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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

    第171章

    “圣尊!”金若渝语气都变了,“控制住你自己,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司珏绽开一个邪笑,他将头转向金若渝的方向:“你们步步紧逼,不就是想看到本座这样,以此证明你们高高在上的审判是正确的吗?本座说过本座绝不会杀无辜之人,不过,我看你们都不算无辜,索性就了结你们。”

    “圣圣尊!我想今日之事的确是有误会!圣尊莫要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啊!”木青海见状,紧张之下开了口。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司珏做的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稳住司珏,莫让魔气再侵蚀司珏下去。

    司珏放声大笑,卸下仁义道德的束缚,他果然觉得全身都轻松很多:“我和颜悦色地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说我是魔头,我真要做魔头,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能好好说话了。可笑!”

    “你们看好了,我司珏杀人从来是不用遮遮掩掩的。”司珏俨然动了杀念。

    他以极快的速度朝金若渝冲过去,身形快成了一道残影,短瞬间金若渝便被掐着脖颈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像虾子一样弓起身子,做无谓的挣扎。

    司珏现在的实力令人惊叹。

    同时司珏此举也让一些人暗自心想,若司珏真的是被魔气侵蚀而杀了那些散仙,应该是像现在这般难以控制才对。怎么会在杀完人后一本正经地向他们解释。

    司珏并不是沈砚白那种沽名钓誉之徒,就像他说的,如果他真有了杀念,甚至不在意在所有人面前动手,之后又何须遮遮掩掩?

    或许刚才的事情另有隐情,只是他们想明白的太晚,一切都来不及了。方才不信,现在再说什么分量都不够了,反口倒像是贪生怕死,临阵倒戈一般。

    “既然你口齿这么厉害,那就先掘了你的舌头以儆效尤。”司珏看着金若渝,瞳孔猩红,再没清风仙骨的风范,有的只是狠厉杀伐。

    司珏瞳孔瞬间收缩,身体里仅剩的那些理智被一点点吞噬,如果方才他只是借用魔族之力施加惩罚,那现在他便是完完全全抛下立场,成为了一只魔。

    金若渝他无力挣脱,只能艰难的喘息着。

    “圣尊,不要,你想想清池…她绝不想看到你变成今天的模样啊!”柳穆北情急下出声制止。

    “卑鄙!”他狠狠攥紧掐着金若渝的手掌,却在金若渝断气的最后一刻将他甩了出去。金若渝砸在地上激起不小的尘土,他缓和了许久,才终于恢复一些力气,只是现在连跟司珏过一招的能力都没有了。

    司珏牙关打着颤,恨意流窜到全身,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他很想弑血虐杀所有人来泄心头之恨。

    “清池在哪!”司珏看向柳穆北。

    柳穆北张张口。不知为何,司珏这样,他反倒觉得司珏根本不会伤害禹清池。他想跟随自己内心,道出禹清池的所在。

    金若渝却在这时哑着嗓子警告道:“柳宗主!

    你要是真告诉他禹清池的去处,就不怕他更无所忌惮,带着你的好师妹一同堕魔,从此六亲不认吗?”

    柳穆北噤声,任凭司珏逼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绝不能看到自己的师妹和魔族在一起。

    他知道司珏很痛苦,但痛苦司珏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待司珏入鼎,再清白出世,他想禹清池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司珏始终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抬手间将柳穆北掀翻在地,身形闪到柳穆北面前,一字一顿地问他:“我探不到清池的所在,她到底被你们藏哪里了。”

    柳穆北看着司珏,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当真以为我就不敢杀你们吗?柳-穆-北。”司珏嘶声厉吼道。

    最后一丝耐心被耗尽,司珏抽剑,正冲柳穆北的肩胛,柳穆北堪堪躲过,同样抽刀应对。只是两人实力差的太多,不多时,柳穆北便无力可挡。与此同时,木青海和掌星殿几大长老及林壑冲上来帮柳穆北应付。

    其余仙众见状,只得随门主共同御敌。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作战状,将司珏围住。

    只有扶云舟站在所有人之外,他并非保持中立,隔山观虎,只是如今他人微言轻,再如何劝两方也不会有人听他的。方才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捻了几道传音令给禹清池,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如今实在无计可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扶云舟情急之下只能冲司珏呐喊:“圣尊!我知道元尊在哪,我告诉你!”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扶云舟身上。

    柳穆北知道是扶云舟在撒谎,禹清池已经被带去太极宗的密界,那里超脱混沌之外,不在世间任何一处,也不能同世间任何事物产生连接。

    只是,他没立刻拆穿。

    司珏身上的魔气瞬间消减,他全无心机,满目喜色地看向扶云舟:“清池在哪?”

    “她,她在”

    扶云舟还没想出足够完美的理由,去平复当前的危难,便突然看见司珏向前踉跄一下,一只羽剑从他身后破膛而出。事情发生突然,待扶云舟反应过来,那只羽剑已经在他耳边擦过一道凌厉的风声,随后“咚”地射在他身后的墙上。

    “轰隆!”墙体应声而塌。

    “圣尊!”扶云舟大喊,他急切地想确定司珏的伤势,让他更惶恐的是到底是谁能伤的了圣尊。

    不若不是他那一句谎话吸引司珏的注意力,司珏绝不会受伤。

    这只羽剑是有备而来,绝不只是普通的兵器,上面被附了令。被贯胸而过的司珏不是不死不伤之人,他单膝撑地,缓和片刻后,撑着身体站起来,为自己疗伤。

    同时,在司珏周身现出一道黑色的瘴气,刚才他没有设防,如今却不能不设了。他满目猩红,青筋暴起,黑色的魔气顺着血管蔓延,在他肌肤留下一道道如裂痕般的黑色印记。

    这一支飞箭后,谁都看得出司珏彻底被激怒,彻底失控。

    司珏冷冷地转过身,出门时幻出的百姓布衣层层褪去,变成腾蛇鳞甲覆身,他瞬移至羽剑射出的位置,只留斗篷卷着风声的残响。

    电光火石间,众人只看到,刚刚趁其不备射出羽剑的那一位无名散仙已被司珏用沧霄钉在墙上,他口吐鲜血,嘴角却溢出笑意。

    司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放弃灵力,而是将魔力用的这般顺手,想来刚刚那支羽箭上的东西助力不少。司珏将手上的沧霄在这“散仙”身体里搅了几圈,直到他口里吐出一摊摊黑血,绝望咽气才作了罢。

    司珏抽出沧霄,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他知道他杀的人是魔族之人,对于这些修仙之人来说他杀的理所应当,不过还有必要解释吗?比起魔族,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些蠢顿的仙更值得一杀呢?

    众人见司珏又杀一人,反神态自若,仍不免惊骇。

    这些仙山上修炼的散仙从不入世,自然比起他们多了几分莽撞,但这些散仙都是正义之辈,要的不过是个公道罢了,司珏竟毫不留情。

    唇亡齿寒,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

    此刻众仙门中人对司珏又畏又愤,他们退离司珏三丈之内,却以剑横在身前以防身的姿态僵持着。

    司珏没有将擦干净的剑收入剑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缓缓看向扶云舟的方向冷声:“清池在哪?”

    所有的目光都挂在扶云舟身上,生怕他接下来回答不好,司珏一怒,全军覆没。

    扶云舟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面上却表现镇定,:“圣尊,你先平复下心情,元尊她…她很快就回来了。”

    “哦?”司珏狐疑地歪了下头,满目都写着“不信”二字。

    不过,不管扶云舟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已经没耐心在耗下去了。

    他随意抬手,拎了一个仙门子弟过来扔在地上,“没关系,不说,本座就一个一个杀,本座倒要看看你们的嘴快还是我的剑快。”

    地上被无形之力压制的小弟子已经被扎破了胆,挣扎着逃离,呼喊着救命。

    “门主!门主,救我!快点告诉他虚渺元尊的下落啊!”

    “门主!”

    柳穆北犹豫着看向旁人,这里除了他就是其他几位门主和掌星殿的长老知道找到他师妹的方法,眼下这些人却并未有说出的意思,一些人甚至已经闭上眼睛为小弟子的牺牲祷告。

    司珏手起刀落间,柳穆北喊出了声:“不!”

    第172章

    “不要!圣尊住手,我说。”眼看司珏停了手,柳穆北忙说道。

    他知道其他门主都做好了跟司珏抗衡的准备,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场较量比的就是谁更心狠。但他绝不忍心看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死在他面前。

    司珏勾唇一笑,“很好,本座以为还要多杀几个,你们才肯说。”

    “柳门主,你糊涂。”金若渝恨铁不成钢地咒骂了一句,随之便被司珏随手甩开的一记掌风打得呕了血。

    柳穆北以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态,对司珏说道:“希望圣尊信守承诺,见到我师妹后,投入青铜鼎净化魔气。”

    虽然柳穆北对司珏能否做到这样已经不抱期望,但他还是这样说。

    司珏轻笑一声。承诺?什么时候的承诺?现在各方处境都不同了,如何能拿他刚才的承诺来约束现在的他。

    司珏没有回答。

    饶是司珏没有回答,为了大家的性命,柳穆北依旧只能说出禹清池所在的地方。

    “我师妹就在太极宗,圣尊之所以探寻不到她的气息,是因为…”柳穆北伸出一只手,在那只手上躺着一个掌心大小,半月形状的玉佩,继而说道:“这玉佩有两只,一阴月一阳月,双壁结合便可以扭转乾坤,变换磁场,使手握阴月的人置身于一个不属于这方天地的空间。若要找到手握阴月的人,必须要根据阳月指引去到

    手握阴月的人消失的地方,随后阳月便会开启,将手握阴月的人从虚空之境拉出来。”

    司珏拿过柳穆北手上的玉佩,他暂时还不知道柳穆北说的话有没有隐瞒,所以急于去验证,便撇下仙门众人,御剑而去。

    他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太极宗上空,只见阳月像是受到了感应没发出亮光,他便知他要找的阴月就在此处。

    司珏极速飞下,在太极宗大门处悬停。想来是因为太极宗的黎川泽正在此处看守禹清池,连防备都比往日更严密了一些。不过对于司珏,这些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走过去,大门外结界上的咒法便开始显现,对于司珏来说这并不难破解,只是还有更省事的法子。他向后退一步,掐指捻了一道雷咒,劈向结界所在的位置。

    几道雷咒之后,原本结实的结界破开一个大口子,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接下来,在魔族之力的加持下,任何咒法阻挡都被他轻松化解,而后他便来到了阳月定格之处,也在这里遇到了黎川泽。

    “本座不想伤你,让开。”司珏冷声对黎川泽道。

    不过正道人士向来不懂什么叫识时务,黎川泽已抽出长剑,要与司珏斗一场:“圣尊,虽然你对我有恩,但是我也绝不能让你带走师妹。”

    司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他很想一招送黎川泽魂飞魄散,不过又不知道一会见了禹清池该怎么对她解释,只好勾勾嘴角,一掌将人打晕了过去。

    他单手举着阳月,用其探知禹清池的下落,也就是这时,在一片漆黑中的禹清池看到前方不远处微弱的光芒。她朝着那道光奔跑过去,直觉告诉她,手中的玉佩就是出去的关键。

    于是她将玉佩缓缓递进光芒中,随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的黑暗慢慢驱散,浮现出一片景象。而她手上的玉佩像是被什么牵引,拉动她身躯往前,最终与一物碰在了一起。

    她从虚无之地回来了,回到了现实。

    此刻,她手上的阴月与司珏手上的阳月紧密粘合在一起,他们惊觉对方的出现,与之四目相对,明明才分开半天,却感觉已经很久。

    “司珏。”禹清池想与司珏相拥,但却突然感觉司珏不一样了。往日的司珏素净一身,如今却着了墨色鳞甲,白皙的肌肤上爬满黑色的裂纹。

    曾经她总觉得他琥珀色的眸中过于清冷,而如今他的眼瞳黑不见底,就像堕魔一般。

    司珏看出禹清池眼里的异样,他想过要与禹清池如何解释,但话到嘴边,他只说了一句:“清池,他们逼我的。”

    禹清池被黎川泽骗到这里的时候就直觉有大事发生,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她微微垂眸,恰好看见了一旁晕倒的黎川泽。

    她抬眼看向司珏,眼神中表示要一个解释。

    司珏握住禹清池的肩膀,“我们不要管他们,不要在乎所有人,我们隐居起来,过我们的日子好吗?”

    不知是不是禹清池的错觉,司珏说这话时,神色中有些不常见的可怜。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禹清池道。

    司珏无奈,近乎委屈地讲了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末了总结道:“没有人信我。清池,你知道我的,我和沈砚白不一样,我不会因体内的魔气杀无辜之人。”

    他眼巴巴地看着禹清池,期望着禹清池的理解,期望她能站在他这边。

    禹清池知道全部经过,在心里咀嚼了一番这一切发生的始末,坚定地对司珏说:“司珏,我信你。”

    司珏听到自己期许的回答,满腹的委屈烟消云散,他将禹清池拥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是明白我的,也只有你明白我的。”

    “可是司珏,你唯有去青铜鼎洗净魔气,这世上才有容你我二人之处。也并不都因为别人”禹清池凄苦道:“你身负魔气,才会被如此算计,焉知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再算计你一次,又焉知他日你会不会被魔气腐蚀,成为众矢之的。只要你身上有魔气一日,于你于我都是悬在头上的刀。”

    从前禹清池害怕分离,害怕司珏受苦,自私地想司珏不去青铜鼎,只要陪着她就好。可今日司珏被逼入魔,险些对六大门进行杀戮,她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日被别人提防不容,又陷在自我折磨里,倒不如去了魔气,落个干干净净,以后才有他们的长相厮守。

    “连你也!”司珏放开禹清池,他背过身去,“若真去了青铜鼎,谁都会觉得是我畏罪。我去了就等于坐实这一切,岂不让他们那些蠢物快意。”

    “我会为你奔走,查明这一切,相信我,我会在你出青铜鼎前还你一个公道。我会让你清清白白地回来!”禹清池快步到司珏身前,“你如果不去,今日之事恐怕会成为你的心结,引着你彻底堕魔,他日你若心性大变,身不由己,彻底失了仁心道义,那才是真的坐实你就是魔头啊,相公!”

    从前司珏为了平定人心自愿入鼎,如今无论如何不肯入鼎,虽是实实在在的情理之中,但却与他本心大相径庭。如果她没想错,此遭之后,司珏体内的魔气已经占了上乘。

    “堕魔?为魔有什么不好!”司珏嗤笑一声,冷然道:“修仙条条框框太多!即便做了九十九件好事,只要做一件不得人心的事,便会被架上刑场,千夫所指。而做魔,只要自己快意潇洒,哪怕来日魂飞魄散,总比为那些白眼狼白活一生的好。”

    “清池,你我都是被天下误解过,被这些自诩伟岸的修仙人士针对过的人,难道你心里就没半点恨意吗?难道你还想同这些修仙人士为伍吗?”

    禹清池脑中想了很多,有被万民砸死的司珏,有被围攻诛杀的自己,还有今日被众人误解分辨不得的司珏。她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高风亮节的宽容之辈,所以这哪一桩哪一件都让她生恨。

    可是

    “恨魔便要修仙吗?恨仙便要堕魔吗?由恨驱使自己的心,有什么好的。我修仙,是因为我心里有我的道,不是因为任何人。”禹清池正视着司珏,目光坚定。

    从前的司珏或许会夸禹清池的话有见解,然而现在的他已经被恨意充斥。如果他不是认定所谓的道义,怎么会以怨报德,宁愿人砸死,也不做伤人的反抗。

    现在他不想了,他不想永远做吃亏的那个。如果这就是道义,他宁可做个毫无道义的魔头!

    “清池,我不会再去青铜鼎,今日,我也不能回头。你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永远把我当成视作最重要的人。我要你。”司珏沉声道,“我只要你!只要你愿意和我隐居避世,我便放过所有害我的人,让他们好好活着,再也不去搅弄这世间的一切。如何?”

    禹清池张张口,却是没说话。其实无论司珏怎样,她都永远是他的,她也会永远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司珏入青铜鼎固然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也是她所期望的,但她绝对不会因为司珏不肯进青铜鼎,就站在他的对立面。哪怕司珏真的是魔头,她也绝不会放弃他。

    第173章

    他不必这样威胁她的。

    见禹清池不回答,司珏一把将禹清池揽在怀里,压低声音说道:“清池,随我去魔界,与这些正道之人划清界限。”

    言罢,司珏不等禹清池答复,便飞身冲向云霄,往魔界的方向御剑而去。

    禹清池窝在司珏的怀里,这一路风很大,司珏施了避风咒给她挡风,但风声呼啸的声音还是落在了禹清池耳中。

    她睁着眼睛看着司珏,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不再是那个厉害的圣尊,而是个与仙划清界限的魔头,但仍然感觉无比心安。仿佛只要司珏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司珏好像感受到禹清池的目光,他低下眸子,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想逃走,我就把

    六大仙门翻一遍把你找出来,到时候死几个人我可管不上了。”

    禹清池摇摇头,司珏还是不够了解她。诚然仙魔不两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与司珏不两立。别说司珏不肯炼化魔气继续修仙,反要做个真正的魔,就算司珏掉粪坑里,她也会给对方洗洗干净继续喜欢。

    “我逃什么?我想好了,你既然不愿意修仙,就把体内的魔气度我一半,我同你一块成魔。日后有人要打杀你,也带我一个,咱们两个一块赴死,省得留一个在世上难过。”

    风声将禹清池的话送进司珏耳中,司珏听得心里有些发甜,但嘴上却嗔怪着:“少唬我,刚刚还说一定要我去青铜鼎炼化魔气,否则就不肯见我。”

    “冤枉!”禹清池大喊,“后面这句是你自己补的!”

    “只是,司珏”她正了正神色,“答应我,无论如何,无论成仙或是成魔,无论别人怎么看你,坚守本心,莫有害人之举。”

    既然她随司珏选了一条不算正确的路,那她就有义务不让这条错路越走越远。

    司珏倒是真想把仙山上围攻他的那群杀的片甲不留,不过这些人微不足道的性命自然不能同禹清池的对他的看法相比。

    禹清池让他做的,他总会答应。

    “好。”

    须臾间,司珏已带着禹清池到了魔界。这里漆黑空旷,从前奔腾的血河已经枯干,除却魁山上的白骨和头顶墨白相交的星环结界证明这里从前的骇人和巍峨,在无其他地方像世人口中的恐怖魔界。

    此时的魔界已经不负当初的盛况,魔族大败被封镇魂殿后,这里除了一些苟且偷生的魔族小辈便再没什么人。

    既然人仙两界不能容他,他便来这里,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里的魔散完后,魔气近乎完全消解,但因是魔族占据过的地方,所以这块地方被三界完全放弃。你我以后可以自立这方地界的王和王后。”司珏轻一挥手,转瞬间一座气派十足的王宫出现在禹清池眼前。

    这里金碧辉煌,巍峨奢侈,玉石为砖,金银为瓦。

    禹清池认识司珏的时候便知道他喜欢奢侈,但只追求珍,并不追求贵,如今这样的装潢陈设令禹清池十分不适,只觉得自己要住进去,就像什么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一样。

    “司珏,我还是喜欢我们的断尘居。”

    禹清池刚说罢,司珏便挥手将这里换成断尘居,并道:“自然是你喜欢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的。”

    魔界变成断尘居后,司珏做沉思状思忖了一会儿,又觉得周围黑漆漆的环境与断尘居格格不入。

    魔族向来喜黑畏光,不光穿的黑漆漆的,就连洞府也黑漆漆的。司珏现在身体虽掌控的是魔族之力,而且被修仙一派不容,但一百多年的习惯是不会变的,若不是为了和仙族划清界限,他其实更为喜浅色。

    司珏像是想通了什么,挥了挥袖子,突然高山崛起,地震石摇,断尘居外变出了缙珩山。

    这样大的动静,周围隐居在此地的小魔小祟还当此处发生了什么大事,便也从各自躲藏的洞穴中逃出来,刚巧一些小魔便撞到了司珏与禹清池。

    他们嗅了嗅司珏和禹清池身上的气味,竟发现这两个人一仙、一半魔半仙,一时还以为他们是来挑事的,畏畏缩缩地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跑。

    司珏不急着拦他们,转而对禹清池说:“静沉不在,我们饮食起居也需要有人照顾,这些小魔以前定没少做恶事,我收了他们,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何?”

    禹清池扯扯嘴角:“你开心就好。”

    横竖不就是找几个冤种,像使唤静沉一样使唤,让他们为奴为婢吗?自来魔族强者为尊,把他们收做奴隶还需找什么正当理由?

    司珏勾动嘴角,转瞬间出现在了这些小魔的面前,那几个小魔面面相觑,察觉司珏的实力后,不敢再逃,开始跪地哐哐磕头,求司珏饶过他们。

    司珏倒也好说话,只说,不知他们过往经历,只看他们日后的表现。又挥挥手给这些小喽啰变出几身合身的素白仆衣来,警告他们:“你们听好了,本座此后便在这旧魔界定居,这里的一人一物一景全归本座与本座的妻子,你们要尽力服侍。”

    几个小魔小祟在魔界通常也是打杂的角色,向来魔君的面都见不着的,哪里见过这样发的排场,当即为了保命应承不断。

    司珏倦了,搂过禹清池的肩膀向着断尘居走去。

    有个有眼力见的还在背后恭送:“大王,王后且慢走。”

    待禹清池和司珏回房去了,几个小魔聚在一块叽里咕噜地议论说道:“这来的何方神圣啊?咋以前从来没见过。”

    “就咱们这种角色,生下来也没见过几个大人物,就算见了也不认识。”

    “不过他这变出来的房子叫断尘居?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一听就知道这来的人读过书,有文化。”

    “啥!”一个小魔瞳孔放大,“断尘居!我可听说断尘居是当今人界供奉的镜玄圣尊的居所,难道?”

    缄默了许久之后,众小魔方才感悟到他们魔界这是来了一个贵客。如今魔族再次被封印,只剩下他们这些残党。那高高在上的镜玄圣尊还不是翻手就能打死他们?

    不过他们能感受到司珏身上的魔气。犹记得前一阵子镇魂殿的妖魔全被放出来,魔族首领曾到魔界号召过旧部,那时就说过司珏会加入他们魔族。如今司珏前来却并未杀他们,大家伙一商量,都觉得或许是首领的计划成功了。

    往好处想,现在镜玄圣尊来了他们的魔界,说不定还能庇护他们。司珏的实力上天入地难出其一,跟对了主人,指不定日后他们也能有大作为。

    小魔们商量了好一阵儿,一只道:“咱们魔族向来都是被人仙两界所不容的,哪怕是我们这些生下来苟且度日,从来不杀生打仗的,只要被他们这些修仙的见了,都要被打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半魔,不杀我们,还让我们做他的仆役,我们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看咱们把兄弟姐妹们都号召起来,都来当狗腿子,这样就有人保护我们了。”

    “是啊!虽然说得伺候人,可是统共也就两个,没啥费劲儿的。如果这圣尊真的叛出修仙界,来给我们当君主,说不定以后还能带着咱们魔界崛起,以后就不用害怕了。”又一只道。

    现场的魔族残党一拍即合,随后便去发动其他小魔。

    —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司珏已经身心俱疲,而禹清池总算在司珏怀里感受到了一丝安定。虽不知明日如何,但到底此时的他们的心里的安稳的,两人相拥而眠,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起来,周围仍旧是昏暗的。魔界向来周围不分,司珏和禹清池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

    突然,禹清池想到了什么,她指尖亮起一簇火苗:“这里好像还缺点什么。”

    她闭眸捏了一道易物符,然后勾勾嘴角,突然飞身而上,身影如惊鸿照影略过房顶的屋檐,在每个檐角悬上一张易物符,这符咒瞬间变成一盏制作精美的灯笼,火苗从中孕育而出。

    禹清池飞身经过缙珩山的每处风景,每经过一处,身后便有一盏明灯亮起,发出或青或红的光芒。

    司珏看着她如蝶般略过,为整座缙珩山的风光照亮,一副仿若上元佳节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灯火通明,美景如画,司珏不禁动情,眸中闪烁着微微亮光。

    此番美景,也吸引不少的魔族来看,他们张望着从来没看过的景色,相互交流,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素衣也反射出微弱的亮光,一种过节的气氛悄无声息地传来开。

    很快禹清池飞旋到司珏身前,司珏抬手牵住禹清池的玉指,慢慢将她引下来。

    “司珏,缙珩山和断尘居都是你给我的,那我就赠这漫山烛光给你。”禹清池牵起司珏的手,面容祥和而幸福。

    第174章

    入了魔界的

    日子虽然暗无天日,却格外的宁静。六大仙门对司珏终归是忌惮的,只要司珏不滋生事端,他们也愿意落个和平共处。

    转眼间半年已经过去,司珏和禹清池的日子也算过的惬意,但魔界不常见光,第一茬庄稼长得蔫蔫的,长出来的粮食还没放进去的种子多,堪堪够养的鸡鸭牛羊吃。

    没有自给自足的本事,什么东西都要去外面买,司珏那点家当全养活魔界上下几百口了。

    禹清池越发心疼,再这样下去要不坐吃山空,要不得就得像从前的魔界一样,靠偷的抢的。

    这一过日子,柴米油盐都贵。

    禹清池扶腮烦闷,司珏过来逗弄她开心:“这几日怎么无精打采的?”

    “咱们上下几百口人,吃用都要钱,怕你养不起。”禹清池讪讪地说。

    司珏浅浅一笑:“别担心,我身上的家业足够养活你们一百年。你只管开心快乐,民间素来是男子养家,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禹清池轻叹一声:“可是吃的用的都要去人界采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司珏挽起禹清池,将她拥入怀里,“要不我去断尘居取一些神器,那些神器原是神农留下的农具,对农耕织布都有妙用,原想着我用不着,就放断尘居落灰了,这些东西自然没人惦记,应该还在那里,我取回来。”

    “可是”禹清池心中不由担心,司珏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若是回玄清门,恐怕不能像从前一样自由进出。

    司珏抚摸着禹清池的头:“别担心,就算被发现,难道你害怕我抽身不得吗?我答应你,绝不伤人。你在魔界也待着闷了,要什么,我顺道给你带回来。”

    司珏最近心态稳定,禹清池倒没那么担心他魔气发作,况且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只是出去拿个东西而已。禹清池犹豫再三,说道:“我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你记得这里有我等你,千万不要与人冲突。”

    司珏点头答应,怕禹清池不信,还执意发了个誓:“如果我此去跟任何人有冲突,就叫我娘子再也不待见我。我只取东西,顺道给我娘子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禹清池玩笑着锤了司珏几拳:“我哪敢不待见你!不过近来伙食的确过分差了,给我带吃的,我愿意。”

    司珏笑笑,勾着禹清池的鼻子叫“小馋猫”,然后让禹清池列了一份想吃的东西的清单。

    这清单洋洋洒洒写了一小臂的长度,司珏看着禹清池还要往上再加,忙劝她来日方长,买回来吃不完就不新鲜了,禹清池这才作罢。

    司珏收起这份清单,心里寻思着,禹清池想吃的东西天南地北的都有,没了敛光镜,看来少不得在路上多奔波几日了。

    也因此,司珏在离开前晚特别布了一张紧密的封印,叮嘱禹清池和任何人都不许外出。

    禹清池应下,翌日依依不舍地送别司珏,自从踏入魔界,他们还没分开过,所以这次的短暂的分别,禹清池竟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

    因为这丝慌乱,连着两天禹清池都没有吃好睡好,而第三天禹清池起床更衣时,突然看着纯白的衣衫想起了一件事,她的葵水似乎已经有一月半余没来了。

    禹清池抚上肚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画了道从来没用过的探息符烧尽兑水服用,这符咒是道门专为妇人查探是否有孕所创的。

    她服用下去就静等着反应,果不其然,不多时腹部便有微微的变形隆起。不过可能是才怀孕一月左右,因此探查不出男女。

    难怪她最近贪食多梦,原来正是怀有身孕的缘故。禹清池大喜过望,她即将和司珏有个孩子,她盼着司珏回来,快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因有了身子,禹清池自然做什么都格外注意了些,所以对于一些细微的不同也能敏感地察觉。又一日大早,她晨起便觉封印动荡,这动荡就像风吹过水面,犯起浅浅的涟漪。

    饶是动荡轻微,禹清池仍不放心地飞身到封印阵眼下方,她站在缙珩山一处高高的峰峦,仰头看去,一片叶子在空空荡荡的天上飘落下来。

    这让禹清池想起当初她在断尘居被司珏结界困住,破阵而出的那日。

    或许是司珏这人能耐太过大,并不需严防死守地保命,所以他所修的防身之道并不精进。

    即便再不精进,世间能破他设置的结界的也并无几人,如今这征兆,来人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禹清池正了正脸色,化出一柄长剑,牙关狠狠咬紧。

    只见上方的结界慢慢绽开个大洞,边界由中心开始消解,直到裂口可以容纳一人轻松经过,紧接着从上面跳下来几个着白衣人。

    禹清池定睛看了看,这是一群散仙。他们衣带翩迭,如圣人临凡。如果不是他们刚刚破了司珏结界,俨然是来者不善,禹清池甚至觉得他们是来做客,她该好好招待。

    禹清池攥紧剑柄,眼睁睁看着这群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能破此结界?”司珏刚走,这些人就来此处,禹清池不由多想。

    带头的是一白衣女子道:“如果不是木鸾词的法子,这结界我们怕是无解。”

    “尤霓?”禹清池紧蹙眉头,她不知道女子口中的木鸾词是何人,但这声音?魔族尤霓?她不是死了吗,而且是自己亲眼见司珏把她消灭的,可是…

    禹清池突然想起司珏说过的话,他说当初他杀了几个白衣散仙,但是那是这些白衣散仙诬陷他的,而他杀的白衣散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魔族。

    难道不止是司珏杀的人有问题。仙山上所有的散仙其实全都是魔族所化?可为什么,他们可以骗过这么多人。

    就连他们站在禹清池面前,她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来不及细想,禹清池掐了个令,想让司珏回来。但这道传音令还没发出去,一道雷光便射来,逼得禹清池只能躲闪规避。

    似乎看出禹清池的疑惑,带头女子勾勾唇角,一脸傲然地说道:“不错,是我。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还活着,其实我也不算活着了,只能说是没死透,我能苟活今日除了有木鸾词的帮忙之外,还要感谢玄清门上任门主沈砚白,他活着的时候把一些仙山上的散仙炼成傀儡,可沈砚白惜技艺不精,只能隐藏他们身上的邪气,不能让他们有什么大作为。但是却给了我们遗留了寄生的温床。我们是魔族留下的最后的残魂,寄在这些白衣散仙身上,所以不光没有魔气,还能操控这些散仙的身体和能力。不过仙魔不两立,这具身体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溃烂。好在在身体彻底不能用之前,我们找到了机会!”

    说到这,尤霓自顾自的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哎,原以为司珏入魔后会壮大魔族,却不想他带着群宵小之辈苟且偷生,还把魔族之界变成这样一番场景,真是浪费了我的苦心。好在,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要杀了你,就再没有任何人能牵制司珏,他终究会成为我们新的魔尊。”

    又一白衣散仙道:“首领,跟她说那么多干嘛!把她杀了,尸体扔给司珏,我倒要看看,没了她,司珏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全都是魔族!”禹清池恍然大悟,来不及感叹魔族首领的一番挑拨离间的好手段,她旋转了手腕一圈,“我今天就要将你们全部伏诛,让你们替司珏洗清冤屈。”

    “就凭你!哈哈哈哈!”这群魔族寄生的白衣散仙有恃无恐,他们是魔族的残魂,精通魔族的各种咒法,同时他们又能掌控原本飞升在即的白衣散仙的能力,实力自然非凡。

    禹清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怠慢。

    这一道魔族大约十二个人,将禹清池团团围住,禹清池食中两指捻符,率先发起攻击。

    顷刻间,电光火石,符咒纷飞。禹清池一人虽然足可以应对他们十二个,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禹清池的头上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知道她不能放松,她也不敢放松,否则这些人会抓住她的错处,让她一败涂地。

    这些白衣散仙探出禹清池的能力后,倒也不急着打杀她,只是一直不断地耗着她。这方一人使出一记剑式,那方又有人抽出长缎绞杀。

    禹清池双手双脚并用,符咒在她身侧飞环,长剑舞出了剑影,她目不暇接,终于寻到其中一个的错漏,快速使出一掌将人击飞出去。

    那被击飞的白衣散仙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呕出一口血,身体溃烂来开。

    禹清池明了这些白衣散仙虽然有能耐,却不耐打,他们的身体只要受了创伤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溃败,只要将他们的身体打坏,他们就无法疗愈,只能等死。

    她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一些,应对起来也不慌不乱,很快又将一白衣散仙斩杀。

    谁想方才那被打飞出去的白衣散仙竟然在咽气前,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使出最后一击,这一击因那白衣散仙的能力耗尽并不沉重。

    禹清池堪堪能应付十一个人的围攻,这时挨下这并不重的一

    击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知道她肚子里有个生命,她的孩子不能有一点差错,所以在刀光剑影的围攻下,她不顾一切的旋身用双臂护住了腹部。

    那不重不轻的一击打在了她的后腰,也只是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但突然的收手,让其他的人寻到机会。

    第175章

    禹清池只觉凌厉的剑锋划过肌肤,娟帛破裂的声响响起,后背的剧痛顷刻传遍全身,血液从身体里不受控制的溢出,温热地流向后腰。

    “啊!”禹清池不敢倒,她只能不去想后背的疼痛,继续挥刀反击。突然的奋起回击,让禹清池又成功斩杀了两个敌人。

    但奋起之后就是不可控制的酸软,禹清池掐了一道咒护住自己的腹部,喃喃道:“我不能有事。”

    这群白衣散仙没想到刚刚复生的虚渺元尊竟有如此威力,他们不敢轻易上来送死,与禹清池对峙着。

    禹清池终于找到空隙,捻了一道令传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司珏,然后继续持剑上前。

    尤霓知道,若是不能彻底杀了禹清池,司珏便会很快回来,到时候不光不能拿禹清池的尸体激化司珏入魔,他们的诡计也将败露在天下人面前。届时所有的苦心经营都会满盘皆输。

    “大家听我说,所有人合力击打禹清池的腰腹。”尤霓眸子一转,想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禹清池却瞬间如坠冰窟,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尤霓,心中道,她还是看出来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突然袭击了禹清池,她有一种预感——她恐怕等不到司珏回来了。

    她微微闭眸,轻抚了一下肚子,感受着她那还未成型的孩子,然后执剑冷眼看着面前的敌人。

    血液一滴滴在溅地上,无人注意那被溅起的细微尘土。百步之外,这里的魔界族人藏在遮蔽物后,隔岸观火地观察着这一场厮杀。

    从来苟且偷生的人,又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出来。

    禹清池只有一人,她受了重伤,又有孕在身,她不敢松懈。

    “啊啊啊啊!”那八个白衣散仙咆哮着,冲着禹清池杀来。如今他们也破釜沉舟,俨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禹清池双手结印,缙珩山塌,飞石滚滚朝着敌人而去。地面崛起,成为阻挡挡住敌人的进攻。

    若论道法,这些白衣散仙决计不是禹清池的对手,所以他们聪明地选择近战,对于禹清池的出击不挡不躲,宁可被飞石活埋,也不避让,只破开禹清池设置的阻碍,冲到禹清池跟前。

    剑锋带来的寒意让禹清池心里不由发毛,她及时躲避,但突然感觉到不对,伸手覆上脖颈,才觉那里已经溢出不少血来。

    山石滚滚将面前的敌人活埋,禹清池暂时松了口气,用剑刃撑地单膝跪下来。

    身体不断流失的血让禹清池更冷了,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求生欲让她撇开长剑,用手去捂不断流血的伤口。

    可是不管怎么捂。那血液总是能找到手指的缝隙从她身体里逃出来。

    “司珏。”禹清池终于撑不住瘫倒在地,但却在此时听见了山石爆裂的声音。

    她看着那群被她埋了的敌人又走出来,执着地要爬起来,却被一阵掌风轻而易举地掀翻。

    她连着翻滚了几圈,动用灵力去勾动远处的剑,但那剑柄却被尤霓狠狠踩住。

    与尤霓痛快的神色形成对比的是禹清池的绝望。禹清池不想打了,她撑着力气,用灵力为自己设了一柱结界-

    而司珏赶回来时已经为时已晚,眼见的却是破裂的结界和倒在血泊中的禹清池。

    “清池!”司珏踩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白衣散仙的尸体朝着禹清池奔过来,将禹清池抱在他的怀里,他仰天悲鸣,朝着禹清池的身体输送源源不断的灵力,“醒过来!清池!醒过来!”

    在这一片荒芜中,司珏抱紧了禹清池,他能感觉到禹清池体内的魂魄还没散去,所以他将身体的魔气和灵力都化成救人的力量和压制禹清池的魂魄散去的禁锢。

    恨意充斥了司珏的全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禹清池。恨魔族,为什么要夺走他最爱的人。也恨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众人,若不是他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不是他们,他本可以靠敛光镜赶回来的!

    他恨!恨这世上的一切。

    死的一般的静谧过后,本就阴暗如黑夜的魔界上空突然汇集一波如潮水奔腾而来的红云,红云之中隐藏着阵阵蓄势待发的隐雷,似压抑待发的猛兽。

    整个魔界的气压随着红云蔽日越发压抑,似一种窒息之感笼罩整个空间。

    魔族躲在暗处观望的宵小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灭顶之灾,他们腿软的甚至没有逃窜的力气。

    而尤霓见着如此天异之象,眼中迸发兴奋狂热之色,“魔神降临!红云天雷!哈哈哈哈哈!”

    司珏半跪在地,将禹清池紧紧搂在怀里,虽然怀中之人白衣渗血,已没了气息,好在她魂魄均被他压在体内,未曾消散,他还有法子让她复活。

    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已被滔天恨意侵蚀,他再不想顾所谓正邪大义,他这一生被逼迫了无数次,不管是百年前的乱石陨身,还是今日几次三番被仙魔所迫,他都活得太过憋屈。

    如今更是看着心爱之人因他被杀,若是他再晚来一步,只怕连最后的一丝复活机会都握不住。

    这种恐惧如灭顶之灾让他浑身都汗毛竖起,他从前不惧,不怨,不恨,不怒。

    可现在,枉他有一身无穷力量却反倒被胁迫。

    凭什么!

    天地法象,阴阳轮回,因果相应,在他身上却是一点也未应成,他与清池以往所坚信的大道又为何道!

    魔界的异象渐渐蔓延至人仙两界,外间的天空也被层层红云所覆盖。

    太极宗,玄清门,掌星殿等六大门派所有弟子都惊得一身冷汗,他们看着天空只觉得末世降临。

    随着他们目光所及,在魔界那处一股从地充斥上天的一道暗黑之气形成了如龙卷一样的实体,而那黑暗之气源源不断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黑卷如柱,四面八方的邪恶黑气一点一点往那处汇集。

    柳穆北见此不妙忙传令六大门派,六大门派得令快速整顿人员,不消一刻,便全部赶往黑柱之气的魔界之地。

    在赶路的路上,柳穆北心突突的跳,连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一种不详的预感与一股悲戚由心而起。

    与他一起御剑飞行的黎川泽观察敏锐,开口:“师弟可是哪里不适,若是不适我带领众弟子前去便是。”

    柳穆北眉头紧皱,他摇摇头,声音低沉压抑:“大师兄,我感觉好像是清池出事了,这感觉如十五年前镇魂殿那日一般。”

    黎川泽心中本也是不安,他只是强行压着自己的担忧,总想着清池身边有圣尊,不似十五年前一般,可柳穆北这样说来,勾得他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但现在天生异象,恐有更大的灾祸降临,他们作为修仙之人,维护人界安宁的修士,不能自乱阵脚,于是他强行安慰道:“二弟莫慌,有圣尊在,清池不会有事的。”

    他说这话看似在安慰柳穆北,实则也是在安慰自己。

    六大门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魔界之时,便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此时的司珏已然便了模样,他往昔如瀑一般的青丝长发已经全白,因身上的魔气飘浮在空中,呈现一种张牙舞爪的诡异之势。

    而他眉心处已经出现一滴血红印记,双眸没了眼白,被黑色吞噬,脖颈之上更是布满了荆棘藤蔓一样混乱的黑色纹路。

    木清海一落地,见到司珏这般模样,已经不由得

    有些腿软,嘴里直道:“完了,完了,圣尊堕魔了。”

    而柳穆北目光却从变异的司珏身上落在了他怀中的禹清池身上,因为他们距离并不远,柳穆北已经感觉不到禹清池有任何生气。

    “大师师兄,清池她”

    说着柳穆北声音已经哽咽,这是他第二次,第二次亲眼看到他最疼爱的小师妹死在他面前。

    他好不容易等了十五年,以为这次有圣尊的护佑,她再不会有任何危险,谁料

    黎川泽的心情如柳穆北一样,险些站立不稳,幸好一旁的弟子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金若渝看到如此场景,心中无比悔恨,若当日他再强硬一点,或许圣尊早已入了青铜鼎,他恨自己一再心软,又恨自己崇敬圣尊,心中保留着对他一丝信任,却不想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目眦欲裂,看着白发黑瞳的司珏,脑中回想起当日在镇魂殿最后癫狂的沈砚白,现在他们二人如出一辙。

    而唯一不一样的,是司珏现在更加强大,他周身迸发的魔力以及以他为中心形成的强大魔气根本不容任何人靠近。

    且他所在之地方圆十里已经化为尘埃,四面八方涌来的邪气源源不绝的注入他的体内。

    “司珏!你果真入魔了!你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第176章

    金若渝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司珏大喊,这一声大喊也似乎叫醒了已经入魔的司珏。

    他如墨的黑色双瞳扫向金若渝,那双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连往昔那种淡漠与悲悯之色都消失殆尽,只余戾气与恨意。

    只见司珏轻轻抬手指向金若渝,接着一股强大的黑色魔气就如一把利剑刺向了他,那把以魔气化成的利剑所过之处,连带着空气都有所扭曲。

    若不是扶云舟及时将金若渝扑倒,只怕他现在就要灰飞烟灭。

    “天下?苍生?”司珏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嘲讽,最后淡淡的吐出一句:“与我何干。”

    司珏将禹清池轻轻放平在地上,随后抬手为她建起一个结界,护她不被周遭的一切影响。

    柳穆北与黎川泽死死的盯着禹清池,他们现在管不了什么是否因果,只想着禹清池的安危。

    “圣尊,敢问我师妹她怎么了,是谁伤了她!”

    虽然已经明显感觉到禹清池没了气息,可那一句“死”,柳穆北是根本不敢说出口。

    司珏虽然已经入魔,但他并非失去了心智,他只是放任了自己的内心,完全接纳了体内的魔力,方才他已经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仙力全部度入禹清池体内,保她金丹与魂魄。

    随着柳穆北的发问,司珏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随后压抑低沉道:“被魔族所伤,也是被你们这群修仙者所逼。”

    若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死死相逼,他也不会与禹清池来到这魔界,而他也不会离开禹清池身边。

    这一切的缘由,魔族为持刀之人,那他面前的这些修仙者便是递刀之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怎怎么会,我们没有。”黎川泽颤声道。

    司珏现在根本不想听其他的什么解释,如今他不仅完全掌控了魔气,甚至还吸收了天地间邪恶之力,体内的金丹现在已完全呈紫红色,在他丹田处来回激荡便能产生澎湃的力量。

    这股力量他自信足以毁天灭地。

    “黎师兄,他已经如当日的沈砚白一样,我们必须集合六大门派之力,将他消灭。”金若渝狼狈的站起身,说道。

    扶云舟现在心很乱,他看着往日熟悉的圣尊已经完全变了样,心中不忍,但他从小便知道正邪不两立,如今他曾经崇拜的圣尊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决策。

    他既狠不下心与他为敌,也不想看到仙门被屠,整个人界生灵涂炭。

    他站在一侧,默默的低着头,拳头握紧,不知如何进退。

    金若渝这句话落下,其实并没有人回应他。

    柳穆北与扶云舟等人是因着私情与往日的崇敬,剩下的人却是意识到他们与现在的圣尊——亦或是魔尊的差距。

    他们若是冒然上前进攻,便如飞蛾扑火,司珏抬抬手就能将他们化为灰烬。

    金若渝见六大仙门皆站着没有反应,怒不可遏,他转身面向他们:“你们为何不动?你们都是仙门,本就该惩恶扬善,灭魔消鬼,如今这么大一个魔头出世,你们便怕了?你们如此胆小怕事,枉为修道之人!”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没有人理会金若渝,倒显得他像一个小丑一般在此狂怒。

    司珏的长袍随风鼓动,他站在一处高地,盛雪的白发在空中飞舞,与他额间的血滴印记交相辉映,呈现一股妖异鬼魅之色。

    他双手抱胸看着金若渝暴跳如雷,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之前受缚于天下大义,不得不将非黑即白灌入思想,因此明明有着无穷力量却被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人逼至绝境,甚至到险些失去挚爱。

    如今他反倒畅快接受一切力量,未将仙魔看在眼里,只将自己的力量推崇至最高,眼前这些人反倒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之前的大道,天下,苍生,与他们的命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这所谓的道心也抵不过人类天然的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吧。

    “金若渝,你的固执实在好笑。”

    司珏优雅的往前一步,墨似的瞳孔紧盯着金若渝。

    看着蓄势待发的司珏,尤霓心中自然畅快。冷眼旁观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司珏,你想一想,这百年你为了天下苍生做了这么多事。他们却觉得你会危害苍生??哈哈哈哈!而那沈砚白披着一身白衣屠戮背信之事做尽,他们却奉他那么久,真是可笑至极。”

    “也幸好他们这般愚蠢,才让我们略施小计,迎来了魔尊降世。”

    金若渝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尤霓,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不可能,那日圣尊所杀之人明明没有任何魔气,明明就是修士。”

    话至此,一些聪明的人立刻回想起那日在仙城,圣尊杀了几个白衣修士,他们对他步步紧逼,司珏明明说了缘由,可他们无一人相信。

    而眼前这白衣女修士,虽然一身毫无魔气,可眼角眉梢的邪魅却是骗不得人。

    尤霓继续大笑,待笑的累了,她突然停下,走到最前方,突然将自己的衣衫掀开。

    一些人本能的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可一些人还是看到了,她衣衫下面的腹腔,根本没有任何内脏,只是一个空洞的躯壳和支撑躯壳的白骨。

    “这些身子的主人早就在沈砚白挖空他们五脏,吞噬他们修为时死了,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傀儡,而这些傀儡我们魔族残魂用来更是再好不过。”

    金若渝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事实若真如此,那他打着大道,天下苍生的道义误会圣尊,他是何其的愚蠢。

    如今圣尊已经入魔,他不是没有责任!

    若是他再等等,等圣尊与元尊好好告别,说不定圣尊已经入了青铜鼎,何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

    尤霓看着六大仙门震惊,懊恼,惭愧,羞愤的模样,只觉得身心愉悦,百年来关押在镇魂殿的怨气总算是舒了一口。

    “你们知道你们的罪孽是什么吗?”

    尤霓再次开口,眼角带笑的看向众人,同样的没有人回答他,她反倒猖狂又兴奋的道出两字:“愚蠢!”

    “你们这些修仙者,愚蠢就是原罪!”

    她话音刚落,突然感觉整个身子被一股无形的禁锢之力给定住,她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司珏缓慢的走近她:“说够了就去死。”

    尤霓虽知道自己不是司珏的对手,但在性命攸关之时还是想拼上一把。

    她使出全身灵力,尤霓周身炸开幽绿

    鬼火,十二盏青铜灯悬浮半空,灯芯吞吐着毒蛇般的焰舌。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虚空骤然浮现血色符文,万千缠绕黑藤的玉笛如厉鬼呼啸着扑向司珏。可那些泛着寒芒的利刃尚未触及,便在三尺外撞上涌动的魔气屏障,寸寸崩解成齑粉,黑藤化作青烟飘散。

    不等尤霓变招,司珏身影如鬼魅撕裂空气。暗金色锁链裹着雷光暴射而出,锁链表面流转的魔纹泛着妖异紫光,如毒蛇般缠住他脚踝。尤霓仓促撑起防御法罩,却见司珏五指虚握,法罩应声龟裂,锁链猛然收紧,在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将他倒拽至身前。

    "垂死挣扎。"司珏猩红瞳孔映着对方扭曲的面容,掌心魔气凝成利爪,直接穿透尤霓丹田。惨叫声中,魔纹顺着指尖爬入经脉,将他的灵力如抽丝剥茧般尽数吸干。尤霓强撑着祭出本命法宝,却被司珏另一只手捏成碎片。最后,司珏沧霄出鞘,寒芒闪过,剑尖精准贯穿她心口。剑身搅动间,鲜血如喷泉溅上那张苍白的脸,顺着勾起的嘴角蜿蜒而下,在白衫上晕开妖异的花。

    尤霓瘫软在剑上,嘴角溢出鲜血,气若游丝:"暗无天日的日子早受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你振兴魔族。"话未说完,司珏猛然抽出长剑,尸体重重摔落在地。他随意甩了甩剑上的血珠,魔火瞬间将血迹灼烧殆尽:"你的遗憾,我没兴趣成全。"转身时长袍掀起腥风,周身魔气翻涌如吞噬万物的漩涡,"他们该死,你们也一样。——"他看仙门众人,眼底跳动着嗜血的光芒,“尤霓有一句说的倒是没错,愚蠢便是原罪。”

    木青海率先噗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圣尊圣尊是我们错了,我们愚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为圣者当以慈悲为怀,饶过弟子们这一次吧,以后您不管是仙是魔,都是圣尊。”

    第177章

    金若渝:“木掌门,你怎可说此话,仙魔正邪不两立,我们刚开始误会圣尊是我们的错,但是现在圣尊已经入魔,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将他消灭,以保天下太平才是,你怎可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正邪两道之大义!”

    扶云舟也是听不下去:“你闭嘴吧。”

    司珏看着六大仙门的人吵成一片,也懒得再与他们废话,他现在只想解决掉这些惹人烦的东西。

    他默不作声的抬起手,手中忽然汇聚一团团黑气,那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实体,这样的强大能量,根本不是这些修仙者所能承受的。

    扶云舟知道司珏现在已经没了耐心,刚刚他杀伐果断的灭了那些残存魔族,以他现在入魔的心境,只怕现在他们六大仙门就要被清算。

    “圣尊!圣尊!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清池姐,正好药师谷的人在,我们先救清池姐!”扶云舟反应极快的说到。

    他知道,现在若是在司珏面前求情,只怕他根本不会理会,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左右司珏。

    扶云舟自己也担心禹清池的安危,所以快速反应的说出这番话,一为阻止司珏大发雷霆毁灭六大门派造成不可饶恕的错误,二为早日让禹清池醒来,只有她能够“降服”现在的魔神司珏。

    果然,司珏眼眸微动,他黑漆的眸子慢慢恢复到正常人模样,手上刚刚聚起的黑色气团也消失。

    只见他转身,将禹清池打横抱起,接着走到木青海身边:“木掌门,请你救救清池。”

    司珏开口,木青海不敢不从,他先是探了一下禹清池的鼻息,显然禹清池虽魂魄未离体,但是已经没了呼吸,虽说药师谷多的是奇丹妙药,但是让死人复活?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木青海:“圣尊,我我…不行啊!”

    “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救活元尊!”扶云舟立刻打断了木青海“实话”,并用眼神示意他。

    木青海思索片刻:“虽然我贵为掌门,但药师谷里医术最高的却是我师妹楚宁安,圣尊,也许您可以请我师妹一试。”

    司珏只得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他看向黎川泽道:“麻烦把楚姑娘找来!”

    其实不需要司珏开口,只要有一线生机黎川泽也会要想尽办法救禹清池,他当即传音给楚宁安。

    本以为今日会是一场灭顶之灾,或许是因着圣尊已经入魔却还心存善意,又或许是禹清池的牵挂,这一场乱争,也算是平静下来了。

    六大仙门知道自己与现在的司珏实力相差甚大,自是不敢硬碰硬。

    金若渝尽管捡回一条命,可他心中总是不忿,魔就是魔,就算现在不为祸人间,总有一日也会暴乱。

    现在已经彻底入魔的司珏不除,便如一柄利剑悬于头顶。

    金若渝捏紧拳头,掌星殿新任掌门慢悠悠的走上前:“金师兄,现在我们若是与圣尊对上不过以卵击石,不若我们从长计议。”

    金若渝转眼与掌星殿新任掌门对上,他名为涣晟,是后面掌星殿八大长老推举的新任掌门。

    传闻这个人是个谜,数月前凭空出现在掌星殿,不仅术法了的,而却能通过占星术与九重天的仙者沟通。

    为此,掌星殿才推举他为新任掌门。

    “从长计议?”

    涣晟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着略微白皙,他嘴角挂着笑:“不急,今日暂避锋芒。”

    金若渝不知为何,这人虽然看着年轻又和善,可他说的话莫名给人一种信服。

    木青海见着司珏注意力已经不在六大仙门身上,率先带着门众快速离开了。

    接着,六大仙门依次退走,只留下太极宗门人以及司珏。

    一行人随司珏来到建在魔界的断尘居。

    禹清池被平放在床上,几人一言不发,焦急的等着楚宁安。

    楚宁安来时,房间内围着床的一圈已经站满了人。她作为药师谷的弟子,一手医术练就的炉火纯青,再加之这些年她潜心修行,一心一意找寻各种能起死回生之法,来复活黎川泽。

    所以,现在整个药师谷上下最有希望救醒禹清池的便是她。

    司珏已经恢复到正常模样,只是那一头因为入魔而全白的长发格外惹眼,若说他曾经道骨仙风,如仙人之姿。

    现在他一头如雪白发与额间的红色水滴印记相衬更显妖异鬼魅,他已经褪去入魔而形成的黑色鳞甲,换上一件暗紫丝绸长袍。

    他坐在床头紧紧的握着禹清池逐渐冰冷的手,眉头紧蹙。

    “圣尊。”

    楚宁安轻声唤了一句,司珏微微转过头,让出一个身位给楚宁安。

    楚宁安也不多耽误,将灵力汇聚于掌心而后轻轻将手掌放在禹清池的头上方,而后随着灵力的流动再往下方运功。

    整个屋子的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楚宁安,屏息静气的等待结果。

    楚宁安将手移动到禹清池腹部时,眉头忽然紧锁,在她想继续探索时,忽然一股无形的猛力将楚宁安的手给掀。

    一个触不及防,楚宁安在床头差点摔出去,幸好司珏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什么情况?”

    楚宁安平定了一□□内灵力,而后抬起头郑重其事道:“圣尊,我方才用灵力查探清池妹妹身体,她灵魂虽被圣尊用灵力禁锢在体内,暂时不得离体,但不知为何她体内竟还有其他灵体,此灵体非灵非魔,却已有强大意识,刚刚可能感受到我的查探,所以反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扶云舟之前就知道禹清池寄生在钟寄灵体内这事,可是在禹清池灵魂归体,金丹归位后,她已经是禹清池了。

    “是不是钟寄灵”

    司珏立马打断了扶云舟的话:“不会,钟寄灵在很久之前已经消散,是以清池才能以一魂寄生在她体内,如今清楚已经灵魂归体,不可能出现一体两魂的情况。”

    楚宁安听此,再次用灵力继续查探禹清池的身体,这次她更是全神贯注,特别是在禹清池腹部位置停留了很久。

    待她收回手,这一次她眼神肯定了一些:“圣尊,我再次查探了一下,清池妹妹体内的这灵体在她腹部,而且灵魂之力尚不完全,想是想是还在生长发育中。”

    “生长发育?”

    黎川泽听此猛然惊道:“是不是师妹她怀孕了!”

    “!!!”

    “怀孕!?”

    扶云舟惊叫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司珏。

    听到此消息,司珏先是震惊,接着便是接踵而至的强大喜意。

    他与清池有孩子了

    司珏惊喜过后一把拽过楚宁安:“快救她,孩子会不会有事?!”

    楚宁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按照常理来讲,女人与腹中孩子相生相连,若是女人丢了性命,那孩子自然也活不了。

    可是现在禹清池虽然已经断了气息,但灵魂未曾消散,只是如活死人一般。按理说,遭如此重击,孩子本已无任何生的了能,可是刚刚她在查探时,不仅孩子没事,甚至还有强大的灵力与自主意识。

    而那孩子所拥有的灵力却又不似修仙者的那种后天修为凝聚的灵力,仿佛是天生圣体。

    若是只有禹清池一人,她到可以冒险用之前游历苗疆学来的巫蛊之术强行让人起死回生。

    只是现在禹清池有了孩子,她不敢再用如此秘法,若是伤到尚在发育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楚宁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而后又继续道:“现今我们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让清池妹妹苏醒,若是实在太久她还未有意识,那以后即便醒来,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司珏现在急得很,已经失了往日的淡然:“如何是好!”

    楚宁安皱眉思索了一阵,而后抬头看向众人:“这十六年我为了复活川泽寻觅天下复生之术,偶然的一个机会在九幽学得一门术法为万物生春。只是并我为实操过,不知道可否真的管用。”

    司珏:“事到如今只能一试了!”

    楚宁安轻点头:“但是此秘法需要的东西太多,需要的人手也太多,若是在六个时辰内我们能找到——蕈回草,南姝贝,九转灵根,以及血腥丹,而后再以四物炼化为春之再生水,最后以四人位于东南四北角施展术法,才能达成。”

    “炼化春之再生水需要四个时辰,而施展术法需要两个时辰,在此期间不得被任何人打扰,打断,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

    柳穆北与黎川泽听得一愣一愣的,先别说这神奇的万物生春术这么复杂,就这四样东西,并非常人能取得。

    司珏率先起身:“这四样东西我去找,你们四人熟悉秘法,等我归来便立刻施术,清池等不了那么久,孩子也等不了”

    众人心领神会,在司珏飞身离开后,立刻集合太极宗各弟子开始布阵。

    有扶云舟在,就算布下各种杀阵也是容易的,此时只是要布一个保护阵法,在几人合力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布好了。

    此阵主要功效就是隔绝外间一切,以免被人打扰中断术法,同时为了避免在他们几人都不能防御的时候被攻击,此防御阵上扶云舟还特意加了数个幻阵及杀阵。

    第178章

    待一切布置妥当,楚宁安便将万物复春术的咒语口诀以及待会施展时所要灵力行走的经脉脉络教于几人。

    于此期间,司珏已经赶往东海,幽冥,昆仑等地寻物。

    此四物本就稀有,幸而蕈回草以及南姝贝是东海与昆仑的野生之物,不消半个时辰,司珏便取来。

    而那九转灵根以及血腥丹却是普陀山以及幽冥之地的珍贵之物。

    普陀山本为佛教圣地,建有普陀寺,里间修行僧人众多,也不乏有些得道高僧。

    司珏现在一身魔气,就连所过之处都让万物失了生气,更是能激发一些恶与欲。如此魔头落地普陀寺,当即就引来了高僧围攻。

    司珏落在普陀寺正中心,他淡扫一眼将他围起来的高僧,只吐了一句:“我今日来只取一物,无心惹事叨扰,还望各位高僧赠物。”

    其中一人身披金红袈裟,手持九环法杖,他缓步上前:“阿弥陀佛,施主一身魔气,贫僧不敢赠物,施主请便,若是不依,休怪贫僧与师兄弟无情。”

    他话音刚落,只见围着司珏一圈的年轻弟子们已经摆开了十八罗汉阵。

    司珏现在没有时间与他们废话,见他们如此敌对,他也来不及分说,直接抽出沧潇剑,剑出长空,无风自鸣。

    如今的司珏已不同往日,他已经不需要任何灵力与咒语,只需一抬手,体内澎湃的魔力便如东海之水,气势如虹。

    沧潇剑本就饮血成器,如今被魔力加持,剑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魔头!看阵!”

    几大高僧见状,直接摆开架势,嘴里不断念叨佛经,随着佛经吟唱,上空突然出现一张以“嗡班扎尔萨捶哞”咒文编制而成的大网。

    司珏抬头一看,低声一句:“金刚伏魔咒?”

    想几何时,这种伏魔的阵法居然也要用在他身上了。

    只不过一瞬间的恍惚,那伏魔阵就如泰山一般朝他压了过来,那金色的经文接触到司珏皮肤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如火一般的灼烧。

    他略微皱眉,而后挥动沧潇剑,以强大的魔力灌注于剑上,不过三五功夫,那金刚伏魔阵便化为灰烬。

    同时,几个一起施展伏魔阵的高僧因阵法被破,后退几步,胸口一阵闷痛。

    “我无意惹事,只求九转灵根救我妻子与孩儿,请高僧赠物。”

    司珏再次强调,岂料这些僧侣一根筋,根本不听他说话,再次施展术法,那架势势必要将司珏降服。

    因为时间不多,司珏见他们根本不与自己对话,只能狠下心将强大的魔气施展开,魔气成龙卷形,瞬间将所有僧侣掀翻在地。

    “魔头!!你!”

    其中一人喘着气,再看向司珏,只觉得他十分熟悉,他试探的问道:“你你可是东凰的弟子镜玄?”

    司珏停下手,有些意外在此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号。

    “是我,既然方丈与我师父是旧识,还望念在以往情谊赠九转灵根与我,日后我定当感谢。”

    那方丈仔细打量起司珏,接着嘴里喃喃道:“往日我便与东凰说过,你天生孤煞,命格似仙似魔,以后恐为祸人间,可他固执偏要引你入正道,现在你果然天意啊!!天意!”

    方丈此话说完,抬手就将九环法杖重重掷在地上,随后他的红橙袈裟无风而起,转而一股比方才更为强大的禁锢之力朝司珏压来。

    围着司珏的僧侣全部坐下双手合十开始诵经,随着经文的唱诵以及方丈的运功,司珏渐渐感觉太阳穴似被针刺一般。

    “降魔平妖咒!”

    司珏感觉体内血液翻滚,他已经没有耐心再与眼前的这些僧侣继续耗下去,头疼欲裂让人失去理智。

    他立即飞升而起,雪色长发随风飞扬,眉间的水滴血印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众人抬头,只见以司珏为中心,一股黑气如岩浆沸腾一般往四面八方袭去。

    接着一声声的哀嚎此起彼伏,司珏魔气所过之处,端坐的僧侣全部被掀翻在地,接着一口口的鲜血喷洒在地面。

    “师兄,我们不若给了他吧,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谁料方丈根本不理会,将手中的法杖抛向司珏,沧霄剑已经有灵有感,不待司珏操作指挥,便直接对上法杖,将起断成两半。

    法杖的操纵是借助于方丈的法力,法杖被断,方丈也后退三步,呕出一口鲜血,想来已经重伤。

    不过须臾,整个普陀寺的僧侣全部倒下,司珏虽重伤了他们,却并未取他们性命,只是直径走向内殿,去寻找九转灵根。

    方丈已经不能动弹,只手握成拳捶在地面,咬牙切齿道:“此

    等魔头出世,恐人间将有灾祸啊!”

    其余弟子皆是一脸颓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珏取完九转灵根。

    司珏见着被他伤了的众僧侣,心中有愧,但现在禹清池与孩子的命更为重要,他临离开时对着躺在地上的众僧侣及方丈作揖抱歉道:“司珏强行取物,多有得罪,待我救回妻子与孩儿再负荆请罪。”

    说完司珏转身化为一道黑烟离去。

    与取九转灵根相比,血腥丹容易得多,血腥丹是幽冥处的丹药。此丹药以冤死之人的血肉制成,再放置在幽冥与彼岸花等幽冥之物一起生长。

    随着年复一年的死气熏染,反倒可以成为一味可以救人活血的良药。

    而幽冥是生人死亡后,魂魄入轮回之地,此地界的人只是以灵体存在,而管理此处秩序的本为鬼差,因着长年累月在此修行,反倒成了鬼仙。

    以往司珏游历时候,若要入幽冥只有进入冥想,魂魄离体才能去,且在幽冥的时间不能太长。

    可现在他已经入了魔,既不是仙,也脱离了肉体凡胎,进入幽冥之地可以以实体进入。

    他来时,还未自报家门,便有一鬼差将血腥丹送来。

    “判官大人早料圣尊要来寻物,便托小人来送上。”

    司珏见着鬼差一脸谄媚的模样,疑惑道:“判官可怎知我?又怎知我要来?”

    那鬼差嘻嘻一笑,双手作揖后恭敬道:“圣尊那日入魔,已是惊天动地,判官自是知晓,本以为来往幽冥的魂魄会多,却不想毫无动静,这才查探到圣尊原是身为魔,心在道。判官称圣尊为天下奇人,自是愿意助圣尊一臂之力。”

    司珏了然,心中五味杂陈,想不明这判官所说的这些话到底是褒是贬。

    他看了看手中的血腥丹,随后抬头:“以后司珏定带妻子孩儿登门感谢。”

    说完,司珏便快速离开。

    四样物品齐全,司珏回到魔界时,柳穆北等人早就将结界置好。

    楚宁安有些惊讶司珏居然几个时辰就能把这四样物品收集好,但转念一想到他现在是天下独尊的圣尊,便也了然了。

    “我现在就去制药,圣尊稍等。”

    楚宁安拿上四样物品准备走,司珏反叫住了她:“用我的金药炉炼药吧,或许能事半功倍。”

    “好。”

    楚宁安没有废话,快速展开架势炼药。

    司珏这才走到禹清池的床边,他抬手轻抚上禹清池的脸颊,温柔道:“清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因为司珏的手碰触到了禹清池的脸颊,通过脉络他突然也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让他心中异样,虽然禹清池现在没有气息,不能给予他回应。

    但她体内却有另一种力量在尝试与他有链接。

    司珏将目光放在禹清池现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他轻轻用手覆盖上禹清池的小腹,接着那股力量比刚才更强烈了一些给予他回应。

    “清池,我们的孩子!”司珏惊喜道。

    只要这个孩子尚且还有生命力,那么就说明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禹清池也能醒来,他们的孩子也会没事。

    想到此,司珏这一日来沉重的心情总算被喜悦代替,他将额头抵靠在禹清池的额头上,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不出一个时辰,楚宁安就带着已经炼好的药走进来:“圣尊,这个药先给清池妹妹服下,随后我们再施术,在我们施术过程中还望圣尊为我们护法,千万不可被中断。”

    司珏站起身点点头,让出身位给楚宁安,楚宁安快速将要跟禹清池喂下后,与柳穆北,黎川泽,扶云舟四人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禹清池置于中心,开始施术。

    司珏也不打扰他们,转身出了房间,他站在断尘居外的池塘边,席地而坐,将目光凝在池塘里的锦鲤上出神——

    “什么!?圣尊居然大闹了普陀寺,还抢走了九转灵根,打伤了众僧侣?”

    金若渝听到弟子来报,猛然站起,一脸惊讶。

    在司珏带着禹清池离开玄清门后,玄清门就由金若渝暂且管事,接连几任门主走后,玄清门还有很多杂事,需要人主持。

    金若渝虽然道行不高,但为人刚正不阿,也多被人信服。

    从魔界回来后,金若渝因为司珏的事一直心神不宁,却不想还没一日功夫,就又听弟子来报司珏居然大闹了普陀寺。

    “你去请灵岳真人出关,就说现在事关仙门人间存亡之际,请他们务必出关。”说完,那弟子刚准备走,却又灾被金若渝叫住:“你再传信给五大仙门,请他们到玄清门有要事相商。”

    “是!”

    第179章

    不过半个时辰,那赶去传信的弟子已经回来了,他恭恭敬敬回禀消息:“代掌门,五大仙门中,只有掌星殿掌门回复稍后就来,其余四门没有任何回复。”

    金若渝重重的将茶杯摔在地上:“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罢了,灵岳真人呢?”

    弟子支支吾吾:“真人…真人……他…”

    “说!真人说什么了?”

    “真人说他马上就要飞升了,已经不会再管这些俗事了,何况事关圣尊,圣尊本来就是他的先辈,就算先辈有错,他这个做后辈的也不敢忤逆。他还说……他还说一切自有天意,也不是凭借他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金若渝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这些自私自利之人都碎尸万段。

    这些人自诩为修仙道士,匡扶正义,真到了与自己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躲得远,就怕耽误了自己的事。

    就这些人,即便修成正果得道飞升,也不过是些无用之辈,只贪图一个长生不老罢了。

    正在金若渝一筹莫展之际,弟子来报说是掌星殿掌门已经到访了。

    金若渝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涣晟一袭青衣道袍,闲庭漫步似的走了进来。

    涣晟缓步走了进来:“何事让金掌门如此暴怒烦躁。”

    “我只是代为掌事玄清门,涣门主这声掌门我不敢当。”金若渝平息了一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稍微平和。

    涣晟自顾自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而后轻笑道:“金师兄这种正直大义的人,配得上掌门,若说那道行,只需要时间,但道心却是难修的。”

    金若渝让弟子奉上茶,对于涣晟的这些夸赞之话并未放在心上,他一贯不喜欢阿谀奉承,只喜欢实事求是,如今圣尊入魔,又开始为祸人间,让他不得心安。

    他快速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涣晟讲了一遍,而后又道:“我只怕圣尊扰乱佛寺只是个开始,若是我们不加以阻止,以后比这更恶劣的事还要层出不穷,到时候人间只怕要生灵涂炭。”

    “昔日一个沈砚白不过修行了邪术就那般可怕,现在的圣尊可是实打实的入了魔,更是吸收了镇魂殿的邪魔之气,我们”

    金若渝还想继续说,却被涣晟抬手打断:“金师兄,你的担忧我理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圣尊的力量是我们六大仙门合力都不能匹敌的,我们尚未飞升还是肉体凡胎,如何与已经拥有不老不死魔躯的圣尊抗衡?”

    “我们只要集合六大仙门我们就”金若渝急着插了一句。

    涣晟再次打断:“其余几大门派今日为何不来,还不是因为自知不敌,明哲保身嘛。再说了,就算他们都来,也抵不过现在的圣尊。”

    “那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整个修仙界乃至人间便要毁灭了吗?”

    涣晟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松的压了一口茶润喉,接着才又慢慢开口:“我掌星殿没别的本事,论打架斗武与其余几大门派都不能比,但是我们自古传下来一套占星之法,能与已经飞升的仙者沟通,。”

    “如今,我们也只能请已飞升的仙者来处理此事了。”

    涣晟的话音刚落,金若渝猛然抬起头,双眸中既是震惊又是看到希望的微光。

    “涣掌门此话当真?”

    涣晟微微往椅子靠背一靠,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后开口:“那日我见圣尊入魔已经有了此想法,本想着待我回去集合一下门下弟子力量便开始占星布阵,不想金师兄这般着急又将我唤来。”

    金若渝见此事已有解决之道,神情不再似方才那样紧张着急:“谁料圣尊不过一日功夫就攻上了普陀寺。”

    “怕就怕,圣尊清算的下一个就是六大仙门与修仙的那些散修。”

    两人将占星布阵之事商议了许久,最终掐算时间十月初一为月缺之日,正是群星璀璨时,可集合众星之力摆阵占星与仙者建立链接——

    司珏在池塘边不知坐了多久,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直到感觉到房内四人的功法灵力渐渐散去,才晓得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施术时间已到。

    “怎么样,清池怎么样了。”

    还未进屋,司珏焦急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此时四人已经精疲力尽,浑身上下

    都被汗水给浸透了,想是这一施法耗费了不少灵力与体力。

    “圣尊,术法已经全部顺利完成,再过一会儿清池妹妹应该能醒来。”

    楚宁安柔声道,因为体力不支险些摔倒,幸好黎川泽在旁边扶了一把,才将她支撑住。

    司珏很感激:“辛苦你们了,司珏定有重谢。”

    柳穆北摆摆手:“圣尊,清池是我们师妹也是我们家人,能救她我们责无旁贷,只是以后”

    柳穆北剩下的话未说完,当日禹清池为了司珏显然已经与仙门决裂,现在司珏更是彻底入魔,若是真有一日司珏不能护佑她,只怕她日子艰难。

    司珏知道柳穆北的意思,他也不知作何回应。黎川泽忽然发话:“以后不管如何,我们太极宗永远站在师妹身后,是她最后的港湾。”

    司珏了然,这些日子禹清池费尽心机复活她大师兄,再到现在他们这般坚定,是禹清池的福气。

    他也不再多言:“你们先去休息,我守着清池。”

    在几人离去后,整个屋子骤然安静下来,司珏坐到床边,将禹清池的手握住,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温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开。

    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禹清池的呼吸,她现在就只是睡着了,只要她再醒来,他便想带着她去一处无人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也不必履行入青铜鼎的诺言,现在他已经入魔,再也不用去重塑身躯,祛除魔气。

    他是仙便有诸多礼教归束,反倒入了魔更能随心所欲,无人再能左右他,也无人再可逼迫他。

    禹清池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也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与司珏归隐山林,没有仙魔,只有她与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忽而她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眼,入眼就是司珏那一张如神祗一般的俊脸。

    只是他有些不同,往日那如墨的长发现在如雪般透白,他额间的有一水滴形的红色印记,显得格外妖异。

    而他早不是一袭绸缎白袍,反是一身带着鎏金暗紫的长衫,整个人如黑夜中的鬼魅,既危险又魅惑。

    禹清池微微张嘴:“司珏”

    司珏脸上迸出笑意,他立刻跻身上前,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而后温柔道:“清池,可有哪里不适?”

    禹清池摇摇头,只盯着她发问:“你这头发还有这印记发生什么事了?”

    司珏从未有想瞒禹清池的想法,于是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又温柔的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他声音很轻,语气平静:“我回来时,那些人险些要了你的命,我怒急了,体内魔气不受控制,如今我已经完全入魔了。”

    禹清池瞳孔猛然放大。

    司珏却又继续道:“清池,我被他们逼迫算计,我很累,我只想掌握强大的力量,能够保护你,也想由着自己的心,曾经我入青铜鼎,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可现在,我舍不得你,哪怕一刻我也不愿与你分离。”

    说到这,司珏有些哽咽,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在道出自己做错事的内心独白。

    “现在你有了孩子,我更不愿与你分开。”

    禹清池见着司珏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也一抽一抽的疼,他可是万人敬仰的圣尊,更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对任何人事物都不屑一顾的男人。

    可现在,他为了她,这般委屈。

    她起身投入司珏怀中,将他搂住,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仿若安慰一般:“你是人是仙是魔,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还是你,我禹清池誓死相随。”

    司珏紧紧的将禹清池回搂,两人相拥了一阵,待情绪平复一些,禹清池忽然回想起刚刚司珏好像说了一句话。

    “孩子!?”

    禹清池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她脑中迅速回想起昏迷前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怀孕,这才惊道:“孩子!我重伤,孩子可有事?”

    司珏柔声道:“他不仅没事,力气还大呢。”

    于是,司珏便将从他入魔到楚宁安集合几人一起救她的事全部说了。

    禹清池听完一阵感慨:“师兄嫂子他们真是辛苦他们了。”

    “你现在先好好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生下我们孩子,便是最好的,其余的事暂且莫要挂心。”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司珏又再次查探禹清池的身体,确定她没有大碍了才放下心。

    为了给禹清池养胎,司珏又从他百宝箱中拿了不少珍贵补品,每日变着法子的让禹清池吃下。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月,司珏渐渐觉得自己内心总有一种狂躁的不安,往日那份淡然荡然无存,便是有一些小事只要惹恼了他,他便怒火中烧。

    而且夜里他躺在禹清池身边,总有压抑不住的欲望,甚至有些时候差点不顾及禹清池还怀孕,就要了她。

    他知道他不该,可内心的彩虹活动与欲望却越发难以压制。

    第180章

    禹清池并不笨,虽然有时候司珏刻意回避她,但她却在偶然间看到,司珏捏碎了池塘的锦鲤,甚至在见血后,眼底露出了兴奋之色。

    她知道妖魔嗜血,更是能将人的欲望无限放大,而邪祟妖魔便是整个世界的阴暗面的汇聚。

    魔族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随心所欲缺乏克制,这也是为何人间仙界不能容留魔族的原因。

    这种生物太不可控,也太不守规矩,若是放任自然是生灵涂炭。

    如今司珏掌握了绝对的魔族力量,相应的他也要承受魔族之力的反噬,将他内心的欲望与嗜血释放出来。

    他曾经修仙,惯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现在他为了能够再掌握力量入魔,就不得不承受这一切。

    “司珏”

    司珏正出神时,禹清池唤了他一声,他眼底的狂躁散去不少。

    “怎么了,可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去为你取来。”

    禹清池摇摇头,牵过司珏的手柔声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入魔,你越发不能控制自己。”

    司珏先是沉默,他并不想将这些告诉禹清池,让她担心,他想他能够压制自己内心不断升起的嗜血狂躁。

    “司珏,我们是夫妻。”

    司珏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无事的,我能掌控,你静心养胎好吗?”

    见司珏并不愿说,禹清池便不再追问,只想着先将孩子生下来,再去寻方法让司珏能够压制自己的魔气。

    或许是因为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而伤到禹清池,司珏与禹清池开始分房而睡。为了配合司珏,禹清池也没有反对。

    从分房那日开始,司珏便在另一个房间打坐,他想要用曾经仙门的清心咒压制自己逐渐升起的欲望。

    却不想,这清心咒根本

    没用,他现在已经是完全的魔体,哪里是几句咒语能够解决的。

    他抬手为这个房间设置了一个结界,让外间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而后快速打坐入定,进入自己的内景。

    “你来了。”

    内景之中,司珏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你是谁?”

    一模一样的司珏冷笑道:“我就是你啊。”

    司珏默然,另一个司珏继续开口:“青铜鼎借力后,你都将我压抑在你的意识下,如今你已经入魔了,为何还要如此压抑自己,不跟随你的内心而走,魔族本就喜欢杀戮,又何必作出那副圣人模样。”

    “你不累吗?”

    “这百年来,你受尽委屈与逼迫,差点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你不憋屈吗?”

    司珏抬起头,正视那个自己:“我现在很好,已经无人可以与我匹敌,也没有人再能逼迫我。杀戮,我并不喜欢。”

    “不,你有恨,恨那些砸死你的愚民,也恨那些算计你的人,你为何不杀了他们,为你自己报仇,为你心爱的人报仇?”

    司珏淡然:“我只想静度余生。”

    整个空间空无一物,仿佛是一个虚无空镜,司珏与另一个司珏像对而立。

    一人面无表情神情淡漠,另一人却噙着笑,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可仅站在那却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司珏,你太无用了。”

    “无妨”

    另一个司珏仿佛恨铁不成钢,见相谈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激发不了他最本质的恶,转而从袖中展出沧霄剑。

    “既如此,你这身子便交由我来掌控吧!”

    说完,另一司珏提剑飞速上前,来之速度快如闪电。

    司珏抬起头同样也拿出沧霄剑,他提剑而起与攻来的司珏对上。只听“嗡”一声剑鸣,双剑相碰。

    禹清池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又因着孕期的反应,感觉很是恶心难受。她起身准备倒一杯水给自己压一压反胃。

    忽而她听到旁边房间司珏一声闷哼,那声音像是被攻击受伤所发出。

    她急忙丢了茶杯冲到司珏房间,推开门一看,只见司珏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他眉头紧蹙,单手抚胸,神情压抑难受。

    这般模样吓坏了禹清池,她两步上前将他扶起:“司珏珏,你怎么了。”

    司珏因在内景与“自己”一番缠斗,终是不敌,这才反应到现实□□上。也因着受伤,他出了内景,他抬头看向禹清池,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勉强撑起一个笑:“没事,刚刚运功行岔了气,无大碍。”

    入魔前的司珏除了在镇魂殿受伤金丹破损才如此狼狈,现在他已经入魔,金丹被魔气修复,自身功力也是大涨,怎会如此轻易受伤?

    况且他没有遭受任何外力攻击,禹清池并不笨,一番思量下就知道司珏没有说实话。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司珏现在不想让禹清池担心,更不会告诉她自己体内那魔欲已经觉醒,正要抢占他的身体。

    于是只柔声道:“你啊,是孕中多思,如今我功法深厚,金丹完好,只不过是刚刚入魔还不太适应魔气运转,这才岔了气,无碍的。”

    这般说来,禹清池姑且稍信了一些,她为司珏简单的搭了脉,他脉搏强劲有力,体内功力充沛,便也放下心来。

    这一夜,禹清池缠着司珏陪她睡了。翌日起来,司珏一袭白衣,为她做了早膳,轻手轻脚的放置在屋内的小桌上。

    瞧着司珏又换回了白衣,禹清池心底一喜,她上前从后面抱住司珏,嗡声嗡气的在他背上趴着道:“相公,你还是穿白衣好看,再配上这白发,就像雪天里的仙者。”

    司珏微微一笑,回身搂住她,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口蜜腹剑。”

    “哪有剑,腹中只有你的孩儿。”

    兴许是这些日子来两人经历太多,神经太过紧绷,好久未有这般轻松的玩笑。

    外间清风和煦,屋内一堆璧人,耳鬓厮磨,温馨得紧。

    日子一天一天过,待到五月中,禹清池的肚子已经显怀,虽然肚子还不是很大,但俨然是一副孕妇人模样。

    这些日子司珏换着花样的给她做吃食,连着禹清池也丰盈了不少,往日清瘦的脸颊也愈发圆润。

    那模样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再被你这样喂下去,我快成小猪了。”

    司珏继续为禹清池碗中夹着菜,又为她剥虾,嘴里淡然道:“谁喂你了,是我儿子要吃。”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禹清池嘴里鼓鼓啷啷的补了一句。

    “他力气大着呢,指定是儿子,若是女儿当是乖顺的,才不这般调皮。”司珏调笑道。

    其实,司珏更想要女儿,只是他心中有担忧,自己或许总有一日要因着体内的魔体出一些事,他不知道未来如何。

    如果是儿子,他出生或许能帮着自己保护清池,若是女儿,他不敢想自己不在他们母女身边的情况。

    所以,他只一个劲的说着是儿子。

    禹清池倒也不跟他争,于她而言是儿是女都好,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定是天下最棒的孩子。

    “清池姐!圣尊!我来看你们了!”

    人还未到声先至,过了须臾,扶云舟才大喇喇的出现在断尘居门口。

    “正吃饭呢,刚好都是我喜欢吃的。”扶云舟毫不客气的就坐下来,拿着筷子就准备夹菜。

    谁料司珏将他筷子打落:“谁许你吃了,你倒是不客气。”

    被打落筷子的扶云舟委屈巴巴的看向禹清池:“清池姐…饭都不给吃了…”

    禹清池知道司珏也是逗他,便笑着将筷子又递了过去:“吃吃,瞧你那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禹清池发了话,司珏也就没继续拦着,自顾自的继续给禹清池剥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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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闲吗?怎么没去东海陪你凌月的公主?”禹清池打趣的问。

    “刚从那里回来,这陆地海上跑的我甚是累挺,凌月又不适应在陆地生活,只能我将就着,不忙的时候去东海里住上几日,她知道你怀孕了甚是高兴,还让我转告你,有时间让你和圣尊去东海住上几日。”

    “有机会一定去!”禹清池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却明了虽然凌月对她和司珏没有介意和防备之心,但并不代表东海里的其他鲛人不忌惮。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些日子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修魔门派,起了一个什么名——叫…叫什么陨神门。”

    “什么修魔门派?”

    说到这个,扶云舟就来劲了:“我修行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过,听闻进那个门派的人是要修行魔道,美其名也做魔比成仙更自在。而且修这个门派的还有一些小妖精灵。”

    禹清池嚼着嘴里的虾,有些不明道:“修魔?本就是邪门歪道,你们几大仙门为什么不出手?”

    “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修行邪术,却并未害人,只是做修炼,提升自身功法,那些术法又能快速使人功力大增,这才不过几月,就也算一方势力了,我们一些师兄弟单遇上他们,还打不过。”

    司珏将虾剥完,用丝绸手巾优雅的擦了擦手,随后缓缓开口:“那他们目的是什么?”

    “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几大仙门正在商议看怎么能够铲除呢,这种邪门歪道,不应该存在。”扶云舟说完,塞了一大口米饭在嘴里。

    司珏与禹清池对视一眼,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只是有些事情还需仔细调查,才能看清真伪,若是太早干涉,反倒不明其真意。

    “我吃饱了,今儿我还给你带了柳宗主他们托我给你带的礼物补品,对了,楚师姐也怀孕了。”扶云舟就像个传消息的小童,一股脑的将话全部带到,而后又从随身口袋里搬了一堆东西出来。

    禹清池听闻楚宁安也怀孕了,心中很是欢喜,又去寻了很多东华西托扶云舟给带回去,这才罢了。

    扶云舟走后,禹清池本想与司珏说一下那所谓的修魔门派,却不想司珏并不想谈此事,只嘱咐她这些日子无需思量太多,只管养好身子。

    是此,禹清池也只好作罢,想着过些日子再找来扶云舟仔细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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