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许乐芙有些懵地反问一声。
谢北舟:“嗯,回王府。”
许乐芙这才开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外头的动静是汪阳吗?他找到我们了?”
谢北舟这回没有否认。
许乐芙的状态还有些茫然,不是说要在这儿多住些时日吗?她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怎么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堵堵的,竟很是舍不得小院的生活。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软声道:“都听王爷的。”
谢北舟嗯了一声,随后手掌轻轻绕过许乐芙的脖子后方,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睡吧,明日一早就回去。”
许乐芙心里想着明日要回去的事,也没觉得谢北舟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反而顺势朝着他的胸膛上贴了贴,两人便这般相拥着渐渐入眠了-
翌日清晨,因为心里装着事,谢北舟刚松开怀里的人儿坐起身后,许乐芙便醒了过来。
谢北舟垂眸,轻声道:“醒了便早些收拾吧。”
许乐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懒懒地应了一声。
待谢北舟穿好衣裳走出去后,她才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其实之前说要在这儿住些时日,但最后算下来今日才是来到小院的第四日。
这短短几日的时间,许乐芙压根就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只有几条来了这里后谢北舟托人买来的衣裙需要带走,于是很快便整理好了。
她拎起一个小包袱走出了门,看到门外谢北舟正在同汪阳讲话,便坐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两人。
两人讲好话后,汪阳转身将一直拴在院子里的追风牵到了门外,谢北舟转头,朝着许乐芙道:“走吧。”
她看着一身轻装的谢北舟不免有些好奇,“王爷你都没东西要带走吗?”
“没有。”谢北舟淡淡回应。
许乐芙点了点头,心想确实谢北舟要啥没有,何必带着些累赘走呢。
只是,她的视线落在了谢北舟的胸膛上,看到那儿鼓鼓囊囊的,觉得有些奇怪,她轻轻咦了一声,问:“王爷你这里装了什么呀?要放不下,可以放到妾的包袱里。”
说完,她便要伸手去摸。
谢北舟一把握住了她即将要触摸上来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扭头,“没什么,本王自己放着就好。”
许乐芙哦了一声,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他贴身放着,也就不再多问了。
这时,她突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低头看去,才发现是大黄。
她想蹲下去摸摸大黄的脑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瞥了一眼谢北舟,软声问道:“王爷,我们能带大黄走吗?”
大黄这么辛苦找到她,她是真的很想把大黄带回王府里。
谢北舟先是垂眸看了看满脸希冀望着自己的许乐芙,再垂头看了看吐着舌头乖乖蹲坐在地上的大黄,他双臂往胸前一揽,胸膛前的衣襟那儿鼓鼓囊囊藏着的,正是昨日从大黄身上薅下来的三条领巾。
许乐芙见谢北舟突然沉默,怕他不肯带大黄走,忍不住伸出小手捏住了他宽松的袖袍,半是撒娇半是恳求道:“好不好嘛王爷。”
她的尾音拖的又软又长,一副谢北舟不答应就要一直这样黏糊糊求他的样子。
“带上吧。”谢北舟沉了沉嗓音,“记住不准让它舔你。”
“遵命!”许乐芙唇角瞬间上扬,圆圆大眼睛也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蹲下身去一把抱住了大黄,“大黄,你有家了。”
大黄见许乐芙靠近,原本竖着的耳朵一下放了下来,伸出伸头就要舔她的脸颊,许乐芙见状蓦地将脸往后挪,然后眼皮一跳,抬头心虚地瞧了一眼谢北舟。
谢北舟冷哼一声,也蹲下身去,直接将大黄抱起,然后大步走到了小院门口,一把将大黄塞给了汪阳,“你先带它回去。”
汪阳一脸懵地伸手抱住了大黄,随即点头道了声好,便带着大黄上了马,先行离开了。
等汪阳骑着马跑得没影后,谢北舟这才伸手牵过追风的缰绳,朝着还站在原地的许乐芙道:“走吧。”
许乐芙却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眼神有些四处飘忽,道:“王爷,您真的没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谢北舟沉沉回应。
许乐芙哦了一声,又左右张望了一番,“王爷,赵妈妈呢?”
“她一早来上工的时候,本王已经给她结了银钱,告诉她不用来了。”
谢北舟顿了顿,看出了许乐芙的小心思,意味不明地问:“不想走?”
“没有!”许乐芙连忙否认,“走,我们快走吧。”
她被戳破了小心思,撇了撇嘴,只能背着包袱往外走。
待许乐芙快走到谢北舟面前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只听她哎呀一声,又一本正经地朝着他开口:“咱们还没谢过隔壁人家呢!隔壁人家这么好,又是帮我们买吃食和衣裳,又是帮忙请了赵妈妈来干活,我们怎么能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那太没礼貌了。”
谢北舟一怔,正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许乐芙的间隙,可她人已经哒哒哒跑回了里屋。
待她再出来之时,手里正捧着一篮水果,那是找妈妈昨日刚买来的,还没来得及吃,带走也不方便,正好送给隔壁人家。
她一溜烟地又哒哒哒跑着路过了谢北舟,在他抬手阻拦之时,就敲响了隔壁人家的大门。
很快里头有人听到声音后便出来开了门。
一位农妇走了出来,见到两个相貌不凡的一男一女杵在自家门口,颇有些奇怪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许乐芙先是非常有礼貌地道了声好,随即便说明来意:“我们是住在你们隔壁的,这两天麻烦你们啦。”
她说着便将手里提着的那篮水果递了出去。
那农妇以为这二人是刚搬来的邻居来送乔迁礼的,便笑盈盈地伸手收下了水果,“都是邻居,不用客气,以后有事吱一声就行。”
许乐芙却摇了摇头,道:“我们要走啦,不住这里了,对了赵妈妈活干的很好,人也仔细,我还没来得及和赵妈妈道别,改日你见到赵妈妈可以帮我带声好吗?”
“啊?”农妇又懵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那一直杵着不动的郎君一把扯住了小娘子的后脖颈,将人往后拉着走到了一匹马前。
许乐芙双手一边挥舞一边叫唤:“啊,干什么!我话还没讲完呢!”
谢北舟将人一把抱上了追风的马背上,道:“时候不早了,东西既已送出,就别多废话了。”
说完拉起缰绳,作势就要离开。
许乐芙见状,连忙大声朝着农妇道别:“谢谢你们啊,后会有期。”
她话音刚落,谢北舟“驾”了一声,追风就一阵箭似得跑了出去,留下那农妇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什么赵妈妈?还有这两人不是来送乔迁礼的吗?怎么又说不住这了?
而且,人都要走了,还来送礼,怪有礼貌的。
她越想越奇怪,但也没法再问了,只能摇摇头关上了门。
另一边的追风被关在小院许久,这回终于能撒开丫子奔跑,一溜烟地就跑出了二里地。
许乐芙只觉得追风跑得比上两回都要快,心里便有些害怕,于是她半回头在风中朝着谢北舟大喊:“王爷,追风是不是疯了啊?怎么跑得这么快?”
谢北舟轻笑一声,“放心,本王的马术好的很,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说完,他拉着缰绳的手往后轻
轻带了带,双腿在马腹上一夹,追风就似有所感的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许乐芙见状,心想这追风也听谢北舟的话了吧,不由得又想起第一回被他带着骑追风的场景来,她似有所悟般说道:“所以头一回带妾骑马的时候这么颠,王爷是故意的吗?”
谢北舟一噎,他回想了一番,当时他确实是存了点故意的心思想要吓吓小姑娘,也没想过日后会有心虚的时候。
他在风中微不可闻地清了清嗓子,半扯开了话题,“那是因为你不会骑马,所以才觉得颠,本王现在教你怎么骑,以后都不会觉得颠了。”
许乐芙有些被说服了,但又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她现在不会骑马,也不觉得颠啊,可还没等她理清这其中的关系,谢北舟已经腾开了一只手,随即握在了她的手上,将她的手轻轻带着握住了缰绳。
许乐芙的小手一瞬间被包裹,她感觉到谢北舟的虎口处还有薄茧轻轻蹭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些微痒的触感,让她的小手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而且谢北舟的掌心很热,手上的温度不断传递到她的手背上,渐渐的,她的掌心竟开始微微出汗。
谢北舟似是发现了许乐芙有些紧张,他微微低头,靠向了许乐芙的耳边,半是暧昧半是调笑道:“害羞了?上回你不是还牵了本王的手吗?”
许乐芙闻言回忆了一番,心想她什么时候牵过谢北舟的手了?
谢北舟见她不语,便提醒道:“本王遇刺那日,也是在追风马背上。”
许乐芙顿时想了起来,马上回应道:“那是因为妾怕你掉下去,只是想扶一下罢了。”
那算哪门子牵手,况且他那时候不都快晕过去了,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谢北舟低笑一声:“好,你说不算就不算。”
许乐芙嘟囔着:“本来就不算。”
两人不再讲话后,许乐芙垂眸看了看自己握着缰绳的手,那粗粝的缰绳不断在她手掌心摩擦着,她很快便觉得掌心那处传来一丝痛意,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朝着谢北舟开口。
“王爷,妾不想学了,手有点痛。”
“娇气。”谢北舟嘴上有些嫌弃,但还是很快放开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日后让她一个人骑马的情况应当也不会多,便也不想着教了。
许乐芙骑了三回追风,回回的感受都大不相同,这一次更多的是悠闲的体验,只不过追风虽然放缓了速度,但它毕竟是良驹,还是很快载着两人回到了摄政王府。
看到熟悉的府门后,谢北舟轻轻“吁”了一声,随后先行下了马,待站稳后又回过头伸手去接许乐芙。
可许乐芙却扭头看着摄政王府的大门有些愣神,有种离开短短几日,却恍若隔世的错觉。
随后她缓缓垂头,看着朝她伸手的谢北舟,此时的他还是如同在小院那般。
可回到王府后,谢北舟又过上了从前一呼百应的日子,那他还会变回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又冷冰冰的王爷吗?
第32章 心里也是期待着的熟悉的温度贴了上来……
谢北舟看着有些愣神的许乐芙,并没有催促,只是抬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看看是什么让小姑娘看的这么出神。
可王府门口就如同往常一般,只有几个看门的小厮站着,并没什么古怪。
谢北舟低声问道:“怎么?不认识家了?”
家?许乐芙闻言在心里反问,这是她家吗?
她总有一种只是暂时借住在王府的不真实感。
但她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递给了谢北舟,任由他将自己抱下了马背。
汪阳先两人一步回到王府,早已通知了郑管家王爷马上要回府的消息。
两人刚走进王府大门,就见郑管家和汪阳从远处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郑管家年纪大了,半走半跑地赶到两人面前,脸上满是关切:“哎呦王爷,侧妃,你们可算回来了。”
王爷遇刺的消息传回王府时,可差点没把他吓晕过去。
虽然从前王府里也没少出现刺客,但他们从来没有得手过,然而这回王爷不仅受了伤,甚至还负伤流落在外,教他怎么能不担心。
谢北舟嗯了一声,淡淡问道:“王府这几日怎么样?”
郑管家:“王府一切正常,没出什么岔子。”
谢北舟闻言点了点头,汪阳又适时插话,禀报了一些谢北舟吩咐他做的事。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谢北舟往前走着,许乐芙默默跟在后头,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望着谢北舟的背影,心道王爷果然一回王府就要变得忙碌了。
许乐芙忍不住撇了撇嘴,想着他们此时应该要去忙公事了,她跟去肯定不太方便,于是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这时跟着郑管家一起过来的两个婢女很有眼力见地伸手,恭敬道:“侧妃娘娘,包袱奴婢替您拿吧。”
她见人已经快将手搭到了她的包袱上,便也不推脱了,将包袱递了过去,然后跟在谢北舟他们后头的脚步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只是许乐芙没看见的是,待她略微走远后,原本正在专心听汪阳禀报事宜的谢北舟,忽然回过头去找了找了她的身影,却没想到她已经离开了-
回院子的路上,那两个婢女一直对许乐芙嘘寒问暖,说她在外头照顾王爷辛苦了。
不止如此,一路上,只要有遇见的下人,哪怕只是远远路过的,都会停下脚步非常恭敬地朝她行礼。
很明显,比她离开王府前要愈发恭敬了。
许乐芙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春堂院,正好撞见才收到消息要出来寻她的青容。
青容甫一出门,远远便瞧见了许乐芙,于是顾不上礼仪一路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侧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青容激动地上前,朝着许乐芙左看看又看看,“奴婢听说您和王爷在外头遇刺了,您没伤着吧?”
“没有,”许乐芙摇了摇头,说完似是怕青容不放心,转着圈地给她看,“你瞧,好胳膊好腿,我好着呢。”
若真要说有没有伤着的话
她顿时想起了昨晚谢北舟吻过的那个伤口。
当时谢北舟一脸严肃地说她伤着了,害得她以为是有多严重,还奇怪怎么自己伤着的时候就一点儿也没感觉到。
结果第二日早晨醒来,她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看了半天才发现,被谢北舟吻过后红红的那处上有一条极其细微的小伤口。
那伤口小到若是谢北舟不同她讲的话,过两日便要自己愈合了。
偏他还这么卖力地去舔弄得她脖子那儿又痒又麻,他还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思及此,她总觉得青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带了些若有似无的探究,让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了那旁人很难发现的伤口。
“走吧,我们先回屋。”
两人回到屋里后,许乐芙这才发现阿曲也在,她前几日刚被提拔成了二等丫鬟,结果许乐芙就因为遇刺没有住在王府了,是以两人都还不甚熟悉。
“侧妃娘娘。”阿曲很小声地唤了她一声,然后有些怯懦地递了一条彩带给她。
“这是什么?”许乐芙问。
“这是五彩丝线,奴婢老家专门用这个来去晦气的,”阿曲小心翼翼地解释,她怕许乐芙看不上这玩意儿,又接着开口,“娘娘不喜欢不戴也没关系的。”
许乐芙明白这是阿曲的好意,于是伸手接过,“你帮我系上吧。”
阿曲见许乐芙不嫌弃,连忙上前替她系上。
许乐芙任由她在自己手腕上捣鼓,转头看向青容,问出了自己一路上回来的疑惑。
“我今日回来,怎么觉得王府里的人对我都热情过头了些?”
青容满脸笑意地回应:“因为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王爷遇刺的这几日,是侧妃您在外头贴身照料呢。”
许乐芙轻轻啊了一声,有些惭愧。
她明明只照顾了谢北舟一日,而且后来她发烧,谢北舟也照顾回来了,她怎么能领这个功劳呢?
“其实我也没怎么照顾王爷。”
青容摇了摇头:“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爷遇刺这么大的事,是您陪在身边,在旁人眼中便是您与王爷患难与共了,往后的地位必定会水涨船高,所以对您也愈发客气。”
“原来如此”许乐芙抿了抿唇。
她自己都还不确定谢北舟往后还会不会来看她,这些人就已经笃定她日后的身份能水涨船高了,若是谢北舟又不搭理她了,这些人是不是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呢?
这个问题让她担忧了一小下,不过也仅仅是一小下罢了,毕竟她也不需要靠这些人过活,她们的态度实则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于是她便没有再纠结此事,拉着青容讲起了这几日的经历-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许乐芙刚准备开始用膳,郑管家却突然来了春堂院。
只见郑管家带着八个人手托着一个食案的婢女们走进膳堂,吩咐着:“都小心些,别撒了。”
那些婢女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汤菜摆在了桌上,连带着上头本就有的八个菜,桌上的菜一下子看起来变得满满当当的。
这突如其来的加菜让许乐芙有些惊讶,还以为是谢北舟要过来一起用膳,于是问道:“怎么突然端这些菜过来,是王爷要过来吗?”
也不怪她有这个疑问,毕竟按王府的规矩来说,侧妃一顿只能用八个菜,而这已经很够她一个人吃了,所以她下意识觉得是因为王爷要来,才会加上这些菜。
谁料郑管家却轻轻摇了摇头,回道:“王爷出府办事去了,这是他出门前特意嘱咐的,说是要给侧妃补身体。”
许乐芙定睛瞧去,才发现刚端来的都是些食补的药膳。
听到谢北舟不会来,她心里头隐隐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道了谢:“替我谢谢王爷,王爷自己呢?可是用过膳才离府的?”
说到这个,郑管家就愁容满面,叹了口气道:“王爷走之前,老奴也劝他用膳了,可王爷却说有要紧事,匆忙离开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侧妃日后定要帮着多劝劝王爷准时用膳,往后若是饿出胃病来,可就不好了。”
“他经常这样吗?”
“是啊,王爷不仅经常不按时吃饭,胃口还很差,还挑食,即便是用膳了也吃不了几口。”
许乐芙一怔,回想起在小院喂他吃那碗素面的时候,也没见他挑啊。
甚至他俩后来还一起用了好几顿膳,赵妈妈准备的也都是普通的膳食,谢北舟看着吃的也挺多的,她还觉得谢北舟好养活,从来没想过他竟是一个挑食的人。
“我以后会劝他多吃点的,但他听不听就不知道了。”许乐芙道。
郑管家闻言点了点头,有了侧妃劝,效果一定好,他还记得俩人头一回一起用膳的时候,王爷看着侧妃那一副好下饭的样子,连白米饭都多吃了好几口呢。
“那老奴就不打扰侧妃用膳了,对了,同汪阳一道回来的那条大黄狗,已经送到外头了,若无事老奴便先退下了。”
许乐芙闻言翘首朝着门外看去,果见大黄在院子里撒开丫子到处跑着,于是点了点头,待郑管家离开后才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膳食动起了筷子-
等到用完膳后,没有许乐芙的吩咐,春堂院的下人们却纷纷自发开始做起了洒扫。
许乐芙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午时都过了还开始打扫起来了。
青容笑着为许乐芙斟了杯茶,解释道:“这几日侧妃您不在,她们做事也没往常认真,但您既然回来了,她们便怕晚上王爷会来春堂院,这才想着收拾得干净些。”
许乐芙哦了一声,嘟囔道:“怎么感觉她们比我还期待王爷过来。”
“那是自然。”
青容看了一眼许乐芙,又小心翼翼道:“侧妃您若是得宠,咱们做下人的在王府走动时也便宜些,不管是去领王府的用度还是银钱都不会被人为难,您若是不得宠”
接下来的话青容没说完,但许乐芙觉得自己懂了她的意思,只见她小手一拍,保证道:“青容你放心,王爷同我说了,除了月银外,我可以随意找郑管家支取银钱,不管我得不得宠,有我一口肉吃,一定也会有你的一口。”
青容失笑,知道侧妃只懂了一半,想在王府讨生活,光有钱是不够的,她身为摄政王侧妃,更需要的是王爷给的体面。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至少侧妃现在的日子还算好,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许乐芙就这么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们一直忙活到了晚膳后,一个个的都还很精神抖擞地等着王爷的到来。
谁料时间一点点消逝,直到就寝的时辰都到了,众人都没能盼来期待中的身影。
许乐芙用完膳后散了会儿步,早早地便躺到了床榻上,她看着守在外间和门口几个打着哈欠的丫鬟,轻声对青容吩咐道:“你让她们都早些下去歇息吧。”
青容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去了。
其实她早也同她们讲过,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候着,可她们一个两个的却都不肯走,非说要留下来伺候侧妃。
这回青容再去劝时,她们知道王爷不会来了,也就都顺着杆子往下爬,回去休息了。
许乐芙看着她们一个个面上好似又都变回了她离府前那懒散的神态,不由得心里一紧,还是被她们影响了几分心情。
王爷他当真不来了吗?
她看着床边自己特意空出来的一侧有些愣神,直到青容转身过来,问她要不要将蜡烛熄灭时才回过神来。
许乐芙轻轻嗯了一声,把头缩进了被子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她在黑夜中眨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其实同那些下人们一样,她心里也是很期待着谢北舟来的。
她早已习惯同谢北舟一同睡觉,如今谢北舟不在,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失眠了,怎么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许乐芙就这么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等到月亮都躲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才开始有了些睡意。
就在她即将快要入睡时,好似听到门口传来一点动静,但此时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便没有转身去看。
直到迷迷糊糊间她察觉到身侧的被褥好像被人轻轻掀开,随即身后有什么熟悉的温度贴了上来,她那被周公拉走的意识才稍稍回笼了些。
第33章 哄睡在等本王?
许乐芙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睡眼惺忪地问:“是王爷吗?”
谢北舟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厮磨着,鼻尖轻轻嗅着小姑娘身上传来的味道,抚平了他忙碌一整日的疲惫。
他从鼻尖溢出一声轻哼,问:“嗯,怎么还没睡着?”
许乐芙小声嘟囔道:“刚才有些睡不着。”
谢北舟在黑夜之中牵了牵嘴角,随后似是有些忍不住一般地吻了吻她的耳垂。
“别,”许乐芙感受到耳垂处传来酥麻的感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痒。”
可谢北舟没有放过她,原本落在耳垂上的唇渐渐往下移,缓缓带到了她的脖颈处若有似无地轻轻蹭着。
“在等本王?”
温热的气息全数喷撒在了许乐芙的耳侧,激得她忍不住全身泛起了细小的战栗,随后转过身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谢北舟的怀里。
“没有。”许乐芙嘟着嘴不承认。
谢北舟见小姑娘不肯承认,低低地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将人按紧在怀里,另一只手抚上许乐芙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似是哄睡一般。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睡吧。”
许乐芙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很快便在谢北舟的哄睡中沉沉入眠了-
因着入睡太迟,直到翌日晌午的太阳从窗棂中直直晒向了许乐芙的面上时,她才在床榻上悠悠转醒。
意识刚归拢的那一刻,她蓦地想起昨夜好像看见谢北舟来了。
她下意识开始朝着左右两边找了找谢北舟存在过的痕迹。
可昨夜她是特意睡在了里侧,此刻醒来却是滚到了外侧,整个被褥被她睡得皱皱巴巴的,让她有些不敢确定是梦见谢北舟来了,还是他当真来过。
只是很快,许乐芙的肚
子便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她便打算先不纠结此事,待起床用了膳再说。
于是她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掀开了被子打算起床。
一直守在外头的青容终于听到了许乐芙起床的动静,走了进来。
许乐芙看到青容,问了声:“现在是什么时辰?”
青容:“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许乐芙这一觉睡得困到坐在床沿上都差点又要睡了过去,她刚要闭上去的眼睛在听到青容的话后一瞬间睁开,惊讶道:“竟然这么迟了。”
“早些时候奴婢进来看了您几次,见您睡得沉,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便没唤您起来。”青容道。
许乐芙打了个哈欠,“没事,你不唤我起床是对的,我太困了。”
青容担心地看她:“昨夜您没睡好吗?”
“嗯,睡得有些迟,”许乐芙想了想,还是朝着青容问,“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是不是王爷来过了?”
青容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许乐芙不喜欢下人在她房门外头守夜,是以青容昨日替她吹熄蜡烛,关好房门后,只是在外头检查了一遍有何不妥后便回去歇着了,她还真什么都没听到。
“侧妃若是想知道,奴婢可以去问小院里值守的婆子。”
许乐芙却说:“算了,不必这么麻烦了。”
若是谢北舟当真没有来过,那她这样去问还挺尴尬的,好似在同众人说她眼巴巴盼着谢北舟来一样。
“先用膳吧。”她接着说-
今日春堂院的下人们虽已不似昨日那般精神饱满地等待着王爷的到来,却还是存了几分期望。
毕竟她们侧妃可是同王爷有过共患难的情谊的,而且现在还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子,王爷怎么着都会过来吧。
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王爷别说来春堂院过夜了,听说三日里连王府都没怎么回过。
这下春堂院众人想跟着侧妃一同地位水涨船高的心思是彻底熄了火。
甚至还有人觉得,侧妃在这般好的条件下,都拿不下王爷,搞得王爷连王府都不回了,想来确实是不喜欢侧妃的,那春堂院日后定是只有坐冷板凳的份了。
待到第四日的时候,谢北舟仍旧没有回来,王府却来了一位贵客。
许乐芙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王府里规矩众多,没有人敢在府里吵吵嚷嚷的,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外头这么吵,于是转头问了问旁边的青容:“外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容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实话:“回侧妃,是郡主带着小姐妹来王府了。”
“郡主?”许乐芙没有注意到青容的神色,反问道。
青容点了点头,道:“青禾郡主是长公主的嫡女,她以前时常会来王府做客,只是最近有段时间没来了。”
许乐芙哦了一声,心想这青禾郡主既是王府的常客,想来也不用她出去招呼。
只是听样子,青禾郡主似乎带着小姐妹往她这个方向来了,许乐芙现在只希望她们不要进自己的院子,她还想多躺懒一会儿呢。
她这般想着,便在躺椅上侧了侧身子,随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条帕子,直接盖在了脸上,干脆开始睡觉,睡着了就听不见她们的声音了。
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的,那嬉笑声音终是在一点一点朝着春堂院靠近。
于青禾领着两个小姐妹路过春堂院的时候,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大门,还高声道:“许久不来,这儿怎得有人住了呀?”
青禾郡主常来王府,是以春堂院也有不少下人是认识她的,当即恭敬行礼:“见过郡主。”
“免礼吧。”于青禾没同这些人废话,而是将眼神看向了正在被青容叫醒的许乐芙,随后一脸嫌弃地走了过去,“你谁啊?听见本郡主来了还不行礼,竟还敢在这儿睡着,还有没有规矩了。”
许乐芙见躲不过去了,只能拉下了盖在脸上的手帕站起了身。
长公主的嫡女品级自然比她高,她只能乖乖行礼,道:“见过郡主。”
于青禾从鼻尖冷哼一声:“还不快报上名来,还有你为何会住在这儿,北舟哥哥从前不是答应了把这个院子让我暂住的吗?”
许乐芙听到于青禾唤北舟哥哥的时候,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旁的青容见状恭敬地垂头回应:“回郡主,这位是摄政王侧妃,这个院子是王府里头拨下来给我们侧妃住的。”
青容报出许乐芙的身份时,跟在于青禾旁边的两个小姐妹也同许乐芙行了礼,只是脸上却都挂着一副轻蔑的神情。
“哦,你就是那个北舟哥哥刚纳的侧妃啊,”于青禾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乐芙,注意到了她因为侧躺而被压得一边皱皱巴巴的裙子,随后皱了皱眉,“如此衣衫不整地躺在这儿晒太阳,还真是粗俗。”
许乐芙终于觉察出此人是来者不善了。
她不免撅了撅嘴,心说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关这位郡主什么事,怎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说教起来了。
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回了句:“郡主不喜我这副样子,可以再去外头逛逛,就别留在春堂院让我碍着郡主的眼了。”
言外之意:这是我的院子,你嫌弃我那你就出去。
哪想到于青禾却根本不理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在院子里打转着。
只见她停在了一处花圃前,然后缓缓转身,看着许乐芙道:“春堂院里的芍药是整个王府里开得最好的,从前本郡主就喜欢来这儿赏花,如今你住进来便住进来了,但本郡主要将花挪走,不过分吧?”
于青禾藏在宽松袖袍下的手掌紧紧攥起,之前太后舅母说要把她许配给北舟哥哥做正妃的时候,北舟哥哥不是说了还不想成亲吗,怎么她不过就是出去游玩了一段时间,一回来他便纳了个侧妃。
不过好在许乐芙只占了个侧妃的位置,北舟哥哥从前不想成亲,现下既已有了女人,总不会再用这个理由拒绝她了,等她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别说这一角小小的花圃了,便是让许乐芙搬离这个院子都是使得的。
春堂院离北舟哥哥的东院最近,院落又大,合该是她的,凭什么被许乐芙占去。
于青禾好整以暇地看着许乐芙,料想她不敢拒绝,毕竟她一个小小侧妃,听说还不受宠,能有什么话语权。
谁料许乐芙却面不改色道:“我不同意。”
“什么?!”于青禾被气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可是将来要做摄政王妃的。”
许乐芙听她说要做摄政王妃,心里就像是被一块破布堵住了一般。
可她很快将那不适压下,不顾青容一直在旁边拉扯着她的袖子,倔强道:“那就等你做了摄政王妃再说,现在,这个院子,这些花,都是我的,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呵,本郡主管你同不同意,”于青禾冷笑一声,直接转头命令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我把这些花都拔了。”
说着,她似是还嫌能用的人不够多,便又指着春堂院的几个下人,颐指气使道:“你们也一起上,都给我快点把这些花拔了。”
于青禾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了,春堂院的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犯起了难,不知道该听郡主的还是许乐芙的话。
直到其中一个人动了动,走到了于青禾丫鬟身边,剩下几个被指到的人也都下了决心一道走了过去。
毕竟于青禾是郡主,方才还说了她日后是要嫁到王府的,比起许乐芙一个没背景没宠爱的侧妃,她们都觉得还是不要得罪未来的王妃比较好。
许乐芙见自己院子里的下人竟然都开始帮起了于青禾,气的直接上手就要去拦,她刚和于青禾的丫鬟推搡了两下,大
黄便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大黄飞奔着跑向了众人,直接呲着牙朝着那几个丫鬟一通吼叫。
围在一起的丫鬟们被吓得瞬间尖叫着撞在了一起,一不小心将站在一旁的于青禾推倒在了地上。
“啊。”于青禾大叫一声,待看清冲出来的是条狗后,怒道:“哪来的野狗,快给本郡主抓出去丢了。”
院里的几个小厮闻言连忙上前就要去捉住大黄,可大黄哪有这么容易被抓,它一边跑着一边吼叫着躲避小厮们的抓捕。
一时之间,春堂院乱作一团。
许乐芙见小厮要伤害大黄,又顾不上花了,只能先去拦那几个小厮,急道:“你们不准伤害大黄。”
她眼看其中一个小厮拿起竹竿就要去打大黄时,忽然从远处飞来什么东西一下便砸在了那小厮的腿上。
小厮哎呦一声,直接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许乐芙朝着那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定睛一瞧,竟是枚银锭子。
这熟悉的打人方式,她一下子便想到了谢北舟,于是转头朝着小院门外看去,果见谢北舟正在朝着她们赶来。
方才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顿时眼眶一酸,朝着来人委屈道:“呜呜,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第34章 好热趴在谢北舟的胸膛上哭哭唧唧
春堂院众人先是看见什么东西破空飞了过来,又见那小厮摔倒在地,便一个个都停下动作看向了门外。
只有于青禾还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她被婢女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歇斯底里道:“你们都停下干什么!快给本郡主把这狗撵出去,还有那些花,一朵都不许放过!”
下一刻,谢北舟带着戾气的嗓音响起:“本王看谁敢。”
于青禾听到谢北舟的声音,先是呆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换上了一副泪水涟涟的表情,仿佛刚才在这里受了委屈的人是她。
谢北舟的脸色阴沉沉的,大跨步朝着众人走来。
于青禾看到谢北舟神色带着一股肃杀和压迫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的脸色从来也没对谁好过。
她这般想着,便像只花蝴蝶一样主动朝着谢北舟扑了过去,还不忘矫揉造作地喊上一句:“北舟哥哥。”
许乐芙以为谢北舟是来给她撑腰的,她刚也想朝他走去,可在瞧见于青禾的动作后,瞬间想起她说日后要做摄政王妃的话来,便一下止住了动作。
她就这么在原地看着于青禾扑向了谢北舟。
谁料,原本径直朝着众人走来的谢北舟,忽然拐了步伐,于青禾扑过去的动作一下没收住,又摔倒在了地上。
“北舟哥哥。”于青禾又痛又觉得丢人,嗓音里带了些埋怨。
谢北舟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朝着许乐芙走去。
小姑娘不知是受了委屈还是怎么,眼角泛着微红,就这么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许乐芙却咬着唇没去看他。
“北舟哥哥,你的侧妃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啊,”于青禾赶在许乐芙开口前恶人先告状,“我不过是想要几朵花罢了,她却放狗咬我,也太小气了。”
谢北舟却丝毫不理会她,只是引导着许乐芙自己开口说明事情缘由,他看着小姑娘垂眸:“到底发生了何事,本王要听你说。”
许乐芙微微垂下头,她不知道谢北舟会不会怪她不给郡主面子,只能一只手紧紧捏住自己的大拇指不断绞着,疯狂思考到底该如何回应。
半晌后,她才很小声道:“妾没有放阿黄咬郡主,郡主也不是只要几朵花,她要把整片花圃的花都挪走。”
说到最后,她的音量越来越小,几乎是用气声在同自己说一般:“那是我的花,我不想给她。”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谢北舟还是听到了她最后嘀咕的那句话。
“既然不是你的错,”谢北舟沉声,缓缓转过头,随后阴沉的目光扫向了于青禾,“那便是郡主无理取闹了。”
于青禾被谢北舟的眼神吓得一激灵,马上反驳道:“怎么就是我无理取闹了,北舟哥哥你不是说过我何时想赏王府的花都可以吗,不是你说春堂院我想住便住吗?”
谢北舟一拧眉:“本王何时说过?”
同谢北舟一起赶来的郑管家此时弱弱出声,解释道:“郡主您误会了,王爷从来没说过这话,那都是老奴的意思,您之前来问老奴的时候,老奴想着左不过几朵花,郡主您想看便看了,还有春堂院,那时没人住,郡主您想暂时借住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春堂院是侧妃的院子了呀,那自然是要以侧妃的意愿为先的。”
郑管家的话无疑是在众人面前驳了于青禾的面子了,她一瞬间就被气得脸涨红起来,“你们,都帮着她欺负我。”
谢北舟不管她说了什么,只是朝着她沉沉道:“道歉。”
于青禾的神色瞬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北舟哥哥从前虽然对她冷淡了些,却从未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
她丝毫不肯退让,“我不,我是郡主,凭什么向她道歉!”
“来人,”谢北舟耐心告急,再不想同她废话,“不道歉就给本王把她丢出去。”
于青禾一脸难以置信,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道歉,她还是觉得北舟哥哥只是在吓唬她罢了。
可谢北舟的话音刚落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汪阳和田七,却径直朝着于青禾走了过去。
于青禾一边后退一边将求助的眼神朝着谢北舟投去,她才不要像狗一样被丢出王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可谢北舟连分毫的眼神也未曾施舍给她,于青禾见状,只能咬牙,恶狠狠地开口:“我道,我道还不成吗!”
汪阳和田七听到于青禾的话,便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后撤,两人像一堵墙一般站在她身前,压迫着她履行方才说过的话。
于青禾满脸写着不乐意,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到了许乐芙面前,咬牙切齿道:“对不住了。”
只是她道完歉,就再也忍受不了这满院里众人的目光,话音一落下便转身跑到了谢北舟面前,丢下一句“你满意了吗”便哭着喊着跑走了。
许乐芙没想到于青禾真的会同自己道歉,虽然这个道歉也没什么诚意吧,但她也是出了气了。
她的目光落向了挡在她面前的那道宽厚背影上,今日之事若是没有谢北舟替她撑腰怕是没那么好解决了,于是她上前迈了一小步,拉着谢北舟的袖子,轻声道了声谢,“多谢王爷替妾做主。”
谁料谢北舟却侧头睨了她一眼,语气中颇有些嫌弃的意味,道:“真笨,在自己家里被欺负成这样。”
许乐芙:
她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凝固,立刻又变得气鼓鼓起来,心道就不该多余谢他。
谢北舟将小姑娘脸上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却也不恼,而是再次侧头,对着郑管家吩咐道:“方才帮于青禾动手的那几个下人,全部给本王逐出府去。”
郑管家脸上汗涔涔的,挑了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下人到侧妃的院子里,着实是他的罪过,于是赶忙亲自带人将这几个嘴里还不住地吵嚷着饶命的下人们押出了院子,他要亲自将人撵出王府。
几波人退出春堂院后,小院里剩下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许乐芙看着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谢北舟,心想虽然谢北舟刚刚骂她笨,但他不仅帮自己摆平了于青禾,还把小院的下人清理了一波,合该好好谢谢他的。
可她又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谢北舟,想了半天后只能想到先把人请进屋里喝杯茶,剩下的再看着办,于是她斟酌着开口:“王爷,要不要进屋里喝口茶?”
谢
北舟:“本王帮了你大忙,你就打算这么谢本王?”
许乐芙撅了撅嘴:“那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答谢?”
谢北舟反问:“什么都可以?”
许乐芙怕他狮子大开口,所以觉得还是要谨慎些,慎重考虑后答复道:“如果是妾力所能及之事,自然是什么都可以。”
只是谢北舟说的时候,许乐芙完全没想到他要的答谢是这样的。
她盯着眼前不断冒着热气的药汤池有些愣神,觉得自己好像谨慎了,但又没谨慎,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呢?
“还愣着作甚?”谢北舟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过来替本王宽衣。”
许乐芙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王王爷,”她惊得话都差点要不会说了,“你不是说要妾替你宽衣吗?”
怎么他自己就脱上了!
光溜溜的上半身直直撞入她的眼帘,还好,裤子还没脱完,至少留了条亵裤。
只是这亵裤怎么薄薄的,甚至还有一处鼓鼓囊囊的,很难不抢夺她的视线,于是她忍不住盯着多瞧了几眼,很快便脸红了起来。
谢北舟:“等你磨磨唧唧帮本王宽衣,本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泡上这药浴。”
许乐芙:你说得对,我竟无言反驳。
谢北舟迈了两步,走到许乐芙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怎么还脸红?不是都看过了吗?”
许乐芙闻言,脸却愈发红了起来,只是仍嘴硬道:“妾是被这池子的热气蒸红的。”
“行,本王还怕你觉得不自在。”
谢北舟低低笑了一声,径直下到了药浴池后靠在了汤池壁上,随后两手一伸,抻在了池子边缘,然后手掌拍了拍池壁,好整以暇道:“既没有不自在,便一起下来吧。”
许乐芙的手紧紧扒在自己的衣裳下摆上,有些不知所措。
谢北舟:“是你自己答应本王力所能及之事都可,怎么,要反悔了?”
许乐芙磕磕巴巴地回应:“没,没有,妾这就下来。”
说完她又在原地暗自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命地褪下了外衣,留着身上的中衣与小衣,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下到了药浴之中。
药浴池子的尺寸是替谢北舟量身打造的,他的身量高,池子便也造得深了些。
许乐芙不会凫水,几乎是一下到水里后便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她的两个小脚丫在水里拼命蹬着,却丝毫着不了地,吓得她两只手赶忙抓向了一旁的谢北舟。
谢北舟就这么看着小姑娘的手攀在了他的肩上,然后使坏般地朝着身侧退了一步。
许乐芙刚稳住的身形立刻又在水中摇摇晃晃起来,因为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便朝着谢北舟贴去,这下几乎是整个人都牢牢地扒在了他的身上。
待稳住身形后,她才感受到两人贴得有多紧,甚至同以前抱着的感受不同的是,因为谢北舟裸着上半身,她的手能更好的感受到来自他精壮肌肉下不同寻常的热度。
可偏生因为她怕自己沉进水中,还不能将身体移开。
不断冒着热气的药汤和贴在她身上不断传来的灼热,蒸得她脸红得快要像只煮熟的螃蟹。
许乐芙好想能有一桶凉水扑头浇灌在自己身上,可这也只能是她自己想想罢了,此刻她能做的,反而只能是趴在谢北舟的胸膛上哭哭唧唧:“呜呜王爷,你在这药浴中加了什么,好热。”
第35章 贴得严丝合缝两人的姿势变得诡异起来……
谢北舟闻言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回应道:“这水本就是热的。”
许乐芙:呜呜她知道水是热的,可怎么会这么热,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一般。
她干脆把头埋在谢北舟胸腔前的起伏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熟透的脸颊。
可这无异于是一叶障目。
谢北舟只要稍稍垂眸,便能看到小姑娘鼓着软肉的脸颊红得仿佛能滴血,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
真可爱,好想咬一口。
他压下在心里疯狂滋长的念头,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小姑娘的背,试图让全身紧绷的她放轻松些。
“你才发过烧,这药浴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谢北舟难得的耐心,“别绷这么紧,身体会慢慢浮在水面上的。”
许乐芙是想放松些,可她现在连脚尖都在用力,根本放松不了一点,只能颤颤巍巍地问:“怎怎么浮啊?”
谢北舟想给她做个示范,道:“你先松开本王。”
可许乐芙根本不想松开。
谢北舟道:“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你松开,本王才能教你怎么浮在水上。”
“好吧。”许乐芙嗫嚅着回应,深呼一口气后终于试着松开了牢牢扒在谢北舟肩上的手。
谢北舟见状便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他甫一撤开,许乐芙的身体没了着落点,对身体无法保持平衡的恐惧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下意识地,她又拍着水去够谢北舟的身体,而在抓住他的肩膀后,许乐芙几乎是瞬间跳一般的扒在了他身上,为了不再体会到那失重的感觉,还将自己的双腿紧紧缠在了他的腰上。
这回当真是整个人都挂在了谢北舟身上。
“不行,水太深了呜呜。”
她第一次恨自己腿短,连个水都不会凫,太没用了呜呜。
谢北舟无奈,沉默着思考了片刻后,突然在水里迈开了腿。
他的腿很长,在池子中完全是可以站着的,于是他就这么任小姑娘挂在他身上,然后托着她的身体走到了池子中央。
随后他的身体缓缓朝着身后倒去。
“啊。”许乐芙挂在他身上,谢北舟这往后一倒,她的身体便也被迫倒向了水面。
这样一来,谢北舟便被许乐芙压得快要半沉入水中。
“你再不放松,我们两个人都得沉下去,”谢北舟说着,在水下的手搭上了缠在他腰上的两条腿,朝着后头轻轻一带,“把身体铺平,就能自然浮在水面上了。”
许乐芙闻言也不敢不放松了,只能按谢北舟所说的将身体铺平。
于是两人的姿势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她人是能浮起来了,但谁能告诉她,为何是浮在了谢北舟的身体上!
谢北舟原是也没想太多,单纯是为了让小姑娘习惯一下在水上漂浮的感觉。
没想到竟然成了这般尴尬的姿势。
尤其是池水荡漾,两人贴得严丝合缝的身体便也跟着一荡一荡。
然后谢北舟便被贴蹭到了。
他闷哼一声,当即想松开许乐芙,岂料小姑娘一察觉到他要松开,又立刻紧紧贴了上来。
许乐芙被吓得的带了点哭腔,又娇又软的嗓音响起:“呜呜,别松开。”
她这一动,满池的水又开始大幅度荡漾起来,将两人的身体一前一后地摇荡着。
理所应当的,谢北舟的某处便被一下又一下地擦过。
他只觉得身体里瞬间聚起一团火,偏生点燃那火的源头还恍若未知般一直不停地在添柴加火。
他只能闭上眼睛,不断吐着粗汽,试图压下那股燥热的念头。
只是他身体的某处却没有那么听话,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蓄势待发,还随着两人在水中摇晃的身体,不断触到那隐秘路径。
直到感觉到什么隆起又刚硬的东西打了自己好几棍,许乐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王爷,是”
谢北舟呼出一口气,沉沉道:“知道还不快松开。”
“是。”许乐芙被吓的再也顾不上什么稳不稳的住身体了,撒开了牢牢扒住谢北舟的手。
谢北舟见状立马重新在水中站直了身体,还不忘用手托在了许乐芙的腋下,将人半推半抱地送到了池子壁边。
许乐芙连忙用手攀在了池壁上,有了支撑,终于能自己在水中稳住身形了。
她牢牢扒在池壁上不住地后悔,早该想到扶这里的,扶什
么谢北舟啊,这下尴尬了。
谢北舟的后背重新靠回了池壁,他闭着眼不断地吐着气,
许乐芙侧头瞧了他一眼,见谢北舟阖着眼皮,便大着胆子瞥了一眼他那隆起的地方。
只见那处在水下投来一片阴影,鼓鼓囊囊的好似随时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似得,吓得她连忙又撇开了眼神。
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一时间静的许乐芙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许乐芙羞得只想把头埋进水里却又不敢,只能想办法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伸手拨了拨水,尬笑一声后道:“还别说,这药浴泡着是挺舒服哈。”
谢北舟自然理解她的用意,在听到许乐芙说话后便睁开了眼睛,视线却突然扫到了她的手腕间,问:“这是什么?”
许乐芙拨水的动作一滞,顺着谢北舟的视线看了看,才发现是在说她手腕上戴着的那条彩带。
她举起手腕,解释道:“这是妾回府后,院里的小丫头阿曲给我编的五彩手绳,说在她们老家流行用这个去晦气。”
阿曲替她带上后,她瞧着好看,这几日便一直戴着没摘。
谢北舟攥过她的手腕仔细瞧着,红,绿,蓝,紫,金色的丝线编在一起,手腕轻轻转动的时候,其中的金线闪过暗暗的光芒。
许乐芙见他一直盯着那彩绳瞧,还以为谢北舟喜欢,便道:“王爷喜欢?”
“不喜欢,”谢北舟淡淡道,随后伸手将那彩绳解了下来,朝着池子外头随手一丢,“不准戴了,太寒酸。”
许乐芙眼看着她的彩绳被谢北舟扔了,心道这好歹也是阿曲的一片心意,怎么说丢就丢,她想抗议却又不敢,只能暗暗鼓着两颊生气。
小姑娘生闷气的神情太明显,谢北舟自是没有错过,于是道:“王府库房里比这好看又贵重的手镯多的是,你自己去挑,别戴这个就是了。”
许乐芙马上被哄好了,瞬间两眼放光道:“那妾就不客气了,王爷可不许反悔。”
谢北舟语气淡淡的:“自然,有甚可反悔的,除了手镯,其它的你也可以挑,王府里的首饰多的是,就你一个女主子,还怕分不过来不肯给你吗?”
他的话音落下,却见许乐芙没有继续露出方才那种期待的神情,反而隐隐地又有些不开心起来,谢北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怎么?不要?”
许乐芙努了努嘴,问出了心中所想:“王爷,青禾郡主说她日后要嫁到王府做王妃,是真的吗?”
谢北舟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好似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
小姑娘这是,吃味了?
半晌后,谢北舟才回应道:“你想这是真的吗?”
许乐芙听到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嘟囔道:“妾自然不希望是真的,青禾郡主脾气这么差,她要是嫁入王府,妾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许乐芙脸上不悦的神情太过明显,谢北舟却轻轻勾了勾唇角,道:“于青禾不会嫁到王府。”
许乐芙闻言原本郁郁寡欢的神色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真的吗?王爷不是在哄骗妾吧?”
她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就见谢北舟伸出了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朝着她迅速袭来。
许乐芙以为谢北舟耐心告急,这是要打她了,下意识地便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谁知,那只手却轻轻揪着她的鼻子捏了捏。
“本王有这么无聊吗?”谢北舟简直要被许乐芙气笑了,但在看到她睁开了那双懵懂又湿漉漉的大眼睛后,还是忍不住再次张口,“本王,不喜欢于青禾,不会让她嫁入王府。”
许乐芙听到谢北舟再三的保证,心口瞬间变得甜蜜蜜的。
于是她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又卖乖地问着:“那王爷最近这么忙,今日回府是忙完正事了吗?”
谢北舟慵懒回应:“嗯,办完了。”
许乐芙哦了一声后便没再说话了。
王爷忙完了就成,也代表着她能见到谢北舟的机会又多了起来。
谢北舟听到身边没了声音后,却突然侧头问:“你想知道本王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许乐芙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口道:“可以说吗?”
“嗯,可以,”谢北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庄项被革职了,他爹为了保他自请降职,如今也不再是御史大夫,只是个六品小官了。”
许乐芙有些惊讶,连忙问道:“啊?为什么?”
谢北舟的眼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开口将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许乐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谢北舟这几天这么忙,就是在忙这事。
庄项着实可恶,人前装得人模狗样,人后竟然能干出强抢民女的事,如今再听到谢北舟说他连在官场上手脚也不干净时,许乐芙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罢了。
她只是有些心疼谢北舟,要为了除掉这样的人渣而忙碌这么久,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谢北舟看着小姑娘一脸沉思的样子,后背渐渐离开池壁,朝着许乐芙靠近,问:“在想什么?”
许乐芙不好意思说她在心疼谢北舟,便支支吾吾回避了视线,道:“没没想什么。”
谢北舟看着她明显在掩饰的神情,体内刚被压下去的燥意又叫嚣着冲了上来,甚至其中还夹杂了一丝被他忽视的酸意。
他只知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撒谎的小嘴,合该堵上它才是。
心念电转间,他便付诸了行动。
第36章 是她想的这样吗谢北舟是不是有一点点……
“唔。”
谢北舟吻上来的时候,许乐芙一丝防备也没有,忽然就被他撞得撒开了攀在池壁上的手。
有些快要下沉的身体被一双灼热的大掌扶住了腰际,托着她再次在水中稳住了身形。
小姑娘的唇湿湿热热的,好像一块香喷喷的蒸糕,谢北舟一边啃噬着她的唇瓣,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抚上了她的下颌。
在池中浸泡过的手掌带着一手的水珠,打湿了许乐芙的脸颊。
一时之间许乐芙只觉得周围全是水,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快变成一滩水化在了谢北舟身上。
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唇舌相交和偶尔池水被拨动的声音。
被谢北舟堵住唇吻了太久,许乐芙那本来就因为长时间泡了药浴而有些发懵的脑袋,愈发变得晕乎乎起来。
恍惚间,她只觉得全身发软,连眼前都开始有些发黑。
“唔。”许乐芙趁着间隙将脑袋稍稍朝后退开了些,“好晕”两个字还没脱口而出,就被谢北舟又摁住后脑勺亲了上来,只剩下她呜咽的声音从两人唇瓣之间溢出。
许乐芙无力抵抗,只能用小手不停地捶打着谢北舟的胸膛,可使出来的劲却是软绵绵的,对于谢北舟来说无疑于像是挠痒痒一般,以至于等他发现的时候,许乐芙已经快要被亲到缺氧晕过去了。
谢北舟的唇甫一后撤,就见小姑娘后仰着脑袋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他连忙伸手托住。
他轻轻啧了一声,颇有些嫌弃的意味,道:“真笨,亲了这么多次了还不会换气。”
许乐芙却根本没办法回应他的话,在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张着红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晕晕乎乎间,许乐芙察觉到谢北舟的双手好似扣在了她的大月退跟部上。
她软绵绵地倚靠在谢北舟身上,无处安放的双腿自然而然地缠上了他的腰,随后被谢北舟以一种抱小孩的姿势带离了水面。
谢北舟将人放在了椅子上。
忽然离开温热的池水,许乐芙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下一瞬,毛茸茸的沐巾便兜头盖脸地落在了她身上。
“擦干,换上。”谢北舟又递去一套干净的衣裳,言简意赅道。
许乐芙哦了一声,抬眸望去,却见谢北舟还站在原地看他,她有些不自在道:“王爷也快去换吧。”
谢北舟嗯了一声,“你在这换,本王去屏风后头。”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屏风,许乐芙这才缓缓站起身,褪下了身
上湿哒哒的衣裳。
许乐芙用沐巾慢慢地擦着身,忽然注意到自己被水泡得起皱了的十根手指,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竟然同谢北舟泡了这么久药浴。
甚至,俩人还吻了这么久。
怎么会有人被吻到险些晕过去啊,谢北舟本来就嫌弃她笨了,这下好了,又要不知道被笑话多久了。
思及此,许乐芙便扭头去看谢北舟,因着有屏风的遮挡,她只能看到那不断在动作的影子。
谢北舟连影子都显得格外壮硕,她又忽地想起方才托住自己身体那有力的臂膀,鬼使神差地吞了口唾沫。
黑影渐渐止住了动作,谢北舟的声音蓦地自屏风后头传来,“好了没?”
“没有。”许乐芙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又怕谢北舟会突然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连忙先回应了这才开始穿衣裳。
她人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穿衣的动作不是很快,直到谢北舟第二回催促的声音响起,她才系好最后一根结带。
“好了。”她朝着屏风后头知会了一声。
谢北舟闻言这才走了出来,他几步走到许乐芙面前,看着像只鹌鹑一般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姑娘,问道:“头还晕吗?”
“还行。”许乐芙小声回应。
她话音刚落下,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就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然后一阵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就忽然悬空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许乐芙被吓了一跳,手却自然环上了谢北舟的脖子,“这是干什么?”
“别动,”谢北舟淡淡出声,“本王怕你晕倒在路上。”
说话间,人便已经拔腿走出门外。
许乐芙见状赶忙说道:“王爷,你还是放妾下来吧。”
她都多大的人了,也没受什么伤,还要被人抱在外面走,这一路上不得被那些路过的人笑话死,她羞得将头紧紧埋在谢北舟的颈窝中,仿佛这样,别人就不知道谢北舟怀中的人是谁了。
谢北舟却根本不管她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抱着她朝外走着。
好在泡药浴的池子本就是在谢北舟院子里的,所以他并没有抱着许乐芙在外头走太久。
“吱吖”两声后,门扉便被轻轻地打开又合上。
许乐芙看着这间屋子,很快就认出了谢北舟将她带到了哪儿。
这是她第二回来谢北舟的寝房了,上一回还是她刚知晓谢北舟摄政王的身份,狼狈逃离后宿在了隔壁的耳房。
再次来到这间屋子,许乐芙一时心若擂鼓,她同谢北舟方才刚在泡药浴的时候亲得这么激烈,现在他又这么火急火燎地抱着自己来到他的寝房。
该不会是想要圆房了吧
她在思考的间隙中,人就被谢北舟轻轻搁在了床榻上。
位置正确,真的会是她想的这般吗?
许乐芙紧张地用手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上一回她以为谢北舟要同自己圆房的时候,还觉得王爷不喜欢她的触碰,结果既闹了笑话又误以为他好男风,害的许乐芙着实紧张了一段时间。
可后来的日子里,谢北舟总是会亲吻她,看着不像是好男风了的样子。
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了呢?
可许乐芙怕再次误会,这次便梗着身体不敢动弹,怕再像上回闹出笑话。
谢北舟放下许乐芙后,刚想开口让她躺进去些,可他甫一垂眸,就看到小姑娘笔直又僵硬地躺在床沿边上,手掌还牢牢扒着身下的被褥。
他刚欲张口的动作便忽地一滞。
往日里不都是小姑娘睡在里侧,他睡在外侧吗?
可许乐芙现在这躺在外侧一动不动的样子,好似是想睡外头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谢北舟想着跨进去便好,于是便手撑在床沿上,翻进了床榻的里侧。
许乐芙突然感受到谢北舟的手掌撑在了自己身侧,还以为他准备动作了,连忙将眼睛紧紧一闭,结果却感受到面上有股风拂过,再睁开眼睛时,谢北舟已经稳稳躺在了床的里侧。
她蓦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还真是自己又误会了。
谢北舟听到她叹气,还以为她怎么了,侧头问道:“不舒服?”
“嗯。”
许乐芙默默在心里补了句,好像是有些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谢北舟眉心一拧,太医给他抓的药说是用来泡药浴最好,不仅对伤口恢复有帮助,还能够祛邪解读,活血通络,所以他才带着许乐芙一起泡,也能对她刚发烧过的身体有好处。
只是怎么好像起了反作用。
“本王去给你叫太医。”谢北舟支起身子沉声道。
许乐芙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不是不是,妾没有身体不舒服。”
她对上谢北舟探寻的眼神,有些心虚起来,便胡乱诌了理由,“妾是说,躺的有些不舒服。”
许乐芙话说完,就见谢北舟又躺了回去,她刚放下心来,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拢到了一个坚实的怀中。
谢北舟又问:“这样呢?还不舒服吗?”
他喜欢用玉枕,便以为小姑娘是睡不惯他的枕头。
许乐芙的耳朵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撞上了谢北舟结实如铁的肩膀上,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人摄政王怕你躺的不舒服,都把肩膀借给你了,哪儿还能嫌东嫌西的。
不过,谢北舟的肩膀虽硬,但她记得他胸膛前的起伏很软,枕着那儿睡一定很舒服。
于是她就自己一点点挪动着,将脑袋挪到了那起伏前,顺利地枕了上去。
“嗯,”末了许乐芙还满意地蹭了蹭,“现在舒服了。”
谢北舟:
他算是发现了,小姑娘好像特别喜欢这处,时不时就喜欢把脸或者脑袋埋在这儿。
还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因着前一晚睡得有些早,当翌日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刚洒进屋内时,许乐芙便醒了过来。
入睡前她还想着,今早醒来谢北舟应当又不在了吧,只是她脑袋底下那柔软的触感却依然还在。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对正在盯着她瞧的深邃眸子。
睡饱后的脑袋不再似昨日那般晕乎乎的,许乐芙一下子支起了身体,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道:“早啊王爷,您今日怎么还没起床?”
枕了他一晚上的重量离开后,谢北舟抻了抻他酸涩的肩膀后也坐起了身。
随后淡淡回应:“今日休沐。”
许乐芙闻言点了点头,脚不沾地的忙了这么些天,也该休息了。
“笃笃笃。”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北舟下了榻,一边穿衣一边问道:“谁?”
汪阳手里捏着一封方才房门让他代为递传的信,站在门外高声禀报:“王爷,是属下。”
待两人都穿好衣服后,谢北舟这才打开了房门,汪阳见状连忙将那信递给了王爷。
谢北舟问:“哪儿来的信?”
汪阳却神色有些古怪的瞥了一眼正朝着外头走来的许乐芙,回应道:“是庄家的下人送来的信。”
谢北舟闻言眉梢微沉,可汪阳接下来的话却愈发让他心情不悦。
只听汪阳继续说道:“这信,说是给侧妃的。”
第37章 玉面郎君像孔雀一样开屏的谢北舟……
许乐芙走过来时只听到汪阳说有封给她的信,她有些奇怪,自己在这京城中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谁会送信给她呢?
于是她瞬间起了些兴致,三两步走到了谢北舟身边,好奇地盯着他手中那封信,伸出手眼巴巴道:“王爷,妾的信吗?”
谢北舟扫了许乐芙一眼,见她紧紧盯着庄家送来的那封信,攥着信的手指便不自觉捏紧起来,但最终他还是将信递给了许乐芙。
许乐芙接过信后,直接就当着两人的面拆开,里头露出了一张大红色的烫金帖子。
看到那红色帖子外头写的两个大字,谢北舟和汪阳都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只有许乐芙还在拿着那帖子上下左右地仔细看着。
许乐芙:
糟糕,忘记自己不识字了,这上头都写的啥玩意儿。
半晌之后,她还是决定将信递给了谢北舟,道:“王爷,妾看不懂。”
谢北舟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问道:“不识字?”
许乐芙轻轻摇了摇头,“妾自小在乡下庄子上长大,家里没给请教书先生。”
谢北舟闻言陷入了沉思,忽然想起许乐芙头一回站在摄政王府门口那次,怪不得盯着王府的匾额瞧了许久,原来是不识字。
甚至他之前还用密信试探她,怪不得她都不为所动,既不识字,那确实瞧了密信也没用。
谢北舟一阵无言,伸手接过了信,道:“这是喜帖。”
“喜帖?”许乐芙愈发好奇是谁寄了喜帖给她。
“嗯,”谢北舟用手指抵开了喜帖,看了看里头的字,“是庄项同许善月的喜帖。”
许乐芙轻轻啊了一声,一瞬间有些失望,没想到是这两人的喜帖。
谢北舟将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他似是随口问起:“不去?”
许乐芙兴致缺缺地回应:“不去。”
一个是差点害死她的继妹,一个是不熟且人面兽心的庄项,两位都是她顶顶讨厌的人,有甚可去的?
可这话落在谢北舟耳中,却品出了些别的意味。
小姑娘方才还对着信一副期待的样子,却在听说是庄项同她继妹的喜帖后,瞬间便蔫了下来。
所以,她是因为庄项要成亲而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去?许善月不是你的继妹吗?”他问。
许乐芙闻言撇撇嘴嘟囔道:“王爷上回应当也瞧见了,妾同继妹的关系并不好,再说了没有哪项规定继妹成亲妾便一定要去喝喜酒吧?”
“好,你不想去便不去,”谢北舟朝着许乐芙说完,又将喜帖递给了汪阳,“她既不想去,便将这喜帖扔了吧。”
末了又补上一句,“留着也是晦气。”
汪阳接过喜帖应了声是,便带着喜帖退下了。
许乐芙闻言却问:“这不是人家的喜事吗?王爷为什么说晦气?”
谢北舟眼睛微微眯起,说出了庄家人的用意,“庄项昨日才被拉下马,今日便传出喜事,是以此妄图来遮掩丑事,这般的亲事,想来也不会和睦,只怕到时候是丑事成双,晦气满门。”
许乐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为谢北舟说的有些道理。
不过,这两人以后会变成怎样都与她无关,只要他们别再来嚯嚯她就成。
与其有时间纠结他们的事,不如早些去用早膳,于是许乐芙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只是忽然,她正要迈向膳厅的脚步一顿,蓦地想起了前两日青容同她说过今日城隍庙要举办庙会。
青容小的时候同家里人去逛过庙会,同她说起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简单来说,便是庙会很热闹,让她有机会一定要去好好逛逛。
许乐芙自然心动了,她在乡下庄子上生活的时候,那儿可没有这么热闹的盛事。
她本是打算自己去的,可今日谢北舟休沐,她便不能一声不吭地自己跑去庙会,好歹要同谢北舟知会一声。
于是问道:“听说城隍庙那儿要举办庙会,王爷可有兴趣?”
谢北舟看着心情突然又好转的许乐芙,心里猜测她是因为自己说了庄项同许善月的婚姻不会美满而又开心了起来,他的心里头就觉得莫名的堵。
他知道许乐芙应当是打算邀请他同去,却颇有些负气般地回应:“不感兴趣。”
庙会多是女子喜欢去的,他堂堂摄政王,自然不会对这种活动感兴趣。
随后又睨了小姑娘一眼,不过,如果许乐芙当真邀请他,他也不是不能去。
许乐芙哦了一声,心道,谢北舟既不感兴趣,那她便自己去,还能玩得更快活些。
于是她斟酌了下说词便要开口说话。
谢北舟瞧见她一脸轻松的神情后眉心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便赶在了她开口前抢先说道:“不过,去看一下也无妨。”-
最后谢北舟还是跟着许乐芙一同去了庙会。
她们到了城隍庙的时候,庙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各色的小吃摊贩,杂耍班子和来凑热闹的百姓们早已挤满了整条街。
“哇,城里的庙会果然热闹。”许乐芙一瞬间便看的眼花缭乱起来。
想进去玩的心情早已按捺不住,她忍不住转头朝着谢北舟道:“王爷我们快进去吧。”
就在她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被什么东西扯了扯衣角,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挎着花篮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许乐芙看过来,甜甜一笑:“娘子,给你家郎君买朵簪花吧。”
许乐芙一愣,问道:“给郎君?男子簪花吗?”
小女孩见她意外的神情,解释道:“娘子是外地来的吗?我们这儿的庙会就是要男子戴簪花的哦,能给郎君带来金榜题名,步步高升的好兆头。”
说完她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许乐芙随之看去,确实看到了不少头戴簪花的男子,再仔细看了看周围,还真是没有姑娘家头戴簪花的。
于是她把视线移向了谢北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北舟簪花,一定很俊俏!
谁料谢北舟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你想都别想。”
许乐芙撇了撇嘴,心道这人还真是小气,但王爷不乐意,她也没办法,只能蹲下身同小女孩讲:“我家郎君不愿意簪花,你还是早早去找别人买吧。”
小女孩闻言看了一眼谢北舟,本想着说些吉祥话让郎君改变心意,可她一对上谢北舟那冰冷肃然的眼神,便不敢开口了,只能朝着许乐芙点了点头,挎着花篮跑走了。
许乐芙瞧着被谢北舟一个眼神吓跑的小姑娘,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可她嘴角刚准备牵起时,也冷不丁地被谢北舟睨了一眼,于是她立马正了正色,忍住了笑意。
“哇那个胸口碎大石好像很精彩的样子,妾去看看。”她讪讪地站起身丢下这话,连忙跑开了。
谢北舟只得无奈跟上。
只是他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都对在庙会上见到彼此感到惊讶。
来人正是自宫中宴会后,好久不见的韩子风。
“我来替云儿买东西,”韩子风先开口道,只是他语气一变,竟开始抱怨起来,“哎,我家云儿自从诊出喜脉后胃口便愈发刁钻起来,今日突然说要吃胶牙饧,还非得让我亲自上庙会买才行,别的她都不肯吃。”
说完,他想让谢北舟安慰安慰自己,可谢北舟却是望着一处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在听他讲话。
韩子风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正踮着脚挤在人群后头看杂耍的许乐芙。
韩子风收回视线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乐芙背影瞧着的谢北舟,活像块望妻石。
反观许乐芙的注意力就没放在谢北舟身上过。
他调侃道:“人家都是小娘子的眼神时时巴在自己郎君身上,你俩倒是反了反。”
谢北舟闻言,想到了韩子风同他时时蜜里调油的妻子,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是怎么同徐云杉感情这般好的?”
“这还不简单,她要什么,说什么我都依着她,夫妻之间感情和谐才是长久之道,”说着韩子风又笑眯眯地附在了谢北舟耳边补了句,“当然,最重要的还得是房事和谐。”
谢北舟闻言却是沉默了。
韩子风看着无言的谢北舟,电光石火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诧异地问:“你俩该不会还没”
谢北舟目视前方,没有开口回应。
“好家伙,”韩子风瞪大了眼睛,“真被小爷我猜中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地将头探到了谢北舟眼前,却被谢北舟一掌撵开。
韩子风摇了摇头,调笑道:“啧啧啧,你是不是不行啊?”
要不他实在不明白,他这弟兄素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侧妃,竟还能继续吃素
他话音刚落,就被谢北舟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我去。”韩子风
捂着屁股蛋痛呼一声。
这么有劲,不应当啊。
谢北舟瘫着一张脸,道:“本王瞧你一天天的还是太闲了。”
“我是很闲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小爷我最是游手好闲,”韩子风想了想,又将话题拐了回去,“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问题,那就是小嫂子的问题。”
谢北舟眉心一拧。
韩子风伸出食指,不停在谢北舟眼前晃着,“小嫂子不喜欢你,对不对!”
说完,他瞧着谢北舟越来越臭的脸色不禁全身抖了一抖,看样子这回是真被他说对了。
他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谢北舟要身份有财力,要财力有样貌,要样貌有学识,小嫂子天天这么待在他身边,竟然还能抵住诱惑,啧啧,看来小嫂子才是高手。
韩子风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捂住自己的手放下,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聒噪,”谢北舟打断韩子风的话,冷眼瞥了他一眼,“你瞧好了。”
说完他便大步离去。
待到他再出现在韩子风的视线中时,头上却多了一朵开得极其艳丽的牡丹花。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谢北舟?一时间不禁瞪大了眼睛去瞧。
只见谢北舟头戴簪花,看似不经意地走到了许乐芙身边。
“咳咳。”
许乐芙听到谢北舟的声音,注意力终于从那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中被拉回,侧头看了他一眼。
可这不经意的一撇,顿时便让她眼眸中充满了惊艳之色。
好一个风流倜傥,头戴簪花的玉面郎君!
虽然平时的谢北舟也很俊俏,但因为他时常板着脸而显得整个人十分冷硬,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可现下那娇艳绚烂的牡丹花被簪在谢北舟的发髻之上,虽衬得他愈发朱唇玉面,却丝毫没有减淡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反倒平添一丝恣意潇洒的意味。
一时间,竟让她看呆了去。
谢北舟满意地看着许乐芙脸上的神情,又撇了眼不远处的韩子风一眼。
随后韩子风眼见谢北舟一声不吭地朝着外头走了几步,而小嫂子立马眼巴巴地追随了上去。
他瞬间明白了谢北舟方才那个眼神之中的得意之色。
啧,像孔雀一样开屏的谢北舟,倒真是稀奇。
第38章 榆木脑袋开窍?一副拿捏许乐芙的模样……
自谢北舟头上簪了花后,他人走到哪儿,许乐芙便跟到哪儿,也不去看那些杂耍了,目光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还说了好几遍“王爷好生俊俏,王爷是全天下最俊俏的郎君”诸如此类的话。
谢北舟总是不咸不淡地嗯声回应,却总是恰到好处地让自己的正脸对着许乐芙。
过了一会儿后,许乐芙朝着谢北舟瞧了又瞧,忽然觉得只簪上牡丹花,好似有些单调。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了声“王爷等等”,便哒哒哒地跑开,去路边折了根短短的枝叶回来。
许乐芙转身回来后,扯了扯谢北舟的袖袍,软声讨好道:“王爷,头低一下。”
谢北舟见小姑娘昂着头,眸光闪亮一脸期待看着他的模样,便就没有拒绝,顺从地低下了头。
韩子风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许乐芙将那带着几片枝叶的短枝插在了谢北舟头上的牡丹花旁。
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暗道真是没眼看。
堂堂摄政王为了讨女子欢心而簪花,说出去都没人信。
而且他这兄弟还一副是他拿捏了小嫂子的模样,实则反之。
一想到谢北舟这榆木脑袋终于陷入了情爱之中,韩子风就觉得稀奇,看来日后他是少不得有好戏瞧咯-
两人还在庙会中逛着,许乐芙却忽然被身边一道半是娇俏半是嗔怪的嗓音吸引了注意。
她侧头看去,恰有一对夫妇路过她身边,其中小娘子的手上拿着一张剪纸小像举在眼前细细看着,随后抱怨道:“哎相公你这剪得也太丑了吧。”
那郎君被说了一句也不恼,反而一把搂住娘子的腰,柔情蜜意地回应:“自然是不及娘子万分之一的美貌。”
小娘子听了这甜言蜜语后,脸上的愠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娇嗔地说了句“讨厌”,脸上却似是笑开了花。
待那对夫妻走远后,许乐芙回过头看了看谢北舟头上的簪花,忽然觉得不将今日这般俊俏的王爷记录下来有些可惜,便朝着他道:“王爷,我们也去玩剪纸吧。”
“你会剪?”谢北舟问。
许乐芙脸上露出自得的神色,道:“以前在庄子上没事做,有会剪纸的嬷嬷教过妾,妾剪得可好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给谢北舟展示一手了,于是伸手直接拉过他的袖袍,将人带到了剪纸的摊位上。
摊位的主人是位老婆婆,她见到两人便立刻笑着上前:“两位想剪些什么?可要指导?”
许乐芙拿起一张红纸比划了一番,道:“婆婆,你教我旁边这位就成。”
谢北舟却道:“本王又没说也要剪这玩意。”
“哎呀,来都来了,你在旁边看着妾剪那得多无聊,”许乐芙一把将手中的红纸塞到了谢北舟手上,“相信您一定不会剪得比方才那位郎君还要差的。”
谢北舟挑了挑眉,还真被许乐芙的话激起了三分好胜心,开始打量起手中的红纸。
许乐芙看老婆婆开始指导谢北舟,便又重新拿了红纸和剪子,悄悄走到了他的对面,照着谢北舟的模样开始专心致志地剪起了他的小像。
“大功告成!”许乐芙瞧着手里的剪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献宝一般地递到了谢北舟面前,“怎么样?妾说得是实话吧,是不是很像?”
谢北舟闻言垂眸看去,才发现许乐芙剪的是一张人物小像。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小像还是照着他的模样剪的。
那严肃的神情同他一模一样,许乐芙甚至还将他发髻上的簪花一并剪了出来。
摊主婆婆听到许乐芙的话之后,也探过头去瞧了一眼,认出是谢北舟后忍不住夸赞道:“娘子好手艺,当真是栩栩如生,是今日我这摊位上剪得最惟妙惟肖的。”
谢北舟也不得不承认,她做得确实很好。
原本以为小姑娘说自己的手艺好,是自卖自夸,现下瞧了她剪的小像后,才知道她还有这手艺。
他又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剪纸,默默将它藏进了袖口之中。
许乐芙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问道:“王爷你藏什么呀?你剪了什么?”
谢北舟却说:“没什么。”
他这般说,许乐芙便越是好奇他到底剪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于是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没什么那就让妾看看嘛。”
谢北舟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将剪纸掏了出来。
许乐芙定睛一瞧,眼睛都瞪大了却认不出来这剪的是什么,半晌后才有些不确定道:“这是王府门口那个石墩子吗?”
谢北舟脸色有些古怪,没有回应。
许乐芙看他神情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于是又道:“哦,那就是猴子!”
谢北舟:“不是。”
摊主老婆婆有些看不下去眼,在一旁提醒道:“这位郎君剪得是小娘子你呢。”
许乐芙:
这丑不拉几的玩意儿竟是照着她的模样剪的?
那这可比方才那位郎君剪得要差的太多了。
许乐芙内心一顿嫌弃,
却还是安慰他道:“呃,剪成这样也是不错了,毕竟王爷是头一回剪嘛。”
可谢北舟似乎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到,只是冷着脸将那小像收进了怀中,末了又伸手要去拿许乐芙手中的小像。
许乐芙眼疾手快地将手往回一收,道:“干嘛?!”
谢北舟:“这是照着本王的模样剪的,那就该给本王。”
许乐芙一阵无语,这是什么鬼逻辑,照这么说的话,谢北舟剪的小像是按她的模样来的,那小像也该给她才对。
只不过那小像太丑,许乐芙也不是很想要,随后她眼珠子滴溜一转,道:“给王爷也行,不过要抵消欠你的一样礼物。”
谢北舟攒眉:“一张剪纸就想抵一个礼物?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许乐芙嘟囔道:“那也没有王爷空手套白狼厉害呀。”
谢北舟目光幽幽,道:“行,拿来吧。”
许乐芙没想到谢北舟竟然真的同意了,于是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小像递给了他。
谢北舟接过那小像后将怀里的那张取出,将两张小像贴在一起后重新收入怀中,随后又掏出了一枚银锭子放在了桌上。
摊主婆婆头一回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郎君,忙说了几句吉祥话,而后又顺嘴提了一句:“两位一会儿可要去姻缘树下许愿?”
“姻缘树?那是什么?”许乐芙问。
摊主婆婆没想到两人竟然不知道,于是解释道:“来逛庙会的夫妻,都会去城隍庙最深处的祈愿树下求婚姻美满,只要夫妻二人各取一缕自己的头发,用鸳鸯绦束在一起后放入锦囊,挂到城隍庙中那棵姻缘树上,夫妻俩便能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和谢北舟吗?
许乐芙悄悄看了眼谢北舟,和摄政王一生一世一双人,别说她只是个侧妃了,就算她是正妃,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妄想。
摊主婆婆没有注意到许乐芙的神情,只是自顾自地转头打开了一个匣子,道:“你们若是不嫌弃,我这儿有鸳鸯绦和锦囊,可以送给二位。”
她原本是想着替自己去外地当差的儿子和儿媳祈愿的,可她并没有两人的头发,又见谢北舟出手阔绰,便想着将鸳鸯绦和锦囊让给她俩,也算是替自己的儿子儿媳做了积福了。
许乐芙看着摊主婆婆递来的鸳鸯绦和锦囊犹豫了一瞬,刚想开口说用不上这东西,就见谢北舟已经一声不吭地将东西接了过去。
两人离开剪纸摊后,许乐芙有些奇怪地问:“王爷怎么会收了摊主婆婆的东西,你竟然也会相信这个吗?”
谢北舟淡淡道:“人家一番好意,不收不好。”
许乐芙讶然,随后觉得也有些道理,她差点就要辜负婆婆的一番好心了。
没想到谢北舟还挺细心的嘛。
两人又四处逛了逛,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许乐芙终于开始觉得逛得有些累了,而且她的脚掌那儿怪怪的,好像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走了太多路,磨出了水泡。
于是她走几步路便要停一停。
谢北舟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许乐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道:“今日出门穿了新鞋子,路走多了有些磨脚,可能是起水泡了。”
她还没抬起头来,就见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微微抬眸后,发现竟是谢北舟半蹲在了她身前。
“上来。”谢北舟沉声道。
许乐芙吓了一跳,忙道:“这不好吧?”
她可不敢让王爷背她。
谢北舟又重复了一遍:“上来,如果你不想明日脚废掉的话。”
许乐芙想说一颗小小的水泡倒也不至于让她的脚废掉,但她见谢北舟坚持,便:“那我不客气咯,王爷可别嫌妾太重了。”
谢北舟没吱声,许乐芙便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那宽广的后背,双手轻轻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待谢北舟起身后,许乐芙怕累着他,便道:“今日好像逛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此回府吧。”
谢北舟没什么语气:“嗯。”
许乐芙见谢北舟应下,便放心地将脑袋贴在了他的背上,任他背着自己回去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这路怎么越走越黑,饶是她不认识路,都察觉出了这不是离开城隍庙的路。
许乐芙刚想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便瞧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棵挂满了锦囊的大树。
她当即认出了这便是摊主婆婆说的姻缘树,上头当真挂满了锦囊,想来定是十分灵验,才会有这么多有情人来这儿许愿的。
只是她们不是要回府吗?怎么就走到最深处的姻缘树来了?
于是许乐芙有些奇怪地问道:“王爷,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呀?”
“不知道。”
谢北舟明知小姑娘趴在他的背上看不见他的脸,却还是眼神飘忽地朝着身侧看了眼,顿了顿,又说:“本王好像迷路了。”
第39章 来都来了稀里糊涂求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迷路?
许乐芙有一瞬间错愕,原来谢北舟方向感也不好吗?
不过他应当也是没来过城隍庙这种地方,不认识路也正常,所以许乐芙也没多想。
只是她看着这挂满了别人许愿一生一世一双人锦囊的姻缘树,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就好像她踏入了什么自己不该来的禁地似的。
许乐芙最后瞥了一眼姻缘树,藏起了心里异样的情绪,道:“那我们掉头回去吧,往反方向走应当就能出去了。”
“来都来了,”谢北舟却说着蹲下身去,将许乐芙轻轻放下,“看看。”
许乐芙一脸懵地站起身后,想着这不是方才她劝王爷玩剪纸的话吗?
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谢北舟说想看看,她自然不敢拒绝,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姻缘树下还有几对夫妻正在挂锦囊,许乐芙听到其中一位娘子不停在嘱咐她的夫君将锦囊挂高些。
那位郎君徒手爬上了树,憋红着脸使劲用胳膊够往高处,问:“这样可以吗?”
他的妻子插着腰仰头去看:“不够,你挂的再高些,这样树上的老神仙才能一眼就看到我们的锦囊。”
“好。”郎君闻言只得继续小心翼翼向上攀着,直到将锦囊挂上了娘子合心意的位置才爬下了树。
许乐芙瞧完这两人的热闹,才又将视线看向了谢北舟,只见他在树下晃晃悠悠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爷也想挂锦囊吗?
他想和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会是她吗?
只是许乐芙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谢北舟的嗓音淡淡的响起。
“走吧。”
许乐芙闻言愣了一下,原来王爷他真的只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这样也好,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于是许乐芙应了声哦,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们转身之际,方才那位爬上树的郎君却忽然叫住了谢北舟,道:“兄台,你的东西掉了。”
许乐芙与谢北舟齐齐转过头去,就见那位郎君正从地上拾起了一个锦囊,朝着谢北舟道:“兄台,这是你掉的吗?”
谢北舟闻言抬起袖子瞧瞧了自己的袖囊,好似才反应过来似得,开口道:“对,多谢了。”
“不用客气,”郎君将锦囊递给了谢北舟,然后指了指姻缘树,“你们也是来这挂锦囊的吧,快去挂吧,你瞧树下都已经挂满了,再迟些,上头的位置都要挂不下了。”
许乐芙刚想摆摆手说她俩只是路过,就听谢北舟淡淡的嗓音响起:“我们没有剪子。”
许乐芙闻言点了点头,心说谢北舟真机智,没有剪子,于是两人便能顺理成章地掉头回去,合理。
谁料。
“我们正好有,”那郎君的娘子闻言连忙上前,有些气恼地看了一眼她的夫君,“昨日我便叮嘱了我夫君要在家剪一缕头发今日带来这里,谁料他左耳进右耳出,到了树下才发现忘记剪了,于是我们只能去附近买了把剪子。”
被自家夫人揭了短,那郎君抬手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一声,“这不正好剪子还能借给人家,想是有缘。”
“惯会找借口,”小娘子嗔怪地看了她夫君一眼,又笑着将剪子递给了许乐芙,“给你们用吧。”
“这”许乐芙一时不知该不该接下这把剪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谢北舟。
而谢北舟却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子,递给了那郎君,道
:“多谢。”
郎君一把推了那递来的银子:“使不得使不得,借个方便而已,怎么还给银子呢?”
谢北舟重新将银子递出,“方才你也说了有缘,况且你拾到了我们的锦囊也该郑重向你道声谢才对。”
“这好吧。”郎君见谢北舟与许乐芙皆是衣着不凡,又出手阔绰,于是便也没再推辞,收下了银子。
许乐芙见状也只能接过了剪子。
随后郎君又同谢北舟攀谈了几句,而谢北舟也很耐心地回应着,许乐芙看看他们,又看看手中的剪子,只觉得自己握着一块烫手山芋,一副有些骑虎难下的模样。
“妹妹怎么还不动手?可要我帮忙?”小娘子看许乐芙握着剪子却迟迟不动手,关心道。
“不用不用。”许乐芙连忙摆手,见躲不过只能挑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剪了下来。
那头谢北舟虽在同别人讲话,却很适时的在许乐芙剪了她的头发后,让自己的后背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剪吧。”谢北舟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许乐芙犹豫了一瞬,但见谢北舟自己都不介意,也只能仔细挑了一小撮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之剪了下来。
待许乐芙剪好后,谢北舟转过身来,将锦囊中的鸳鸯绦递给了她。
许乐芙又瞄了一眼谢北舟,随后才伸手接过了鸳鸯绦。
待她绑好那两缕头发后,谢北舟伸出了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手中将两人绑好的头发拿走,随后塞进了锦囊之中。
那郎君见他们准备妥当,又很热情地开口:“兄台,这树可不好爬啊,你这衣料如此华贵,要是因为爬树扯坏了那可就不好了,要不要我代你将锦囊”
“挂上去。”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谢北舟腿上一个发力,他的身形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然后很快将锦囊挂在了姻缘树最高的枝头上。
直到谢北舟已经稳稳落地,那郎君的唇还呆呆地没合拢,半晌后才道:“是我冒昧了,没想到兄台的轻功如此了得。”
然后他看了看谢北舟挂的锦囊,又撇了一眼自己挂的锦囊,顿时觉得有些他俩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郎君自觉无趣,于是拱了拱手,道:“既都已经挂好,那我和夫人便先走了,不多打扰二位了。”
谢北舟微微点头,以示道别。
而另一头的许乐芙还在仰头看着被挂在最高枝头的锦囊,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和谢北舟,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求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
“走吧。”
谢北舟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唤回了许乐芙的思绪,她道了声好,随后刚抬脚,就见谢北舟又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许乐芙连忙开口说:“妾的脚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上来。”谢北舟仍旧蹲着,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许乐芙见状只能重新趴到了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走了。
“王爷,你为什么会把这个锦囊挂上去呀?”许乐芙趴在谢北舟的背上便一直在胡思乱想,最终还是伏在了他耳边,问出了想问的话,“是因为被方才那两人赶鸭子上架吗?”
这是许乐芙自己给谢北舟找的理由,在方才那个情形之下,似乎只有这么解释才合理。
小姑娘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北舟的耳廓,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轻拂过他的耳畔一般,那微痒的感觉让他有些心不在焉,随后喉结滚动,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乐芙心道果然如此。
“可是都说这姻缘树很灵验,以后王爷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和妾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怎么办?”她又问。
谢北舟仍是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嗯字。
许乐芙一直在等着谢北舟的下文,可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再说话,这让许乐芙有些懵。
她刚刚说的是问句吧?嗯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是觉得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没关系吗?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脑海中,许乐芙的心跳顿时就快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甜蜜的东西塞满了她的心房一般,连带着耳后根都渐渐热了起来。
好半晌后,她才稳了稳心神,有些半开玩笑般地说道:“那倘若日后王爷身边多了很多女人,妾一定要回来告诉这里的人,这姻缘树一点也不灵验。”
只是她想了想,很快又改了口:“不,妾应该砍了这树才对,这样大家就不会继续被骗了。”
“嗯。”似是觉得小姑娘的想法有些大胆,谢北舟忽然轻笑一声,随后唇瓣又动了动,“听你的。”
还是这么短短的回应,可许乐芙却自觉从谢北舟的话里品出了一丝无奈的宠溺。
就这样,她迅速忘记了刚开始以为自己没办法向姻缘树祈愿的苦闷,心里瞬间乐开了花,甚至都伏在谢北舟的背上轻快地哼了小调。
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对面走来了一个带着面纱,走路一瘸一拐的女子。
可那女子却在即将同两人擦身而过时,停下了脚步忽然出声,朝着许乐芙唤了声姐姐。
谢北舟早就发现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他们一路,听到她搭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许善月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开始气急败坏起来。
她方才跟了许乐芙和谢北舟一路,亲眼看着两人在姻缘树上挂了锦囊,她恨的牙都痒了起来。
今日出门前,她原也想同庄项要一缕头发挂到姻缘树上的,可庄项却不同意,只说鬼神之事乃是无稽之谈。
她是要做庄项正妻的人,都没办法向姻缘树祈愿,许乐芙一个侧妃,她怎么能!
可一想起庄项向她交代的事,她便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得办正事要紧。
许善月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面纱,重新提高了音量,再次开口:“姐姐,我是善月。”
许乐芙忽然听到了声音,有些奇怪地侧头去看。
谢北舟察觉到身上之人的动作,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许善月见状赶忙走了两步,停在了两人面前,开口问道:“姐姐,可有收到我的喜帖?”
许乐芙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扔了。”
许善月闻言立马急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能扔呢?我可是盼着姐姐来喝我喜酒的。”
说完她见许乐芙仍旧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只能装起了可怜。
“姐姐权当可怜我,如今我腿都瘸了,庄家嫌我丢人,说届时要省了拜堂的仪式,你也知道,我如今在京城,除了你和母亲,没有别的亲人会来喝我的喜酒了,若是你也不来替我捧场,我真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许乐芙的眼神落在许善月的腿上,心道这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瘸了,但她不会因此就可怜她这恶毒的继妹,于是冷冷道:“你被人笑话,干我何事?”
许善月一噎,她就知道她这个继姐是个油盐不进的,还好她还准备了后招。
她轻笑一声,“听说姐姐在乡下庄子上的时候,严管事待你很好,我已经派人将他请来一同喝喜酒了,这样姐姐该有兴趣赏光了吧?”
许乐芙闻言,原本趴在谢北舟背上的身子立马就直了起来,沉声道:“你威胁我?”
第40章 求人应当有诚意真乖继续
谢北舟的身量本就极高,许善月方才同许乐芙讲话时已是费力,此时许乐芙还直起了原本伏在他背上的身子,更显得愈发高高在上。
许善月不得不仰头去看。
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腿,自从腿伤了之后,只有腿上传来的疼痛才能让她恢复些理智。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那日出去,会有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忽然冲出来要取她性命,若不是她在逃窜的路上不小心失足跌落深井,只怕自己早就没命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摔断了一条腿,弄得庄家如今都不愿她在喜宴上露面了。
事发后,她原本以为是许乐芙买凶要杀她,可后来听说那日许乐芙同摄政王也一样遇刺了,她这才没有继续怀疑许乐芙。
也许,就
是她太倒霉罢了。
恢复些许理智后,许善月忌惮地看了一眼摄政王,这才开口道:“姐姐说笑了,这哪儿是威胁?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和严管事喝杯喜酒,喜宴结束后他自然想去哪就去哪。”
说完她似是不想给许乐芙思考的时间,留下一句“总之妹妹就在喜宴上等姐姐”便匆匆转身走了。
那一瘸一拐的步伐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
许乐芙:“”
见人离开后,谢北舟轻轻用手拍了拍许乐芙的背,说了声“趴好。”
“哦。”许乐芙重新将身子贴上了他的背,原本的好心情因为遇到许善月而被一扫而光,她又将手环上了谢北舟的脖子,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王爷,你说妾该不该去呢?”
谢北舟再次迈开步子,背着许乐芙往回走着,“你想去吗?”
“妾自然是不想去的,”许乐芙有些苦恼,“可是严管事在她手上。”
谢北舟淡淡道:“这还不简单,本王可以替你将人要回来。”
许乐芙却有些沉默了,她知道以谢北舟的滔天权势自然能将人要回来,可是他本来就和庄家不对付,庄家肯定不会轻易交人,到时候他们咬死了只是将人请过来做客,反倒显得谢北舟蛮横。
自从和谢北舟接触后,许乐芙才发现传闻中的那个暴戾恣睢的他,是被人夸大其词了,谢北舟的脾气,其实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罢了。
就像人人说庄项好,但其实他才是那个大坏蛋,虽说庄项如今因为被革了职,名声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可他父亲却因为秉公处理了儿子的失职,清正廉明的名声却是愈发的响亮了起来。
若是庄正对谢北舟借题发挥的话,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不想再让谢北舟的名声继续差下去了,至少不能因为她而被更加的添油加醋。
但许乐芙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喜宴,只能闷闷地开口:“让妾在想想吧。”
谢北舟轻轻嗯了一声,他自然是不想让许乐芙去的,至于那个严管事,他有的是法子能把人弄回来,端看小姑娘的意愿了-
马车刚刚在王府门口停稳时,许乐芙还坐着在思考自己是应该回春堂院呢还是跟着谢北舟去他的院子。
只是她还没有思考出什么所以然,身体已经瞬间一轻,她整个人便直接被谢北舟抱下了马车。
直到她被谢北舟抱着回到了春堂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用做选择了。
两人刚进了院子里头,就撞上了出来迎人的青容。
青容见侧妃是被抱着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王爷脚步未停,路过她时却丢下一句:“将药箱拿来。”
“是。”她连忙应声。
青容以为侧妃受了什么很严重的伤,当即跑去拿了药箱,等拿了药箱回到屋里时,却见许乐芙正红着脸坐在榻上,而谢北舟半蹲在她的身前。
“王爷,药箱拿来了。”青容上前恭敬道。
谢北舟:“嗯,药箱留下,你退下吧。”
青容见状有些惊讶,侧妃伤的这么严重吗,王爷竟要亲自给侧妃上药?
只是王爷发话,她不敢迟疑,可因着担心侧妃,在退下前她悄悄抬头张望了一下,想看看她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可是她已经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却只在侧妃的脚上瞧见了一个水泡?
许乐芙看着青容满脸疑惑和惊讶地退了下去,脸上羞得更红了。
一颗水泡而已,竟劳烦王爷给她上药。
可谢北舟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十分麻利地将她的鞋袜脱下,这让许乐芙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自己的脚。
“是起了一颗水泡。”谢北舟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娇气,只是走了会儿路脚上都能起水泡。
他打开药箱,从里头取了一枚针出来,看了一眼许乐芙,道:“戳破的时候会有些疼,忍着点。”
“哦。”许乐芙点了点头,没怎么当回事,心想这针戳的是水泡,又不是她的脚,应当不会太痛吧。
可水泡被戳破的那一瞬间,许乐芙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呜呜好痛。”
“忍着点。”谢北舟用力握住小姑娘因为疼痛不断乱动的脚丫子,随后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将浓水仔细地擦干净后,又将膏药轻轻抹在了瘪掉的水泡上。
许乐芙感受到冰凉的药膏覆在水泡上后,终于才觉得有些缓了过来。
她的视线自然垂落在半蹲着,认真替她抹膏药的谢北舟身上,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谢北舟选择抱着她回春堂院,是不是因为这儿离王府大门更近些,好早点替她上药。
许乐芙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唇角,又想起了在小院时照顾她的谢北舟,有些庆幸着他还是一样的体贴。
将膏药在水泡上厚厚抹了好几层,确认小姑娘的脚没有别的问题后,谢北舟站起了身,道:“好了,先休息吧,明日少走路。”
“嗯。”许乐芙将腿缩上了榻,随后躺下身后微微侧头,看着谢北舟将药箱整理好,又在屋里备着的铜盆中净了手。
她看着谢北舟的背影,心里却在想着王爷今日会不会留宿在春堂院。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谢北舟转过身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今日有些累,本王便直接在这儿歇了。”
许乐芙闻言忽然有些愧疚,是她把王爷累着了,于是道:“辛苦王爷今日背着妾走了那么久的路。”
说完还乖乖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将外头的位置让给了谢北舟。
谢北舟嗯了一声,躺下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好似因为太累所以很快睡着了一般。
可许乐芙却在榻上翻过来又翻过去,丝毫没有睡意,这才又开始思考遇到许善月的事情。
半晌后,她侧过身去瞧了瞧谢北舟。
谢北舟闭着眼一动不动,许乐芙不确定他睡没睡着,于是她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何事?”谢北舟依旧闭着眼。
“妾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参加喜宴,”许乐芙说着音量却越来越小,“早晨您让汪阳扔掉的喜帖还能找回来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北舟瞧,可谢北舟却没了反应,变得一声不吭了起来。
许乐芙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回应,刚支起身子想去看看谢北舟是不是睡着了,却蓦地对上了他忽然睁开的眼眸。
几乎是一瞬间,许乐芙便先行移开了眼神,又讪讪地躺了回去,道:“王爷原来醒着。”
“那怎么不理我呢?”她极其小声地嘀咕一句。
“想好了要去?”谢北舟的嗓音响起。
许乐芙点了点头,“嗯,想好了。”
“那倘若本王不准你去呢?”
许乐芙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准她去?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去参加一场喜宴罢了,还不用谢北舟兴师动众去将严管事要回来,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只是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谢北舟,还是斟酌道:“那那妾就求求王爷,直到王爷答应为止。”
“哦?”谢北舟却好似突然来了兴趣,问,“你打算如何求?”
许乐芙想了想,先前有求于王爷时她都只需撒一撒娇,说不准这次也可以。
于是她朝着谢北舟靠了过去,伸手环住了他的胳膊,软声道:“求你了王爷,让妾去吧。”
小姑娘如今对他倒是愈发不设防备了,这一套撒娇下来流畅到连自己的温软蹭在了他的胳膊上都没有意识到。
谢北舟垂眸看着贴在他胳膊上的身体,呼吸忽然就开始乱了起来,随后他嗓音沉了沉,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道:“求人应当要有诚意,而不是只靠嘴巴说。”
许乐芙闻言,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又支起了身子,道:“妾可有诚意了,只要王爷答应,妾可以做一切让王爷能开心的事。”
谢北舟轻笑一声,似是有些不信,“当真?”
许乐芙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只是她话既已说出,便没有反悔的道理。
于是她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当真。”
谢北舟没有说话,本想着小姑娘今日走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他怕自己有什么反应躺下时还特意拉开了和小姑娘的距离,可她偏偏自己凑了上来
那便怪不得他了。
思及此,谢北舟的眸色暗了暗,随后大掌直接抚上了许乐芙那按在床板上的手,将那手带到了一个她想不到的地方。
许乐芙原本带着微凉的手指,瞬间变得发烫。
她瞪圆了眼睛。
这这这
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吓得瞬间想要撤回自己的手,可谢北舟却按着她不放。
“不是说一切能让本王开心的,你都愿意做吗?”谢北舟的手指愈发用力,“怎么,是在骗本王?”
许乐芙皱着小脸摇了摇头,“不敢”
“如果你还想去庄项的喜宴,”谢北舟忽然朝着她靠近,低沉的气音在她耳边拂过。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许乐芙脑海中炸开一般,她瞬间被谢北舟的嗓音蛊惑,喜宴什么的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只剩下方才听到的那三个字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
随后,她就真的动了动手指。
“真乖,”谢北舟满意地呼出一口气,随后身体朝后仰去,鼓励似得开口,“继续。”
等到许乐芙回过神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她明明只是想去参加一个婚宴,怎么就突然干起了这活。
而且,这活也太累人了吧,累到她已经顾不得羞,只知道自己的手酸到发胀。
“呜呜,好好了吗王爷?”许乐芙哭哭唧唧地问。
抱怨似的嗓音响起,非但没有让谢北舟萌生出一丝怜香惜玉的念头,反而让他的呼吸越来越乱,还愈发享受地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随后他的手掌干脆完全包裹住许乐芙的手,打乱了方才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