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说完后,不好意思起来，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敢看裴照松。
咚，咚,咚……
心跳声像流逝的秒数,一下又一下。
过了十来秒，明珠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等到他的反应。
呼吸困在枕头里，变得困难厚重。
她努力平复心跳,侧过脸来,目光直接撞进一双含情脉脉且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里。
明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顿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告知他,“我洗干净了的，不过……你要是嫌脏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不勉强你。”
这种事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同,她能接受不代表裴照松能接受。
是他给她用嘴,她当然没觉得所谓,如果换作是自己帮他用嘴,自己也不一定同意。
况且,裴照松这样循规蹈矩的人，不能接受这样大胆的行为也能理解。
裴照松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明珠被看得渐渐没底,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弱，“我随便说说的，你不用当真。”
裴照松一把揽住她的腰往前带，眼里的笑意更浓。
明珠手抵在胸前，鼓着脸颊娇羞地瞪他一眼。
裴照松凑近她耳边,吹一口热气，声音黏浊，沾着色.欲，“宝宝想要的话，我愿意。”
明珠有一瞬震惊。
耳朵被他潮热的吐息扫得痒痒的，更被他这句充满情调的话撩得春心荡漾。
她缓缓掀起眼睑，眸光明亮，望着他。
自己反倒在意起来，犹豫几秒后开口，“松松，会不会脏？”
“不脏。”
跟着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一道阴影。
男人撑在她的上方，亲吻上她的唇。
裴照松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从她的唇逐渐下移，流连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们早已赤诚相待，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
明珠被吻得动情，纤细的腰身扭动着。
腿被抬起，踩在男人的双肩上，接着分开。
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男人眼前。
明珠忽的不好意思，双手遮盖住眼睛。
裴照松问，“害羞什么？”
明珠娇嗔道，“哎呀，你别看嘛。”
裴照松没听她的，反倒认真欣赏起来。
明珠更羞了，虽然这里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这样像是被当作艺术品展出来供人欣赏还是头一次。
她微微抬起头往下看，刚好和夹缝中的裴照松视线相撞。
他仰望着她，他的瞳孔漆黑幽深，欲.望在眼底翻涌。
明珠沉沦在他的眼波里，怔了怔，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想……关灯。”
她没法承受他的深沉目光，更无法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去体验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想在漆黑的夜里尽情地去感受。
“好。”裴照松爬起来，伸手过去关掉灯。
室内瞬间跌入黑暗，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奇妙旅程注入神秘和期待。
像是在进行一场丛林探险。
黑暗中，感官和感知都被无线拉大。
感受到舌尖柔软的触感，明珠浑身忽的一颤，神经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紧绷。
像接吻那样，裴照松温柔细腻，舌头轻柔地舔舐，留下属于他的气息和津液。
裴照松同样对未知的领域充满探索欲，浓郁的夜色里，他也寻找不到正确的路径，只能本能地伸出舌尖一点点去试探，一步一步前进。
明珠只能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头发里，叫他，“裴照松。”
她浑身颤栗不止，一股股电流通过全身，在一波接着一波的酥痒里感到一阵阵快感。
她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
被自己的声调惊住，明珠赶紧咬住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和意识，知道这是在自己的床上，她的父母就在另一个房间里，声浪太大势必会被人听见。
可是，身体太过敏感，她根本就承受不住裴照松的唇舌攻击。
只能死死拽着他的头
发，喉咙和鼻腔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过了会儿，裴照松睡到她身旁，平躺下，问道，“你要不要上来？”
“嗯？”明珠猛地瞪大双眼。
他……脸上吗？
明珠跪坐起来，愣愣的，一点都不敢动。
裴照松抬起手扶在她的腰间，“乖，别怕。”
明珠顿了一下，而后在他的轻声低哄中，慢慢地靠近。
仅在咫尺的距离。
她能感受到柔软的舌头正在一点点侵蚀她。
有密集的亲啄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明珠只感觉脑内在轰隆隆地经历一场风暴，她不受控制地仰起头，紧闭着双眼承受他的亲吻，舌头像是卷着海浪。
终是不敌风浪。
她撑在床头，却是向上退缩。
裴照松穷追不舍。
许久。
明珠再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床上。
裴照松舌头已经麻木，头发也被扯得发麻，内心却抵达了栖息的港湾，一场餍足后的酣畅淋漓。
他撑在女人的上方，在她耳畔哑着声问，“怎么了，宝宝？”
明珠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累的气喘吁吁。
她推了推他，“你怎么这样啊？”
“哪样？”
他真是喜欢这样追问。
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仅仅用一张嘴就带她在云端遨游了一番。
裴照松见她不吭声，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才体会过他舌头的厉害，眼下又要换个方式体验一遍。
明珠被他舔了几口后，使劲推开他，“啊啊啊啊，裴照松，你干嘛亲我啊，恶心死了。”
裴照松笑说，“哪里恶心，还不是你自己的。”
“你还说。”明珠脸颊滚烫。
“宝宝，不想尝尝你的味道吗？”裴照松抚摸上她的脸，低声诱哄道。
不等明珠回答，裴照松唇覆盖上去。
他们又接了一个漫长的深吻。
直到身下的人已经软成一汪春水，裴照松才肯放过她。
明珠抬起手背擦着自己的红唇，无声地表达出她的不满。
裴照松翻过去睡下，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别擦了。”
明珠哼一声，锤他两下。
裴照松拉住她的手腕强行让她抱住自己，接着在她耳边厮磨，“很甜。”
明珠愣了一下，几秒后方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
她羞得乱踢脚，把脸往他怀里蹭，“啊啊啊，裴照松，你怎么这么坏啊。”
裴照松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明珠没好气推他，在他手臂上咬一口。
裴照松眉都不曾皱一下，只揉揉她后脑，亲亲她头发。
裴照松体温一直就没降下来过。
明珠手心贴上他肌肤，“你这么烫。”
她手向下，验证。
果然。
明珠迟疑地问，“……那你怎么办？”
她想起第一次，便说，“不会又让我用……”
还没说完，裴照松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
“啊？”明珠心一跳，微讶，“难道你也想要我用嘴……啊？”
裴照松在她腰上掐一把，“说什么呢。”
明珠被他严肃的语气唬住，懵懵的，“我听说，你们男人不是都想要这样吗？”
“你听谁说的？”
明珠噎住，她也没听人说过，可能网上冲浪的时候瞥见过。
“我不要你给我做这些。”裴照松认真地说。
明珠试探着问，“那你……不想吗？”
“想。”裴照松坦然承认。
他不会刻意去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他郑重地说。
明珠心里涌起一丝甜蜜，往他怀里蹭蹭，“那你现在怎么办？”
裴照松浑身僵硬，“你别乱动就好。”
明珠嘿嘿笑，决定放他一马。
被他抱在怀里，明珠静下心来开始回味细想。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有人就是天赋异禀，什么都能做好。
毫无疑问，裴照松就是这样的人。
他无师自通，仅用他柔软的唇和舌就能让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但是，他好像又不至于此。
他的吻落下，像勾着她舌头般那样紧紧含住她，用力地吮吸。
吮吸并不能止男人的渴，他的舌尖像一把小电钻，只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勾着她缠绵。
手心和内侧的肌肤似乎要有淡淡的痒意，被他的发梢摩挲的。
明珠用手挠挠缓解。
很快，明珠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这晚，裴照松依然失眠。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可以拥着她躺着她的房里。
她的房间布置粉粉嫩嫩，看着就香香甜甜，就和她人一样，忍不住去她的发间闻闻。
裴照松轻轻松开怀里的人，借着窗外一点柔和的光去看身边的人。
夜色里只能看到她的大致轮廓，尽管如此，也能分辨出她精致的五官，明艳动人。
睡着后安静乖巧，看起来好可爱，真想一直亲她。
裴照松一直兴奋到很晚才睡着，明珠却是在清晨就醒了过来。
见裴照松还没醒，她拿起手机玩。
片刻后，感到无趣，便放下手机，翻过身来撑起脑袋好好打量起男人。
她发现睡着后的裴照松反倒多了几分慵懒感，无论什么模样，都让人着迷。
明珠一个人醒着不好玩，就开始对裴照松动手动脚。
她先是去摸摸他下巴，有浅浅的胡茬冒出来，扎手，她撇撇嘴，又去挠他身上。
男人可能被她挠痒，翻过身去。
明珠心里哼一声，把他掰过来，而后扑在他身上去，抬手去弄他鼻尖，做了一个猪鼻子的造型。
她被他这滑稽的表情逗笑，低着头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裴照松手抬起来，把她的手拿开，再一把翻身把腿压在她身上。
明珠动弹不得，推他，“裴照松，你压住我了。”
她去捏他鼻子，让他不能出气。
裴照松抬手赶走她的手，皱着眉低低说一声，“别闹。”
说完，翻过身去平躺着。
明珠心里翻一个白眼，又扑到他身上，去翻他的眼皮。
裴照松迷迷糊糊，一把揽过她搂进怀里，“别闹，宝宝，真的很困。”
他声音低低的，慵懒性感，还透着几分祈求。
明珠正在兴头上，才管不了那么多，就想在他身上这里抠抠，那里摸摸。
裴照松被她搅得睡意全无，但仍闭着眼睛。
他只皱着眉，也没再多说一句，任由她玩闹。
明珠玩得不亦乐乎。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碍于是在她家，不然裴照松在她动第一下的时候，就想翻身上来把她办了。
裴照松的想法很快就得到实践。
晚上明珠跟着他回家，他被她撩拨了一晚上，憋了一晚上，终于可以狠狠报复回来。
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明珠根本就起不来。
裴照松早已经起床去做好了早饭，来到卧室叫她，她还大剌剌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裴照松去捞她起来，“盛明珠，再不起来要迟到了，扣你钱。”
明珠一听，猛地扑进他怀里，胡乱地锤他胸口，“你还说，都怪你。”
裴照松低声笑。
明珠气不过，睁开眼狠狠瞪他一眼，“扣钱就扣钱，你给我补上。”
“别耍赖啊。”裴照松打她屁屁，随即把她抱来坐在床沿边，给她穿鞋，“快去洗漱吧。”
明珠冷着脸去卫生间洗漱，裴照松已经帮她把牙膏挤好，念及此，她可以勉强不计较。
洗漱完，裴照松等着她吃早饭。
昨晚忙活了一晚上，着实饿了，明珠喝了一大杯热牛奶，吃了两个水煮蛋，再吃了一个三明治。
吃完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裴照松没忍住笑。
明珠睨他一眼，把头一偏，做了个口型，“笑屁。”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单位。
明珠的“剁椒鱼头”已经是家属院的常客，就停在他车旁。
两人一人上一个车。
明珠还是让他迟5分钟再走，她先去。
裴照松只能照做。
到单位，一大早新闻部就有早会，新闻评述会，裴照松也参加。
明珠习以为常，不管是做主播还是做新闻记者，她都是会被资深老同事挑出来点评的对象。
无所谓，她只要点头表示赞同就行，听听就好。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在会议室里行动慢吞吞，都在假装弄其他，实则目光在有意无意地去瞥裴照松。
从早上他进会议室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仍旧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打扮
，只是今天的白衬衣领口上方格外引人注目。
他露出的白皙脖颈处有一个红色的痕迹，很是打眼，一看就是那种事留下的。
裴照松早就注意到众人的打量，大方地迎着他们的目光，唇角轻提一点，语调也柔和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温柔过，表现出很好说话的样子。
众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有胆大的女同事直接问，“裴部，脖子上的是什么啊？”
话音落下，小会议室里瞬间安静。
有人还没走到门口，一并停下脚步。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裴照松，充满了期待。
明珠心重重地跳，提到嗓子眼儿。
她昨晚只想着报复裴照松，就在他那里狠吸了一口，没想那么多。
结果，现在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周子茜在明珠耳边小声说，“看不出来，这么猛。”
明珠：“……”
裴照松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明珠时短暂停留一瞬，很快掠过。
明珠只想赶紧逃离现场，挽着周子茜的手准备走。
裴照松喉咙滚了滚，微微笑着，“女朋友比较黏人。”
意思再明显不过。
“哇哦~”众人惊呼。
“裴部有女朋友了？”
“裴部居然谈恋爱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周子茜拉住明珠没动，凑近她耳畔，笑道，“是有多黏人啊。”
明珠：“……”
狗男人，你更黏人。
明珠在心里嘀咕，把头偏向一旁假装看着别处。
这时，旁边一女同事撞了撞她手臂，“欸，明珠，你脸红什么？”
有几个人闻声看过来。
明珠心陡然一震，“啊？有吗？”
她扯了扯唇角，“这里面不通风，大概闷的。”
忽然有人问，“明珠不也谈恋爱了吗？”
“对吼，上次还来单位给明珠带东西呢。”
“……”
明珠也环视一圈，借此机会心虚地瞥一眼男人。
他敛了唇角，也像众人一样沉默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讪讪地笑笑，“额，分了。”
“啊？怎么分了？”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裴照松手里夹着笔记本，把椅子推进去，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都愣住，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裴照松直接离开会议室。
众人看着裴照松离开的背影，疑惑地说，“刚刚好像裴部脸色不大高兴。”
“是有一点。”
“难道是我们问太多？”
“可能吧。”
大家边说边往门口走。
明珠心怦怦跳，想着要怎么哄哄狗男人。
第72章 72闹情绪
裴照松有女朋友的事以星星之火燎原之势迅速传遍单位的每个角落,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猜测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充满好奇和探索。
星期一新闻部出去做采访的人不多,大家都聚在办公室里闲聊。
明珠没参与,但她作为隐形被议论对象，心里很是在意。
她坐在自己工位上假装看着手机，实际早已竖起耳朵听同事们的聊天内容。
有人问：“你说裴部喜欢什么样的？我可太好奇了。”
“我觉得吧，至少得是个美女,不然颜值上肯定不搭。”
明珠轻微地点头表示赞同,还算有眼光。
这就叫做颜值有理。
“嗯,我觉得还得门当户对,听说裴部家里可不普通,现在已经不流行灰姑娘的故事了。”
明珠皱了下眉，她和他门当户对吗？
他的家庭她了解不多，但自己家也不差啊,也不是普通工薪家庭能比上的,应该算门当户对吧？!
“应该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吧,不然怎么有共同语言。”
明珠心一沉,她普通艺术本科的学历怎么就不能和他有共同语言了？
“嗯,总而言之，我觉得应该是个比较温柔温婉大方知性的形象,想一想,感觉还挺配。”
明珠心沉到底，一样没沾边。
虽然这只是同事们眼中他女朋友的样子，但是作为正牌女友的她听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很烦躁。
忽而,有人扭头过来，“欸，明珠。”
明珠被吓一跳，“啊，怎么了？”
“你和裴部不是同学吗，你们不是还一起吃过饭，你知道他女朋友吗？”
明珠定了定神，嘴角扯了个笑，“我哪里知道。”
这段时间她和裴照松在明面上刻意保持距离，之前的声音逐渐变小。
但心里的小别扭还在作祟，她赶紧趁此机会撇清关系，“其实我和裴部没那么熟啦，一起吃饭也是其他同学叫上的，他女朋友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样啊。”同事遗憾地说，“也是，咦，你怎么和你那男朋友分了。”
明珠噎住，寻了个万金油的理由，“不合适。”
“不挺好的吗，还给你送吃的来。”
明珠微微笑了笑，不愿多谈，同事不好再多问。
明珠拿上手机到隔壁找周子茜。
见她愁眉苦脸，周子茜问，“怎么了？”
明珠把刚才办公室里同事发表的看法说给周子茜听。
周子茜开导她，“你管她们呢，她们不知道你……当然胡乱猜啊，我觉得你和……挺般配。”
“好吧。”
原本还因为莫须有的“男朋友分手”感到抱歉，想着怎么哄他。
这下，明珠才不想去哄他，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他怎么不来哄哄自己。
谁让他要去显摆他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种的。
明珠心里当然拎得清楚，知道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她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才会引人猜测，怨不得他。
但不小作小闹一下，这恋爱谈起来就没意思。
何况裴照松事事迁就她、包容她、哄着她，像她这种有点小脾气的女生，不好好闹腾一番怎肯罢休。
临近中午，裴照松发来消息让她一起吃午饭。
明珠说她和周子茜约好一起吃食堂，把他晾在另一边。
吃完上来，碰到童佳薇，她刚好想和明珠谈论广播的事。
童佳薇愿意做，唐旭杰怕麻烦婉拒了。
两人就在办公室里讨论。
明珠原本的意思是做两档，一档做时政，一档做民生。
无论怎么样，党.媒是政府喉舌，还是要把时政类考虑进去的。
童佳薇发表她的看法，“其实我们区级分开做两档的话压力有点大，可以合并成一档，就像某些交通电台一样，播完路况再进入节目正题，同样，我们前面插播完两条区内重大新闻事件后，就可以做我们的节目，互动点歌、探店分享、趣人趣事、最近热点等等。”
明珠听完认真思考了一阵，觉得童佳薇说得有道理。
她笑道，“你私下还认真想过嘛，你这想法不错，那我回头写下来，给领导报上去，最好咱们还能去拉拉广告赞助。”
童佳薇不好意思地笑笑。
两人再聊了些细节后，童佳薇话锋一转，迟疑地说，“明珠，大家都在谈论裴部谈恋爱的事欸。”
明珠心一跳，“怎么了？”
“哇，你说是什么样的女生可以做裴部女朋友啊？”童佳薇一脸崇拜，“早上在会议室的时候，裴部谈起他女朋友整个人都变得好温柔，我都还没见过他这样。”
明珠看童佳薇完全是迷妹样，就差冒星星眼了。
她心说，哪里温柔了，你们都被他的表象骗了，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坏得很，贼坏。
明珠支支吾吾，“有吗？我看还好吧。”
“真的。”童佳薇加重语气强调，“他谈到他女朋友时，笑得好温柔，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裴部女朋友肯定很幸福吧，他肯定很顾家，对女朋友很好……”
童佳薇自顾自地说着。
明珠见她把裴照松夸得天花乱坠，想笑又想吐槽。
这些人就差夸裴照松拉的屎是香的了。
明珠想到早上同事的话，便问，“佳薇，你
觉得裴部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童佳薇真的在认真思考，沉默一瞬后回答，“我觉得应该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温柔淑女型，两个人性格都很好，比较成熟，不会吵架。”
“嗯。”明珠垂下眼，长而卷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暗下的眸光。
过了会儿，裴照松给她发消息，说他回办公室了，让她上去。
明珠心里一团无名火，越是觉得他女朋友应该知书达理，她就越想在裴照松面前无理取闹。
到他办公室。
明珠板着脸径直走进去，冷声吩咐他，“你去把门关上。”
裴照松照做，去关上门回来。
明珠就站在办公桌前，裴照松从她身后抱住她，蹭蹭她耳边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不高兴？”
明珠侧目瞪他一眼，“你管我。”
她把他手掰开，去他的办公椅上坐下。
裴照松不知哪里惹到她，只无声笑笑，拿着她的水杯去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她旁边，“小心烫。”
明珠托着下巴，把脸侧到另一边没看他。
随后，听到他在一旁弄得袋子沙沙作响，她没忍住回头看一眼。
桌上放了一大盒草莓，看着鲜美硕大。
他手里拿了一颗凑近她嘴巴，笑着说，“吃吧。”
明珠仍绷着脸，抬眼看他一眼，张着嘴巴咬了一大口。
裴照松把她咬剩的一点塞自己嘴里吃掉。
明珠嘴里还吃着，鼓着脸颊问，“你干嘛啊？盒子里又不是没有。”
裴照松又拿了一颗凑到她嘴巴，“呐，你吃草莓尖尖，我吃草莓屁屁，还生气啊。”
明珠再绷不住，笑出来。
“什么啊，你真讨厌。”她故意冷下脸，嗔道。
裴照松笑着挑了挑眉梢，扬扬手里的草莓，示意她。
明珠张开嘴巴一口咬掉。
吃完，收拾好桌面。
裴照松这才问，“怎么不高兴？”
明珠嘟囔道，“都怪你。”
“我怎么了？”
“谁让你早上说女朋友的，现在全部人都在讨论。”
“讨论什么？”
明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你裴大部长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应该是温柔知性的大美女，是成熟性格好的大学霸。”
裴照松听后，捏捏她脸，“然后你就吃醋了？”
“谁吃醋了。”
裴照松弯下腰去，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一口，“那是她们喜欢的，又不是我喜欢的。”
明珠切一声，“亲我干嘛？”
裴照松给她出主意，“你应该直接站出来说，别猜了，我就是。”
明珠气笑，“你想得美。”
裴照松眸光忽暗，“你早上还说分手呢，谁和你分手了，说出来也不怕气死我。”
明珠嘿嘿笑，“那当然啊，这样大家才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了嘛。”
裴照松无言以对。
明珠起身去到他面前，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我男朋友是你。”
她心情好起来，也愿意去哄哄他。
裴照松环着她的腰掐了一把。
她不愿意公开，他也只能一直将就她。
明珠转移话题，“对了，我和童佳薇商量过了，回头我把我们的想法写给你。”
裴照松嗯一声，“不过可能会暂且搁置，年底事情多，不太适合现在提。”
“我知道。”明珠表示理解。
这天准点下班。
明珠和同事一起进电梯时，发现裴照松也在，还有其他人。
他刚好就站在门口按钮位置。
眼看着电梯门合上，突然有人在门外叫道，“等一下。”
裴照松适时按了开门键。
电梯门重新打开，一个女同事进来，见裴照松手还按着，开口道谢，“谢谢啊，裴部。”
“不客气。”裴照松没什么情绪地礼貌回应。
到一楼，走了一部分人，还有部分人到地下停车场开车。
出电梯时，大家纷纷打招呼。
“部长，再见。”
“拜拜，裴部。”
明珠跟着道别，“走了，裴部。”
她语调淡淡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照松皱了皱眉，不知所云。
两人开车往同一个目的地。
进了院里停好车，明珠理都没理他，直接往单元楼走。
裴照松赶紧追上去，拉她手。
明珠甩开，只往前走。
裴照松跟在她身边，歪头去看她，“不要我背上去吗？”
“不要。”明珠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
她真没让裴照松背她上楼，自己慢慢走上去，裴照松跟在她身后。
开门进屋。
裴照松帮她把拖鞋放脚边。
明珠一边换鞋一边说，“谢谢啊，裴部。”
这话一出，裴照松终于知道症结所在。
他没忍住笑出声，“盛明珠，你幼不幼稚啊。”
明珠哼一声，直接往客厅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乱发脾气，其实心里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还很有礼貌地对待他人，人品和行为都值得称赞。
但是自己就是要故意找他茬，闹闹小性子。
裴照松去洗手出来，给她倒一杯水。
明珠接过水杯，“谢谢啊，裴部。”
裴照松深呼吸一口，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做饭。
一整晚，明珠都在拿这句话给他添堵。
还反问他，“你怎么不对我说不客气呢？”
裴照松只笑笑，由着她。
到晚上睡觉，明珠把手机放好，背对着他侧躺着。
裴照松见状，问她，“要睡觉了吗？”
明珠嗯一声。
“那我关灯了。”
“谢谢啊，裴部。”
裴照松关灯的手一顿，他关上灯，直接把明珠给搂进怀里，而后倾身压上去。
“那就好好谢谢吧。”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他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明珠一开始还半推半就，推了他两下后就放弃，沉沦在他的热吻里。
一吻结束。
明珠锤他两下，嗔道，“裴照松，你混蛋。”
“叫名字干嘛，继续叫啊。”
明珠再绷不住放声笑出来。
笑一阵，她嘟囔道，“你真讨厌。”
她往他怀里蹭，心里的一点小情绪终于扫除干净。裴照松脾气也是真好，一整天都由着她。
两人相拥着。
半晌，明珠忍不住问，“裴照松，你喜欢我什么啊？”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今天同事们的看法让她思考起来。
裴照松只当她还因为白天的事闹情绪，笑说，“什么都喜欢。”
没有明确的回答，明珠切一声，也没继续追问。
但心里总感到不安。
第73章 73“我们分手吧。”
年关工作确实忙。
裴照松手头一堆事,除了跨年和春节的宣传方案，还有年度总结、述职报告和民主生活会等等。
明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他手里很多材料要写,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安暂时被她忽略掉。
好几次她睡不着,还陪着他在书房加班。
她就坐他腿上，窝在他怀里抱着他，只要和他呆在一起怎么都行。
有时候看着他写完一句话删掉又重写，明珠不理解,问他怎么不让其他人去写。
以前的领导,这种述职材料都会指定人去写,单位里有好几个笔杆子,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裴照松笑她,还说她在怀疑他的实力和水平。
明珠说他装逼，最后免不了被他咬上两口。
到后来，她也不问了,静静地陪着他,就连他敲键盘的声音也不觉得吵人,反而还很催眠。
裴照松不时亲亲她脸颊,蹭蹭她头发。
两人越来越有默契,这样的状态彼此都很满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直到宋巧玲的到来打破了宁静。
宋巧玲知道岁末年初工作忙,裴照松没时间回去看她,她有的是时间，便主动来看裴照松。
年前的一个周末。
宋巧玲来得早，到达时才早上10点过。
一进门，宋巧玲就发现不对劲。
玄关处新添了一个组装的鞋柜，全部放着女士鞋。她再打开原有的鞋柜,发现里面也是同样的情景，整齐地放着一双双女士鞋，什么款式的都有，看着像是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女主人。
宋巧玲皱了皱眉，心里大概明了。
她往客厅走，环视一圈，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符合裴照松的生活习惯。
目光扫过茶几，她顿住，定睛仔细看，一个拆开的避孕套盒子，旁边还有几个未使用过的，杂乱无章地扔在那儿，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宋巧玲神色僵住，眉头紧拧。
她再往卫生间走去，不用去刻意发现有女人存在的痕迹，仅是洗手台上和置物架上摆满的瓶瓶罐罐就说明一切，全是女人使用的护肤品一类。
宋巧玲很快退出来，朝卧室方向看一眼，房门紧闭着，里面的人大概还没起来。
裴照松不是爱睡懒觉的人，她不知道裴照松在没在里面。
但良好的修养让她不会直接过去敲门，也不会在客厅里扯着嗓门大喊。
她来到客厅坐沙发上，静静地等着。
卧室里，明珠睡得迷迷糊糊。
裴照松早已起床，给她说过出门买菜，让她一个人先睡着。
没了裴照松的温暖，明珠始终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闭着眼睛赖了几分钟床，她掀开被子出了卧室。
昨晚两个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从客厅到卧室，裴照松折腾她太久。
明珠全身快要散架，加上起床气没散，晕乎乎揉着眼睛，埋头走着。
转过拐角，模糊视线里瞥见客厅里一个人影。
明珠以为是裴照松回来了，朝那边走去，“裴照松，你怎么才回来啊，害我都没睡好。”
她说话时音调拖着，像往常撒娇那样。
话音落下，屋里陷入沉默。
明珠没有得到回应，不满地皱着眉抬起来头来，正准备张嘴，却看见几米远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傻眼了，什么起床气和睡意，通通散去，人瞬间清醒，只觉嗓子眼紧涩，再发不出一声，呆呆地愣在原地。
这是位中年女士，尽管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她化着一个淡妆，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黑色丝绒裙，勾勒出纤细腰身，一看就很注重保养，整个人端庄典雅大气，很有大家风范。
明珠忽然意识到。
她好像是裴照松的……妈妈？！
裴照松和她太像了，不仅是眉眼处，举手投足和给人的感觉都太像了。
明珠迟疑地叫了声，“……阿姨。”
宋巧玲神色严肃，但还是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问道，“小松呢？”
明珠见她不大高兴的样子，忽的紧张起来，说话变得磕磕巴巴，“他……他好像……买菜……去了。”
宋巧玲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落在明珠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明珠，脸色越来越难看。
明珠被她太过直白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见她忽变的脸色，猛地意识到什么。
她低下头看自己身上，脸唰地红透，脑子里轰然一声。
她没想着屋里会进来人，便没换衣服，内衣也没穿，身上就穿了见白色蕾丝吊带睡裙，很短，就在大腿根部往下一点的位置，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很是晃眼，整个人看着别有风情，又纯又欲。
更要命的是，她露出的锁骨下方一片白皙肌肤，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一看就是刚经过情事。
明珠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来，还是礼貌地询问，“阿姨，您喝水吗？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宋巧玲冷冰冰的话语掐断了明珠的想法。
明珠只能抱着手臂，微低着头站在原地，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宋巧玲向她确认，“你们是什么关系？”
明珠惊得抬起头来，怔住。
这还能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以为她是什么人。
她回答，“男女朋友关系。”
宋巧玲接着问，“在一起多久了？”
“两个多月。”
“现在是同居住一起吗？”
“嗯。”
宋巧玲长长地叹一口气，又问，“你父母知道你们同居吗？”
明珠不知她这样问的意图是什么，还是如实回道，“知道。”
宋巧玲被噎住，不知做何点评。
她接着问，“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就在电视台。”
“和小松一起？”
“嗯。”
“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的？”
“Z大学播音的。”
“你父母呢，家里做什么的？”
明珠摸不着头脑。
尽管宋巧玲坐着，她站着，两人有视角的高低差。
但明珠反倒处于下风，宋巧玲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姿态在看她。
问的问题也很尖锐直白，像是在查户口。
明珠还是老实回答，只是在宋巧玲的冷厉的眼神和脸色下，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我爸爸是小学教师，妈妈在做生意。”
“什么生意？”
“就是经销商，做日化品的。”
宋巧玲冷哼一声，“还挺大。”
明珠就算再笨再迟钝也听出了这是冷嘲热讽。
更何况她明显地从宋巧玲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鄙夷。
忽而鼻子发酸。
明珠埋着头，眼睛睁得老大，强忍着把眼泪倒逼回眼眶。
她像个无措的小孩，绞着手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裴照松的妈妈这样。
连带着对她的父母也充满蔑视，她尚且因为他的关系在这里，可是她的父母有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眼神。
几分钟后，门口有动静。
裴照松提着菜进来，往饭厅走，瞥见一个白色人影。
他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说，“在那儿做什么，不多睡会儿吗？”
明珠没应声，也没回头看一眼。
裴照松纳闷，走过去，还笑着问，“怎么了？”
余光瞥见沙发上还有一个人影。
裴照松偏头看去，坐着的正是宋巧玲。
他震惊地问，“妈，您怎么来了？”
宋巧玲冷着脸看他，“过来看看你。”
明明屋里暖气片烧的正旺，裴照松却感受到空气凝结成冰。
他看一眼宋巧玲，再看一直埋着头显得很无措的明珠，突然明白过来。
他走到明珠身边，摸摸她头，想把她抱进怀里，却被明珠偏头躲开了。
他一顿，心脏跟着一紧，低下头去温柔地说，“你先去床上盖着，别着凉了。”
明珠听闻，愣了两秒没动，随后直接转过身去进了卧室。
一个眼神和表情都没给裴照松。
裴照松目光一直紧随着她，直到看到她消失在卧室门口。
卧室门被关上，很轻，轻到连空气都静止似的。
无声的举动像是在裴照松心上丢了一个惊雷，炸开一个洞。
他不知道明珠和他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情景肯定是不愉快的。
以往她生气都是重重地摔门，才管不了那么多。可这次她懂事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太平静不是好的预兆。
裴照松眉心开始突突跳。
他转过身去，又问一遍，“妈，您来做什么？”
宋巧玲冷笑一声，“我不能来吗？只怕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现在居然这样。”
裴照松沉着脸，“哪样？”
宋巧玲也没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小松，你真是糊涂，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裴照松一听，瞬间明白宋巧玲意有所指。
他眉毛紧皱，脸更沉，“妈，我看您才是糊涂了，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你……”宋巧玲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裴照松居然会顶撞她。
她顿了顿，“你是不知道这些手段，万一她赖上你怎么办？”
宋巧玲见过圈子里太多这样的上位事例，看到明珠身上的痕迹和打扮，觉得她不矜持。明珠长相明媚妖艳，更是和她想象中的儿媳妇大相径庭。
一问明珠工作，居然是裴照松下属，很难不去联想。
裴照松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巧玲，完全没料到她会无所顾忌说出这样的话。
怕屋里的人听见，他压低声音，但吐出的每个字夹着冰霜，“妈，您说这话就太过分了，人家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没你们那些肮脏手段。”
“清白人家的父母会让她未婚和你同居？能随便在别人家过夜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裴照松瞳孔猛地放大，血液蹭蹭地往上涨，胀得脑袋快要爆炸开来。
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快要失去理智，情绪在失控的边缘。
他闭了闭眼，狠狠地深呼吸一口，尽量克制着不去和宋巧玲吵。
“妈，她有什么错需要您这样去看她，是我喜欢她，就因为我喜欢她，她和我在一起就要遭受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吗？是我把她骗来的，就是她太单纯才会被我骗，您直接说我是强.奸犯更合适。”
裴照松声音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给宋巧玲当头一棒，她怎么也想不到裴照松会说出“强.奸犯”这样的字。
她猛地站起来，怒斥道，“小松，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对你很失望。”
裴照松冷笑道，“是么，我对您也很失望，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在这里，您先到裴初宜那里去吧。”
宋巧玲怔住，半晌才痛心地开口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裴照松把头偏向一边，淡淡地说，“您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
宋巧玲被气到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自家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一向懂事孝顺，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还要赶她走。
母子俩还未吵过架。
宋巧玲不知道再待下去场面会变成什么样，这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何况还有另一个人在卧室里。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那个人，但她的修养让她做不到歇斯底里去逼着裴照松做选择。她对外的形象一向是贤惠优雅的。
思前想后，宋巧玲拿上自己的大衣外套走了。
人一走，裴照松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抬手揉揉眉心，深呼吸一口，迈步走向卧室。
裴照松轻轻推开门，里面的灯亮着。
他走进去，先是看到地上扔了一件衣服。
他捡起来看一眼，正是刚才明珠身上穿的那件吊带裙，皱皱的一团，还被撕烂了，蕾丝边被撕得看不出原来的花纹，边口全是细碎的线头，衣摆也被扯开很大一个口子。
心重重一跳。
他把衣服随意收好放一边，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的女人，她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睡衣。
裴照松走过去，坐在床沿边。
明珠一动不动，双眼无神，迷茫无焦点，兜着泪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人一样。
她一张小脸已经被眼泪打湿，眼睛里一波接着一波地蓄满泪水，无声地掉下来。
每一滴眼泪都滴在裴照松心上，在他的心上烫一个洞。
裴照松心疼地叫她，“七七。”
明珠像是没有听见，眼睛都没眨一下。
裴照松接着叫。
“七七。”
“宝宝。”
“明珠。”
……
他一遍遍叫着，明珠始终没有应一声。
裴照松的心像是被千万根无形的针扎着，他根本喘不过气。
“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他握着她一只手放唇边亲了亲。
明珠还是无声地流着泪，目光落在某处，视线却模糊。
裴照松去看她手心，里面泛着一道道红痕。
她这样娇气的姑娘肯定是用了很大的劲才把衣服撕烂。
他拿着她的手放唇边轻轻吹了吹，心疼道，“疼不疼？”
还是沉默。
裴照松从未见过明珠这样。
以往她生气闹情绪，都会趾高气昂地对他胡乱发泄一通，他哄哄就好。
可这次，他也知道不一样。
他希望她骂他打他都行，但是不要无视他，不要不理他。
裴照松伸过手去，想把她抱进怀里。
明珠侧过身躲开。
裴照松一顿，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去给她擦眼泪。
明珠把脸偏向一边，自己抬起手背擦掉眼角的泪。
擦完，她往旁边挪了挪，和裴照松隔开距离。
这个动作深深刺痛了裴照松。
他喃喃地叫她名字，“七七……”
明珠目光仍旧呆滞地盯着某处。
半晌，她终于开口问，“你妈妈走了吗？”
裴照松回道，“走了。”
“你妈妈不喜欢我，对吗？”
裴照松没有回答。
明珠明了，沉默就是默认。
裴照松，他撒不来谎。
明珠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眼泪又沁出来，蒙住视线。
她渐渐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一颗颗眼泪掉下来，她方才看到他紧拧的眉头。
可是，这为她皱起的眉，她再也不想去抚平。
她怔怔地看着他，嘴唇翕动。
“我们分手吧。”
第74章 74十二年
裴照松大脑空白,已经停止运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明珠神色冷淡，头偏向一边，不想再看他，也不想再去重复。
多说无益,说再多遍都改变不了她要分手的想法。
她顿了几秒,忽而掀开被子爬到另一边下床。
裴照松惊慌失措,以为明珠要走,赶紧起身绕到另一边去想拦住她。
明珠没走,但是她的举动也差不多，她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架上一件件取下来放床上。
裴照松走到她身旁,去拉她的手,试图去阻止她的行为,“你不要这样,你先冷静好不好？”
他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尽量维持着镇静，但仔细听,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明珠把他狠狠推开。
裴照松绝望地往后倒退几步,毫无办法。
明珠接着收拾衣服，在衣柜和床之间来回反复。
不知反复了多少趟，她累得气喘吁吁，心脏像是被揪着，又因哭泣着,呼吸不顺畅。
她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这样才能勉强活着。
她从来没发现自己衣服这么多，她拆了好多个衣架为什么还没有拆完。
好烦，明明她到这里来也没有多久。
她实在没力气再去拆衣架上的衣服，她不想要了，转过身去叠衣服。
叠几件就走，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她不断地暗示自己，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但她完全没法控制
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瑟缩着在发抖。
裴照松心又狠狠抽搐，上前去握着她颤抖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明珠，你先冷静，你不要冲动，先冷静好不好？”
他想让她先冷静下来，她这个样子很不对劲。
明珠一边抽出自己手，一边使劲推他。
裴照松终是怕弄疼她，不得不放开她。
明珠抽身出来，弯着腰继续叠衣服。
裴照松在她身旁一直劝她冷静，伸手去拦着她叠衣服。
明珠气急，把手上的衣服一扔，恶狠狠地看着他，冲他吼道，“我他妈要怎么冷静，你说啊，我怎么冷静。”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掉的不安在此刻终于像火山岩浆一样喷发出来。
“她问我工作，问我学历，问我家庭，问我父母，她什么都问了，就是没问我的名字，真可笑，我到现在才明白……”
明珠说不下去，到此刻才如梦初醒。
她的名字重要吗？不重要，他的妈妈根本不看重“盛明珠”这三个字。
同事们的看法不无道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原来她和裴照松之间有巨大的鸿沟，无论是家庭背景、学历、认知、阅历都不匹配。
她当初没有思考那么多，只凭着一腔热忱就栽进去。
现在尝到苦头，她要接受事实，为自己的孤勇买单。
裴照松一颗心千疮百孔，疼痛到麻木。
他迟钝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明珠唇角扯了个苦笑，“对了，她还问我们什么关系，我也想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敛了唇角，悲痛万分地说，“原来你从来没有提过我，原来你真的只是和我玩玩。”
她更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的。”裴照松慌张地否认。
“不是么？”明珠质问他，“那她为什么这样问，觉得我们是一夜情还是长期的炮友？”
“你别这样说，不要这样说……”裴照松已经语无伦次，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我……我是准备过年带你回去见他们的，我之前想过先给我妈说一声，考虑到很多原因，才没有提起，当然这都是我的问题，现在看来都是借口，是我没做好，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也替我妈向你道歉。”
他想着过年带回去正式介绍，到时候长辈都在，由不得宋巧玲一人做主。
他怕提前给宋巧玲说，以宋巧玲的性格会马上跑来见人，他怕吓住明珠，却没不想到宋巧玲已经坐不住跑来。
归根到底，还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明珠冷笑道，“提前说了就能让她看得上我吗？您是什么人啊，裴大部长，我们家怎么攀得起您这样的权贵家庭。”
“你不要说这些话。”
裴照松根本没法承受她的这些话语，像一根根刺扎得他好疼。
他走上前去，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只有抱住她，才能让他有真实感。
明珠挣扎着推他，一拳一拳锤着他胸口，“你走开，不要碰我。”
裴照松不放手，抓着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她。
明珠手脚并用，打他，踹他，嘴里叫骂道，“你滚啊，不要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给我滚，别他妈碰我……”
无济于事，裴照松仍由她打骂，就是不松手。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摸着她的后脑蹭她的秀发，好像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不要说这些话，不要说分手。”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最后魔怔一样只说着，“不要，不要……”
“我说了不要碰我，滚啊，你给我滚开……”
明珠使出浑身力量推他一把，从他怀里挣脱，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突兀地响起，世界安静下来，一切禁止。
裴照松怔住。
明珠亦是。
僵了一瞬。
明珠把头偏向一边去，不想再去面对他。
她不是故意要打他的。
她的心也很痛，被压得喘不过气，胸腔剧烈地抽噎着。
裴照松顿了几秒，脸上火辣辣的痛都不及心里一分一毫。
他牵起她的手放唇边亲了亲，再吹吹，仔细检查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痛吗？”他柔着声问。
闻言，明珠哭得更厉害了，咬着唇克制着哭声。
他对她真的是无条件包容，不管她怎么闹怎么发脾气，他都照单全收，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即便现在挨了她的耳光也毫无怨言。
她猜想，他大概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裴照松把她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你打我好不好，你不要哭。”
“你打我，你打我，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不要哭，不要说分手，不要说那些……”
不要说那些令人伤心难过的话。
他会痛的。
明珠的手被他拿着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到底心软，抽回自己的手，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
他疯了才会让她一下下地打他
眼泪呼啦啦地还在流，明珠全身颤抖着，重新去叠衣服。
衣服像是和她作对，乱糟糟一团，根本就叠不好。
她毫无头绪，气急，使劲去撕扯手里的毛衣。毛衣被她扯得变形，但撕不烂，被她气恼地扔地上，连带着看床上堆积的衣服也不顺眼，索性一齐把床上的衣服全部推到地上去，最后崩溃地瘫坐在地上，靠在床沿边痛哭流涕。
从始至终，她都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哭声。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糟糕透顶。
她的哭声震耳欲聋，每一声都万分沉重，像是一把铁锤砸在裴照松心上。
他跟着蹲在她身边，把她圈进怀里，“宝宝，你别哭，不要哭好不好……”
明珠头埋进臂弯里，挣扎着，叫喊道，“你走开，滚开，我不要和你一起，我要和你分手。”
见摆脱不了他的束缚，她抬起头来，猛地推开他，瞪大眼睛愤怒地说：
“裴照松，我讨厌你。”
裴照松被她推倒往后仰，手撑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不知该做何反应，他已经不会呼吸。
脑海里闪过许多场景，她对他说，裴照松，你真讨厌。
可现在，她说的是，裴照松，我讨厌你。
完全不一样。
她不再假装凶巴巴地嗔他，不再对着他撒娇说这句话。
他从她湿漉漉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对他的厌恶。
她真的讨厌他。
明珠不想去理会已经化成一座雕塑的裴照松。
她靠在床沿边，缓缓转动着脸，环视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屋里的一切都变得讨厌。
讨厌的床，她和他在这上面做过太多亲密的事，每天晚上她都要躺在他的怀里才能入睡。
讨厌的被套，那是她亲自选的，他亲手换的。她买了好多套，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他说只要她喜欢就好。
讨厌的衣柜，她说要把她的衣服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后来她的衣服越来越多，她说要霸占全部的衣柜，他点头说好，还笑说他的衣服拿个麻布口袋装上就行。
讨厌的梳妆台，讨厌的镜子，讨厌的蓝牙音箱，讨厌的香薰，讨厌的纸巾盒……
还有讨厌的他。
更有讨厌的自己。
这屋里新添置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意义，是她和他的见证。
她无法忽视。
眼泪无声地流，止不住地流，视线每掠过一样物品，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沿着脸颊蔓延到唇角。
明珠暂且冷静下来，口中尝到咸咸的味道。
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一片濡湿，这才意识到她原来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的泪水。
多没出息啊，盛明珠，为讨厌的男人流泪。
她可以因为一点微小的疼痛流泪，可以为朋友打抱不平流泪，可以因为被爸妈批评了流泪，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流泪呢。
可是心好痛，原来心痛也会掉眼泪。
她不能控制。
真是讨厌死了。
她不想再去一一细看，蹲在地上，弱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把自己封闭起来。
裴照松精神恍惚，但目光一直紧随着她，他低下眸，看到她光着脚，于是起身绕到另一边去拿上她的
拖鞋回来，再次蹲下去，一只腿半跪着。
“地上凉，先把鞋穿好，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明珠没应声，裴照松帮她把拖鞋穿好，抱她起来。
明珠不想起来，身体往下滑。
裴照松不想使劲弄疼她，作罢，找了一件厚外套给她披身上。
明珠筋疲力尽，直接倚靠着衣柜门上。
裴照松伸手帮她把脸上黏着眼泪的头发整理到耳后，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擦掉眼泪。
明珠不想再去挣扎，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纠结他的靠近和触碰。
她好累，身体和精神都疲劳不堪，只双眼无神地看着某处，小声抽噎着。
裴照松不知她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着和他分手。
他不要分手，她要和他分手无异于天塌下来。
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的脚很小，穿36码的鞋，窝在沙发上喜欢把脚藏进他的肚子里，让他给她暖脚。她偏爱甜食，吃东西喝水一定要让他喂，吃不完的或者不好吃的全部塞给他。她喜欢撒娇，抱着他的腰眨着眼睛望着他，笑得甜甜的，说上两句哄他的话，他就再没有一点脾气。她从来不吝啬对他讲情话，总是会把他逗笑，她喜欢他时，眼里只有他，满眼都是爱他的模样。
睡觉时，她一定要枕在他的臂弯里，即使手臂麻木也不允许他撤走。晚上睡醒要去卫生间，一定要让他背着去。她还喜欢耍赖，早上会赖床，三分钟五分钟，不断延迟时间。她要是先醒来，一定会来吵他，捏他鼻子翻他眼皮。
太多这样的琐事和习惯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留下深刻的痕迹，在他的心里打上烙印。
他根本不能接受没有她的日子。
裴照松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恳求道，“七七，不要和我分手，不要说分手，好不好？”
明珠怔然，缓缓转动眼珠过来看他，摇摇头，“裴照松，没有你，其实我也可以很好，我又不缺爱，你妈妈喜不喜欢我对我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她不喜欢我，我就找个喜欢我的，我还没有卑微到需要祈求你们家人那点可怜的喜欢。”
她字字珠玑，但也是事实。
裴照松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苦涩地说，“的确，从来都是我离不开你，是我不能没有你。”
明珠冷笑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我看走眼了，我又何必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大家好聚好散，我也没觉得吃亏。”
“一定要说这些难听的话吗？”裴照松深深注视着她，“我们的关系就这样脆弱吗？”
“不然呢，还要怎样？”提及此，明珠哽咽着，眼里沁满泪水，“你不也只想和我玩玩儿？”
她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在意的要死。
她喜欢他，她没法否认，即便这样，她都不能忽视掉她对他的情谊。
她在意他的母亲不喜欢她，更在意他没在家人面前提起过她，让她很没安全感，更让她怀疑裴照松的真心。
裴照松眸光沉下，眼里溢满悲伤。
她不相信他。
裴照松没再说话，手穿过她的腿弯，搂着她一把抱起来，在床沿边坐下，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明珠没反抗，头脑空空，只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眼睛好酸好痛，还在流泪。
裴照松紧紧搂着她，亲亲她头发，看到她又哭，慌了神。
“宝宝，七七，不哭，不要哭，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不好，对不起，你别哭，不要说分手，不要和我分开，我对不起你……”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逻辑和条理可言。
最后，他说，“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会解决好。”
明珠没应，她不想去考虑这件头疼的事。
她更在意的是——
“裴照松，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才是她内心最不安的地方。
裴照松沉默一瞬开口，“十二年。”
“什么？”
“十二年，我喜欢你十二年。”
第75章 75刻意的疏远
十二年的喜欢。
明珠被震撼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可即便再喜欢又怎样，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银河，难以跨越。
刚在一起时,她内心的别扭和不自信在裴照松的精心照顾下暂且忽略掉,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这些都无关紧要。
后来同事们的猜测把这种不安放大，她尚且能够消化掉，直到宋巧玲的出现,看她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她。
她活到现在可以说顺风顺水,没遭受过什么特别的打击。一路长大,自然也有不喜欢她的人,但都和宋巧玲不一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喜欢的人,他的妈妈会不喜欢她，而且连带着对她的父母和家庭都充满轻蔑。
她不能接受。
头痛眼涩，明珠不想再去深思细究裴照松对她的感情,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她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多希望醒来都是一场梦。
裴照松见她半晌没有反应,低下头去看她,心里始终害怕,不确定地问，“七七,不要分手,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明珠怔了怔，含糊应付，“先这样吧。”
她的答案模棱两可。
裴照松怕继续追问下去反倒适得其反，只要她不再明确地提分手，事情就还有转机。
见她神思倦怠,他亲亲她额头，温柔地问，“困了吗，要不要睡会儿？”
明珠精神萎靡，只轻轻地嗯一声。
裴照松把她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轻柔地抚摸她脸颊，“睡吧。”
明珠心里万般委屈，侧过身去，不想看他。
裴照松把灯关上，坐在床沿边守着她。
等她熟睡过去，裴照松退出卧室，打了盆热水沾湿毛巾，给她擦脸。
她一张白皙的小脸沾满泪渍，黏黏糊糊，裴照松小心地给她擦拭，生怕把她弄醒。
地上还有一堆衣服，七零八乱。
裴照松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一件件捡起来先暂且收着。
明珠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还没黑，能清晰地看到屋内的装饰。
她缓缓睁开眼，眨了两下，眼睛还是很酸涩。
她微眯起眼缓解眼睛的不适，翻过身来，见床沿边还守着一个身影，视线定住，怔怔地望着他。
“醒了吗？”裴照松躬下脊背去看她，声音放得轻轻的，也显得小心翼翼。
明珠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睡醒会有起床气，这会儿只懵懵的。
裴照松接着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明珠迟钝地摇头，而后撑着手坐起来。
裴照松见状，拿过一旁的靠垫给她塞背后，再帮她把被子往上提，盖在她的胸口位置。
“几点了？”明珠问。
裴照松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一眼时间，“三点过。”
明珠愣了一下，“你把灯打开吧。”
“好。”裴照松手摸上床头的开关，怕她眼睛不适，提醒道，“我开了。”
“嗯。”明珠垂下眼。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本就疼痛的眼睛感到刺眼，她本能地眨了两下，抬起眼来。
裴照松见她一双眼睛红肿，往前坐近一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心疼地问，“眼睛疼吗？”
明珠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亲密和靠近。
明明她们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尽。
她垂下眼，“不疼。”
裴照松一顿，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疏远和不自在。
心收紧了一下，他敛起悲伤的情绪，握着她一只手，还是想往常那样，问道，“饿了吗？饭还热着，我端过来喂你吃吗？还是你想吃其他的？”
他的掌心很大很温暖，紧紧地包裹着她
的手。
明珠没有抽回，也没看他，还是低着眼，“我想去洗个澡。”
哭闹大半天，她全身黏糊糊，忍受不了一点。
“好。”
裴照松很紧张她，从她下床到去浴室都守着她。
如果不是她开口让他出去，恐怕他还要帮她洗澡。
他被赶出去，站门口没走，明珠在里面能看到卫生间外有一个轮廓。
明珠洗完澡出来，裴照松问她吃什么。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将就着他热着的饭菜吃一点。
裴照松陪着她一起吃饭。
明珠问，“你没吃吗？”
“等你。”
闻言，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始终在将就她。
她垂下眼，扒拉着碗里的饭，半天没动一口。
裴照松瞧出她吃不下去，柔着声说，“多少吃点，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明珠淡淡地说。
吃了一点，明珠回客厅沙发上发呆。
裴照松收拾好厨房，再去浴室把她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回到客厅。
裴照松坐她身边，想把她抱进怀里。
明珠推开他，“你不要挨着我。”
裴照松心拧着，终是怕她生气，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规规矩矩，不敢再逾越半步。
“要不要出去走走？”
明珠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
可现在这副模样回去，何淑仪和盛朝阳肯定很担心，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向他们说明她和裴照松此时的境地。
思前想后，暂且不回。父母年纪大了，尤其是盛朝阳见义勇为事件过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任性胡来。
一整个下午，两人在家。
明珠疏远淡然，裴照松小心翼翼。
这样的结果都不是两人所希望看到的。
期间，裴初宜打来电话，裴照松没接，关了静音。
裴初宜改发消息，问他真不过去了吗。
裴照松说他不过去，空了会回家一趟。
宋巧玲没能在裴初宜那边等来裴照松，气愤地离开。
裴照松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他今天出了这个门，可能再也挽回不了明珠。
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
到深夜睡觉，明珠没有要求他去隔壁睡。
裴照松洗完澡过来时，明珠已经关上灯，侧身背对着他，知道他掀被上床，她无动于衷，紧紧闭着眼入眠。
裴照松手抚上她的腰去揽她入怀，每晚她都在他的怀里入睡。
他习惯，她亦如此。
可这次，明珠把他的手推开，还说别碰她。
裴照松呼吸滞住，心在绞痛。
不想再把她惹哭，只能顺着她来，帮她把被子盖好，睡在她的身后，静静地在黑夜里看着她。
明珠不知道身后的裴照松怎么样，现在的她很难受，没能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暖，她难以入眠。
她想翻身过去，理智让她不能。她极度克制着自己，只背对着他。
一下午的时间，明珠已经思考清楚。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解决，她不会低头妥协，这是原则问题。
她爱他，但更爱自己。
他妈妈不喜欢自己，她不会没皮没脸地再贴上去，她还没有卑微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能解决，她接受，好聚好散，她是这样决定的。
裴照松在她身后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有意放慢放轻，生怕惊扰到她，惹她不高兴。
浓稠夜色，世界寂静。
两颗滚烫的心明明想靠近彼此，此刻都笨拙地掩藏起来。
只有窗外的弦月知晓他们的心事。
许久，明珠终于睡着。
身后的裴照松却是毫无睡意。
他失眠了，和之前的失眠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那时的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此时的他，大概是世界上最落寞的男人。
心爱的女人躺在身边，她抗拒他，拒绝他，疏远他，他只能静静地守着，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显得奢侈。
这一觉，明珠睡得并不安稳。
她精神压力太大，导致噩梦不断，说着呓语。
裴照松见状，管不了那么多，只把她抱进怀里，摩挲着她的秀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宝宝，别怕，别怕，我在。”
明珠惊醒过来，愣了一瞬后意识到在他怀里，她早已习惯的温暖宽厚的怀抱，给她安全感和力量的怀抱。
她再撑不住，痛哭出声。
人总是矛盾的，她是把两人未来的结局设想好，不代表她就坦然处之。
她也会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和他走到这样的地步，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放肆地哭着，哭得很伤心。
裴照松心痛到无法呼吸，摸着她的后脑安抚，颤抖着声音说，“宝宝，怎么了，你别哭别哭，有我在呢。”
明珠哭得更大声。
是的，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她抬起手锤着他的胸口，边哭边说，“裴照松，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一遍遍地质问他，怎么能把她宠上天后让她重重地摔地上。
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裴照松紧紧抱着她，心痛万分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无可辩驳。
他在让他心爱的女孩流泪哭泣。
他真是混蛋。
许久，明珠发泄完后，伸手推他，从他怀里退开。
裴照松不喜欢她这样刻意的疏远，把她重新揽进怀，“七七，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明珠也不想这样，但是无可奈何。
她思忖了一阵，主动提及，“如果我们的问题不能解决，就只能这样。”
“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裴照松真挚地说。
“是么？”明珠问，“如果你妈妈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呢？你怎么做？”
明珠不是逼他做选择，只是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不会的。”裴照松斩钉截铁地说，“我只要你。”
明珠只当他在说好听的话哄她，她现在无比清醒，知道他这样的家庭太多的身不由己，怎么可能由着他一个人胡来。
她随口应道，还是那句话，“先这样吧。”
她不知道的是——
从想和她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就拿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万劫不复的准备。
第76章 76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明珠对裴照松的态度不咸不淡。
裴照松还是像往常那样，每天中午回办公室给她带甜品剥好水果，让她上去吃。
明珠不去。
下班,明珠直接回的自己家。
裴照松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警告裴照松不要乱来，不要打扰到她的父母。
裴照松没辙，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放弃来家里找她的念头,每晚都去她家楼下停留很长时间才回家。
明珠天天回家,头两天还好,她找个理由敷衍应付过去。
渐渐的,何淑仪和盛朝阳终于瞧出不对劲,和她之前的行为大相径庭，以前恨不得天天和裴照松在一起，现在和单身没什么区别,连忙问她和裴照松怎么了。
明珠在家一直克制着情绪,在父母面前到底是个长不大的小孩,经不住父母问,猛地哭出来。
她靠在盛朝阳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不清，一直抽咽着,所有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盛朝阳和何淑仪吓坏，从没见明珠这么哭过。自家闺女没谈过恋爱，处理恋爱关系生涩在所难免，第一直觉两人可能是闹矛盾吵架。
盛朝阳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是不是和小裴吵架了？”
明珠哭得怆地呼天，她暂且不想让父母知道，让她们为她操心，最后含糊应一声，就当作她和裴照松吵架了吧。
何淑仪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哎哟，吵架多正常嘛
，我和你爸爸还吵架呢，没两天就好了，别哭了啊。”
明珠哭得更伤心，她倒是想没两天就好，事实怎么可能。
盛朝阳安慰她，“我的乖乖，不哭不哭，两个人有什么说出来就好，各退一步，没什么过不去的砍。”
明珠不确定这个砍能不能过去，为了让父母放心，还是嗯一声。
她和裴照松现在的状态，知晓他们关系的，一眼就瞧出来。
裴照松在单位里成天低气压，明珠每天多愁善感。
周子茜逮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子茜和陈进感情稳定，小两口甜甜蜜蜜。
明珠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朋友的心情，只说小事情。
周子茜瞧着才不像小事情，明珠不愿开口多讲，她不好追问，感情的事旁人给再多的意见，还得两个当事人自己解决。
连苗婷婷也看出问题。
苗婷婷生产期到，生了个女宝宝，明珠去看望她。
见她一个人来，苗婷婷问宝宝干爹怎么没来。
明珠同样不想让朋友为自己担心，只笑笑说他有事抽不开身。
苗婷婷心里明镜似的，以她和明珠的关系，裴照松就算真在忙也会改个时间一起来探望，怎么可能抽不开身，只能说明两人现在闹矛盾。
“你们怎么了？”苗婷婷问。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她现在很不好。
“真没什么。”明珠唇角扯了个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语调故作轻松，“你安心坐月子要紧，别操心这操心那的，影响到我干女儿。”
苗婷婷便没再多问什么。
明珠抱了抱宝宝，她没抱过，手比划两下，姿势仍然别扭。抱上的那一刻连呼吸都滞住，浑身僵着不敢动，生怕吓着熟睡的宝宝。
原来小孩子长得这么可爱，心里闲愁万种，不知道她以后的宝宝是不是也这样可爱。
裴照松是从苗婷婷的朋友圈知道她生小孩的事，给她发消息问候，转了一笔钱表示心意。
这事已经发生在明珠看望后的两天。
苗婷婷没收，回复：【你们两口子给那么多做什么，你和明珠怎么了，我看她挺不开心的】
原来她独自去看望过苗婷婷，他回：
【是我惹她不高兴了，钱收了吧，给小朋友的心意】
苗婷婷想象不出裴照松怎么把明珠惹不高兴的，他不是胡作非为乱来的人。
她道声谢，收下钱。犹豫着，作为朋友兼两人同学，理当为明珠撑腰，便多提一句：
【明珠单纯，你可别欺负她】
裴照松：【嗯，放心】
*
年前最后一天夜晚，即将春节小长假。
裴照松给明珠打电话，明珠依旧没接，这段时间她拒接了很多他的电话。
裴照松改发消息：【我就在你家楼下，见一面吧，七七】
明珠没回。
隔几分钟，他又发来：【我明天要回家，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明珠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他回去就一定会和家里人谈及他们的问题。
极有可能，这个年过完，他们就会形同陌路。
这一刻。
明珠犹豫了。
裴照松的消息再次发来。
他说：【我想你】
明珠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字。
我想你，胜过万千。
她再忍不住，拿上手机匆匆下楼。
街上春节氛围浓厚，到处张灯结彩。
裴照松还是站在他以往爱站的那棵树下。
树上挂着火红喜庆的灯笼，五彩斑斓的灯点缀其间，灿烂绚丽。
男人身形挺拔，孤身长立，不时低头看看手机，频繁的动作暴露出他焦急的心境，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头顶光芒万丈，男人背影显得落寞和孤寂。
明珠慢慢走过去，悄悄站定在他身后，忽然叫他，“裴照松。”
想吓一吓他，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裴照松转过来，神色温柔平静，脸上没有半分被吓住的痕迹。
明珠不悦地瞪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她眉眼生动，这样娇嗔的模样他见过许多次，不再是这段时间冷冰冰的样子。
裴照松心潮澎湃，胸腔里在剧烈地翻滚，好像有一只只五彩缤纷的蝴蝶要冲出来。
“我看到你影子了。”他的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明珠哼一声，佯装生气地转过身去，“讨厌，我不理你了。”
裴照松绕到她面前，躬着身歪着头去看她，“那要不再来一次。”
明珠睨他一眼，嘀咕道，“幼稚。”
每次都说她幼稚，他才幼稚。
裴照松唇角的弧度越扩越大，直接抱她入怀。
明珠推了他两下，嗔道，“你干嘛呀？”
裴照松箍着她的力度慢慢收紧，脸埋进她的秀发，闻着她身上令人沉醉的芳香，闭上眼睛，“别动，抱一抱。”
他已经许久没有抱过她。
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他胸膛下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好快，好快。
明珠怔了一瞬，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
她的主动让裴照松欣喜，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和郁结都消散在这一个温暖的拥抱里。
真想和她拥抱到天荒地老。
许久，见他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明珠推他，“裴照松，你再不放开我，我要被勒死了。”
“说什么呢。”裴照松猛地松开她，沉着脸，“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些。”
明珠无语地笑，“你不是不信这个？”
裴照松连忙催她，“快说呸呸呸。”
和她有关联的，他都格外上心。
“呸呸呸，我乱说的，各路神仙，你们可别当真。”
明珠说完，好气又好笑地看他，“现在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明珠望着他，笑眼盈盈，“裴照松，你才幼稚。”
裴照松没应声，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去哪儿？”
“车上，你手都冻僵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
“好好好，我幼稚，我最幼稚。”
明珠弯着唇笑，被他拉着懒洋洋地跟在身后走着。
到车里。
明珠依偎在裴照松怀里，两人反倒沉默起来，谁也没有开口去打破禁忌的话题。
半晌，裴照松拍拍她背，“有个东西给你。”
明珠坐起来，裴照松从大衣包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她。
明珠接过，手里掂量了一下，鼓鼓的，问道，“红包吗？”
“嗯，给你的。”
发电子红包没过年的气氛，裴照松特意准备的传统红包。
明珠笑嘻嘻，迫不及待拆开看，“摸着挺厚，多少啊？”
裴照松见她雀跃的样子，跟着笑，“跟个小女孩儿一样。”
裴照松接着说，“没多少，小红包，意思一下，长长久久。”
明珠估摸着红包的厚度，问道，“九千九百九十九？”
“嗯。”
“这还小啊，比我爸和我妈给的多，自从工作后，他们每年只象征性给我发一千二。”
裴照松捏捏她脸，“父母还给你发红包，你就知足吧。”
明珠哼一声，“那你干嘛给我发？”
裴照松想了想，温柔地说，“因为你是小女孩儿，过年当然要发红包。”
明珠鼓着脸，面上绷着笑，心里早已似春风拂过，泛起圈圈涟漪。
她把钱装好，想到他说的长长久久。
忽而，眸光暗淡，垂下长长的眼睑。
她们真的能长长久久吗？
“你……明天就回家吗？”明珠斟酌着问道。
“嗯，过年总要回去陪陪长辈。”
“那你回去……是不是就会谈到……我们的问题？”
即使再逃避，也必须面对。
“嗯，应该是。”裴照松注视着她，目光深沉，“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说过，我只要你。”
明珠心里泛起苦涩，一颗心摇摇欲坠。
“再说吧。”她含糊应道，似是想到什么，“你不要和你家里人吵架。”
“好。”
明珠鼻子发酸，吸吸鼻子，眼泪还是无声滑落下来。
裴照松心狠狠抽了一下，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擦掉两滴泪，柔着声哄道，“你别哭，好不好？”
“嗯。”明珠不想哭的，只是忍不住，眨着眼睛把眼泪倒逼回去。
“那你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嗯。”
裴照松把她抱进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嗓音沉沉，“我好想你。”
“我也是。”
这次，明珠热情回应他。
她也想他。
裴照松脊背一滞，而后亲亲她头发。
那天之后，她再没对他讲过情话。
忽而，裴照松想起一事，“你是不是去
看过苗婷婷？”
“嗯。”明珠也知道他给苗婷婷转账的事，那天事后苗婷婷转头就告诉了她。
裴照松问，“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明珠没好气地哼一声。
“我也是小孩儿的干爸爸好吧。”
“臭不要脸。”
裴照松又问，“你抱过了吗？”
明珠傲娇地说，“当然，我可是干妈，当然要抱一下。”
“乖吗？”
“乖，好可爱，小小的一个，就这么大。”明珠比了个手势，“嘴巴和婷婷长得挺像。”
“喜欢吗？”裴照松弯着唇笑，“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像你一样好看。”
明珠脸唰地红了，扬手打他，“你怎么这样啊，臭不要脸。”
裴照松握着她打过来的手放唇边亲了亲。
这晚，两人依依不舍到很晚才分别。
最后，裴照松一直目送着她回去，让她在家好好过年，等他回来。
明珠不知道这个年将会是怎样。
但愿一切顺利吧。
第77章 77失去她
事与愿违。
短短一星期的假期,明珠像是在度过人生最漫长的等待。
期间，裴照松每天会给她发消息，晚上睡前会给她打电话说晚安,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及那事,或者不愿提及。
明珠心里了然，他妈妈大概率还是反对他们在一起，不然他早就告诉她好消息了。
一直到收假前的一晚，裴照松回西江,在她家楼下,和他走之前那样,让她下来见一面。
这次,明珠并不想下去见他。
他们的关系一直这样僵持,三五天还好，十天半个月也好说，可长此以往呢,一直停滞不前吗？
她不想这样。
她也想要给一段关系划上完美的句号,最终目的地当然是婚姻的殿堂。
和他见再多次,改变不了事实。
明珠把这几天一直想要问,没能问出口的问题终于说了出来。
【你妈妈还是不同意,是吗】
裴照松没直接回答，让她下去当面说。
侧面给了答案。
明珠鼻腔涌起酸涩,她拿着手机打字,手指在颤抖。
平常一句简短的话眨眼的功夫就能编辑好，可这十个字，她足足编辑了一分多钟。
她郑重地敲下字：【我们分手吧，这次是真的】
消息发出，很快,裴照松的电话打进来。
她拒接。
裴照松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明珠把他的号码拉黑，脸上早已布满眼泪。
裴照松改发消息：【下来我们当面谈好吗？】
明珠回：【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照松：【我妈她不了解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你相信我】
之前他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说，可结果……明珠不想相信他。
他妈妈不了解她，难道她还要上赶着去讨好她，热脸去贴冷屁股，她做不到。
裴照松接着发来：【不要轻易说分手，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当面谈一谈好吗】
明珠不想再收到他的消息，一并把他的微信拉黑。
她好累，把手机丢在一边，趴在床上痛哭，脸埋进枕头里，泪如雨下。很快枕头就被她的泪水浸湿，可她的眼泪还在流。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没结果，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不懂。
窗外烟火绚丽，她在阴影里独自哭泣。
转瞬即逝的烟花都不及她的一颗心破碎。
又一声烟花炸裂开的声音划破夜空。
裴照松缓缓抬起头看一眼。
世界绚烂，他只感到凄凉。
他发出的消息被拒接，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
无力感充斥全身。
裴照松在她家小区外呆呆地站立许久，最后点燃一支烟，忽而一口都不想抽，夹在手上，任由猩红一点点燃烧，直到烫着他的手指，他才后知后觉低头看手上，已经烧到尽头。
裴照松不知道他怎么回的家。
进门，他没开灯，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上，脑子里空空如也。
这次回家进展确实不太顺利。
宋巧玲根本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其他人，只当他只是一时兴起玩玩，她想着自己解决掉。
裴照松的爷爷奶奶还在，两位长辈年事已高，对儿孙的婚姻大事插手不多，只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年纪不小，让他们别只顾着忙事业，也要尽早成家。
所以，裴照松的人生大事宋巧玲一个人盯得紧。
他当初想着过年把明珠带回去，大家庭聚会正式介绍，裴奶奶偏爱他，算把这事定下，便由不得宋巧玲一个人做主，宋巧玲爱惜脸面，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拆台。可万万没想到宋巧玲的提前到来打乱了一切计划。
这些年，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会接受宋巧玲的安排。
裴家是政治世家，宋家也是，所以当初才会选择宋巧玲与裴林联姻。
裴照松的堂哥裴斯言也不例外，家里为他选的联姻对象也是这条路上的人。
可明珠家里不是，在宋巧玲这些人眼里，明珠的家庭不够格。就算是，这样的家庭也有高低之分。
这正是裴照松担心的点。
春节，裴林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假期旅游黄金周，他作为省文旅厅一把手，自然要忙于工作，到处调研考察。
宋巧玲是不准备把这事告诉裴林的。
一整个假期，他和宋巧玲都陪着裴家的两位长辈，裴初宜带着一家人来呆了两天便提早回去。
直到后两天，裴照松和宋巧玲回到自己家。
只有母子二人在，宋巧玲才开口提及。
宋巧玲回来后已经着手查过明珠的背景，得知她还是编外身份，更是看不上。
起初，裴照松拒绝相亲说媒，她不大在意，以为他是忙着工作。她不反对自由恋爱，以为自己教出来的儿子会懂，怎么着也会找个差不多背景的姑娘，却不知找了明珠这样家庭的。
抛开家庭不说，宋巧玲还觉得这姑娘娇滴滴的。
她听见明珠起床出来说的话，听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她还没有听过哪个女生这么嗲着声音说话。她们家里一向要求严格，规规矩矩。
她要的儿媳妇是温婉淑女型，优雅端庄识大体。就算不这样，起码也得干练能干，而不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她不理解裴照松为什么会喜欢明珠这样的，以为自己养出来的儿子审美和她一样。
裴照松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戴有色眼镜看人，要带着偏见去看一个女生。
最后，母子俩没能达成共识，不欢而散。
裴照松尽量克制着，他不想和宋巧玲吵架，他也没和宋巧玲吵过，除了上次。
这些年，宋巧玲有她的难处，他理解；她为他付出太多，他感激。
他什么都可以听宋巧玲的，唯独自己的另一半不会听她的。
裴照松慢慢找回思绪。
他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白色烟雾缭绕，只看得到一个落寞的轮廓。
男人半眯起眼，目光随意地定在某处沉思着。
许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作了某个决定。
现在，明珠彻底不理他。
他陷入两难，真的别无选择。
原本他想着宋巧玲同意，那皆大欢喜；宋巧玲
不同意，试试劝劝她。
可眼下，宋巧玲没有松口的意思，他怕再犹豫只会把明珠推得越来越远。
这些年，宋巧玲的症结在裴林，他的父亲身上。
他一点一点看在眼里，只是闭口不谈。
是该推一把手作个了断，帮宋巧玲解开症结。
*
隔天，新年第一天上班。
盛朝阳和何淑仪在门外叫了明珠几声，她都没反应。
两人推门进去查看，才看到明珠状况很不好，她眼睛红肿，头昏脑涨。
两人吓住，急忙问，“乖乖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明珠伤心欲绝哭了一夜，看着自己父母担心的样子，和盘托出，“我和他分手了。”
说着，眼眶里瞬间沁满泪水。
“啊？”何淑仪问，“怎么会突然分手呢？”
明珠没再隐瞒，“他妈妈不喜欢我。”
何淑仪和盛朝阳皆是一愣，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由。
旋即，盛朝阳把明珠抱在怀里，安慰她，“不哭不哭，实在不行……”
他顿了一下，叹口气，“就算了。”
何淑仪轻轻拍着她背，“你爸爸说的对，快别哭了啊乖乖，还有爸爸妈妈在呢。”
明珠抽噎着，“嗯。”
何淑仪和盛朝阳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即便再看得上裴照松，也不会再去勉强什么。
她们才不会让自家闺女受委屈。
明珠这个状态显然没法去上班，盛朝阳和何淑仪一起在家守着明珠。她们什么也没说，没有责备明珠，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另一边，单位里。
裴照松去新闻部转了几趟，都没瞧见明珠的身影。他以为明珠只是迟到。
等了许久仍不见人，他去任豪办公室门口，问道，“盛明珠还没有来吗？”
节后上班第一天，很多人状态还没恢复。
任豪这才发现明珠没来上班，赶紧拿出手机发消息，“我马上问问她。”
“打电话。”裴照松站在任豪办公室门口没走，始终沉着一张脸。
明明室外早春阳光正好，暖烘烘，室内却因低气压笼罩着一层冰霜。
任豪立马拨了电话。
那边响了许久才接听，但不是明珠，是个男人的声音。
任豪愣了一下，“哦，是叔叔啊，她今天不来吗？请几天假，好好好，我回头给我们领导说说。”
任豪挂断电话，对门口的裴照松说，“裴部，盛明珠他爸爸说她好像状态不怎么好，可能要请几天假，您看……”
任豪不知道该怎么说，盛明珠现在任性到不打报告这样请假吗？
裴照松垂下眸，冷声道，“我知道了。”
任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落寞凄凉。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眼底乌青一片，下巴处泛着青，和他从前严谨一丝不苟的打扮完全不一样。
任豪狐疑地摸了摸头，这是什么情况？
裴照松回到自己办公室，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眉心突突跳得厉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等到中午下班，裴照松直接去到明珠家里。
见是他来，盛朝阳似是没想到，眼里闪过短暂的惊讶，还是让他进了屋。
裴照松见明珠的房门紧闭，心像是被拧着。
“叔叔，我想进去看看明珠，可以吗？”
盛朝阳一只手叉着腰，低头思考着，“我先去问问她。”
盛朝阳进门去，过会儿，何淑仪和他一起出来。
裴照松恭敬地叫了声，“阿姨。”
见他们把房门关上，他知道明珠不想见他。
果然，下一秒盛朝阳说，“明珠她不想见你，你先坐，叔叔阿姨有话给你说。”
裴照松没动，只是看着明珠房间方向。
盛朝阳拍拍他手臂。
裴照松抽回视线，跟着坐在沙发上，盛朝阳和何淑仪坐在对面。
沉默一瞬，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裴照松先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
何淑仪叹口气，“小裴啊，这原来阿姨也不知道你们家是这种情况，哪是我们普通人家能比的。”
一上午在家，明珠把事情全部给父母讲清楚了。
裴照松呼吸一滞，“阿姨，您不要这样说。”
何淑仪接着说，“你妈妈既然不喜欢明珠，你们两就这么算了吧，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也不想让她受这些委屈。”
大家都是体面人，她到底把话说得委婉。
“对不起。”裴照松除了说对不起，不知该怎样说下去，“是我对不起她。”
盛朝阳和何淑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着。
裴照松垂着眼似是思考。
片刻后，他站起来，站得端端正正，真挚地说，“叔叔阿姨，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很抱歉，不管是对你们，还是明珠，我都对不起，但请你们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辜负她的。”
“这……”何淑仪和盛朝阳相看一眼，“可是明珠……”
“以后再说吧。”何淑仪含糊应道。
裴照松知道这是客气的说辞，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的父母也不愿他们在一起了。
盛朝阳和何淑仪还是留他吃午饭。
他没有留下。
也没有见到明珠。
他正在失去她。
第78章 78矛盾的她
很快,裴照松就给裴林打电话，说有事找他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裴林接到裴照松的电话很是意外,裴照松很少会给他打电话。
惊讶之余,裴林说他不久会来调研，到时候见面说。
裴照松应下。
*
明珠在家休息，周子茜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底怎么了。
手机上说不清楚，她把周子茜约出来喝酒。
周子茜到达明珠约定的酒吧,见明珠一个人坐在那里,瓶里的酒已经少了一半。
明珠又倒了一杯,正要喝,酒杯被夺走,她抬起眼看，“茜茜，你终于来啦。”
她拿起酒瓶,给周子茜倒酒,“快陪我喝。”
周子茜取下包,坐下,抢过明珠手里的酒瓶,“别倒了，少喝点。”
明珠垂下眸,低头看着杯里的黄色液体流光溢彩,而她的眼眸里黯淡无光。
“你怎么了？吵架了吗？”周子茜问。
她看着明珠脸色惨白，眼睛水肿，像是哭过的后遗症，整个人精神气也很颓废。
明珠沉默一瞬开口，“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啊？”周子茜愕然，“怎么会？”
明珠抬起眼看着周子茜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他妈妈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们家，看不上我父母，就分手了呗。”
她语调轻轻，故意表现出不大在意的样子，转动着手里的酒杯。
周子茜愣了一下，想着缓和氛围，笑着说，“这算什么事嘛，你又不是和他妈过一辈子，你管她喜不喜欢你，只要松哥他喜欢你就行了。”
明珠不认可地摇头。
她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她怎么会不在意他的父母呢，她希望双方家庭都是圆满和谐的。
周子茜给她出主意，“这很好办啊，你让松哥回家把户口本偷出来，你俩把证领了，看他妈还怎么说。”
明珠无语地睨她一眼，拿起酒杯，把杯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她才做不到。
周子茜当然是开玩笑，她敛了唇角，认真地说，“真的，明珠，你又不是和他妈妈过一辈子，没必要想那么多，只要你们两个人感情好就行啊。”
“哪儿那么简单。”明珠撑着下巴，双眼无神地看着某处。
周子茜想了想，的确，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
她无奈地叹口气，当初她和陈进在一起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进爸爸是市上的领导，她也担心他们家会不会觉得她家太普通。哪知和他家里人见面时，陈进妈妈热情过头，让她招架不住。
陈进从小到大很调皮，闯出不少祸，爱唱反调。特别是青春期时，仗着自己会点拳脚经常打架，陈妈妈没少头疼，觉得自家儿子太招人嫌，真担心他找不着老婆。和周子茜在一起后，陈进规矩听话，陈妈妈把周子茜当救星，哪里还去在乎其他东西。
这是个现实问题，周子茜不知该怎么安慰明珠，只能静静地陪着她守着她。
明珠今天出来当真是来喝酒的。
周子茜看着她一杯杯酒灌下去不但没消解忧愁，眉头反而越拧越紧。
她抢过明珠手里的酒杯，“好姐妹，快别喝了，你都喝了多少了。”
明珠脑袋晕乎乎，就想借着酒劲好好发泄心里的烦闷。
她扬扬手，“你别管我，好好陪我喝一场。”
她抢过酒杯仰头
喝掉，而后把酒杯重重地放桌上，冰冷的液体流进体内，像是在伤口上浇灌了毒液，她心忽而一紧，疼得哭起来。
周子茜慌乱地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这怎么还哭了呢，不哭不哭啊。”
明珠哭得更厉害，干脆趴在桌上埋着脸哭个够。
周子茜见她哭得肩膀发抖，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时安慰着她。
周子茜也没辙，明珠这状况她应付不来，犹豫半天要不要把裴照松叫来。
她试探着问，“不哭了啊，我帮你把松哥叫过来好不好？”
“我才不要见他。”明珠抽噎着。
周子茜听不太清，“什么？”
明珠抬起头来，随手揩掉眼角的泪，“我才不想看见他。”
周子茜问，“真不想看见他吗？”
多少人，口是心非地说着相反的话。
明珠撑着的手渐渐滑下去，头靠着手臂上，另一只拿着酒瓶看，眼神迷离，嘴里喃喃道，“我才不想，一点都不想，裴照松他就是个混蛋，他只会欺负我，混蛋……”
她言辞含糊，周子茜听不清，把耳朵凑近听了几句，勉强听懂她在骂裴照松。
周子茜思忖半晌，还是决定把裴照松叫来。
明珠意识渐渐迷糊，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周子茜轻声安慰她，“等等啊，人马上就来了。”
等待的期间，有人端着酒杯来搭讪，“美女，喝一杯啊。”
周子茜冷声道，“不好意思，不喝。”
男人见周子茜长得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就算冷声说话也没攻击力，没理会她，转而在明珠对面坐下，碰了碰明珠手里的杯子，“美女，干一杯。”
明珠慢慢撑坐起来，拿起一旁的酒杯，“好啊。”
周子茜拦着她，张皇失措地抢下她手里的酒杯，“明珠，你醒醒，什么人的酒你喝？快快快，我们先回家。”
只有她们两个人女生在，明珠醉着，周子茜怕拦不住她，去扶她起来。
明珠挥掉周子茜的手，“我还没喝够呢。”
她晕乎乎，站不稳，身体晃动。
“就是嘛，你朋友还没喝够呢，你急什么。”男人起身，想去搀扶明珠坐下。
“你谁啊你，走开，再不走开我报警了。”周子茜伸手拍掉男人的手。
这人长得真猥琐，看着都恶心。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嗤一声，“好啊，报啊，我等着。”
“你……”周子茜气恼地说不出话。
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影，周子茜见来人，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下，她连忙冲来人招手，“这里，松哥。”
裴照松走过去，把明珠抱在怀里，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子茜瞪着眼凶巴巴地说，“我朋友男朋友来了。”
男人一愣，目光看向裴照松。
裴照松直接回视回去，冷漠的眼里盛着一层薄怒，极具压迫感。他整个人一言不发，沉默更让人捉摸不定。
男人思考了两秒，权衡利弊后，眉一扬，“早说嘛。”
随即端着酒杯走掉。
明珠后知后觉，嚷嚷着，“谁是我男朋友，我才没有。”
她推开裴照松，往后一仰直接坐下，“茜茜，我还要喝，你快陪我喝。”
周子茜瞥一眼裴照松，心道：姐妹，你这个时候还知道否认，也没醉啊，少说两句吧。
裴照松冷着的脸更沉，去扶她起来，还是柔着声音哄道，“不喝了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明珠推开他，“你谁啊，凭什么管我喝不喝，我就要喝，你管得着吗？”
她不是没有认出裴照松，也没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裴照松顿住，心在抽痛。
明珠不想理他，抚着额头闭着眼缓劲，慢慢揉着额角。
裴照松急忙问，“头很疼吗？”
明珠没答。
周子茜劝道，“明珠，我们改天再喝行不，今天先回家。”
明珠不会对朋友乱发脾气，不会蛮横不讲道理，大家是朋友关系，别人没义务接受包容她的坏脾气。
她想了想，嗯一声。
明珠站起来，身体轻飘飘的，站不太稳。
裴照松伸手扶着她，她气愤地甩掉他的手，要自己走。裴照松索性一把搂住她。
周子茜拍拍她背，反倒过来哄着她，“好了好了，先这样，我一个人扶不动你，你将就着，乖啊。”
明珠气得脸颊鼓鼓的，终是没再挣扎。
从酒吧出来。
裴照松说，“我先送你回去。”
周子茜摆手，“不用，我让陈进过来接我了。”
“嗯。”裴照松点点头，抱着明珠在路边一起等陈进。
过会儿，陈进到达。
他下车，靠在车门框上，看着明珠在裴照松怀里不时锤他两下，调侃道，“松哥，打情骂俏呢。”
周子茜瞪一眼，“陈进，你给我闭嘴。”
陈进赶紧抿上唇，不敢多说一句。立马绕到另一边，给周子茜开车门。
打了声招呼，陈进和周子茜驱车离开。
风已经把明珠吹清醒些许。
她别扭地在对裴照松发脾气，把他推开，吵着让他滚。
她所有的坏脾气都给了他。
裴照松一声没坑，她把他推开，他就再重新抱进怀里。
明珠没力气再折腾，身体往下滑，蹲在地上。
裴照松跟着蹲在她面前，低声问道，“头还疼吗？”
明珠低着头，眼泪一滴滴流下，在地上晕染开一滩深色的痕迹，像是勾勒出一幅水墨画。
她留下的每一滴泪都似千斤重，狠狠地砸在裴照松的心上。
裴照松把她的脸抬起来，帮她擦着眼泪，“都是我不好，七七，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哭好不好？”
明珠咬着唇，眼睛瞪得圆溜溜，站起来侧过身去，不想看他。
裴照松绕到她面前去，明珠再往旁边转身，他跟着转过去看她。
明珠忍不住放声哭出来，“裴照松，你混蛋。”
裴照松把她抱进怀里，亲亲她头发，“我是混蛋。”
明珠没再推开他，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痛哭。
过会儿，她发泄完，往后退开半步，小声嘀咕，“我想回家。”
裴照松把她送回去，想送她上楼。
明珠拒绝，坚决不想让他跟着上楼去被自己爸妈看见，觉得自己没出息和他见面。
她不想承认，其实她还想见他。
裴照松不想惹她生气，作罢，转而让她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明珠没理他，直接进了小区。
她现在很矛盾。
休息几天后，星期一，明珠回去上班，她的状态恢复一些，同事只当她是生病了。
任豪在门口叫她，让她去一趟裴照松的办公室。
因为各种方式都拉黑，裴照松现在没法直接联系到她。
明珠不知道他找她做什么，怕他以权谋私找她上去谈她们的私事。
她警惕地问道，“找我什么事吗？”
“可能是你们广播的事吧，前两天开会决定的。”任豪不忘叮嘱，“盛明珠，做电台和你专业对得上，好好做啊。”
明珠微讶，狐疑地点了点头。
她都没有见过方案，就这样定下了？！
就算谈公事，明珠也不想和他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
她把童佳薇一起叫上。
裴照松没想到她还带上童佳薇，眼底流露过一抹悲伤，很快被他掩藏过去，只是盯着她看。
明珠瞥一眼，回避开他的视线，垂着眼。
两人都没说话，童佳薇感到奇怪，左右看看两人，犹疑着叫道，“裴部。”
裴照松闻声抽回视线，定了定神，而后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两人面前，“广播的事定了，这是方案，到时候编发部各平台会提前宣发，现在开始筹备，可以吗？”
见明珠没答，童佳薇看着她，迟疑地答道，“……可以吧。”
“嗯。”裴照松转头问，“盛明珠，你呢？”
“可以。”明珠不咸不淡地应道。
裴照松接着交代一些事项，童佳薇认真听着，点头热情应着。
明珠始终垂着眼，问道她，只嗯一声。
从裴照松办公室出来后，童佳薇好奇地问，“明珠，你怎么不太高兴，你好像对裴部有意见。”
明珠心一跳，轻哼一声，“没有，我怎么敢，我只是人不太舒服。”
童佳薇担心地问，“啊，你哪里不舒服，没事吧？”
“没事，一会儿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好。”
明珠很快把心思放在广播的筹备上，工作占据大部分时间。
她仔细看过方案，就是裴照松写的，她之前把她和童佳薇的想法告诉他，他写了一份完整详细的实施方案，和她的想法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只是时政类还是单独拆出来，中午下班时段播《西江资讯》，下午下班黄金时段播《悦享西江》，这个栏目可做性多，音乐点播、美食探店分享、有趣故事会……因为刚开始，所以还是采取录播的方式。
明珠想着，可以先拉个赞助，有赞助为单位旗下的传媒公司带来收益，这样她们的节目才会长存下去。管它赞助大小，只要是钱就行。
她把魔爪伸向何淑仪，让何淑仪出钱给她赞助一笔。
何淑仪无语住，“盛明珠，我没见过上班还要自己倒贴钱的。”
明珠试图洗脑，“妈，怎么能说这样说呢，好歹是给你打广告。”
何淑仪拒绝，“我不需要，我那用得着打广告吗？”
她做经销商，手里的品牌自然有厂家每年投广告，还是大广。
明珠撇嘴，“好吧。”
没能忽悠成，她无奈地在朋友圈先打起广告，让有意愿地可以联系她，连带着发动好友一起发朋友圈。
现阶段暂时找不到，她不气馁，只要节目播的好，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来。
她一心一意地着手第一期节目。
经过商量，第一期节目就定在下周一，编发部提前做好内容各平台宣发。
明珠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会掉到自己头上。
有人看到广播节目的宣传，主动找上门赞助。是西江本土的一家公司的老板，出得不多，只愿意出10万块。
10万块也是钱，很快，就谈妥签合同。这种事总免不了一起吃个饭。
原本自有分管领导去应酬，但考虑到明珠作为栏目主持人也会去，裴照松破天荒地要参加这种局。
于是，裴照松、明珠、童佳薇、办公室的卢晓华，还有分管广告部的某位男领导一起参加。
一下这么多人，裴照松单位一把手还亲自到，让赞助商老板受宠若惊。
这种局，免不了喝酒。女同志不喝不会勉强，于是童佳薇喝的饮料，卢晓华要送众人也不喝。
裴照松压根没打算让明珠喝，她倒好，自告奋勇地喝。
裴照松沉下脸看她，她直接忽略掉，端上酒杯就干。
老板还夸她厉害，明珠骄傲地扬扬眉。
裴照松脸黑的快滴出墨。
一整晚，赞助商老板兴致高昂，不知敬了多少遍酒。
明珠觉得自己的节目开门红，好兆头，也来劲。
散场，明珠意犹未尽。
裴照松尚且克制着，没在赞助商面前表现得过于沉默可怕，该有的礼数和接待还是要有。
把赞助商送走，卢晓华问，“裴部，怎么安排？”
裴照松说，“你把她们送回去就行，盛明珠跟我同路。”
“好。”
童佳薇狐疑地跟在卢晓华后面去坐车，心想裴部也喝了酒怎么送明珠呢？
等人一走，裴照松才开口，“盛明珠，你知道你晚上在做什么吗？”
他脸色森冷，眉毛拧做一团，看着很可怕。
明珠倔强地瞪他，“我知道，我怎么了我？我帮你喝酒，给你挣脸面，给足你面子，你还要怎样？”
她做下属的，在外人面前卖力给他喝酒，他还不高兴了，换做其他人还不一定喝呢。
“你喝了这么多，别人记得住你是谁吗？”裴照松问。
明珠轻嗤一声，“是是是，您是什么人，人家当然记得您，怎么会记得住我们这些小人物。”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照松语重心长地说，“尽管很现实，但是社会就是怎样，有的人你喝再多他都不会记得你，你喝了有用吗，这叫无效社交。酒喝下肚，伤了自己身体，起码也要有所回报，懂吗？”
明珠没说话。
裴照松接着说，“以后应酬的饭局上不要喝酒了，你喝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喝了，以后就会有人记着让你喝，你明白吗？”
如果你会应酬，酒量好，难免会被时常叫去。
明珠不悦地白他一眼，“谁让我喝啊？”
“现在我在，当然不会。”裴照松叹口气，“那如果以后我不在呢？”
“你要去哪儿？”明珠忽而慌张起来，下意识问。
他真的要丢下她走吗？
她没骨气地过去抱住他，望着他问，“你要走吗？”
裴照松一晚上的气都被她的主动磨掉。
他脸色柔和下来，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低眸注视着她，“我不走。”
明珠松一口气，怦怦跳的心缓和下来。
裴照松抬手帮她整理耳边的头发，“但是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也会调去其他单位，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嗯。”
明珠忽而意识到自己居然抱着他，猛地把他推开，转过身去，低着头抠着自己手心。
真没出息，三两句话就让她上钩，心甘情愿扑上去。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
裴照松绕到她面前，躬下身去寻她的脸，“怎么了？”
明珠掀起眼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给自己找补，“我头晕，刚才没注意。”
裴照松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蹭蹭她头发，没戳穿她。
半晌，他问，“头还晕吗？”
“嗯。”明珠冷哼一声。
还晕，不想推开他。
她很矛盾。
“那要不要跟我回去？”裴照松松开她，低眸看着她的眼睛，“我会煮醒酒汤。”
第79章 79撒谎的宝宝不乖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明珠心底平静的湖水搅乱。
明珠心乱如麻，怔怔地望着他，脑子里在快速地思考。
跟他回去,没那么简单,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可现在她和他已经分手，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算什么？
明珠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到这个时候还在想床上那点破事,但不可避免的,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表达着她的期待,不算太强烈,也做不到忽视掉。
她想了想,在心里给自己找补理由——
饮食男女嘛，正常，正常。
何况,她和裴照松在那事上也是那样的合拍协调,他每次都能带她酣畅淋漓,她现在还真就想念着那种直冲云霄的快感。
裴照松见她半天不回答,在犹豫思考。
她没明确的拒绝,那就帮她做决定吧。
裴照松把她圈进怀里，低声诱哄道,“别胡思乱想了,先回家吧。”
明珠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他胸膛，没敢看他。
她的脸一定很红。
好吧，那就跟着自己的心放纵一次。
就一次。
都怪她喝了酒，酒精麻痹思想，害她作出错误的决定。
她把一切推给酒精。
有了正当的理由,明珠心里的别扭少了些许。
裴照松叫来代驾开车，两人一起坐在后排。
他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
明珠很喜欢这样依偎在他的胸膛处，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存在。
她忍不住往他怀里蹭，男人见状收紧了几分力度，她亦伸出一只手去揽着他的腰。
裴照松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一圈一圈缠在手上把玩着，时而用下巴摩挲或是亲亲她的头发。
须臾，他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头真的晕吗？”
明珠闭口不答，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意识其实非常清醒。
想到今晚裴照松喝的也不少，想起他好几次也是喝了很多酒，结果跟个没事人一样。
明珠叫他，“裴照松。”
“怎么了？”
“你酒量
是不是很好啊？”
裴照松低低笑一声，没回答明珠的问题，只说，“你下次想喝酒了，我陪你喝。”
语调轻飘飘，还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明珠哼一声，身子动弹一下，扑到他身上去，嘟囔道，“装什么装。”
她气呼呼地鼓着脸颊，嘴唇饱满红润。
裴照松目光下移，直勾勾地落在她的唇上，心似蚂蚁在爬，痒痒的，到底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一口。
明珠惊得坐起来，抬起手背去擦嘴巴，“你干嘛啊？”
余光去瞥正在开车的代驾小哥，还好代价小哥专注开着车。
以前在公共场合让他亲，他不亲。现在毫不避讳场合，自然地亲她，跟她玩什么打情骂俏。
她嘀咕道，“真不要脸。”
裴照松一听，只笑笑，去捏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明珠白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往旁边位置挪了几步，和他隔开距离。
她才不要挨着他坐，万一他头脑发热又亲上来。
裴照松没在意，由着她去。
到家属院，停好车。
裴照松牵着她往单元楼走。
走到楼下，他躬下身，拍拍自己背，“上来，我背你。”
明珠怔住，眼眶热胀，没动。
裴照松回头看她，“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明珠轻轻勾着唇，没忸怩，攀上他的脊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她侧着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双手一点一点松开，最后抱着他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宽阔，脊背很踏实，像是在拥抱一棵具有年代感的古树，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他的脚步很稳，搂着她的手很紧，慢慢地踩过每一级台阶。
头顶的感应灯适时点亮，暖黄的光线罩在楼道间，把一切都勾勒得柔和。柔和掉她嫌弃不想走的楼梯，柔和掉他硬朗的轮廓线条，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温柔。
更柔和掉她故作坚强的心，她没法忽视她对他的感情。
一直往前走，身后的感应灯熄灭，眼前的紧跟着亮起，照耀着前方他们回家的路。
明珠忽而鼻腔发酸，他们的路会这样明亮吗？
不会。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
不想去思考那些令人烦恼的问题，明珠转正脸，额头抵在他的后颈下，紧紧闭着眼睛去消化掉刚才心尖上泛起的丝丝阵痛。
裴照松察觉到她的反应，轻声问她，“怎么了？”
明珠吞咽一下，紧涩的喉咙缓和几分，她怕开口声音在颤抖。
顿了顿，她尽量稳着声线，淡淡回道，“没什么。”
裴照松没多问，到门口把她放下来，开门进屋。
明珠一脚踏进门框里后没动，只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身前，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暴露着她的无措。
再次踏进这里，她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气愤，踌躇，委屈，不甘……
楼道的光线随着关门的缝隙一点点被吞没。
裴照松没开玄关处的灯，瞬间，室内跌入黑暗。
明珠疑惑地抬头去看他模糊的身影，正想问怎么不开灯。
一道漆黑的阴影强势压下，强烈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眨眼的功夫，裴照松就把她抵在门后的墙上。
明珠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前身和他相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毫厘，呼出的潮热气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灼烧着彼此的心。
两颗心越烧越滚烫，好像需要做点什么灭灭火。
明珠下巴处骇然出现一道力度，被他轻轻捏着抬起。
她的头被迫扬起一点，还没反应过来，鼻尖擦着鼻尖，眼前的阴影歪着头，唇猛地压上来。
男人压抑克制许久，太想念她的唇香，没有一点循序渐进的意思，直接疯狂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进门时心口涌上的那些复杂情绪还没消散，明珠气不过，左右躲着。
男人的唇穷追到底，许是不满她的躲避，索性紧紧地钳住她的下颚，虎口处掐着她的下巴固定住，重新亲吻上去。
没办法再避开他的唇，明珠狠狠地推他打他，屈着膝盖去顶他。
裴照松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膝盖抵住她的腿，一只手轻而易举就钳住她的两只手腕举在头顶，明珠再动弹不得。
裴照松从未这样强势地对待过她。
眼下，她才不会低下身去给他服软，用眼泪去骗取他的怜惜。
她没吭一声，暗地里和他叫着劲。
明珠手脚都被束缚着，只能用嘴去咬他。她狠狠咬上他的唇，誓要让他也付出一点代价。
裴照松吃痛地皱了下眉，却舍不得松开，只能承受着她的撕咬。
男人发狠地吻，女人发狠地咬，牙齿碰撞着牙齿，谁也没让谁。
渐渐的，两人卸下身上所有糟糕的情绪，只投注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意，吻变得缠绵起来。
像之前很多次接吻那样，温柔而缱绻。
吻到最后，近乎窒息，不得不松开彼此的唇。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喘着气，呼吸一片狼藉，地上杂乱无章，随意地扔着两人的衣服。
裴照松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
他身上就只剩一件白衬衣，领口大敞着，松松垮垮，若隐若现地露出胸肌，瞧着有几分性感。
明珠也没好到那里去，她身上只剩一件宽松的毛衣，外面看着并无两样，毛衣下的内衣被解掉扣，肩带滑到肩膀下面，在毛衣下摇摇欲坠。
他刚才伸手进去揉过。
意识到手里还抓着他的领带，明珠没好气地往他身上扔。
裴照松笑着接过，而后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衣服。
明珠垂着眼，不想去看他，手伸到后背去扣内衣扣子。
“怎么了？”裴照松问。
明珠瞥他一眼，“我要洗澡。”
“好。”
往屋里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还是她在时候的样子。
明珠轻车熟路地找好换洗的贴身衣物，去浴室洗澡。
明珠真是大意了，没反锁门，洗到后半程裴照松居然开门进来。
他什么也没穿，就这样赤裸着闯进来，站在隔断玻璃门口。
头顶的水哗啦啦流着，明珠抹一把脸上的水，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身影。
她吓一跳，狐疑看他，“干嘛？”
他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起洗，节约用水。”
“……”
明珠瞪他，“不要脸，你滚出去。”
裴照松没理会她，赖着不走。
明珠气恼地低眸看一眼。
裴照松捕捉到她的眼神，故意问，“看什么？”
明珠抬起眼，“你管我看什么，你兄弟不能看吗？”
“能看，还能用。”裴照松淡定地回答。
“……”
明珠真没想到他现在这么不要脸。
她被噎住。
裴照松真就贴着她一起洗，甚至帮她洗。
明珠拍掉他的手，往旁边挪动，走出淋浴的范围，“我洗完了，你自己洗吧。”
裴照松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干嘛？”明珠警惕地看着他。
裴照松把她抵在淋浴间的墙上，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引.诱，“宝宝，你不想吗？”
明珠喉咙咽了咽，心道：想，但是不想这里。每次在淋浴间，她都是一只腿撑地，完全撑不住，等结束，腿也差不多快废了。
忽而，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也可以两只腿撑地。
“想啊。”明珠抬抬下巴，高傲地说，“你蹲下去，嗯？”
裴照松笑一声，应道，“好。”
随即，在明珠的注视下，裴照松缓缓蹲下去。
他浑身湿漉漉，发梢还在滴着水珠，蹲在她脚边望着她，目光深深，意味明显，还透着迷人的性感。
淋浴的水还在哗啦啦地往下流，他的亲吻声混合在水声里，绵延不绝。
明珠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天真，即便他只贡献出他的唇舌，她最后也会双腿无力到站不稳，还是没出息地倒在裴照松怀里，仍由他摆弄。
一切结束后，裴照松抱明珠回床上，身上一丝不.挂。
明珠手
机没拿进来，让他出去帮她拿。
趁他出卧室，明珠赶紧去找了条干净内裤穿上，听到他朝卧室走来的脚步声，她顾不上穿衣服，重新躺回床上去，关上灯。
裴照松进来，室内黑黢黢。
他把手机给她放床头柜上，问道，“关灯做什么？”
明珠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想睡觉了。”
裴照松轻轻嗯一声，没说什么，掀开杯子躺在她的另一边。
明珠背对着他，真的闭上眼睛，似是在酝酿瞌睡。
裴照松撑在她身后，凑近她耳朵问，“真要睡了吗，七七。”
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委屈。
“嗯，我太困了。”明珠一动不动。
“好吧。”裴照松叹息道。
他把她揽进怀里，明珠没动，就这样被他抱着。
裴照松的手贴上她的腹部，忽而摸到腹部下方棉质的面料，他不确定，再摸一下，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穿上的？”
震惊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明珠想笑，强忍着笑意，故作迷糊地回道，“穿着睡觉啊，别吵我了，我要睡了。”
“好吧。”男人可怜的语气。
明珠闭着眼假寐。
片刻后，裴照松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还去蹭她。
明珠佯装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你干嘛呀？”
“乖，快睡觉。”裴照松柔声哄着她。
“你睡你的。”
我做我的。
“你这样我怎么睡嘛？”明珠不悦地嗔道，“你都吃饱了，还做什么做。”
裴照松边蹭边说，“宝宝，它还饿着呢。”
“……”
明珠无语住，“裴照松，你精虫上脑是吧。”
裴照松才不管那么多，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家里来。
他伸手去试探。
明珠炸毛，“你干嘛啊？”
裴照松会心一笑。
倏而，他一个翻身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凑近她的耳畔，暧昧地吹一口气，“明明就想，那里都……”
“你管我。”明珠急忙打断他。
裴照松在她唇上咬一口，“撒谎的宝宝不乖。”
“啊啊啊啊啊啊，你真讨厌。”明珠抬腿踢他。
裴照松钳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明珠后悔踢他，反倒被他制住，再没给她一点机会。
他比她还要熟悉她敏感的地方。
明珠气恼自己三两下就缴械投降，很快在他身下意乱情迷。
她气急，只去咬他，发狠地咬他。
咬他的嘴唇，咬他的脸颊，咬他的手臂，咬他的肩膀……
她想，他的身上一定布满她的牙印，她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可以，真想咬死他，谁让他这么讨厌。
她还使劲抓他挠他掐他，在他身上尤其是背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抓痕，盘根交错着。
裴照松不理会她那些小动作，反倒让他更兴奋。
他一边卖力一边问，“喜不喜欢我？”
明珠咬着唇不回答。
她不回答也不要紧，他就一点点逼她就范。
只一遍遍问她，“喜不喜我？爱不爱我？”
起初，明珠死咬着唇不松口，就是不说。
经不住他这样一点一点的折磨，明明她都要……世界却戛然而止。
她怎么受得了，呜咽着，让他赶快。
裴照松偏不。
明珠只能妥协。
“喜欢。”
“爱。”
“要说完整。”
“我喜欢你，爱你。”
“叫老公。”
“老公。”
他说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裴照松得到满意的回答，这才满足她。
完事后，明珠懊恼不已，暗骂自己真没出息。
转念一想，这叫能屈能伸，她试图安慰自己。
两人就这样在针锋相对里疯狂做到凌晨3点才睡觉。
到清晨，明珠醒来看时间，早上6点过，时间差不多。
她其实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在梦里和现实间徘徊。
她去推熟睡中的男人，“裴照松，我要回家。”
裴照松被她摇醒，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天光还没亮，疑惑问道，“这么早醒了，不睡会儿吗？”
明珠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要回家了，一会儿我妈她们该起床了，她们没看见我，该要骂我了。”
裴照松听闻，猛地清醒，心脏传来熟悉的抽痛。
他喉咙发紧，一句话说不出来。
明珠坐起来，“你不送我就算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裴照松顿了两秒，跟着坐起来，烦闷地抓了把头发，目光牢牢定在她身上，嘴唇动了动，叫她，“七七。”
只能干巴巴地叫她名字。
明珠没理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
裴照松慌张地跟着起来，没法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让她在她的父母面前挨骂。
终究还是他不好。
裴照松走过去抱了抱她，“你不要急，我送你回去。”
明珠冷冷嗯一声，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
裴照松察觉到她的冷淡，默默咽下苦水。
洗漱好后，裴照松开车送她回去。
周末的清晨，城市还没苏醒。
他沉默地看着车，明珠亦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到达。
不等裴照松反应，明珠一句话也没说，一个眼神也没给，直接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照松开门下来去追她，只能看到一个慌忙而走的背影。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好像经历一场美梦之后，重新回到现实。
第80章 80炮/友
因为广播上目前只有明珠和童佳薇两个人,所以还是暂归新闻部管。
星期天下午，任豪把广播上的新闻稿发给明珠，让她先看着改改,再发给裴照松看,裴照松那边终审。
时政类新闻特殊，明珠不敢乱动，只在过渡的地方做了些批注提醒。改完，明珠发给童佳薇,让她也看看,没问题的话直接发给裴照松就行。
明珠现在没裴照松的联系方式,要发给他就必须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她不想。
另一档栏目较灵活,她们从最方便简单的音乐点播入手，点一首歌分享一段与之有关的故事，之前已经宣传出去,接收社会听众投稿。
刚开始做,投稿并不多,明珠筛选了一些,再加上单位同事和好友的倾力相助,明珠把写好的备稿一并发给童佳薇，让她看完后也发给裴照松。
过会儿。
童佳薇把资讯的文档反馈给明珠,说是裴照松已经审核过。
明珠怕星期一早上录制时间太紧,万一忙中出错，便决定这会儿去单位加个班，提前把成品做好，星期一等着播就行。
她把想法告知童佳薇，童佳薇没意见。
明珠到的时候,童佳薇已经在广播室等着她。
“你这么早。”她一边取包一边说，“稿子还没打印，我马上去办公室打印两份。”
童佳薇拿起桌上的纸扬了扬，“已经打印好了。”
明珠微讶，没想到这姑娘心还挺细，笑道，“你动作挺快。”
“不是我打印的，是裴部给我的。”童佳薇放下手里的稿子，起身去旁边的桌上翻着袋子，“这些也是裴部带来的，什么都有，柚子都是剥好了的。”
说着，童佳薇拿起一盒柚子给明珠看，“这应该是他在家弄的吧，不是水果店
里的包装盒。”
明珠看一眼童佳薇手上的便当盒，是她亲自挑选的。
童佳薇笑道，“这便当盒挺可爱的，不是裴部的风格，她女朋友买的吧。”
明珠一瞬怔然。
“对了，你要喝水吗，有纯牛奶，老酸奶，还有好几种饮料，奶茶都有。”童佳薇拿起一杯看上面的标签，“黑糖啵啵奶茶，半糖，多加了料的。”
全是她喜欢的。
“我不要，你喝吧。”明珠坐下，调试设备。
“两杯我怎么喝得完？”童佳薇问，“真不要吗？”
“一会儿再说吧。”似是想到什么，明珠犹疑着问，“裴部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童佳薇说，“哦，他问我什么时候录制，我就给他说了，他就说他也来，录完就审。他好像来得挺早，给我发消息让我去他办公室拿的，说是辛苦我们周末来加班，他这会儿还在办公室改另外的稿子。”
明珠垂着眸看着手里的稿子，沉吟片刻，淡淡地嗯一声，“那我们开始吧。”
“好。”
明珠很快从复杂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专心投入到工作上来。
“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FM50.1西江广播电视台，我是主持人明珠。”
“我是主持人佳薇。”
“欢迎收听《西江资讯》……”
明珠和童佳薇录完后，从头听一遍，总觉得有地方声音不行，有的拖沓有的语速过快，该读重音的地方没有突出，两人刚开始合作，配合也不默契，衔接不够流畅。做电台主持人和做电视主播还是有点区别，广播更需要用声音去吸引听众。
明珠和童佳薇交流一番，互相交换意见。
明珠提议从录一遍，童佳薇正有此意。
随即，两人录了好几遍，共同商量着怎么去呈现最好的效果，最后选定一版。
明珠说，“你让裴部下来听一下吧，我去一趟卫生间。”
“好。”童佳薇便给裴照松发了条消息。
广播室就在8楼，很快，裴照松从办公室过来。
他进屋去，只看到童佳薇一人，便问，“盛明珠呢？”
“她去卫生间了。”
裴照松点点头，“这是另外一档的稿子。”
“好。”童佳薇起来给裴照松让出位置，“裴部，您过来坐，听一下怎么样。”
“嗯。”
裴照松走过去，就坐在明珠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拿起半只耳机放一边耳朵上。
童佳薇点击播放，走到一旁拆了一袋小饼干吃，再喝一口奶茶。
裴照松沉默听着，看一眼桌上放着的东西，除了童佳薇手上的，再没有碰过的痕迹。
许久。
童佳薇收到明珠消息，问她裴部走了吗。
童佳薇顿觉奇怪，明珠这趟卫生间去的时间也太久了，而且裴部听完后只说挺好，便一直坐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童佳薇回明珠：【还没】
明珠：【他走了给我说一声】
裴照松见童佳薇拿着手机打字，抬眼偷偷瞥他，心里猜想大概是明珠不想进来看到他，在给童佳薇发消息。
不想耽搁她们的时间，裴照松站起来，“我先过去，你们录好再叫我。”
“好的。”童佳薇微微笑道。
裴照松一走，童佳薇给明珠发消息，明珠等了两分钟才进广播室。
童佳薇疑惑地问，“你怎么去这么久？”
“坐太久，我去楼下走了一圈。”明珠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广播室里是封闭的，空气不流通，有点燥热，她把外套脱掉，问道，“裴部审好另一份稿子了吗？”
童佳薇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眼下还有工作要做，她把裴照松留下的稿子给明珠，“审好了，他还打印了。”
明珠接过稿子仔细看，目光落在某一行时，想了一瞬，疑惑地皱眉，“佳薇，这首歌之前好像没有吧。”
她指给童佳薇看。
童佳薇凑近看她指的位置，“好像是，裴部新加的吗？他点的吗？我看看这手机尾号是不是他的。”
童佳薇立马翻到通讯录，惊呼道，“还真是。”
明珠抿了抿唇，犹疑着说，“要不删了吧？”
童佳薇心一跳，哪里敢得罪领导的决定，急忙说，“裴部这么支持工作，你怎么把他加的删掉，不怕他有意见吗？再说，裴部也算我们的听众，这没什么吧。”
明珠想了想，自作主张删掉确实不大好，就当他是普通听众好了。
两人随即开始录制。
点歌栏目做起来自由度很高，可以临时发挥，没必要照着稿子一板一眼地说。
到裴照松点的歌时。
童佳薇说，“下面是手机尾号为XXXX的听众朋友，他想点一首《睫毛弯弯》送给他喜欢的女生。他说这么多年，每当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他喜欢的女生当年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闪闪发光的样子，还有她笑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至今仍然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让我们跟着这位听众朋友，一起回味一下这首歌。“
明珠怔怔地在一旁，陷入沉思，她在高一的艺术节上和其他同学表演过这首歌。
歌曲播放完，童佳薇说，“这首歌属于回忆杀，甜心教主应该是90后男生的青春，白月光跳甜心教主的歌，杀伤力满满，不怪这位听众朋友久久不能忘怀，是吧，明珠。”
明珠接过话，“没错，不过说到甜心教主，另一首《第一次爱的人》，相信很多90后听众朋友对这首歌也感同身受，那就再一起听一下这首歌，共同回忆属于90后的青春。”
童佳薇偏头看一眼明珠，稿子上的流程没有这段，但是明珠接得很自然，把气氛推向小高潮。
闭了麦放歌，明珠听着歌里唱的歌词，忽而鼻腔发酸，她强忍着，微低着头。
童佳薇还是发现她的异样，想到前天晚上应酬完裴照松一定要让明珠和他同路，这会儿又是点歌的，他们本就是同学，明珠的反应太不正常，难道说这歌就是点给明珠的？
童佳薇像是发现惊天大秘密，心惊得一跳。她按捺住激动的心，平稳地录制后面的节目。
等到节目录制完后，明珠还是借口她出去，让童佳薇给裴照松发消息。
童佳薇连忙拉着她的手，“明珠，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
童佳薇犹疑着这样直白地问会不会太唐突。
但是，不问心里憋得慌。
思前想后，童佳薇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裴部他女朋友？”
明珠愣住，睁大眼睛看着她。
童佳薇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去……我只是突然发现你们之间有点……奇怪。”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明珠否认，“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
“啊？”童佳薇半信半疑，“不会吧。”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分了，现在当然不是。”明珠无所谓地说。
“那你这里是……”童佳薇抬手指了指她的锁骨处，刚才明珠脱外套时，她就看见了。
这个吻痕看着颜色还很深，应该是近两天留下的。
明珠坦然地笑，“佳薇，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她想了想，“我和他现在是……”
她凑近童佳薇耳朵说。
童佳薇听完后，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是吧。”
“真的，没骗你。”明珠眨眨眼以示肯定。
童佳薇惊得愣了半分钟，方才表明，“你放心，明珠，我不会说出去的。”
明珠耸耸肩，不大在意的语气，“无所谓。”
明珠穿上外套，“我下去走走，你让他来听一下吧。”
童佳薇问，“你不想和他说话是不，所以才让我联系他。”
怪不得，她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一下午明珠都让她去联系裴照松。
明珠笑笑，“我没他联系方式。”
“嗯？”
“拉黑了。”
童佳薇佩服地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完全成了她的迷妹。
明珠一走，童佳薇才
给裴照松发消息。
裴照松进来时，和第一次的情形一样，他没再自讨没趣地多问，径直过去坐下听她们录制好的节目。
只是听到明珠说《第一次爱的人》时，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心像是被狠狠地捏住，他抬起另一只手撑在桌上，捂着额头痛苦地揉了揉乱跳的眉心。
裴照松沉着脸听完全程，而后愣在椅子上没动，还在想着那两首歌。
童佳薇不时瞥他两眼，和之前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有疑惑，有探究，有惊讶。
裴照松在童佳薇第8次偷偷投来视线的时候，转过身去正对着她，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童佳薇被现场抓包，惊慌失措。
她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有时候想得过于简单，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在裴照松极具压迫的眼神下更是一秒钟都坚持不住，马上招了。
“裴部，就是我发现你和明珠她……你们……”童佳薇语无伦次，微低着头，不敢看裴照松。
“我和她怎么了？”裴照松问，“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嗯。”他这样问就简单得多了，童佳薇只需回答问题就好。
“我问明珠，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明珠说不是。”童佳薇一五一十地交代。
裴照松闻言，脸色阴沉，冷冰冰地问，“然后呢，她怎么说？”
“她说你们是……”童佳薇顿了两秒，“炮友。”
说完，童佳薇抬眸瞥一眼裴照松，只见他脸色更加阴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化成了一座雕塑。
童佳薇见状，抿着唇闭嘴要紧。
她当时听到明珠说这两个字也很震惊，裴照松是什么人啊，现在居然和明珠做炮友。
童佳薇忽而意识到什么，急忙说，“您放心，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她刚才也只是好奇心驱使才会忍不住说出来，毕竟裴照松是事件主要人物之一。她知道，这种事面对其他人就要守口如瓶了。
半晌，裴照松站起来问，“她人呢？”
“应该在楼下。”
“嗯。”裴照松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裴照松直接乘电梯下楼。
到一楼大厅，周末的办公大楼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往大楼后面走，果然看到明珠在后院里，正蹲在地上逗猫玩。
裴照松快速走过去。
明珠听到身后动静，起身回头看，裴照松已经走到她跟前。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眼底流露出许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明珠没说话，略一扬眉，像是在问他什么事。
裴照松牢牢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开口时声音变得暗哑，“盛明珠，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珠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副模样，原来是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地语气，“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裴照松跟着重复。
“对啊，我不是说过分手了吗？还能有什么关系？”明珠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前两天还和我……”裴照松心痛到说不下去。
“有问题吗，分手炮，听说过吧。”明珠耐着性子解释。
裴照松皱了下眉，忽而懂了，“所以是……炮友……是吧？”
他难以启齿。
“没错。”
“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裴照松眼里溢满悲伤。
“很难听吗？”明珠冷笑一声，不以为意，“挺合适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还要一起上床，这不就是炮友吗？”
裴照松呼吸滞住，想到昨天清晨送她回去，她无情转身离开，真像睡完翻脸不认人。
半晌，他长呼出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吐出一个字，“行。”
“？”
明珠狐疑看着他。
“炮友也行。”裴照松妥协道。
就怕和她再没有一点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