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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谢先生?哪个谢先生?……

    温栀南身处娱乐圈这样的浮沉名利场,过往喝醉的机会并不多。

    一是因为她跻身这些场合的机会很少;二是因为,陶乐在大部分时候,都会护住她。

    红酒喝醉的感觉不好受,她一觉直接睡到10点多。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拉得紧紧的。

    她有些恍惚,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昨晚睡前究竟有没有拉窗帘。

    在床上呆坐了十分钟之后,她起床趿拉着拖鞋,晃着神往洗手间去。

    经过客厅时,目光随意一扫,整个人猛然定住。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明媚的日光里,晃着几件她的贴身布料。

    她前一晚穿的睡裙,昨天穿的内裤,都在。

    一些独属于昨晚的乱七八糟的记忆,争先恐后地闯进她的脑海中。

    她不

    记得自己晾过衣服。

    那这衣服是谁晾的?

    答案只有一个。

    啊!!!

    温栀南捂脸,直接原地蹲下。

    内心土拨鼠尖叫,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喝醉了可以断片。

    做了蠢事也就算了,居然还记得所有重要画面。

    那些无关痛痒的,倒是只有一个模糊印象。

    她主动上的谢执北的车,她没有拒绝他进门,她没有拒绝他给她吹头发,她甚至主动求抱。

    温栀南欲哭无泪,太丢人了。

    明天就要出发去宁城,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换个星球生活肯定是来不及的,从博越风和到机场,再到宁城落地,她只能一路戴着口罩,视线甚至不敢谢执北的对上。

    地下停车场里,来接温栀南的工作人员是剧组安排给她的助理小梁,看到谢执北时,愣在原地。

    “温老师”

    这是谢执北吧?

    是谢执北吧?!

    温栀南声音闷在口罩里,含糊地应了句,“他是我的体能教练。”

    “哦!”小梁立刻反应过来,努力压下心底的激动,“好的,我明白了!”

    「执栀之手」是真的!!!

    啊啊啊!!!

    几人一起上车,林桦照旧坐在最后。

    中间那一排的两个位置,谢执北十分自觉地坐在温栀南身边。

    男人身姿挺拔颀长,一坐下那双大长腿就抵过来,“侵略”进她的领地。

    她装作没看见,整个人贴着车窗坐。

    片刻后,终是没忍住,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口罩抛到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戴上。”

    她心里有些后悔,也不知当时答应让他当体能教练,究竟是对是错。

    两人离得近,谢执北自然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不佳。

    他微侧过身,接过口罩戴上,声音压得极低,“温老师放心,我一定听话。”

    车里流淌着轻音乐,前后座的几个人都不敢过分关注他们。

    这句话只有温栀南听得到。

    她抿了抿唇,抬眸扫了他一眼,对视的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电一般划过醉酒那晚的零碎画面。

    掩在口罩下的脸颊霎时红透。

    她收回视线,没再看他。

    商务车拐出停车场上了大道,小梁从包里掏出一份特训安排,递给温栀南。

    “温老师,这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剧组的训练安排,您看一下。”

    每天从早上10点开始,2小时的礼仪体态训练,下午则是打戏特训。

    每一天都一样。

    谢执北作为她的专属体能训练师,自然也要知道这些课程安排,好错开时间,为她定制体能训练课。

    视线在那份剧组安排书上扫了几眼,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温栀南翻了几页,轻声和小梁确认一些事项。

    车子很快到达酒店。

    拿到房卡回房间之前,小梁笑着道,“温老师,今晚有剧组聚餐,就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包厢。”

    “大家可以提前认识一下,周导也在。”

    “我问过了,谢额,就是您的体能训练师也可以一起参加。”

    《赤雁还》并不是每个演员都需要打戏特训,所以今天到的人并不齐。

    今晚不是剧本围读,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场合,谢执北作为演员的体能训练师,之后跟组也会有很多碰面的机会,因此今晚的聚餐他也可以参加。

    但温栀南并不是很想谢执北也参加。

    她敛着眉眼,和小梁道过谢,转身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

    谢执北的房间不在这一层楼,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进了房间,林桦四处检查一下,帮温栀南把行李放好之后准备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愣在原地。

    温栀南不明所以,扬声问她,“怎么了?”

    林桦僵硬回头,“南姐,谢指导来了。”

    房间门彻底敞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门口。

    挡住了走廊里的光。

    林桦只觉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溜走。

    温栀南手里的充电器掉在沙发上,她收回视线,弯腰捡起后快步来到门边,心虚地朝外探头。

    安静的走廊上,除了林桦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之外,空无一人。

    她心底松了口气,本能赶客,“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微信上说,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来,虚虚揽住她。

    她没有防备他的动作,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被他勾着后腰稳住。

    两人身影彻底踩进玄关处。

    “睡睡,你可怜可怜我。”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委屈而沉闷。

    她一下就懂了。

    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啊。

    庆功宴那天晚上,是她自己喝醉了没有拒绝他的进门,主动让他系绳子,甚至还主动问了要不要抱。

    怎么现在能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

    温栀南,你又当渣女。

    她在心里小小声地唾弃自己。

    或许是察觉到她态度的松动,谢执北悄无声息地得寸进尺,宽阔的肩膀俯得更低。

    脑袋埋进她颈侧,嗅她身上的味道。

    “你要是不希望我参加今晚的聚餐,我可以不去。”

    “但别不理我。”

    瞧瞧这话说的

    温栀南心底最深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开密密麻麻的酸疼。

    “你想不想去聚餐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我希望你干涉,”他直起身看她一眼,又再度俯下身抱住她。

    就这一眼,眸底满是期待,眼神黏糊糊的。

    她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你不高兴,我就不去。”

    温栀南抿着唇,脑袋转过去,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自己决定。”

    话落,玄关处安静下来。

    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着,发出细微声响。

    谢执北大掌覆在她脑后,掌心熨帖轻抚,没再逼她给个答案。

    “好,我听你的,自己决定。”

    她被他抱住,后腰微折,整个人被迫贴合他弯腰的弧度,能感受到他全身源源不断的热量。

    不知是想到什么,温栀南耳根子微红,她抬手推他,顺便想要换个正经一点的话题。

    “体能课的安排,你规划好了吗?”

    谢执北顺着她的力道恋恋不舍松手,语气跟着恢复正经,“一周5天,每天早上8点到9点,可以吗?”

    “可以,”她点头。

    这样9点到10点她还能洗个澡,准备10点钟的礼仪课。

    “地点的话”他抬眸,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剧组给她安排的是个套房,客厅位置不算特别宽敞,但如果是给她一个人上课,绰绰有余。

    可现在两人关系未定,他如果频繁出入她的房间,对她不好。

    反之,他的房间也是一样的不适合。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MAX离这里大概5分钟车程,可以吗?”

    那便是他的地盘,私密性和专业性都更有保障。

    温栀南点头,“好。”

    这些事在他擅长的领域,她自然乐于听他的。

    “那明早8点,楼下见。”

    她单方面结束对话,拉开房间门。

    意思很明显。

    谢执北听话地没再多说什么,“明天早上见。”

    话落,他离开房间。

    ——

    晚上7点,温栀南换了一身舒适的棉质长裙,用鲨鱼夹将头发随意抓起,素着一张脸,就这么坐电梯去了3楼的宴会厅。

    包厢里灯光明亮,已经有不少人到了,餐桌旁的气氛和谐热闹。

    温栀南一推开包厢门,立即有人望过来,小梁跑过来接她。

    一看她身后没有谢执北的身影,顿时明白过来,没有多问什么。

    吴制片看见她,笑着招呼,“小温来了,过来坐。”

    温栀南顺着声音望过去。

    主桌那里,坐着吴制片和周导,还有这部戏的男一男二,以及一道意外的身影

    彭祺元?

    她疑惑,他怎么在这里。

    彭祺元也看到她了,兴奋朝她招手,“姐姐!”

    在场所有人震惊,“你两是姐弟?”

    温栀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恰好只剩彭祺元身边一个位置,她只能在他身边落坐。

    “我跟姐姐一见如故,姐姐还介绍北哥给我认

    识!”

    一句话,把三个人的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

    但大家都明白过来。

    彭祺元人气高,在外是个炸翻舞台的酷哥,但私底下就是个性格大咧咧的帅气男生。

    他和温栀南一个公司的,彼此熟悉点也正常。

    温栀南笑着跟周导和吴制片打了招呼,吴制片将男一男二介绍给她。

    都是圈内有知名度的男演员,她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这一批提前到来的演员主要是来特训打戏,所以来的男演员比较多。

    而女主李葵月,既没有打戏,脚伤也还没好透,自然不需要现在就进组。

    “姐姐,这个你吃不吃?”

    温栀南刚和周导聊完自己前几天的蒋方琪人物小传,一转过头,就听到彭祺元在低声问自己。

    她视线从彭祺元脸上移到那道菜上,又从那道菜上移回彭祺元脸上。

    琉璃似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彭祺元大惊,“姐你不会要我剥虾吧?!”

    “那可不行,给你剥虾那是姐夫的特权。”

    温栀南眼眸微眯,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姐夫?”

    彭祺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嘿嘿笑了几声,“就是、姐夫啊。”

    两人都知道彼此说的那个人是谁。

    温栀南无奈,“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彭祺元做了个“嘘”的动作,“我明白我明白,姐夫还在追。”

    “我会保密的。”

    温栀南见说不通,不想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你今晚怎么来了?”

    今晚不是《赤雁还》的剧组聚餐吗?

    彭祺元笑,“因为吴制片找我给男主唱个人曲啊。”

    这部戏的男女主都有单独的个人曲。

    “我正好在宁城,就过来蹭饭了。”

    话音一落,有酒店工作人员推开包厢门。

    吴制片疑惑,“我们的菜不是上齐了吗?”

    工作人员微笑,“这几道菜是送的。”

    “谢先生说,今晚这顿记他账上。”

    谢先生?

    哪个谢先生?

    在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只有零星的几个知情者,朝温栀南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谢执北要是对温栀南没意思……

    早上8点05,温栀南和谢执北一起出现在宁城的MAX一楼。

    清晨日光轻和,透过落地窗倾洒入内,在大理石上落出斑驳的影子。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是老板,直接带着两人往专用的健身房去。

    时间还早,温栀南戴着口罩,一路过来倒也没碰见几个人。

    4楼照旧有谢执北的办公室,外边连着个露台,还有个迷你健身房。

    好像每一家MAX的4楼都是这种格局,小健身房里的器械一应俱全,甚至为了配合温栀南的训练,还特意准备了瑜伽球和弹力带。

    温栀南站在健身房正中间,望着四周的玻璃,“没有窗帘吗?”

    她有点怕被看到。

    谢执北抬眸凝视着她,“温老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她立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4楼全是算是他的半私人领域,通常不会有人上来。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有人不小心闯入,流出照片或者视频,绯闻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

    他走到落地窗边,兀自将冲锋衣脱下,上身一件黑色T恤,手臂线条硬朗结实,胸肌随着他的呼吸缓慢起伏。

    日光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高大。

    温栀南一下看呆。

    不得不承认,谢执北的外形,从上到下,每一处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突然被男色迷了眼,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谢执北来到她身旁,修长指节轻点她运动外套的金属拉链。

    金属反光闪了闪。

    她猛地回神,耳根子红透。

    “温老师,又背着我在偷想什么?”

    他俯下身,黑眸紧盯着她,语气揶揄。

    温栀南转过身,没好意思与他对视,自顾自将外套脱下。

    她里边穿了件黑色的短运动背心,纯黑的颜色将她的肌肤衬得更白。

    那一截腰肢柔软纤细,好像他一只手就能丈量,后腰处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全身上下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

    谢执北眸色骤暗,但也只是一眼,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跑步机旁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心寡欲一些。

    “先从跑步机开始,20分钟。”

    健身房里放了两台跑步机,明显是要给他们两人用的。

    温栀南依言站上去,跑步机缓缓启动,两人并排跑步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

    她平时有做瑜伽锻炼,但都是以塑形和保持身材为主。

    等到20分钟后从跑步机上下来时,已经累得有些喘。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40分钟,温栀南终于体会到之前“南征北战”队员们在谢执北手底下训练的“痛苦”。

    他严格得要命。

    这是她跪上引体向上机时,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

    “核心收紧,”他语气冷淡,十分严肃,“呼气时身体尽可能向上,吸气时放松手臂缓慢伸展开。”

    温栀南深吸一口气,努力按照他说的去做,可刚一用力,他就拧着剑眉靠近。

    温热大掌直接贴上她的肩胛,另一只手轻点她的腹部,“这里收紧”

    然而话还没说完,温栀南突然脱手握不住器械,整个人跟着垫子直直往下坠。

    “啊!”

    这么近的距离,谢执北毫不费力就将她捞起。

    带着热意的大手直接贴在她腰间的肌肤上,热度烫得她心跳加速。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0,热烘烘的身躯紧密相贴。

    她几乎被他罩在怀里。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带起一阵阵痒。

    温栀南小幅度挣扎。

    他单手就这么将她腾空抱起,跟拎小猫崽似的,直接从器械上抱下来。

    脚底踩实地面,她心里跟着偷偷松了一口气。

    但一看到引体向上机,就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

    “我没用过这个”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那只刚抱过她的手背至身后,指腹轻轻摩挲。

    面上却仍旧是冷肃严厉的,彷佛回到了最开始重逢那时候。

    “我的错,应该先给你示范一遍的。”

    出口的声音低缓沉磁,她听出来了,跟练“南征北战”队员们完全不一样的语气。

    谢执北自己直接上手,跪上引体向上机,从头到尾给她示范一遍。

    什么时候需要收紧核心,什么时候放松呼吸,每一样都讲得十分清楚明白。

    温栀南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掐住掌心软肉,提醒自己凝神上课,不要被男色所惑。

    “好,我明白了。”

    1小时的课程满满当当,等到结束时,她已经累得不想动。

    谢执北拧开矿泉水递到她手里,垂眸饶有兴致地看她汗津津的小脸。

    运动出汗后,她脸颊通红,就连睫毛也是湿漉漉的,手臂上有细小的汗珠,整个人像是一颗被掐出水汁的蜜桃。

    绯红可爱,还透着不自知的诱人。

    是对他而言几乎无解的诱惑力。

    等喘过这一阵,温栀南抬头看他,“以后每天都是这样吗?”

    他勾唇浅笑,“觉得累?”

    她老实点头,“好累。”

    他恢复训练时的魔鬼训练师模式,残酷点头,“之后会更累。”

    她无望地靠在器械旁边,抿着唇放空。

    不知在想什么。

    整个人是极放松的状态。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如今待在谢执北身边,已经完全不像刚重逢时那样随时随地戒备且抗拒。

    这一刻,两人好像回到6年前。

    落地窗外,艳阳高照,日光明媚。

    将健身房照得无比通透。

    她背对着光坐着,光亮勾勒出她纤薄细瘦的身形,肌肤上的小汗珠在微微发着光,发顶上的丸子头有些凌乱。

    谢执北没再说话,就这么凝视着她。

    清醒地感受着心底某一部分在重复塌陷。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

    会在不同的时刻重复为她心动。

    ——

    回到酒店短暂的休息之后,10点温栀南准时去4楼会议室参加礼仪培训。

    《赤雁还》小说原著是架空,但影视化背景仿唐,剧组很用功地请了唐文化相关专家对演员们进行礼仪和形态方面的培训。

    再加上下午3个小时的打戏训练,温栀南在宁城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充实到几乎回到房间洗完澡倒头就睡。

    甚至没来得及在微信上回复刘芹。

    直到《球场上见》正式播出那晚,林桦特意给她定了闹钟做提醒。

    晚上8点,节目终于和所有人见面。

    温栀南回房间之后专门先睡了半小时,就为了8点的时候看节目不至于困到睡过去。

    一段卡通片头开场之后,终于进入正片内容。

    虽然之前看预告片时她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正片,她还是被节目组的剪辑所震惊。

    一到她和谢执北的镜头,就是快要溢出屏幕的暧昧氛围。

    甚至就连谢执北的单人采访内容,也被剪得很耐人寻味。

    像是他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专门为了温栀南来的。

    镜头里,男人一身休闲运动装,极短的黑发没办法做造型,但就这么随意坐在采访高脚椅上,身高腿长地踩实地面,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镜头外,导演提问,“节目组配置会是一名教练搭配一名明星经理人,请问谢指导,对明星经理人有什么期待吗?”

    他直直看向导演,“能自己选吗?”

    突如其来的眼神压力,导演咽了咽口水,“到时会有另外的规则,我们通过做游戏决定分组。”

    这个画面之后,闪切了一个餐聚结束当晚,两人分组确定之后的另一个采访画面。

    导演问了类似的问题,“谢指导和温老师分到一组,在节目之前,有了解过温老师吗?”

    男人答得意味不明,“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了解?”

    “额”导演难得卡壳,“比如作品或者是采访之类的。”

    他敛下眼睫,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再抬眸时,眸光明显比刚才幽邃了许多。

    “很荣幸能和温老师组成一个团队,还请温老师多多指教。”

    果不其然,#请温老师多多指教#再度冲上热搜榜。

    连带着还有玩打手心游戏时的两句话:#拿下谢执北#和#不要扰乱我的军心#,也冲上了高位热搜。

    温栀南看着微信里秦初阳发来的热搜截图,词条里全是网友们的猜测和cp粉的狂欢。

    【体型差!肤色差!老天奶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我的画手大大呢?写手大大呢?产出呢?劳斯们,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求饭求饭!】

    【这特喵的哪里是篮球综艺!这分明是恋爱综艺!!!】

    【绝配我已经说腻了!感谢我之前那么好的眼光,从路透时期就已经入坑】

    【没人舔颜?那我来舔!南南宝贝神颜!麻麻爱你!】

    【20+的肉|体就该狠狠纠缠!!!】

    【楼上,过分了】

    【粉丝不要嘴硬!谢执北要是对温栀南没意思我倒立吃翔!】

    最后这一句,被秦初阳重点圈出来,附上她自己的见解。

    【恭喜这位网友,他可以不用倒立吃翔了】

    温栀南盯着这句话,笑出声。

    不过她没打算继续看下去,正要关掉页面,手指不小心往下滑了一大截,页面最终定格在几句不太和谐的评论上边。

    【听说这节目一开始请的是李葵月?】

    【如果不是李葵月受伤的话,那现在和谢执北组cp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词条里的实时发言很多,这两条评论很快就被刷下去。

    温栀南给秦初阳回了个表情包之后就按灭手机,正打算继续看综艺时,房间门铃响起。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骨肉匀称的小腿完全暴露在……

    下午练打戏时,她不小心被对手演员的剑柄砸了脚背。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有些疼痛红肿。

    林桦出去买药不在这里,此刻听到门铃的声音,温栀南只能自己一点点小心翼翼挪去开门。

    房间门打开,出乎意料的,外边是谢执北。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外边的灯光,她一看到他,下意识往酒店走廊扫了眼,除了隔壁房间门口停了辆服务员专用的打扫车之外,没有任何人。

    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小动作,“温老师,是不是只要有人来找你,你都会这样?”

    “当然不是!”她急急辩驳,没意识到已经被他带坑里。

    “那就是只有我来的时候,你才会这样?”他朝她走近,“看来我在温老师这里,是与众不同的。”

    温栀南哽住,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这句话,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房间里的电视坏了,想来跟你借个电视看节目。”

    温栀南: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谢执北有些委屈,“冤枉。”

    “是真的坏了,”他语气很正经,“酒店还给我换了房间。”

    他下巴微抬,示意她看隔壁房间,“就是这间,以后又和温老师成邻居了。”

    “不过房间还在打扫,暂时入住不了。”

    顺着他的话,温栀南看向隔壁房间,确实隐约能听到客房服务员打扫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进门时,男人的视线已经下移,落在她脚上。

    声音霎时冷下来,“脚怎么了?”

    她低头,怔愣着回答,“下午打戏的时候被砸到,我哎!”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直接打横抱起。

    房间门没关,她又急又羞,想厉声呵斥他却又被怕隔壁的客房服务员听到。

    只能憋憋屈屈地瞪他,“你干什么!”

    谢执北把她抱回客厅,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

    冷着一张脸,侧脸线条显得更加凌厉,“老实待着,别乱动。”

    说罢,他起身又出了房间。

    温栀南直起身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实在搞不懂他是想要干嘛。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谢执北就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个小药箱。

    轻微的动静响起,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要不要让他进门。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来到沙发边,就在她身旁坐下,抬起她受伤的那条腿放到自己膝盖上。

    她回来洗完澡之后只穿了条奶白色的睡裙,绸质布料很贴身,裙摆只到膝盖。

    此刻左腿被他抬起,骨肉匀称的小腿完全暴露在他专注的视野之中。

    温栀南难以避免地红了耳朵。

    “被什么东西砸到的?”

    他低垂着眼睫,视线紧盯着她的伤,剑眉微蹙。

    她老实交代,“是道具剑的剑柄。”

    那是男主的武器,做得比较真材实料,砸下来的时候也是真疼。

    “剧组没给你处理?”

    他看着她,神色冷厉。

    “处理了!”她立刻回答,但后半句越说越心虚,“就是用碘酒消了毒”

    其实是她怕耽误进度,再加上碘酒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疼得她眼泛泪花了,更怕真的上药的话,会更痛,所以就只是简单消了毒,就没再做后续处理。

    本想着只是个皮外伤,疼一会儿应该就不疼了。

    却没想到洗完澡之后,受伤的位置突然变得又红又肿。

    所以林桦才出去买药去了。

    谢执北没再说话,视线又回到她脚上。

    被砸到的位置破了一个小口,应该是流过血

    ,现在已经彻底止住。

    但伤口周围严重泛红,脚背明显肿起,与其他位置白皙的肌肤对比,显得有些吓人。

    温栀南察觉出他的意图,小声道,“林桦已经出去买药了。”

    言下之意,他不用给自己上药的。

    他手上动作微顿,专挑她最在意的事说,“再不处理,只会更影响剧组进度。”

    她无法反驳,知道他这话不无道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谢执北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瓶子,取了药膏在掌心处煨热,用巧劲揉按在她脚背上。

    “嘶——”

    他有意控制着力道,可她还是疼得下意识往后躲。

    纤细脚踝立刻被一只大手按住,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别动。”

    “哦,”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抿紧唇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可是真的疼。

    温栀南忍得眼眶通红,眼底盛了泪,欲坠不坠。

    “谢执北,好了没”

    她要疼死了。

    委屈巴巴的一句话,他下意识抬眸看她。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眼泪汪汪,活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谢执北的心一下软得稀巴烂,语气放缓,“伤虽然不严重,但也不能不当回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温栀南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药效挥发,片刻后,他抽过纸巾擦了手,看着她,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她诧异看他,想要把腿收回的动作微顿,“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刚才跟你说话的语气重了,是我的错。”

    “你受伤了情绪不好,我不该这样说。”

    他认错认得极快,甚至于她其实没在生他的气,只是疼过头了不想说话罢了。

    这下轮到温栀南有些不好意思。

    整得好像她发脾气了一样。

    她拉了拉睡裙,再度想要把腿缩回来。

    这一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

    就按在她小腿处。

    粗粝带茧的掌心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覆过来,微灼的热度从小腿一路蔓延,她整个人愣住。

    一抬眸,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谢执北视线在电视机上扫了一圈,“刚才在看节目?”

    温栀南机械化点头,刚要说什么,房间门铃突然大响。

    她一个激灵,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用力蹬了他一下,直接收回脚。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拉过抱枕盖着,还特意扯了扯自己的睡裙。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心虚得要命。

    谢执北揉了下眉心,站起身去开门。

    是林桦买药回来了。

    开门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她愣在原地。

    “额,南姐呢?我买药回来了。”

    她下意识伸长脖子往里看,一眼就扫到客厅矮桌上放着的药箱。

    还有空气里飘着的淡淡药味。

    霎时明白过来。

    直接把药袋子挂在门把上,赶紧溜人。

    “南姐!药放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房间里忽然又安静下来。

    温栀南尴尬不已,看着谢执北拎着袋子回来,又堂而皇之地在她身边坐下。

    她甚至没好意思把他赶走,毕竟他才刚帮自己擦过药。

    “温老师,现在可以借电视给我看吗?”

    她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奇奇怪怪的时间节点,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球场上见》第一期。

    可没看多久,温栀南就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在看到一些生理性脸红的表情被特效放大之后,有种社死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看自己演的戏尴尬一百倍。

    她想去拿遥控器,可指尖在沙发上摸了一会儿,却只摸到男人青筋突起的手背。

    触电一般收回,随即感受到他看过来的幽沉视线。

    温栀南清了清嗓子,“要不别看了?”

    “为什么?”

    “温老师不敢看吗?”

    他突然倾身,上半身靠过来,胸膛带着热量将她半围住。

    明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却让她难以逃离。

    尤其是在她现在脚受伤的情况下。

    电视机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她为了躲避他的眼神,只能心神不宁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上边正好播到球员们第一次亮相的1V1单挑比赛。

    镜头里,两人也像现在这样并排坐着,时不时凑近讨论球员们的特点。

    明明看起来和秦初阳向铭远那组一样,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可偶尔垂眸抬头的对视,一深一浅的眼眸中总是能让人解读出更多东西。

    温栀南突然有些头疼,不知道随着节目的继续播出,之后热搜会挂成什么样。

    她抿着唇想了想,小声道,“你之后在节目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收敛?”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我”她欲言又止,视线一扫,恰好捕捉到镜头里他在盯着她看的画面,立刻伸手指着,“就是这样。”

    别老盯着她看。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节目组很会营造氛围,每到他俩的单独同框镜头,总会冒出一些粉色特效。

    本来他就对她目的不纯,再加上有特效加持,几乎是把他的心思摊开了给全国观众看。

    热搜上网友的狂欢还是收敛了。

    谢执北想,如果对比起他的心思的话。

    他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东西,但架不住身边有人关注,徐卫霖在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他了。

    还有赵奕然那臭小子,截了好多节目截图,应该是想发给郑咏木的,结果误发给他了。

    一字一句哭嚎:【我终于知道我上一次录制为啥觉得不对劲了】

    【北哥看温老师的眼神不对劲啊!】

    【我真是笨啊现在才发现】

    谢执北目光冷冷地扫过这几条信息,回了6个字:【你才知道你笨】

    吓得赵奕然连忙把信息全都撤回。

    可她让他收敛一点?

    谢执北很为难。

    他上身俯得更低,几乎是将她围困在怀抱之中。

    低头,呼吸相闻。

    肆无忌惮欣赏着她在自己怀里眼睫狂颤的脆弱模样。

    声音低磁微哑。

    “怎么办?温老师。”

    “我好像做不到。”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栀南的脚受伤,日常行走和正常活动不受影响,但想要参加打戏训练却是有些为难。

    正好到了《球场上见》第四次录制的时间,她干脆跟剧组周导请假,利用这几天去参加节目录制。

    《球场上见》首播爆火,网络上温栀南的讨论度和热度节节攀升,在她出发去源城的当天上午,陶乐打了个飞的到宁城。

    温栀南不解,“你怎么特意来了?”

    陶乐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嗓子都快冒烟了,“亲自来我才放心。”

    “你这一天天的待在剧组,是不知道外头变天了。”

    她愕然,“什么意思?”

    “不放心你走机场。”

    温栀南叹了口气,“乐姐,我好像没这么火吧?”

    陶乐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然而等她到了机场,终于知道陶乐的担心并非多余。

    温栀南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只在刚出道那会儿见识过这种阵仗。

    就算是走机场VIP,也依旧在短短的那一条通道被长枪短炮包围上。

    娱记恨不得直接把相机怼到她脸上,快门闪得眼睛都快瞎了。

    “

    温栀南,请问你和谢执北是因综艺结缘吗?”

    “节目里的互动很甜,你们是否彼此有意?”

    “请问你和谢执北之前是不是认识?”

    “你好,可以说一下吗?”

    记者的提问层出不穷,陶乐和林桦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她,护住她艰难往前走。

    好在这一段路很短,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出来。

    温栀南站在VIP入口,想了想,还是转过身直面那一堆话筒。

    “很感谢谢指导在节目里的照顾,他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也很专业,让我学到很多篮球知识。”

    话音一落,记者们还想继续追问,但温栀南已经在地面安保的保护下,直接进了VIP通道。

    直到在机场VIP候机室坐下,她得以松口气,看向陶乐。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风声的?”

    不然怎么会提前知道今天机场有这么多记者。

    陶乐刚才被挤得狠了,头发都有些乱,“没有收到风声。”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看微博?”她睨她一眼,“我只是具备一个正常经纪人该有的敏锐度而已。”

    温栀南哑然。

    她这几天的注意力全放剧组里,自节目播出之后确实没怎么看微博。

    “你俩的热搜挂好几天了,”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陶乐心情变好,笑了下,“热度起来了,最近来找你的本子都变多了。”

    这就是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最真实也最残酷的一面。

    当你没有一个绝对有实力且乐意砸资源的后台时,热度和流量就是救命稻草。

    温栀南只想当演员,合理范围内的宣传她会配合,因为这是她作为演员的本职工作。

    但很显然,和谢执北的cp不在她认知里的“合理范围”之内。

    可这白给的热度,晨耀不可能不要。

    就算陶乐有心想替她压,秦路明也不可能同意。

    道理温栀南都懂,可心里能不能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林桦看她俩氛围不太对,把水壶递给温栀南之后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待着。

    静坐了片刻,温栀南像是调理好心情,这才捏着手机登小号打开微博。

    果不其然,#执栀之手#还在热搜上挂着。

    她没心思点进去看具体的内容,直接在搜索栏搜索“谢执北机场”的关键词。

    谢执北昨天有事回了一趟临城,会直接从临城出发去源城。

    她担心他在机场会不会也遇到和她今天一样的情况。

    “实时”里边跳出一堆图片和视频。

    乌泱泱的人群之中,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形尤为显眼。

    视频里的记者也是举着长枪短炮,问的问题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

    谢执北始终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时,整个人散发着凌厉冷硬的气场,周围的人不敢离他太近,却又舍不得放弃。

    直至他进了VIP玻璃门,记者们也没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人冷清沉敛的背影之上。

    视频播放结束,相关推荐微博依旧和谢执北有关。

    只是这一次,不是今天的机场视频。

    而是黄|牛在出谢执北接下来的行程,收钱的那种。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栀南眼尾耷拉着,按灭手机,让自己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陶乐见她明显情绪不佳,在一旁说些宽慰的话,但她没有出声,只觉脚背上的伤隔了两天,怎么还越来越疼了。

    疼得她闭上眼。

    黄牛出行程,代拍偷拍买行程,可以预见,未来或许还会有私生饭骚扰。

    她就在这个圈子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追车、盗取身份信息、窥探跟踪、潜入住宅或酒店房间,每一样都令人毛骨悚然。

    而对于运动员来说,超乎寻常范畴的曝光侵犯的不止是隐私,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状态,进而影响成绩。

    温栀南再清楚不过,她是演员,cp宣传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司空见惯。

    可谢执北不是。

    超过赛场的过高关注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该因为自己而遭受这些。

    ——

    《球场上见》的第4次录制如期展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待在一起共同录制。

    温栀南能感受到,这一回过来,阵营里的球员们对待她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所有人看破不说破。

    她也装聋作哑,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几天的录制之中与谢执北保持距离。

    这一次录制,两个阵营合计需要淘汰10名球员。

    比赛上下半场各12分钟,每次半场输球的队伍需要先由领队和教练秘密写下预备淘汰的5人名单,等到全场比赛结束之后,两人再商量决定淘汰的5人要不要更改。

    最终留在名单里的球员被淘汰。

    按照这个节目流程,两人避免不了需要单独相处。

    但温栀南想尽办法避嫌,每一次私下商量,林桦和刘芹都被留下。

    即使是结束录制回到酒店,她也一直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对他心软。

    给他开门让他堂而皇之进来的事,不能再发生。

    微信上谢执北给她发的信息,也被她冷处理。

    就这么录了3天,淘汰的名单已经出炉,两边阵营现在各自只剩10人。

    这个月底的最后一次录制,将由这20人去竞争最终的10人名单。

    第4天是节目组安排的神秘活动。

    傍晚时分,温栀南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

    刘芹也在车上,不过任由温栀南怎么问,她都没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透露一点消息。

    半小时后,商务车停在源城体育馆的停车场。

    打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刘芹笑着道,“温老师,今晚我们来看比赛啦!”

    国家队今晚在源城体育馆有热身赛。

    温栀南这才反应过来,“其他人呢?”

    “其他老师和球员会各自坐车到达。”

    话音刚落,秦初阳已经在不远处跟她招手。

    “南南!”

    今晚有比赛,场馆四周灯光通明,人来人往。

    节目组已经提前安排好,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专属通道进入。

    篮球馆内人声鼎沸,尽管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但源城球迷热情高涨,晚上7点刚过,场馆座无虚席。

    温栀南他们的位置就在国家队替补席的正后方。

    会来现场看球的球迷,基本没人不认识谢执北和向铭远。

    观众席里有人发现他们,涌过一声声欢呼,像是要将屋顶掀翻。

    “谢执北!”

    “向铭远!”

    因为《球场上见》的热播,也有不少人认出温栀南和秦初阳。

    “天啊!这是正好遇上节目录制了吗?”

    “一张球票的价格看一场球再附赠一场综艺节目现场repo,超值!”

    “温栀南和秦初阳好白好漂亮啊!”

    “快看!温栀南和谢执北坐一起了!啊啊啊啊执栀之手是真的!”

    温栀南微笑着和周围的观众打招呼,落坐时,身边递过来一条浅色披肩。

    是她自己的,用来盖腿。

    因为今天穿了一条及膝短裙。

    她下意识抬头,眼底带着疑惑。

    谢执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场馆里热闹的背景音中,靠近她,压低嗓音,“这是你自己的披肩。”

    她视线往上扫,看到了坐在后边观众席的林桦在和她招手。

    艺人助理的票不在这一个区域,所以林桦没办法过来。

    刚才温栀南在和观众打招呼,她也不好直接喊她,只能让坐在旁边的谢执北帮忙。

    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谢执北眸色逐渐幽深,浓郁得像是化不开。

    他喉结轻滚,语气有些自嘲,“接我递过来的东西都不愿意吗?”

    温栀南回过神,下意识摇头,“不是”

    她接过披肩盖在腿上,低声和他道谢,“谢谢。”

    场馆的灯光骤然暗下,MC开始介绍双方队伍球员。

    谢执北和向铭远都是国家队常客,但今年夏天,两人都因为伤病没有入选集训名单。

    以往并肩作战的队友,今晚只能作壁上观。

    开场仪式过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波球权被徐卫霖抢到。

    徐卫霖和谢执北一样,都是恒行俱乐部的球员,温栀南自然认得他。

    身高2.10m,司职中锋。

    高中时,她刚到小姨家,余飒拉着她第一次去俱乐部,当时看到的

    就是谢执北和徐卫霖单挑的场景。

    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一内一外,是恒行在国内联赛中最闪耀的双子星。

    也是球队阵容框架的基石,无数球迷期盼着他们能带领恒行再夺总冠军。

    今天这场热身赛,国家队的对手并不是很强,球队早早确立领先优势,也方便队伍演练各种战术。

    比赛激烈程度不足,但好在打得足够热闹精彩。

    观众们也看得开心。

    温栀南许久没来过现场看比赛,全程跟着投入,一边看一边和秦初阳讨论。

    “哔——”终场哨声响起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国家队最终以15分的优势击败对手。

    所有球员在徐卫霖的带领下,向现场观众致意道谢。

    绕场一圈回到替补席时,他拎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啧,大忙人有空来看比赛?”

    他看着谢执北,语气揶揄。

    又和向铭远碰了下拳,互相打招呼。

    今晚来体育馆看比赛是《球场上见》节目组精心安排的环节,赛后互动自然也想呈现出好一点的效果。

    导演站在旁边,怕徐卫霖不认识温栀南和秦初阳,笑着给他介绍。

    “这是秦初阳,这是温栀南。”

    徐卫霖擦干脸上的汗,朝秦初阳微微颔首。

    转过头,视线在谢执北和温栀南之间来回,笑着道,“好久不见,栀南越来越漂亮了。”

    “待会儿一起宵夜吗?让阿北带你一起。”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温睡睡,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话音一落,周围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

    所有人视线在温栀南和谢执北和徐卫霖之间来回,两个阵营的球员们也跟着望过来。

    温领队居然和他们两人以前就认识???

    大家震惊不已,还是秦初阳先反应过来。

    她笑着轻撞了下温栀南的肩膀,揶揄道,“你和徐卫霖认识,那怎么之前看起来不像是认识谢执北的样子?”

    秦初阳这话问得直接,问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温栀南抿了抿唇,正想开口,旁边的谢执北已经懒懒出声,“或许是我这张脸长得太过凶神恶煞了?才让温老师不敢说认识我。”

    他就站在温栀南旁边,身高腿长总让人生出一种他在虚虚拢着她的错觉。

    单手抄在黑色运动裤兜里,目光幽沉,语气自我嘲弄,明显是在给她解围。

    徐卫霖乐了,“你这张冷脸,还有这生人勿近的气势,那么多年没见,谁敢说认识你。”

    秦初阳点头,反应极快地跟着接话,“这倒是,要是我的话,我也不太敢。”

    温栀南:

    “现在敢认了,”她只能抬眸看向谢执北,莫名有种在家长的监督下乖乖跟老师打招呼的郑重,“谢执北,好久不见。”

    声音是惯有的轻和低缓。

    明明周围还有观众在退场,明明旁边还有摄像机在举着,可“好久不见”这四个字还是像包裹着糖衣的钝箭一般,直直射中谢执北的心脏。

    众目睽睽之下,他望向她的视线毫不收敛。

    眼眸深邃,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场地正中央,接受完记者采访的国家队主帅走了过来。

    打断这莫名的氛围。

    他熟稔地和谢执北打招呼,又仔细看了眼他手指的恢复情况,直到有工作人员来提醒需要去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他才和徐卫霖离开。

    结束体育馆录制,回酒店的路上,秦初阳上了温栀南的车。

    车门一拉上,她就小声和温栀南道歉,“南南,对不起。”

    “刚才直接在镜头前挑破你和谢执北以前就认识的事。”

    温栀南笑了笑,“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要向你道谢才对。”

    她怎么会看不出,刚才秦初阳突如其来的那一句,其实是在帮她解围。

    公开场合之中,徐卫霖语气熟稔地和她打招呼,别人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和谢执北徐卫霖是旧识。

    与其到时节目播出被有心人扒出加以利用引导舆论,还不如现在直接挑破。

    而秦初阳反应很快,站出来成为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秦初阳见温栀南完全明白她刚才说那些话的用意,开心地抱住她,“我们南南果然善解人意。”

    “不过,”她从她肩膀上抬起头,“你这次录制的状态不太对劲。”

    温栀南缓缓窝进座椅之中,没有否认,低声道,“心里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秦初阳见她这样,大概猜出她情绪不高是和谢执北有关。

    商务车拐出体育馆,路过减速带时轻轻颠了一下。

    温栀南下意识朝窗外望去,看到有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张望了一会儿又回到车上。

    两个人肩上都背了个包。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狗仔。

    狗仔都追到体育馆外边来了。

    只是因为节目组现在有所防范,所以每次接送嘉宾的车都没有贴节目组LOGO,且时不时会换车混淆对方视线。

    所以他们才没什么收获。

    温栀南不敢想,如果以后谢执北一直都要面对这一些,会额外消耗掉他多少精力。

    他的注意力不该被消耗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边。

    一想到这里,她整颗心像是被巨石拉着往湖水之中下坠一样。

    沉重又封溺,难受得不行。

    ——

    车子回到酒店,温栀南木然地和秦初阳道别,回自己的楼层。

    林桦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多逗留。

    安静的走廊上,脚步声被地毯吸去,酒店温和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来,在温栀南肩头镀出一层柔和的光。

    绕过拐角,她的视线里陡然出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就倚在她房间门口,垂眸看着运动腕表,抬起的手臂上肌理结实,手背青筋突起。

    侧脸线条流畅冷硬,随着他垂眸又抬头的动作,脖颈间那一处锋利的突起被拉伸,周围的脉络清晰浮现。

    一张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

    可他低眉微蹙的模样看起来心绪不佳,守在她房门前为了什么,她多少猜得出。

    温栀南心口泛起又麻又钝的疼,却只能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望过来。

    看到来人是她,立刻站直起身,朝她迎过来。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始终紧紧凝视着她。

    等到温栀南来到他面前,他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刚才在球馆时,徐卫霖就提起过的。

    她低垂着眉眼,故意不去看他,语气尽量装得正常。

    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斜跨一步,想要绕过他去开门,却没想到

    他也跟着过来了。

    只是没有主动开口,可视线却黏糊糊地落在她身上。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握在手里的房卡被她用力捏紧,卡片锋利的边缘在她掌心压出一道折痕。

    “谢执北,你走吧。”

    “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话落,她不等他回答,直接刷卡推门。

    可就在侧身进门的一瞬间,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按住门板,强硬止住她关门的动作。

    下一秒,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房卡掉落在

    地上,声音被地毯吸走。

    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落入一个干燥温热的怀抱之中。

    男人俯下身,双手紧箍在她后腰处,气息霸道地扫过她脸颊和颈侧的肌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谢执北!”

    她又惊又急又恼。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与她愠怒拔高的音量截然不同。

    温栀南呼吸一顿,突然就安静下来。

    “你做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那双抱住她的手臂仍在缓缓收紧。

    半晌,才说了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告诉我,我改。”

    很低很沉的声音,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温栀南心头猛地一颤,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攥住自己的裙边。

    “你没做错什么,”她压着嗓,终于把这两天一直纠结思考的话说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在节目里再有太多接触。”

    “不适合”

    他依旧埋在她肩上,嗓音压得比她更沉,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

    房卡孤零零地在地毯上躺着,一片昏暗之中,压根看不清掉落在哪里。

    安静的玄关处,只有前边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淡淡清冷月光,照落在地面上,也照落在男人因为弯腰抱她而微弓的脊背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直起身,迷恋晦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做错那为什么不理我?”

    他指的是结束录制之后,那些镜头之外的时间里,她也一直在回避他。

    可温栀南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试图想挣脱他的怀抱。

    带着薄茧的指节直接抵掐住她的下巴,那双凛冽的眉眼逼视进她眼底。

    他低低自嘲一声,“温睡睡,给我判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低沉的嗓音像是直接坠在她心上,温栀南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裹挟住,眼眶霎时通红。

    朦胧的视线之中,她透过他的臂弯,看到了窗外的月光。

    可距离太远,她根本抓不住那抹清冷。

    她眼睫低垂,拒绝与他再对视。

    长而翘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出小小的阴影,他每收紧一分力气,那片小阴影就跟着轻颤。

    倔强得要命。

    谢执北拿她没有半点办法,舍不得逼她太紧,也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

    只能循循诱导。

    他重新俯下身,再度抱住她,手臂紧紧压制住她想要挣脱的手。

    动作强势用力,可声音却黯然又失落,“温睡睡,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他脑袋就埋在她颈侧,说话声带的震动,喉结的滚颤,呼吸的喷洒,她全都感受到。

    一寸又一寸的热息,落在她肌肤上,像是要直接烫进她的身体里。

    连带着还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温栀南喉间微涩,眼底一片茫然无助。

    心里愧疚到了极点,“对不起”

    她突然崩溃落泪,像是堤坝找到泄洪的口子,所有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谢执北,对不起”

    她在他怀里哭得浑身都在抖,眼泪全蹭在他的T恤上。

    “这样对你不好,对你没有好处的,谢执北”

    “你可能会被很多人骚扰,会遇到很多本不应该遇到的困难,还有可能会被骂。”

    “你本来”她哭得抽抽搭搭,“运动员本来就很难了,我不该给你增加额外的负担。”

    “这些事,会、会伤害到你的”

    她是个胆小鬼。

    她怕极了。

    怕自己会后悔,更怕谢执北会后悔。

    谢执北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坠。

    有的落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有的砸在他的手背上。

    每一颗,都像是要直接烙在他心口上,烫得他整颗心酸软发胀。

    他垂眸看着她,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

    伸手给她擦眼泪,动作温柔,眼眸里蕴藏着深刻的迷恋。

    “我很开心。”

    他低声道,“睡睡,我很开心。”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啊啊啊生死时速!送上加更……

    “啊?”

    温栀南哭得脑袋都开始发懵,压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明白她都这么惆怅了,他为什么还要说他很开心。

    “我很开心。”

    他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在担心我。”

    她愣住,眼睫挂着泪珠就这么迷蒙地望他,思绪没转过弯来,傻乎乎地承认,“我、我是在担心你啊。”

    谢执北沉沉看着她,直接就着拥抱的姿势,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捞起她的腿,就这么把人抱起来。

    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坐着,而她被按在他腿上。

    没有亮灯的房间里,两道身影交叠相拥,在地面上落出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像是大狗将猫崽圈禁在自己领地之中。

    他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点点为她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在屋里待久了,他已经适应这样的昏暗,即使没有亮灯,也能看清她。

    姑娘哭得鼻尖都是红的,眼睫被彻底打湿,脸颊上也湿漉漉的。

    现在稍微缓过劲来,眼泪已经止住,可依旧抽抽搭搭。

    仍旧在和他道歉,“对不起”

    谢执北开了瓶新的矿泉水,喂她喝了几口。

    大掌扶住她脆弱的脖颈,粗粝拇指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地与他对视。

    视线落在她被水液润泽过的唇瓣,嫣红带着水光。

    他喉结重重一滚,克制住想要吻她的冲动,低声道,“没关系的。”

    温栀南脑子有些钝,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他继续说。

    “睡睡永远可以随意伤害我,”骨节分明的指尖拂开她被眼泪沾湿、黏在脸颊边的发丝,声音有些低哑。

    “也可以随意欺负我。”

    能永远伤害得到一个人的前提,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他不害怕被伤害,害怕的是她再像6年前那样,抛弃他、不要他。

    温栀南更懵,脑袋很费劲地转了转,“你在胡说什么”

    他低低笑了下,“所以,这几天回避我,是因为看到了那天在机场的视频?”

    她点头,随后又摇头,“不只是因为这个。”

    cp热度起来之后,机场被堵只会是最初级的状态。

    以后,黄牛会卖他的行程,私生会侵犯他的隐私,他会被迫面对很多原本不该他面对的问题和困难。

    “不用担心,”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泪珠和泪痕都已经被拭去,指腹一触,是如剥壳鸡蛋一般的光滑软腻。

    “这些事不会影响到我。”

    她在他怀里抬眸,表情疑惑又惊喜。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还藏着水光,潋滟着映照出他的身影。

    “真的吗?”

    “你担心的我都会处理好。”

    她是演员这件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他想要和她在一起,这些情况就都有预想过。

    他必须得有解决的能力和底气,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落地窗外,月光被云层掩映,屋里的光越发昏暗。

    视线受阻,人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就在这一片黑漆漆之中,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铃——”

    温栀南被吓了一跳,本能挣扎,却被他一把按住,“别乱动。”

    他声音低沉暗哑,只是她心慌意乱,没空去察觉。

    谢执北单手按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腾出空从运动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徐卫霖的电话。

    “到哪儿了?就等你们呢。”

    接听键一划开,徐卫霖放松懒怠的声音传来。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应该是有不少人。

    谢执北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去了,你们吃吧。”

    “啊?”徐卫霖明显意外,“怎么不来了?”

    两人离得太近,那边什么声音温栀南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莫名有些心虚,指尖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戳,以口型无声告诉他,“你去吃吧。”

    他们等了那么久。

    可谢执北却恍若未见,只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注意力又放回手机上。

    “有些事没解决,你们吃吧。”

    “跟教练说一声,下次他来临城,我请他吃饭。”

    “成。”

    徐卫霖没多问是什么事,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一瞬又暗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深邃幽沉的眉眼被照亮。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晦暗不明。

    温栀南看到了,心里打了个颤。

    后知后

    觉的,她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这个姿势着实有些不对劲。

    她掌心摁在沙发上,小心翼翼想从他腿上下来。

    可刚有动作,他接电话的那只手丢开手机直接掐过来,两手将她往上提了提,就这么抱着她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谢执北,你做什么?”

    他没说话,走到房门后,单手圈住她的腰肢,将地上的房卡捡起来。

    弯腰的一瞬间,温栀南后背朝下,坠感猛然袭来。

    而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一切都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

    她顾不得别的,紧张地环住他的肩膀。

    生怕自己掉下来。

    但他即使单手抱她也抱得稳稳当当。

    劲瘦有力的腰背弯下又起来,身前还挂着一个她,却毫不费劲。

    温栀南:

    好吧。

    这就是你们运动员可怕的腰腹力量吗。

    那只原本按在她后腰处的手缓缓上移,温热掌心摁住她后背的蝴蝶骨,低声道,“夹|紧了,掉下去可不管。”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因为他荒唐的话而脸红,大脑就已经接收到他后半句威胁,两条腿求生一般夹|紧他的腰肌。

    很害怕掉下去。

    他掌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完全遮挡住她的视线。

    另一只手把房卡插进玄关的卡槽里。

    四周光亮骤起。

    隔着他的怀抱,她也能感受到炽白得有些刺眼的光线,秀气眉心在他胸前微拧。

    明白过来,他是想让自己适应光线再睁眼。

    谢执北没有带她回客厅,而是把她抱上流理台,隔了好几秒,才松开一直捂着她眼睛的手。

    除了演戏之外,温栀南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刚才在玄关处哭得惨兮兮的画面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自觉有些丢脸,低着脑袋没好意思与他对视。

    下一瞬,下巴被他抬起。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看,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肿了。”

    她愣住,反问,“什么肿了?”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

    刚才哭那么狠,眼睛不肿才怪。

    他从酒店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可乐,一左一右,直接贴上她的眼睛。

    “没有冰块,将就一下。”

    温栀南抬手举着可乐,心底已经在飞快想着,自己的墨镜放哪里了。

    明天还要飞回宁城呢。

    眼睛闭上,她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

    男人高大的身躯始终挤站在她两腿之间,胸膛散着滚滚热量,源源不断地扑向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

    温栀南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膝盖内侧的肌肤漫无目的地碰上他侧腰的肌理。

    T恤布料被轻轻带起,往上缩了缩。

    肌肤若有似无地轻触,灼热袭来,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挪开自己的腿。

    胡乱开口,“你、你要不回去吧。”

    “不急,等你眼睛好了我再走。”

    他不动声色微俯下身,视线未离她分毫。

    她下意识就想拿开捂在眼睛上的可乐,却被他一手按住。

    男人的掌心是热的,但可乐的罐装瓶身是冷的。

    她指尖忍不住轻颤,可乐在她掌心里往下滑,被他接住。

    又重新塞回她手里,“拿稳,别再掉了。”

    “好。”

    “明天几点的飞机?”他开始和她聊天,声音很低,有些哑。

    离她很近。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觉耳朵和脸颊有些热,努力维持着声音不抖,“12点多。”

    “午餐在机场吃?”

    “嗯,在候机室随便吃点就好。”

    “我要先回趟临城,”他在跟她报备行程,“体能训练的事,我已经交代好。”

    “等你到了宁城,会有新的体能训练师和你助理联系。”

    “好。”

    “《球场上见》还有最后一次录制。”

    他说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温栀南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顺着他的话说,“嗯,一周之后,是最后一次录制。”

    她坐在流理台上,坐得稳稳的,身前是他温热的胸膛,与自己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卸去了压迫感和气场,是一种很舒适的距离。

    握在手里的可乐罐有冰水凝结成珠,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滑过她纤瘦的手背,滑过细小血管跳跃的手腕,最后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淌。

    有些痒。

    男人粗粝的指腹覆过来,顺着那道水痕,逆着水珠流淌的方向,一点点往回擦。

    从手臂,擦回她的手指。

    她肩膀抖了下,想躲开,他已经先一步收回手。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再度放下心来,却听不到他继续说话。

    乖乖闭眼还在消肿,她问,“谢执北,你怎么不说话?”

    满室的光亮之中,他看着她,低声回答,“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事?”

    想什么事

    他该怎么告诉她?

    他想的事情有很多。

    想和她接吻,想和她做|爱。

    想和她密实地拥抱,想她也能抬手、像他抱她一样回抱他。

    想等到她彻底信任他时,他们会在玄关处,在沙发里,在流理台上

    他想看她颤,想听她哭,还想听她喊他的名字。

    无助也好,祈求也好,又或者是生气,撒娇。

    像6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甚至比6年前更加变本加厉。

    然后,他再重新抱住她,毫无保留地将全部慾望在她面前摊开。

    ——

    从源城回到宁城,温栀南马不停蹄地再度投入到《赤雁还》的特训当中。

    她的脚已经完全没问题,但之前请了几天假,之后还有最后一次《球场上见》的录制,前后加起来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这边的特训课程安排得比之前更满。

    傍晚过后又加了一堂课。

    谢执北人在临城,他的伤复查时需要有俱乐部队医在场,后续还要观察几天,所以只能回临城。

    知道温栀南每天的行程安排得这么满时,和她商量着把体能训练课取消了。

    训练是为了提升体能,而不是为了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依旧持续消耗。

    温栀南目前每天的课程已经是高负荷,继续体能训练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就这么在宁城待了几天,很快就到了《球场上见》的最后一次录制。

    在正式比赛当天之前,照旧要录制两天阵营训练的情况。

    《球场上见》最终要选的是一支12人的队伍。

    两个阵营比赛,赢球的那一方10人全部进入终极队伍,而输球的那一方,则只有2个名额,剩余8人全部无缘。

    极致的胜负比例将最大限度激励所有球员,谁都想进入终极队伍,一个夏天辛苦训练和录制,走到这个阶段,没有人甘心倒在最后终点线前边。

    温栀南能感觉到

    ,这几天的集合训练,“南征北战”的球员脸上笑容都比以往少,。

    就连赵奕然这个终日乐呵呵的,都难得地没以前那么话痨。

    压力大,温栀南担心他们赛前心理状态出现起伏,和谢执北商量过后,适当减少了球员们的赛前训练内容。

    以减压和保持身体健康为主,谢执北安排队医给球员们检查身体的次数也变得比以前频繁。

    比赛前的最后一天傍晚,温栀南在外边和秦初阳吃完饭回来,路过酒店4楼的会议室。

    房间限制,谢执北每一回做赛前动员以及复盘比赛时,都会选择在会议室。

    这边有投影仪,地方也大,方便所有人一起看比赛录像。

    7点多,谢执北被节目组请去做个人备采,会议室里刚结束一轮录像回放,球员们陆续往外走,看到她时,纷纷和她打招呼。

    温栀南笑着点头,一一回应。

    娄成阳落在队伍最后,负责关投影,离开之前,他把墙边灯的开关打开。

    灯光一亮,将他身形完全衬出。

    少年眉眼间有些阴沉,大夏天还穿着长袖运动外套。

    有些反常。

    温栀南与他擦肩而过时,疑惑地多看了他几眼。

    娄成阳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驻足。

    他一边走一边甩手,低头撩起右手的长袖子,仔细端详。

    借着走廊的光,温栀南隐约看到,他右手手腕上缠了一层绷带。

    运动员手腕或者是肩膀缠绷带再正常不过,可娄成阳的不正常在于

    他的右手手腕好像比左手手腕肿了一圈。

    温栀南秀眉微蹙,正想要回身追上去,娄成阳已经拐过走廊拐角,进了电梯。

    “哎”

    电梯门在她面前关上,显示面板上的数字从4变成3。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3楼的健身房。

    温栀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了个电话给刘芹,让她带着节目组配的队医到3楼健身房。

    自己推开消防门,直接走楼梯下楼。

    考虑到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比赛,这几天酒店的健身房被节目组包下。

    不过这个时间点,健身房里几乎没有球员在。

    只有娄成阳。

    他已经脱下长袖外套,自己一个人在史密斯机那儿做起宽距深蹲。

    健身房灯光明亮,这一回,温栀南看得更加清楚。

    他的右手手腕,确实比左手手腕粗了一圈。

    刘芹带着队医很快到来,低声问她,“温老师,怎么了?”

    温栀南没回答,带着人直接往里走。

    娄成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一望,脸色大变。

    他匆忙停下深蹲动作,起身扯过一旁的长袖外套,飞快穿好。

    长袖盖住手腕,拉链拉好。

    温栀南已经来到他面前,声音还算温和,“我能看下你的手吗?”

    娄成阳表情瞬间阴沉,绕过他们直接往外走,“看什么看!”

    刘芹也意识到不对劲,跟队医一起拦住他的去路。

    温栀南走过来,话说得很直白,“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他像是被人踩中尾巴一样,捂着自己的手蹦出一大步,“早上检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

    “我没有受伤,你别乱说!”

    队医顺着他捂手的动作看向他的手腕,也跟着劝,“我检查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受伤。”

    “要是受伤了你得及时医治,要是没受伤就当多做一次检查。”

    “你不亏。”

    “我不做!”

    他怒目圆瞪,愤怒的目光在面前三人之间来回,最终瞪向温栀南,“你别多管闲事!”

    可他有没有受伤关乎到明天的比赛,温栀南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与旁边的队医对了下眼神,两人各自上前一步,她猝不及防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娄成阳直接挥肘。

    他力气太大,温栀南一下被甩开好几步,整个人踉跄后退,幸好刘芹在她身后稳稳接住她。

    队医趁这个时候直接上手,握住他的手腕。

    一下就摸出来。

    右手手腕肿胀,应该是扭伤了。

    娄成阳脸色阴沉,不顾自己手上的伤,一把推开队医。

    “温栀南!”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你懂个屁的篮球!演戏演上头了搁我这儿演什么职业经理人!”

    三人皆被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到。

    娄成阳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愤怒狮子,口不择言。

    “多管闲事贱不贱,篮球场不是你娱乐圈,真以为哪儿都有金主护着你!”

    温栀南的脸霎时一白,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娄成阳!”

    健身房门口突然出现一群人,是赵奕然和郑咏木几人。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全都听到最后一句话。

    赵奕然也被激怒,直接冲过来,“说什么屁话!嘴巴臭就去刷牙!”

    “道歉!”

    “你赶紧道歉!”

    其他人围过来,全都在让娄成阳道歉。

    他气急败坏,推开人群,直接跑出去。

    却没想到,刚跑出健身房,就被一只大手拽住后脖领。

    拉回来。

    谢执北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力气都碾压他,娄成阳满脸不甘心。

    男人神色沉寒,下颌线锋利冷硬,浑身上下透着慑人的气势。

    健身房里突然安静。

    他揪着娄成阳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器械旁边的温栀南。

    她脸色苍白,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唇瓣抿得死紧,没有一丝血色。

    不等谢执北开口,她率先出声,“娄成阳手腕受伤了,得去医院检查。”

    话落,她绕过所有人,低着头匆匆离开健身房。

    刘芹紧跟在她身后追出去。

    健身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谢执北冷漠视线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队医身上,“怎么回事?”

    队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

    谢执北毫不犹豫一把掐住娄成阳的右手,他甚至没用两成力气,娄成阳已经疼得开始流汗。

    他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开,看向队医,“带他去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又点了郑咏木和另外一个男工作人员,“你们也跟过去,摁住他。”

    娄成阳心如死灰,“教练,我没事,明天的比赛我可以打。”

    “有没有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谢执北不想跟他多废话,安排好这边的事就马上离开。

    ——

    温栀南直到跑出酒店,才惊觉自己居然没戴口罩。

    她茫茫然站在酒店大门前,看着棕榈大道旁人来人往,不太自在地低下头,拨了拨脸颊边的头发。

    刘芹在她身后追过来,连带着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温老师,您没事吧?”

    温栀南转过头,冷静下来,“我没事。”

    但刘芹不放心,“需要让您的助理过来吗?”

    她摇头,“不用,我没事。”

    “我想自己去海边走走,”她指了指摄像机,“这个可以不跟着我吗?”

    刘芹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摄像机就跟在您身后,不拍您的正脸,也不会打扰您,可以吗?”

    怕她不同意,刘芹又加了句,“沙滩上人多,您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们放心不下。”

    有摄像机跟着,如果真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温栀南隔着大道看了眼沙滩,又回过头,表情很淡地颔首,“好吧。”

    临走之前,刘芹很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口罩。

    她接过戴上,道谢之后沿着斑马线,慢吞吞走向酒店对面的沙滩。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下的大海幽沉而神秘,有风吹来时,一阵阵海浪轻轻涌动,拍在沙滩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要是她不仔细听,沙沙声很容易被游

    客的喧闹声掩盖。

    她找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坐下,想要放空脑袋,可脑海里却时不时想起娄成阳那几句话。

    出道至今,网络上或嘲讽或恶毒的辱骂她都看过,她可以不去在意网络上的任何言论,因为那些隔着网线,影响不了她自己的生活。

    但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当着面,把那些明明是谣言的事情当做子弹,毫不犹豫朝她开枪。

    而她呢

    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用,轻易就被击到。

    温栀南安静地坐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夜风吹过她颊边的黑发,发丝拂动,掠过她的眼睛,有些不适。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揉出一点点水雾。

    “嘭!”

    “快看!有烟花!”

    不远处传来游客的惊呼声,她跟着抬头。

    一瞬间,五彩斑斓的烟花倒映进她泛着水汽的眼眸中。

    夜空中,那一束束靓丽鲜亮绽放,在沉黑的夜空背景色里,如同展开的画卷一般,拥有独特的色彩。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像是隔着夏日轻薄的T恤布……

    这一场绚烂的烟花盛宴,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镜头记录下来。

    沙滩光亮处,人群的议论声依旧不绝于耳。

    “没听说今晚有烟花表演啊?”

    “这是酒店放的吗?”

    “不是,酒店都没有任何通知,肯定不是酒店。”

    “那是谁放的?”

    “不知道。”

    烟花仍在绽放,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宛若美好的梦境一般,映照出海面上粼粼的波光。

    黑夜不黑了,海面也不可怕了。

    温栀南坐在石块旁,双腿并起,手肘搭在膝盖上,下巴搭在手臂上,仰着小脸,认真地欣赏最后一束烟花落下时的美丽。

    烟花结束,人群散去,四周再度恢复安静。

    她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像在放空,眼底不再有烟花,落点虚无。

    直至一件男士外套落在她肩上,她直起上半身,望向身旁的人。

    “烟花好看吗?”

    谢执北在她身边坐下,宽肩靠着身后的大石块,一条腿曲起,姿态懒怠。

    语气与刚才在健身房时的冷漠渗人截然不同。

    肩上的男士外套带着她熟悉的味道,是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温栀南肩膀缩了缩,将自己藏进外套里。

    小声应他,“好看。”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又重新趴回膝盖上,脑袋蹭过他外套的衣领,不自觉微微偏头,动作一顿,鼻尖轻轻耸动。

    好像从外套上,嗅到了点别的味道。

    烟花的味道。

    她转过头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你有看到过那些传闻吗?”

    他点头,“看到过。”

    “你信吗?”

    他侧过脑袋,与她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又明亮。

    “温睡睡,我是傻子吗?”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小声说了句,“你不是傻子。”

    “可是真的有很多傻子。”

    “林导是我的恩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我第一部电影《拥怀》的导演。”

    她口中的林导,是林树。

    温栀南进入娱乐圈的契机,和很多看过的小说和电影主角一样。

    高三毕业,她酒壮怂人胆,借机扑倒谢执北,可醒来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天早上她趁着他在洗手间洗澡,捡起衣服灰溜溜逃走。

    之后无论他怎么找,她都始终避着他。

    正好当时出高考成绩,她准备填志愿。

    余飒带着她去临城有名的大学转了转,偏巧就遇上那时候到校园里选角的林树。

    林树认为她适合电影里女二的角色,带着名片几次拜访。

    她一想到如果拍戏的话,就可以全国到处飞,不用一直待在临城,可以减少和谢执北遇见的概率,于是答应出演《拥怀》。

    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

    不过到了如今,她是真的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像是可以重来好几遍人生,把自己想要的却体验不到的,全都经历一遍。

    林树对她严格,却也是真的对她好。

    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白纸一张的人,在他的教导下逐渐爱上演员这个职业。

    《拥怀》上映就爆火,连带着她这个刚出道的新人也跟着被关注。

    人们好奇她没身份没背景,为什么出道就能出演大导的电影。

    后来,几张她拎着礼物去看望林树的照片被大肆宣传。

    明明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明明狗仔什么也没拍到,却仅仅只是因为她离开时将近晚上10点,就被冠以“私下夜半幽会”的噱头标题。

    桃色谣言就这么传开。

    “被包养”、“潜规则”、“爬床”

    各种各样不好听的词汇都跟她联系在一起,连带着林树这个大半辈子声名斐然的名导,都名声受累。

    林树当时本就在养病之中,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后怒急攻心,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之后就去了国外疗养。

    到现在,4、5年过去,他没再回国。

    《拥怀》成为他迄今为止最后一部作品,温栀南怕扰他清净,也只是偶尔和师母通个电话聊聊近况而已。

    晨耀在她最声名狼藉的时候签下她,只是从那儿之后,她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大部分时候,连女二都演不了。

    再后来,她越来越“糊”,而娱乐圈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同的“瓜”出现,人们似乎将她和这一段所谓的“桃色绯闻”遗忘在身后。

    这么多年,温栀南其实已经学会自洽,甚至从在不同的剧组辗转之中,将演戏的乐趣延续下去。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看来无关紧要,有时她看着网友们的猜测甚至会觉得好笑。

    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她差点就要忘记还有这么一道疤痕存在。

    直到今天,被娄成阳当面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揭开。

    谢执北转过头看着她,这一处光线昏暗,可他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他会跟你道歉的。”

    并非道歉了这件事就翻篇,而是道歉只是最基本的。

    温栀南抿着唇,“他道歉了,我是不是就一定得原谅?”

    “不是。”

    “你想做什么回应,决定权在你,没有人有资格说什么。”

    她下巴依旧搭在手臂上,就这么歪着脑袋与他对视,轻声说,“那让他等比赛结束了再道歉。”

    她怕影响其他人的心情状态。

    “好。”

    海风轻拂,石块后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沙滩的不远处,看完烟花又参加完篝火晚会的游客正在往回走。

    人影晃过,沙滩上挂着的小彩灯越发明亮。

    他身后也有,可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只能看到一圈圈小小的光晕,像是把他笼罩住。

    温栀南盯着那彩灯出了神,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

    可指尖触到的,是男人温热的脸颊。

    她回过神,想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掌心粗粒薄茧覆过来,磨着她纤瘦手腕上的肌肤,压着微微跳跃的细小血管。

    他指腹的温度很热,干燥清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容她后退。

    她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硬朗冷峻的五官凑近,像是被蛊住一般,人都有些迷糊。

    他还在继续凑近,主动探过身,用自己的脸颊,轻触上她柔软的掌心。

    蹭了蹭。

    就这么抬眸看着她,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想摸可以给你摸。”

    温栀南愣住。

    想说其实我刚才不是想摸你。

    可是送上门的男色,没有不接收的道理。

    她放松与他对抗着想要收回手的力道,任由他抓着自己,从指尖,到指腹。

    一点点,直至掌心完全覆在他的脸颊上。

    然后,又被他握着手指,戳了戳,又捏了捏。

    他带着

    她,缓慢地玩他自己脸颊上的软肉。

    她的手小,抚在他脸上有种怪异的对比感。

    大小差异明显,肤色差异也明显。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琉璃似的眸子亮晶晶的,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有,”她点头,但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如果我说没有,那怎么办?”

    他低低出声,“那就再想想怎么哄你。”

    “又或者”他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脸颊拍了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温栀南直接懵了。

    “你干什么!”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她,“给你打。”

    简单的三个字,可他却说得格外认真,好像只要她不开心,随意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从摸,到戳,到捏,再到打。

    温栀南咽了咽口水,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喃喃道,“不用了。”

    她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谢执北上身后仰,肩背靠回石块上,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她。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的海边,只有海浪拍向沙滩时细微的声响。

    良久,他抬手拉了下她肩上的外套,低声问,“温睡睡,要抱吗?”

    她陡然心虚,立刻转过头去看身后。

    刚才出门之前,刘芹说摄像机会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那是不是刚才她摸谢执北脸的画面也被镜头记录下来了?

    可身后黑漆漆一片,隔着沙滩和马路两旁的树木,她只能隐约看到酒店大门透出的明亮光影。

    哪里有什么摄像机。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脸上精彩的小表情,“放心。”

    “PD和摄像都回去了。”

    换言之,他们都知道他过来陪她了。

    温栀南暂时还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听到身后没有摄像机,心里放松了些。

    她回过身看向他,肩上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再度滑落。

    他单手给她拉好,随后变成两只手拉住。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微微用力一拽,她整个人倒向他怀里。

    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霸道袭来,她脑袋被闷在他身前,像是

    像是隔着夏日轻薄的T恤布料,吻上他的胸膛。

    温栀南耳朵一下爆红。

    手忙脚乱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而易举按住。

    外套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和绳索,将她紧紧环住,锁在他胸前。

    “谢执北!”

    她小声低喝,又气又怂。

    三个字音调起伏,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平淡。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很近的距离,她身上轻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他低声道,“你不想抱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说,“好吧。”

    “是我想抱。”

    一边说,掌心一边在她脊背上轻拍,无声安抚她的紧张窘迫。

    四周无人又无声,安静得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温栀南心跳终于缓下。

    她眨了眨眼,瓮声瓮气开口,“谢执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外套。”

    还有烟花。

    ——

    等到温栀南和谢执北回到酒店时,赵奕然等球员还等在4楼的会议室里。

    显然是担心温栀南的状态。

    恰好去医院的郑咏木和队医回来,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坐下。

    “怎么回事?”

    娄成阳的伤来得蹊跷,明明今天早上训练结束之后,队医才给全队做过检查,当时没有出现会影响球员上场的伤病。

    其他的一些小伤小病是日积月累所致,只要养护好身体,就不耽误比赛。

    队医拍了下脑门,语气无奈,“一开始问那臭小子,还一直不肯说。”

    “后来去了医院,拍了片看了医生,所有结果都出来了,他才老老实实交待。”

    娄成阳是什么性格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要强又独来独往。

    为了明天的比赛,谢执北这几天有意减少训练强度,但他中午吃完饭之后,自己找了个球场进行加练。

    心血来潮扣篮时下落滑了一下,手往后抻在地上,扭到手腕。

    当时他自己没太在意,但午休醒来手腕开始红肿,他生怕说出来明天的比赛就上不了场,最终决定隐瞒所有人。

    并且自作主张用绷带把手腕缠住,挡去红肿的部位,想要以此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却没想到被温栀南无意间发现。

    “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级扭伤,”队医叹了口气,“他人还在医院,明天才回来,节目组有工作人员在那里跟着。”

    队医一边说一边将检查结果拿给谢执北看。

    没有伤到骨头,但一级扭伤肯定会影响比赛。

    要是这样的话,那明天就只剩9人上场了

    温栀南秀眉微蹙,看向谢执北,眼底尽是担忧。

    娄成阳个人能力强,在“南征北战”里一直是主要球员,现在突然折损一员“大将”,可想而知对谢执北的战术安排和排兵布阵的影响有多大。

    旁边其他球员听到这个消息,个个忧心忡忡。

    赵奕然憋不住话,几次欲言又止,但都被郑咏木拉住。

    唯独坐在桌边的谢执北,神色冷淡沉敛,没有半分不耐或焦躁,彷佛看到的不是娄成阳的伤情报告,明天要打的不是一场以少战多的比赛。

    半晌,他才开口。

    简单几句话就稳住军心。

    “明天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娄成阳不在,你打首发,”他点了下赵奕然,后者还有些懵,愣愣地点头。

    “平时训练的东西就是应对这样突发情况的出现,把自己的真实水平打出来!”

    他起身,高大身躯站在会议室光亮的最中间,所有人围着他。

    声音明朗而冷静,“明天的比赛,我们不留任何遗憾!”

    “不留任何遗憾!”

    赵奕然跟着附和,所有人也都在喊,“不留遗憾!”

    温栀南与谢执北站在这一群青春小伙子的中间,看着他们脸上坚定自信的表情,眼神都跟着变得坚决毅然。

    “我们人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赢了是我们赚了!输了我们也不亏!”

    “兄弟们,加油!”

    “加油!”

    ——

    最后一个比赛日录制同样有论坛筛选的网友和粉丝球迷参加,仍旧是原来的场地,熟悉的篮筐,熟悉的MC。

    节目播出后的火爆让今天的录制备受关注,今天到现场的观众远比之前几次录制多得多。

    一进场,温栀南就听到现场山呼海啸的声音。

    球场上,两边阵营的球员们已经在热身,MC播放的音乐动感热烈,尽职尽责地热场。

    球场的另一边,秦初阳一身短裤辣妹装,伸着手臂努力朝她挥手,笑容灿烂。

    温栀南笑,也朝她挥了挥手。

    现场人太多,她们不方便之前几次那样随意走动,打过招呼,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阵营。

    温栀南照旧在阶梯座位最前边坐下,谢执北跟着一起。

    同样的位置,两人依旧并排。

    她抬眸看着他,在嘈杂的背景音中问他,“谢执北,紧张吗?”

    他偏过头,与她安静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温老师紧张了,是不是?”

    她诚恳点头,“是有点。”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以“领队”身份带领一支球队,虽然是综艺,但她喜欢篮球,经纪赛场上,没有人想输。

    这是竞技体育的独特魅力,会驱使着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奋进,这也是运动员们能不断进步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种非常切实的感受,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就是这个团队当中的一份子。

    荣辱共享。

    他看着她,漆黑狭长的眼眸里似笑非笑,半晌没回答她的话。

    就在她以为他也有点紧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时,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男人温热的大掌缓缓爬上她的后腰。

    温栀南身形猛地顿住,眼底错愕,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硬地不敢回头看他。

    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做什么!”

    只敢小声低斥。

    她今天穿了条长牛仔裤配短上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此刻他的手毫无阻碍地覆在那上边,漂亮的脊沟被他拇指轻轻按了下,她脊背一麻,差点直接跳开。

    他神色冷淡自然地微俯下身,跟她说,“温老师别紧张。”

    大掌在她后腰处拍了拍,声音压得极低,“我不会给你丢人。”

    话落,温栀南转过头想去看他,余光却瞥见娄成阳从另一侧通道走出来。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长袖盖住手腕,将伤患处遮起。

    周围所有的观众看到他这一身装扮,诧异惊呼出声。

    议论声此起彼伏,直到MC跟节目组拿到确切的消息,现场直接宣布娄成阳因伤不会参加比赛。

    察觉到温栀南的视线,娄成阳别扭地回望过来,唇瓣微动,明显是想说些什么。

    可温栀南的视线仅是往他这个方向扫了一下,就又平淡地转到别处。

    从头到尾,视他为无关紧要的人。

    少年唇瓣抿得死紧,独自一人坐在阶梯座位的最后边,垂落的眼底全是懊悔。

    谢执北抬眸睨他一眼,仅是一眼,娄成阳就乖乖起身,往下边的座位坐过来。

    就这么一来一回,倒是打断了温栀南紧张的感受。

    现场赛前热身结束,双方球员回到替补席,做最后的准备。

    谢执北拿着战术板,把开场要打的战术又画了一遍,仔细叮嘱所有人需要注意的细节。

    “哔——”

    蜂鸣声响起,《球场上见》的最后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决赛是4节比赛,每节10分钟,规则完全参照FIBA的五人篮球规则,裁判的吹罚尺度也是尽量往国际赛事标准靠近。

    第一个24秒进攻,开场获得球权的秦初阳向铭远队伍的球员,就因为进攻走步而被吹罚违例,无奈交出球权。

    而随着比赛深入,温栀南发现,对面阵营对于裁判吹罚尺度的适应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她不由得想起前天晚上看比赛录像时,谢执北向“南征北战”所有球员所强调的。

    “决赛按照FIBA赛事标准吹罚,所以,忘掉你们平时经常看的NBA比赛,让自己尽快适应FIBA的吹罚尺度,不要和裁判过多抱怨。”

    他说的事无巨细——

    比如进攻当中脚步要交代干净避免走步,比如突破时别以肘开路,比如适当利用FIBA内线没有防守三秒的规则,比如NBA是累计6次犯规时罚篮,而FIBA是累计5次犯规时罚篮。

    这些都是NBA和FIBA的区别,有些需要球员们注意,有些则可以加以利用。

    但很显然,对面阵营在这一方面做得没有南征北战好。

    “哔——”

    又是一声哨响,对面已经累计5次犯规,赵奕然上罚球线。

    两罚中一,双方之间的分差咬得很紧。

    半场结束时,南征北战3分落后。

    温栀南的心像是被这3分差距吊在半空中一样,紧张得口水都不敢吞咽。

    娄成阳的缺席让队友们有些不太适应,但对面阵营也没好到哪里去。

    娄成阳是南征北战的重点球员,他们赛前必定针对怎么防守娄成阳做了许多布置,却没想到,娄成阳因伤缺阵。

    重心缺失之后,队伍在场上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无头苍蝇一样。

    谢执北注意到,下半场开始后,郑咏木利用这一点和赵奕然打“二人转”,频频打在对手的防守薄弱点上。

    比分很快反超,但分差拉不开,到了第4节,场上局势依旧胶着。

    激烈的对抗导致双方球员体能快速消耗,比赛只剩最后5分钟时,温栀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缺少1人轮换的南征北战球员们体能上明显吃亏,场上奔跑的步伐越来越慢。

    谢执北直接叫了个暂停,让球员们得到喘息机会。

    布置完战术,他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

    现场声音嘈杂,温栀南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在休息时间结束时,南征北战的球员们像是被注入新的力量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昂扬着斗志。

    只剩下半节了,胜败在此一举。

    球场两边的观众们为各自喜欢的球员加油呐喊,声浪一阵又一阵,像是要掀翻屋顶。

    赵奕然持球突破上篮命中。

    对面的纪锐泽骑马射箭飙中三分。

    郑咏木手起刀落回应AnswerBall。

    时间进入最后一分钟,双方分差不过1分。

    温栀南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得快忘了呼吸。

    她能听到离得最近的观众席里,球迷们紧张的尖叫声。

    心跳失序,明明上场的不是她,可她紧张得鼻尖都开始冒汗。

    紧攥在一起的手背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覆盖住,她眼睫狠狠一颤,回过头去看,男人目光紧盯着赛场。

    可那只伸过来的手,带着坚定的力量,牢牢握住她。

    最后24秒。

    两支球队战平。

    郑咏木持球,将世间压到极致。

    叫掩护,找错位,持球单打。

    “哔——”

    终场哨声响起的一瞬间,篮球应声入网。

    “啊!!!”

    “谢执北!”

    “我们赢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看起来很好亲

    晚上8点,酒店4楼的宴会厅,灯光明亮,热闹轻松。

    包厢里摆了好几桌,是谢执北为了庆功请客专门定的。

    拿下比赛胜利的南征北战所有人都来了,连带着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PD和助理。

    比赛已经结束,过了今晚,节目的录制也将结束,谢执北没再对球员们有过多要求。

    许多人面前都摆了酒,但他自己自律,即使是休赛期,也基本烟酒不沾。

    更何况偌大的包厢里,也没几个人敢劝他的酒。

    温栀南坐在他身边,面前是一杯鲜榨果汁,明天一早她要赶飞机回宁城,今晚也也不好喝酒。

    庆功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球员们为了决赛憋了许多天,到了此刻都有些放飞自我的感觉。

    尤其是赵奕然,像是只放出笼的小鸟,翅膀快扑得满宴会厅都是他的羽毛。

    温栀南笑着看他们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漾着璀璨光亮,迷人而不自知。

    谢执北放下筷子,宽阔肩背往后,靠在椅背上,长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就这么侧眸看着她。

    眼眸深邃,掩藏着深处的炙热和迷恋。

    这个姿势,隐含着极强的占有欲,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温栀南浑然不觉,时不时偏头和林桦刘芹聊天,再抬头看看隔壁那一桌赵奕然他们的笑闹。

    旁边有球员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两人一起站起身。

    轻微的“噹”的一声,玻璃杯轻撞的声音响起。

    温栀南笑着喝了口果汁,正准备坐下,不远处赵奕然大着舌头笑出声,“温老师和北哥,好像”

    “好像婚宴的新郎新娘敬酒,我也来敬唔!”

    他脚步还没抬出去,已经被郑咏木揪住后脖领拽回来,“闭嘴。”

    但这句话喝多了乱七八糟说出来的话,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到。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他们,随即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为了不让当事两人尴尬,各自装作有事在忙,或低头聊天,或互相碰杯。

    可谢执北哪里会尴尬。

    他抬眸扫了眼已经被按回座位的赵奕然,眼底流转出几分欣赏。

    视线再回到温栀南身上时,目光暗沉如墨。

    毫不收敛。

    温栀南的脸一下就红了,面上还要强装淡定。

    直到此刻,她终于察觉,身侧男人那道强烈到有如实质一般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她放下杯子,不太自在地拨了下头发,和林桦说了句,“我去上个洗手间。”

    林桦立刻想要起身,“南姐,我陪你。”

    温栀南按住她的肩膀,“不用,我很快回来。”

    宴会厅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但和包厢隔着一道沉重木门。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照亮着墙壁上装饰用的油画。

    温栀南从洗手间出来,抽了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

    是娄成阳。

    包厢里热闹,即使酒店开了空调,可人一多还是有些热。

    但一整晚,他身上的长袖外套没有脱下来过。

    此时右手垂落在身侧,袖子盖住他受伤的手腕。

    另一只手搭在走廊装饰用的浮雕上,紧张地抠来抠去。

    看到温栀南,他下

    意识往前一步,却又马上顿住。

    整个人透着窘迫。

    “温领队”

    他喉间泛着涩,艰难出声。

    温栀南知道他想干嘛,也没再继续走,就这么站在原地,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坦然望着他。

    目光坦诚清澈得让娄成阳羞愧。

    他敛下眼皮,不敢跟她对视,往前几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昨天的事,对不起”

    “是我自己因为受伤心虚,口不择言。”

    “那些事我、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流言蜚语,我”

    “对不起。”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狼狈不堪。

    温栀南仍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波动。

    半晌,她轻声开口,“如果我跟别人说,娄成阳没有实力,是靠走后门进的这个节目,你生气吗?”

    他错愕抬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温领队”

    “你会生气,会很生气,是吗?”

    她声音依旧很轻,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我也会生气。”

    “并且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觉得这件事可以揭过。”

    “但是,”她顿了顿,“我接受你的道歉。”

    包厢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一条小缝,有笑闹声从里泄出,温栀南眉眼松和不少,告诉他,“回去吧,庆功宴还在继续。”

    话落,她绕过娄成阳,往包厢走去。

    在她身后的少年垂下肩膀,身形颓然。

    他明白温栀南的意思。

    他于她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就像是马路上突然被路人骂两句,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

    但没有人会跟不重要的人长久置气。

    因为不重要,所以没必要。

    他的道歉她听到了,也就仅此而已。

    “温领队”

    他忍不住叫住她。

    温栀南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回过身。

    走廊的灯光倾照而下,在她肩头镀出一层暖光,温和而又纯洁。

    她轻轻扬唇,目光坦荡清亮,“放心,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不会真的和别人那样说。”

    “我不是”

    娄成阳语塞,想说他不是介意这个,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而温栀南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坚韧纤瘦的背影。

    不过这个背影在路过走廊拐角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长臂搂住腰,掳进另一边的走廊里。

    温栀南吓了一大跳,手反应比脑子快,剧烈挣扎。

    “别怕,”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在喘息中找回一丝理智,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你干什么!”

    谢执北松开擒制住她的手,轻拍她单薄的脊背以做安抚,“吓到了?”

    她回头瞪他一眼,没开口。

    他眼底似笑非笑,低声道,“温睡睡,你在骂我。”

    这一眼骂得好脏。

    温栀南没说话,转身就想走出走廊回包厢,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拦住。

    她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横在她眼前。

    她终于回过头,“怎么把我手机拿出来了?”

    “走吧,”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扳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送你回房间。”

    “啊?”她有些懵,“结束了?”

    “没结束,”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他侧眸看她,“很晚了,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按亮手机一看,已经快11点。

    “林桦知道,你不用担心。”

    好吧,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有些疲惫地拧了拧眉心,从开始最后一期录制时就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电梯里白炽明亮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厢壁上,一高一矮,体型对比明显。

    他就站在她身后,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从反光厢壁看,就像是她陷在他怀里一样

    谢执北往前迎了小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他垂眸,盯着她发顶上的丸子头看。

    “叮——”电梯到达。

    两人的房间就在斜对面,温栀南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刷开房卡正想和他说再见——

    “嗞”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揽住,带进房间里。

    房门在他们身后被带上,屋里黑漆漆一片。

    房卡被她紧张地捏在指尖,下一秒,到了他手中。

    卡插进卡槽,整个房间亮白如昼。

    她下意识低头藏进他胸口,躲开这一阵刺目的光。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他笑得胸膛都在缓缓震动。

    温栀南脸颊微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从他怀里跳出来。

    “你进来做什么?”她背过身往客厅走,下逐客令,“赶紧回去,我想休息了。”

    他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还没等她走到沙发旁,直接握着她的肩膀扳过身,抵在墙上。

    高大的身躯围罩着她,将身后的灯光全都挡住。

    温栀南视线暗了一瞬,紧张得脚尖都快抓地。

    下一瞬,听到他说,“赢了比赛,有没有什么奖励?”

    他俯下身来,磁沉的声音就落在她耳边,气息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撩拨着她的耳尖。

    她耳朵一下子变烫,想躲,却躲不开。

    温栀南不敢与他对视,视线只能定格在他喉间锋利的那处突起,像是被蛊惑一般,小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这样问他,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帮他实现一样。

    谢执北呼吸微沉,喉尖难以自控地滚动,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涌入许多想法。

    随便抓一个,都能把她吓跑的程度。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她目光顺着他滚动的喉尖,缓缓上移,看清他青筋微突的脖颈,凌厉冷硬的下颌线

    最后,视线落点在他极好看的唇上。

    唇形偏薄,唇线分界明显,不说话时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锋利,可现在落在她眼中,却性感得要命。

    看起来很好亲。

    温栀南人心黄黄地想,要是他想要一个吻,她好像也并不抗拒。

    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即炸得她脑袋昏沉。

    她是不是生病了?

    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谢执北的面YY他。

    明亮的视线像是将两人各自的想法全都摊开来,骨节分明的长指抵住她的下巴,他缓缓俯下身来。

    光影随着他宽肩的移动,在她眼底轻轻荡漾出水汽。

    呼吸缠绕,鼻尖相抵,痒意在她脸颊上蔓延。

    下一刻,她难以忍受地推开他的手,偏过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睡睡,抱紧我

    录制节目连日来的紧张和早班机的疲惫,再加上一落地就立刻投入打戏特训之中,温栀南在到达宁城的第2天,生病了。

    硬扛了两天之后,感冒直接发展为发烧。

    训练时体力不支,威亚落地整个人险些趴在地上。

    林桦连忙上前,扶住她时才发现,她额头有些发烫。

    小梁立刻把司机叫来,把人送去医院。

    好在并无大碍,疲劳过度导致生病,打完点滴,温栀南不愿在医院待着,拿了药就离开。

    周导知道之后,给她放了两天假,温栀南很不好意思,生怕耽误剧组进度。

    不过周导大手一挥,直接让她安心养病。

    现在训练进入收官阶段,她不到场也没关系,反倒是之后即将到来的开机,才是更重要的。

    她得在开机之前养好身体才行。

    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宁城下了一天的雨依旧没停。

    雨丝瓢泼着打在酒店落地窗上,映出道道水痕,伴随着阵阵被落地窗隔绝在外的雷声。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快,这架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林桦跟着温栀南进了房间,一边给她烧水,一边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的雨,说道,“雨好

    大,好像宁城机场好多航班都延误了。”

    温栀南刚换好睡衣,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哑,“你怎么知道?”

    林桦晃了晃手机,“小梁说的,许老师今天回来,因为宁城大雨所以出发城市的飞机一直起飞不了。”

    她口中的许老师是《赤雁还》的一个武术指导,叫许既。

    温栀南低低应了声,现在她没什么精力去关心别人,喝了点水之后就爬上床,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林桦检查好房间的窗户,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离开。

    ——

    这一觉温栀南睡得昏沉且不安稳,做着一个接一个乱七八糟的梦,身子像是在半空中被随意拉拽。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有人给她发信息。

    可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躺在被窝里挣扎了几下,又紧紧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半夜11点多。

    外头雨声闷沉,雨还没停。

    她喉咙快被烧干了,渴得难受,身体再累也得爬起来找水喝。

    流理台上,烧水壶咕噜声响起,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台边,伸手摸出自己的杯子。

    开水倒进玻璃杯激出一层滚烫,她整个人一激灵,指尖被烫红。

    “嘭——”

    玻璃杯直接掉落,在地面碎成碎片。

    玻璃杯碎渣溅到她脚背上,剐蹭出点点细红的血丝。

    温栀南脑袋昏沉,靠在流理台边缓了好几秒。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门铃响起。

    她顾不得脚背上的疼痛,只能先去开门。

    这个时间点,大概只有林桦会过来看她。

    然而,并不是。

    出现在猫眼里的,是男人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下眼睛,又看了一遍。

    连忙开门。

    走廊里的光亮透过越来越大的门缝倾泻进房间里,连带着还有他高大颀长的身影。

    谢执北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凌厉眉眼被光线衬得柔和,看向她的目光深邃湛亮。

    脚边还有个小行李箱。

    “你怎么来了?”

    温栀南一颗心被他的到来击得酸涩暖涨,心跳又重又急,人却还有些迷糊。

    仰首望着他的眼里泛着水雾。

    房门打开又关上,走廊光亮被彻底掩上。

    谢执北靠在门板后,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摸她的额头。

    幸好,烧已经退了。

    “你生病了。”

    男人手背上有突起的青筋,贴过来时带着温凉的舒适,温栀南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脑袋下意识往前迎了一下。

    小动作被他发现,他伸出手,将她虚虚揽在怀里。

    “刚才怎么了?”

    宁城大雨,他本来下午就该起飞的航班一直延误到晚上。

    给她发的信息她一直没回,后来给林桦打电话,才知道她发烧去过医院之后已经睡下。

    等到飞机落地宁城,他直接就来了酒店。

    本来想着先开间房,可大雨导致酒店众多旅客滞留,房间全满。

    他只能拎着行李箱守在她房间门口,寸步不离。

    幸好,酒店保安没把他当成什么奇怪的人赶走。

    因为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没打电话也没按门铃。

    直到刚才,隔着门板听到一道沉闷的声响,他才拍门。

    被他一提醒,温栀南才想起还有个碎掉的玻璃杯没有清扫。

    她转身往客厅走去,却在即将靠近那堆玻璃碎片时,被一双大手掐住腰,抱起。

    直接抱坐在流理台上。

    “小心,我来收拾。”

    昏暗之中,他按亮墙边的开关,这一处光亮骤起,像是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将两人笼罩在内。

    温栀南双手撑在台面上稳住身子,就这么看着他抽了纸巾,把地上的碎片捡起包好,扔到单独的垃圾袋里,再一点点把地上的水渍擦干。

    直起身时,姑娘白皙脚背上的几道细红血迹映入他视线里。

    他剑眉微蹙,“被碎玻璃刮到的?”

    她回过神,这才看到自己脚背上的伤。

    刚才太黑,她只是觉得脚背有些疼,却没来得及细看。

    “应该是。”

    “有碘酒或创可贴吗?”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矮桌,“桌子下边有个小医药箱。”

    他走过去,从箱子里找出碘酒棉签和创可贴,又走回来。

    高大身躯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用棉签先给她的伤口消毒,再贴上创可贴。

    碘酒擦过来时微微的刺疼让她清醒了些,好像缓过发烧让人头脑昏沉的阶段。

    温栀南目光下垂,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比她高很多,即使是蹲着,身形也依旧峻拔,宽阔肩膀几乎挡住她全部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处理的手法,却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粗粝指腹紧扣在她肌肤上,温热掌心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直接踩在他的大腿上。

    怕弄疼她,低首轻吹。

    微凉的气息一点点撩过她的伤口,她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用力握紧。

    “别乱动。”

    她紧张得脚尖蜷缩。

    圆润脚趾轻抠他膝盖上的布料,带起一点点褶皱。

    他似乎察觉到,以为她是怕疼,动作更加轻缓。

    房间里安静下来,静得她能听清自己怦怦乱撞的心跳声。

    撑在台面上的两只手臂忽然发酸发麻,像是失了力气。

    脑海里像是倒放一样,不断闪过两人一起的画面。

    直至画面定格在最初。

    球场上少年飞奔而过,额前碎发扬起,投篮命中后,他下意识望向场边。

    直至与她的视线对上,惯来沉敛冷静的黑眸里闪过丝丝笑意。

    张扬且极具掌控力,却又别有深意。

    温栀南整颗心都跟着发颤,呼吸微紧。

    她盯着他宽阔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处理好伤口,即将起身时——

    她足底下意识使劲,用力踩在他膝盖上。

    阻止他的动作。

    他再度单膝蹲了回去。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下着,暗沉的黑夜中有闪电破空。

    光亮一瞬划过,姑娘低垂的眼睫抖抖瑟瑟,无处遁形。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滞,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喉尖重重滚动,等待着她的开口。

    “谢执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攥住他的心脏。

    让他的心跳跟随着她的话,或轻或重,都由她掌控。

    “嗯。”

    “我们在一起吧。”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再度陷入安静之中。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单膝蹲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沉谧之中,只有呼吸声,泄露了彼此的心情。

    良久,谢执北握紧她的脚踝放下。

    站起身,打开流理台上的水龙头,一丝不苟地洗手。

    水声哗啦,像是在掩饰他这一刻心绪的失控。

    关掉水龙头,他抽了纸巾擦干净手,重新站在她面前。

    弯腰,高大身躯笼罩住她,一点点、一点点把人抱进怀里。

    掌心按住她的膝盖,笔直有力的长腿挤站进她两腿之间。

    不容置疑地侵略进她的“领地”。

    一开始,拥抱明明很温和。

    可他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变大,横在她后腰的长臂骤然收紧。

    她被带得上身往前倾,彻彻底底栽倒在他胸膛上。

    男人宽阔的肩背下压、内收,轻微的一个动作,就把她整个人锁在怀里。

    她脑袋被迫埋在他胸前,呼吸间满是他清冽好闻的味道。

    他低首,迁就着她的身高,高挺鼻梁抵在她白皙的颈窝处,迷恋轻蹭。

    那一小片肌肤被他蹭得起了战栗,她本能想躲,却被他更用力箍紧。

    气息滚烫,甚至在颤抖。

    他又在嗅她,在吸她的味道。

    “谢执北”

    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感觉脑袋再次发昏。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呼吸就喷洒在她颈侧,带着点点湿热。

    “睡睡,抱紧我。”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却仍是跟随着他的话,抬手环住他紧劲的腰。

    可他仍觉不够,脑袋拱着她,蹭着她。

    像是要以此缓解身体里的某些躁动。

    “你怎么了?”

    流理台侧的这一圈小小的光影之中,似有隐秘的渴望和贪念在缓缓流淌。

    她在不知不觉之中深陷,傻乎乎地询问。

    话音刚落,抱住她的男人脊背猛地一僵。

    他直起身,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潮湿炙热。

    “可以亲吗?”

    她愣住,心跳一瞬间加速,抬眸间被他眼底的墨色慑住,移不开目光。

    没等她的回答,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扣住她的下巴微抬。

    灼热呼吸跟着落下。

    第60章 第六十章庆幸他再度获得了可能拥有她……

    温栀南脑袋一片空白,却又突然清醒。

    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秀眉微蹙,声音有点闷,“我生病了。”

    接吻会传染给他的。

    他动作顿住,唇瓣并未离开,就这么贴着她的手背。

    唇瓣微微阖动,含住她手背上的软肉,轻轻一抿。

    湿热微麻的触感,震得她四肢都开始发软。

    相隔几公分的距离,男人眼皮微撩,漆黑灼热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眼底的侵略慾几乎喷薄而出。

    温栀南整颗心狂跳。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自己受不住诱惑,想推开他时,谢执北已经先一步直起身。

    “好,听你的。”

    毕竟,往后在这种事情上边,听她的次数可能不多。

    他单手虚虚环抱着她,敛下眼眸,像是刚才那一瞬间眼底迸发的占有欲是她的错觉一般。

    他重新拿了个玻璃杯给她倒水,开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却,已经没那么烫,现在入口刚好。

    温栀南喝完小半杯水,被他就着这个姿势,抱回床上。

    被窝很舒服,她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藏进去,只露出一双琉璃似的大眼,就这么隔着与他相望。

    他俯下身,给她掖好被角,低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

    “头还晕不晕?”

    她继续摇头。

    “明天醒来,还能记得今晚发生的事吗?”

    温栀南: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反复问。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明天不会赖账,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

    直接在里边输入:【你好,男朋友】

    发完之后,她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执北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震了下,解锁滑开,微信浮现小红点的“1”。

    看到她发过来的五个字时,眼里的暗色幽沉。

    温栀南跟着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是他联系人列表里唯一的置顶。

    她指尖在屏幕漫无目的地滑了滑,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礼尚往来,也把他设置为置顶。

    视线一顿,这才看到他从下午开始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每一条她都没回。

    “下午我去医院了,没看到信息。”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里,像是磨在她耳尖一样,磁性得要命。

    温栀南小心翼翼拉起被子,挡住自己微烫的脸颊。

    “温睡睡,能不能当面喊我一句?”

    他突然出声,没头没尾的一句,她疑惑地看着他。

    谢执北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手机屏幕在她面前晃了晃。

    “就这三个字,喊一遍。”

    温栀南终于反应过来,耳根子像是着火一样,烫得发红。

    被子拉得越来越高,想借此逃过他的要求。

    下一秒,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拽住被角,往下拉。

    宽阔肩背覆下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气息喷洒在她唇角。

    “不喊吗?”

    她心跳失序,移开眼不敢和他对视,声音慌乱,“我是病人,你别欺负我。”

    无声对峙几秒,他终是没再坚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缓和,“睡吧。”

    话落,他将小台灯的光线调暗,就这么坐在床边,没打算离开。

    温栀南这才想起一件事,“你订房间了吗?”

    “酒店满房了。”

    “那你今晚住哪里?”她再度拿起手机,打开旅游app,想帮他看看附近还有没有酒店有空房。

    然而手机刚举起来,就被他按下。

    他似是无声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摩挲着被他按在掌心里的纤指,一寸寸轻抚,低声反问,“这么晚,温老师忍心让我带着行李冒雨找酒店?”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窗外适时划过一道闪电,沉闷的雷声随之响起。

    温栀南眨了眨眼,心一下就软了。

    “那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里将就一下?”

    她下意识抬眸,想通过半掩着的房间门去看外边客厅的那张长沙发。

    可光线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就算她看不清,也不影响她的判断——

    谢执北将近两米的大高个,无论在沙发上怎么躺,都会很憋屈。

    可握着她的手无声把玩的男人明显是会错她的意了。

    他眼皮微撩,目光落在大床的另一边,眸色浮动,暗藏汹涌。

    若是仔细分辨,里边还藏着几分惊喜。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收回视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不问问我从源城回临城之后,都做了什么吗?”

    温栀南愣住,不明白话题怎么这么跳跃,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问,“那你回临城之后,都做什么了?”

    “回去复查,手指康复得很好。”

    “还去做了膝盖的治疗。”

    他一边说,指腹一边顺着她纤瘦的骨节轻捏,最终,落在她柔软的掌心处,缓缓抚弄。

    “医生说,还是得注意着点。”

    温栀南终于明白他绕这么大一圈是为了做什么,红着脸抽回手,腹诽了句,“坏东西。”

    故意说这些,是为了让她心疼。

    但他确实成功了。

    她抿了抿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却又在心里无声劝慰自己。

    反正反正两人又不是没躺在一张床上过。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她在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尽管依旧觉得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躺一张床上实在是进度飞快。

    床头那盏昏黄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柔软的发丝镀上一层清浅的光。

    她没有直接回答,但他已经看出她眼底的退让。

    和紧张。

    他缓缓勾唇,不想让她对两人的亲密产生别扭情绪,低声开口,“睡吧。”

    “等你睡了,我再去洗澡。”

    等洗了澡,他才会上床。

    温栀南放心下来了。

    藏在被子里的唇角缓缓上扬,反握住他的手指,就这么闭上眼。

    原本她以为,自己晚上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很难睡得着,却没想到,有他在身边,她紧张之余还添了份安心。

    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已经陷入睡眠之中。

    凌晨1点多,外边的雨逐渐变小。

    少了雨声,屋内都跟着安静不少,沉谧安然的夜里,落在他耳边的,只有她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就着床头暖黄的光线,谢执北落

    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肆无忌惮。

    他缓缓抬手,掌心按在自己胸口。

    在感受到自己剧烈急速的心跳声时,指尖微微发颤。

    半晌,他垂眸,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这是一种庆幸到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感觉。

    庆幸过了6年,他再度获得了可能拥有她的机会。

    那种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难以和她产生交集,却又突然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的豁然和惊喜,几乎要将他的血液燃到失控。

    但他只能自抑,告诉自己——

    他们还有时间,还有长久的未来

    在床边又坐了将近半小时,谢执北才起身去了客厅。

    黑色小行李箱被放平,打开,里边的衣物大多黑白灰三个颜色。

    就这么摊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除了——

    那条被他仔细收纳的少女头巾。

    田园风。

    嫩黄色的柔滑布料上,有几朵纯白美丽的栀子花。

    在昏暗中尤为显眼。

    他拿出头巾,掌心缓缓紧攥。

    片刻后松开,将头巾放回原处,起身去了洗手间。

    《赤雁还》剧组还要在宁城再待一段时间,这间房间她还要住很久。

    浴室里,酒店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已经被拿走,全换成她自己的。

    淋浴间的玻璃上还残留着并不明显的水珠,每一滴,似乎都带着她的味道。

    谢执北呼吸微沉,很可耻地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这个冷水澡洗得比平时久得多,等到他出来时,床上的温栀南早已经翻过身,睡得更熟。

    洗手间里明亮的光倾照出来,在床边铺出一小片光影。

    他顺着光影往上看,被子被她踢开一些,有一角搭在床沿,睡裙上移,覆在大腿上。

    那双瓷白匀称的长腿就这么毫无戒备心地搭出来,清晰暴露在他眼底。

    谢执北闭了闭眼,克制住呼吸,走过来将被子捡起,给她盖好。

    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流理台处的一小圈灯光还亮着。

    他找到她平时常用的保温杯,到吧台倒了温水,拿回卧室,放到她那一边的床头柜上。

    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湿漉漉的水汽之后,这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已经睡了有一会儿,被窝里暖烘烘的,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还有他最熟悉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心脏再次狂乱,像擂鼓一般,击得他肋骨都隐隐作痛,在这样安静的暗夜中,无所遁形。

    谢执北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

    片刻后,终于转过身,将旁边那一抹温软抱住。

    清香与温热的源头被他紧紧揽在怀里,6年来困锁住他的忍耐力即将告罄。

    横在她腰间的大手仍在不断收紧,姑娘家瓷白的脸颊在他胸前被压出软肉。

    谢执北低头,迷恋地轻蹭。

    可温栀南显然被抱得有些不舒服,无意识地挣扎。

    柔软掌心搭在他青筋突起的小臂上,推了推。

    在睡梦中轻喃一句,“男朋友”

    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可谢执北还是听到了。

    整个人猛地一僵,脊背轻颤。

    他重重闭眼,缓过这一阵战栗,脑袋重新俯到她颈侧,唇瓣在她细小的血管上轻蹭,声音沉哑。

    “睡睡”

    “宝宝”

    “再叫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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