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与燕宁本就相熟,毕竟她当年差点就成了本王的王后。”赤阳唇边挂着笑意道。
“哦?是这样啊。”司空砚初眼底忽地变得十分黯沉,犹如不见天日的深潭。
燕宁心中顿觉不妙,她现在已经知道司空砚初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疯的人,只是平日里隐忍不发罢了,对她更是尤为在意,于是她便立即打圆场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你提这个做什么?”
言罢,她便看向看起来似乎一脸平静的司空砚初道:“宴席还未开始,神君来此处是做什么?”
“来找你。”司空砚初毫不避讳赤阳在此就脱口而出。
燕宁见赤阳怀疑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笑着问道:“神君可是有何要事?”
司空砚初收住了周身散发的冷意,稍微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神色肃然道:“天帝有事要见鬼王相谈,令本君来寻鬼王。”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随神君去一趟吧。”燕宁知他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也顺着往下走。
和赤阳告别后,燕宁便跟在司空砚初身后离开此处,走了好长一段路,燕宁眼见越走越偏僻,便也不装了,好奇道:“阿琰,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可司空砚初竟是不发一言,燕宁不免有几分生气,“你这样不说话,我可要回去了。”
“到了。”司空砚初低沉清润的嗓音传入燕宁的耳里,她抬眸一瞥,此处荒凉无比,和碧天海的景致形成了对比。
司空砚初伸手轻触空中,须臾间,竟有一道门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那门自己便往两边打开了,里面竟是浩瀚星空。
下一刻,燕宁就被司空砚初一把抱起,二人就此进入这道门里。
他们一进去,那门便在外面消失得了无痕迹。
燕宁稳稳地被司空砚初抱在怀中,惊叹地看着满天星河近在眼前,无数的星星形成一幅又一幅图,居然都是她不同神色的模样。
每一幅星图都在眼前栩栩如生,甚至不断地在变化,显得她十分灵动。
“这些星图”燕宁心中震撼一片,她只说了几个字,便听抱着她的人低声道:“是我用这些星星画的你。”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无人知晓,这三日我在此处画了很多你的星图,就等着今日要带你过来,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居然撞见了你和妖王在一处。”司空砚初的声音越来越低,神色甚是冷淡。
燕宁噗嗤一笑,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又醋了。”
“是,我就是醋了,我好不容易甩开兄长来找你,你倒是好,和他有说有笑的,而且他居然说当年你差点成了他的王妃,什么意思啊?”司空砚初又气又醋,他忆起方才二人之间的熟稔,原以为他已经赶走了一个星泽,怎么还有一个他不曾知晓的。
“哎呀,那都是过去了,当年,赤阳的确有说要求娶我,但被我拒了以后,他就不再提起了,我和他算是旧相识,妖族一向中立,不与任何一族拉帮结派,我挺欣赏他的处事风格。准确来说,我和他只是淡淡的君子之交,哪里比得上咱俩这般深入交流的关系。”
燕宁轻声解释后,见司空砚初脸色稍霁,这才打趣道:“这下放心了吧,醋缸子神君。”
言罢,燕宁调皮地凑近他玉白的脖颈,红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突起的喉结,呼出的气息划过他的寸寸肌肤,惹得司空砚初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浑身都被这怀中人的这一点小小的举动给撩起了一身火。
既是早已深入交流的关系,他又怎会忍下去,直接将燕宁轻柔地放在地上,他覆在她身上,温柔的吻落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唇间,眼里却是蕴含了炙热的欲/望,似是要将燕宁整个吞噬进去。
燕宁自是不反感他此般举动,只是在如此满天星河之下被他这般深深亲吻着,她只觉浑身酥爽,恨不得就与他这般纠缠生生世世。
舌尖辗转,反复厮磨,二人对彼此间的气息早就无比熟悉,却也每回都十分痴迷,丝毫没有厌倦。
司空砚初缠着燕宁的香舌进进出出,悄悄睁眼,瞧见她颇为享受,一脸风情无限,不禁心尖荡漾。
随即,他稍稍退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将燕宁的衣襟拉下一点,吻在了燕宁雪白的肌肤上,重重吮吸,引得燕宁忍不住呜咽一声又一声。
半晌后,司空砚初抬起头来,伸手细细摩挲他弄出来的红印,眼神幽深,颇为遗憾地道:“只可惜只能盖在此处,我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第162章 全盘托出“阿宁,对不起。”……
“那你牵着我的手去赴宴,不就能昭告天下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了。”燕宁打趣地盯着他幽怨的眼神道。
她此话一出,司空砚初的目光怔了怔,随后恢复一片清明,犹豫道:“阿宁,我”
“好了,逗你呢,你快起来,我还想趁宴会还没开始多欣赏会儿你给我画的星图。”燕宁眼里的笑意清浅,令司空砚初看不出一丝一毫因自己自己犹豫的难过,他将她的衣襟拉回去后,便从她身上缓缓起身,看着她坐直了身子,果真认真微微仰头看着满天星河。
“真好看,真不愧是阿琰。”燕宁抱着双膝,幽幽感叹道:“素闻凌光神君不仅战力超群,还尤善丹青,弹得一手好琴,我居然都没见识过,真是可惜。”
“你若想看我作画,想听我弹琴,日后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司空砚初低声笑道后,又跟着坐下来,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嗯。”燕宁乖巧地应声,盈盈秋水的双目里盛满了司空砚初给她画的星图。
这一幕,让司空砚初不禁忆起曾经那个在冷宫里听他讲故事的小姑娘,也是这般乖巧温顺。
若当初他及时将她带走该有多好,燕宁就不会遭遇那么多的变故,思及此,他的心脏便忍不住抽疼起来,事到如今,他又该如何护住她?为何这世上不好的事总是要找上他的阿宁。
“阿宁,对不起。”司空砚初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流入了燕宁的耳里,她闻言回望他,只见他低低垂眸,身上似乎有一大片浓重的阴影将他自己覆盖住,她笑着撑手道:“怎么好端端的道起歉了?”
司空砚初低低叹息道:“你我之事,并非我不愿告知天下,只是我有未完成之事,待此事了结,我便可毫无负担地一直陪着你。”
他知燕宁一向擅长在感情之事上逃避,她明明可以问,却从不过问。
他不怨她,本来就是他先走向她,才会有今日,他也不介意一直由他来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燕宁微微抬眉,思索片刻后轻声道:“你若不介意,可以告诉我,我想帮你分担一些,也许我能帮到你。”
司空砚初不禁讶异地侧眸看向她,见她神情真挚,不似在开玩笑,他的阿宁正在努力靠近他,而并非只是他一厢情愿地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不能说吗?”燕宁皱眉道,她早就猜到了他下凡定是有什么任务在身,只是从前她觉得不关她事,便从不多问,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她开始感到好奇,也想帮帮他。
司空砚初轻轻摇头,唇角微弯道:“不,我只是有些高兴,你愿意问我。”
他身上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此刻渐渐淡了下去。
于是,司空砚初便将魔族以及圣晶石之事告知了燕宁,燕宁听后,恍然大悟道:“难怪在宋婉烟的灵泉那儿,你问她关于魔族抓捕凡人之事,据你所说,右边的后肩上有莲花图腾的人便有可能是圣晶石的转世化身,而魔族找了很久,一直未能找到。”
“的确如此。”司空砚初淡淡道。
“可是有莲花图腾的凡人居然不止一个,看来是有什么人在帮忙混淆视听,令魔族难辨真假。”燕宁细细分析,“也许那个人也不希望魔族那么快找到。”
“的确,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司空砚初赞同道后,忽而想起了燕宁身为恶鬼之前的过往像是一团迷雾一般被人遮掩,这又是否验证了燕宁才是圣晶石的转世化身,而那神秘之人从始至终要护着藏着的就是她。
“早就知道了魔族定是又藏了什么狼子野心,看来是想用赤骨镜来找圣晶石,得亏我没给他们真的赤骨镜。”燕宁忽地大笑道。
司空砚初讶然道:“赤骨镜?他们居然曾问你讨要赤骨镜。”
“是啊,当时宋婉烟的事解决后,我和你分开没多久,星珞就找到了我,想和我做笔交易,他提出帮我对付阴离以此换得赤骨镜,但被我换成让他帮我将一瓶毒药给那阴离服下。其实我也并不信他会帮我,倒是不成想他真的帮我给那阴离下毒了。事后,我夺回王位,他上门讨要赤骨镜,我便给了他假的赤骨镜,真的赤骨镜怎么可能会给他们。”燕宁将此事向司空砚初全盘托出。
“那么久过去,他们定是已经知晓你给的是假的了,岂不是要恼羞成怒。”司空砚初淡淡笑道。
燕宁狡黠一笑:“随他们去,反正他们要的是赤骨镜,又没说是真是假。”
司空砚初笑着看向燕宁道:“那真的赤骨镜可是还在你那儿?”
“在,自然是在的,只是我也很难取出来了。”燕宁面上露出几分苦恼,在司空砚初疑惑的目光下,她将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腹部上,轻声道:“在这儿。”
第163章 深夜造访她这谎话说得利落干净
“你的意思是它在你体内?”司空砚初哭笑不得地看着燕宁。
“是啊,其实当年我在王宫里头一回见到赤骨镜时,它便钻进了我的体内,任凭我用尽了办法,都不能取出来,后来我发现它好像与我融为一体了。”燕宁讲到此事不免叹息一声道。
此事,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过。
司空砚初听后,按在她腹部的手没有离开,反而试着在上面运转功力一探究竟,片刻之后,他缓缓放下,道:“果真已经融为一体了,丝毫探查不到。”
“是啊,这叫我想给也给不出啊。”燕宁眨巴着水盈盈的双目道。
司空砚初平静地望着燕宁,这一发现令他再一次证实了燕宁果真是圣晶石的转世化身。
赤骨镜是圣晶石的碎片,能令它主动回归并且融为一体的自然只有圣晶石。
“话说回来,既然你也在寻找圣晶石,为何此前不问我要赤骨镜?”燕宁眼尾带着笑意地看向司空砚初,他救过她好几次,完全可以以恩要挟来问她拿赤骨镜。
司空砚初闻言愣了一会儿,随即轻笑出声,他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勾唇解释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帮你是出于利益,我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是纯粹的,更何况我的目的一直都是圣晶石只要不落于魔族手中就好,圣晶石的下落哪怕永远都不被任何人找到,也是一桩好事。”
他嗓音清润地说这番话时,眸光里荡漾着温柔的光芒,那光芒里满满都是燕宁的身影。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燕宁认同地点头道。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司空砚初面前越来越轻松惬意,她越来越觉得可以适当依靠于眼前之人。
司空砚初微微抿唇,忽然道:“阿宁,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的”
“呀,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燕宁冷不丁打断了司空砚初的话,率先站起身来,见他还坐着,用力拉起他的手,将他拽了起来,“我这还是头一次出席你们神族邀请的宴会,要是去迟了,我面上可挂不住啊。”
司空砚初将她的手握紧,安抚地笑道:“放心,定不会让你去迟的。”
他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气,还是日后再与她细说吧。
司空砚初带着燕宁离开此地后,为了避嫌,两人便先后分开回去。
*
燕宁赶到宴会时,虽还未开始,但大家陆陆续续都已到场,唯有落在她后面的司空砚初还没赶到。
她的位置正好在赤阳边上,与星泽正好是对面,她一抬眼,便能与星泽的目光恰好撞上,只是不知怎么的,今日的星泽眼神于她来说甚是陌生,整个人都没有往日的潇洒不羁,纵使他当日受了情伤,也不该是这般给人阴毒冷漠的气息。
燕宁细细打量,似笑非笑地回看过去,那星泽竟不敢多看她一眼。
“燕宁,天帝唤你有何事?怎么来得如此之晚?”赤阳微微靠近她,轻声询问道。
燕宁侧眸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本王前些时日在凡间正好碰上办事的神君,帮了他一把,许是神君和天帝提了一嘴,他便特地感谢本王一番。”
她这谎话说得利落干净,正人君子的赤阳自是深信不疑。
燕宁弯腰和赤阳交头接耳说话时,正逢司空砚初姗姗来迟,他不直接去往自己的位置,反倒是绕远路经过燕宁面前,经过时,更是握拳于唇边轻声咳嗽了几下。
“神君,你好像不坐这边。”赤阳好心提醒道。
“哦,走错了。”司空砚初嘴上是那么说,却脚步不怎么挪动,直到燕宁乖乖地正襟危坐,他才满意地弯唇一笑,径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他一坐到自己位置上,便被他的好兄长逮住低声训斥:“今日你早早将我甩开,是不是又去找她了?”
面对司空昱衡的质问,司空砚初难得有几分心虚,但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淡定撒谎:“没有。”
司空昱衡显然不信:“那你刚才去人家那儿干嘛?”
“走错了。”司空砚初再一次诓骗了他的兄长。
“你最好是。”司空昱衡冷哼一声,便也懒得多说。
直到天帝携手天后坐下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天帝似乎真是有意要与三族修缮关系,宴席间说了许多四族之间和平共处的言语,魔族的魔君称抱病在身,由大皇子星泽代替赴宴一事,他也未有颇词。
燕宁想起司空砚初与她说的一番话,她觉得天
帝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是为了试探魔族吧,把鬼族和妖族拉上,不过是为了当挡箭牌。
在这之后,歌舞升平,宴会看起来倒的确是一片祥和。
燕宁只觉好生无聊,唯一让她感兴趣的便是那奇怪的星泽。
就在宴会顺利结束后,燕宁回到雅苑住处左思右想不得解,于是深夜悄悄潜入了星泽的房间,他这儿虽然重重把守,倒也难不倒燕宁。
她刚准备掀开榻上被褥时,忽感颈部一凉,一把银光闪烁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抵在了她的脖颈要害处,“鬼王深夜造访,莫不是想要与本皇子一夜春宵?”
第164章 私会“我在碧天海没有家。”
燕宁听到如此轻薄于自己的话后,眼里冷意顷刻之间迸发,修长指尖轻轻夹住刀刃,微微一用力,刀便应声碎裂。
仅仅只是瞬间,燕宁就反手狠狠掐住了身后之人的咽喉,“想要调戏本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是我,我是星泽啊。”那人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道。
燕宁拎着他转向自己眼前,看着这张俊俏风流的面容因自己手下的动作而涨得通红,她忍不住笑出声,但也只是几声,随即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她非常肯定地道:“你不是星泽。”
言罢,燕宁缓缓松开手,任由他摔在地上。
他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面色渐渐由红转白,望向燕宁,一边喘气一边笑道:“那么快就猜到了,真没意思,那家伙还觉得你对他一点也不在意,看来也并非全然没有,否则你怎么会那么快就看出我不是他。”
“不过,你的灵力现如今居然如此之强,还真是小看了你,那你说说我究竟是谁啊?”他邪邪笑道。
“你是二皇子星烨。”燕宁冷冷出声道。
“答对了,别说大哥喜欢你了,我都快有点喜欢你了。”星烨惊叹于燕宁的聪明,眼里不禁出现几分欣赏。
燕宁听到他的“喜欢”二字,恶寒地往后退了一步,眼里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你假扮星泽来碧天海赴宴,到底有什么目的?”
星烨从地上慢慢爬起,试图想要靠近燕宁,却忌惮于她的实力,停了下来,低声道:“如果,我说目的是你,你要如何?”
“咱俩从未有过接触,这话,本王可不信。”燕宁双手抱臂,神情认真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所举动,还得再一次脏了自己的手。
“信不信由你。”星烨目光幽深地从头到脚打量燕宁。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若你敢闹事,本王定不会放过你。”燕宁沉声警告后,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来无影,去无踪,自信又强大,这便是鬼王燕宁。
星烨摸了摸脖子处已经红透了的指痕,散漫的笑容逐渐爬上脸颊,“太强悍的女人还是不招人喜欢,女人啊,还是乖巧听话些好。”
*
翌日,燕宁便被司空砚初悄悄带到自己的神君府里私会,而留在雅苑的假燕宁则是纸人所扮。
为此,司空砚初让伽摩将府上的仙侍们都早早支走了。
好在他一向喜静,仙侍们也不足为奇。
可苦了伽摩,因是个知情人,便守在门口替他们看着府外情况。
燕宁头一回来神君府,好奇地到处打量,司空砚初便陪着她一块儿参观。
“你这府里看着冷冷清清的,不像是常住的。”燕宁只觉这神君府一点生气都没有,看着也是空荡荡的,倒不如她的王宫,不过她在王宫的吃穿用度的确奢华许多,和他一比,委实奢靡了些。
司空砚初从她身后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我的确不常住这儿,故而确实看着空荡又冷清,自从我被封为神君后,我便长住崆峒山的神殿,神君府也只偶尔回来住上几次。”
“为何?”燕宁的确听过凌光神君一向久居崆峒山神殿,他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太喜欢碧天海,这个他出生的地方。
不过,如此说来,她的确也并不了解他全部的过往。
司空砚初忽然间缄默不语,眼里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收紧了搂住燕宁腰身的双手。
“你不想说,便不说罢了。”燕宁扭头亲了一下他的俊脸,她不勉强他,就像他一直在包容自己一样,她也在学着好好爱他。
“因为家人。”司空砚初神情忽而变得落寞了许多,他望着眼前的一池荷塘,声音清冷得如无波无澜的井水一般,“我有父母,却还不如无父无母的孤儿。”
燕宁的眼眸倏而睁大,又听到他的下一句是:“我在碧天海没有家。”
闻言,燕宁想起他曾和自己提过他的母妃将自己扔入万蛇坑里一事,当时听来,她便觉得用这手段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委实狠了一些,现下听他如此讲,想来他的童年过去还有很多痛苦的事。
“你现在有我,你忘了我说过的,我们是家人,幽兰州就是你的家。”燕宁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温声提醒司空砚初如今并不是孤身一人。
司空砚初满身的阴霾在一瞬间因燕宁的这句话而逐渐散去,重新被温暖的阳光笼罩,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165章 认出楚言他面色不变,但心在颤抖。……
用午膳时,燕宁和司空砚初提到星烨假扮星泽一事,未料司空砚初却是浅浅一笑:“嗯,早就发现了他果然不对劲。”
“你又是怎么发现的?”燕宁好奇问道。
“他看你的眼神。”司空砚初轻声道。
燕宁眨眼道:“眼神?”
司空砚初回道:“真正的星泽看向你的眼神和我一样,而这个假星泽却是半分情意都没有。”
“你倒是观察入微啊!”燕宁笑着夸他。
“还有你昨晚宴会上总是时不时瞟向他,我都看你好多回了,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应我。”司空砚初翻起昨晚的旧账,害得他差点又醋了,直到他也发现了这个星泽有点不对劲,才回过味来燕宁应该是在怀疑星泽身份。
燕宁无奈地道:“我那是对他心存疑虑,再说了,你又还没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咱俩这般当众眉来眼去,也不大合适。”
“我知道。”司空砚初闷闷道,可他就是忍不住在意燕宁的一举一动。
半晌后,他又淡淡出声道:“阿宁,明日宴会结束,你便尽早回去吧,我会找机会尽快下界去寻你,你在这儿多留一日,我总觉得会有事要发生。”
若来的真是星泽,他或许也不会如此担忧,可偏偏不是,魔族的二皇子星烨多年来不受魔君重用,此次假扮大皇子前来,恐怕其目的不纯,若让他发现燕宁的身份,回去禀告那魔君,怕是不妙了。
“嗯,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燕宁认真点头道。
用完膳后,燕宁本想尽快回去,却被司空砚初拉进房间亲了好久,亲得她晕头转向。
唇齿交缠间,司空砚初怕她腿软,好心地扶住她的腰身,但手下触感甚好,令他忍不住揉捏了一把,惹得燕宁低低喘息,化为一潭春水。
“要要回去了。”燕宁趁着他稍稍松开时哑着声音开口,但双手却仍是挂在他脖子上舍不得放。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司空砚初将她抱到自己的床榻上坐下,滚烫的唇再一次压了上来,细细密密的吻这一次落在了燕宁
的脖颈和肩膀上。
燕宁衣裳半露地坐在他腿上,眼泛春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生怕等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呜咽道:“快停下,阿琰,停下来。”
司空砚初闻言果真停了下来,看着被自己弄出的痕迹,眼神一暗,便将她的衣裳整理好,随后抱紧她的身子,闭了闭双目,努力平复自己体内升腾的欲/念。
他自是知时辰不够,本就没想过要继续做什么,只是想就那么多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燕宁在他怀里坐着也很不好受,尤其某物还一直顶着她的大腿,她脸颊绯红,任由他就那么抱着自己。
良久,当两人都慢慢平静了下来后,燕宁刚从他腿上下来时,眼尖地发现了他的枕头底下露出一点金色,在窗外投进来的光照下更加金光闪闪。
金色的,还会发光。
有一瞬间,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里的冷光渐渐浮起。
燕宁不动声色地靠近枕头边这一侧的床榻,素手一翻,那金色的叶子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宁,你”司空砚初正想送她回去,回头见她拿起金叶子在手中摩挲观赏,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立即冻住了。
他面色不变,但心在颤抖。
“阿琰,你为何会有此物?”燕宁捏着这枚金叶子,神色平静地问道。
司空砚初想要解释,但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既然被发现了,他不想骗她。
只怪自己大意了,竟忘了将这金叶子藏好。
他的沉默令燕宁心下微沉,她冷冷凝视着他,颤声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楚言?”
事已至此,司空砚初亦不再隐瞒,“是。”
听到他亲口承认,燕宁忽然张不出口了,心里只余失望,她如今已经如此信任他,为何他会是当年那个言而无信之人。
他的句句情话,皆在她耳侧回响。
而当年楚言对她说过的承诺也在此刻涌入了她的耳里,和司空砚初的话重叠在一处。
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二人给她的感觉甚是相似,但相貌和声音皆不同,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现下想来,他一个天神想要隐藏自己的容貌和声音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司空砚初原本以为燕宁的怒火会先一步向他扑过来,可他见燕宁一下子不说话了,一向冷静的他顿时慌张了,赶紧抱住她,努力解释道:“阿宁,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我当年事情解决后,确实要准备去接你,可我母妃竟知晓了一切,擅自把我关于你的记忆消除了,我才没有去接你离开。”
第166章 害怕她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哪怕……
“我也是在那次进入你的神识后才想起了一切,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燕宁回过神来,迟来的怒火终究还是涌了上来,她将司空砚初一把推开,生气质问:“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为何不与我相认?为何不早日和我解释这些?若我今日没有发现这个金叶子,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她这一连串的发问,每一句都刺到了司空砚初的心脏。
他的脸色逐渐失去了血色,就在燕宁将他推开的刹那,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被抛弃的冰冷,双臂无力地垂落,他好看的一双眼睛里此刻满是痛色,苦笑道:“你曾说你最恨言而无信之人,我便不敢让你知道我就是楚言。”
“那你有想过,若我自己知道真相,又会如何?”燕宁声音颤抖道,倔强的目光与司空砚初对上,“我以为自从上次说开后,我们今后就可以坦诚相待,我从前骗你,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骗过你,也从未想着瞒你任何事,对你满腹信赖。”
“我以为你也会如此。”燕宁低声喃喃道,眼眸不禁泛起泪光,但还是将它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哪怕是司空砚初。
司空砚初见她这般委屈,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心疼地想要上前安抚她,可才喊了一声“阿宁”,她就从他身边逃离,速度极快地跑了出去,只掉落下那片金叶子在地上。
原本散发着金光的叶子似乎黯淡了许多,司空砚初轻叹一声,弯腰将那金叶子拾起放在手上端详,思绪逐渐拉回当初和她因这片金叶子而结缘的那几年。
但也只是想了片刻,他便无力地跌坐在地,霎那间黯然无光的一双眼睛默默地望着门口,他明明可以出去把她追回来的,但这一次,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失望,有些不敢。
他忽然感到有几分害怕,怕燕宁不会原谅他,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燕宁都快走到神君府门口了,也没见某人追上来,气得她火冒三丈,她本来只是有一些气愤他没有早点告诉自己,失望他没有相信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事真的恨他。
但听过解释后,燕宁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的无奈,也知当初世事难料,只能说他们当年有缘无分。
她现在跑出来,不过是等着他能跟着出来哄哄自己,这事就翻篇了。
她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又顽固不化的人,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的,有气不撒,这不是她的作风。
只要司空砚初追出来多讲几句好听的,这气也就消下去了。
这下好了,没等到某人出来,总不能让她又跑回去吧,这样多没面子啊。
燕宁气得只能硬着头皮往门口走,撞上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伽摩,伽摩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去,纳闷道:“奇怪,我家神君怎么没出来送您啊?”
他话一说完,就见燕宁面上隐隐有几分怒气,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看样子这两人是吵架了。
燕宁没有理会伽摩的话,使了隐身术后,便从这神君府大门走出去了。
伽摩见状不妙,急匆匆地进去找神君。
意料之中,他家神君果真又颓废地坐在地上,他甚是不忍心,将司空砚初慢慢扶起来,叹声道:“神君,您这又是何苦呢?我瞧那鬼王气性可真大,每回您都因为她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再说了,若让天帝知道你们的事,那可不得了。”
司空砚初微微皱眉,轻斥道:“不许说阿宁,是我不好,和她无关。”
伽摩无奈地闭上嘴,心里暗想:您就宠着她吧,迟早要被她爬上头。
“她回去了吗?”司空砚初轻声问道。
“是,已经走了。”伽摩回道,见司空砚初还想问,他连忙接着道:“放心,没人看见,而且她用了隐身术走的。”
“那就好。”司空砚初神色慢慢恢复平静。
伽摩忽而想起一件事,对他道:“对了,方才玉清宫的人来找您,说是臻妃娘娘来请您过去一趟。”
闻言,司空砚初垂眸淡声道:“知道了,那现在过去吧。”
*
玉清宫。
臻妃左等右等,都未等到司空砚初,气火攻心地问身边伺候的仙婢道:“你当真过去传话了?他怎么还没过来?”
那小仙婢瑟缩地低头道:“伽摩仙君说神君有事在忙,怕是因此耽搁了会儿,这会儿应该很快就到了。”
就在这仙婢话音刚落,臻妃便听见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让母妃等急了,是儿臣的不是。”
司空砚初步履从容地迈进来后,便向臻妃拱手行了一个礼,“儿臣拜见母妃。”
臻妃高傲地扬起头颅,冷哼一声,“不用装得那么一副对我恭敬的模样,如今我不叫你,你便不会过来了,是吧?”
第167章 决绝离去“母妃又想打儿臣了?”……
“你现在真是出息了,上回百花宴会让我如此丢人现眼,而后你又去了崆峒山闭关,让我寻你不得,这几日回来以后,也不见你过来问候我这个母妃,在你心里,我还是你的母妃吗?”臻妃越说越气,这些时日,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受她掌控了。
司空砚初静静地垂眸聆听臻妃的训斥,半晌也没回嘴,在臻妃想扇他耳光时,他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
“母妃又想打儿臣了?”司空砚初眼神冷淡地看着惊愕不已的臻妃,“您觉得儿臣让您丢人了,大不了就别要儿臣这个儿子。”
言罢,他便松开了臻妃的手,面上却是毫无任何波澜,好似说这断绝母子关系的话不过是一件小事。
臻妃似是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伸着手颤抖道:“你这逆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为你耗费心力多年,从小给你找最好的老师教你,
你那父君何时管过你,要不是他看你有资质修炼九曜功法,可以为神族效力,否则他怎么可能正眼看你一眼。我为我们母子筹划多年,到头来,你什么都不听我的,这些年行事越发我行我素,就知道跟那个司空昱衡称兄道弟,甚至还差点跟一个凡人”说到此处,她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似的立刻闭上了嘴。
司空砚初弯唇轻笑了一下,凉凉道:“儿臣差点跟一个凡人什么,母妃怎么不说了?”
“没有的事,我不过是一时口不择言。”臻妃立即否认了,但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心虚。
“是吗?”司空砚初的声音愈发冷漠,他抬起眼帘,目光如冰刃般直刺臻妃,沉声道:“近来,儿臣想起了很多事,是一千年前的事,母妃说的那个凡人是位女子吧。”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记起来了?”臻妃讶异地看向司空砚初,他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时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不可能,当年母妃擅自消除儿臣记忆时,就没想过儿臣有朝一日会想起一切?”司空砚初面上看似平静,但口吻却满是压抑的恨意。
臻妃不满司空砚初如此质问自己,冷声道:“你想起来了又如何?那个凡人女子早就不知转世投胎了多少回,和你也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若不是我当年及时发现你居然隔三差五下凡和那女子私会后,便将你关于她的记忆消除,你怕是要带着她私奔吧,那个贱人小小年纪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相貌,居然连天神都能蛊惑去,低贱的凡人怎么能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母妃!”司空砚初喊她时声音洪亮,眼眶微微发红,他努力将怒火压下,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她不是贱人。”
“不是贱人,又是什么?还好过去了那么久,你才想起来,至少这孽缘是不会成了。”臻妃言语间满是嘲讽,“行了,你跟我这儿喊,那凡人也回不来了。”
“好好收收心,你暂时不想成婚,我也不逼你,但那个位置,你给我爬也要爬上去,你在神族的风评向来比那司空昱衡要好,也不怕将来坐上去后会有谁闹事。”臻妃还在满心筹划着此事,忽然听司空砚初道:“母妃,儿臣在您眼里不过是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吧。”
“你胡说什么?”臻妃微微蹙眉道。
司空砚初的眼眸渐渐变得无光,他有些疲惫道:“父君冷落您多年,将您视为摆设,您便想让您的儿子为您争一口气,您想要权利和尊荣,便耳提面命地逼着儿臣,您甚至不允许儿臣和兄长亲近,但凡儿臣做得不如您意,不是骂便是打,还要擅自将儿臣的记忆消除,只为了让儿臣能做您听话的工具。”
“儿臣受够了,儿臣累了。”
他也曾渴望过眼前之人的一丝母爱,从前他也会事事听话,但她从不关心他痛不痛,只在意他有没有做好她吩咐的事。
臻妃对他的这番话仍旧是毫不在意,“你什么意思?敢和我说这种话,当真是翅膀硬了!”
司空砚初在心底嗤笑一声,失望的情绪席卷了他全身上下,也许不是此刻失望,是从很早开始积累,一点一点,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
“没什么,母妃,儿臣就先告退了。”司空砚初微微弯腰向臻妃行礼后,就转身离开,在踏出门槛时,他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的母妃道:“以后,儿臣再也不会踏入这玉清宫了,您,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肃穆又冷清,还带了一丝坚定,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第168章 脆弱的神君“阿宁,谢谢你没有把我丢……
臻妃怔在原地,猛然间回过神来,气得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地冲着门外道:“司空砚初,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现在走了,以后就别想认我这个母妃。”
司空砚初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带着满身冷寂出了玉清宫,丝毫没有留恋。
*
流水迢迢宴的第二日和昨夜比起来,多了好些颇有意思的表演,但燕宁却是兴致缺缺,只因为司空昱衡旁边的位子空着。
方才宴会开始前,伽摩来禀告天帝,说是凌光神君身体不适,便不来作陪了。
此番话入了燕宁耳里,令她不免有几分担忧,也开始愧疚白日里自己对他好像话说得重了一些。
宴会散去后,燕宁待在雅苑里一直坐立不安,按耐不住的她还是决定悄悄前往神君府探视某人,却不知她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神君府外,星烨眼见燕宁轻而易举地翻墙进入,自己却因这金光结界给挡在外面。
敢情这结界并不防燕宁,只针对外人。
星烨不禁轻勾唇角,果然有意思的很,谁能想到这冷傲自负的凌光神君和这鬼王厮混到了一处。
他假扮星泽来碧天海赴宴,本就是为了能刺探有用的消息或是在神族做些什么来回去向他父王邀功。
此刻,他倒是想到了一计。
此计既能离间神族和鬼族关系,掀起波澜,还能让父君对他另眼相看,说不定顺便还能帮他那好大哥抱得美人归,以此也能更取得星泽信任。
这个计谋只需一人,还是神族之人。
*
燕宁凭借着白日来过的记忆顺利地找到了司空砚初的房间,她不翻窗而入,而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轻轻一推门扉,她便悄然进去了。
她一进去,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就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燕宁朝着司空砚初的床榻走过去,半点声音也没出,她本就是恶鬼,脚步不出声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她走到床榻边,虽然室内光线昏暗,但她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司空砚初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几分黯沉。
燕宁当即心疼坏了,坐在他床榻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摩挲,这手居然比她这个恶鬼还要冷上几分。
原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才找借口推了宴会,没想到竟是真病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大声斥责他。
“阿琰,我虽然有些生气你瞒着我,但你莫不是忘了,我这人气性大,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只是想让你多哄哄我罢了,我知道我对你一向很任性,又总是仗着你对我的好肆无忌惮。”
“你当楚言时的那些事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是过去了,我明白现在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阿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和好吧。”
燕宁说这些话是打心底里的情真意切,但也知他应是已经睡下了,只得暗叹一声可惜。
结果,下一刻,她听到了一个“好”字,声音虽然有些许嘶哑,但的确是从司空砚初口中传出,紧接着,他微微睁开双眼,与燕宁的目光紧紧缠绕在一处。
燕宁一把甩开握着的手,愤声道:“岂有此理,你居然装睡!”
司空砚初坐起来,无奈皱眉道:“那某人深更半夜潜入我房间,就有理了?”
燕宁被此话给噎住了,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叉腰道:“本王是光明正大从你房间门口进的。”
“噗嗤。”司空砚初终究还是破防地笑了出来,燕宁这举动配上这话甚是可爱。
“有什么好笑的?”燕宁的面容微微泛起薄红,“对了,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肯定都听去了。”
“嗯。”司空砚初的眼里盛满了笑意,他都听到了。
“那就好,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头一回”燕宁点点头,正想说自己是头一回主动向人低头和好时,就被眼前之人一把抱住了,司空砚初将头抵在燕宁的肩膀上,汲取着她的气息,低声道:“阿宁,谢谢你没有把我丢了。”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脆弱,燕宁听出来了,双手主动环抱上司空砚初的腰身,柔声安慰道:“我何时说过要把你丢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把你丢了,我上哪儿找那么贴心的夫君。”
“对不起,我白日里应该追上去的,我怕你会真的不要我。”司空砚初将燕宁抱得极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燕宁觉得今夜的司空砚初十分不对劲,明明那么一个强大的天神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胆怯,难不成她从前对他实在太过分了,害得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开始深刻反省自己的问题,不过眼下还是先哄好他吧。
“你之前闯上我王宫里揍我面首的气势怎么不见了?”燕宁笑着哄他道:“乖,不会不要你的,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第169章 跃跃欲试“真是伤心,每回都是我先喜……
“你这情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司空砚初低叹一声,但声音里藏了几分轻快的笑意,显然是被燕宁给哄好了。
“跟你学的。”燕宁的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随即,两人换了个姿势,燕宁靠坐在司空砚初怀里,被他温柔地抱着。
“阿琰,如果当初你没有被消除记忆,顺利地就把我带走,那又会如何?”燕宁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事太过久远,和她从前那些痛苦比起来,楚言带给她的失落真的微不足道,毕竟那些带给她的温暖是实打实的。
司空砚初静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当时,我是打算先把你藏起来的,当然自是会遵守诺言,陪你看遍世间的山川湖海,但凡人寿命短暂,我自知和你缘分短浅,并不奢望会一直走下去,但我会陪你到终老,直到你离世。”
“不过也许我会因为舍不得,想尽办法为你延长寿命,或者是寻可靠的法子让你修仙。”
说到这些假设时,司空砚初亲了一下燕宁的发顶,叹声道:“但说实在的,想那些如果也没什么意义,幸好你和我还是在一起了。”
“也是,世事难料,当下便已是最好的结果。”燕宁赞同点头后,忽地想到什么,眸光变了变,“等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该不会早在千年前扮作楚言那会儿就喜欢我吧?”
“嗯,喜欢。”司空砚初垂眸低笑地承认了,他揉了揉燕宁的手道:“那你呢,没有吗?”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静谧,燕宁讪笑一声道:“还真没有。”
她那会儿只不过是把楚言当做能够抓住的浮板,最多只有依赖之情。
半晌后,她听到司空砚初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是伤心,每回都是我先喜欢上阿宁。”
燕宁受不住他总这般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该说不说,她还挺吃他这一套的。
转瞬间,燕宁便从他的怀里撤了出来,就在司空砚初刚想开口询问时,被子忽然被掀开来,他只觉身下霎时一凉,就见燕宁此刻正跪在他的面前,那艳丽的容颜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采。
“既然阿琰那么难过,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开心。”燕宁笑着看向他惊诧的模样,随即便一把捧住了“小神君”。
司空砚初的眼眸颜色渐渐转为暗色,他的声音随着燕宁的动作而变得沙哑,“阿宁嗯嗯可以了,换我来吧。”
燕宁阻止司空砚初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后面的才是重头戏,上次我想试试,却被你给打断了,今夜,说什么我也要试试。”
言罢,她也不顾司空砚初反应有多大,便张口吞下了。
须臾间,司空砚初双眉紧蹙,咬紧薄唇,俊美的脸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神情似是愉悦似是痛苦。
“阿宁,阿宁,阿宁。”
他只能靠喊着燕宁的名字来缓解体内反复翻腾的火焰,而他的脑海里却一遍遍闪现燕宁与他在一块儿时的各种姿态,再低头看向令他不上不下的始作俑者居然还分心偷看他的神情。
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一切便都结束了。
司空砚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燕宁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他耳根通红,有些没好气道:“你在笑我!”
“不敢,不敢。”燕宁捂唇笑道,紧接着,她缓缓趴到他身上,在他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后,“我是在高兴自己第一次做这个便能让我们勇猛无比的神君一泻千里。”
司空砚初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他还是头一回体验此般,竟不比幽谷差,甚至多了一丝隐秘的滋味。
见燕宁脸颊和唇边有溅到的痕迹,司空砚初眼眸一暗,轻轻伸手替她擦去,皱眉道:“以后还是不要了,会把你弄得不干净。”
燕宁的眸光潋滟中带了几丝风情,她轻轻一笑,“不脏,你都能做来取悦我,我为何不能?更何况给喜欢的人做,这叫情/趣。”
“阿琰,我喜欢你,或许还比不上你对我的爱意,但来日方长,我会很快追上你的。”
她这番话甚是剖心置腹,神情温柔,哪儿还有半分从前那个冷情冷心的鬼王模样。
司空砚初心下动容,目光炽烈,他将燕宁紧紧地搂进怀里,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亲耳听到她这话,他此刻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纵使她的爱意永远都比不上自己,他也不在意了。
而就在二人闭着眼睛紧紧相拥彼此时,姻灵锁散发的光芒比之从前更甚,随着他们缓缓睁开双眼,那光芒又渐渐归于平静。
第170章 抽出痛苦神君他也会疼,可他总是会把……
燕宁陪着司空砚初躺下,这一夜,二人并未再做什么,只是就那么相互依偎,直到天明。
天微微亮,燕宁醒来时,见司空砚初睡得很沉,气色也好了不少,便悄悄下床,以免打扰到他。
就在她刚推开门时,竟见到了伽摩。
他站在门外,墨色的衣裳里沾染了些雾气,而眉眼间又带着一丝沉郁,面色冷然,落在燕宁的目光里更是夹杂了隐藏的寒意。
燕宁微微挑眉,自是看懂了他的表情,这位一直跟随在司空砚初身边的伽摩仙君并不喜欢她。
“鬼王,可以移步谈一谈吗?”伽摩淡淡问道。
燕宁点了下头,便将房门轻轻关上,跟着伽摩去了别处安静的角落。
伽摩站定后,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此刻幽深如潭水,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开门见山道:“神君他一直都过得很苦,他活了那么多年,几乎没得到过多少爱,可偏偏遇到你之后,他将自己能给的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你身上,哪怕你伤他再深,他却总是不管不顾,明明自己已经遍体鳞伤。”
“情爱之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很心疼他。”
“我曾劝说过,阻拦过,也没办法阻止他靠近你。”
“事已至此,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别总是让他那么难过。”
他也不管燕宁如何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手心里全是紧紧捏出的汗水。
面对鬼王,他自是会紧张,会恐惧,但他更不忍看着神君总是这般被作践。
“神君他也会疼,可他总是会把自己的疼藏起来,哪怕伤口反复腐烂,他也会紧紧捂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燕宁安静地听着伽摩的话,一句都未打断他,直到看到伽摩微微喘着气停了下来,她才开口道:“你说他几乎没得到过多少爱,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垂眸,脑海里想起了司空砚初说的一些话。
“我有父母,却还不如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在碧天海没有家。”
忽然间,燕宁迫切地很想了解他的过去,那个她不曾参与
的或许也是很痛的过去。
“你跟我来,到了那儿,你便什么都明白了。”伽摩浓烈的情绪渐渐淡了下去,领着燕宁往神君府的后院去。
到了后院,燕宁看着面前的那池荷塘愣了一下,昨日她来过此地。
伽摩伸手在空中施法后,荷塘的水便瞬间像是吸干了一般,而那里面则是一间巨大的密室,上方有固若金汤的结界守护。
“直接进去就好,神君府所有的结界都是神君亲自设下的,不防你我,只防外人。”
言罢,他率先跳了下去,燕宁自是紧跟他一起往下跳入。
这密室不过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唯一显眼的就是那摆在墙边桌子上不大不小的水晶球。
那水晶球晶莹剔透,明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可燕宁却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正是来自那水晶球里面。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道。
伽摩道:“这是浮光珠,是神君一友人所赠,可以用它抽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情绪放置在里面,以此可以摆脱自身心里的痛苦。”
燕宁微微抿唇,友人所赠,想必这位友人便是那极为擅长制造法器的肖千陌。
“阿琰该不会便是将自己的痛苦情绪抽出来放在里面了?”燕宁盯着浮光珠道,他的那些痛到底是有多难以忍受,才令他不得不那么做。
“是,那么多年以来,一直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逼自己当一个尽忠职守的凌光神君。”伽摩深深叹了口气,又顿了顿,语气古怪道:“可你之前带给他的那些痛,他却不肯放进去,硬是要自己受着。”
燕宁自知理亏,也懒得在此事上多做争辩,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你既愿意带我来此处,想必也是希望我能知道一切。”
闻言,伽摩面色青红交加,纵使不喜燕宁,可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便不悔。
他指了指浮光珠道:“你把手放在那上面,就可以知晓一切。”
燕宁缓步走过去,走到那颗浮光珠面前,那里盛着她没见过的司空砚初的痛苦,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知到里面有很强烈的压抑感,直到她将手放在上面,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在一刹那扑面而来,她的手居然在这一刻开始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