扶云舟摇摇头,暗叹一声。

    司珏表情越来越凝重,从种种迹象看来,他十分怀疑这个沉疏柏与玄清门有关,那种信号在他心里一声一声敲响。

    倘若真与玄清门有关,他这个玄清门的师祖实在难辞其咎。

    “圣尊,看来沉疏柏在我们进入此地时就已经察觉了,现在他人已经跑了,我们再从何寻找?”禹清池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她现在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失散的童男童女和女子,怕他们遭到迫害。

    司珏回过神,抬手结印,随后他收回手:“沉疏柏跑路肯定带不走那么多人,我刚才已经施法查探了,这里有孩童的气息,我们再寻找一下,定有机关。”

    扶云舟一听,动作迅速,他很快的就在房内翻箱倒柜,接而他看到一副画,那画像上是一座大山。

    “钟寄灵,你来看看。”

    禹清池听到呼喊,赶紧上前,这画竟跟她和司珏在旁边竹楼看到的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画落了款,上面写着“沉疏柏”三个字。

    “这个画是沉疏柏自己画的?”

    禹清池越看这画越觉得奇怪,于是伸出手去抚摸这副画,谁想她摸到画中山顶一处时,居然发现山顶位置可以按下去。

    她一按,只见整个房屋旋转了起来,正大厅的位置忽地显现出一个楼梯,通往地下。

    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顺着楼梯往下走,这暗室过道开始还有些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行径,可走到里面,却发现越来越宽敞。

    越近时,司珏已经感觉到了:“孩子们都在这里,我们快些。”

    禹清池当即不耽搁,当他们三人走到底,发现这里十分宽敞,几乎有当初那个祭台那么大,周围还堆满了黄金财宝,整个房间金灿灿的。

    而房屋正中心睡着一堆一堆手脚被束缚捆绑着的孩童。

    他们已经被灌了迷药,睡的香甜。

    “是他们!是那些花冠节丢失的孩子们!”扶云舟惊喜道。

    禹清池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她左看右看,这里除了童男童女,却没有发现当初也一同丢失的女子们。

    第116章

    阴暗的大殿被黄金珠宝印得发亮,似黑暗中的金靡灿光。殿内的熏香带着药性,司珏一进来就闻到了,幸好开始他炼制的丹药不但有情神明目之效,还有一定的抵御作用,禹清池三人才没有被这股迷香给放倒。

    “这里只有孩子们,难道那些姑娘已经被沉疏柏带走了?”

    司珏淡然出声:“拐来祭祀的女子本就不多,他应该是带走了。”

    “这些孩童数量太多,恐怕他实在不好带,索性为了保命,才丢弃在这。”扶云舟一副了然的模样。

    司珏挥手散去大殿内的迷香,并吩咐扶云舟:“你速速将这些孩子们送回去,本座把外面炼制瘴气的药鼎处置了。”

    遇到正事的扶云舟从不会拖泥带水,立刻将这些孩童叫醒,又一人给他们喂了一颗清心丸。

    孩童们悠悠转醒后,眼瞧这里陌生,父母也不在,当即就要哭。

    司珏微微皱眉,他一贯是讨厌聒噪的。

    见司珏不耐,禹清池马上挂着笑:“孩子们,这里是花冠节的特别节目,你们都是被花冠女神选中的幸运儿,所以才能够进到这个地库,快看这里有好多宝藏呀。”

    孩子们瞬间被周围的金银财宝吸引,那些黄澄澄,亮闪闪的东西,没有小孩不喜欢。

    小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当下就忘却了自己来到陌生地方的恐惧。

    “姐姐,你就是花冠女神吗?”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问。

    禹清池反应很快:“我是花冠女神的使者,花冠女神说你们都是幸运的孩子,现在可以随便选一样礼物带回家,你们选好后跟着这个哥哥走,哥哥带你们回家找爹娘,好不好?”

    孩子们本就天真可爱,见着禹清池和蔼可亲,又听到能够拿礼物回家,于是每个人高兴的选了一件珠宝后乖乖的跟着扶云舟走了。

    “姐姐,谢谢你。”

    其中那一个小女孩在出门时,回过头来看着禹清池,真诚的说道。

    禹清池摸了摸她的头:“这些是你们应得的,快跟哥哥回家吧。爹爹和娘亲还等着你们呢!”

    当扶云舟带着孩子们离去后,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显得有些空旷。

    司珏的声音甚至带着低沉的回音:“说这些干什么,让扶云舟带着回去就好了,麻烦。”

    禹清池笑笑:“孩子们内心单纯,若是不用这种说辞善意骗一下,或许在他们心中会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阴影。假如他们认为这只是一场游戏,而且还有奖励可拿,那么他们的内心永远是明媚快乐的。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孩子们受到伤害,有些时候,或许内心的伤害比皮肉来得更痛苦。”

    司珏偏过头看向一旁的禹清池,心底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连声音都温柔下来:“你这样会保护别人,甚至连他们的内心都小心翼翼呵护,那么你自己呢?”

    禹清池知道司珏问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想点破,只轻松道:“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

    司珏沉凝,并没有再接后面的话,他双手负于身后,缓慢踏出大殿:“嗯,我们先去处理药鼎吧。”

    禹清池急忙跟上司珏的脚步。

    两人再次回到两座竹楼之间,见着那巨大的药鼎虽然已经没有离火在焚烧,但里间因为长久炼制的瘴气原因,周围被浸了一层又一层的药渍,呈现一种棕黑色。

    “圣尊,这鼎直接劈了还是怎么办?”

    司珏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为何这样暴力?”

    禹清池:一言不合直接拔剑劈的不是你吗?

    “此鼎因多年仙材炼制,瘴气含量非常庞大,若是劈开,鼎内的瘴气会喷涌而出,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俩会受到伤害。而后这些瘴气会四溢,到时候那些老百姓也会遭殃。瘴气少量吸之会使人迷醉,要是量大…便是毒药了,会要人命。”

    禹清池难得见司珏这样耐心的给她解释,一脸认真的点头,顺便还亮起星星眼:“圣尊果然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本座三百岁了。”

    禹清池抱拳:“太爷爷,晚辈失敬失敬!”

    谁想她刚说完这句话,下巴就被司珏用手指勾了起来,而后被迫面对司珏,他一张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赫然放大在她面前。

    “再乱叫辈分,我把你扔进去。”

    禹清池嘻嘻一笑

    ,她心里知道司珏在吓唬自己,现在她可不怕他。

    “开个玩笑而已,你才舍不得了。”

    司珏放开她,在她额头轻点一下:“不可顽皮。”

    禹清池冲着他笑,“你这样说话更像是长辈了。”

    司珏忍俊不禁,暗自道:“看来以后本座要跟你辈人打成一片,不能再自尊为长。”

    随后他看着眼前高大的药鼎,脸色凝重,“这鼎轻易破不得留着又是个祸患,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禹清池正色道。

    “用我的青铜鼎炼化此药鼎。我那青铜鼎可炼化魔族、邪煞、鬼魅、自然也能炼化区区一个被瘴气浸染的药鼎。”

    “圣尊那青铜鼎果然是好用,什么都能炼,不过……”禹清池调侃:“以鼎炼鼎,同类相煎。我说圣尊大人,咱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司珏轻哼一声,“我看你越来越有同情心了,一只死物也用得着你这般心疼。”

    禹清池撇撇嘴,没再作声。

    之后司珏便从袖中取出青铜鼎,伴着“轰隆”一声巨响,青铜鼎沉沉落地,激起一层薄薄的烟尘。司珏一鼓作气,挥袖将青铜鼎旁侧的药鼎拨进青铜鼎中,再施三味真火炼化。

    炼化中,不断有滚滚黑烟散出,禹清池心慌之下,便要施加结界罩住青铜鼎,以免黑气窜出。司珏却不动声色地抬手制止,沉声道:“这瘴气狡猾,结界困不住它,不必设界。你放宽心,青铜鼎不会放过任何进入它其中的邪物。不绞杀干净,绝不会作罢。”

    禹清池这才停止动手,只无动于衷地站在司珏身侧,看着青铜鼎消化另一个药鼎。果然,她看见黑烟窜到空中欲逃之际,便被一只无形之手拖了回去,再次吞入青铜鼎中。

    随着青铜鼎整个鼎身颤栗一阵后,黑气彻底消失,青铜鼎也静了下来。

    司珏又等了一阵,移身过去,在鼎中窥了一眼之后,挥袖将青铜鼎召回,冷声道:“沉疏柏害人的东西终是没了。”

    “我们就算把这里烧了,沉疏柏也可能卷土重来,唯有找到沉疏柏,将他彻底诛杀才是一劳永逸之法。”禹清池烦闷道,“可现在不知他到底逃去哪里了。或许是有高人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早早就躲了起来。”

    司珏细想一阵,“你的罗盘不是可以追踪吗?”

    禹清池点头,“只是需要被追踪人身体的一部分,或者佩戴许久沾染被追踪人的气息的东西才行……”

    说到这里,禹清池突然醍醐灌顶,“对啊!我们现在就是在沉疏柏的老巢,想找个追踪之物还是很容易的,我现在就去寻。”

    禹清池二话没说钻进沉疏柏的房间,然后在床上趴着摸索。司珏移进来,见禹清池模样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在他床上摸爬,可找出什么了?”

    禹清池仍在床上找着,越找就越困惑,眉头拧的越紧,常人怎么可能不掉头发?尤其像沉疏柏那样满头青丝的。可这床上过分干净,什么都没有。

    她还要再好好寻寻,司珏却道:“不必找了,显而易见沉疏柏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既然没有头发,那其他东西便更难寻了。”

    “我去另一竹楼。去寻那所谓的贵客的,翻了天也要找出点东西来。”禹清池快速起身往另一个竹楼去,这是他们现在找到沉疏柏的最简单办法。

    司珏拽过禹清池,转瞬两人就又出现在贵客所在的竹楼中。禹清池伏在床上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一根头发丝,而后又来到了看书的地方,置物架旁边,都没有任何发现。

    一无所获的她分外焦急:“再找不到人,那些女子都会被那贼人玷污!”

    她情急之下,一把将住书架推倒,随着书架应声倒地,书架上的书散落了一地。禹清池一眼扫过去,旁光看到一本熟悉的书册,名为《修魂》。

    禹清池一顿,翻找出自己那本《修魂》与这本书比对,她发现除了封面是一样的,里面讲述的内容也一样。

    禹清池记得自己曾在《修魂》中发现了一片的金叶子,而这本……她快速将书翻过去,果然书本在中间一页停住。她打开书,在中间写着操控魂魄之法的一页静静躺着一片金叶子。

    结合上次的发现,禹清池明白,这金叶子铁定就是某人惯用的书签,能用这种东西当书签的,名副其实的担得起贵客二字。

    禹清池对司珏道:“这本名为《修魂》的书我曾经在玄清门的藏书阁中发现过一本一模一样的,那时我为找寻固魂之法带走了这本书。司珏,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偷闯藏书阁,还被你发现了。”

    “记得。”司珏道。

    禹清池继续说:“如今这本书又出现在这里,加上这里的摆设,我可以断定这里的贵客,跟玄清门有关系。”

    她捏着金叶子的根络,问司珏:“你见过这个吗?两本书都有这个书签。”

    第117章

    司珏摇头:“未曾见过。《修魂》不过就是一本普通的关于修道之人对于魂魄掌控之力的书,因何金叶的主人如此看重。”

    司珏将《修魂》拿过来,反复审视:“这两本书里都有金叶,由此可见,看这两本书的都是同一人。你既已经拿走一本,他却还在这里放了另一本,说明这本书对于金叶主人来说很重要。”

    禹清池不解:“既然很重要,又为何随处放置,而不自己小心保管?”

    “这书虽然重要,但并不珍贵。反正随处都可取来应用,何必再藏于身上,若被发现反倒让人生疑,就像……你这般。”司珏道。

    禹清池沉思了一番,脸色凝重道:“又或者是,看书的人并不将这本书的内容应用于正道,只是从中攫取可用的东西用在歪处。而其他人却未发现其中可用在歪处的东西,所以那人就算常取来看,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之所以不随身携带,大概是因为…若以后书的内容被世人发现有什么纰漏也好瞒天过海。”

    司珏有些错愕,不解禹清池为何思及到这处,欲问之际,禹清池却先解释道:“这本书先前我仔细看过,其中很多东西都模棱两可,除了我找的固魂之术以外,还有一些操控魂魄的术法,虽未讲解过深,但有一定的修为造诣的人,或能从中掘出什么也未可知。何况,这书是在沉疏柏的贵客房中找到的,与沉疏柏有关的人会修邪术一点都不奇怪,这本书可能用作启蒙。否则我想不通同一个人为什么要对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

    “有理。”司珏道。

    禹清池细细思索一番,蓦地灵光乍现,说道:“这金叶已经发现了两只,既然是那人顺手用来的,就不会只有两只。”

    “那便顺着这条线将沉疏柏在玄清门的贵客揪出来。”司珏挥手召开潋光镜,两人瞬间踏进玄清门。

    禹清池心中对金叶主人是谁已经有七层把握,只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不敢妄言。

    她看向司珏,“金叶金贵,随手可用做书签的,整个玄清门又能有几人?依我看,由上至下查个明白效率最高。”

    禹清池既然说“由上至下”,那第一个人是谁便很明白,司珏直接把那人名字说出:“沈砚白。”

    禹清池点头,“只是这样光明正大去查恐怕很难有线索。我想,沈门主寝殿之中应该有书,要是有书,往自己平素爱看的书里放几个书签也是寻常之事吧。”

    “我回一趟断尘居,让静沉召沈砚白。”

    禹清池嘻嘻一笑,“我家圣尊向来是极聪明的。”

    司珏轻刮一下禹清池的鼻子,“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叫人发现了,到时我还要去救你。”

    “放心。”

    禹清池催着司珏快快去,待司珏走后,她眉头一皱,脑海中已然勾画出沈砚白一身素白,眉眼含笑,将一

    片金叶缓缓放入一本书中。

    还未接到司珏的指令,便不好冒然往沈砚白房中去。玄清门正广场很大,禹清池便随意的在这里闲逛。

    既然已经出现在玄清门,她自然也懒得避讳,偷偷摸摸反而让人生疑,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更容易办事。

    因为六大仙门齐上过太极宗闹事,所以玄清门有不少的弟子认识禹清池,她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日她得圣尊庇护,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与圣尊关系匪浅,所以也不敢去赶她走,只慌慌忙忙准备去向沈砚白禀报。

    禹清池倒是无所谓,她知道就算现在有人去禀报了,不一会儿司珏也会让静沉把沈砚白叫上断尘居。

    禹清池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她刚坐下没一会儿,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向她走来,来人模样清俊,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仙风道骨。

    他眉眼和善,禹清池对他有印象,就是以前递灯给她与万七月的金若渝。

    “钟师妹你怎么回来了?”金若渝有些惊讶。

    他还是按照以前的叫法,尽管知道禹清池已经拜入太极宗,可他也没有改口。

    “金师兄安好,今日我陪圣尊回来办点事。”

    禹清池先将司珏抛了出来,也免得人说她一个外派弟子不打招呼就出现在玄清门。

    “圣尊他老人家也回来了?那我去禀告师父,带你去我们厅里等候。”

    金若渝算是玄清门嫡系弟子,他的师父是玄清门的长老,与沈砚白的师父灵岳真人为师兄弟。这些年沈砚白渐渐将权力集中,顺利上位,使得这些长老都成了一个摆设,除了培养徒弟,并不能在门中说得上话。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等圣尊就是,不必劳烦长老。”禹清池礼貌回应。

    金若渝刚准备再开口,禹清池便接到了司珏的隔空传音:“现在去沈砚白房间。”

    接到指令后,禹清池没有时间再与金若渝寒暄,说道:“圣尊安排了任务,我先不与金师兄说话了。”

    金若渝只能点点头,却不想禹清池刚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金师兄,沈门主此时在断尘居,圣尊让我去门主房间取一样东西送过去。可否麻烦金师兄带我去一下?”

    禹清池不想在玄清门乱窜,免得到时候被认为是什么不轨之人,反倒被防备了,让金若渝大大方方的带她去,能够避免很多麻烦。

    “好,我这就带师妹去。”也许是身处玄清门内的缘故,金若渝对禹清池的话丝毫不怀疑。

    既然圣尊吩咐了,哪里敢不从,于是两人并肩走着往沈砚白住的小院去。

    玄清门等级森严,级别越高住的地方越高,沈砚白住的院子在司珏及灵岳真人之下,却又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是独门小院。

    他们刚到,抬头看去只见小院牌匾上写着“清砚居”,整个院子装饰格局居然跟司珏的断尘居特别相近。

    都是以白墙围院,房子是竹木结构,离地面有些许距离,外间有木制横台伸,横台下面是一汪池塘,塘中养着白莲锦鲤。

    整个院子里都熏着淡淡的梵净香,带着雨后空山的深远幽静,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情舒缓。

    禹清池有种感觉,这个沈砚白有些刻意模仿司珏的样子,就连营造的居住环境都是看淡世俗,却又自愈清高的氛围。

    可她很清楚,这沈砚白跟他的名字一样,明明是砚台研磨,只黑不白,却非要用白来遮掩自己,装作一副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模样。

    “金师兄,谢谢你。如果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总归门主的住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意出入的,禹清池是得了司珏的命令,而他再跟进去自然不妥当,金若渝便也顺势应下来:“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禹清池点点头,目送金若渝离开后准备进房查探。

    刚踏上木台,禹清池忽然感觉此处有一道屏障,将她阻拦,根本进不得半分。

    想来,沈砚白是个谨慎的,为自己住所布下了结界。

    禹清池仔细从整个房子外围的各个角落观察了一圈,发现他这个不是什么阵法,而是以自己强大的灵力直接罩住的结界。

    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任何人进入。

    对于这种结界的破法也没有什么法门,只有比这个结界灵力更猛,以粗暴的方法破开。

    禹清池摸了摸自己下巴,取出桃木剑,尝试借用桃木剑的威力劈了几下,可那结界受劈的位置以水纹涟漪荡开后,纹丝不动。

    禹清池便传音给司珏:“司珏,结界我打不开怎么办?”

    “用本座给你的戒指砸开。”

    收到禹清池的传音,司珏端着茶杯竟轻笑了一声,这个小妮子现在惯是会使唤他。以往她可是自己到处想办法蹦哒的厉害,曾经他的结界她都设法能破,现在遇到沈砚白的,她反而不想动脑子了。

    青烟缭绕,蕴着层层密密的幽远淡香,司珏一袭柔纱雾沉素白锦衣铺了满地,他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将茶叶放入壶中,案桌上的小碳围炉带着几分优雅。

    而沈砚白也是一袭白衣,这身白衣穿得多规整紧实,不似司珏那般慵懒随意,倒也别有一番翩翩玉姿。

    他循规蹈矩的站了一会儿,见司珏迟迟不语,他才小心翼翼开口:“不知圣尊传唤弟子,所谓何事?”

    司珏敛眉瞧了他一眼,鼻哼一声:“前几日,你带人围攻太极宗一事,反思的如何了?”

    沈砚白通过几次与圣尊接触,感觉得到司珏并不喜欢他,可他始终越不过他去,也只能在他面前谨小慎微。

    “弟子当时行事过于莽撞了,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伪后就贸然对太极宗发起质问,不但丢了自己的颜面,更是损坏了玄清门的威严。弟子已知错,还望圣尊恕罪,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司珏眸子微暗,他坐直身子,一挥袖,明逍剑落于桌上,继而缓缓开口:“这剑你拿回去吧!”

    沈砚白有些意外,他激动的收起剑,对司珏行了个跪拜大礼:“谢圣尊给弟子机会。”

    “这次犯错只是收了你明逍剑做警示,若再有下次,那就是玄清门该易主了。”

    司珏这话说的极为轻松,可沈砚白却听的脊背发寒。

    炉上的茶沸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司珏不紧不慢的将茶壶提起,给自己与沈砚白倒了一杯茶:“坐吧。”

    沈砚白从来未喝到司珏泡的茶,甚至从未在司珏面前坐下过,这会儿司珏不紧让他坐,还给他斟了一杯茶,让他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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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圣尊弟子不敢。”

    “本座让你坐你就坐,难道你要违抗本座命令?”

    沈砚白自是不敢再多话,起身后规规矩矩坐到了司珏案桌正前方的蒲团上。

    司珏想着要给禹清池拖延时间,那自然要找些话题和沈砚白聊聊,“门内弟子最近的功课如何?”

    沈砚白马上恭敬回:“弟子们一刻不敢怠慢,功法道术从未落下,驱鬼除恶之事也一直在做。”

    “嗯仙门大会可是三日后?”

    这次仙门大会轮到在玄清门举行,是三年一次的仙门大会,说是大会,其实也算六大仙门外加一些小仙门的比武大赛,第一为展现本门实力,第二也算交流融合感情。

    若是能在仙门大会拔的头筹,那么必定出人头地,也就等于有了以后在自己仙门继承宗门的机会。

    曾经沈砚白就是靠着连胜两届仙门大会的比武展露头角。直到禹清池出现后,才终结了他的连胜。也正是因此,他对禹清池便有了想法。

    “回圣尊,是三日后。这些天弟子一直在筹备此事,为

    防止比赛出现纰漏,请柬已经早早的给各仙门派送过去了。圣尊这次回来,能得圣尊指点,想必我玄清门主办这一次的仙门大会,定胜往昔。”

    说到仙门大会这种露脸的事,沈砚白不自觉地话多了起来。

    司珏咽下一口茶,表情平淡,声音低沉:“那我玄清门此次参加仙门大会的弟子有多少?”

    “四十七人。”

    司珏点了点头,又继续问:“我玄清门可有在外游历的弟子?若是有,需得叫回,即便不参加,也能观赛涨些见识。”

    沈砚白没多想,只当是司珏关心玄清门门务,他本就是他师祖,难得他关心这些,于是便也放松下来,侃侃而谈:“圣尊放心,弟子已经派人提前告知在外弟子,想是仙门大会前定能全数回门。”

    “玄清门可有弟子在麓溟历练的?”

    司珏问出这句话后,便将目光凝在沈砚白身上,仔细捕捉他的所有表情。

    却见沈砚白眼底无异,只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似认真思考了一阵,抬眼无惧无畏的对上司珏的双眸,眼底一片清明坦荡。

    “回圣尊,之前许长老门下一弟子负责麓溟一带,弟子也没多问,不知许长老可有召回。”

    炉子里烧红的碳火爆出点点火星,火星瞬间化成灰烬落在案桌。

    司珏微微挑眉:“那名弟子叫什么?”

    沈砚白皱眉沉思了一阵,接而开口:“弟子仿佛听过,叫叫什么沉沉疏柏,对就是这个名字。”

    一阵清风卷入屋内,吹动了司珏披散的长发,两人正对而坐,皆一袭白衣。沈砚白一脸真诚,而司珏眉头却锁了起来,他一直认为沉疏柏即便和仙门有关系,那也是灵驭门,却不成想竟真是他门下弟子……

    “不知圣尊问这名弟子有何事吩咐?”

    司珏没有再说话,只觉得眼前的沈砚白实在太过聪明,若他说不认识,玄清门没有此人,哪日被查到,他便是包庇乱言者,定然脱不了干系。

    可他居然坦荡的说有,而且看模样与那沉疏柏并不熟悉,刚巧能够让心思深沉的司珏打消一些疑虑。

    正在两人说话间,禹清池伸出带着戒指的手,手握成拳,以戒面为中心对准沈砚白屋外的结界一阵猛力砸了下去。

    顷刻间结界崩裂,在禹清池的再次猛砸之下,彻底被击溃成碎渣,不复存在。

    这方与司珏叙话的沈砚白似乎察觉到什么,对司珏作揖道:“圣尊若没别的吩咐,那弟子便先退下去处理仙门大会事宜了。此次举行大会,人杂、事务繁忙,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操办完。”

    “且等。”司珏摸索着刚斟满热茶的玲珑茶杯,冲沈砚白道:“我想听听仙门大会的所有章程,事无巨细,包括那四十七名弟子所属层级及平日表现。”

    沈砚白眉峰时蹙时平,虽并不想阐述如此无关紧要的东西,但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得缓慢开口:“那四十七名弟子,其中有一名叫金若渝,乃是许长老关门弟子,这半年来进步很大……”

    “金若渝…”司珏抬眼看着沈砚白,“听过,好像是继孙文宾之后又一天赋强又甚是勤奋刻苦的弟子。”

    猝不及防听到“孙文宾”的名字,沈砚白不可察觉地握拳,但只是一息间的事,转瞬间他松开手,轻松说道:“是,金若渝很能吃苦……还有一名叫做朱寻风的,上次外门弟子考核以第一名的成绩进的内门,他也在四十七人之列……”

    “嗯。”司珏噙着笑看着沈砚白,“继续说。”

    “是。”沈砚白深吸一口气,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下去,“柳花残,岁以安同一年进的玄清门,他们……”

    司珏勾着嘴角听着沈砚白娓娓道来,连他都替沈砚白嘴干,所以连喝了好几杯茶,却并没让沈砚白停下休息半刻。

    他想,等沈砚白将这所有的事情说完,禹清池那边该查的都会查出来了吧。

    禹清池这边也不负所望,冲破结界后便直奔沈砚白的书架,果然在书架上又翻出一本《修魂》,并在此书中发现一片金叶。

    证据当然是越多越好,禹清池又搜查了所有的书籍,同样在这些书中翻出几片用做书签的金叶。

    事到如今,一切都逻辑自洽了。当初她在玄清门偌大的书架上发现一本《修魂》并带走,而这本书常来借阅的人便是沈砚白。为了方便搜看,沈砚白在书中夹了一片金叶。

    第二次发现金叶,便是在沉疏柏的老巢的对正之处,也就是“贵客”房间的书架上。金叶同样藏在《修魂》一书中。

    第三次发现金叶,就是现在。在沈砚白的书架上,除了《修魂》一书,另外还有几本沈砚白常看的书也夹了金叶。

    所以,《修魂》一书必定对沈砚白有很大重要性。此外,更证明了沈砚白和沉疏柏一定有很深的关系。

    现在有了金叶做证据,只要再将沉疏柏找出绳之以法,就能彻底绊倒沈砚白!

    禹清池将所有藏着金叶的书摊开,正准备捻个传声令给司珏,叫他前来收尾。却忽感一阵眩晕,紧接着她眼前出现阵阵雾气,这雾只弥漫在沈砚白的居所之中,但不渗漏出去。

    随后在她的眼前,所有金叶化作一缕金尘迅速褪散,直至消失不见。

    她退后几步,方才明白过来。她早该想到的,沉疏柏能顺利逃离麓溟绝对是沈砚白在幕后帮助。

    而以沈砚白的细致,既然已经洞悉一切了,又怎会继续保留书籍中的书签?她能看到这些金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沈砚白想让她看到,一切都是沈砚白将计就计罢了。

    禹清池蹙眉,此时瘴气环绕,在她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变幻莫测,已经远远超过她对现实世界的认知。这种迷离,竟然让她闭上眼睛都不能克服。

    司珏给的药丸要么是已经消化净了,要么就是根本拗不过瘴气的强劲,她已经被眩晕的大脑和奇怪的感知给填满,只能捶打着头部让自己清醒一些。

    突然,她感觉身后缓慢地走过来一个人,她想反击,却无力地往后倒去,靠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美人儿,我想你好久了。”沉疏柏搂住禹清池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

    他抱着禹清池快步朝着床上走去。禹清池睫毛微颤,却怎么也无法抬眼,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甚至失去知觉,但她心里却明白的很。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于是她试图捻一道令给司珏,可手指却使不出任何力量,只能如粘板上的鱼一般去接受。

    沉疏柏缓慢地褪去他身上的外衫,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禹清池,低声道:“美人,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说你小小年纪究竟是怎么得罪沈砚白的,以至于他要动那么多心思,非要治你于死地他才能安心。不过你能遇到我也算是有福气的,我会好好的让你享受一番,也算你不枉世上来一遭!”

    说话间,沉疏柏呼吸变得急促,神情癫狂无比,容貌更加妖孽,眉宇间也有丝丝邪气溢出。

    禹清池沉默着,她能听到沉疏柏的话,却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这沉疏柏究竟是什么人?能这么容易的在玄清门出入?

    只是现在禹清池顾不上分析了,她大难临头,只企盼着快点能有人进来救自己。忽而她听到一声极速的飞箭的声音,“咻”的一下,速度很快,紧接着他便听到沉疏柏一声闷哼。

    禹清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敢碰本座的人,不想活了。”

    第119章

    “圣尊。”是沉疏柏忍痛发出的声音,“您来的还真是及时啊,但是后会有期。”

    禹清池暗道一声“不好”。沉疏柏谨慎,当初在祭台上时便用瘴气迷惑了她和司珏,如今自然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和司珏硬碰硬,多半还是会逃。

    她努力挣脱,身体却像陷在梦魇中一样。

    直到过了很久,她的手指才渐渐能活动,也能勉强将眼皮撑开,看到现实的禹清池觉得刚刚的感觉很痛苦,就像被鬼压身。一醒过来她用袖口擦去额上的冷汗,方看清司珏,他正在一旁亲自动手拧干浸在铜盆中的毛巾。

    见禹清池转醒,司珏捏着毛巾走过来,大概他也不擅照顾人,只将禹清池按回床上,然后把毛巾往禹清池额头上一盖,说道:“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禹清池摇了摇头。

    “沉疏柏此人果然聪明谨慎。方才我久久没有听到你的传音,察觉有异瞬移而来,便见他对你欲行不轨,情急之下以一暗镖阻止他。却不想被沉疏柏用瘴气幻化出来的分.身迷惑,我见他时真时假,难以判定,错失斩杀他的时机,让他逃了。”

    “我已经服用了你给我的定神丸,为何丝毫无用?是否操之过急,炼的太粗糙了。”毕竟那瘴气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炼化而成,而定神丸炼制时只须臾片刻。

    司珏道:“本座炼的丹药就算不能治本也能治标。以我所见,沉疏柏并不是在释放瘴气,而是在操控瘴气。”

    “操控?”禹清池不解:“有人可以操控这种变化不定毫无形状的气体吗?”

    “之所以定神丸没有用处,是因为定神丸作用在己身,原理类似于为自己的身体设置结界,阻碍毒气幻像的侵入。但若沉疏柏能操控瘴气,那么这种屏障是没用的,瘴气可在他的操控下,寻找到结界的弱点,在人体疏于防范的地方进入。甚至可以从你刚脱去的一根头发留下的孔眼渗透,根本无从防范。”

    禹清池心道:难怪上次在祭台,即便她屏住呼吸都对瘴气的侵入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可以感觉到瘴气从自己毛孔渗入。沉疏柏实在太难对付了。

    “瘴气在他的控制下,会对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效果,还能为他造出真真假假的分.身,所以这孽障才这般有恃无恐,兴风作浪。”司珏愤愤地拍在床上,眉峰压眼,“既他利用瘴气而逃,那本座一腔怒气便只能对一人施展了。”

    直到司珏意指沈砚白,禹清池才恍然问道:“对了,你不是和沈砚白在一起吗?你去救我,那他……”

    司珏:“他很沉得住气,一直在断尘居候着,直到刚刚我让静沉把他打发走。”

    “果然,我给他设了个局,他却给我来了个局中局。”

    禹清池严肃道:“我适才已经在沈砚白那里发现好几片金叶子。而且沉疏柏还出现在沈砚白房中,事情已经明了。还有那日沈砚白围攻太极宗时,我带沈砚白进入幻境,透过他的阴阳两面,已经得知福宁县孙文宾所为都是他的授意,为的就是将福宁县变成鬼城为他所用;当初在方家也是他操控方媛婷摔碎装有黎川泽魂魄的灵罐,如今麓溟之事也和沈砚白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司珏哑声道:“沈砚白,你还真是本座的好门徒。”

    人本就是复杂的动物,人心更是难以揣摩掌控。纵是司珏已经位高力强,可怎么也阻止不了人心的腐烂。

    “圣尊,现在我们要强行拿沈砚白,光凭我的一面之词他特定狡辩不承认。所以我们只有活捉沉疏柏,让他出来指证沈砚白,他才不能再逃避,诡辩。”

    司珏沉凝了一阵,抬手轻理了一下禹清池鬓角散乱的青丝,平静道:“沈砚白已经触及本座逆鳞,非死不可,本座抬手便可将他置于死地,何须什么实质性证据。”

    “这样岂不太便宜他了,我不能让他清清白白的去死!我要他在世人面前还太极宗一个公道。何况对于沈砚白来说死并不是最可怕,可怕的是被人当众揭下面具,失去他现在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切。”

    “这样一来,你还要委屈些时日。”

    “我无妨的,这么多年也忍过来了。”

    司珏听着禹清池的话,心中泛起一阵酸意:“沉疏柏要抓,他是为一人证,可最好的人证还是黎川泽。我们最终还是要为黎川泽聚魂。”

    禹清池:“对,还是得先复活黎师兄,我们如今已经拿到他二魂,说不定马上就能取得剩下的一魂,集齐三魂,七魄自然复位,到时候圣尊就可以行聚魂术了。有黎师兄在,沈砚白再是狡猾,也百口莫辩了。”

    说到这,禹清池突然拿下头上的毛巾想起身,司珏赶忙接过毛巾扔入盆中,并小心翼翼的把禹清池扶了起来。

    禹清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珏:“怎么了?”

    “沈砚白非置我于死地,会不会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司珏早就知道,不疾不徐:“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每次禹清池听到司珏说出这样狂妄霸气的话,心里就是一阵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喊一句:“圣尊威武。”

    “仙门大会即将召开,沉疏柏现在应也不会再回麓溟,我们就留在此处抓出他们破绽和关键,尽力将沉疏柏带出来的女子找到。”

    禹清池也觉得有理,如若他们又风风火火的回去麓溟,也就只能守株待兔的等。而把自己摆在明位,反而能使沈砚白与沉疏柏那种心思深沉,又聪明绝顶的人放松警惕。

    “这几日,你就跟我住断尘居吧,至于扶云舟,到时候我让静沉给他在山下安排个居所暂住。”

    收到司珏传音,扶云舟送完孩子们就直接御剑前往玄清门,途中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感觉今天的风格外大。

    再次踏入断尘居,禹清池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看着这里还是如几月前一般,就连院中仙鹤的数量与姿势都没多大变化,可她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钟寄灵,你别以为你跟圣尊出了一段时间门,就可以在我面前当老大了哦,我才是跟圣尊最久的仙侍。”

    按照司珏的吩咐,静沉给禹清池特意收拾出一间房间,在带着禹清池去她房间路上,静沉肉嘟嘟的脸有些气鼓鼓的。

    禹清池每次看到静沉就特别想逗弄他,如果她告诉静沉自己还亲了司珏,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直接炸毛到把她扔到炼丹炉。

    “好好,你才是老大,以后我要跟你共同侍奉圣尊嘛,咱俩就是同僚,要互相帮助。”

    静沉单纯得很,听到禹清池说他是老大,于是满意道:“算你懂事,以后我肯定会帮你的,放心吧。”

    禹清池一路憋笑憋得腮帮子难受,直到看见司珏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时,表情才得以缓解。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喜欢花里胡哨,所以房中并没有过多的摆件,不过却特意在床上给她放了两套干净面料轻柔的衣裙。

    这次的颜色倒是一些青蓝鹅黄的素雅颜色,既不扎眼,也带着少女之气。

    禹清池抚摸着衣裙心底才升起一片温柔暖意,司珏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能将话听进心里。

    “圣尊!钟寄灵,我来了!”

    扶云舟一到断尘居院内,就大大咧咧的喊着,那嗓门比菜市场的吆喝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坐在房中泡茶的司珏眉头一皱,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就把扶云舟甩到了院内池塘里。

    “圣尊,怎么一来你就扔我。”

    禹清池一出门,就看到扶云舟湿答答的站在池塘里,一脸委屈。

    司珏缓步出门,站在木台上,双手负于身后,只吐了两个字:“聒噪。”

    “哈哈哈,扶云舟,你跟了圣尊这么久,还没学会安静。”禹清池打趣道。

    扶云舟手脚并用的爬出池塘:“我这是头一次来断尘居高兴嘛,我已经将孩子们都妥善安置了,而且我回到麓溟还发现了一件事。”

    “何事?”

    “送孩子的时候,我又到了掩坛镇,我发现镇上有人是不久前于麓溟出逃定居此地的,这些人久而未被瘴气侵蚀,已经清醒。谈起麓溟说了很多事情,比如以前麓溟死了很多人,都是吃土吃死的。”

    “吃土吃死的,是何意?”禹清池不解,她记得当时刚刚踏入麓溟,有村民绘声绘色地跟她讲,境主为他们带来了粮食,让他们可以果腹。

    说到这里,扶云舟眉头蹙紧,眉宇间透露着怜悯之情,“瘴气能迷惑人的心智,长久吸食便会使人陷入狂热,疯一般地信仰施加瘴气之人,最重要的是欺骗人的感知。我才知道,为何那境主到来之后麓溟的人反而越来越少,原来每个灾荒之年,麓溟都被瘴气笼罩,放在门口的不是大米,

    而是普通的…”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观音土。”

    禹清池听得心尖一颤,司珏也觉震撼。素来他们知道邪祟吃人掘心凶残异常,却不想人也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麓冥的黎民并非天性愚昧奸邪,而是受人蛊惑,我们不能不帮。”禹清池惋惜道,“眼下我们已经知道沉疏柏到了玄清门寻人庇佑,那些他带出麓溟的女子应该也在此处。”

    “可……怎么找!要是一直找寻不到,那些姑娘还是会有危险的啊!”

    第120章

    扶云舟一直有怜香惜玉之心,孩子送回去后,他最关心的就是那些女子的安危,“我可不想让她们被那种人侮辱。”

    扶云舟继续追问道:“那现在可有什么线索吗?”

    禹清池摇头的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敌在暗我在明,尤其是他已然有了戒备心,更不会轻易露面了,想救人就更难了。”

    司珏:“也不全然。”

    禹清池兴奋道:“圣尊可是有什么办法?”

    司珏:“他即然没给我们留下线索,那我们便自己制造线索,引出沉疏柏。”-

    太阳西归,夜幕降临,纵有灯火点缀,玄清门依旧有看不见的黑暗所在。

    茫茫夜色中,一着藕粉色粗布麻衣的女子慌张地朝着玄清门山下跑去,一面喊着“救命”二字,一面踉踉跄跄,时不时回头张望。

    女子长了一张清秀小脸,皮肤不算细腻,微微起皮,鼻尖处不知在哪里蹭了一些灰尘,她的眸子中俱是惧意,瞧上去可怜得紧。

    她陌生地着下山的路,跑的跌跌撞撞,终于,她在山下看到玄清门的界碑,她面上一喜,眼看就要冲出玄清门,不想这时有人在玄清门前经过,冲她呵了一声:“你是谁?在此处做什么!”

    “我,我没有,我不想逃……”女子吞吞吐吐地看向冲她厉呵的玄清门弟子,看清他长相后,她更加惶恐,“别带我去见他,我不是坏人!”

    今日本按照轮制在此处巡逻的金若渝面上一怔,对女子的惶恐不安万分不解,不过按照玄清门的规矩,不论在界内发现任何不妥都要上报门主,若有异常之人也要带去见了门主询问再说。

    于是金若渝上前几步,拽住柔弱女子的胳膊,“你清醒一点。你不是我门的弟子,为何在此处,为何又说些意味不明的话。”

    柔弱女子试图把胳膊从金若渝手上解脱出来,但没有丝毫灵力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她只能一个劲求饶,“你快点放我走,我不能去见他,他会杀了我的。”

    “他是谁?”女子越是让金若渝放他,金若渝越不能这样轻易放她走,他又将女子胳膊拽紧一些,道:“随我去见门主,你若没问题,自然放你。”

    女子挣脱不开,只能任由金若渝拖拽着往沈砚白所在居所而去,因女子还算好摆弄,很快金若渝便带她到了沈砚白房门之外。

    金若渝同在沈砚白房门外的守夜弟子通报一声后,很快事情就传达到沈砚白耳里,不消一会,沈砚白便披着一件素色长袍而出。

    金若渝对沈砚白行礼:“门主,此女子在玄清门界内言行异常,特来带给门主审问。”

    沈砚白没回应金若渝,而是上下打量了女子,他探不到女子身上有灵气,又见女子畏畏缩缩,好像很恐惧的样子,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着金若渝挥挥手,让他回去轮职后,沈砚白捻了一道传声令:“过来将你的人带走,还有,这些女子你若不就地解决,便带到外面,我没功夫给你擦屁股。”

    传声令过去片刻,很快沈砚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赫然就是沉疏柏。

    沈砚白挥袖迷晕门前守夜的两个弟子,冷眼看着到来的沉疏柏。

    沉疏柏回头看了看因害怕地避在自己背后的女子,正过头面对沈砚白极力解释:“我明明已经将她们困在镜中,她不可能…她怎…怎么会……”

    话音未落,沉疏柏看见一团燃着蓝色火焰的符咒蓦地从他身后窜出,变成一条蓝色绳索将他层层捆绑,他惊恐地回头看去。自己掳来的那个女子,模样突然变成了禹清池。

    禹清池这符咒是早就准备充分的,灌以司珏灵力,若不是灵力比司珏高,那是决然逃不出束缚。

    沈砚白脸色一沉,藏在袖下的手微微一动,想出手救沉疏柏。

    禹清池早就猜到沈砚白绝不会袖手旁观,她转头看向沈砚白,也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只轻声道:“沈门主,此人是我与圣尊追查了很久的邪道,竟不想是玄清门人,圣尊命我捉拿,清理门户。若是沈门主要包庇或者做些什么,圣尊可是看着的哦,那明逍剑沈门主也才刚拿回不久吧。”

    此时情况是怎样,沈砚白与沉疏柏都心知肚明,他们不能暴露。

    沉疏柏于是马上演了一出:“这位道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是玄清门第三十五代正统弟子,怎么会是你们说的”

    禹清池暗啐一口:“你别在这跟我装了!!”

    说完禹清池就提着沉疏柏走,沈砚白只能站在那不敢上前阻止,他如果此时发一句言,为沉疏柏求一次情,那就坐实了他跟沉疏柏是一伙的,沉疏柏在麓溟做的那些事只怕都要往他头上算一份。

    当禹清池提着人到了断尘居外时,司珏坐在院中石凳上,他穿着闲适,衣带鎏金,举手投足间尊贵只让人臣服跪拜。

    “圣尊,还是你有办法,终于把这小子抓到了。”禹清池将捆的不能动弹的沉疏柏踹到司珏面前。

    司珏缓缓抬起头,一双冷然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反倒是一旁的扶云舟上前就是一大拳头砸到沉疏柏脸上:“这是帮那些孩子打的,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牲,侮辱了玄清门!”

    沉疏柏被打的嘴角溢出一丝血,再抬头时,他没有什么愧疚惊慌,倒是坦然。

    他从司珏手上跑了两次,这一次若不是太过相信沈砚白,他才不会这么容易中招,被抓。

    在他看来,司珏都能被他愚弄过,他也算不错了。

    “快说!你把那些女子藏在哪了?”禹清池现在最担心那些女子的安危,所以也没等司珏问话,率先问了出来。

    沉疏柏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蓝色灵力绳将他捆得很紧,几乎要将手臂折到后面了。

    “…如果我放了她们,你们就会放我走吗?”

    司珏抬眸,声音似粹了冰,低沉且带着压迫:“你在跟本座谈条件?”

    沉疏柏生的阴柔俊美,或许因为常年修炼邪术,眼眸中也带着几分邪气:“我现在左右都是死,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放那些女人出来。甚至还会交给你们,你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禹清池一惊:“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我开始不知道你们来麓溟做什么,但是后来…”沉疏柏明显的顿了一下,脑中浮现了沈砚白的话,沈砚白告诉他司珏此行目的是搜魂,让他务必行动起来,无论司珏要找谁的魂,找来做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一步找到并毁掉。

    毕竟沉疏柏常年住在这贫瘠之地,对这里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想找什么东西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他打算把东西销毁的时候动了私心,即然能让圣尊亲自出马的,那这缕孤魂应该很重要。他沈砚白固然厉害,但是和司珏比还差得远了,何况现在司珏已经盯上自己了,而沈砚白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万一有一天落到司珏手中,也算是给自己留一个能活命的筹码。

    司珏递了一个眼神给禹清池,禹清池与司珏早已默契,她当即拿出紫金阴阳罗盘,轻念咒语,再以灵力驱动罗盘。

    果不其然,罗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后,指向了跪坐在司珏面前的沉疏柏。

    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沉疏柏居然有些得意,他将头一撇:“我说了,你们放我走,我才会交,不然你们休想得不到你们想要的!”

    司珏缓慢站起身,居高临下

    的看着沉疏柏,他也不恼,只是缓步走近,周身散发了一层淡淡的蓝光。

    “敢跟本座讲条件的你是第一个。”说完,司珏一抬手,青铜鼎出现在院中,他燃起三味真火,再转头看向沉疏柏,薄唇轻启:“也是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沉疏柏被一股猛力掀飞,直接被架在了青通鼎上,从青铜鼎里冒出的热气与里间几百年来炼化魔物的戾气如一把把尖刀刺向沉疏柏。

    这一般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烘烤,沉疏柏往鼎内一看只见里面有无数炼化幻象,全是血腥恐怖,面目狰狞的魑魅魍魉。

    这些东西的邪气戾气混合在一起,直冲入人的表皮从而进入五脏六腑,沉疏柏顿时一声哀嚎。

    “啊啊”

    那种痛是语言不能形容的,就连每一根毛发都在战栗。

    “既然你如此喜欢女人,那本座就除了你的工具。”说完,沉疏柏感觉自己下身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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