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戏是去鼓浪屿里面拍,天蒙蒙刚亮，剧组便动身前往码头，搭乘最早的一班轮渡上岛。
清晨的海风微凉，裹挟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林润锦拢紧身上的外套,右手撑在围栏上面,凝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海风拂起乌黑的长发,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偶尔瞧见了什么，会小声喊汤梦菲一起看。
这自然流露的一幕，也被摄影师悄悄收录在花絮之中。
今天主要的景是‘云落’的家,这里头有一场很考验林润锦的戏,无任何台词的哭戏,全凭着眼神和细微的表情来传递情绪。
到达拍摄地地后，化妆师雅儿姐来给林润锦上妆，她一边打开化妆箱,一边打量着林润锦的脸。
“润锦，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有点红肿，还是说你为了提前入戏,在酒店先为这场戏排练了几遍？”
林润锦耳尖微微发热，她抬眸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眼尾还残留着些许红晕,让她不由得想起昨夜压抑着声音但动作却疯狂交缠在一起的那一幕幕。
等妆化完后，她拿起手机,给一早就飞回了北京的周止原发微信。
[都怪你！！！]
周止原很快回复：[？]
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化妆师问我昨晚是不是哭过了（怒视）]
周止原:[你爽哭的也要算在我头上？]
她想也不也就回：[谁让我爽的？]
刚发出去,尚帘就推门进来和她讨论拍摄事宜。
等谈完再拿起手机，消息早已过了撤回时限，屏幕上赫然躺着两条新回复。
周止原:[你老公]
[知道了,你最喜欢后面进和抱着弄。]
林润锦差点就把手机扔出去，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脖颈都染上诡异的绯色。
…
拍摄开始前，林润锦和两位前辈演员走戏，在开拍前冯家政拿着剧本过来给他们“一家三口”细细讲戏。
“云落发现母亲病历时的震惊，要像在零下的寒冬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僵住到不敢置信最后是颤抖。”
实拍开始，林润锦指尖触到病历本的那一刹那，眼圈已泛起了生理性红。没有台词的空间里，她颤抖的呼吸声被收进麦克风，一颗泪悬在下颌要落不落的样子让监视器后的尚帘都屏住呼吸。
“cut！”冯家政站了起来，等林润锦走过来后，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欣赏，“情绪非常饱满，你做得很好！”
转头他对工作人员说：“这段到时候必须剪进预告里！”
林润锦接过汤梦菲递来的纸巾和手机，余光瞥见周止原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他说：[可以在床上被我弄哭，但能别窝囊到自己躲起来哭吗？]
她回了几个问号。
周止原：[我把你微博卸载了，工作期间别看这些影响情绪的东西。]
她退出去看了眼，微博的图标还真的没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他回：[试了下我生日。]
她沉默了会，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那晚她躺着哭，泪全流枕头上了，周止原是在把她从浴室里抱回床上睡觉时发现的，泪痕很明显。
这场拍完后就到了吃饭时间，汤梦菲捧着两份盒饭回来时，看见林润锦和姜焱在和尚帘讨论今晚夜戏的走位。吃饭的时间不多，一会儿她还得去换服装。
“润锦，先吃饭吧？”汤梦菲走过去，轻声提醒着，将手里的盒饭放在了一旁的折叠桌上。
“是啊，先吃饭吧，等你俩换完衣服后再来找我也不迟。”尚帘笑说，“我也饿了。”
姜焱的助理恰好这时也把饭拿了过来，他索性坐下直接开吃。
“好，先吃饭。”林润锦也没去旁边的休息区，把盒饭捧在手里，低头快速吃着。
饭盒里躺着一只油亮的鸡腿，她仔细撕掉鸡皮，扯了张纸巾包住骨头，小口咬了下去。
吃饭中途，摄影老师举着台单反晃到姜焱面前，说随便聊两句。
以为是只采访他，林润锦看了看后便继续低头吃饭。
摄影师问了个有趣的问题，周围的人听见后都笑了起来，她也被气氛感染，弯起了眼睛，却在无意间抬眸时，发现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她。
摄影老师看她在一瞬间就满脸通红，打趣道：“吃挺香哈。”
她的动作一顿，匆忙咽下嘴里的肉，有些局促地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镜头，露出一个略带窘迫的笑容。
心里想着，快快把摄像机挪走吧，求求了！
姜焱像是听见了她内心的呼救，放下盒饭，擦了擦嘴，“老张，那天你让我拍介绍花絮的时候我还没时间，不如现在拍一个？”
“成啊，马上来，不过得赶紧了，你们时间紧迫。”
摄像机终于挪走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扭头，朝姜焱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起身时冲她笑了一笑。
时间很快，拍摄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天，乔露露和樊逸已经杀青了，下午是姜焱杀青，他晚上还要去参加活动，所以一拍完就马上出发去了机场。
暮色渐沉，片场只剩下林润锦，她还有最后一场戏。
海风扑面而来，她赤脚踩着细软的沙滩上，望着远处起伏的黑色海浪。
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场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年初恋》第97场，Ation！”
不久后，冯家政那三声熟悉的“cut！完美！收工！”从喇叭里洪亮地传过整个片场。
“还有，《十年初恋》圆满杀青！”
掌声瞬间响起，林润锦慢慢从角色的情绪中抽离，她用手抹了抹泪，转身时看见尚帘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润锦，杀青快乐！这半个月来辛苦了。”
她含泪笑了笑，接过花，还没开口，左手边突然塞来一束香槟玫
瑰，从花束后探出头，正对上汤梦菲带着笑意的眼睛。
“周先生送的。”汤梦菲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林润锦心跳怦怦，怀里突然被两束花塞得满满当当，现场工作人员开始起哄，闪光灯不断亮起，大家都来和她合照，还打趣说以后红了可不能忘了他们。
“一定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挚的感动。
半个月虽然很短，可朝夕相处点滴早就烙印在了心里，她特别感谢剧组的人，从最初的生涩紧张，到后面的默契配合，每个人都给了她最大的包容和帮助。
“林润锦，杀青快乐。”她低声对自己说。
人生的第一部戏就当了女主，这份幸运让她既幸运又忐忑。
以后的路……她在心里默念，抬眼望向正在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夜色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她此刻复杂又期待的心情。
以后的路也要坚定勇敢地走下去！
陆励倒是没送花，拿了杯林润锦爱喝的烤奶过来。
“润锦，恭喜你完美结束了你的第一部女主戏。”他笑着递过奶茶，“以后继续走花路吧。”
林润锦接过奶茶，心里涌起一阵暖意。眼前这位伯乐，是她最最最感激的人了，没有他的推荐，此刻她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励哥，等回北京了，我请您去吃大餐！”
陆励神色微顿，犹豫了片刻后，情绪复杂地看着她，“润锦，其实我准备从仪星离职去国外了，孩子的妈妈在那边，我得带着孩子过去。”
林润锦愣了下，握着奶茶的手不自觉就收紧了些：“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我半年前就在考虑了。”陆励望向远处，温和道：“你的出现，让我在仪星工作的这几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放心，我会陪着你把合同签好再走。”
海风拂过，林润锦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奶茶，想起了那时候的陆励，在太热天里执着地站在剧组的门口等她，满头是汗，仍然很热情。
这样的离别不止一个，连相处了半个月的汤梦菲也不回北京了，拿到报酬后，直接就从这里回老家。
“菲姐，那我以后也见不到你了吗？”林润锦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本来还想等我自己有能力了，就请回你来帮我。”
汤梦菲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抬头冲她笑了笑，“其实我在半个月前就准备离开北京了的，是阿贤挽留了我。这些年攒得钱也够开一个小店了，男朋友还在老家等着我回去结婚呢。”
林润锦鼻尖一酸，转过身去抹眼泪。
“润锦。”汤梦菲走过来，轻轻地拥抱她，“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我看过这么多的演员，你是最有灵气的一个，好好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会闯出属于你自己的那一条路的。”
行李箱的滚轮声渐行渐远，林润锦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汤梦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消化着满腔的难过。
周止原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以为里面没人，结果进去就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
他反手关上门，脱下外套，走到床边，安静地看了会儿后，走进了浴室，把干净的毛巾放进温水里浸了浸。
出来后，见床上的人还在哭，他把毛巾放在一旁，直接俯身将人给捞进怀里。
林润锦突然被熟悉的气息给笼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身上的水是真的多。”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低头凑近，轻轻地吻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你……”她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嗯，”他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刚下飞机。”
蓦地，林润锦想到了什么，胡乱抹了几下眼睛，想把哭过的痕迹给抹去。
不能在他在面前这么窝囊的哭！
下一秒，手就被周止原给牢牢抓住，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润锦，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哭。”
她眨了下眼睛，突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还是我那个嘴欠嗖嗖的老公吗？”
周止原无语地眯起眼睛，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非要把你操/哭才满意是吧？”
林润锦弯眸笑笑，抬起下巴亲了亲他。
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
回到北京后，林润锦和陆励一起去仪星把合同给签了，和经纪公司交代完一些相关事情后，陆励就出发去机场了。她想了想，决定去送送他。
陆励的女儿陆雨婷生得灵动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也很白皙。大概是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小姑娘一路都笑靥如花的。
“润锦姐姐，你去过加拿大吗？”
陆励正在行李托运，林润锦在安检口帮他看着陆雨婷。
“没有去过。”她柔声说，“我还没有出过国。”
陆雨婷好奇道：“那你有想去的国家吗？”
“嗯……”她想了想，“去美国吧，我哥哥在那边读书，想去看看他的学校。”
这时，陆励办完手续回来，把手里的外套轻轻披在女儿身上，“饿不饿？爸爸带你去吃点东西？”
“吃，我要吃汉堡包！”小姑娘雀跃地喊道。
牵起女儿的手，陆励转向林润锦说：“一起去吧，正好也到午饭时间了。”
林润锦没扭捏：“行。”
在店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机场广播传来飞往温哥华的航班登机提示音时，三个人才起身往外面走。
“爸爸，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
“是。”陆励并没有女儿这般开心，这一路上他的情绪始终平淡如水。
“那我就先回去了。”林润锦眼圈微微发热，揉了下婷婷的脑袋，“励哥，祝你一切顺利。婷婷，后会有期。”
陆雨婷用力点头，“以后婷婷要在电视上看到润锦姐姐！”
这句话让她不禁莞尔。
“润锦，我的电话和微信都不会换。”陆励注视着她，温声道：“如果你遇到什么了难事，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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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林润锦牵着小林去公园里散步。
不知不觉间已是北京的深秋了，公园的小道被金黄的银杏树叶铺了一地，小林蹦蹦跳跳跑在前面，每一步都沙沙作响。
孔家的事，靠着孔漫里里外外地奔走，再加上梁鹤庭在中间周旋，总算是解决了，但亏损还是无法弥补。
“欠梁鹤庭的这个人情，我和他说了，等我毕业了再去北京还给他。”
林润锦握着手机，轻声问：“要怎么还呀？”
她记得周止原那时轻描淡写地说过，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不值当记在心上。可这份人情，她和孔漫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电话那头，孔漫笑了笑，“至少得请人吃个饭，到时候叫上你老公吧，也多亏了他。”
她话锋忽然一转，“我早上看了下你那电影的官博，1w+的评论都是姜焱粉丝在控评，所以我刚才开了一个新号，打算给你成立一个粉丝后援会。”
林润锦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那我要成为第一个私聊粉丝的演员了。”
“嗯哼，身为你头号粉丝的我，祈祷你事业赶紧起飞，让你那没眼光的老公后悔去吧，居然不签你。”
下午的气温更低了，和孔漫打完电话后，林润锦慢悠悠地往回走。
仪星给她安排的经纪人叫郑湘，之前带过几个艺人，最出名的那位如今在圈内稳居二线。
郑湘刚才发来微信，给了她一条文案，让她转发公司官宣她加入的微博。
她只能是把微博给下载了回来，新的账号里有一个粉丝，也就是孔漫的后援会号。
转发完那条只有零星几个人评论的微博后，她在首页看了看，然后点进热搜榜里，粗略地扫了眼，目光在某个词条上倏然一顿。
#奇玩集团小公主杨瑶签约无限娱乐#
杨瑶？签约了周止原的娱乐公司？
她站定在原地，冷风卷
着枯叶从脚边掠过，她盯着那个词条，一时间失了神，手机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周止原结束应酬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他拒绝了梁鹤庭看赛车的邀约，直接回了家。
客厅里出奇的暗，他把灯打开，脱下风衣，松了松领带，径直往卧室那边走。
打开门，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床上隆起的轮廓。
浴室里水声很快响起又停下。周止原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茶几上摆着的那份文件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是林润锦和仪星娱乐的合同。
他弯腰拿在手中，仔细翻看着。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卧室，掀开被子平躺着，过了半晌，伸手将人捞进怀里。
意料之中，她没睡，手肘抵在他胸口用力推拒。
周止原没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他清楚，林润锦是看见了那条热搜。
抬手轻抚着她的眼周，干燥的一片，低声道：“没躲着哭？”
“我为什么要哭？”林润锦的声音微颤，却倔强地抬起了下颌，“没能给你嘲笑我的机会，失望吗？”
周止原的手顿在半空中，皱眉看她，“说话非要这样夹枪带棒的？”
他收回手，没抱着她了，两个人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
无声地对视。
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林润别过脸去，攥紧被单，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
周止原翻身平躺，盯着天花板，“不开心我签了杨瑶？”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风声。
“还是不开心我没提前告诉你公司会签杨瑶？”他再问。
旁边仍然没声。
他突然轻笑了下，“现在能明白你每次先斩后奏时我的感受了吗？”
林润锦猛地转头，“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周止原闭上眼：“我没这么幼稚。”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刺着林润锦的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微微发酸，强忍着哽咽说：“好，是我多想了，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签她吗？”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比我……更值得你签是吗？”
晚上给白馨莲打了电话，问她杨瑶为什么会突然签周止原的公司，白馨莲也是支支吾吾的，说杨瑶追星太疯魔了，突然想自己当明星。
可是这么多娱乐公司，为什么偏偏在周止原这里？
“签她这事，并不是我的意思，具体原因你没必要知道。”周止原停顿了下，突然翻身压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倒是你，就这么信陆励？竟然和仪星签了八年的长约？”
林润锦瞧见他眼底翻涌着的冷意，身体挣了挣，却没挣脱。
“八年长约怎么了？”她执拗迎上他的目光，“我就是信任陆励，至少他是站在我这边，全心全意地为了我好。”
“全心全意地为你好？”他忽然冷笑了声，指腹在她嘴角摩挲出红痕，“为了你好会让你签八年约？”
林润锦吃痛地蹙起眉，却不肯示弱：“我下个月会进组拍戏，《趁青春》女主的资源，还有陈宣新电影的女三，这就是我八年约换来的。他对我好不好，我比你清楚。”
周止原面无表情地抿紧了唇。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峙着，近得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心跳声。
“行，既然你这么信任他，那么我祝你们合作愉快。”说完，他便翻身下床，离开了卧室。
早上的闹钟响起时，林润锦下意识往身后靠，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睁开眼，偌大的双人床上只剩她一个。
伸手往旁边的位置碰了碰，连余温都没有。
换好衣服出来洗漱时，她发现书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她咽了咽喉咙，走到玄关，他的外套不在，鞋子不在，车钥匙也不在。
他没在家过夜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猛地一空。
她在原地怔忡了许久，直到阳台的冷风吹过来，才回过神。收拾好心情，洗漱完牵着小林去遛，八点整，郑湘开车过来接她去上公司安排好的表演课，中午还得去参加新剧组的会议。
签合同时林润锦已经坦白已婚的事实，公司要求她未来三年必须隐藏好这个秘密。
忙碌了一整天，回到仪星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新上任的艺人总监唐之城亲自给她上了心理辅导课，细致地讲解以后如何去应对舆论风暴和高压环境。
结束已经快十点。
“郑湘，喊上许西柏，一起去喝点东西吧。”唐之城转头看向在收拾东西的林润锦，“酒吧，你去吗？”
林润锦默了瞬，“去。”
许西柏是仪星唯一一个男艺人，从歌手转型演员的他因为在三个月前被狗仔曝出恋情，公司至今都没让他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所以啊，”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林润锦，“千万别谈恋爱，特别是上升期的时候，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被雪藏。”
说完，他仰头又是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唐之城让酒保再上了三支酒。
郑湘挑眉：“叫这么多？你请客对吧？”
“随便喝。”唐之城笑说，“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他往四周环顾了圈，“也不知道今晚他在不在。”
林润锦一杯没喝，默默吃着桌上的水果。
“别吃太多水果。”郑湘压低声音说，“马上要进组了，你得保持好身材。”
她忙点了点头，迅速吞下嘴里那口，“我去上个厕所。”
“别走错路了，要是一楼的厕所满人了，可以去二楼，上面人比较少。”唐之城提醒道。
“好。”
厕所真的爆满。
林润锦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人出来，便转身走出去，眼神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
抬脚正要走过去，忽地觉察到一道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她身上。
下意识抬起头。
周止原正斜倚在二楼的围栏边上，修长的手指松松勾着威士忌酒瓶，黑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在暧昧的光线下投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又沉又冷。
她抿紧嘴唇，低头避开那道视线，侧身挤进喧闹的人群。
脚步急促地踏上木质楼梯，在转角处差点就撞上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洗手间在左边尽头。”服务生好心提醒。
所以说，要想去厕所，就得经过周止原那边。
没有犹豫，她转身走过去。
她很急，这厕所必须上。
一步两步，当越来越靠近周止原时，林润锦的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阿原，过来啊，喝完这点酒打桌球去。”
闻声，她轻轻抬眸往右边半开放式的包房看，里面坐着两男三女，说话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娇俏的女人坐在三人沙发上，而男人右手边的空位放着一件她很熟悉的男士外套。
“桌球有什么意思，不如去看深夜歌剧，多有情调。”单独坐在双人沙发上的长卷发女人晃着酒杯提议。
林润锦收回目光，余光中那道身影还在围栏边。
但在即将擦身而过时，周止原忽然直起身，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径直回到了包厢。
她没去看他究竟坐在了哪里，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那个包厢里已经空了。
第52章 已修改年长就要会疼人
有些失魂落魄地从二楼下来时,手臂被一只微湿的手给拽住了手腕。不是周止原的！他的掌心的触感不这样。
她惊惶地扭头，对上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人。他眼里漾着几分醉意，视线隔着镜片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游移，身旁的几个同伴发出暧昧的哄笑。
“美女,赏脸喝一杯呗？”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球撞得叮当作响。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胸口积压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涨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对方。
男人愣了下，讪讪松手开,转头和同伴嬉笑说：“原来不是小白兔啊,是只有脾气的小野猫。”语气里带着几分被扫兴的恼怒。
林润锦快步离开这群人的面前,坐下后攥紧了微抖的手。
“怎么了？”郑湘注意到她脸色发白。
她摇头说：“没事。”
此时的二楼，曲谌看着周止原都快走下去了，却又突然转身折返,疑惑道：“怎么下一半又上来了？”
周止原唇间咬着根没点的烟，眼神阴鸷地扫向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梁鹤庭。
对上他
的视线后，梁鹤庭挑眉笑问：“干嘛一副要杀了我的眼神？”
“你酒吧什么时候变得一点门槛也没有了？什么杂种都能进来？”
曲谌闻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目光落在楼下，“哪个？”
认识这么久,他们都了解周止原,这人就算再动怒也顶多是阴阳怪气几句，能让他说出“杂种”这种词的,想必是气得不行了。
唐之城给推到面前来的空玻璃杯倒了小半杯的酒,放下酒瓶时，问：“怎么上个厕所回来就突然想喝了？”
“喝了今晚好睡一点。”林润锦双手捧着住那半杯酒，正要往嘴边送,余光捕捉到了酒吧门口方向的骚动——几个穿着保安服的高壮男人正推搡着刚才那个眼镜男往外走，他的同伴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
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疑惑完，紧接着就看到周止原一行人走在后面。
就在他的身影将要从视线里消失时，他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摇晃的人影和迷离的灯光猝然相接。
林润锦心头一颤，随即别开眼睛，赌气般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凌晨一点，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映出客厅古怪的寂静，电视屏亮着，却是静音。
她脱下外衣挂好，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最终落在紧闭着的浴室门上。
正要转身去吧台喝水时，浴室的门在这时候开了，周止原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半湿的黑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锁骨滑落，在精瘦的腰腹间蜿蜒而下，最终没入松垮的浴巾边缘。
她一时没挪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
周止原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润锦身上，从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到被酒液湿润过的唇瓣，他抬手将湿发往后梳，这个动作让臂肌贲张，青筋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
“回来得够早啊。”他挪开视线，意味不明地说
林润锦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诮，方才那一点被男色扰乱的心跳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又不回来过夜。”她刻意用着非常正常的语气说话，温温软软的，完全没有一点阴阳的意思。
心里却翻涌着截然相反的情绪。
周止原唇角轻挑：“这是我家，我不在家里过夜上哪儿过夜？”
这话让林润锦突然间就想起了今晚他的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心口顿时酸涨得发疼，垂下眼睫，平静道：“你爱上哪上哪。”
说完这句，她连水也不喝了，直接进了卧室。
再出来时，客厅电视已经关了，书房的门半掩着，有光漏了出来。
林润锦进浴室把澡给洗了后，坐在床上看剧本。
在卧室门的把手转动时，剧本猛地合好放在桌上，她人也迅速钻进了被窝里。
身边很快有了塌陷感，她闭着眼，翻身面向门这边。
“啪”一声，壁灯被熄灭，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时，林润锦发现自己蜷缩在周止原的怀里。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后颈。
她反应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想挪开身子，却被睡梦中的他无意识地搂得更紧。
吐出一口气，手肘抵住他，正想用力一顶，却发现他好像在醒了，唇贴着她的脖颈蹭，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低喃着。
“宝宝，想操……”剩下一个字化作了滚烫的气音，烙在她颈后最敏感的那片肌肤上。她浑身都哆嗦了下，气息在他晨起习惯性地动作间紊乱了起来。
像“宝宝，宝贝，老婆”这样亲密的称呼，周止原原来是绝对不会主动对她喊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会喊了，只记得是当时他抵着她，动情地要她一遍遍地喊‘老公’，后来她也要求他在那三个称呼里选一个来代替‘林润锦’，仅限于用在床上。
当一声喘息不受控制地溢出唇边时，身后的男人突然僵住，像是这才真正清醒。
两人之间骤然陷入沉默，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在晨光中浮动。
林润锦盯着面前的桌子，轻轻一挣，周止原立刻松开了手。
卧室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早餐是周止原做的，但他没吃就出门了，林润锦常坐的位置上摆着他做好端出来的早餐。
一杯热牛奶，一小碟洒着胡椒的牛油果泥，骨瓷圆盘里是可颂搭配着烟熏三文鱼，还有一颗煎得十分完美的溏心蛋。
其实她今天是想去公司附近的巷子里吃碗热腾腾的云吞面的，却还是坐了下来，一口一口把这份早餐给吃干净了才去对面牵小林出去遛。
结束完早会后，阿贤抱着一摞文件进了周止原的办公室里。
他先把最上面的两份合同单独放在一边，随后将那本最厚的剧本推到周止原手边。
周止原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抬起，扫了眼封面上的字。
《趁青春》
（第1至6集）
导演:贺莹
主演：叶闻淮、林润锦
“叶闻淮的经纪公司是元乐，出道三年，没演过男一。”阿贤：“我还去了解了这个贺导，听说是特别在意收视率，热衷于给男女主拍亲密戏，上一部剧就是靠着男女主的绯闻爆的……”
“嗯。”周止原重新看回手机，“出去吧。”
阿贤走后，他随手提交完对某个微博账号的举报，把手机随意搁在桌面上，翻开了剧本的第一页。
过了快半个小时，阿贤回到了办公室，听完周止原的话后，他立即掏出手机去联系了元乐传媒的人。
与此同时，剧组会议室里，贺莹把林润锦单独留了下来，问了她一个问题。
“润锦啊，”她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语气随意却带着试探，“你荧屏初吻还在吧？”
林润锦一愣，她当然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在的。”她轻声回答，声音很稳。
“那就好。”贺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吻戏完全能接受的对吧？”
林润锦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搅紧着剧本边缘。
“我……”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能需要借位。”
其实以她现在的咖位，根本就没资格提出这种要求。
果然，贺莹的笑容顿时收了回去，她把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拧眉不解道：“为什么呢？这部剧有两场重要的吻戏，都是情感的爆发点，借位的话效果很差的。”
她迟疑道：“该不会是你有男朋友？他不允许你拍亲密戏？”
“没，没有。”林润锦脱口而出。
她喉咙发紧，想起合约里那条“需配合剧组合理拍摄要求”的条款，可转头又想起了周止原。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呢？
“那不然是为什么？当时唐之城说要把你打造成走清纯路线的偶像艺人，所以来和我商量着减少吻戏，从五场减少到两场，已经很过分了好吗？”贺莹作势要去拿手机，“看来我得给唐之城打电话问清楚。”
“贺导，不用打。”林润锦沉默了瞬，说：“我会配合您的要求的。”
贺莹这才重新露出笑容，亲昵地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放心，叶闻淮拍过不少吻戏，他很会亲的，只要你也配合，一次就能过。”
从剧组的工作室出来，林润锦上了郑湘的
保姆车里，和她说了下刚才会议室里的事。
郑湘打着方向盘，嗤笑了一声，“像你们这种新人只能被迫接受，谁管你愿不愿意，人一线演员才有协商的话语权。”
她瞥了眼后视镜，“你老公应该能理解这是工作需要吧？”
林润锦将脸瞥向窗外，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现在的娱乐圈，”郑湘踩下油门，“除了未成年的小童星，我估计都拍过吻戏了，”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掠过，在林润锦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从换手机屏保到必须接受吻戏，她逐渐意识到这个圈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十一月初旬，金秋和寒冬交替的间隙，夜晚气温在5-10°C左右。
这部戏的设定是在夏天，取景地就在这个城市，可想而知到时候会有多冷。
为了让自己耐寒，林润锦这段时间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她跟着周止原去晨跑，穿着单薄的运动衣，到了晚上也只是一件打底加一件外套，连围巾她都不戴。
每次周止原看见她的穿搭，脸色总会沉几分。
从上次争执到现在，她和他并没有坐下来好好化解彼此的矛盾，各自都很忙，只有早餐会在一起吃。
开机前，林润锦去把及腰的头发给剪短了，镜中的她露出纤细的脖颈，短发长度到肩膀的位置。
看着那一地的头发，她的情绪莫名就低落了下去。
郑湘在这时从外面进来，瞧见换了发型的林润锦，眼前一亮。
“很漂亮，头发短了后更显朝气了。”她真心夸赞道。
这美貌，难怪当初陆励执意要把林润锦给塞进公司里。
林润锦站了起来，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低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头发后，和郑湘出发去拍定妆照的现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叶闻淮本人，之前几次剧组会议他都因为档期原因没有来。
人长得很清爽俊朗，穿着剧组的夏天校服，正在和导演聊着什么。
拍摄从早上进行到了天黑。
林润锦太累太困了，先上了车休息，她蜷缩在车里，却一点也睡不着。
周穗今晚七点半的飞机落地北京，周止原已经去接了，她本来也要去的，奈何拍摄结束得太晚。
“润锦，和你说个事。”郑湘拉开车门，神情挺严肃的。
她立即就坐直了，一脸认真听的样子。
郑湘说：“刚才收到贺导的通知，那两场吻戏都会借位拍。但是，到时候宣剧，你和叶闻淮该营业还是要认真营业。”
林润锦诧异道：“不是说很重要，不能借位吗？”
“叶闻淮那边的人去找贺导要求的，具体原因不清楚。”郑湘笑了下，“这不正合你意？”
她拉上车门，上了驾驶位，边系安全带边说：“他之前每部戏都有吻戏，这次倒是稀奇，临到开机忽然来要求借位，我估计是有什么人不让他拍。”
车子驶入夜色，林润锦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不自觉地摸了摸剪短的头发。
“湘姐，我在这里下就可以了，天太冷了，你赶紧回家去陪小孩吧。”
下车的地方在一处宽敞巷子口，往里走近，咖啡馆里飘出拿铁的香气，混着糖炒栗子的甜腻。
周穗特地带来了林润锦爱吃的煎酿，一回来就让周止原拿去微波炉里热热。
“现在热？”周止原抬腕看表，“不知道拍摄结束没有。”
“你不会打电话问问吗？”周穗看他一脸没打算打的样子，指了下茶几上的手机，“赶紧的，现在就打。”
她前段时间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之前林润锦和她打视频，每次周止原都会出现在画面里，但最近两次都只有林润锦一个人。
周止原拿着东西往厨房走，“她要是在忙也没空接电话。”
“阿原，实话告诉小姑，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周穗跟过去，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往里面瞅了眼，“怎么这么空啊？你俩平时不下厨？”
“会做早餐。”
“其他两餐呢？”周穗停顿了下，换了个方式问：“你们多久没在一起吃晚饭了？”
周止原淡声说：“没时间，怎么吃。”
如果林润锦今晚能在九点前回来，那将是这段时间里她回来得最早的一次。
这话他没说出来，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有工作很忙的时候，林润锦不也毫无怨言。
“究竟是因为什么闹别扭了？”蓦地，周穗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白馨连的继女？润锦不开心你签了她？”
“……不是。”周止原把煎酿往碟子倒，袋子里太多了，一餐也吃不完，他拿了双筷子，把里面的芋丝饼全夹出来放进碟里。
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冷硬。
周穗看着他，“阿原，你比润锦年长几岁，又是男人，该懂得怎么疼人。”
她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语气缓和了几分，“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较劲，你现在摆出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是想等她来和你低头吗？”
周止原把碟子放进微波炉里，启动后，暖黄灯光透过玻璃门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垂下眸，喉结微动。
“我以为你那时候能在林文滨面前说出那些话，就代表你懂得润锦最需要的是什么。”周穗可谓是苦口婆心，“林家的长辈，包括现在的白馨莲，没一个是真正向着润锦的，就连你，不签她，反而还签了她不喜欢的人进公司。你身为她的枕边人，难道也给不了她一点偏爱和耐心吗？”
“她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应该全力支持才对。”
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周止原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周穗也以为是林润锦回来了，推着周止原往外面走，“去，下楼接她，和她好好说说话。”
被稀里糊涂推到了客厅，周止原在原地站了几秒，而后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却在这时从外面打开了，进来的人速度极快地换好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像阵风似的从身边掠过，头发在空气中划出利落的弧度。
这次再没有柔软的发梢擦过他的脸颊。
他顿了下，转身，看向扑进周穗怀里的林润锦。
哦，剪头发了。
吃饭时，林润锦和周穗聊个没完，从州城老家小区里哪个阿婆嫁女娶儿媳妇，上个剧组里的场务和客串的群演谈恋爱了，什么都能聊上半天，摆在她面前的那碟被芋丝饼基本没动几个。
周止原独自坐在她们对面，沉默地喝完了一碗汤。
耐心地等她们把这个无聊的话题聊完后，他抬起头，正想用筷子敲台面提醒她们该吃饭了，却听林润锦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吻戏忽然就改成借位拍了。”她歪着头，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经纪人说可能是他那边有什么人不让他拍。”
周穗笑了下：“上次听你说了这个男演员后，我就让阿韬搜了他以前的剧给我看，哎哟，吻戏都被他给承包了。”
说着，她凑近林润锦耳边，低声说：“感觉这个男孩子嘴巴臭臭的，借位拍还更好，我们润锦要亲也得亲纯情点的男演员。”
林润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止原的筷子“啪”一声放下。
两位女士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抬头对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吃饭。”
…
夜里，林润锦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看见周穗独自在客厅里看电视，便去吧台倒了两杯温水过去。
“周姨。”她把温水推过去，“我今晚跟您睡吧。”
“我估计得很晚才睡。”周穗拍了下她还带着湿气的手背，“你明天还得早起出门，快回屋睡。”
卧室里，周止原正靠在床头处理邮件，听到开门声，敲键盘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林润锦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把门带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被子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刚好
能再躺下一个人。
这段时间都这样。
林润锦睡得很快，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关灯的声音，随即她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熟悉的体温让她在半睡半醒间扭头往后看，含糊地咕哝：“你干嘛啊……”
“抱你。”回答得理直气壮。
她转回头，本能地往床边挪动，哪知他一个利落地翻身，侧躺在了她的面前，重新圈她怀里。
“一段时间没抱了，还不让抱了？”
睡意被他给搅散了几分，林润锦睁开眼，在黑暗中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子。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当周止原低头要亲过来时，她突然闭上眼，将脸埋进他脖颈处。
没讨着吻的男人对着空气无声笑了下，手指穿过那头他还没适应的短发，在头顶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第53章 第53章带你内裤回家
六日凌晨,下雪了。
林润锦伏在书桌前，指尖划过剧本的边角，灯光照着她微蹙的眉头。
在这时，书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周止原走进来,把手里的温水放在她面前。
“下雪了。”他说。
她一怔,随即放下剧本，几步跑到窗前，玻璃上凝着细碎的水雾，她伸手一抹。
窗外,雪正簌簌地落着,路灯的光晕里,白色的碎屑轻旋飘坠。
“真的下雪了……”她贴着冰凉的窗，呵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又很快消散。睫毛几乎要碰到窗面,眼里映着整片莹亮的雪色，像是盛满了星星。
周止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看这场初雪。
“应该让周姨迟一天回州城的。”她说。
周穗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去了，带着大包小包,全是前天晚上去逛街时林润锦买的。
她还给周止原买了条领带,就放在书桌下的柜子里，并没有送给他。
明天就是进组日,拍摄周期有三个月,期间林润锦还得空出时间去参演陈宣主演的警匪片，她戏份不多不少，演一个被坏人绑架的男主的女儿……
她二十岁,要演一个十五岁的小女生。
挺有挑战性。
“睡觉去？”思绪被一旁突然出声的周止原打断，她扭头看他。
不明白他这几晚都在干嘛，明明工作已经做完了，却非要等着她一起去睡。
“不做。”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干脆。
周止原扯了扯嘴角，“我哪天说过要做了？”他慢悠悠地抱起手臂，“你是觉得我有多饥渴？”
林润锦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书桌前，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我想下楼看雪，去吗？”
“……外面零度。”
“就看一会儿。”她没再多说，径直走向了门口。
去对面抱着穿上了小狗衣服的小林，摁电梯时，周止原出来了，臂弯里挂着件长羽绒。
"汪！"小林突然冲他叫了一声
林润锦翻译了下，“它说不让你和它乘电一部电梯。”
周止原正低头拉羽绒服拉链，闻言动作一顿。他掀起眼皮瞥了被林润锦护在怀里的狗一眼，转身走向了安全通。
楼下很安静，下着小雪，林润锦把小林的牵引绳松开，让它在眼前溜达。
她蹲在地上，单手托着腮，沉默望着夜空。
背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最后停在她的身旁。
打火机"咔嗒"一响，夜色里亮起一点猩红。
深吸了一口后，周止原偏头将烟圈吐向右侧，烟雾很快在眼前消散。
小林摇着尾巴跑回来，冰凉的鼻尖蹭了蹭林润锦垂落的左手背。
它特别懂事，知道不能靠近周止原，就在林润锦的左边乖乖坐着。
两人一狗，仿佛是要融入这场初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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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戏期间，微博上挺多路透图流出来的，磕cp的人也逐渐出现，都说林润锦和叶闻淮有cp感。
这天深夜，拍完戏回酒店的路上，林润锦鬼使神差地点开有一段时间没登录的微博。
当看到主页时，她激动得手抖了下，粉丝竟悄悄地涨到了1000+，更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多了一个反黑站。
孔漫今天早上以后援会的名义往剧组送了一台咖啡车，前天下午剧组也收到了一台，她以为是周止原的手笔，询问后才得知居然是林冬远和徐靳韬让人送来的，他俩凑了零花钱，再加上兼职攒下的工资，悄悄安排了这场应援。
所以林润锦下意识觉得，这个反黑站应该还是她的朋友或者家人。
首先排除周止原，他最近国内外连轴转，并没有时间，而且他才不会做这种对他来说无聊透顶的事。
林谦民吗？
他也是个只做不说的人。
犹豫片刻，林润锦点进这个神秘的反黑站里去看。漆黑的头像在屏幕里格外醒目，并不像后援会那样用她《趁青春》里的定妆照当头像。
[你好你好]
太想知道是谁了，她没忍住发了条私信。
“微博发了没有？”前头开车的郑湘忽然出声问了句。
“还没有，我马上发。”她匆忙从相册里找到那张收工时的自拍照，文案郑湘说要活泼些，不要太官方。
她咬着下唇想了想，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深夜收工，好累好冷好困喔，忽然间好想吃老家的云吞，热腾腾的那种！！！
“发之前先给我看一下。”
她乖乖递过手机，看着郑湘扫了一眼，\"加几个表情包就更好了。对了，你现在粉丝涨了，记得多和粉丝互动，能回的评论尽量都回。"
微博发出不久，点赞倒是有几个个，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的时候，已经有六十几条评论了，其中有一条发了好几遍的评论格外扎眼：姐姐姐姐姐，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要多多加油，会一直支持你的！
疑似林徐两兄弟用新注册的账号发布的。
林润锦逐个认真回复完，酸着手切换到消息页面，发现反黑站回复了她一个孤零零的问号。
看来不是林谦民了。
[早上好，谢谢你，辛苦啦！]在下车前，她匆忙回了一句。
今天是进驻陈宣所在的剧组，进行为期两天的拍摄。
郑湘一边整理行程表一边问：“你在李德正剧组当化妆师的时候跟过陈宣一整部戏，和他应该挺熟悉的吧？”
“只给他补过妆。”林润锦整理了下头发，“不过他人的确很随和。”
“这个电影资源是我们罗总亲自去谈的。”郑湘突然压低声音，“据说当时陈宣也在，罗总给他看了你的试镜视频，马上就敲定你了。”
林润锦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大家会不会又要以为我和陈宣关系不一般了……”
上回的风波，最终以冯家政携妻子高调出席活动，加上狗仔连续蹲守姜焱一个月却一无所获而渐渐平息，但揣测她的人依然还是有。
而且听说那时那位故意报道她和冯家政关系不简单的记者，已经被整个行业封杀了。
“我们这边肯定不会走漏风声的，”郑湘语气凝重了起来，“至于陈宣那边，还有曾经和你一起在李德正剧组工作过的同事……难保不会借题发挥。”
说完后，她看向林润锦，“与其费心堵住悠悠之口，不如用实际行动转移视线。我和唐之城已经拟了个方案，打算向公司申请专项
基金，采购一批卫生巾，以你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里女孩子们。”
她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你是不知道，那些女孩子真的很可怜，用废弃的纸张或者纸巾垫着，有些还因为拍弄脏学校凳子，连学都不去上。”
先为人美心善的形象打好基础，等以后林润锦稍微有点名气了，只要有粉丝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大肆宣传的。
林润锦怔忡片刻，“以我的名义？”
“嗯。”
“既然以我的名字，那这笔钱就该由我来出。”她认真道，“我曾经也有过因为月经而感到窘迫的时候，所以我非常能共情那些女孩子们。湘姐，今晚收工后我们就去采购吧，之前的电影片酬我已经拿到了，我有钱，我们选品质好一点的。”
每个季度定期配送，还得去联系当地的妇联和支教老师，确保物资能送到需要的人的手里。
郑湘眼里闪过一丝对林润锦的赞许，“好。”
踏入片场的瞬间，林润锦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剧本。她先向导演组微微欠身问好，而后走向几位主演。陈宣正在补妆，从镜中看见她的身影时，眉梢轻轻一挑，露出个温和的笑。
“好久不见了。”他并没有对她摇身一变成为了演员而感到好奇。
倒是他那个依然还是用鼻孔看她的拽人助理，此刻正抱臂站在一边，一脸的意味深长。
和他们都打完招呼后，林润锦去了妆造间，她完全没想到在这里就能遇到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小璐，两个人都惊讶地停在原地。
小璐的神色有些复杂。
眼前这个曾经和她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的女孩，如今竟能和影帝陈宣搭戏了。
“小璐，好久不见！”林润锦率先打破沉默，快步上前。
小璐勉强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走吧，我先帮你把衣服换好。”
晚上收工后，林润锦请小璐出去吃东西，把她好奇的事通通都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小璐搅动着杯里的热料，“我本来还想和我下个剧组推荐你去化妆的，没想到你已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润锦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轻声问道：“已经是什么？”
小璐摇摇头，笑了笑：“没想到你已经是大明星了，以后怕是没机会一起工作了。”
“大明星？”林润锦噗嗤一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配得上这个称呼呢。”她的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认真。
小璐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已经走向了更高的舞台，但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真诚的润锦。
唐之城在电话那头敲着键盘，背景音里传来打印机运作的声响：“卫生巾的事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品牌方，批量采购能拿到八折优惠，质量也有保障。”他的语速很快，像是正在同步处理多项事务，“润锦，清单我晚点发你微信。”
郑湘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化妆台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这事你不用分心，专心拍戏。”她抬眼看向正在卸妆的林润锦，“等剧组杀青，可以安排你去山区实地看看。”
“好。”林润锦也正有此意。
“对了湘姐。”化妆棉擦过眼角，她抿了抿唇，对上郑湘疑惑的视线，“《趁青春》杀青后，公司还给我接了什么行程吗？”
“公司那边……”郑湘顿了顿，“暂时还没接到有，不过你放心，唐之城不会让你空闲下来的，他最近在想着怎么增加你的曝光度。”
郑湘走了后，林润锦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她对着镜子排练明天的哭戏，一遍遍调整嘴角颤抖的弧度，直到床上的手机响起，她才洗干净脸出去。
周止原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进来，脱外套时顺手将手里装着餐食的保温袋递给林润锦。
林润锦接过，瞥了眼他的发梢，“下雪啦？”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赤脚奔向了窗边。
窗外，大雪纷飞。比上次那场更盛大，更肆意。
“先把东西吃了。”
熟悉的香气飘过来，她转身，桌上的餐盒周止原已经打开了，里面是她在微博上说想吃的云吞，热腾腾的。袋子的包装很眼熟，好像是之前李德正剧组片场附近的那家。
她看了看周止原。
原来他在关注她的微博。
她走过去，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用调羹捞起一颗往嘴里送。
薄皮云吞就是最最好吃的！
可惜，她明天得拍戏，不能吃多，不然会水肿，抬头道：“我只能吃几颗，还不能喝汤。”
周止原在她身旁坐下，手机屏幕亮起消消乐的音效，他指尖在屏幕上轻划，语气平淡：“剩下的我吃。”
“噢。”林润锦凑到他身边看他玩，小口咬着云吞，将每个都咀嚼近半分钟才咽下。发梢垂落，带着沐浴后的香气，随着她歪头靠上他肩膀的动作，丝丝缕缕往他锁骨上磨蹭。
游戏通关的音效响起时，周止原突然侧头，鼻尖几乎蹭到她耳垂：“故意的？”
“什么？”林润锦一脸茫然。
“硬了。”
“……”
她视线下移，脸颊顿时烧烤起来，“不做！”
快一个月了，她没和周止原做过了。
他来探班了几次，每次都只能硬着抱她入睡。
谁让他那时候要和她吵架！
周止原重新点开新关卡，语气漫不经心：“明天带件东西走。”
“带什么？”
刚问完，就见他把手机随意扔在桌子上，起身走向衣柜，在里面拿出了一条她昨天刚洗干净的蕾丝内裤。
……
真的毫无羞耻心！
他面无表情地抓着内裤走到玄关，直接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瞪什么瞪？”他走回来，“虽然不如你，但至少上面都是你的味道，我弄着也爽。”
林润锦羞到手都抖，“变态。”
周止原忽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天旋地转间她已跨坐在他腿上。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彼此体温的交融。
“真的一点都不想？”他低哑的嗓音擦过耳际，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腰。
林润锦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不想，拍戏好累……”
他打断她：“别假正经了，是人都会有欲望。”
林润锦不说话了。
周止原捏她耳垂，低声说：“不做，给你舔，让你舒服，行么？”
林润锦身体抖了下，攥紧了他的衣服。
唐之城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两周的时间，第一批物资已经送到了山区。他亲自过去的，拍了很多图回来。
林润锦趁着拍戏休息的间隙翻看着图片。
皲裂的黑板前，女孩子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枯黄的发梢被山风吹得蓬乱，她们用皴红的手指紧紧攥着卫生巾包装袋。
她百感交集地一张张图划过，觉得自己能为她们做的也太少了。
转眼，《趁青春》也杀青了，仪星娱乐的会议室里，林润锦的档期表干净得刺眼。
她每天按时去公司上课，朝八晚八。
唐之城要求她每天都要拍一条元气满满的vlog，发布在微博、小红书这些平台上，倒是能吸粉，但工作邀约依然没有。
已经半个月了，明明每天都有事做，可她就是感觉自己闲得发慌。
夜里，周止原推开卧室的门，看林润锦像条死鱼似的躺在床上，沉默了会，带上门，走进书房。
阿贤在约会中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立马起身走到安静的地方接。
“可是……原嫂毕竟是仪星的艺人，我们不好插手吧。”
周止原说：“他们干不了一点实事，白白浪费艺人的时间。”
阿贤：“那行，我会去联系冯导，按你说的让他们把试镜的片段发出来，然后我暗地里加大宣传，让魏导看见。”
魏宏，圈内有名的导演，最近正在为新电影选角。
他顿了下，“原哥，你想给原嫂资源的话，直接带着她去和魏导见个面就行，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周止原：“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半个月下来，他每天都能看见林润锦刚才那副模样，起初他选择视而不见，这个圈子有多少人不是这样熬过来的？直到某天夜里事后，揽她进怀里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她的眼角，触到了冰凉的泪水。
但饭不能喂到嘴边，她需要成长，有资源渠道后她得自己去争取。
“尚导，我这边没问题，您可以发布的。”挂断电话后，林润锦回到排练室继续上课。
傍晚，郑湘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润锦，你之前的试镜片段上热搜了！”
她笑着递过手机：“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一个小时前还在热搜榜末尾，现在已经冲到前排了，而且评论数还在猛涨。”
林润锦低头看了眼屏幕，《十年初恋》官博发布的她的试镜片段下，评论已经飙升到三四百条。“会不会是剧组买的水军？”
“不像。”郑湘随手点开一条热门评论的主页
，往下翻了翻，“喏，这个账号还是沈敬宁的事业粉，互动记录都很真实。”
就在这时，唐之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意：“好消息。”
林润锦抬头望向他。
心跳突然变得飞快。
“《非跑不行》综艺邀请了许西柏，我刚刚谈妥了，让你也一起参加。”
郑湘眼睛一亮：“就是那档新出的真人秀节目？”
“对，虽然刚开播不久，但热度不错，是个好机会。”
林润锦回去后就把这个综艺的前两期播出的节目给看了，一周后去上海录节目，她打算这几天继续晨跑。
隔天晚上，她接到白馨莲的电话，说是在她公司附近的一家私厨订了位置，让她结束后过去吃饭。
“就我和您吗？”
白馨莲：“对，就咱俩。”
八点半的时候，林润锦推开那扇开在四合院里的私厨木门。
菜已经点好了，全是林润锦爱吃的。
白馨莲看着她，心疼道：“瘦了很多，剧组的饭菜是不是没什么营养。”
林润锦喝了口茶，“上镜需要瘦。”
“润锦……”白馨莲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不开心杨瑶进了阿原的公司？”
林润锦没说话，握茶杯的手暗自用力。
白馨莲看着她绷紧的指节，声音更轻了：“妈妈真的没想到，你没去阿原公司，而是签了别人的公司”
“是他不要我。”林润锦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茶香里杯底底映出她微微晃动的眸光，“至于为什么选杨瑶……”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大概她更合适吧。”
白馨莲的手蜷缩了下，她看着林润锦低落的侧脸，喉咙发紧，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了心口。
“润锦，其实……”
“嘭”一声，包厢的门在这时被人暴力推开，穿着高跟鞋的杨瑶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她不发一言，直接落坐在白馨莲的旁边。
白馨莲在错愕中回过神，“瑶瑶，你今晚不是去参加试镜了吗？”
“去了，这不回来了。”杨瑶瞥了林润锦一眼，“这么丰盛的晚餐，多我一个人吃，妹妹你不介意吧？”
“瑶瑶！”白馨莲想拉着她起来，“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怎么？连顿饭都不让我吃？”杨瑶甩开白馨莲的手，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倒是妹妹你，真悠闲啊。不像我，今晚有试镜，明天还要去参加LV的新品展。”她盯着林润锦的侧脸看，故意道：“说起来，妹夫的公司对我这个姐姐还真是照顾。倒是奇怪了，仪星艺人不多，怎么还能让你在家闲了半个月？”
林润锦缓缓抬起眼帘，拿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白馨莲的碗里，“妈，我记得哥说过您最爱吃的就是清蒸鲈鱼了，您尝尝看，如果好吃，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吃。”
杨瑶脸色骤变，恶狠狠地瞪着她，“装什么母女情深？这些年陪在妈身边的是我，你算什么？”
白馨莲连忙打圆场：“瑶瑶……“
“我说的不对吗？”杨瑶眼眶发红，“她一来就抢走您所有注意力！”
林润锦平静地放下筷子：“姐姐，妈不是你一个人的，而且，我才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杨瑶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桌上那杯温水被她一把抓到手里，在她要往林润锦脸上泼时，白馨莲猛地扑向林润锦，用后背替她挡下了这杯水。
杨瑶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紧紧攥着水杯。她看着白馨莲挡在林润锦面前，水珠顺着她的后颈滑落，整个人都僵住了。
“妈……”她的声音发抖，水杯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泼你的……”
林润锦急忙扶住白馨莲，手指轻触她湿透的衣领：“妈，烫到没有？”
白馨莲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水是温的。”她转身看向杨瑶，却见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惊慌和悔意。
“瑶瑶……”白馨莲刚伸出手，杨瑶就转身冲出了包厢。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地上的水渍和碎玻璃，映着顶灯刺眼的光。
白馨莲神情担忧，却没挪动脚步追出去。
“妈，我不想看您为难，所以以后您不要再找我了。”抢在白馨莲开口前，林润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平静道，“我没有妈妈也可以过得很好，我哥还有冬远也是。”
包厢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像是给这段母女关系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白馨莲站在原地，桌上的鲈鱼已经凉了，油花凝结成白色的斑点。
从四合院出来，林润锦发现杨瑶蹲在白馨莲的车旁崩溃大哭，她没走过去，选择了无视。
坐车回去的路上，她挂了周止原打来的电话。
十点整，回到小区，她在对面房子陪小林呆到凌晨才换衣服回去。
周止原知道林润锦回来了，也知道她一直在对面，他坐在客厅，边处理工作邮件，边耐心地等。
门开的那瞬间，他扭头看过去，然后起身走到林润锦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发红的眼圈，皱眉道：“谁给你气受了？”
林润锦偏头躲开：“别碰我。”
“看来是我惹的。"他低笑一声，却不由分说将人揽到怀里，“说说看，怎么个事。”
“说出来你能解决？”她抬眼看他。
“先说。”
“和杨瑶解约。”她一字一顿道。
周止原眉梢微挑：“理由？”
“我不开心，我不爽她在你公司。”林润锦扯出个笑，“这个理由够不够？”
周止原眸色微沉，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半晌才开口：“这事没那么简单。”
林润锦推开他，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第54章 第54章挣扎
去上海是和许西柏一起出发的,很久没见他的粉丝举着灯牌挤满大厅。郑湘忙着维持秩序时，林润锦已经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向安检通道。
候机室的玻璃幕墙映出林润锦的侧影，她手中的《非跑不可》台本第三页还折着角。
手机响起时,她看着屏幕上‘周止原’三个字,手指在接听键上方悬停了几个呼吸才接。
“去哪儿了？”他问。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上海。”她无意识摩挲着台本边缘,“录《非跑不可》。”
听筒里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脆响，想象得出他此刻一定站在卧室，盯着原本该放行李箱的空地。
“行……”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哪天回来？”
“后天。”落地窗外的飞机正在装运行李,传送带像条疲倦的蛇。
“《非跑不可》是凌晨就开始录制的对吧,要跑一整夜,林润锦，你不知道自己体力有多差吗？”
“我能跑。”林润锦嘴硬道。
这是半个多月以来唯一的通告了，她没有权利拒绝,而且她也希望自己有曝光度，这样才能接到戏。
这时，许西柏和郑湘一起走了过来,他把手里厚厚一沓的信塞进郑湘拎着的袋子里。
“这些信我不想看，要么扔了要么你们帮我保管吧。”
林润锦把头扭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不说了,我要看台本了。”
“林……”
周止原听着忙音，走到阳台深深吸了
口烟,烟头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最终被他碾灭在手里。
回到书房后，电脑屏幕的蓝光照着他发红的眼眶。
一夜未合眼。
凌晨三点，微博里#非跑不可#的tag开始刷屏。场外围观的粉丝举着相机,镜头却始终追着许西柏和某当红小生。
周止原翻了三、四十张路透图，才在角落找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林润锦单薄的肩线融在晨雾里，像随时会消散。
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在某条视频里看见了她的正脸。画面里她微微前倾着身体，正安静地听着身旁的另外一个常驻女嘉宾说着话。那副低眉顺眼且拘谨姿态，像极了当年他每次假期回州城，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模样。
她是在害怕这个女嘉宾？
因为这个念头，搭在鼠标上的手慢慢收紧。
他想再看一遍视频，却发现视频已经变成了无法播放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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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回来，林润锦直奔公司，在郑湘的安排下，她录制了一个给魏宏导演的试镜视频。
《暮江》这部电影是以抗战前夕的上海为背景，讲述乱世中的爱恨纠葛。
今早，郑湘接到选角导演的电话时，林润锦甚至没来得问清楚角色设定，就立刻应了下来。只要有戏拍，哪怕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她也愿意接。
她要证明给周止原看，她选择的路，不管怎么样都会坚持下去。
“我简单看了下人物设定，”郑湘翻着资料，“女主要剪短发，假小子类型主，而且她是一个哑巴，电影末尾才开口说话，女二是舞厅的台柱，风情万种的头牌，是个心思深沉的……”
晚上，林润锦先去看了小林，它长大了许多，肉乎乎的，照顾它的阿姨每天狗粮、罐头、还有自做狗饭换着来喂它。
换了身衣服她才回家。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便轻柔地包裹住她——肉沫蒸蛋的咸香混着米饭的甜糯，让她的胃不争气地叫了几声。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冒着袅袅热气。
周止原擦干净料理台，听见开门声时回头看了眼，他取下身上的围裙挂号，走出去。
“去哪儿，吃饭了。”
林润锦脚步一顿，“卸妆。”
十分钟后，她素着张脸来到餐桌前坐下。
饭已经盛好了，小半碗，她能吃的份量，除了鸡蛋羹，还有凉拌牛肉，白灼虾，一份清炒莴笋。
上飞机前，周止原发消息问她回不回来吃饭，她说回，还提了一句有电影邀约，得控制热量。所以他准备了这一桌，营养均衡，又不至于让她有负担。
周止原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虾，一个接一个，整齐地码在旁边的空碗里。
“试镜视频发过去了？”他问。
魏宏的确看到了《十年初恋》的试镜视频，还专门去和冯家政、贺莹，通了电话了解林润锦。
“发了。”林润锦咽下嘴里的饭，“明天就能出结果。”
“如果想拿今年电影大奖的新人奖的话，”他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却笃定，“魏导的戏，你必须要好好争取。”
“嗯。”她低头，筷子戳了戳手边的那碗虾肉。
“首轮试镜过了的话，专心准备复试。”周止原抽了张纸巾擦手，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期间，综艺一律别接。”
“接不接，是公司说得算。”她低声，“我没有话语权。”
周止原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八年合约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你们公司要是有脑子，就不会安排你接综艺。”他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魏宏最忌讳演员分心，郑湘没跟你提过？许西柏当年接了魏导的戏，结果拍摄期间跑去录真人秀，直接就被换掉了。”
林润锦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空开时间不就行了吗？贺导当时知道我中途会请假去陈宣他们剧组，她也没怎么样。”
周止原目光一沉，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贺导是贺导，魏导是魏导。贺导能容忍，是因为她更看重商业价值，可魏宏要的是演员百分百的专注度，不然他为什么宁可赔违约金也要换掉许西柏？”
他靠回椅背上，眼神变得锐利：“你是想赌一把，看看自己会不会成为许西柏？”
林润锦下意识摇头。
“不想成为综艺咖就老老实实拍你的戏。”周止原语气放缓：“等你拿了奖，那些靠着综艺靠着热搜刷脸的，连和你同台的资格都没有。”
这几话，让林润锦不禁想起了录制节目当天。
她抵达录制现场后，和节目组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化妆间准备化妆换衣服。推门进去时，整个化妆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位化妆师在整理工具。
“老师，麻烦您先帮我化妆吧。”她自然地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低声说：“赵霖老师还没有来，得先给她化完，才能化其他人，她没到的话，我们谁也不能先开始。”
空气突然凝固，镜中的她表情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赵霖带着她的团队走了进来，目光在扫到坐在化妆镜前的林润锦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赵霖冷笑一声，将包包重重摔在化妆台上，“化妆间的主镜位是谁都能随便坐的？”
林润锦刚要起身解释，赵霖的助理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她的东西都挪到了一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赵霖借着“教导新人”的名义，从化妆顺序到节目礼仪，事无巨细地数落了个遍。
更过分的是，正式录制时，只要林润锦稍微出现点失误，就能听到摄像机后面传来赵霖刻意压低的训斥声：“连这么简单的流程都记不住，仪星的艺人就这种水平？”
那尖锐的嗓音像根针似的，一下下扎在林润锦的耳膜上。
她记住此刻周止原的话，更努力地去争取魏导的戏。
首轮试镜的好消息来得很快，林润锦入围了，会在四位演员里选出一个成为女一，其他三位要么是资历深厚的前辈，要么是风头正盛的小花。
第二轮试镜在一个月半后，这期间她必须加倍努力。
疯狂研读剧本，反复揣摩角色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台词，甚至去查阅了魏导过往的作品，分析他偏爱的表演风格和镜头语言。每天她都拉着表演老师和她对戏，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距离复试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月，日子一天天接近，林润锦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大到连饭都吃不下，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可女主不能过分瘦，周止原便换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
这天，郑湘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罗总一周前给你谈了个综艺。”郑湘神色充满无奈，“恋综，你还被选为了海外特辑的女嘉宾，和外国男人组成跨国cp，全程在夏威夷拍。”
林润锦手里的矿泉水“啪”一声砸到地上，慌道：“为什么要给我接这种综艺，我……”
郑湘打断她，转头对表演老师说：“吴老师，您先下课吧。”
等排练室只剩下两个人时，林润锦急切地抓着郑湘的胳膊，“湘姐，我不想参加，我不能参加，我必须得专心在魏导的电影上。而且你知道的，我已经结婚了，还去拍这类型节目，不就是欺骗大众吗？”
“你听我说。”郑湘拉着她坐下，按住她那只发抖的手，“罗总是想让你边准备电影试镜，边去录制。国外的男嘉宾具体是谁他让我先别告诉你，总之，对方在他们国家的娱乐圈里挺火的一个演员。罗总的意思是魏导的电影你万一没选上，就白搭了这一个半月，还不如抽点时间去参加综艺，说不定还能给你打开国际市场。”
“不……”林润锦猛地站了起来，眼里闪着倔强的光，“我不参加，我必须要百分百专注在魏导的电影上。”
郑湘沉默片刻，从包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台本，轻轻放在桌上。
纸张与桌面相触的轻响，在此刻显得非常刺耳。
“就当是工作，演一场戏。”郑湘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沉重，“流程已经定了，改不了。”
林润锦膝盖一软，直接蹲在郑湘腿边，眼圈红透：“湘姐，拜托你，帮我和罗总再商量一下好吗？魏导最不喜欢一心二用的演员，许西柏就是前车之鉴，罗总不可能不知道。”
“罗总当然知道，他就怕魏导对之前那事耿耿于怀，这次故意用你来耍着我们玩。”郑湘说，“尺度已经争取到最小了，没有吻戏，脸颊亲吻也不会有，最多最多就是牵手搂抱，说一些暧昧的话。”
“湘姐……”林润锦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仓促地用手背抹去，“我真的不想去……”
郑湘比林润锦大了十二岁，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把她当妹妹看待了，看她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没背景的新人演员，连拒绝的资格都是奢侈。
她最终叹了一口气，“润锦，合同里只说过不会给你接大尺度的戏，综艺不算在内。”
“那我自己去找罗总说清楚。”林润锦站了起来，“我相信魏导一定不是罗总心里所想的那种用演员来……”
“没用的，罗总已经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了，他出差半个月。”郑湘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再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烫金邀请函，“而你，一周后就要准备出发去夏威夷了。”
夜里回来，林润锦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周止原今晚有饭局，傍晚回来做了饭，让人送过去仪星的排练室，他自己没吃就走了。
她脱了衣服，换了鞋，走到沙发边的地毯上坐着发呆。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郑湘发来的微信。
[明天开始，只上一个半小时表演课，剩下全上英语课，你还需要学几句法语。]
[节目录制开始到播出后，你牢记已婚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爆。]
[不过你丈夫应该比我们更懂怎么让你少受非议，之前他来探过几次班，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不会也是圈内人吧？]
她艰难地打出“不是”，发送，然后松开手机，任它掉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林润锦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陆励的电话。
或许，他能和罗总谈谈？
或许……公司可以换其他没通告的艺人来接这个综艺？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己根本不是综艺的料。不会接梗，不会说漂亮话，上次要不是许西柏硬塞镜头给她，整期节目下来她完全就像个透明人。
而现在，居然要她和一个语言不通的陌生男人朝夕相处两周，光是想象到那个场景，她的呼吸就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亮起。国内晚上九点半，温哥华现在才凌晨五点多。这个时间打过去，未免太不合适。
“啪！”
一阵凉意忽地掠过耳畔，她的余光里闪过一片的黑色。
“这个点给陆励打电话？”周止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把外套扔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林润锦猛地站起身，手机从沙发边缘滑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下意识想弯腰去捡，却被周止原一把扣住手腕。
“你干什么？”她挣了挣，没挣脱。
周止原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冷笑一声：“我能干什么？倒是你在干什么？”
本来心情就很糟糕的林润锦被他言语里的质问弄得更难受了，压抑了很久的泪水疯狂在眼眶里打转，她别开脸，逼着自己把情绪都压下心头，颤声道：“我有事找他不行吗？”
“温哥华现在天都没亮。”周止原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你告诉我，什么事非要找他？”
“我……”嘴刚张，林润锦忽地闻到了一股陌生的白花香，清甜中带着水汽，甜得发腻，这是第一次，在周止原身上闻到了属于其他女性的香水味，她心口猛地收缩了下，想也没想就推开他的手，俯身捡起手机，“不用你管，你的事不也一样不告诉我吗？”
她攥着手机转身要走，却在迈步的瞬间被周止原再次扣住手腕。
“上次的事也靠我自己查，才知道你是因为杨瑶而心情不好。”周止原的声音沉得发冷，“能别总这样？我很忙，没空次次去猜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置气。”
林润锦被他的话给刺痛，一把抽出手，转身就往卧室走，“那正好，不用你管，我会好自为之。
周止原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下颌绷紧，猛地扯松领带，车钥匙重重摔在了沙发上。
他坐下，指尖抵着太阳穴，那股黏在衬衫上的香味闻着让人无端惹人恼火。
他迅速解开扣子，脱下衬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上能有这个味道，也多亏了乔颂的女伴。当时他还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站在走廊干嘛，他只是恰巧经过，她刚好扬手，猝不及防就被喷了一泵的香水。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颂叔”两只字不断地闪烁着。
他纹丝不动地任由铃声响了半天，到最后才划开接通，淡声道：“颂叔？”
“阿原，”电话那头传来乔颂带着笑意的声音，“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把我们的关系弄僵。”
周止原不想废话，该说的在饭局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颂叔，我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您介意我公司和杨瑶解约的话，可以收回所有我在中盛的权利。”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听筒隐约传来乔颂轻叩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间隔都精确得像在丈量着什么。
“阿原。”乔颂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式的宽容，“杨瑶的事，我不干涉你。明天有个项目需要你亲自去考察，别忘记了。”
“好。”
周止原站起身，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走到吧台前倒了两杯水。
“阿原。”乔颂突然道，“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你的责任心都让我自愧不如。”
夜里，林润锦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温哥华天已经亮了，她还是没把电话拨过去。
算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陆励离开仪星都好几个月了，现在让他去插手前公司的事，确实不太好。
“杨瑶的事如你愿了。”低沉的嗓音从床的另一头传来。
她攥紧了被角，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最终只是轻轻“嗯”了声。
窗外寒风瑟瑟，衬得房间里的沉默更加压抑。
次日上午，郑湘正在陪林润锦上外语课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暮江》选角导演的来电让她心头一紧。
“复试提前了一周的时间。”挂断电话后，郑湘捏紧手机，迎上林润锦期待的目光，“我会和恋综节目组协调，想办法让你回来试镜。”
林润锦难受地抿了抿唇，从包里摸出手机。手在微信界面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和周止原的对话框。
如果真的参加的话，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提前告诉他这件事的。
可她实在不愿意妥协，今早五点她就爬起来钻研试镜，现在公司把表演课缩减到每天仅一个半小时，这不就是等于在让她放弃试镜，专注综艺吗？
想到这里，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扔进包里。
回家再说吧，当面说。
还得问清楚他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今
早她没吃他做得早餐出去了，关门的一瞬间，看见他似乎挺生气的。
中午，阿贤去中盛集团接周止原回到无限娱乐。
一路上，阿贤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低气压给压迫着，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周止原冷峻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阴沉。
他知道了些关于林润锦的事，但头再铁，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出来。
无限新聘请来管理运营的ceo今天已经正式上岗，下午的会议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沈敬宁今天难得出现在公司，想和周止原“简单”聊会天，瞧见他进了办公室，她放下茶杯，走过去敲了敲门。
然而，里面像是没人在一样，一直没动静。
她接着再敲了下，“老板？”
过了几秒。
进。"
沈敬宁推门而入，看见周止原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即便隔着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今天，她必须问个明白。
“老板，魏导的电影到底是我不合适，还是你另有安排？”
《暮江》，她私底下接触过，后来也让公司去找制片方谈，可得来的结果是她不合适。
风情万种的台柱角色，简直就为她量身定做。别忘了，她可是以小歌手出道的。
周止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嘴边的烟。烟雾缭绕中，他淡淡道：“作为你当初留在公司的条件，这一年我给你的资源，还不够？”
“可这些都比不上魏导的电影，老板，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拿下这个角色，我很有可能会入围今年电影大奖的最佳女配。”沈敬宁双手交叠抱臂，“你知道这次入围试镜的人有谁吗？对，林润锦，我们认识的那个林润锦。”
她顿了下，眼眸微眯，“我很难不怀疑是你把她介绍给魏导的。”
周止原转身倚在玻璃上，懒淡一笑：“既然觉得是我牵线，那魏导还试什么镜？直接内定不是更省事？”
沈敬宁微微拧眉。
“扣扣——”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贤推开没关严实的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来，“原哥，这份文件比较紧急，需要您亲自过目签字。”
周止原“嗯”了声，目光落在沈敬宁腕间的表上，“敬宁，连全球代言人的位置我都给你拿了下来，究竟在不满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做人要懂得知足。”说完这句，他走向办公桌。
沈敬宁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名表，心情也稍微平衡点了，转身无言走了出去。
等周止原的签完合同，阿贤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还杵着干什么，合同不是很急吗？”周止原头也不抬地说。
“原哥……”
“有话直说。”
阿贤咽了咽口水，“其实在去中盛接您的半个小时前，我知道了一条关于原嫂的消息。”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特地说明了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周止原终于抬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说。”
“仪星给原嫂接了个恋爱综艺，”阿贤边观察周止原的脸色边说，声音也越来越小，“下周就要出发去夏威夷录制……cp搭档是位法国男演员……”
第55章 第55章争吵
傍晚,趁着休息时间，林润锦去楼上找到公司的另外一个女艺人付芝。
她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轻易让步，只要还没到出发那天,她都应该想办法,争取不参加这档综艺。
三楼的排练室面积不大,约莫只有楼下主排练厅的三分之二。四周的墙壁上都贴有隔音棉，几处边角已经泛黄，对门的整面墙都是镜子，镜面上方用黑色胶带贴着几张表演理论的名言。
付芝盘腿坐在地上练习台词,暖气烘得她鼻尖微微冒汗。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
“润锦？”她合上剧本,声音里带着些许惊讶。
她也就比林润锦早签约这家公司半年，陆励还在公司的时候她的资源还说得过去，每个月都能接到两个像样的通告。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眼剧本封面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想离开这里，但违约金太高了，她根本负担不起。
林润锦轻轻带上门,走到付芝身边屈膝蹲下。
她和付芝的交情实在算不上很熟，只在上回《趁青春》杀青后回来,公司聚餐的时候坐在一起喝了两杯酒。所以她心里挺忐忑的,很怕自己万一言语不当，会让付芝觉得她在别有用心。
“你平时这么忙,突然上来这里,应该是找我有事吧？”付芝把剧本放在一旁，拿起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林润锦迎着她看破一切的目光，坦诚地点了点头。
“说呗。”付芝拧紧瓶盖,向后撑着身子，毛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抬眼看向林润锦，虽然同公司却少有交集，但每次在公司相遇，这个后辈总会很有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资源多，人到是挺谦和。
林润锦抿了抿唇，轻声道：“付芝姐，你对《一起恋爱吧》这个综艺有兴趣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她声音低而谨慎，说完后，她把下巴陷进围巾里，柔软的纤维蹭得她鼻尖发痒。
付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唇角微扬，“怎么？节目组找你了？”她停顿了下，迟疑道：“你不会是不想参加？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我……我没有你想得这么高尚。”林润锦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了，“公司临时给我接了这档综艺，但我正在准备电影试镜，实在没办法去参加。”
“哦？”付芝又喝了一口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快速思考了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是有工作就行。况且《一起恋爱吧》去年那季可是现象级大火，当时有个原本快被人遗忘的男演员，就是靠着在节目里立住的“温柔大哥哥”人设，现在片约都排到明年了。
“可你也不能确定试镜一定会通过，到时候要是没过，你岂不是两头空？”她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润锦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但这次，我想赌一把。”
林润锦从三楼下来，迎面就碰见了拎着东西的刘师傅，这段时间都是他负责把周止原准备的餐食送来公司。
她快步上前，接过刘师傅递过来的保温袋，打开袋口，低头看了看，“刘师傅，这好像不是家里的食盒。”她拿出来，看见了盒子上印着“聚香居”的logo。
“周总今天抽不开身，”刘师傅把手揣进兜里，“让我去聚香居打包的，说您爱吃他家的虾饺，让我多带一份。”
“哦，好，那幸苦您了。”林润锦送他下楼，然后直接去了食堂里吃。
食堂只有打饭阿姨在搞卫生，文职人员早已经吃完了。
她选了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把餐盒打开，迅速扒拉着饭菜，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时间。
当数字跳到19:00的瞬间，她立刻放下筷子，点进通讯录，精准地找到了“罗总”。
电话接通前，林润锦想起付芝最后说的话：“我可以去，但你和公司沟通就先别把我扯进来，成了，我捡个便宜；不成，也别连累我。”
她能理解付芝的顾虑。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如履薄冰地守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资源。付芝能答应顶替自己去参加恋综，已是天大的情分。毕竟谁会为了别人的事，去招惹公司老板的不快？
思绪回笼，电话也接通了，罗总浑厚沙哑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润锦，长话短说。”
她轻轻调整呼吸，攥紧微抖的手，道：“罗总，是关于恋综的事。”短暂的停顿后，她的声音变得更稳了些，“魏导的电影试镜在即，我想专心准备。”
罗总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润锦啊，这个综艺是我亲自飞了三趟上海，跟制作组磨了快一个月才拿到的资源。”他刻意放缓了语气，“他们看过你和那位外籍嘉宾的资料后，一致认为你们的形象契合度很高，到时候肯定会和去年的“时光夫妇”一样大爆，等节目播出后，说不定连魏宏都要排队等着找你拍戏。”
林润锦握手机的力度变大，骨节微微泛白。
她还是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罗总，这个综艺，请允许我拒绝。”
“润锦。”罗总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有些
事，从来都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窗外，一片枯黄的落叶旋转飘下，不知不觉间，万物更迭，新的春天就要来临了。
“我宁可赌上这一次，也不要靠着炒cp换来片约。”林润锦凝视着窗外，鼓足了勇气说：“我希望公司能尊重我的职业规划。”
“合同已经签了，违约金是其次，仪星的口碑和商业价值也会毁在这里。”罗总冷哼了声，“润锦，你不能这么自私。签约后公司接连给了你两个影视资源，你要做慈善，公司也很支持你。现在需要你配合，你倒是端起架子来了？”
“我……”
罗总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好了就这样吧，这个电话我也是看在陆励的面子上才和你聊这么久。”他冷冷撂下最后通牒，“如果你的行为触及到了公司的利益，那就准备好承担一切相应的后果。”
“嘟——”冰冷的忙音响起。
林润锦垂眸盯着手机屏幕，通话结束的提示刺得眼睛生疼。
这时，食堂阿姨拿着抹布走了过来。
“润锦，我擦下你旁边的桌子哈。”
“嗯。”她咬紧牙关，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低下头，机械地吃着饺子。
晚上的课结束前，收到周止原说在公司附近等她的微信，她没精力去思考他为什么会来，只转头和郑湘说不用她送了。
从楼上走下去，林润锦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浑身都使不出劲。她一步步来到那台宾利车前，低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金属把手冷得她一激灵。
坐上去后，周身都被暖气包裹，让她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就松散了许多。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身旁突然响起周止原凉飕飕的声音。
她在系着安全带，一时没明白过来，茫然地抬头看着他，“什么？”
“参加恋综。”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你知道了。”林润锦睫毛下垂，在眼下投出一片小阴影。这个话题像块石头，把她本就低落的心情又往下拽了拽。
看着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周止原胸口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没了？三言两语都没有，五个字打发我？”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林润锦嗓音有力无气的，“公司接的通告，要求我必须参加。”
“必须参加？”周止原的嘴角牵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林润锦，你是不是忘记你已婚的身份了？”
“我没忘记。”她把刚才没扣好的安全带用力插了进去，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只是作戏而已，和进组拍戏没两样。”
“拍戏演的是角色，恋综卖的是人设。”周止原冷冷道，“观众不管你是不是在作戏，他们只会看到你们在暧昧，”暧昧两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等cp粉疯起来，你觉得还能解释清楚？”
“我可以保持距离……”林润锦小声说。
“节目组会允许？他们只会剪辑观众想看的。”周止原不想再继续废话下去，“推掉这个通告。”
“推不掉，我已经和罗总沟通过了，没用的。”她感觉心口憋得慌，伸手降下了一半的车窗。
“林润锦，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周止原目光如刃，一字一顿道，“魏导的戏，你不想要了？”
“我想！”她猛地转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我比谁都想要这个角色，可是我没办法拒绝。”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你能不能别和他们一样逼我？”
车厢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引擎忽然发出暴躁的轰鸣，周止原猛踩油门，车子迅速蹿入夜色。在红灯刺眼的光亮里，他忽然笑了，“你没办法，所以想找陆励？在这种时候你宁可找他，也不肯跟我开口？”
第56章 第56章我会好自为之
林润锦身心疲惫,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瘫软地陷在座椅里。听见周止原的质问声后，她偏过头去，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目光散涣地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
那些斑斓的光点在她眼里模糊成一片,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思绪。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林润锦出声，周止原不得不侧目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在看到她苍白的侧脸时突然哽住，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行,回家再说。”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
车子在小区楼下挺稳后,林润锦径直推门下车。夜风吹开她额前的发丝，刚好看见牵着小林出来遛的阿姨。
“太太，回来了呀,欸？今晚是和周先生一同回来的。”
“阿姨。”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蹲下身揉了揉小林毛茸茸的脑袋。它兴奋地狂摇着尾巴，湿漉漉的鼻子一个劲地蹭着她的手腕。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林突然竖起耳朵，冲着不远处的周止原“汪汪”叫了起来。尾巴直直垂下,丝毫没有平时摇尾巴示好的样子。
周止原淡淡扫了它一眼,对阿姨道：“前面那公园不要去了，最近有人投毒。”
“天哪！”阿姨惊恐地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今早我们还去了……”
林润锦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她居然也不知道这事,最近事情太多了，她都没能好好抱过小林。
“阿姨，就在这里散散步吧，不用出小区了。”说完，继续朝里走。
阿姨还在追问投毒细节，周止原简短应了几句，在电梯即将合拢的瞬间，手伸进去挡住，而后迈步进去。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次亮了起来。林润锦踢掉这段时间一直在适应穿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她去吧台洗干净手，随后进了卧室换衣服。
周止原全程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打开鞋柜，弯腰把歪倒的高跟鞋捡起来给放进去。
他去了吧台，连灌了自己两杯冰水，最后倒了杯温水，这才进去卧室。
里面没开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给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灰。林润锦已经换了身居家服，坐在床上翻剧本。
他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把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没走，阴影笼着她。
“陆励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的声音比月光还冷，“能让你签八年长约，还能让你对他产生依赖。”
林润锦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抿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空气在沉默中逐渐凝固。
周止原被她这副模样给气得太阳穴直跳，逼近一步，声音发沉：“说话。”
她依然沉默，眼中的情绪难辩。
“林润锦，”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意，“又装哑巴了？”
“路一。”她突然轻声说。
周止原一愣：“什么？”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路一，《暮江》里那位哑巴女主角。
和他在这对戏呢？
他嘴角抽动了下，看她居然还一脸认真，转身狠狠吸了口气，再回头时眼神变得更冷了：“在这种时候和我对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我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林润锦合上剧本，轻轻地放在床头，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实就是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夏威夷了。”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又
勾起了周止原的心头火。他猛地俯身，双臂撑开将她困在床头，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怎么？陆励没能给你解决？原来他这么没用啊。”
林润锦抬眸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你为什么总是陆励陆励的，你到底不爽他哪里了？不是他，我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竟如此热爱演戏。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伯乐。”
说着，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停顿住，目光在周止原脸上逡巡，犹疑道：“还是说，你在吃醋？”
周止原表情凝固了瞬，撑在床上的手背青筋微凸。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我只是在提醒你，那个让你签下八年长约的“伯乐”，从一开始就是在把你往火坑里推。”
“你就是吃醋了。”林润锦执拗地仰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醒点可以吗？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行，那就说正事。”林润锦一脸正色地说，“关于恋综，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找陆励是因为我想着他或许能帮我去和罗总说说话。”
“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的人只有陆励？”周止原气极反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她仰起脸，“我不想让你帮。”
周止原：“陆励现在帮不了，你不想让我帮……”
她猛地打断他，“对，我会好自为之。”
周止原顿了片刻，轻嗤了声：“你不止喜欢记仇，还很幼稚。”
他不想再费口舌了，转身打算去书房把这事给处理了。
“我就是很记仇，包括那天你的身上会出现女士香水的味道。”林润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我会记一辈子。”
走到门前的男人脚步倏地一顿，缓缓转身，单手松了松领带：“既然怀疑，当时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
林润锦抬手揉了揉眉心：“当时我心情特别差劲，根本就不想说话。”她放下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路过的时候被别人给喷到了。”周止原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眼神淡淡，“就这么回事。”
林润锦“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往衣柜那边走，“知道了。”他一句话就带过的回答让她不上不下的。
周止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她单薄的背影。半晌，他喉结微动，嗓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倦意：“你先睡。”
她没问他要去干嘛，快速地洗完澡后就回卧室躺着了。
卧室的灯没关，一直到凌晨才熄灭，她闭着眼，听着脚步声，感受到背后的体温，才慢慢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林润锦让郑湘把车停在一家早餐店前。她降下车窗，目光落在那家老旧的早餐店上。
斑驳的木制招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沧桑，蒸笼里腾起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成一片白雾，炸油条的浓郁香气混合着豆汁儿特有的发酵味道，随着春风一阵阵飘进车窗。
“你也没吃早饭？"郑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但不能吃太油腻的。”
“湘姐，今天我请你吃。”林润锦跟着下去，晨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带着几分初春的料峭，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针织开衫。
她们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点完早餐后，郑湘低头回复罗总的微信，他让她再好好做做林润锦的思想工作。
“湘姐，”林润锦突然开口，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豆浆碗沿，“待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去哪儿？”郑湘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我想去见魏导。”林润锦放下豆浆杯，抬起眼，眸中带着恳切：“至少让他知道，我对《暮江》试镜是认真的。”
她一字一顿道：“就算最后因为参加恋综而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也想让他知道，我是真心想演这个角色。”
郑湘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深感无奈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参加这个可能会让你成为流量小花的综艺？”
“不想。”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那我陪你去一趟。”郑湘思索了下，说：“或许你可以和魏导说说，让他去给罗总施压。不过和节目组的合同已经签了，我们不能违约。”
“付芝姐愿意替我去。”林润锦迅速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而且……如果我去夏威夷，湘姐你就得跟着我出国，时间这么长，小米一定会想妈妈的。”
郑湘怔了怔，失笑道：“你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她摇摇头，夹了个馒头放她碗里，“先吃吧，一会儿我来联系魏导那边。”
不久后，车子缓缓停在一栋低调的灰色建筑前，林润锦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魏导的办公室在顶楼，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她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
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门上，贴着《暮江》剧组的名牌。
推开门，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来试镜的吗？”
郑湘走上前，递出名片，“您好，我是仪星娱乐的郑湘，这位是我们的艺人林润锦。”她微微侧身，“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当面和魏导沟通。”
女人推了推镜架，目光在林润锦身上停留了几秒：“魏导在开制作会议。”她指了指角落的沙发，“先在这里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时间来到十点整，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
魏宏走出来见到林润锦，皱眉道：“不好好准备试镜，跑来这里做什么？即使你来找我，我也得按规矩进行。”
林润锦赶忙道：“魏导，您误会了……”
走出魏宏办公室时，正午的阳光刺得林润锦眯起了眼。她钻进车里，抓起水瓶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湘姐，”她拧紧瓶盖，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对不起，连累你一起挨训了。”
郑湘启动车子，无所谓地摆摆手：“魏导的脾气圈里谁不知道？和那位李导不相上下。”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倒是罗总那边，下午这顿骂是跑不掉了。”
林润锦歉疚道：“湘姐，我……”她顿了顿，声音坚定，“以后我一定会更争气，让你不后悔今天为我做的一切。”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充满谦意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郑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那必须要争气啊，不然以后我就不和你统一战线了。”
林润锦扬了扬唇角。
这是近几天里，她笑得最轻松的一次。
“原哥，魏导那边能空出半小时的时间。”阿贤握着方向盘，“我们是直接去他办公室，还是在附近餐厅订个安静的位置？”
周止原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中文件，钢笔在纸页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线：“直接去。”
“得嘞。”阿贤利落地打转向灯，黑色宾利无声地汇入车流。
清晨的会议刚结束，周止原就带着他直奔《一起恋爱吧》的制片大楼。阿贤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神色冷峻的老板——为了原嫂的事，这位哥二话不说就成了节目组的金主爸爸，照这个架势，怕这趟之后，《暮江》的投资人名单上也会添上他的名字。
第57章 第57章圈内的黑暗
魏宏对周止原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的一场慈善晚宴上，他在中盛的老板竞价失利后，不动声色地举牌拍下那枚价值千万的竞品，转头就递给了自己的老板。
既全了老板的颜面,又不露半点刻意。魏宏当时就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顺手留了联系方式,却没想到今日他会亲自登门拜访。
“魏导。”周止原推门而入，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挺拔身形，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罕见的恳切，“冒昧打扰,我来是为了《暮江》的选角一事。”
“莫不是你想把旗下的艺人塞过来？”魏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在扶手上叩了两下,“周总，坐下慢慢说。”
不到二十分钟，魏宏办公室的玻璃门缓缓打开。两人并肩谈笑走向电梯口。
“周总,”魏宏在电梯前停下，主动伸出手，“期待在未来我们能合作一次。”
周止原稳稳回握：“一定。”末了,又补充道：“关于这次选角，还请魏导完全按专业标准来。”他眼神里带着笑意,“我尊重您的一切艺术判断。”
车子使离这栋大楼
后,阿贤才询问起事情的进展，得知道林润锦居然已经来见过魏宏了,他微微惊讶地问：“那结果呢？”
周止原降下车窗,初春的风裹着花香卷入车内：“如她所愿。”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靠她自己。”
魏宏当着他的面给仪星的罗垣通了电话，表明了对林润锦的看好。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保全了各方的颜面，又达到了目的。
“这样的话……”阿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罗总会不会因此对原嫂有意见？毕竟您并没向魏导和恋综的节目组挑明您和原嫂的关系，要是让罗总知道原嫂私下找魏导……”
车子恰在此时驶入隧道，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后视镜里，周止原的轮廓在隧道灯光的忽明忽暗中愈发深邃。
“后续的事，我不会再管。”周止原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有些弯路，总要自己走过才会明白。”
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掠过，映出他眼底的复杂神色。
她总要吃一点苦头，才知道当初这么信任陆励而签下八年约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自从付芝启程前往恋综节目后，林润锦便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暮江》的试镜准备上。她在某个排练的深夜，对着镜子揣摩角色时，突然抓起剪刀走进浴室里。
她要把好不容易留长了些的头发给剪了。
剪刀的咔嚓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异常清晰，镜子中的自己渐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发型。
齐耳的利落线条，正是剧本中‘路一’的发型。
她伸手抚过耳后突然空落落的发梢，恍惚间竟分不清镜子中的人是自己还是角色。
周止原推开书房门，脚步猛地一顿。
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林润锦正低头翻看剧本，那头刚剪的短发在颈后支棱着，像只炸毛的猫。
他下意识皱眉，手指在门把上收紧。
林润锦回头，对上那道审视的目光，手不自觉地摸了下头顶，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哑着嗓子说：“我自己剪的，还行吧？”
周止原的视线在她头顶停留了两秒，冷冷别开眼：“丑死了。”声音里带着刻意加重的嫌弃。大步从她身边走过，短发带来的陌生感让他胸口发闷。
这才刚开始，他竟开始想念她那一头黑顺的长发了。
“是你没看习惯而已。”林润锦撇了撇嘴，走到他面前，伸手向他要水，“你多看几眼就顺眼了。”
周止原把手中自己的水杯递给她，转身又拿起她的杯子重新倒了杯温水。
“别人都是试镜通过后或者进入训练营时剪，你倒好，早早就剪了。”讲到训练营，他的面色更不悦了。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还是封闭式管理。
“要是试镜不顺利，你这头发不就白剪了？”
“呸呸呸！”林润锦伸手拍了他的手臂，“快点呸三声去晦气！”
周止原脸色更黑了，却还是皱着眉配合道：“呸，呸，呸。”他放下水杯，“满意没？我们敬业的林演员。”
“你说太慢了，要连着呸……”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他抵在了吧台边缘。冰凉的台面贴着后背，让她不由缩了一下。周止原熟门熟路地从吧台暗格里摸出那片薄荷味的东西。
当异物感出现时，林润锦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剧本，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周止原不由分说地抽走剧本扔在一旁，托着她转了个方向。
“专心点。”他哑着嗓子命令道，随即毫无预警地开始。
林润锦仰起头，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手指无助地抓挠着他的后背。
周止原将她整个抱起，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紧紧缠住他。他低头攫住她的唇，辗转厮磨间带着几分惩罚意味。
他就这样抱着她开始移动，林润锦将脸埋向他，咬住他的衬衫。散落的剧本静静地躺在地上，页面微微卷曲，像极了她此刻绷住又舒展的脚趾。
这样一场让人暴汗的体验，林润锦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过了。
然而接下来的每天，她都经历着。
这期间，她的复试顺利通过了，但人选还是二选一，另外一位演员是当红流量小花夏斯颖，人气很高，去年还拿了某奖的最佳人气奖。要等训练营结束后才会正式定下女主角人选。
出发的前一天，林润锦和周止原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弄下了很多疯狂的痕迹。
从晚上十点到天亮，一刻不停，连戴东西的时间，周止原都像是不能独立似的，把它放在缝里使劲弄。
上午九点多，车子驶离小区，出发去机场。一会儿就要飞上海了，林润锦趁着这个时间稍微睡了会儿。
这次她一个人去，郑湘不会跟随，到了后就得上交手机，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
周止原握着方向盘，车速比平时慢了很多。他余光瞥见林润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抵达机场时，林润锦利落地戴上棒球帽。推开车门下去后，她转过身，帽子的阴影下，她的目光在周止原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等待着什么。
见他仍然面色淡淡，她抿了抿唇，转身时脚步明显比平时慢了几分。
然后越走越快。
周止原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向航站楼。后视镜里，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自动门的玻璃反光中。
在上海近郊的训练基地里，林润锦平静地交出了所有电子设备。这里环境清幽，设施完善，看着与普通剧组没什么差别，却处处透着严苛的专业气息。
魏宏每天都会来盯着训练，重点关注林润锦和夏斯颖两位女主角候选人。
从清晨五点多的十公里晨跑开始，到深夜的表演课结束，每天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排得满满当当。
“再来一次。”武术指导的声音在训练馆里回荡。林润锦抹去下巴上的汗，第三十一次从高台上跃下。她坚持不用替身，膝盖和手肘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贴合角色形象，她现在是护肤品都完全不用了，而且她比较难黑，有时还得特地去晒太阳。
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每个眼神都还有8个机位记录着。
三个月下来，已经有十几个演员受不了这样的强度选择退出。虽然林润锦从没有当众喊过一声累，但在每个深夜，空荡荡的加训室里都会传来她压抑的抽泣声，不过很快就被咬牙坚持的喘息取代。
来之前孔漫曾问她：“三个月完全与世隔绝，你确定不会疯吗？”
更,多.内容.请搜。索：;
“怎么会。”她当时笑着回答得轻巧。现在却只要一看见那扇通往外面的门被打开，就疯了般想跑出去，幸好坚定的意念阻止了她。
可最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训练营规定每月有一次探视机会，郑湘或者仪星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等她终于夺得女主人选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在一堆微信消息中看见郑湘在三个月前发来的：[公司安排我转跟许西柏了，以后你的事由罗总直接负责。]
她愣了下，转头就下意识告诉了周止原。
从上车起，周止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这张脸，四目相对后，他低咳了声，正视着前方。
“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罗垣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
林润锦沉默了下来。
回到公司后的几天，罗总始终避而不见。直到进组前一天，她的邮箱才收到一封冷冰冰的通知。没有经纪人陪同，没有助理安排，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机票确认单。
作为签约艺人，她不能擅自接受周止原安排的助理。从开机到杀青，从凌晨四点的化妆间到深夜的拍摄现场，她始终形单影只。
场务清单上她的名字后面，“经纪人”和“助理”两栏永远空着，在密密麻麻的演
职人员表中显得格外刺眼。
也是在杀青这天，两条热搜像毒蛇般窜上头条。尽管半小时内就被神秘撤下，但酒店走廊里那些探究的目光、杀青宴上突然凝固的谈笑，都像细密的针扎在她背上。
#林润锦奇玩集团CEO#
#林润锦杨宵资本游戏#
配图是去年李德正片场的偷拍照。刁钻拍摄角度下，杨宵站在她身侧的样子，仿佛情人般亲密。
奇玩集团的声明来得又快又狠，不仅直接晒出亲属关系证明，还附上了律师函警告造谣者。而仪星娱乐的官方声明，却迟了整整十八个小时才敷衍地出现在微博。
短短三行字，连公章都没盖。
林润锦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份截然不同的声明，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踉跄着冲进洗手间，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
呕吐物混着泪水砸进马桶，她死死攥着的手机，仪星声明里那句“我司艺人私交不予置评”还在冷冷地闪着光。胃里翻涌的不只是愤怒，还有某种更肮脏的窒息感。
周止原一脚踹开厕所的门，把瘫坐在地上的林润锦给抱了起来。
“没事了。”他用温水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她满是泪痕的脸，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掀开被子的瞬间，他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在微微发抖。
“所有相关热搜都撤干净了。”他收紧手臂，下颌抵在她发顶，“是个当时在李德正剧组跑龙套的杂碎干的，已经处理了。”
他补了句：“让他在微博发布了澄清视频才处理的。”
第58章 第58章以后不会再管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润锦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她每天都要确认好几遍参演过的电影和剧的官微评论区，生怕看到任何抵制的言论。有时候半夜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相关词条。
“千万别影响到……”她总是会这样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如果影响到无法播出或者上映,那她真的是罪该万死。
这天下午,林润锦突然冲到洗手间干呕起来。抬起头时,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突然意识到，继续把自己关在家里只会让状态越来越糟。既然舆论风波已经平息，也是时候重新投入工作了。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猝不及防撞进一堵人墙。周止原逆光而立,客厅的灯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硬的边。
他垂眸注视着她泛红的眼眶,慢声道：“现在能明白我当初的话了吗？”
“明白了。”她仰起脸，眼底还泛着水光。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体会到这个圈子的水深火热了。但伤口始终会愈合的,她不想做一个跌倒一次就永远都不愿爬起来的人。
周止原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解约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离开仪星,回到你原来的生活里。”
“这个圈子，从来都不会善待理想主义者。”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你不该被这些肮脏事困住。”
继续在娱乐圈里混下去,她身上那点残存的天真与纯粹，迟早都会被吞噬殆尽。
“不好。”林润锦扭开头,眼里燃着不服输的火苗,“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没有想过要退缩。”她微颤的手抓住周止原的胳膊，再次看向他,声音异常清晰：“他们不喜欢我，造谣我，攻击我……那我就演到他们不得不闭嘴为止。”
周止原的瞳孔猛然收缩，下颌线绷得发紧。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林润锦，你是不是觉得我闲得慌？”
他突然拽着她到镜子前，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睁大眼睛看看你这几天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较劲？”镜子里映出他猩红的眼睛，“你是在消耗你的精神状态！”
窗外忽然惊雷炸响，暴雨骤然而至。
林润锦整个人被吓得瑟缩了下，她默然流泪，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你……”看着她的泪水，周止原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哑得不成样子，“非要这样折磨自己是吗？”
她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周止原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身时，手臂擦过她瘦削的肩胛骨，那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接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行，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以后你爱怎么折腾都随你。”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回头扔下一句，“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
客厅的门关上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
林润锦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抹了把脸。转身时脚步悬浮地踉跄了下，额头险些撞上门框。头忽然很晕，她不得不扶着墙壁。低血糖了，应该是因为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加上刚才吐得胃空空的缘故。
这几天里，周止原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整天在家守着她。盯着她吃饭，陪她看无聊的综艺，夜里等她睡着才合眼。
外面大雨倾盆。
他这是去哪里了？
她走回房间，拿起手机。好像知道她会找他，他竟先一步把她给拉黑了。
……
这场雨在傍晚时才停。
林润锦抱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潮湿的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雨水的气息。
门铃在这时突兀地响了。
她明知道不可能是周止原，却还是忍不住小跑着去开门。指尖碰到门把时，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门外站着的是阿贤，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餐盒和水果，“原嫂……”他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局促，“原哥让我送些吃的来。”
林润锦收好低落的情绪，点了下头，侧身让他进来。
阿贤将餐盒一一取出，动作利落地摆在餐桌上，最中间的是碗温热的皮蛋瘦肉粥，他直接掀开盖子，瓷勺搁在碗边。
他捧着放到林润锦面前，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他尴尬解释说：“原哥说，您不吃，我就不能走。”
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说：补充：“静文还在车里等着呢……”话到一半便住了口，像是说漏了嘴。
林润锦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舀了一勺粥。米粒熬得绵软，温度刚刚好。吞下后，她轻声道：“那你赶紧下去吧，我会吃完的。”
阿贤声音压低：“我得看您吃完……”
她不再说话，一勺接一勺机械地吞咽着。直到碗底即将变空，才忍不住开口：“他现在在哪里？”
阿贤默了瞬，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他硬着头皮说：“在酒吧。说今晚不回来了。”说完立刻别开眼。
这话是周止原让他说的。
林润锦握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喝完最后一口。
“辛苦你跑一趟。”她对着阿贤扯出了一抹笑，“你下去吧，别让静文等太久了。”
起身时，她的衣袖带倒了空碗，在茶几上转了小半圈才停住。
阿贤想说什么却只看到她走向阳台的背影，瘦削的肩膀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他在心里为这两个人叹了口气。
临走前，他还是说了句：“原嫂，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回应他的只有吹过来的晚风。
他走出去，在门口摸出手机给周止原发了条两条微信：[原嫂喝完了一碗粥。][原哥，您晚上真不回来吗？]
次日清晨，林润锦换上了那条周止原给她买得绿色连衣裙，仔细描了眉，涂了很显气色的口红。镜中的她虽然顶着一头利落短发，但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气。
她踩着细高跟走进公司大楼，径直去了郑湘的办公室。敲门后，开门的却是个陌生面孔。
“湘姐陪许西柏去州城了。”对方公事公办地告知，“后天才回来。”
林润锦微微颔首，轻轻带上门。站在电梯前，她的手停在按键上方许久，最终还摁了下去。
电梯直达顶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罗垣正站在门外整理袖扣。
两个人目光相撞，空气凝固了一秒。
“不是让你多休息吗？”罗垣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关切。
林润锦迈出电梯，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谢谢罗总关心，我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她微微仰头，眼神清亮，“罗总，最近有什么适合的剧本吗？”
走廊的光打在她瓷白的脸上，那副恭顺的模样仿佛从没有经历过公司给的难堪。只有垂在身侧的左手，指甲正深深陷进掌心里。
罗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
笑。
“你想要资源需要绕这么大圈子吗？”他慢条斯理抱起手臂，“直接跟你继父打个招呼不就行了？当初也何必让陆励牵线进公司。怎么，杨家千金当腻了，来体验民间疾苦？”
难怪签约前怎么查都查不到林润锦的背景，原来背后站着这样的靠山。那时连魏宏那样的人都肯替她说话，倒是说得通了。
他不得不怀疑一个小时前发到邮箱里的那几张能锤死许西柏新恋情的照片，就是杨宵那边搞得鬼，目的是威胁他，要他对林润锦客气点。
“我和杨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是我的私事，希望罗总不要戴着有色眼镜评判我。”林润锦微仰起下巴，“不过，我确实该感谢他的及时澄清，省去了不少谣言。”
罗垣神色有一瞬的僵硬，“公关那边我已经批评过了，这次确实是他们的失职。”
“罗总，我今天来不是和您讨要说法的，”林润锦顿了下，“我需要工作的机会。”
“这个圈子的资源就这么多，工作不是你想有就能有，你以为人不红的时候也能片约不断？”罗垣目光审视：“不知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付芝靠着那档恋综节目，未来半年内的行程都已经排满了。”
林润锦面色毫无波动，“付芝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她自己的本事。”
罗垣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正要开口，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对话。来人恭敬地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去，走廊重归寂静。
他迈入电梯，“回去休息吧，至少得把头发养长不是么？”
林润锦突然抬手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罗总，我不想和您绕弯子。就直说吧，您是真的希望我休息，还是因为上次的事而打算雪藏我？”
罗垣阴阳怪气地扯了扯嘴角：“我哪敢亏待你啊？只是公司现在确实没有适合你的资源。”
他故意把“适合”两个字咬得很重，眼里带着讥诮。
走出公司大楼，九月里白天的阳光还是会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润锦拐进街角的一家饮品店，凉爽的空调风包裹着全身。她点了一杯烤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终于卸下所有伪装，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般趴在桌上。
看来仪星是真的不打算给她工作了。解约吗？可她哪里付得起这么多违约金？解约后呢？她一个人能做得了什么？可继续耗在这里，又有什么出路。
她叹了口气，抬头喝了口烤奶。
这时，脑海里忽然闪过周止原的脸。
他昨晚真的没有回家，微信也还拉黑着她。
他那句话也一直映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刚萌生出的去找他帮忙的念头就又马上缩了回去。
手机突然震动，林润锦心头一跳，急忙解锁查看。
白馨莲：[这两天还好吗？]
她指尖微顿，快速回复：[挺好的，不用担心。]发完又忍不住点开周止原的对话框，试探着发了个表情。刺目的红色感叹号依然存在，她再度叹了口气，把手机扔进包里。
走出饮品店，热浪扑面而来。她压低帽檐，快步走向地铁站。
回到家，先给兴奋扑来的小林系上牵引绳。遛完狗后，林润锦打算继续学习，便往书房去拿平板，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愣在原地。
周止原回来了。
他正坐在书桌前，听见动静后抬起了头来。
“你回来了……”她下意识扬起嘴角，声音却比想象中更轻。
周止原没吭声，目光移了回去，屏幕的光照在他冷淡的眉眼间。
林润锦走近时，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的刹那扑了个空。
周止原忽然把手收了回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她的手停在空中，最终缓缓落下。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你吃过饭了吗？”
周止原的视线依然固定在屏幕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语气淡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我……”林润锦刚想开口，想和他说解决的事，周止原突然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她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书房门关上的“咔嗒”声中。她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差点触碰到他的右手，慢慢蜷起了手指。
这个家似乎又剩下了她一个人在。
第59章 第59章首尔
林润锦独自躺在沙发上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时已是晚上。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倒了杯冷水灌下去，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些。
她她走近书房，拉开抽屉,从一叠文件里抽出和仪星签的合同,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那些条款。
“独家代理”四个字刺眼地横在页面上，后面跟着违约赔偿细则，数字大得让她手脚发凉。
上一秒她还想着自己去跑组，下一秒现实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浑身发冷。
合同被放回抽屉里,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颌，沉思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陆励”的名字。
温哥华此时是凌晨四点。
林润锦盯着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才缓缓按下接听键。
“励哥？”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陆励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刚被惊醒：“润锦，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郑湘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和罗垣产生分歧了。”
“我……不想再麻烦您。”她低声说。
“你是我签进仪星的……"陆励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自责,“我就不该出国,再怎么也得带你半年或者一年，也是我太信任罗垣了。”
“励哥！”她急忙打断,“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陆励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刚才已经和罗垣通过电话了。这个月你就好好休息，我国庆节会回去处理家事。”他顿了顿,“罗垣那边，交给我来处理。”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林润锦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
可陆励出面，就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她垂下眼睫，手使劲搓了几下脸颊。
电话陷入了一片沉寂。
“励哥。”她终于打破沉默：“如果连您出面也解决不了的话，那您能不能帮我争取解约？我不想在仪星耗着自己。”
听筒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过了好半晌，陆励才道：“好，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末了，他语气诚恳地说：“润锦，实在抱歉。”
晚上七点多时，周止原推开了家门。
林润锦正跪坐在沙发中央，听到门响的瞬间绷直了脊背。她单手撑在沙发靠背的顶端，无言地看着他。
他穿着今天出门的白衬衫，黑色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拎着的超市购物袋中，几片翠绿的菜叶正从塑料袋口支棱出来，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我要吃蒸蛋。”就在他要从面前走过的刹那，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连头都没回就继续往厨房
走去。
“还想喝排骨汤。”她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炒牛柳和白灼虾也想吃……”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任性的意味，像是故意要惹他生气。
可这些菜终究没能吃上。半小时后，郑湘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了进来。
“润锦，来公司一趟吧，罗总那边给你争取了个试镜机会，不过……还是当面谈吧。”
林润锦丝毫没有迟疑，挂了电话后立即去房间换了衣服。
“晚饭你先吃吧，”她闻着厨房里的香味，站在门口，轻声说，“湘姐说给我争取了电视资源，我得回公司一趟。”
周止原始终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沉着地搅拌着碗里的蛋液。
没出声。
等了将近一分钟后，她转身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来到公司后，林润锦径直去了郑湘的办公室。
听见开门声，郑湘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到林润锦消瘦的脸颊时微微一顿。虽然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下挂着一层淡淡的青影，此刻却亮得惊人。
“湘姐，”她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落座，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罗总给我接的是什么角色？”
难道陆励的电话真的起作用了吗？她和罗垣之间的僵局终于要打破了？
郑湘看着她，喉头忽然有些发紧。她垂下眼睑，假装整理桌上的文件，避开那道灼人的目光。
“是古装剧，女主是付芝，而你试镜的角色是她身边的丫鬟，戏份不多。”
从出道就是拿女主剧本的，罗垣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借此打压林润锦。
听完后，林润锦脸上的笑还维持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却更用力了。
“你可以考虑要不要去试镜，一周内给公司答复就行。”郑湘缓慢道，“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继续休息，”她停顿了瞬，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的劝诫，“一切都等陆励回来再说，好吗？”
林润锦这回没有冲动。
她完全没有接触过古装剧，那时候表演老师告诉她，古装剧的仪态、台词、节奏都和现代戏截然不同。而她也很清楚罗垣此次安排的深意是什么。
回到家里，餐桌上摆着一桌子没动过的菜，林润锦点的那几道都在上面，她走到书房门口，抬起手想敲门，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次日一早，林润锦出发去拍《十年初恋》的杂志，在拍摄现场见到了快一年多没见到的姜焱，还有乔露露和樊逸，姜焱当时杀青没多久后去了国外学习，最近一阵才回国复出的。
简单打完招呼后，她先去了化妆。
坐在化妆镜前，她看着造型师取出一顶黑长直假发。假发完美地戴好的瞬间，镜中的林润锦和一年多前穿着校服的“云落”重合。
仿佛时间没有流逝，她还是那个心怀一片赤忱、能够无忧无虑演戏的林润锦。
拍摄从早上进行傍晚，最后一个主题是“离别”，需要林润锦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姜焱。
收工已经是七点多了。
卸完妆后，林润锦在化妆间收拾好包包准备走，姜焱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抬头，看见他站在门边。下意识观察了下周围，幸好只剩下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器材。
姜焱看了看她那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淡笑问：“最近怎么样？忙吗？
“在休息。”她回答得很简短。
“那正好，”姜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知道成骏吧？他新歌的mv正缺个女主角，我觉得你很合适。”
林润锦心头一跳。成骏相貌英俊，流量逆天，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创作歌手，两个月前才发表了一张专辑，当天销量就破亿。
她盯着那张名片，迟迟没有深伸手去接，“我……”
“需要和公司商量？”姜焱看穿她的犹豫，将名片轻轻放在化妆台上，“不急，三天内给答复就行。”
得知这事后，郑湘说会去和罗垣好好谈谈。
林润锦说：“湘姐，如果他同意的话，那我就顺他的意，去参加那部古装剧的试镜。”
三天后，结果比她预想的更糟。不仅MV的事被一口回绝，罗垣还勒令她必须参加那部古装剧的试镜。
不是作为备选，而是必须拿下那个丫鬟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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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锦决定认命，开始在网上搜古装剧课的资源来恶补专业知识，公司并没有给她安排表演老师，这一次她需要靠自己。
周止原进书房拿文件，虽然林润锦刻意调低了电脑音量，他还是听见了一些声音。
“你在看什么？”出去前，他忍不住问了句。
林润锦抬头说：“学习。”停顿再道，“古装剧。”
周止原站在门框边，手指间夹着一份文件，闻言挑了挑眉：“罗垣给你资源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不是半雪藏你了么？"
她喉头一哽，嘴硬着默默道：“没有呀，我还是有戏拍的。”
他挑了挑眉，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前走了出去。
阿贤办事一向是非常高效率。
哦不，应该说他必须高效率，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个让他在首都买得起房子的男人。
“原哥，我去查了，是钟导的新剧，仪星确实安排了原嫂准备试镜。”
“女主？”周止原问。
阿贤神色复杂地摇头：“女主定了仪星现在力捧的付芝，原嫂那个角色……”他犹豫了一下，“是个没几集就要被杖毙的小丫鬟。”
周止原突然转过身，往吧台走去。他往威士忌里加了冰块，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原哥。”阿贤试探道：“要联系钟导吗？”
周止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冰块撞在杯壁上叮当作响。他放下酒杯，听见了书房门打开的声音。
“不用。”他干脆地挂断电话，懒洋洋地倚在吧台边沿。
林润锦的身影很快就进入视线，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步伐轻慢。
看见他时，她明显怔了一下，白色真丝睡裙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要喝水。”
她走近，他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她不得不擦着他的手臂过。
林润锦在柜子里没看到她的杯子，转身视线扫过台面，那个粉色的杯子不是就她的吗？
之前她买了一套史迪仔联名的情侣马克杯，周止原的是蓝色的，他当时还嫌幼稚不愿意用，现在居然还若无其事地用着她的杯子。
她打算忍气吞声一下，毕竟前几天才惹了他生气。
拿了个玻璃杯倒好水，就在她仰头要喝的瞬间，周止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和仪星解约吧。”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违约金我付。”
她握紧了水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还背对着周止原。
“转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她才缓缓转身，却仍然不看他，视线定格在手中的水杯上。
“解约后你可以继续你的演艺事业。”周止原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我签你，或者你想开工作室都行。”
“你……”林润锦抿了下嘴巴，终于抬眼直视他，嗓音同样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怎么突然想通了，不
是想让我直接退出娱乐圈的吗？”
周止原冷冷掀唇，“难道我想你就会答应？我越阻止，你就越犟，连那些边角料的角色都接。”
“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吗？”林润锦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看我被仪星打压，连个丫鬟角色都要抢破头，周总终于大发慈悲了？”
周止原的面色倏地一下沉了下来。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却挣脱不开。
“林润锦，”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她的名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僵持着，水杯里的水剧烈晃动，最终倾洒而出，打湿了她的睡裙领口。她轻轻颤了颤，头却还是高高昂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周止原先松了手。他后退半步，揉了揉进眉心，方才的怒意像是被突然抽走。
以前他认为的林润锦——长相温软，性格也软绵绵的，目前看来，他感觉自己被骗了。分明是只披着兔子皮的野猫，爪子利得很。
转身最后再看了她一眼，“明天早上九点，我会让律师和你一起去仪星。你可以全程闭嘴，交给律师解决就行了。”
林润锦站在原地，看着周止原走到阳台，玻璃门轻轻合上。他熟练地掏出烟，背对着她吞云吐雾。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衬衫下摆不停翻飞。
她把玻璃杯搁在台面，进了书房。
罗垣怎么也没想到，林润锦背后站着的不是杨宵，而是无限娱乐的周止原——那个在投资圈叱咤风云的男人。
昨晚那通深夜来电让他彻夜难眠。
这个手握许西柏恋情实锤的男人，竟连他三年前那段精心遮掩的婚外情证据都捏在手里。
林润锦带着郑律师准时出现在罗垣的办公室里。本该是一场剑拔弩张的谈判，却在郑律师推过那份解约文件时，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罗总，我们周总交代过了，违约金就按这个数吧。”郑律师指尖轻点的某处，嘴角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林润锦惊讶地看着那串数字。
比她想象得少了三分之二。
罗垣盯着那个远低于市场价的数字，额头青筋暴起。他想摔文件，想破口大骂，却在郑律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想起昨夜周止原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念出的那些日期、酒店名、甚至是房间号。
钢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罗垣签完最后一个字，几乎从是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告诉周止原，有些事，最好永远别见光。”
他手指死死按着合同，不让林润锦拿走。郑律师从容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罗总多虑了。”他从罗垣手下抽出合同，放在林润锦手里，“周总对别人的私事向来没兴趣。”
林润锦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赎身”合同。
“那最好了。”罗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这样大家都能皆大欢喜。”
郑律师站了起来，把文件收进包里，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周总让我转告您，关于付芝和许西柏明年开机的那部电影，中盛是最大投资方。”
闻言，罗垣的手不自觉就握了起来。
“最大投资方意味着什么，想必您应该很清楚吧？”郑律师刻意停顿，“比如，随时更换演员的权利。”
罗垣死死地盯着郑律师看，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今天解约日，也是签约日。
林润锦随着郑律师踏入无限娱乐的大楼。前台背景墙上的艺人宣传照已经换了一张，海报上，沈敬宁和乔露露站在双C的位置。
她多看了几眼，心情莫名有些丧。
签合同时，只有郑律师一个人在。周止原上午的飞机去了国外，出差一周左右。
郑律师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林润锦面前，“林小姐，合同给您过目一下。”
林润锦翻开合同，逐条审阅，当她看见分成条款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艺人分成比例:0%】
【片酬收入：百分百归属艺人个人】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郑律师，这里真的没有弄错吗？”她再垂眼看了看，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郑律师嘴角微扬：“没有弄错，周总特意交代的，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他推了推眼镜，“未来一年里，您必须无条件听从公司所有的安排。”
此时的林润锦根本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安排”会是什么，她只当是寻常的工作安排，便郑重签下了名字。
钢笔刚搁下，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郑律师立即起身，微微颔首：“林小姐，这位是无限娱乐的CEO龙越先生，今后将由他全权负责您的演艺规划。”
林润锦连忙站了起来，面前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礼貌道：“龙总，您好。”
龙越微一点头，伸出手，“林小姐，欢迎加入我们无限大家庭。”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润锦每天都会去公司上表演课和台词特训课。
她没去问什么时候能安排工作行程，毕竟加入才不到一周。
况且，她也相信周止原。
直到个阴沉的午后，龙越把她给喊去办公室，给了她一张一周后飞往首尔的机票。
“这是？”林润怔忡地抬头。
龙越没有回答，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我们与那边的大学建立了合作项目。你很幸运，拿到了推荐名额。”
林润锦盯着那份中韩双语的协议，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下，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
第60章 第60章首尔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我不想去。”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林润锦自己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直接拒绝，可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个陌生的国度,面对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群，胃部就不由自主绞痛。
龙越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的桌面，他缓缓抬起眼睛，目光锋利地盯着她看。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你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这个名额吗？”
他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夹，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江英艺术大学的份量，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他们的两年制深造项目,不是那些糊弄人的短期培训。”他的指尖在课程表上轻轻一点，“他们的表演体系，培养出了无数顶级演员。”
龙越忽然调转话锋：“你应该也看过不少韩剧吧？他们国家的演员最擅长的就是眼神戏,一个眼神就能让观众揪心，一个微表情就能抵过千言万语。这种细腻入微的演技,说实话,是现在国内某些年轻演员练一辈子都摸不到门道。”
林润锦垂着眼睫，文件上的校徽刺得她眼睛发酸。两年……七百多个日夜要独自在异国他乡度过？光是想象自己拖着行李站在陌生机场的样子,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龙越的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每个字都听得见，却半点没往心里去。
她不想去，真的不想去……
龙越还在说着什么“国际认证”“顶级师资”,她却像块海绵，被动地吸收着，却给不出任何回应。
“这样吧，”龙越合上文件夹，“你先回去考虑。”他微微后仰靠在真皮座椅上，语气缓和了些，“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周总为了把你从仪星签过来，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说难听点，就是去仪星把你给抢过来的。”
“周总相当看重你。”他目光落在林润锦微颤的睫毛上，“润锦啊，千万别辜负这份心意。”
晚上回到家里，林润锦坐在阳台里新安装的吊椅上，城市灯火映在她失焦的瞳孔里。
她还是那个念头，不想去韩国。
看了看时间，现在周止原应该起来了。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反复几次后，她终于点开通讯录，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周止原低沉的嗓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怎么了？”
阿贤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他刚把从美国飞回来的周止原接上车，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那场会议刚结束，他原哥就马不停蹄地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这会儿车子才驶出机场不久，等红灯的间隙，后座的人刚阖眼小憩，电话就又响了。
“止原哥……”这个久违的称呼脱口
而出，连林润锦自己都怔了一下。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
“嗯？”他的声音忽然放轻，像羽毛扫过耳膜。
她低下脑袋，视线落在自己蜷缩的脚趾上，声音闷闷地陷在胸口：“我不想去首尔。”
“你必须去。”
周止原的回答来得太快，几乎是在她尾音未落时就斩断了所有退路。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随后是他吐烟时微微沙哑的嗓音：“你需要沉淀一下自己。”
林润锦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可是我只拍了一年的戏，”她的嗓音虽然软但带着骨子里那倔劲，“现在手上都是待播和待上映的作品，我连自己的风格都没有定型？为什么要沉淀？”
她咽了咽口水，语气愈发坚定：“而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态。如果非要沉淀，我也可以边拍戏边提升。”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周止原的态度冷静而强势，“我的确、也应该给你最好的资源，但去首尔进修，是你未来能站稳脚跟的前提。”
林润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忽然意识到，周止原是铁了心要送她走。
那可是两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结婚才一年，聚少离多的他们，他怎么就能这样狠心。难道就因为她这段时间总惹他生气，就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吗？
“我……”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我不会韩语，英语也说不利索……”
“会先上几个月的语言学校。”他的回答平静无波。
“那边的饭菜，我肯定吃不惯，”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知道的，我的胃很刁钻。”
“会给你配一个中餐厨子。”
每一个微弱的反抗都被他轻易驳回。林润锦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原来在他眼里，他们的婚姻就这么不值一提，可以随随便便把她打发到别的国家去。
夏夜的热浪扑面而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没问过我的意愿。”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抬手飞快抹去眼角的泪，“我忽然想明白了，从当初我哭着要你带我来北京找妈妈，到后来的逼你和我在一起，我好像也没问过你的意愿。”
“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对吧？”她苦笑了声，“确切的说，这是我的报应。”
“这不是能混为一谈的事。林润锦，我所安排的一切只对你有利无害，”周止原沉声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林润锦呼吸一滞，慢慢松开了攥得发麻的手，“原来在你眼里，”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这就是矫情。”
周止原的声音低而克制：“你究竟在顾虑什么？去到那边你需要专注学习，其他的完全不需要操心。
他停顿片刻，说：“北京飞过去不到两个小时的航程，如果你想见我……”
“如果你执意要送我走，”林润锦轻声打断，嗓音平静得可怕，“我可能不会想见你。”
这话一说完，两端突然陷入死寂。
“好啊。”周止原冷硬道，“正好省事。”
通话被林润锦猛地掐断，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双手蒙住脸，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回中盛。”后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阿贤浑身一僵。他透过后视镜瞥见周止原阴沉的面色，咽下了所有疑问，默默调转车头。
凌晨。
州城机场的到达大厅里，孔漫靠在栏杆上，远远看到林润锦单薄的身影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她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挥了挥。
“慢死了，”她接过林润锦的行李，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再晚点火锅店都要打烊了。”
火锅店里，孔漫把煮好的脑花夹到林润锦碗里。
“多吃点，”她低头搅动着锅里的菜，“去了韩国可没这么地道的火锅吃了，以后天天就是大酱汤炸酱面泡菜了。”
热气氤氲中，林润锦眨了眨泛红的眼眶，强撑起笑容：“其实炸酱面我还挺喜欢的。”
“那你过几天直接从这里出发？”孔漫问。
“嗯。”她说，“小林我已经安排好了，阿姨会好好照顾它的，这段时间你想看随时都能去北京看。”
蒸汽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孔漫放下筷子，直视着她：“当初你追周止原，我不仅支持还给你出馊主意；后来你要当演员，我也支持，还给你开后援会，但现在……”她的声音哽了瞬，“这些好像都让你越来越不快乐了。”
“漫漫，”林润锦轻唤了一声，“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能拍戏，我真的很快乐。周止原也没有对我不好，只是我和他的想法不一致而已。”
孔漫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起身走过去，坐在林润锦旁边，伸手抱了抱她。
“不然就不去了，也别在周止原公司旗下，你自己单干，我可以卖掉我爸前几年在市中心给我买的那套房子，钱就用来给你开工作室。”
“才不要勒，”林润锦靠在她肩头，“当时你家生意出问题，孔叔叔宁愿卖现在住的房子也没想过动你那套，那可是他给你的十八岁成人礼。”
突然，她语调轻快起来：“去就去呗。周止原又是帮我付违约金，又不要我以后的分成，我总得……听听他的话。毕竟他现在也是我的老板。”
孔漫低眸看她。
说话故作轻松，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再讲下去保准会哭出来。
凌晨三点多，林冬远把睡着了的林润锦从车里给抱了出来，他歪头对副驾驶的人说：“漫姐，交给我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孔漫点头，“照顾好她。”
“必须的。”说完，林冬远抱着人一步步往楼上走。
最近两天家里的阿姨说林文滨又不肯忌口了，搞得他从学校回来劝了两天。本来打算今晚就回学校的，结果刚准备出发的时候周止原忽然打来电话，他这才知道林润锦回来了。
他把人放在床上，开了空调，去洗手间接了热水，给林润锦擦完脸后就出去了。
隔天早上，晨光透过纱帘时，林润锦盯着熟悉的天花板恍惚了许久。隔音不好的房子传来林文滨和林冬远的说话声，她揉着太阳穴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旧T恤。
“爸。”她哑着嗓子出现在客厅时，林文滨头也没抬：“中午爷爷奶奶要来，等下你去买点菜。”
“哦。”她抓了抓头发，走进厕所，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林家爷爷奶奶完全不关注娱乐新闻，也没人和他们说，所以并不知道林润锦去当演员了，午饭的时候听了后，两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你当演员啦？”林奶奶放下筷子，笑笑说：“哎哟，小的时候让你学个舞蹈都坚持不下来。”
林爷爷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娱乐圈那么乱，你这种性格混得下去？”
“可不是嘛，”林奶奶接过话茬，语气轻飘飘的，“前几年过年让你在亲戚面前唱首歌都扭扭捏捏，现在倒有勇气上电视了？”
林润锦低着头吃饭，筷子越握越紧。林冬远想说什么，却被她轻轻摇头制止了。
林文滨冷哼了声，“她怕个什么，不是有阿原在。”
林奶奶这才露出笑容：“也是，我们润锦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林冬远突然重重放下筷子：“你们说话要不要这么过分……”
“我吃饱了。”林润锦推开碗站起身，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过。
她回到房间，反锁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没电的手机被随手扔到床头，她拉过被子蒙住头，一觉睡到下午。
傍晚勉强爬起来吃了两口饭，她又躲回房间。直到第二天，她才去对面找周穗说话。
“听阿原说了这事，我让他回来一趟，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周穗拉过她的手，手背温暖干燥，她叹了口气
，“出国不是小事，你们俩啊……”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一个比一个倔。”
林润锦垂眸，目光落在腕间那只订婚时周穗给她送得镯子，她用手指摩挲了下镯子内侧，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到了出发那天，林润锦没让人送，一个人去了机场。
在候机室里，她握着手机，看着和周止原的聊天框，聊天的最后一条是她发的，[以后有公事的话，让龙越或者其他经纪人和我对接]。
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多，他一直没回复。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时，她锁了屏，将手机扔进包里。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首尔仁川国际机场。林润锦拖着行李走出闸口，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她名牌的接机人。
对方是一位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的韩国女性，穿着浅灰色亚麻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她微笑着迎上来，开口就是很流利的中文：“林小姐，一路辛苦了。我是金世敏，您未来两年的生活助理。”
她接过林润锦的行李，“首尔最近持续高温，我们先去住处休息吧。”
“谢谢。”林润锦轻声道，跟着她穿过通道，一辆黑色轿车早已等在门口。
车子很快开进一处高档小区，直达顶层公寓。金世敏打开门，宽敞的客厅正对落地窗，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衣服，连睡衣都整齐地摆放着。
金世敏把行李放在客厅中央，声音温和却条理清晰：“林小姐，以后每隔两天都会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冰箱的食材每天早晨七点更换，周总说您想自己下厨，所以有专门买菜的人每天准时送过来，您想吃什么，提前说就行。”
“谢谢。”林润锦走向吧台，水流冲过她的手指，在水槽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是我私人号码，”金世敏递过一张名片，“您有事的话，直接打给我就行。我住得不远，能随时过来。”
“谢谢。”林润锦用毛巾擦干净手，接过那张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的名片，终于开口说了“谢谢”以外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去上语言课对吗？”
“是的。”金世敏微微颔首，“未来三个月，您的日程表上只有韩语和英语课程。”
独自在异国的第一晚，林润锦难以入眠，她在凌晨四点放弃入睡的尝试，抱膝坐在房间冰凉的落地窗台前。
首尔的夜色还未褪去，远处高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像迷失在黑暗中的萤火。汉江在微光中泛着铅灰色的冷光，货轮亮着猩红的信号灯缓缓蠕动。
她无意识地抱紧手臂，指甲用力陷入睡衣的丝质面料里。
这座陌生的城市正在她眼前慢慢苏醒，她的心脏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
楼下的街道开始有清洁车驶过，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玻璃传来，模糊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下意识摸向手机，却在点亮屏幕的瞬间僵住。
锁屏已经换回了订婚时的照片。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换，就像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会突然恐惧。
点开微信，绿色气泡孤零零地悬在屏幕上，和周止原的对话框依然停留在她最后那条消息。
她不知道人为什么会这么纠结。明明是自己说不想见他，此刻却又忍不住一遍遍点进页面。这种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她的心，既想彻底狠下心，又隐隐期待着他的消息。
窗外，首尔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林润锦把手机反扣在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三个月的时间被繁忙的课程给填满，不止是语言课，林润锦利用晚上的时间来学习声乐和舞蹈，有时还会玩玩乐器。她刻意让自己忙到精疲力竭，仿佛只有这样，那些纷乱的思绪才无处可藏。
这期间她回过两次国，第一次是参加《十年初恋》定档发布会，紧接着是连轴转的宣传拍摄和一期无法推脱的综艺录制。第二次则是圣诞节的首映礼和路演启动。两次回国，她都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周止原碰面的场合。而他似乎也心照不宣，从未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唯二的好消息是，《十年初恋》的票房很可观，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还有小林的出国手续已经办理妥当。等过完年，它就能和她一起飞来首尔，成为她在异国生活中最温暖的陪伴。
她本已打定主意独自在首尔过年，连年夜饭的菜都备好了。可林谦民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黑色大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去年过年你和阿原都因为工作没回，今年怎么说也要回去。”林谦民顿了下，“吵架又怎么了？吵架了就连年都不回家过了吗？”
林润锦觉得这话术莫名耳熟。
她拗不过林谦民的坚持，转身去房间收拾行李。
林谦民站在客厅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沙发边的吉他和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上。
他好奇地拿起笔记本惊讶地发现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歌词？夹杂着些他看不懂的韩语。
“走吧。”林润锦拖着箱子从卧室出来，看到林谦民手中的笔记本时，脸色骤变。她快步上前，一把将笔记本夺了回来，紧紧抱在胸前。
林谦民问她：“这歌词是你自己作的？”
她慢吞吞地点头，耳朵因为羞耻而一点点泛红。
那些歌词全是她深夜时写出来的，承载着她最脆弱时的情绪。
思念、痛心、自我怀疑，全都赤/裸/裸地摊开到这些纸页上。
“就是……随便写写的。”
“随便写写，”林谦民拖起她的行李箱，“还是有感而发？”
她别过脸，悄咪咪说了句韩语的“要你管！”。
“什么？”林谦民眯起眼睛。
“没什么，”林润锦一脸若无其事，“走吧。”
去机场的路上林润锦全程戴耳机闭眼听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完全没注意到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
直到下车时，她转身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撞进那人的眼睛里。
这一刻，心跳变得异常激烈。
她愣了瞬，条件反射地别开视线，转头就瞪了眼林谦民。
林谦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像是在说：这么大个人你都没发现吗？
林润锦把摘下的耳机重新戴回了耳朵里，其实已经没电了，但她一直到上飞机前都装作自己很沉浸在音乐里。
她刻意地去无视周止原，反正他也没特意进入她的视野。
头等舱的座位很有隐私性，她把自己缩进宽大的座椅里，用毛毯把自己给裹起来，余光里有周止原搭在扶手上的半截手腕。
当空姐俯身为他倒水时，短暂的空隙让她不经意地看见了他领口系着的领带。
那条她放在书房里，一直没送给他的领带。
她立刻转向舷窗，玻璃倒影却背叛了她，那个身影正抬手示意关掉阅读灯，黑暗瞬间吞没了所有偷窥的可能。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包括这趟回家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