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气压很低,方郅闻不到任何味道,却汗毛竖起,与生俱来的恐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仿佛空气中有什么气流涌动,但他还是强忍着这股心慌走进屋子内,岑先生住的屋子房门大开,他哥躺在地上,脑袋撞在门栏上。
发生了什么?难道岑先生真的被那些人……
方郅心底压抑不住地恐慌,他跨过他哥,扶着墙艰难地往屋子内走,一边走一边含-着血喊着:“岑先生……”
漆黑的房间无人回应方郅,直到方郅走近了,才发现一个阴影坐在桌边,他低着头,偏长的黑发遮挡住他的眉眼,虽然看不清容颜,但方郅还是认出了那是岑先生。
“先生,您没事吧……?”方郅顾不上自己疼痛,也顾不上空气对他的压迫,他迫切地蹲在床边,抬头看着岑先生,他看见岑先生发丝下通红的双眼,狰狞的血丝遍布眼球,迟钝的方郅猛然注意到岑清络今日的不同,无形的压迫感从岑先生迸发,岑清络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白皙而精瘦的身材并不单薄,他不停地往身上抓,身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他像野兽,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
“岑先生……”方郅还想问什么,猛然对上岑清络的视线,他看着他,瞳孔冷冷的,仿佛在看一只已经入网的食物。
方郅瞳孔放大,他身体在预警,本能告诉他、快点走,快点走,他下意识地退后,巨大的压强使他跪在了岑先生面前,岑先生纤细苍白的手抓着他的头颅,往床上按,方郅的鼻尖碰到了温热的床单。
岑先生捏着方郅的下巴往床单上按,他脖颈歪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岑清络强行让方郅张开嘴,让原本就充斥血腥味的喉腔,更加说不出一句话。
痛、比被别人人殴打还要痛。
眼前红彤彤一片,方郅想逃、他闻不到任何味道,也没经历过这些,可巨大的压强使他抬不起身子,这是欧米伽吗?压强是他的信息素吗?方郅脑子乱乱地,拼命张大嘴想要岑清络冷静点,可口水滴落在床单上,说不出一句话。
……
不知过了多久,岑清络才松开了方郅,方郅已经挺不直脖子,他以为应该没事了,却没想到岑清络将方郅整个人扯到身上,他们面对着面,突然间岑清络掐住方郅的脖颈,他好看的双手慢慢锁紧,像是野兽一般盯着方郅。
“啊……”方郅喘不过气,他拼命挣扎,在他快要窒息时,岑清络一口咬在他的后颈处,层层叠叠的肌肉被咬开,鲜血流出,岑清络的牙像变了异,鲨鱼般的尖牙啃食在后颈肉上,缠绵悱恻地磨出一个又一个的齿痕。
方郅盯着天花板,痛到说不出一句话,他们明明相贴,他却觉得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岑先生……放开我……”他痛、他想逃离,却一次又一次被抓到案板上,用刀刮着身上健实的鳞片,剃掉骨头,切成薄片,下锅烹饪,热油将薄片染上滚烫的温度,薄片蜷缩起来,已经熟透了。
粗壮而又老实的汉子啐着泪然后被拖回来,嘶哑着喊着:“不要……”
可没人搭理他。
渐渐地方郅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想这就是发-情期吗?他从地窖逃出来,听到那群人肆意地谈论岑先生,说欧米伽的发-情期会有浓烈的香味,他会全无理智,只知道凭借着本能。
方郅闻不到任何味道,他贴着岑清络,用尽全力气环着岑先生的脑袋……
也许岑先生也很不好受呢?
方郅闭上眼睛,本能让他跑,让他逃,他却拒绝了这种本能,他想如果这能让岑清络好受一点……
他不介意奉献他的全部。
——
清晨,岑清络缓慢睁眼,他头痛欲裂,他扶着额头冷静了很久,一转身居然看见熟睡在他身旁的方郅,他躺在他的身旁,身上盖着棉被,他望向方郅的后方脖颈,上面遍布淤青和咬痕,岑清络瞳孔放大,昨日的记忆慢慢回到大脑。
他和方郅……?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突然发-情?岑清络双手发颤,突然间觉得有些反胃、恶心——
他可以接受从飞机掉下来,也可以接受在这个穷乡僻野里养伤,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他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他接受不了他的第一次,第一次标记别人,居然是和一个农民,一个种田的,一个养猪的!
他在大街上随意扔给乞丐两个币都比方郅全部家当多,岑清络抿着嘴,觉得丢脸,觉得没面子——
“醒啦?”门外传来妇女的声音,方郅他妈李兰进来,她看见躺在门槛上的大儿子,大叫:“儿呀,你怎么躺在这。”她连忙将大儿子扶起来,拍了好几拍方原,方原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方原一睁开脑筋还没转过弯来,脸色突然一变,黑着脸道:“不好!”他赶紧冲进房间里,一冲进屋子里,便感受到强大的压强,昨天就是因为这个压强,他一个没站稳之间摔在门槛上——
方原咬牙和李兰一同进了屋子,一眼就是满目狼藉的床单,和依靠在一起的两人,岑清络还在发呆,方原突然崩溃地扯着脑袋大骂一声:“艹他#%!——”
“诶呦。”李兰倒是没那么崩溃啦,都是儿子,谁都行,两个人身上都盖着被子,她挡在方原面前道:“看什么看,已经是你弟媳了!”
她将方原赶出去,然后进屋捂着脸笑,用别扭地普通话对岑清络道:“方郅他真是心想事成咯!”
心想事成?
岑清络脸上一变,他紧盯着李兰那都是褶子的脸,重复道:“心想事成?!”
“诶呦,可不是咯,他一带你进门就说要你当他媳妇咯,这天下掉下来的欧米伽,诶呀俺家小儿子人虽然笨了些,但是还是有福气的……”
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岑清络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兰,他望着李兰,从她的表情里没看见说谎的痕迹,原来方郅早就对自己有所图谋?在那个医生误认为自己是omega后将自己带回来,只是想娶一个omega媳妇?
他以为的老实人,其实早就窥觊于他;他以为方郅有一颗单纯的内心,其实肮脏至极,依旧摆脱不了动物的惯用属性。
想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alpha,早就被这个恶心的地方,装模作样的农村汉子得逞了。
想到居然标记了一个这样的人,岑清络浑身发麻,他冰冷看着李兰离开,说是要给他们做早餐,然后摇醒了方郅。
方郅实在疲倦,本来就挨打的身子又经历了一番攻击,岑清络摇了他好久,他才缓缓醒来,他一睁开就是岑清络,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脸上控制不住泛起红晕。
“俺、俺……”方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他会负责的?可岑先生会要他负责吗?他玷污了欧米伽的身子,不说负责的话,他又显得太不像人了。
岑清络才没功夫听方郅结巴,他冷漠地望向方郅道:“电话打了吗?”
“电话!”方郅猛然地坐起,他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你没打电话?”岑清络蹙眉。
“俺……俺……忘了。”方郅低下脑袋,他被人打了一顿,只想着回来找岑先生,什么电话忘得一干二净:“俺现在去求村长。”他急急忙忙地起身,还没站稳,“啪”地一身跌倒在地上。
方郅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昨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念支撑着他,让他才有动力回来,回到岑清络的身边。
“你没打。”岑清络抿着唇,他谈谈地望着方郅,眼中的情绪似乎完全消失了:“昨儿是十五,我如果要走,要等下一个十五,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岑清络开始怀疑,电话真的要十五才能打出去吗?什么样的鬼地方十五才通一次信号?就算是信号不好,也是断断续续的,有的时候能打,有的时候不能打,哪有固定时间才能打的?还是他们村子穷到只能交一次电话费的钱!
岑清络恶狠狠地看着方郅,这下他确认了,是这个汉子想把他困在这里,十五复十五,一日又一日,他想把他困在这个偏僻的村落,一辈子和方郅吃没营养的淡饭,帮他养猪,帮他种地!
岑清络崩溃至极,他疯狂地想要摔东西,但他的腿还没好,身旁只有被单和枕头,胸口的气堵在胸腔里发挥不出去,他指着方郅喊了一声:“我不想看见你!滚——!”
说完后躺在床上,捂着被单转过身去,看也不看跌在地上的方郅。
方郅尝试了好几次才站起来,他胸口像是被刀割了一般,他无措地搓着右手的大拇指,看了好几眼岑清络的背影,才默默地一拐一拐地离开,离开前还贴心地帮岑清络关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