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逐火之旅于「凯撒」刻律德菈开启。
最终以刻律德菈的死亡作结,其原因众说纷纭。
在那之后,第二次黄金战争爆发,第二次逐火之旅也由阿格莱雅与缇宝两人一起再度开启。
直到开拓者到来,所有的黄金裔归位,第33550336次轮回就此结束。
至少他「熟知」的历史如此。
但当下这群人把所有的历史进程搅得一塌糊涂,再加上一睁眼除了开拓者还有昔涟之外,还有个意外的人在周围的时候。
那刻夏只用了一瞬,就决定把自己脑袋里装的历史丢在脑后。
这个时间往后,说不定还能看到另一个他自己。
“哎哟,我们成功回来了吗?我的妈呀,我的头。”
开拓者捂着自己的后脑,痛苦地把自己五官皱在一块,左顾右盼,看到往昔的雅努萨波利斯时,抬头,一句话不说,将视线挪到自己身边的人。
首先是昔涟,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第二个是那刻夏,也是正常情况。
这身体啥都没缺,是夏刻那从数据捞回来的求学时期那刻夏身体没错。
开拓者带着自己还没放下的手打了个招呼:“那刻夏老师,看来你也没事啊。”
“嗯?这并不奇怪。”那刻夏别过脸,他默认开拓者刚刚摔到脑袋,脑子还不是很灵光。
与某个学生闯进神悟树庭时一模一样。
对这种人,耐心得稍稍往上涨点。
他看向坐在一边的白厄,开拓者与昔涟聊完之后,忽地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开拓者:“……妈呀!这是什么回事??白厄他不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吗?那刻夏老师,你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情况吗?”
这问题得问他的好学生去,问他作甚?
“看来他把白厄一起送过来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白厄记得多少。”那刻夏走到白厄面前。
白厄抬头,似乎是终于回魂,站起来看看周围,又看看面前的几个人:“……不对啊,那刻夏老师,这是什么时候?”
两个救世主如出一辙的表情,那刻夏顿觉身上的重担,这逐火之旅任重而道远啊。
这么说来夏刻那可真的是省心多了。
那刻夏看向白厄,问他还记得多少。
白厄在记忆里检索,只记得上一个轮回再创世之前的事情,对卡厄斯兰那那叫一个不熟悉。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全新的小白。
“既然如此长话短说吧。再创世只不过是一个谎言,倘若再创世成功,这个被数据构成的世界将会被毁灭。而我们二人的数据被特意保存下来,给开拓者提供帮助。名为来古士的神礼观众是操纵这件事的元凶,而我们要做的是回到第一次逐火之旅时,与「凯撒」刻律德菈交涉,使得她站在我们这一边——或者说人类的逐火之旅。”
隐藏卡厄斯兰那的部分,非常通俗地给白厄补了一下上一个轮回的事情,那刻夏有点想不通他那学生咋不把最后的那个白厄送过来。
还得多此一举给白厄解释。
白厄听到再创世是一个谎言时,表情就开始渐渐变得空白,他看向周围:“也就是说这里是第一次黄金战争时期?”
开拓者与昔涟两个人听到现在也是明白白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来了——
“我们如何给其他人解释这里有一个「理性」的半神,还有一个……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这个时候的那刻夏还没出生呢。
白厄也没出生呢,尽管他再也出生不了了。
原定计划只有开拓者与昔涟参与33550337次永劫回归,现在白厄又经历了一次,连带一个本就不入轮回的那刻夏。
所有人都能从开拓者的脸上看到几个字。
「好多人呐。」
“行了,既然是第一次黄金战争,此时此刻「律法」的火种应当尚未归还,命运三相殿……走,进去看看。”
那刻夏率先迈出脚步,他一个人走到命运三相殿的走廊里。
该说不说,鲜少离开树庭,连曾经的雅努萨波利斯都未曾亲自来过,出去几乎都是往奥赫玛跑。
除了被他的学生拉出去那一次还有去哀地里亚的那一次。
其实夏刻那的神谕,他看过。
那人一向大大咧咧地,自己在手稿上写了自己的神谕,转瞬间就忘得一干二净,把那张纸夹在自己的手稿里送到他的桌上。
“那刻夏老师,你还能联系上他吗?我这边完全联系不上了。”开拓者在他的身边死命地通过传信石板给人发消息。
看其人动作,结合这人想要翻垃圾桶的举动,那刻夏从心里升起翁法罗斯的未来交给这个人是否正确的想法,既然是夏刻那和白厄共同的决定,他理应尊重。
那刻夏:“你在这里发上一千年都不会有回音的,他的神谕倘若属实,现在已经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啊?他的神谕是啥?”
“和白厄的差不多,「汝将跨越命运之禁锢,回归汝启程之处,直至黎明显著,领汝归乡」。”
没有回音。
之后,突然爆发出哀嚎:“夏刻那老师,你死得好惨呐!”
门后传来暴躁的声音,脚步声响起。
来不及反应,他们几个人已经被包围。
从那些人口中的话里,那刻夏听到“凯撒”两字,心里明了,拎着白厄让他别说话,一切交给开拓者与昔涟。
然而他们跟个看不到白厄一样,视线只在开拓者,昔涟还有那刻夏身上移动。
白厄的数据被隐藏了么?
也是,这个世界不会出现两个「负世」,为了确保「负世」一定在开拓者手上,白厄的出现会干扰「负世」的路径。
虽然那玩意已经被白厄和夏刻那两个人整出来一个自己都圆不回来的漏洞了。
“凯撒,看来这位便是神谕里那位「来自天外的救世主」了。”
海瑟音站在一旁,一位娇小的少女走上台前,上下打量着开拓者:“嗯,神谕果然不会有错,身边的这两个人便是神谕里所说的帮手么?”
「凯撒」刻律德菈,即使是那刻夏,也只是从历史中听说。
相传她性情暴戾,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气势与传闻中一致。
就是样貌。
与那刻夏想象的有微妙的不同。
刻律德菈确定完开拓者的身份,便上下打量着那刻夏:“嗯?这位就是不应出现在此时的「理性」半神么?看起来你和神谕所言的样貌相去甚远。”
神谕所言的样貌应当是七贤人时期的自己。
那刻夏双手抱臂:“神谕所言也能说是我的未来,此时此刻,我只不过是「救世主」身边的帮手罢了。至于这个轮回的阿那克萨戈拉斯,大抵也将会为了逐火之旅——「挫骨扬灰」。”
刻律德菈先是微微一愣,眼睛越来越亮,满意地点头:“不错,看来你我二人都有相同的追求。此地不宜说些这些话题,不妨我们回到奥赫玛,好好地聊一聊。”
其他人窃窃私语,有表示震惊的,也有说来了个疯子的,还有说神谕是不是出错了。
无人敢说半点凯撒的坏话,否则她身边的剑士将会让其人付出代价。
开拓者与白厄听到刻律德菈在质问那刻夏的时候,大气不敢吭一声。
直到所有人离开,在场只剩他们几个时,开拓者才问:“那刻夏老师……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是也不是,好好回忆历史上对「凯撒」的记载,不出意外,她应当是将自己的命作为棋盘棋子的人,刚刚她的神情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刻夏面不改色地走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问:“还不跟上?”
昔涟抬头看向开拓者与白厄:“伙伴,还有白厄,走吧,先回奥赫玛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凯撒。”
衣服的下摆随着主人的动作摆动着,声音随着距离的增加而越来越远。
“接触凯撒?别异想天开了,她不会把所有的押注放在其他人身上。我们的目标仅仅是能凯撒相信我们是站在翁法罗斯这边,站在「人」这一边,将足够多的筹码送到她手上。开拓者,回到奥赫玛之后,应当就能听见来古士的去向,他的目标一定是你。”
后面几个人在哒哒地跑着,努力追上那刻夏的脚步,而开拓者和白厄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这年头救世主的脑袋也是批发的吗?
那刻夏只觉得没有让夏刻那捏一个自己的分身过来这件事,与他们而言都是损失。
他边走边解答:“如今的来古士权限被人夺去一部分,不仅如此,黑潮的蔓延还被中止,其原因我不多赘述,作为管理员,他有机会提前接触凯撒。好了,先回奥赫玛吧。”
那一点时间都等不了的夏刻那如果不是在和铁墓对抗,大概也是在给刻律德菈下神谕的路上。
或者就是边下神谕边和来古士互击。
描述他的神谕听起来简直比夏刻那还夏刻那。
就算是欧洛尼斯的神谕,也不会把他的原本样貌给写上去。
回到奥赫玛之后,那刻夏看到眼前熟悉的人时一点也不意外。
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嗨!那刻夏老师!小灰毛!昔涟!白厄,哦,你现在是被我藏起来的数据,跟我一样,铁墓无法把我们吞了。不对不对,说这个干啥,你们有没有想我?我要加入你们,一起去暴打来古士!”
说的话也是暴打来古士。
这也不意外。
可真是一个毫无意外的世界。
第82章
猜透他学生心思的那刻夏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反而刚刚还在给夏刻那哭的开拓者见到夏刻那的时候,表情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都是第几次了,开拓者都开始怀疑夏刻那是不是跟这个权杖有点莫名其妙的交易在里面。
那刻夏把开拓者的注意力拽回去,免得被其他人看出异样,现在的奥赫玛他们中间只有几个人能够被看见。
一旦开拓者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表情,他们必将受到审问。
“看我干啥?别看我,自然一点,你们要相信我不在这里,听到了吗?我不在这里,我现在只是你们脑子里的一道虚影,你们也不想到时候被当成疯子吧。”夏刻那飘在他们身边。
白厄的记忆复苏了一些,问:“我有个问题,夏刻那老师,为什么你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我不是应该和你阻止「铁墓」的诞生吗?”
夏刻那拍了他后脑勺:“还说呢?要不是我把你隐藏起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说不定连自我意识都没了,把你带过来只是保存你的数据,你这最完美的黄金裔,还是给我收着点吧,好吧?”
“啊这,来古士什么打算?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有是有,他说他要把翁法罗斯的变量全部清除出去,确保绝灭大君的诞生。不过我们这都给他塞了多少个病毒了,我对他说的话很怀疑。”
那刻夏听到这两人的声音,仿佛回到在树庭的那些日子,只不过当下没有遐蝶也没有风堇,倘若她们两个在这里,那真的回到神悟树庭了。
凯撒即将在奥赫玛举行逐火同盟会议,邀请他们前去。
在前去黎明云崖的时候,开拓者在小声地问夏刻那:“所以这个轮回的那刻夏老师还是会出现是吗?”
“那不然呢?你和白厄是接替,但他不是啊,我又没让那刻夏老师替代了这个轮回的他自己,之前有过这个想法,但没实现而已。而且那刻夏老师和现在的白厄都是「复制」,放心吧,我这边已经接触到黑塔了,只不过联系有些不太稳定,后面稳定了会继续说的。”
夏刻那飘在他们身边,语气似乎在说平常的事情。
所有人在为这个轮回尽心尽力。
“看来翁法罗斯的大家都在为了逐火之旅做准备呢,伙伴。”昔涟对开拓者说,“我们也得努力才是。”
开拓者:“那必须的,不然我也没脸见白厄。”
奥赫玛的黎明云崖与那刻夏记忆中无异,只不过这周围有些“熟人”,那刻夏看过去,只见在人群中,阿格莱雅与缇宝两个人在交谈。
“阿格莱雅和缇里西庇俄斯女士?”他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现在的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些事情都没必要再提。
如今他们也能称得上一句利益共同体。
上一个轮回的干脆丢在上一个轮回去吧。
这个轮回也不会与她们存在过多的接触。
开拓者带着昔涟一块走到阿格莱雅身边,道了一声“好久不见”,白厄与那刻夏则在一旁等他们回来。
夏刻那一个人偷偷溜走,说是要看看来古士有没有提前接触刻律德菈。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说果然看到了来古士在接触刻律德菈,如果由开拓者直接问,他们是问不出来来古士的去向的,刻律德菈已经下令让所有人对开拓者隐藏来古士的去向,一旦开拓者问起,也闭口不答。
“看来与我们猜中的一样,来古士正在阻止开拓者,但刻律德菈……她没有明确说明是吗?”
“对的,诶?那边有个神悟树庭的学者,好像是「曳石爵」?”
此时的神悟树庭尚是五贤人的时代,听到阿波罗尼的爵位时,那刻夏自然想到那一个与他的爵位名称一样的学派——
曳石学派。
他与曳石学派打交道不多:“看来曳石学派也参与这场战役,或者说整个翁法罗斯都没幸免。”
夏刻那:“……一想到之前提交申请的时候,看到其他几个学派的名字就眼睛疼。不过我意识到一件事,那刻夏老师,上一次你来到这里,脑袋也有人在说话,现在又有人在说话耶,我成泰坦啦!我飞升啦!”
那刻夏:“……”
会议的开始与结束都没有值得深究的,那刻夏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来古士会不会动用管理员权限将他彻底清除。
但很显然,那位管理员做不到,权杖也无法做到。
正如夏刻那所说,他使用权杖自己的保护机制,把白厄与那刻夏的数据保存了起来,就算是来古士想要动这两个数据,也无法直接删除,必然要经历夏刻那之手,除非来古士拿到「律法」的火种,把那道自主协议也拿到手。
但那刻夏认为刻律德菈的性格不会让来古士直接与她合作。
“以我的浅薄理解,那刻夏老师,刻律德菈会对你感兴趣的,到时候她肯定会跟你单独聊一聊。而且我认为刻律德菈不会与任何一方合作,她所求的,就像那刻夏老师您所求的,只有自己能给,别人都给不了,只能成为助力。”夏刻那把自己的分析交给那刻夏,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数据会逐渐地消散。
他说完,就赶紧办正事——找白厄。
马上就要进入戏目的二章,白厄这个特殊的存在还是得藏起来。
那刻夏刚准备跟开拓者说来古士的情况,却听见开拓者在执着到底是五贤人还是七贤人。
身为七贤人之一,那刻夏真的想带着开拓者去修一个神悟树庭的历史。
五贤人还是七贤人都不重要,他在那个轮回里的光历4919年才见到七贤认定书。
在那之前,贤人有几个人都不重要,每个轮回的历史必然不会直接一模一样。
那刻夏淡定地问开拓者:“既然你如此执着这个,那我先问问你——你看到的这个轮回,历史与你认知里的一致么?”
开拓者摇头:“不一致。”
那刻夏:“那神悟树庭有几个贤人重要吗?你们没接触到神悟树庭的历史,这五贤人也好,七贤人也罢,都树庭自己立下的制度。”
开拓者:“……那刻夏老师所言极是。”
女皇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她的话语中暗藏不住自己的野心,「凯撒」的手腕如史书上的记载一致。
那刻夏发现身边只有开拓者与昔涟,收了想要说话的心思。
「海洋」泰坦么?他记得火种是海瑟音继承,但几乎是同时,刻律德菈失踪。
这个轮回也会如此么?
白厄在会议开始之前,就被夏刻那塞了卡厄斯兰那的记忆并且带走,以免来古士发现白厄的数据还存在一部分,导致开拓者的救世失败。
至于去向,他不关心,只要他们心里有数,那刻夏也没必要拦着。
这一场盛大的逐火之旅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无法幸免,哪怕是天外的天才。
那刻夏听周围的声音,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多么相似。
这公民的窃窃私语真是过了千年仍是一模一样。
多么不同。
此时此刻的凯撒以强权压制奥赫玛,而他在「死刑」的喊声中,将翁法罗斯颠覆。
倘若原先的他有机会接触凯撒,那也许会加入她的逐火之旅,也许依旧站在对立面。
谁知道呢?
“准备好,不出意外的话,凯撒必然会让我们单独与她单独聊一聊。”那刻夏轻声提醒。
昔涟感叹:“这位奥赫玛的女皇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开拓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哪,比后面的阿格莱雅还可怕,妈呀,当初被阿格莱雅审判的时候就差点死了,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这么有胆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开拓者的胆量,那刻夏觉得有些好笑:“世人皆知神悟树庭的阿那克萨戈拉斯与奥赫玛的阿格莱雅水火不容,你大概是我听到的第一个被阿格莱雅单独审判的人。单从手腕来说,阿格莱雅还是比眼前的这位「凯撒」要仁慈不少。”
开拓者的神情看上去都准备举白旗了:“……那刻夏老师,你这话说得,我感觉如果我面对的是刻律德菈,可能还没看到白厄来救我,我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也死了。”
这位开拓者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我大概灵魂都没了……遐蝶也救不回来,太可怕了,还好那个时候碰到的是阿格莱雅。”
昔涟和那刻夏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开拓者。
还是太有胆识了,就阿格莱雅的名声,整个翁法罗斯都对她的风评几乎是两极分化,这个时候开拓者还敢做件事,简直是谁听了都得问开拓者干什么了。
闯祸的样子倒是很像那几个学生。
不由得想起白厄在神悟树庭干过的事情,那刻夏更加确定这两个如果不是几乎一样的人,压根无法把救世的职责传下去。
神悟树庭时期的白厄被夏刻那给带得无法无天了,什么事情都敢做,又很好地和夏刻那一起在规则的边缘大屏展翅,就没越过那条线。
而夏刻那就更不用说了,第一个进门不敲门的就是他,还把其他几个学生带偏了。
凯撒让他们留步,开拓者喊了一声那刻夏,见到他嘴角微微弯起,跟昔涟小声地说:“那刻夏老师应该是想起神悟树庭的那些事情了,我看他居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我听得见,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到神悟树庭的那些事情。多说无益,她在等我们。”
那刻夏走到刻律德菈面前与开拓者的身后,让开拓者第一个说明来意。
作为神谕的「救世主」,开拓者第一个开口合情合理。
为了得到刻律德菈初步的信任,他们三个人将真相对刻律德菈言明。
然后任凭刻律德菈判断。
开拓者简单地把永杰回归与翁法罗斯的真相向凯撒说明,并且补充说:“这位名为阿那克萨戈拉斯的学者,是未来的「理性」半神,他也同样加入我们的逐火之旅。若是我没有记错,神谕里面应该也说了他的到来。”
刻律德菈点头:“的确,所以比起你们,我对他更感兴趣——身为黄金裔,却与「救世主」一起跨越轮回?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然而那并非天方夜谭,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学生的牺牲,而他到现在还没有付出过代价。
“这位未来的「理性」半神还请留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刻律德菈直视着那刻夏,她的眼底也昭显着她的性格,她的追求。
“既然凯撒以半神称呼,那我自然能理解其意思。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里人多眼杂。”那刻夏向开拓者点头,让两人回去休息,他和刻律德菈还有事情要谈。
去而复返的夏刻那在他们身边打转,听到刻律德菈单独留下那刻夏时,忙问:“那刻夏老师,她是想要跟你说什么啊?我怎么跟个智障一样,听不懂你们的对话,这就是高手过招吗?是不是关于逐火之旅的事情啊,她以半神的身份称呼你来着,我现在借助你的身体,还能留一段时间,让我听听。”
若是想要问其他事情,以学者身份即可,但逐火之旅——
还是以半神身份更为合适。
那刻夏微微点头。
他「从未」接触过这位奥赫玛的女皇。
第一次逐火之旅的历史都是他自己去找缇里西庇俄斯女士问来的。
身为第一位半神,她的经历自然无人能及。
即使变成孩童模样,也不会对她有什么亵渎。
“第二次逐火之旅中,你曾以「渎神的大表演家」身份阻止逐火之旅,然而在另一个你到来之后,你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研究方向也发生变化,从灵魂变成了翁法罗斯的轮回——所以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你支持这逐火之旅,并且连研究方向都发生了改变?”
刻律德菈抬头看向刻法勒的神躯,手中拿着一枚棋子,发尾随着风微微摆动,她转过身,明明是笑着,蓝色的眼瞳却给人以威严,使得人不敢侵犯。
身边的夏刻那迷茫地啊了一声,然后翻书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夏刻那的声音传来:“不对啊,上个轮回也没人说我是另一个你啊,那刻夏老师,而且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怎么可能——等等?为什么是刻律德菈说我是另一个你啊?”
他继续翻着书:“啊?我记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这对吗?这不对啊,等等,我马上看看,天哪,太奇怪了,不论是帝皇权杖还是什么记录,我俩都是独立的个体啊。啊?啊?啊?这个历史到底发生到什么地步了?”
答案显而易见,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性,但那刻夏并不打算说。
让这位学生自己猜去。
夏刻那:“?我知道你的想法啊,那刻夏老师,我不想猜啊,总不能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吧,这不太可能哦,我可是一个独立的人,要不你还是跟我说答案吧?”
老师本人没理,在经历过瑟希斯之后,他早就能够选择性屏蔽耳边的说话声。
刻律德菈在等待他的回答。
神谕会说这么多吗?
他记得他们的神谕就短短一句话,这些东西一出来,怕不是一张纸都够写了。
“这也是神谕所言?”那刻夏问。
知道夏刻那存在的,只有被干涉的或许也同样来自天外的神谕,或者是神礼观众来古士。
“从我嘴里套话?你的胆子不小,不愧是「渎神的大表演家」。”
刻律德菈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那刻夏,她往前走了两步,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告诉你也无妨,那的确是神谕所言,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作为神悟树庭的七贤人之一,却与另一个自己合谋,夺取了「理性」的火种。”
翻书的声音突然停下,夏刻那绝望地说:“……她到底知道多少啊,她不会能把我干了什么都给扒出来了吧,天哪,这「律法」的半神还能把我的户给开了吧。”
“……还是叫我「穿着华服的大地兽」吧,至少它更接近我的本质。”那刻夏有些头疼,揉揉自己的脑袋。
刻律德菈:“嗯?”
那刻夏冷静地看向眼前的奥赫玛女皇:“看来凯撒对那些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我认为目的并不在此,对吗?”
年少求学时期的身体让他有些不习惯,还是习惯后面那具残缺不全的身体。
这个样貌也使得他根本不像是神悟树庭的学者,而是一个学生。
刻律德菈点头:“没错,阿那克萨戈拉斯,你身为学者,倒是与同样来自神悟树庭的曳石爵完全不同,呵,在那智慧的殿堂里,竟然诞生了一位渎神的学者?”
那刻夏说:“学者也并非那一种,在「理性」泰坦瑟希斯面前,于神悟树庭里,任何思想都可以共存,也包括我的。”
显然,凯撒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气氛渐渐变得焦灼起来,夏刻那第一时间感觉到,出声想要提醒那刻夏,然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并非任何禁锢。
那刻夏看到他愣在原地,未曾解释,当下也来不及解释。
他们的时间不多,如何能把自己身上的筹码交给凯撒,一切都得看他们自己。
开拓者应当是已经回到奥赫玛,不知有没有成功联系到两位天才。
来古士也不知去向,他只能拖住刻律德菈的脚步,给其他人争取时间。
“你可别忘了,最开始的那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我只不过是看到了翁法罗斯的真相罢了,还有天外之界。”
……
第33550336次轮回,夏刻那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神悟树庭。
“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我非常抱歉出现在你面前,这玩意完全不是我的本意。”眼前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双手合掌,对他道歉。
为什么向他道歉?
他从来不在意过这些。
只不过眼前人的来历让他感到好奇,当天空泰坦艾格勒封闭天空之后,任何生物都无法从天空出现。
那刻夏看着他,问了他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你从天外而来,我也可以给予你足够多的信任,但对于翁法罗斯——你知道多少?”
“啊?哦,也没多少,比如知道翁法罗斯的第二次逐火之旅?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面前人苦恼地歪头,然后小声地问,“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您真的不介意吗?”
并不介意。
那刻夏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后面我会来找你的。”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从天外而来,还恰好在他的面前。
看来世界的真理可以借助这个人之手解明。
因为研究的特殊性,他无法找到一个具体的帮手,在夏刻那闯入他这边与他说明「灵魂与种子」之后,那刻夏更加确定这个人一定能够和他一起探寻世界的真相。
那刻夏能够从他的言语中,他的行为中看出来他们的相似性。
并且夏刻那的身上有他熟悉的部分——
灵魂。
然而那灵魂似乎有些残缺不全,被不知何人补全,导致他现在的状态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值,却又容易被他人侵蚀。
在那之后,那刻夏发现这个助教的课题逐渐接近他自己,而他的实验内容,夏刻那也同样清楚。
甚至知道接下来的实验进度将会去往何方。
出于怀疑的想法,他不断地将那个助教的身份与他绑定,与智种学派绑定。
恰巧那助教也是打算与他一块,在智种学派待着,与他一起做完了树庭的工作,还有实验。
那刻夏相信这个世界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这样的好处,然而等待许久,也没有等到所谓的代价。
他一直等待这个代价的到来。
只有夏刻那一次一次地与他说他自己有一个课题,是他来到翁法罗斯之后一直想的课题。
“我很高兴你能够找到你自己的课题,毕竟在神悟树庭学完之后,还迷茫的人也不在少数,你现在能够找到你的课题,已经比那些不会思考的人好多了。”七贤人之一的那刻夏如是说。
能隐隐猜到夏刻那的课题是什么。
他不是翁法罗斯的人,具体是什么,那刻夏没有过问,反而继续如往常一样,带着他一起研究灵魂,泰坦,还有翁法罗斯的真相。
镜子的两面是什么?
是另一个自已,还是一个相反的自己?
而世界之外又是什么光景?
那里是否有自己想要寻得的真理?
或者回归到一个最开始的问题:倘若有一天,另一个自己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心情?
那刻夏也曾想过,然而在翁法罗斯,这个黑潮侵蚀的世界,他必须保持自己的警惕心。
学生与自己的道路不同,是在他意料之中。
助教会站在自己对面,是他预想之事。
以「渎神」之名,必将与这个世界相悖。
然而在那一次公民大会上,夏刻那回来之后,他看见那抹奇怪的光,心里突然明了夏刻那的课题到底是什么。
他仍和他一样,想要颠覆这个世界。
仅此而已。
他们就是一面镜子的两面,映出的另一个自己。
夏刻那找到他,说:“那刻夏老师,我进入权杖内部了,不过后面嘛,啊,算了,后面再说,先研究翁法罗斯吧,我觉得这个翁法罗斯有点有趣了,因为——权杖的记录有些东西我自己都没想到。”
那刻夏:“是吗?看来我们的课题可以进入到下一阶段了,不是吗?”
在那之后,翁法罗斯都被他们列入计划之中。
神礼观众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乃至从天外而来的星穹列车。
在神悟树庭陷落的那一次,那刻夏一步一步地走上启蒙王座。
泰坦又如何?
只要能够接近世界的真理,哪怕是他自己,也值得一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瑟希斯早已在那里等待许久,问他:“人子呐,在你得知那些事情之后?你是否认为那便是翁法罗斯的全部?”
那刻夏回答道:“学者的脚步从不会停下,一个课题的结束必将迎来一个课题的开始。而我将会用你我的灵魂,埋下一颗种子,然后见证翁法罗斯将会走向何方。”
瑟希斯继续问:“你自己的灵魂?”
那刻夏:“没错,我自己的灵魂。既然我们都在一颗脑袋里了,不妨与你言明吧——如果能够得到这个答案,哪怕献出的我自己的生命,也不足为惧。更何况,我那个学生已经先走我一步了,身为老师,还是要给学生好好做个示范。”
后续的事情全部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夏刻那死而复生,给来古士阴了一把,在权杖夺取了一部分权限。
只有夏刻那,来古士,他,还有开拓者昔涟知道,来古士的权限被夏刻那夺去不少,比如——
来古士无法清除所有黄金裔的存在,只有他拿到「律法」的权能,才能将这一点夺去。
而夏刻那的存在已经高于来古士,却仍低于帝皇权杖本身。
因此他们也需要「律法」的帮助。
如今翁法罗斯已然不在他的研究目标之中。
他的目光在上一次永劫回归的末尾就已经移到了天外的群星。
那里有更多值得他研究的东西。
翁法罗斯还是太过于渺小。
但凡得知外面有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人又怎么会甘愿自我束缚在原先那小小的天地?
……
刻律德菈听到那句话:“看来你的目标同样在天外,那你在那「救世主」身边怀有怎样的目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是与我一样想要征服世界?”
征服世界?
很遗憾,那刻夏的理念从未想过这一点。
夏刻那在一旁看着,压根没看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发展,静静地看女皇与学者之间的交锋。
“……如果开拓者过来,我觉得开拓者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情况,那刻夏老师,你继续,我继续听,说不定你们两个联手起来,能直接把这个轮回给打破,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的内核有点像呢?”
大概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吧。
那刻夏对此不做评价,他只是说:“……征服世界?身为学者,我并不认为我的目的是征服世界,也不是亵渎神明,作为阿那克萨戈拉斯自身,我的目的仅仅是掌握真理罢了,真理,才是唯一能够信仰的神明。”
“那你掌握真理了吗?”
“从未,学者永远不会满足的,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那同理可得,凯撒从未真正征服过世界。”
“时间不早了,凯撒,不如就此别过。我并非想要喧宾夺主,夺走「救世主」的名号。你的那位神礼观众或许忘记与你说明一点——「铁墓」的出世的确能够征服世界,但那并非你的征服。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见到,人思考,人存在。我身为已经目睹过群星的学者,只是想见证翁法罗斯将去往何方。”
那刻夏说。
哪怕这条通向何方的道路会以他自身作为基石。
……
第33550336次轮回,神悟树庭。
夏刻那趴在他的桌上,偶然地问:“那刻夏老师,你已经知道翁法罗斯的真相了,接下来,我们将怎么做?”
“带着那些真相继续探寻,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完。在接触到翁法罗斯的真相后,我倒是确信了一点——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模样。”
他翻着自己桌上的书籍,随意答道,抬手将几本暂时不用的书放回书柜。
白厄带着论文来到这里,小声地与夏刻那吐槽:“那刻夏老师实在是太爱大地兽了,为什么论文又是跟大地兽有关啊?”
“大地兽不可爱吗?我觉得它们还挺可爱的,不过这话你还是别说了,毕竟我们也对你的审美感到担忧。”夏刻那同样小声地在白厄耳边耳语。
话语传到那刻夏的耳朵里,他当做没有听见,而是给白厄的论文提供完修改意见让他回去继续改。
待到白厄带着自己的论文离开,夏刻那才继续问,他拿起旁边的瓶子,晃着里面的液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刻夏老师,如果那一天我并不是以你的样貌来到翁法罗斯,而是天外来客,我们还能有机会这样共处吗?”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那刻夏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听见这种问题,还以为眼前这个人并非思考这个问题的性子。
“这个问题……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有一点我能够确认,即使你换个模样,你也依旧能够成为我的学生,就像是他们一样。”
他答道。
紧接着,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从夏刻那那边传来。
在跌落到地上前,这位还把自己手中的瓶子放在原位,才整个人都掉在地上。
他听见眼前的助教说:“看来我们的缘分远远不及于此啊那刻夏老师,我们一起颠覆这个世界,然后把来古士给踢出去吧,还翁法罗斯一个朗朗乾坤。”
那刻夏:“你最好是别给我添乱。”
……
还真是过了很多事情,都开始回忆往昔了。
那刻夏一个人离开黎明云崖,回到奥赫玛,一路上夏刻那在给他转述来古士的动静。
在他们走后,来古士与刻律德菈进行谈话,而谈话的内容恰巧便是开拓者与他相关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能够猜到的事情。
来古士作为管理员,有权利将开拓者送离,据夏刻那所说,翁法罗斯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如果开拓者被送离翁法罗斯,他这边能第一时间把开拓者送回来,但不能确定时间。
也许那个时候翁法罗斯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但是这比开拓者自己一个人回来要快一点,那个时候我会尽快把开拓者送回来的。哦对,我可能得消失一段时间,黑塔与螺丝咕姆来找我了,白厄也在我这边,我们正在商定怎么阻止「铁墓」。”
那刻夏让他赶紧去:“去吧,翁法罗斯等不了太久了。只要尽快,其他的都无所谓,我们等了三千多万次轮回,一个轮回也是等得起的——另外,来古士这个时候大概有些不太好,白厄不在,他必然会去找开拓者,唉,阴魂不散。”
“那可不,简直是翁法罗斯头号大蟑螂,那我就先走了。”
开拓者给他发了个定位,赶过去时,恰巧看到黑塔与螺丝咕姆来到翁法罗斯。
“嗯?看来你们两个的计划很成功。”黑塔看到他的身影,“你那个学生在我身边呢,都没事情,你们尽管去得到「律法」的信任就好了。”
昔涟疑惑地问:“那刻夏老师,凯撒刚刚与你说什么了?我看她单独把你喊过去。”
那刻夏简单地带过,让事情回到正事上:“刻律德菈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我的筹码已经放在她那边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筹码,至于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来之前还碰见过海瑟音,她意有所指地对他说:“这位未来的「理性」半神,很抱歉拦住你的去路,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海瑟音。凯撒的宴席即将在神悟树庭举办,我不愿意看到凯撒的信任放在其他人身上,尤其是那位大人。”
宴席即将开始,刻律德菈若是想要找机会得到开拓者给她的筹码,必然会用这一场宴席得到开拓者这边的筹码。
而开拓者的筹码,只有识刻锚。
“哈,看来那位女皇果真有些手段,不过她既然要,给她便是,我们会让她知道,我们才是站在她这边的人。”黑塔说完,看向开拓者,“不过这位「救世主」,你还是小心点,智械哥的权限并没有被我们完全剥夺。”
开拓者左看看右看看,全部都是对这个称呼没意见的人,绝望地望天:“你们还是该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吧,我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是说给白厄的。”
听了一个轮回也正常。
“行了行了,小家伙,赶紧准备准备面对智械哥吧,我有预感,接下来我们能够直面他了。”黑塔说。
“以我所见,来古士必然不会让开拓者走完这个轮回……启程吧,开拓者,我们会成为你的一臂之力。”螺丝咕姆说完,两个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开拓者收回识刻锚,与其他人一起前去神悟树庭。
一路上都在和昔涟说着来古士不讲武德,待会就要去跟来古士好好地打一架。
夏刻那的声音出现在那刻夏脑海里:“那刻夏老师,来古士正在和凯撒聊天,不过其他人看不到,我把权限开放给你,你这边先看情况。我觉得可能这个轮回要开始分歧了,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呸,来古士不讲武德……让我看看……诶……好了,那刻夏老师,我把他的发言功能禁止了,让他想禁言我,好了继续说,我这边和黑塔聊过了,翁法罗斯还剩十四个系统时,而他们有个猜想——来古士的身份是天才俱乐部的前辈,我估计是猜对了,来古士是赞达尔。”
天才俱乐部第一席赞达尔,那刻夏在他们口中听说过。
来古士这个样子……
“知道了,他的身份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除了「毁灭」与「智识」,第三条命途的人来了吗?”那刻夏站在宴席的最外围,冷眼旁观来古士的所作所为。
夏刻那:“那肯定来了啊,黑天鹅不就是,不过还有一个开拓者会很熟悉的人——长夜月,或者说三月七?”
人真多啊。
那刻夏看着来古士,冷笑一声,在周围人全部消散的时候,走到启蒙王座的中央。
“很可惜,神礼观众,你既然已经下场,那就与喜好表演的我,演上一出戏目吧。”
他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枪,绿色的光射向来古士。
开拓者被来古士带离,夏刻那咒骂了一声:“他把小灰毛丢哪里去了?你等等我,我马上找小灰毛!我看到长夜月了,我问问她有没有见到小灰毛。”
他消失了。
时间流速不一,那刻夏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有回应。
“凯撒,我有一句话在当初没有说完。身为学者,我只是想要见证翁法罗斯的未来将去往何方。哪怕这条路会以我为基石。”
他们因天外的光芒而相聚。
体会过光芒,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那黑暗的角落里?
来古士视他们为一串代码。
本就傲慢。
第83章
傲慢,从来不是一个好的词语。
尚在神悟树庭时,他便听说过那些学者在争吵此类的话题,大多数都会说着说着,说到第一次逐火之旅,说到「凯撒」刻律德菈。
但傲慢与傲慢仍有不同。
就像来古士与刻律德菈。
那刻夏曾经听闻过有几个学生会说传闻中的他有时候会被人评价为“傲慢”,但那评价寥寥无几。
学者普遍都带着属于学者的傲慢与自负,此话对神悟树庭的学者也同样适用,在接触过树庭的学者,这种评价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说他傲慢的人都不属于树庭,也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你不生气吗?那刻夏老师,他们分明没有接触过你,却说神悟树庭的阿那克萨戈拉斯十足地傲慢,哪怕是泰坦也不放在眼里。”学生疑惑地问。
学者并不打算回答,而他身边的助教出来打了个圆场:“那刻夏老师不会介意这种评价的,毕竟他受到的非议比这些还要严,所以根本不会生气,对吧?那刻夏老师。”
话最终移到他的身上,他不得不回答:“与我而言,能让我在乎的只有知识与真理。”
知识对于世界是一个太阳,而那刻夏也不介意分那些笨货一点阳光。
……
同样是神悟树庭,来古士在诡辩着自己的傲慢,试图在那刻夏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丑陋。
如果夏刻那在这里,是不会给来古士说话的时间,拿着武器就迎头一棒,给来古士打得落花流水,并且拖回权杖内部继续打。
然而现在是那刻夏在这里。
“……不错的思路,但可能你忘记了一点,你所缺的,从来不是所谓的理性。作为翁法罗斯的管理员,看黄金裔持续了三千多万次轮回,你早已不会把黄金裔当成一个完整的人。”
昔涟站在那刻夏的身后,她坚定地质问来古士:“所以,你的目的里根本没有我们自己的位置。而白厄……经历过三千多万次轮回的他在你的面前也同样是一串完美的代码,不是吗?”
最伟大的作品。
最完美的容器。
来古士被刻律德菈束缚,只得看向昔涟,说:“您说错了一点,「铁墓」的诞生必将会给银河带来一场变革。而那是整个翁法罗斯对银河的征服,对星神的征服。”
他暂停了时间,想要将那刻夏也送出翁法罗斯。
“……作为星神的创造者,赞达尔,你又想要毁灭一个星神。”
那刻夏微微叹气,真是被那群学生传染了,连未曾论证的事情都能往外说。
他继续说着:“不过,这也是我那个学生的推测,以及我个人的一些补充——身为天才俱乐部第一席的你,在创造星神之后,那个名为博识尊的星神锚定了银河的一切,包括知识的边界。帝皇权杖以博识尊的思考为蓝本,另外我曾听说过翁法罗斯是星神的试验场,综上可得,这台帝皇权杖实际上是银河的第一台权杖吧。”
来古士的神情看上去他那好学生随便找了个逻辑通的胡扯还真说中了。
回头他打来古士都不会拦的。
真是优秀毕业生。
来古士:“……您的那位好学生是那位「入侵因子」么?”
几百年前的往事了。
那刻夏:“我需要更正一点,当下他应该与你同级,也是管理员之一。”
智械哥本人没有解除翁法罗斯的暂停,他知道那刻夏此时已然独立于翁法罗斯,无法从黄金裔那边将那刻夏清除。
「SkeMma720」同样跨越智能奇点,并且到达所有演化中都没有达到过的新高度。
来古士试图将周围的世界变成他能够掌控的世界,谁知夏刻那特意留了一手,把来古士的移动权限暂时性地封闭,他的活动范围只有神悟树庭。
他突破数次也没能把这个权限清除,发现这玩意还有刻律德菈的出手。
“没想到你那位学生动作比我还快。”
那刻夏:“呵,若是想要计算一个天才,自然是难题;但你现在是翁法罗斯的安提斯色拉人,我们自有办法把你困住,这方法只是万分之一罢了。”
恍惚间能听见夏刻那在那里欢呼的声音,还能看到他兴奋的样子:“那刻夏老师!我把他困住了耶!想不到刻律德菈居然会相信我。”
事情发生在前往神悟树庭的路上。
夏刻那还在与他们聊天,察觉到来古士的存在后,赶在来古士之前,把部分权杖内容交给刻律德菈,并且请求她给自己一点权限,使得把来古士的移动权限固定在神悟树庭。
他回来的时候还在说刻律德菈对他的信任有点太多了,那点权限足够他把来古士困在神悟树庭困得天荒地老的。
总之,当下来古士走不了。
而其他黄金裔能走。
那刻夏朝着来古士打了一枪。
“看来他还是成功了,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在得知世界的真相之后,仍选择站在他们身边么?”来古士将进程继续,机械身体看不出来情绪,但从语气里能够明显感受到他有些生气,不仅如此,还背对着他。
方才打出的一枪在接触来古士之前业已消散。
刻律德菈在王座之上静静地看着,手中拿着个什么东西。
她轻笑:“看来神礼官想要对黄金裔下手?可惜了,在凯撒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将黄金裔带走,哪怕是你。”
开拓者不算黄金裔,自然无法直接保护,但那刻夏的基础代码仍属于翁法罗斯。
夏刻那早就去寻找小灰毛的踪迹,交给他,他们也放心。
在逐火之旅面前,他们是绝对的同盟。
昔涟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下定决心一般,站在那刻夏的身边,轻声问:“那刻夏老师,「救世主」肯定会回来的,对吗?”
“嗯,他们都会回来的。”那刻夏将昔涟护在身后,他转身看向昔涟,“到「救世主」回来之前,翁法罗斯不如就让我们守住,而你记录下这一切,给「救世主」展现逐火之旅的记忆,这对你来说,不难办到,对吗?”
“记忆么……好,我知道了,那刻夏老师,我都已经坚持过三千多万轮回了,这一次又何妨?”
来古士身上再度出现蓝色的光芒,它来自凯撒,或者说「律法」的权能。
他回头看去:“嗯?只要我轻轻一合手,就能将一个人彻底消失,即便如此,也要这样做吗?”
女皇依旧高高在上,她的手中赫然出现识刻锚,黑塔与螺丝咕姆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
“你看,这就是我与你的区别。我的身边有追随我一起创下伟业之人,而你的身边,却毫无一人。”
棋子落地。
来古士消失不见。
那刻夏看向黑塔与螺丝咕姆:“你们过去的话,记得找找我那个学生,我怕他迷路找不回来。”
“放心,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我们会把他带回来的。推测:他当下已经遇到「记忆」的人,将要在一段时间后赶回。”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数据之海里,夏刻那着急地寻找小灰毛的踪迹。
他左翻翻右翻翻,恨不得直接把乱七八糟的数据全部翻出来:“来古士到底把小灰毛丢在哪里去了?这不对啊,我的妈呀,小灰毛不会被送出去了吧?那刻夏老师,你坚持住啊,翁法罗斯坚持住啊,我在找了。”
若不是为了赶时间,夏刻那都想把来古士抓过来狠狠地打一顿。
“啊,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开拓者」呢,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一个打着伞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异常地熟悉,周围不断地浮现出水母的样子。
夏刻那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三月七?不对,你不像是三月七,那你是长夜月吗?正好也是翁法罗斯的三月,我记得如我所书也是长夜月、”
“看来你知道我,不愧是能够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当然,别担心,我会把你想要的人带过来的,但你现在先回去,把「负世」的火种带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负世」的火种在我这里最为安全,我会把它隐藏在岁月中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翁法罗斯的黄金裔说把它带过来的。但你……身上有「记忆」的气息,以后再说吧,这个世界都乱了。”
长夜月微微一笑:“哈,当然,我在这里等你。”
夏刻那毫不怀疑列车组之间的羁绊,他原地回到翁法罗斯,发现外面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里面已经是天壤之别。
距离他离开的3860年早已过去百年。
等了百年的那刻夏与昔涟依旧是百年前的模样,尤其是那刻夏,身边还跟着一个那刻夏。
三个同样的人站在一块,昔涟:“……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看见这样的场面,介意我把它们记录下来吗?”
“随你。”
见夏刻那身边没有跟着小灰毛,那刻夏问:“没找到吗?还是说需要我们的帮助?”
“哦,那长话短说吧,我这边碰见了长夜月,她说让我们把「负世」的火种交给她,她会交给小灰毛的,我没找到小灰毛,不在翁法罗斯内部,可能被来古士放在翁法罗斯之外了。”
「负世」火种,此时此刻还在奥赫玛。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点棘手。
整个奥赫玛都没几个半神了。
昔涟歪头:“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和其他黄金裔说明。”
这是一场没有「负世」的接力。
而他们会抱着希望地等待。
「救世主」的到来。
第84章
夏刻那留在了这个时间节点,被昔涟带过去看看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什么。
“这就是你那个学生?跟我们一样?”
看着两个与自己一样的人,那刻夏只想知道以后他们之间到底是以什么方式称呼,简直乱套了。
幸亏夏刻那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他兴高采烈地打了声招呼:“小夏也出现在这个轮回了啊,看来我们的计划还是正常进行,诶,我有个问题——神悟树庭现在怎么样了?”
小夏:“……”
人都在奥赫玛了,神悟树庭还能存活,那神悟树庭的质量还是挺好的。
昔涟看不下去,拉着夏刻那去看看这段时间黄金裔的事情。
在3860年的神悟树庭之后,所有的历史进程几乎全部提前。
来古士被凯撒带走,没过多久就回到奥赫玛,与黄金裔撕破脸皮。
这一世的黑潮被彻底压制,白厄现在还在努力将黑潮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来古士无法利用黑潮把黄金裔杀死,也无法利用黑潮使得逐火之旅被推动。
他只能自己上。
那刻夏与昔涟加入凯撒的同盟中,海瑟音屡次与他们说凯撒的行为,她有些担心凯撒。
未来的「海洋」半神此时此刻仍对人事抱着一丝迷茫,她当下只是作为凯撒的利刃,却不知如何关注自身。
“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很像呢,不过他最后找到属于他的自我了。同为凯撒的臣子,不妨看看我们吧,说不定能够使得你知道你将会去往何方。”昔涟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真诚地看着海瑟音,她回头看向那刻夏,说,“那刻夏老师也记得那个学生,对吧?”
那刻夏还在折腾他的炼金大业,试图把上一次打架中来古士留下的碎片炼了,听到昔涟的话后,摊手:“如果你说的是白厄,我倒希望他能够找到「自我」,而不是以这个世界的愿望作为动力前进,他该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紧接着,炼金的试验台传来几声爆炸声。
在烟雾中,昔涟连忙带着海瑟音出逃,生怕那爆炸波及到其他人上。
烟雾稍稍散去,才回到那刻夏的实验室中。
粉发的少女背着手,探出脑袋,后面跟着一条紫色的鱼,她小声地问:“那刻夏老师,你这边没事吧?”
那刻夏的声音穿透烟雾,中气十足,声调高昂:“还能有事?我只是发现了那个神礼观众的材料还挺适合作为炼金的材料,等我那位学生回来,和他一同把神礼观众炼了。”
对海瑟音的成长有没有效不太清楚,总之,在那之后,海瑟音好像学会了什么东西,开始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次数不多,但是一个足够大的转变。
阿格莱雅与缇宝两人曾找他们问过第二次逐火之旅的事情,那刻夏被昔涟匆匆拉走,让他在自己说完之后在回来。
金织女士不明所以。
金织女士得知第33550336次轮回时与那刻夏的关系后了然。
“我又不只会阻止那个女人,更何况我与她现在并无任何恩怨。”
那刻夏被拉走时,发表以上言论。
被昔涟以“为了防止意外”的理由带走。
此时此刻,神悟树庭尚未迎来这个轮回的那刻夏,他们特意盯着神悟树庭,准备等这个轮回的那刻夏出现,立刻把他带入逐火之旅的征程中。
得知这个计划的那刻夏看着昔涟手中的计划书,冷着脸看眼前的几个人。
不是他不同意这个计划,而是看起来太过离谱。
瞧瞧什么叫做“一旦等到第33550337次轮回的阿那克萨戈拉斯老师进入神悟树庭,奥赫玛这边立刻与他进行接触,直到他愿意加入逐火之旅为止”。
上面还让奥赫玛的黄金裔挨个过去劝,愣是不让那刻夏本人前去神悟树庭。
他站起来,把计划书放回昔涟的手上,先是叮嘱了一下昔涟的课业,然后就在那里把计划书改得面目全非。
等到昔涟把自己的课业做完之后,看到被修改后的计划书上只剩下一句话:
「作为阿那克萨戈拉斯,我自己去接触我自己,不劳烦各位黄金裔来跑一趟。」
在那之后,昔涟把那张纸交给刻律德菈,凯撒看了之后,只说以后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创世涡心已经能够前往,她需要完成「律法」的试炼。
第一次前去之后,凯撒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找到那刻夏下了一宿的棋,她说:“神谕让我献祭五百人,但对于翁法罗斯的未来,五百人的性命似乎微不足道,我只需要结果,具体过程?不重要。”
那刻夏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这个不一般的神谕使得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凯撒,在我的历史中,不论是第一次逐火之旅还是第二次逐火之旅,半神的试炼永远只会交给半神本人,我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半神的试炼是要献祭他人性命的。”
那一晚,凯撒一夜未言。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她落下最后一子:“你果然担得起「学者」,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她带着海瑟音,两个人一同前往斯缇科西亚,前去创世涡心。
在那之后,海瑟音一个人回来,与那刻夏说:“……多谢那刻夏老师,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该走的道路,凯撒也是,你们所求的,她已经给了,接下来,作为等价交换,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昔涟能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凯撒是将自己的生命押到逐火之旅上了吗?”
海瑟音点点头:“没错,她知道了试炼的真相,一个人将生命押上棋盘,而我们作为她的棋子,应当继续下她设下的棋盘,不过那刻夏老师,阿格莱雅将会成为奥赫玛的继任者。”
“我知道,我不会与她吵。奥赫玛我会替你们守住,至于神悟树庭,昔涟,你去神悟树庭学习一段时间吧,如果见到另一个我,立刻向我汇报。”那刻夏将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在那之后,奥赫玛的执掌者变为阿格莱雅,而几年后,在神悟树庭的昔涟给那刻夏传来消息,说她见到了另一个那刻夏。
奥赫玛的事情结束之后,那刻夏前去神悟树庭,与另一个自己说明现状,并且说服另一个自己加入逐火之旅。
而夏刻那回来的时候,神悟树庭也早已被毁灭。
“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夏刻那感叹道,“唉,百年啊,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传来士兵的通报声,说是来古士再度入侵奥赫玛。
准备把奥赫玛的「负世」火种带走。
夏刻那一听,抓着昔涟就问:“火种在哪里呢?快快快,带我过去找它,我这边带给长夜月,时间要来不及了,小灰毛早来一天就早来一天,黄金裔就能早来一天。”
「负世」的火种就在昔涟的手里,她带着夏刻那左拐右拐,找到赛飞儿,让赛飞儿带上夏刻那去那个藏匿火种的地方。
其他黄金裔都汇集在奥赫玛的门口,遐蝶看到那刻夏过来,身边却没有跟着昔涟,回想起他们曾经说过的事情,对那刻夏行了一礼:“那刻夏老师,他回来了吗?现在情况如何?”
“不知道,但是阿格莱雅呢?迈德漠斯被另一个我拉去分成五等份保卫奥赫玛了。”那刻夏站在最前面,阿格莱雅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直到他看见来古士面前有一滩金色的血迹。
那刻夏罕见地沉默:“……”
他轻轻地说:“看来,我学生对你的评价可真是没错,一个冷漠而又无情的实验员。”
“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您出现在这里,是准备在这困住我么?毕竟虽为管理员,我的权限或许与你相差无几。”
来古士说。
“黑潮未至,你便是黑潮。”
他抵挡住一次攻击,反手开了一枪,来古士打了个措手不及,将攻击化解。
下一瞬间,几枚子/弹穿透空气,有一颗穿破来古士的肩膀。
绿色的光线在智械的脚底显现。
他彻底被困在这里。
那刻夏收枪,让遐蝶带人解决掉来古士带来的那些怪物。
他站在来古士的身边,刚好看见夏刻那赶过来。
“把他的移动权限禁止一段时间。”那刻夏说。
“好嘞,那刻夏老师,我已经交出去了,我离开多久了?”夏刻那在百年后又把来古士的权限给封禁一段时间。
“没多久,看来你的速度很快。”
夏刻那飘到来古士的身边,捏了一个身体出来,他搓搓手,借用那刻夏的武器,把来古士给暴打了一顿。
边打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最终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看来你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
打完之后优雅地给来古士补了一拳。
拍了拍手:“哦对了,我从系统中找到你的身份了。你在博识尊锚定银河的一切之后,想要毁灭它,但你现在只能借助「毁灭」,说到头了,你还是没有逃离出「星神」与「命途」的限制。”
他把来古士放了出去:“滚吧,你这个智商我都怀疑你根本不是赞达尔,怎么感觉智商都被劈开了一样,还是说,你的智商其实是在你其他分身上?”
夏刻那在把来古士送离翁法罗斯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好了,你怎么把小灰毛送走的,你就怎么走吧,再见。最后送你句话,你又如何能保证博识尊没有计算到你做的这一切呢?”
第85章
刚刚送走来古士的夏刻那愉快地拍拍手:“好了,终于送走他了……我真不知道这种目标理想,手段和结果全错的实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在我原先的地方都是这种情况立刻停止。”
他想到来古士那动静,这才是「鲁伯特三世在路上」,对比起来,那四个在空间站研究模拟宇宙的天才都显得眉清目秀的。
尤其是螺丝咕姆。
此帝王也是智械,对比起来,夏刻那宁愿选择螺丝咕姆而不是来古士。
博识尊锚定了银河的一切,那直接把博识尊精准打击不就行了,祸害银河干什么。
夏刻那知道天才俱乐部的天才离人很远,但离人这么远的还是第一次见。
擦擦自己脑袋上的汗,问:“奥赫玛现在如何?我在记忆中看到阿格莱雅已经身陨了,当下奥赫玛到底是谁在守?不会是那刻夏老师您吧?”
“现在守城的就在你面前——不过后面不会是我,「纷争」半神迈德漠斯在和另一个我一块。”那刻夏收好自己的枪,让卫兵加强巡逻,来古士归来的时间当下未知,得做好准备才是。
夏刻那:“哦。”
夏刻那:“什么东西?小夏在和谁在一块?万敌??”
他停下脚步,震惊地看向那刻夏。
「理性」半神与「纷争」半神待在一块,一些记忆片段在自己脑海里回荡。
卡吕普索与格奈乌斯的事迹历历在目。
这两个在一块,发生什么事情他不好说。
夏刻那小声地问:“……另一个那刻夏老师不会把万敌给碎成五块了吧。”
事实便是如此,这一世的「纷争」半神依旧被「理性」半神给炼了,灵魂被分成五份,而「死亡」半神也被「理性」半神提上计划中。
怎么跟上一世代的黄金裔一样。
现在到底是哪个轮回?
左看右看,夏刻那终于从那点轮回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试图寻找小夏,然而他根本没有找到。
“那刻夏老师,小夏人呢?他没事吧?”
第33550337次轮回的那刻夏本人并非没事。
在将迈德漠斯分为五份之后,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快死了。
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所有的黄金裔都将会在自己所在的岁月里为逐火之旅献上自己的生命。
正如缇里西庇俄斯所说,逐火之旅是一段失却的旅途,而又向「凯撒」刻律德菈与「金织」阿格莱雅所做的那样,哪怕是性命,也微不足惜。
年少时的他身边只有姐姐,而那个时候还在那个小小的城邦里,姐姐为他做了大地兽玩偶。
他拿着那个玩偶,说他以后一定要给姐姐回以他亲手做的礼物。
“好呀,那我就期待了。”姐姐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不过啊,你先好好长大,我听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做「神悟树庭」的地方,那里是翁法罗斯的学术殿堂,有机会的话,替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他歪头,听到神悟树庭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与它有种特殊的联系,只是答应姐姐以后会努力过去的,说不定还能在神悟树庭闯出一片天。
姐姐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在那个城邦里,没有黑潮这个概念,毕竟只是翁法罗斯的一个偏远城邦罢了,不怎么出名,就连其他城邦也不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因此年幼的那刻夏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故乡有朝一日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姐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少年时期的那刻夏早已在城邦里出了名,他的天才人人称道,人人惋惜。
称道他将会是翁法罗斯数一数二的天才,说不定能够成为「理性」泰坦青睐的人。
惋惜他出身在这个偏远城邦里,哪怕是天才,也将会因为距离被埋没,除了他们之外,无人知晓“阿那克萨戈拉斯”之名。
而少年时期的那刻夏并不在意,他总是说迟有一天,整个翁法罗斯将会称赞他的名。
姐姐看着他默不作声,将攒下来的盘缠交给他,让他前往神悟树庭。
她眼睛亮亮的,充满着一种光芒,看着比她高了好一截的弟弟:“去吧,这个城邦不是你的舞台,而你的舞台将会是翁法罗斯,所以,去神悟树庭吧,去看看那个学术殿堂,去闯出你自己的天地。”
他接过了姐姐递给他的盘缠,与一只商队一同前去神悟树庭,在半路上偶然得知故乡被毁灭。
那是什么心情,那刻夏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的他想要拼命赶往自己的故乡,被商队拉住,让他节哀顺变,前去神悟树庭完成姐姐的遗愿。
“我知道了。”
他进入了神悟树庭,成为敬拜学派恩贝多克利斯的学生。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这件事还是在神悟树庭里得知的。
友爱之馆看书的学生们见到他过来,若不是规定里有禁止他们在友爱之馆里聊天,那些学生的神情看上去已经能够分分钟围在他的附近,询问他的来历。
那刻夏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同学,问自己身边的粉发少女:“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嗯……可能是你与上一个轮回的那刻夏老师一样吧,其实你以后就能知道了。”粉发少女似乎在调侃他,然而他更加不明所以。
「轮回」?
翁法罗斯居然还是一个轮回?但是为什么说“上一个轮回的那刻夏老师”?
他好像能够猜得到什么原因。
在神悟树庭里,那刻夏在看翁法罗斯历史时,看到关于第一次逐火之旅的记载中,天外的救世主如期而至,还带着两个帮手,一个是粉发少女昔涟,另一个是未来的「理性」半神阿那克萨戈拉斯。
那刻夏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立马明白这一定不会是自己。
如今看来,这个与他同名的阿那克萨戈拉斯是上一个轮回中「理性」半神。
既然如此,他身边的粉发少女身份就比较明晰了。
他看着她,她单手叉腰,轻轻一笑:“所以我们该说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呢?那刻夏老师?”
这个世界还真是疯了。
那刻夏书也不看了,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待着,一个人看了整夜天花板,试图接受这个事实。
第二天早上顶着自己的黑眼圈去上课,险些撞了好几个人。
在那之后,他知道了那个少女在神悟树庭的目的,并且她在神悟树庭都已经混上管理层了。
“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少年那刻夏翻来覆去,特意找到昔涟去寻求一个答案。
昔涟回答道:“小夏,我可以这样喊你吗?毕竟「那刻夏」有两个人呢。其实是黄金裔想要找到小夏你,并且带到奥赫玛见见那刻夏老师。当然,那刻夏老师准备亲自来见你。”
被称之为“小夏”的他别过脸,接受了被取这个名字的事实,而他当下也无法反驳,这两个人的年龄算起来都比他大太多了。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他拒绝了。
说是他要在神悟树庭学习一段时间,等到他想去了再说。
昔涟点点头,说他想什么时候去承就什么时候去,没有她的消息,那刻夏老师也不会来到神悟树庭,以免出现一些差错。
他没话说,带着书就跑去上课了。
在神悟树庭的时光几乎把他内心深处的阴霾清扫干净,那刻夏学习完后,与那三千多万个阿那克萨戈拉斯一样,以一只眼睛为代价,见到了自己的姐姐。
他与姐姐说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以及现在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姐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听着,待到明晰时,消散在空气中。
灵魂与泰坦,是名为「SkeMma720」的代码绕不过的坎。
基于底层逻辑,他必然会重蹈覆辙。
然后成为「智种学派」的创始人,树庭的七贤人之一。
彻底成为七贤人的那一天,他找到了昔涟,说是希望能够让那位半神来到神悟树庭,他想要见见他。
问问另一个阿那克萨戈拉斯为什么会支持逐火之旅。
以及成为所谓天外救世主的帮助。
半神本人来得很快,出乎意料的是,那具身体却是自己年少时期的自己,一时间没分清楚谁是过去,谁是未来。
他听见另一个自己对他说:“不必惊讶,只不过借助了一个学生的帮助,否则作为一串代码,我也无法以这种模样站在你的面前。”
半神继续说:“我作为另一个你自己,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何我会支持逐火之旅」、「为何我会说出那句话」、「我们为什么会是代码」……无非就是这种问题。”
红蓝色的眼瞳注视着他:“放心,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所以没打算用语言说服你,不如用事实来验证事实,首先,你先看一段记忆吧,毕竟你我都知道,记忆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翁法罗斯。”
在那段记忆里,他看见了第33550336次轮回的黄金裔的事情,而眼前的那刻夏明显就是从这个轮回中过来的,因为——
他看见了第三个他,但那个他只是恰好与他们长相相似而已。
“我知道了,看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倘若翁法罗斯真的只是一个数据构成的世界,那么,我也没必要与你们争论。”
就这样,第33550337次轮回的那刻夏也加入逐火之旅的征程,而「理性」的火种将由他收下。
在前去保卫奥赫玛的路上,神悟树庭被毁灭,一切都似乎刚刚好。
昔涟在看到他的时候,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是赶上了,不然神悟树庭将会在你拿到火种之前被毁灭,来古士已经非常急切了,毕竟我们十几个黄金裔破坏了他的计划。”
此时的阿格莱雅还在世,他们在守住奥赫玛之后,愕然发现阿格莱雅躺在黄金之中,而凶手早已离开,等待下一次进攻奥赫玛,将奥赫玛的火种拿走。
身为在场最年长的黄金裔,守卫奥赫玛的职责落在了另一个他身上,明明只是一副青年的躯体,气质与自己倒是截然不同。
就在守卫奥赫玛的同时,也没闲着,与他一起研究如何使用权限把来古士给彻底拖住。
「凯撒」刻律德菈身死之后,修改了终极协议,并且对还在捞人的夏刻那开放了所有权限。
至于来古士,八成权限都被夏刻那给封死了,完全做不到任何事情。
在第二次守卫奥赫玛时,他看见夏刻那本人回到翁法罗斯,说他们找到「负世」火种交给他就行,他自有途径使得火种顺利交到救世主身上。
迈德漠斯与悬锋城一同来到奥赫玛,一同给奥赫玛设下最后一道屏障。
夏刻那的出现,「负世」火种的交还。
他知道,计划到了最后一步。
而他也快死了。
将会前去西风的尽头。
夏刻那在记忆中看到这个轮回的那刻夏事迹,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能想到他想要做什么,他拉着那刻夏找小夏,边走边说:“我真的是,我的妈呀,为什么是小夏呢?他怎么炼了别人,还在炼自己,你们的底层代码是不是写着必须炼一个叫做「贤者之石」的东西?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告诉我,那刻夏老师。”
“只不过是炼金术的终极产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那刻夏轻描淡写。
这说的是人话吗?
能说出这句话的,简直不是正常人。
哦,黄金裔本来就不是人。
夏刻那:“所以你现在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小夏把自己炼了吗?这不对,走走走,我们赶紧拦住他,我这边都能把来古士给封个几千年的,足够等小灰毛到来了。”
找到那些半神之后,他才知道,这几个半神准备把来古士封印在创世涡心里,正好归还火种,到时候就看小灰毛自己了。
看看自己的权限,夏刻那默默地举手:“其实我也可以加入进来啊,我现在差不多是权杖本身,说吧,要干什么?是要把来古士封印在创世涡心里一段时间还是让他永生永世地被封印?”
他都可以,最好是把他永生永世地封印,然后把防火墙打开,让天才俱乐部最严厉的母亲波尔卡进来,看看来古士有几个分身能坚持住波尔卡。
没记错的话在黑塔邀请波尔卡加入之后,波尔卡还留了一句话,说是如果要她加入,就要让她的手术刀插入一个天才的咽喉。
这不是现成的天才。
还是天才俱乐部第一席,足够让波尔卡加入模拟宇宙了。
夏刻那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是几全齐美。
银河保住它的高科技,星穹列车有了燃料,记忆拥有了翁法罗斯的故事,黑塔的模拟宇宙拥有了第五位天才。
多么完美的故事,就是对来古士不太友好。
上一个儿子飞升了,这一个儿子被夺舍了,刚刚还被夺舍的那个打了一顿。
虽然夏刻那根本不想承认这件事,他的认知中,他与那个绝灭大君是两回事,小白一个人飞升就行了,纳努克看他干什么,他的心里没有多少「毁灭」,只想着毁灭这个世界,全都给他爆了。
“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树庭男孩,你这带了什么人过来?怎么带了另一个自己?”赛飞儿也没时间纠结那个什么权杖的,听到夏刻那能把来古士封印,连忙点头,很快她发现不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
僵硬地转向旁边的昔涟:“我没看错吧,眼前有三个树庭男孩?”
“没有哦,你只需要喊他们为‘夏刻那’,‘那刻夏’,‘小夏’就行了。”昔涟纯良地看着她,“很好区分的,对吧?”
赛飞儿的尾巴都不晃了,耷拉下去,怀疑地看向昔涟:“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现在来古士在哪呢?我们去当他的垫脚石。”
“似乎在前往创世涡心的路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夏刻那定位了一下来古士,“看来他回来得挺快,还有一段时间就到创世涡心了,如果我们要把他封印在创世涡心的话,让我过去就行。”
没有人比夏刻那更熟那些权限,除了来古士,但来古士现在啥权限都几乎没了,面对夏刻那只能低一头。
白厄充其量只是一个突破电脑的代码,而他才是最完美的病毒。
夏刻那潇洒地离去,摸了一把头发,说他必将让来古士尝尝苦头。
“等我好消息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灰毛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你们在奥赫玛等等,说不定小灰毛比我还早到。”他说完,就没了影子。
在被「死亡」笼罩之前,斯缇科西亚的美丽让夏刻那都为之一叹,他走在斯缇科西亚的街道上,差点就撞上了海瑟音。
“妈呀!好险。”夏刻那连忙后退,看着面前的海瑟音,“不对啊,你是海瑟音对吧?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不是听说去填海了吗?还是我的历史课出了问题。”
海瑟音摇头,她比最开始要富有人情味一点,代价便是一开口就知道受到了谁的影响:“没有,你的记忆里是上一个轮回的事情,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海洋」的半神,昔涟让我在这里等你还有那位神礼观众。”
机械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哒。
哒。
哒。
不紧不慢。
斯缇科西亚的天很蓝,是上一个轮回中看不见的风景,明明太阳打在自己的身上,理应十分地温暖,然而夏刻那却觉得背后一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海瑟音的剑锋已经抵住他的脖子。
“……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你的存在,你到底是谁?”她冷静地看向夏刻那。
在道路上,另一个身影也同样出现在此处,正是方才发出脚步声的人。
来古士。
他轻轻地拍手:“不愧是夏刻那阁下,看来你当下有些不太妙啊,为何不杀死她呢?你并未受到那道协议的束缚。”
夏刻那给海瑟音一个眼神,让她看那边,剑锋慢慢地离开他的脖子,他往后一跳,枪口对准来古士:“你当我是什么傻子吗?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身为管理员,也必然受到那道终极协议的束缚,他并不知道刻律德菈到底修改了什么,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谨慎了一些,不准备用他没习惯的权限。
斯缇科西亚处于海瑟音的幻境中,来古士正是为了夏刻那而来,他不得不踏入海瑟音的幻境,试图用管理员权限封印夏刻那。
但海瑟音的幻境给来古士一点小小的困扰,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停下脚步。
无数个夏刻那在他的面前走动,看到他的身影后,还疑惑地看看他,似乎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认识他吗?”
“哦,我认识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不是来古士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古士,我来跟你谈一件事情。”
下一瞬间,所有的夏刻那异口同声地在对着来古士说着同一句话:“来古士,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你如果要谈的话,我就来找你。”
此起彼伏,分不清谁是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一张一张脸在面前不断地变化着,明明是平静的神情,看起来却给人一些恐惧感。
来古士将那些幻觉全部清除,然后看向眼前。
眼前依旧是无数个夏刻那。
本人看到来古士试图清除他的时候,躲到一边去,逃过来古士的那一波攻击,之后又开始给来古士编织一个幻境里。
他与海瑟音明明是第一次打配合,却出乎意料地默契。
见来古士愣神,夏刻那带着他那一堆自己,对来古士进行持续的精神状态攻击。
“哎呀,你是不是想要清除我?你不要忘了,现在的你才是囚徒,你不是挺喜欢说那个洞穴寓言吗?那你能不能用你的洞穴寓言来解释你现在到底该如何破局?”
他不断地晃着自己的身体,无数个他与他同时晃动,在来古士面前筑成了一道波浪人墙。
来古士到底还是经历了三千多万次轮回的“人”,本来就离人很远,现在看到这个一副景象,精神状态还在正常的地步,只是语言开始一些不太正常的变化:“当然,阁下,我从未想过破局,毕竟现在权杖是你的主场,还是把你的真身献出来吧。我们才是一样人,你说对吧,夏柯柠阁下。”
自己的真名被来古士说出来的时候,夏刻那听到那个语气都快吐了。
他嫌弃地问:“我说来古士,你要不要正常一点,你这语气到底是什么玩意?正常一点好不好,我不是你的毕设,也不是你的毕业论文。”
这一副听起来他是来古士的毕设一样。
他最伟大的作品不是白厄吗?
怎么还能移情到他的身上?
等小灰毛来这里之后,来古士不会还要一口一个“救世主”吧。
夏刻那神志不清,场面更加混乱了,任凭是来古士也无法坚持太久。
不断地引导来古士前去创世涡心,他一边引导,一边与海瑟音聊天:“海瑟音?海瑟音?我这边把他带过去了,到时候就只能拜托你把他先困住一会,我这边去奥赫玛说一声,顺便把他的移动权限封印了。”
“没有问题,我可以坚持住的,毕竟这件事也算是我的职责。但我坚持不了太久,还望阁下能尽快把他的权限封锁。”海瑟音的声音从脑袋里传来。
来古士被困在了创世涡心。
夏刻那封了移动权限,在权杖那边顺手给来古士封了一个百年禁言期,来古士本人无法解开,只能是他解开,等到百年已过,小灰毛还没回来,他继续补。
等到小灰毛到来为止。
他赶回奥赫玛:“唉,结束了,把来古士封在创世涡心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昔涟问:“如果不顺利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夏刻那:“直接把他加载到创世涡心,不想去就得去,这权限还挺好用的。”
在那之后,他们又坚持了一个百年,来古士被封印,黑潮也没有再袭击奥赫玛,人们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生活,十二火种只剩下「负世」火种没有归还。
所有人都在等待小灰毛的到来。
长夜月出现在奥赫玛时,夏刻那用死鱼眼盯着她:“……我小灰毛呢?不是火种都给你了吗?”
“开拓者?正在赶来的路上,说不定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了。”长夜月走到通向创世涡心的灵水前,指尖触碰灵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岁月」半神不存在,而这个轮回却有人归还了「岁月」的火种。”
那现在不就来了吗?
昔涟是忆灵,归还不了,在场的还有谁?
那必然只有长夜月。
夏刻那不意外,只是意外长夜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转瞬间,长夜月消失了,开拓者凭空出现在这个小房间,并且一屁股摔在水里。
“……小灰毛,你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凑巧啊。”夏刻那被泼了一脸水,带着满脸的水迹无奈地看着开拓者。
开拓者刚回来,脑袋还有点迷茫,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夏刻那:“距离你走也就过去了三四百年吧,还是挺快的,还以为要等一千年。”
他让开拓者看昔涟留下的记忆,说自己要去通知一下黄金裔,一同去创世涡心把封印撤了,狠狠地打一架。
当下尚在奥赫玛的,有两位「理性」半神,一个「天空」半神,「死亡」半神,「诡计」半神,还有夏刻那昔涟,不仅如此,在创世涡心还有一个叫做海瑟音的。
有了开拓者在,他们定能踏破来古士的身躯。
“那刻夏老师,小灰毛回来了,我们可以去打来古士了,我都不想知道来古士有多么想我和小灰毛。”
夏刻那搓手,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给黑塔与螺丝咕姆发了个消息,让他们两个一起赶来打来古士。
到时候创世涡心里,一群黄金裔连带两个天才掩护开拓者归还火种。
多么壮观的景象,在有生之年里夏刻那都不一定能够看见第二次。
要不是小白还在权杖内部出不来,他甚至想要把小白给喊出来,然后给来古士一个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所以,你们准备现在就去创世涡心?”那刻夏问。
“对,我们准备现在就过去,不拖了,翁法罗斯的时间不多,先再创世把进程回退一下,黑塔说是能从99%退回到97%,一旦到了96%,我们都是赚的。”夏刻那拉着小灰毛就准备过去。
再不快点,来古士的封印都要被破除了,能不快吗?刚好卡在封印破除的这个时间,只凭借海瑟音一个人无法把来古士的脚步拖住。
夏刻那掐着时间,一路狂奔到创世涡心,让小灰毛赶紧归还火种,他把来古士拖住。
创世涡心里,两位天才早已在那里等候。
而其他黄金裔也同样在一段时间后赶来,开拓者看现在人山人海的,对昔涟说:“我还第一次见到创世涡心有这么多人……”
“哈哈,伙伴,毕竟大家都等了你那么久不是吗?”昔涟笑道。
夏刻那第一个就被来古士丢到翁法罗斯之外,挠挠脑袋又冲回去给来古士下了一道封印,让他走不了,只能在创世涡心里被打。
他悄悄地绕到来古士的身后,被不断回退的「记忆」搞得脑袋疼,下手没轻没重的,硬生生把来古士的管给拔了,使得来古士只能变回神礼观众的模样。
“做得好啊,夏刻那老师。”开拓者拍手,然后继续给来古士塞「记忆」。
记忆之外,那刻夏能够感受到一本书里那鸡飞狗跳的动静。
其他半神面面相觑,这一次的逐火之旅有些太快了,只需要他们归还「负世」的火种,一切都全部结束。
书消失了。
那刻夏的手中出现「负世」火种,将它归还。
“诸君,新世界再会。”
此时此刻,权杖内部,神话之内。
由于来古士那个能耐,夏刻那也不敢把人丢出去了,只能搭建一个与神话之外一模一样的地方给来古士。
来古士的权限被封了九成,更是啥都做不了,因此也没发现这个地方并非神话之外。
在他的身边,坐着昔涟,黑塔,螺丝咕姆,那刻夏,白厄,夏刻那。
六个人围在这里,中间一个来古士。
另类的圆桌会议。
“好了,打个麻将七缺一,要不我们把波尔卡喊过来凑个两桌麻将吧。”夏刻那伸了个懒腰,提议道。
后面就看小灰毛还有列车伙伴了,让他们正常过一次再创世,使得「铁墓」诞生,之后打一架利用帝皇权杖反向把绝灭大君封印即可。
反正绝灭大君也不是没死过,巡海游侠还杀死了一个绝灭大君呢。
来古士维持着他那副面孔:“容我提醒,还有十四个……”
夏刻那打断他,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我知道还有十四个系统时,所以我们在这里打十四个系统时的麻将有什么问题?十四个系统时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不值得期待吗?”
“但你无法保证「记忆」的孩子不会趁虚而入。”来古士依旧说。
记忆啊,那不就是长夜月么?
她也加入逐火之旅了,这还能算作趁虚而入吗?
夏刻那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为什么要提长夜月。
于是他又开始暴论了:“你不会是想说「记忆」那边想要把翁法罗斯收入囊中?然后「记忆」也是与我们为敌?但是我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了啊,按照你这么说,她岂不是「记忆」那边的叛徒?”
而且现在他们三个人应该也应该见面了吧。
这一轮的再创世把所有的进程回退,下一次大概率就能结束最后一个轮回了。
「铁墓」的诞生不可阻挡,但可以把来古士困住,在这里边打麻将边等他们黄金裔把所有火种集齐。
夏刻那看向旁边的昔涟,扫了她好几眼,在那刻夏耳边持续输出他的暴论。
昔涟应该是翁法罗斯的第十三位泰坦,或者是翁法罗斯自己诞生的一个泰坦。
反正杂七杂八的原因,最后的泰坦绝对是昔涟,或者是火种合成大昔涟,与「铁墓」对抗。
等开拓者走完最后一个轮回,答案就能揭晓。
昔涟本人:“?”
黑塔:“你的猜想倒是有趣。”
夏刻那见其他人都没再说话了,于是当众塞一点他的暴论。
总之现在「铁墓」的意识是他,到时候诞生应该还能有点自我意识,他把其他人送离后,希望他们找到能够把他的自我意识给剥离出来。
不剥离只有两个结局:
第一,肘赢「铁墓」就给纳努克打工。
第二,肘不赢「铁墓」就要被它吞噬,成为那个鬼容器的意识体。
夏刻那一想到这个结局就想骂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摇头:“我宁愿被你们所有人遗忘,也不要给纳努克打工啊,我毁灭谁啊,我跟小白你一起毁灭纳努克吗?我不要!这件事不要找我,剥离不了就把我送上天堂,让我彻底飞升。让我打工只会多出对纳努克老板的怨气,我就只能毁灭祂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到了:“如果你们能够让波尔卡进来的话,在她杀了来古士之后,把我也刀了吧。”
“这就算了吧,还是把你剥离出来,跟我一起去空间站。”黑塔拒绝了这个建议。
这个结局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夏刻那能理解。
就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们天才俱乐部和纳努克到底谁是「毁灭」啊?怎么想了想银河里的大事件几乎都是跟天才俱乐部有关,不管是两次帝皇战争还是学派战争还是什么的,就连一些天才的发明都能分分钟毁灭一个地方。”
除了寰宇蝗灾是因为虫群,其他几个都跟智识有关。
巡海游侠追杀的原始博士还是天才俱乐部的人。
而且眼前这个天才俱乐部的第一席,因为创造了一个星神,而这个星神把银河给定死了,想要毁灭博识尊,结果还要祸害银河。
真是理解为什么纳努克会成为「毁灭」。
模拟宇宙四人组真是人性最浓的几个天才。
天才俱乐部还真是天才俱乐部。
名副其实。
两位天才想到自己那些同僚做的事情,黑塔想来想去:“这小哥说得好像也对,前辈,你有什么意见吗?”
来古士:“在我计算里,只要「铁墓」出世,所谓的「智识」就能被毁灭……”
夏刻那连忙让他闭嘴:“你少说两句吧,赞达尔,还不是你干的。现在你想毁灭一个星神,还要掀起应该可以说是第三次帝皇战争,你这是想干啥啊?换换你的手段和过程好吧,我们别只要结果,我们还要方法和过程。”
这机械脑袋的思维真是拉不回来,夏刻那让他坐下:“另外,你出不去的,我们现在也没出翁法罗斯,这里是权杖内部,我搞出来的空间,没事,慢慢聊,我们聊天的时间比十四个系统时多的。”
来古士:“阁下,你当真以为……”
夏刻那:“闭嘴。”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连黑塔与螺丝咕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许久,黑塔才转移话题:“螺丝,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可以加入模拟宇宙吗?我还是惦记我的模拟宇宙。”
“黑塔女士,容我提醒,他们不一定能够加入模拟宇宙的项目。”
螺丝咕姆也没想到黑塔居然会如此执着地让夏刻那与阿那克萨戈拉斯一起加入模拟宇宙项目。
黑塔对此没有什么看法:“简单啊,如果他们能出去,找一个手段做一个身体不就行了?这模拟宇宙能来的人寥寥无几,我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夹在中间的来古士沉默地看着现场,想不通话题什么时候飙到这个地步来了。
这一副闲聊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回事?
而夏刻那还在继续输出他的各种猜测与结合猜测的暴论。
白厄见昔涟都快听懵了,开口:“夏刻那老师……你其实可以安静一会的。”
夏刻那边借用昔涟的书页边看向白厄:“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什么东西吗?懂得尊师重道,还有,别打断我。”
都在这个地方了,不如就让他给来古士的脑子塞一点构史。
拔得了管,也能把机械脑袋给塞报废!
让他看看人类能做到什么地步。
以及什么才叫精准打击。
第86章
倘若开拓者在这里,那必然会让夏刻那本人来给来古士编织那些不存在的记忆,效果比开拓者自己来写要好多了,那书页简直是一张就是一个构史,还是纯正风味的那种。
白厄第一次见到比他还能写野史的人,实在是佩服,与那刻夏说:“下一次迈德漠斯要是说我是野史学家,我有证据反驳了,什么野史学家,夏刻那老师才是真正的野史学家。”
“错啦,你还是太青涩了,真正的野史学家需要精通历史,才能把历史虚构成一个真实又掺杂着虚假的构史,然后真真假假的,才能让人欲罢不能,懂了吗?”
夏刻那作为一个虚构史学家,经验一只手都说不完,他看着眼前的白厄,停下自己虚构的手,见来古士的机械脑袋都快被塞满了,就没给他最后一击。
留着点理智跟来古士继续对线。
将昔涟的书页还给她,然后坐到来古士边上,拉着他强行凑一桌麻将。
只是此时没有任何麻将,也没有桌子,只能在这里侃大山,聊聊关于天才俱乐部以及关于翁法罗斯。
“诶,我有一个问题啊,既然博识尊搞了个什么知识奇点的,那波尔卡也知道这个,维持银河的全知域,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其实有点关系啊?比如说都跟你有关?”
夏刻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没有瓜子之类的,只能干坐着。
他继续说:“比如说,天才俱乐部的第二第三第四席实际上是同门?诶,美貌无双的黑塔女士,能不能告诉我,第二席和第三席叫啥名来着,我都完全忘记了。”
就记得第二席证明了什么东西,第三席又证伪了,然后第七席又证明了,之后就被波尔卡给刀了。
“第二席为哈那德庞奇,第三席为纽尔伊曼,夏刻那阁下。”螺丝咕姆见黑塔将目光转向他,给夏刻那一个答案。
夏刻那拍拍脑袋:“哦对,这两个名字我都记不住,就记得事迹了。啊,我是说,他们三个不会是同门师兄妹吧,然后导师是赞达尔。”
他友善地拍了拍旁边来古士的肩膀。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来古士被五花大绑,做啥都做不了,连嘴都给封住了,在夏刻那身边坐着。
一眼望过去,还以为夏刻那是个人/贩/子,把来古士给绑了。
“博识尊不是一台计算机吗?那有没一种可能,它其实是他们几个人用来做研究的电脑,后面机器飞升了,导师死了,庞奇和伊曼觉得不行,在小车库里创建了天才俱乐部,继续延续他们与赞达尔的研究。他们的小师妹波尔卡则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庞奇和伊曼吵了一辈子之后,小师妹和机械脑袋搭伙过日子,谁知道这个时候,天才俱乐部第七席又开始搞那玩意到底存不存在,波尔卡和机械脑袋觉得不行,把第七席刀了,眼不见心不烦的。”
两个天才俱乐部的人听到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让夏刻那继续,现在来古士被绑了,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有效消息,听听夏刻那的暴论也不错,这位还是把来古士的身份给硬生生推出来的,说不定还能听到他口中有其他猜想。
到时候真相还是这个。
当然,对于他们俩来说,更多的还是听夏刻那在那里编造故事。
黑塔坐在自己的法杖上,悠闲地看周围的景象:“小哥啊,这里不是神话之外,应该可以把这个地方给换回原样了吧?我还是挺想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个地方的原本模样?
他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毕竟作为权杖的一部分,捏个空间出来也不算什么事了,这一片空间还是自己想出来的,原本的样貌还真没想过。
如果是一个想要回去的地方。
那确实有一个。
夏刻那将这个地方换成另一个模样,白厄睁开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夏刻那老师?上课要迟到了?”
此时此刻,那刻夏在树边上坐着,拿着一本书在看,而他在环境变化的时候,也同时抬了头。
昔涟静静地在夏刻那身边,腿上放着她的故事书。
来古士没有多大的反应,这个地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只有黑塔与螺丝咕姆感到意外:“神悟树庭?”
“对,神悟树庭,在被权杖吞噬之后,我还是挺想念在神悟树庭的时光,毕竟那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每天就在那里与学生一起上上课,偶尔与那刻夏老师做些研究。现在倒是回不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回去看看。”
夏刻那抬头感受着一缕来自林间的清风,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从身后怀抱着他。
“看来你还是来到这里了,所以,你要接受这个命运吗?”
少年的出现使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来古士也感到意外,他分辨出少年到底是什么,利用管理员权限把自己的禁言给强行解除,问:“您是……?不对,帝皇权杖是无法产生自我意识的。
帝皇权杖的确无法产生自我意识,但可以复制一个意识出来。
复制体的意识远远不及本人的意识,只会拙劣地模仿意识的本人。
在夏刻那被吞噬之后,权杖从他的数据中学习到这一点,复制出来另一个夏刻那,从而出现了一个容纳夏刻那自我意识的容器。
来古士看到眼前的此景,意外在他的机械脑袋就没下去过,帝皇权杖的自我迭代超乎他的想象。
“我拒绝,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你先走吧,我就不管你了。下一个轮回,一切都会结束。”夏刻那将那个少年弄走,然后看向眼前的来古士,“你看,这件事你不知道吧?帝皇权杖的确没有自我意识……但你当真以为,作为第一台原型机,就一定没有自我意识吗?”
没有自我意识这一点,似乎只有鲁伯特二世的权杖中写过,这第一台原型机,具体情况只有来古士知道,说不定昔涟真的是翁法罗斯产生的自我意识呢。
而且瑟希斯在原先的那刻夏面前,问的那个问题是翁法罗斯最初的「智种」出自何人。
虚假的神悟树庭只有环境与周围一模一样,而这里压根没有人,只有他们几个孤独地守在这里。
夏刻那忽然想起一句话:“那刻夏老师,你说是不是有点物是人非的意思在?”
「你可以回到那里,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实际上在每一个轮回开始的时候,我都有一种这种感觉,尤其是回到哀丽秘榭的时候。”白厄叹了口气,他看着神悟树庭,“看来对于夏刻那老师来说,神悟树庭就是你的哀丽秘榭。”
夏刻那:“那必然的好吗?”
黑塔与螺丝咕姆提议让夏刻那把来古士交给他们,他们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并且进行头脑风暴的二对一。
夏刻那想都没想,直接把来古士给丢过去:“快点拿走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个动静了,你知道吗?黑塔女士,他居然以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搞得我跟个他最完美的作品一样。”
“呵呵,是这种语气么?夏柯柠阁下,尽快让我与你们的救世主重逢吧,而你作为我最完美的……”来古士还没说完,就被夏刻那再次封印。
青年的表情不断地变化,最终还是没压制住,跑到一边吐了。
所幸是一串数据,他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干呕:“呕……我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我求求你了,下一次你见到开拓者别用这个语气了。我的脾气算好的,开拓者那个架势,我不敢保证你到时候会不会被开拓者打一顿。”
没有被打一顿,也要被夏刻那怂恿地去打一顿。
送走天才俱乐部的三个人,夏刻那一点都不担心来古士会把黑塔与螺丝咕姆送走,毕竟现在黑塔与螺丝咕姆的权限都在夏刻那手里,来古士的权限都快被他没收完了。
他时常感叹:“如果没有我的话,我怎么觉得小灰毛还得再努力再努力,我觉得我也能称得上一句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哪怕是最后给小灰毛提供机会,把「铁墓」给彻底弄死,夏刻那也觉得此生值了。
哀丽秘榭是没有了,神悟树庭变成了新的中转点,开拓者在再创世之后,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夏刻那捞了一把,这位还在路上走着,长夜月与丹恒似乎已经前去新的轮回。
从权杖的信息来看是这样。
开拓者赶来这里需要一段时间,回到轮回中又是一段时间。
长夜月和丹恒还得一顿好等。
就是……
夏刻那看了一眼翁法罗斯内部,看到带着大地兽角的丹恒,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愣了好一会,才看向那刻夏:“那刻夏老师,是这样的,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那个叫丹恒的无名客吗?他好像跟大地兽融合了,所以现在这个应该叫他大地兽还是小青龙?”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此时的夏刻那也拥有到赛飞儿听到有三个「那刻夏」时候的感受。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同身受。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到时候去看看热闹。
夏刻那点头,看现场有四个人,起身说要不要打个麻将,看看能不能捏一个麻将出来,不能就直接在权杖内改数据,改一个麻将出来。
“麻将是什么?”白厄问。
“仙舟上消遣时间用的东西,看看我能不能复现出来,我去写代码了。”夏刻那见内部没有麻将的数据,身影忽地消失,进入权杖内部写代码。
然而碰了几个代码,夏刻那就不敢动了。
他将代码复原,骂骂咧咧地说:“我真的服了,来古士写的什么史山代码,这动都没法动,只要程序还能跑,就不用管是吧。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九字算法出来之后,十四行式就没人写了,这简直是一坨屎山。”
不知道还以为是初学者写的。
涉及到无人知晓的领域,其他人也不敢发表意见,那刻夏无动于衷,依旧在那里看书,只不过书籍似乎是倒着的,注意力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
昔涟记录了一半就放弃记录,她选择到时候与开拓者直接说明情况,而不是以记忆的形式。
只有白厄在问夏刻那:“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来古士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瓜皮。”夏刻那想想那个该死的代码就头疼,“我尚且还是智障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写代码。帝皇权杖到底是怎么运行的,我看不懂了。”
总之,麻将是打不了,只能等开拓者过来。
黑塔给夏刻那远程发了一条消息,说他们正在撬智械哥的嘴,看看能不能再撬点出来。
开拓者是在夏刻那耐心将要结束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一见到神悟树庭,发出自己的疑惑:“这里不是哀丽秘榭吗?怎么就变成神悟树庭了?”
夏刻那躺在地上:“权杖力量,小子。很神奇吧,好了,赶紧回来吧,说一下上一个轮回的情况,那个大地半神的代码你有没?”
岁月与记忆有关,大地现在变成了丹恒,总觉得大地也有点操作空间。
他那边没有大地半神荒笛的代码。
没显示出来。
“「SkoPeo365」啊,这个代码怎么了?”开拓者疑惑地问。
夏刻那:“……”
夏刻那笑出了声。
夏刻那没压制住自己的表情:“我不行了……这个代码实在是太有趣了,荒笛居然是帝皇权杖的镜像工具吗?那现在是不是还有一个镜像的翁法罗斯等我们探索?还是说荒笛去填地就是因为镜像?”
当然,这玩意也没什么证据。
只是由代码衍生出来的想法,没什么别的东西,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现在的进度被他们变成了96%,下一个轮回结束,「铁墓」就真的要出世了,这里也将不复存在,夏刻那本人的性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乎,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就直接死了算了,直接回原本的世界去。
“夏刻那老师,你那边还有别的线索吗?下一次轮回的,我也不知道下一次轮回会发生什么。”开拓者对这最后一次轮回非常地重视。
“不知道,就是我有一个离谱的想法——”夏刻那开始吟唱那句他每一次说暴论前的话。
在那句话之后,白厄带着昔涟投奔那刻夏,拒绝听夏刻那的想法。
不明所以的开拓者浑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刚刚夏刻那利用这种离谱的想法把来古士的脑袋给撑爆了,认真地问:“怎么了?夏刻那老师,您又有什么想法?您居然真的猜对了来古士的身份和目的,简直太厉害了。”
这事儿还是先过去了,夏刻那诡异地沉默。
在几乎空无一人的神悟树庭里显得更加诡异。
只有远处的那刻夏小课堂发出声音——在给白厄补上一次轮回的事情。
当做没有听见,夏刻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说,丹恒和长夜月可能会联手,给翁法罗斯带来一个镜像世界,然后在那个镜像世界里把「铁墓」封印,而真正的翁法罗斯是……呃,也不好说,反正是和昔涟有关的,到时候再看吧,如果丹恒真的能搞出镜像,那我就带着铁墓进那个镜像世界了。”
镜像世界那就好办了,直接让「铁墓」与镜像世界化成灰,翁法罗斯就能保住,彻底逃离轮回的命运。
开拓者听了半天也只能听出来丹恒会和长夜月联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入下一个轮回?我感觉这个轮回我都没做什么,那个「救世主」名头太过于沉重了。下一个轮回我一定要把这个名头给落实了。”
这才一个轮回就这样了,白厄那三千多万轮回岂不是更可怕,夏刻那持续对白厄感到敬佩,他扫了一眼远处的白厄,然后对开拓者说:“没事,下一次轮回你把翁法罗斯拯救了,不就坐实了这个名号了?好了,我到时候会帮你的,加油吧,救世主。”
十四个系统时太过于紧迫,夏刻那与开拓者制定了下一个轮回的计划之后,就准备前去下一个轮回,期间还把权限给研究了一遍,确定不会出问题后才决定离开神悟树庭。
再下一个轮回,夏刻那的身份就比较不明确了,他这一过去,啥位置都没有。
昔涟说了一个想法:“夏刻那,要不你替代那刻夏老师去走完下一个轮回?我感觉那刻夏老师需要一段时间休息了。”
连续走完两个轮回,那刻夏脸色说不出来的苍白。
下一个轮回其实还有一个那刻夏本人,但眼下也容不得时间上的耽搁。
只能让开拓者快速走完这个轮回,趁早与「铁墓」见面,提前把它扼杀在诞生的摇篮里。
夏刻那问:“那刻夏老师,您介意我用「SkeMma720」的身份前去最后一次永劫回归吗?”
“不介意。新的轮回已经开始了,这一次轮回我就看你们了。”那刻夏靠在树干上,仍然是毫无血色的脸。
身体差成这样,夏刻那也不敢拉着那刻夏一起前去新的轮回,只不过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让白厄与那刻夏呆在这里,只要他没死,这个空间就不会消散。
如果想要看后面的永劫回归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通过特定的手段同步翁法罗斯内部。
做完这一切,夏刻那才不放心地跟着开拓者进入最后一次永劫回归。
所有人都走了。
白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随后坐在那刻夏的身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夏刻那自己的空间,当下也没出过任何差错,为什么那刻夏的脸色却异常地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哀丽秘榭的白厄。只不过付出了一些代价而已。”那刻夏抬头,状态比刚刚要好上不少,闭目养神,“你应该知道,炼金术的原则之一便是等价交换,在那之前,我还没把代价偿还,现在应该也算是偿还了。”
神悟树庭的贤人靠在树上,身体几乎毫无起伏,衣服随着风微微摆动,一缕头发落在脸边。
与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白厄想,他将视线移到天边,在树叶的缝隙中,阳光被切成细细的碎片,刺破树庭的谧宁。
学者睁开眼,感受着树庭的阳光。
他说:“依照等价交换原则,我将我的一部分灵魂放入他的体内——我们的身体都并非完整,因此我的那部分灵魂将会完美地融入他的体内,而这也将作为一个锚点,在最后如果被吞噬,这个锚点将会把他的灵魂定位,我们自有办法把他拉回来。”
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白厄突然想问。
脑海里一件事突然浮现出来,那是还在哀丽秘榭的时候,夏刻那明明可以自己复现一个那刻夏的身体,偏偏要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把那刻夏求学时期的身体找回,使得那刻夏变回原先的自己。
没有人说那些数据到底有多少,只有夏刻那一个人知道那无异是大海捞针。
白厄也是后面才知道那些数据到底多么冗杂。
若不是夏刻那献祭一部分灵魂,那一串数据怕是永远找不到。
只会随着权杖的数据增加,继续漂流在权杖的数据之海里。
也许这两位的内核非常地相似,所以才会这样吧。
白厄轻声道:“不过,那刻夏老师,我们应该能够等到他们到来吧?因为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么久。”
那刻夏:“嗯,我相信他们,接下来,就陪我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他们了。”
【运行日志。
#永劫回归(?)???
……
测试人员:管理员-夏刻那。
日志记录:
……
管理员「夏刻那」清除管理员「LykoS」权限,「LykoS」将被永久封印,「LykoS」被永久清除管理员安全协议。
管理员「夏刻那」试图增加功能,未果。
检测到管理员「夏刻那」存在部分「SkeMma720」数据,可替代「SkeMma720」进入永劫回归,加载场景「神悟树庭」。
……
管理员「夏刻那」……无法被检索。
管理员未应答。】
【异常情况记录:
「SkeMma720」在第33550338次轮回由「阿那克萨戈拉斯」更为「夏刻那」,「阿那克萨戈拉斯」无法被检索。
管理员未应答。】
在穿越时空的时候,夏刻那曾想过自己将会成什么模样,然而等到他来到最后一次轮回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眼前的神悟树庭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一个学生正在喊他:“在这里做什么呢?走了,夏刻那,不是要去神悟树庭吗?我可是听说那个叫荒笛的大地兽也在神悟树庭,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啊?什么东西?”夏刻那尚未从眼前的景象回过神,又听见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荒笛?在神悟树庭?它不是大地泰坦的眷属吗?为什么还在神悟树庭?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
学生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说不定你跟荒笛很有缘,然后它来找你了呢?好了好了,走了,今天可是神悟树庭报道的时间,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神悟树庭与他记忆里样貌完全两模两样,夏刻那知道自己替代了那刻夏,但是他知道的都是成为七贤人之后的那刻夏,对于这青年时期的那刻夏,是一概不知。
保险起见,夏刻那选择了摇人。
“那刻夏老师,你当时在神悟树庭里有见过荒笛吗?不是,这什么情况?”夏刻那看到那大地兽,谈不上欣喜,只能说震惊。
留在之前那个神悟树庭的那刻夏半天没回复,还以为信号断了,结果听到那刻夏也疑惑地问:“什么?大地兽在神悟树庭?你没看错?这轮回怎么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大地兽在神悟树庭这件事,夏刻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系统里也没写啊,这他还能找到谁去解答这个问题?
夏刻那先报完道,然后跑去跟大地兽见面,他抬头看向荒笛,满脸疑惑。
什么时候会让大地兽进神悟树庭?
荒笛经历什么了?
不会是丹恒把它带过来的吧?
“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
丹恒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还真是丹恒把荒笛给带到神悟树庭的,夏刻那转身,看向丹恒:“我不是那刻夏老师,我是夏刻那,替代了一下他参与永劫回归,现在他在时间的尽头休息呢……不对啊,丹恒老师,这发生什么了?我就一会不在,这个轮回不会真的能够破局了??”
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夏刻那拿着一本史书看,比上一次轮回还要离谱,说出去都要被质疑野史的程度。
在这一次,神谕也不再是刻法勒发出,而是欧洛尼斯,当下第一次逐火之旅已经结束,刻律德菈依旧在世,终极协议已经修改,「律法」的试炼不再是献祭一位半神而去修改一条「律法」。
而长夜月在「救世主」身边,成为了「岁月」的半神。
丹恒一个「大地」的半神在神悟树庭中坚守,等待某一个黄金裔的到来。
“……我后悔了,我应该带着那刻夏老师一起过来的,算了,那刻夏老师那个状态,我都不敢带他出来。”夏刻那擦擦脑袋上的汗,“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感觉我已经看不懂当下的发展了。”
换做谁能看懂啊?
如果有,夏刻那原地把管理员的权限拱手让人。
开拓者早就来到翁法罗斯,特意提出要来神悟树庭上一段时间的课,当下也在神悟树庭。
就是那刻夏没见到,反而见到了夏刻那。
「救世主」来到神悟树庭学习的消息不胫而走,夏刻那与丹恒进入神悟树庭的时候,能看见友爱之馆里一群学生在围着一个灰色头发的人叽叽喳喳地问问题。
丹恒无奈地叹气:“我之前说过,到时候我会把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带过去,结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非得要来这里,说是权杖的管理员本人替代了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要来看看到底是哪个管理员。”
现在看来。
是那个看起来最不靠谱的管理员。
大部分学生还有课,小灰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过来,对丹恒说:“丹恒老师,我没想过他们居然会这么热情,你那边把夏老师带过来了吗?哦,我刚刚没看到,我好想你啊,夏老师。”
“长话短说吧,那刻夏老师看得到我们想要做什么,来古士的权限被我永久封印了,管理员安全协议也无法保护他,现在在和黑塔螺丝咕姆在聊天,应该交流得很愉快。”
夏刻那把目前的情况同步给开拓者。
……
来古士不但不愉快,反而看到黑塔与螺丝咕姆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失去权限,也意味着任人宰割。
防火墙是彻底防不住了,黑塔与螺丝咕姆已经研究出如何把防火墙解除,只要一解除,寂静领主必然先会到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分身是活不了多久。
然而那两个天才没有把防火墙彻底打开,反而给什么人发出了消息。
希望他们赶紧来到翁法罗斯。
“前辈,作为创造博识尊的人,你的确拥有才能,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翁法罗斯的未来必须由他们自己决定,推测:列车组已经在进入翁法罗斯的路上,我们不妨在这里看看,翁法罗斯的未来,还有博识尊的未来到底将会走向何方。”
黑塔背对着他,伸了个懒腰,看向天边。
流星划过天际,黑塔收到了新的消息,她让螺丝咕姆看过来:“螺丝,列车那些人说他们不打算进入翁法罗斯,说既然到了最后阶段,如果有需要,他们会在天外为他们提供协助。”
……
在上一次黑塔直接离开之后,列车组又在车上等了许久,黑天鹅察觉到翁法罗斯里「记忆」的力量,时不时看向天外的翁法罗斯。
星期日在协助黑塔与螺丝咕姆,所有人都不会特意去打扰他。
姬子与瓦/尔/特在等待着黑塔的消息。
“他们应该不会出事吧,小三月现在也没醒来。”姬子担心地看向远处的翁法罗斯,“刚刚黑塔给我来消息说,翁法罗斯只剩十四个系统时了。”
瓦/尔/特推着自己的眼镜:“又是十四个系统时么?”
【黑塔:能收到吗?翁法罗斯的情况被我们基本上控制住了,他们在经历最后一次轮回,绝灭大君快出世了,不出意外是十四个系统时之后。】
【姬子:既然他们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不过他们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我们也没必要插手,只需要告诉我们,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黑塔:他们啊,好得很。】
……
开拓者得知现在的情况,只觉得自己人生无望,借着丹恒的肩膀,问他:“丹恒老师,告诉我,我们这一次一定能够胜利的,对吧?夏刻那老师都这么努力了,我们也不能懈怠啊。”
当下还有理性,纷争,死亡,天空,负世还没有被回收,夏刻那这边一来,瑟希斯的火种倒是可以回收。
他这个假货也是有一天能够以假乱真了吗?
但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来临,夏刻那指着自己:“我有一个问题,你们非得让我去当「理性」的半神吗?我把那刻夏老师的灵魂拉过来,让他魂穿我把这个弄完,行吗?”
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权杖污染了,一旦多出来理性的数据,到时候打铁墓还不好打。
“但你身上不是有那刻夏老师的数据吗?好了好了,你就当帮助我们一个忙吧。”开拓者拉着夏刻那,准备前往启蒙王座。
神悟树庭的贤人都知道神谕,以及救世主本人是谁,这一个轮回基本上是救世主见到一个黄金裔就把他们拉去继承火种。
夏刻那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一块在启蒙王座走着。
路上还在问丹恒大地的神权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看到大地半神的代码时,觉得大地的神权与岁月的神权结合起来,能给翁法罗斯一条新的出路。
比如加一个镜像世界,把铁墓带过去,然后找到第十三位泰坦的火种,把大昔涟合成出来,将镜像世界毁灭。
“第十三位泰坦?哪来的第十三位泰坦……等等,丹恒老师,我们之前是不是看到过一个不一样的火种?”开拓者问道,两个人席地而坐,在自己的资料里翻着那一个不一样的火种。
通往启蒙王座的道路如往常一般。
夏刻那也席地而坐,手撑着头,注视着两位天外来客。
在开拓者的如我所书中,找到了第十三个泰坦的火种样子,他们对视一眼,开拓者震惊地看向夏刻那:“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都说我开天眼了。”夏刻那随意地说,“这本书是昔涟的吧,那估计就是她了。”
开拓者还说幸亏夏刻那记得逐火之旅,不然他们还得等一段时间,等这个轮回的那刻夏成长起来,才能归还「理性」的火种。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应答几句,跟着他们一起前进。
这样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呢?
夏刻那不知道。
他甚至没有与其他人说,如果丹恒能够和长夜月一起做出一个镜像世界,按照计划把铁墓带到那个地方,他必须与铁墓融合在一起,然后带着它一块过去。
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很难占据主导地位。
这个轮回的火种不断地归还,夏刻那刚来这个轮回没有多久,耳边又出现了那个人的声音,在不断地蛊惑着,诱/导着,迷惑着。
他说:“颠覆世界吧。”
他说:“融为一体吧。”
他说:“我们本就同源。”
他说:“我们将会重塑世界的规则。”
启蒙王座就在眼前,夏刻那让他们停下脚步,休息一下,有些事情要和那刻夏老师说一声,同步情报。
两边都是神悟树庭,差点没有分清。
同步情报的时候,夏刻那顺便跟白厄在说现在发生的事情,白厄听着,时不时复述那刻夏的看法。
“嗯,我知道,这个世界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翁法罗斯应该是可以镜像的,到时候……你们跟开拓者一起去镜像世界?”
“镜像世界么?我知道了,后面继续跟我同步。”
他答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的学者与战士一如从前。
所以,像现在这样的时光还能有多久呢?
第87章
「无人知晓一片树叶将要如何落到地上。
也无人看见一片树叶怎样被泥土吞噬。
人们匆匆忙忙。
脚步从未停下。
就像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在世界流淌。
回归时间的起点。
神血从神明的身躯流下,与人类一同将金色的史诗写就。
他们别无选择。
我们别无选择。」
神悟树庭的清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能让一个漂泊的灵魂在此处得到一个歇脚地。
青年与两位友人走在路上,看着那一条一条道路,对神悟树庭的熟悉已经能让他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秒就能发现那条路究竟通向何方。
他默默在心里勾勒出这里的具体样貌,每一个角落都有他曾经在这里创造的回忆,或是熟悉或是模糊,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回忆。
在这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是打打闹闹,心里始终有一个坎过不去。
昔涟提出那个提议之后,那种不安的感受越来越明显。
他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无知,也对自己即将走上的道路无知。
唯有一腔孤勇。
也只有一腔孤勇。
“如果之后成功拯救翁法罗斯了,我觉得夏刻那也能称之为「救世主」,他付出的努力比我们大多了,甚至以身入局。”
开拓者在与丹恒说着。
话中的主人公无意识地听见,脚步微顿,心里甚至升起一个念头:
他这种人也能称之为「救世主」吗?
就算是被冠以救世主之名号,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同样也会在生死抉择踌躇。
他笑了笑,说:“我就不必被这么说吧,这也不算什么啊,因为我只是一个……”
话卡了壳,青年换了一个说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你们可别给我加这个名头了,我受不起。”
并非推辞。
而是真心的想法。
连名字都不是他自己的。
夏刻那望去,远处的瑟希斯神像矗立着,与最初的记忆一样,他问:“你们真的让我去担任那个位置吗?万一我回答不上来怎么办?我记得瑟希斯的试炼每一次都在问那刻夏老师一个问题。”
“那就回答不上来咯,反正我们只需要火种,试炼,大不了让瑟希斯翻翻你的脑袋,说不定能够从你的脑袋里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开拓者不以为然,出了一个馊主意,“再不济,你把那个问题交给我们,我们一起探讨这个答案。”
人多力量大。
是个好办法。
启蒙王座上,「理性」的火种漂浮在空中,等待着何人来取走。
瑟希斯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将视线移到夏刻那身上:“哎呀,原来是汝,看来不需要重复一遍自我介绍了——汝出现在这里,之后就要将火种拿走了罢。”
不可能有那些记忆,夏刻那眼里尽显迷茫,看向开拓者,又滑向丹恒,最后回到了瑟希斯身上。
是之前乱动代码动了哪个地方,使得这个轮回出现一个奇怪的偏差么?
夏刻那连火种都不拿了,当场喊了一声:“那刻夏老师,你能不能去看看翁法罗斯的代码是不是被我改成一个奇怪的方向了?不用看代码,只需要看翁法罗斯的运行日志就行了。”
“发生什么了?那刻夏老师还在休息,他刚刚与黑塔女士与螺丝咕姆先生聊了一段时间。”
喊来的是白厄本人,他探了个脑袋过来,看周围到底什么情况。
从现场的记忆中得知一切事情,白厄也是懵的,被夏刻那调用去看运行日志,结果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记录。
排除完BUG,夏刻那当这一次是异常记录,他问:“瑟希斯啊,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不是,这个轮回的泰坦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啊。”
“我们跟她说的,多谢你的权限,现在翁法罗斯的黄金裔与泰坦都知道那些事情了,所以你和白厄的努力没有白费。”开拓者举起自己的手,比了个“耶”。
瑟希斯低声暗笑,带着夏刻那一起去拿火种。
她将火种放在夏刻那的手上:“吾乃「理性」之泰坦,瑟希斯,依照等价交换原则,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何为最初的「智种」以及你自己的身份。”
第一个问题倒是比较好回答,后面那一个……
夏刻那突然有些不确定瑟希斯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就目前而言,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夏刻那必须得承认自己有一部分的无知。
“不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需要自己给出一个自己的回答即可,吾可不是那种刁难人类的泰坦呐。”
瑟希斯的身影逐渐地消失在原地。
唯留夏刻那的手中那颗滚烫的火种。
火种在他人手中,都能感受到其滚烫,夏刻那却感觉到一阵冰冷。
“要不现在去创世涡心?还是说你准备在神悟树庭学习一段时间,火种先放在这里。”开拓者与丹恒并肩站立着。
他不知道,他就像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的人。
只能顺着洪流的方向挣扎。
过了许久夏刻那才开口:“在神悟树庭里学习一段时间吧,说不定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我还是挺想看看这个地方的。「理性」火种的归还头一遭在神悟树庭尚未毁灭的时候,为了避免情况不可控,风险要降到最低。”
被那冰冷的权杖影响,话语也开始染上它的语气。
夏刻那抬手操纵了几下:“……实验最后阶段,实验对象卡厄斯兰那已被解除标记,翁法罗斯底层变量进行修改。”
「何为生命的第一因?」
「自我。」
「这个故事因我们而存在,生命也因拥有自我才有生存的原动力。」
“先归还火种吧,翁法罗斯整个转向需要一段时间,等到再创世结束,「铁墓」出世的时候,整体导向应该会彻底发生转变。”
夏刻那看向他们,对他们点点头,将火种放回。
他带着自己的手机跑去上课,刚刚卡在一个课间,马上就要开始他的
第一节课。
……
时间的起点,神悟树庭。
那刻夏与黑塔他们研究之后,发现大地半神存在一些异常情况,且不说之前的轮回都是在第一次逐火之旅后失踪或是去绵延翁法罗斯的大地。
在每一次逐火之旅中,对大地半神几乎没有多少记载。
他的灵魂被分出一部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但几乎是同时,就跑去跟天才们一起撬来古士的嘴。
被问起为什么要来这里撬来古士口中的情报时,那刻夏回答道:“很简单,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是想要阻碍翁法罗斯的神礼观众,我自有万种方法让你受苦。”
来古士:“……”
之前轮回种种往事在来古士脑海里闪过,他诡异地沉默。
不太舒服就提前回去了,那刻夏将翁法罗斯内部的情况转述给两个天才,硬撑着身体回到与白厄休息的地方,他揉着自己的头,让白厄安静一点。
不要吵他。
他说:“如果翁法罗斯内部有新的消息过来,你记得与他们交涉,暂时不要找我。”
白厄立马答应:“好的,那刻夏老师。”
在梦里,那刻夏看到了一个遍地皆是魂魄的地方,他知道这是哪里。
冥河,死去的人都会在这里停留。
他以生者的身份前来,这里的灵魂都在疑惑为什么会有一个生者,冥河明明只有死者才能到来。
而那刻夏并不在乎。
在此之前,他早已来过无数次。
“……姐姐?”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是你啊,好久不见。”姐姐依旧是那副模样,没有被黑潮污染,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在这个轮回没有多少时间。
从程序的设定上,哪怕没有黑潮,她也必须在那个时间段出场。
那刻夏说不上来自己看到姐姐那一刻的感受,他此时此刻,还是那个与姐姐告别,在神悟树庭里学习的少年。
姐姐走到他的身边,温柔地问:“我的弟弟啊,你果然又长高啦。姐姐已经追不上你了,你在神悟树庭过得什么样呀?有没有实现你最初的理想?”
他最初的理想是什么?
度过这么久的时间,那刻夏的记忆也被磨损了一部分,愣了一下便在记忆里找到了它:“是说我之前想要让整个翁法罗斯称赞阿那克萨戈拉斯之名吧,姐姐?我做到了,翁法罗斯皆知神悟树庭的七贤人,「理性」的半神为阿那克萨戈拉斯。”
姐姐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之后才背过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星海,唱着那刻夏小时候曾听过的歌谣。
声音消散在风里。
“再见,姐姐。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终将在新世界里重逢。”
在他的脚边,一座一座无字的墓碑矗立在大地上,在尽头的那块墓碑,上面写着一个最熟悉不过的名字——
「阿那克萨戈拉斯」。
……
神悟树庭上课的时间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夏刻那偶尔还恍惚自己还在那刻夏的课堂上。
只可惜现在既没有那刻夏老师,也没有摸鱼搭子白厄,身边只有一个倒头就睡的开拓者,与一个遵守课堂纪律的列车护卫。
那两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跟个空气一样。
受到开拓者影响,夏刻那自己都快困死了。
“夏刻那,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恩贝多克利斯点了他的名。
夏刻那不情不愿地起身,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还是那刻夏的课好啊,他还能睡觉。
一天的课程过去,夏刻那又被开拓者拉过去,给他讲讲这个轮回过去的事情。
那些事情在史书中压根不会记载。
都在开拓者自己的记忆中。
成为独属于「开拓者」的如我所书。
“好了,去吧,我和昔涟两个人做了一个记忆的迷宫,算是一个沉浸式戏剧?跟来古士那个两模两样,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开拓者将那本书塞给他,让他翻阅里面的书页。
书页摊开,开拓者的记忆在他面前展现。
离开时间的起点神悟树庭,开拓者还是那个时间点,第一次逐火之旅。
「凯撒」刻律德菈在雅努萨波利斯等待开拓者的到来,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海瑟音。
雅努萨波利斯的祭司早已被她全部带走,在这里也只是等待他们而已。
这一次,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开拓者与昔涟的身后。
粉发的少女拿着一把伞,看着眼前的来者,轻声说:“看来,我们还是重逢了,对吧?我的伙伴?”
长夜月第一次出现在翁法罗斯的记录中。
开拓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长夜月走到开拓者的身边,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叹了口气:“唉,还好是你,不会问我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不会是丹恒老师在鳞渊境开海之前,我对他说了什么吧?”开拓者的脑子在这个时候突然灵光,想到之前在「纷争」的试炼中,丹恒问的那个问题。
长夜月:“是啊,我说你什么都没说,他说我并不是三月七。唉,说不定你能尽快看到他呢,他也在这个轮回里。”
开拓者在神悟树庭里已经听到夏刻那在那里说应该喊丹恒是大地兽还是小青龙了,这个不算是一个值得意外的消息。
点点头,看向昔涟:“所以我们是不是这个轮回能齐了?不过夏刻那老师之前说的镜像是什么玩意?我赶紧我听不懂,要不让他们两个去折腾。”
昔涟思索,面露难色:“其实我也没听懂……让他们看看泰坦的神权吧。”
刻律德菈转过身,与海瑟音把所有人请去奥赫玛。
在那之后,刻律德菈结束了「律法」的试炼,她不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修改翁法罗斯的一道协议——那玩意都被夏刻那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哪怕是来古士来了,也认不出来原先是什么模样。
她的生命从第一次逐火之旅延续到现在。
拥有这种情况的还有海瑟音,她时不时会从斯缇科西亚上岸,然后与自己的同伴们享受欢宴。
阿格莱雅在奥赫玛开了一家裁缝铺,赛飞儿偶尔会去看看她,见到开拓者一行人时,站在裁缝铺的柜台边,说要给他们添一件新的衣服,这样的服饰不太适合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而缇宝还是被分成千片,预言却没有写她将会凋落于异乡土壤。
至于最大的变化,那便是长夜月与丹恒。
长夜月在命途狭间里见过,开拓者没什么意外,只有丹恒一个人,开拓者见到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丹恒老师?你还真变成大地兽了啊,我还以为夏刻那老师思念大地兽思念过度,把荒笛看成你了。”开拓者看到那对大地兽角的时候,嘀嘀咕咕,“我还是喜欢之前的龙角,那个更好看一点。”
旁观的夏刻那也表示赞同,还是之前的龙角好看。
丹恒在这个轮回将会成为「大地」的半神,此时的大地泰坦还没陨落,开拓者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笃定丹恒一定会成为「大地」半神。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如你所见,是我,丹恒。”丹恒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用把那个问题放在你的面前了,无关紧要。”
“我错了,丹恒老师,那个时候我不该不说话的,你都从仙舟记仇寄到翁法罗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忽略到一边了,好吗?”
开拓者摸摸丹恒的背,嘴里继续跑火车:“呼噜呼噜毛……”
就像是在摸猫一样。
大地泰坦一战打得并不是特别艰难,丹恒拿到了「大地」的火种,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能去过「大地」的试炼,他不想去也得去。
而且荒笛那个大地兽还跟着他们,几个人走一步,地面就要震动一次。
开拓者站在大地兽的下面,看过去:“丹恒老师,你说我现在上去,它会把我甩下去吗?”
丹恒:“不会。”
在那之后,逐火之旅的画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开拓者丹恒长夜月三个人骑着荒笛在翁法罗斯走来走去。
夏刻那又翻了几页,一个不小心翻到了丹恒的「大地」试炼。
这一次,他看到一轮黑色的太阳。
还有一颗树。
他认得它。
是罗浮仙舟上的建木。
“这「大地」的试炼到底是啥啊?还要有云上五骁的戏份?真就镜像了啊,把丹恒给镜像了。”
夏刻那继续走着,看着试炼的进行。
云上五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前去阻止那个丰饶令使。
他看见剑士带着冰霜走着,飞行士跳上星槎,工匠在调试着金人,而龙尊落在地上,拿着击云喘息。
在他们身后,一个白发的少年手持振刀,死死地盯着倏忽。
他没有发现丹恒的身影。
之后才反应过来,在这段记忆中,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是丹恒。
这是丹恒留下的记忆。
“这是你的过去。”
一个声音响起。
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丹恒的声音:“嗯,我知道,这是我前世的记忆,但那也只是过去。我们为了罗浮的和平,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但你仍然忘不了它。”
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
丹恒摇摇头:“与其说我忘不了它,不如说这是我的过去,记忆与经历能够塑造一个完整的人,缺一不可。”
一片红枫飘在他的手上,仙鹤落在他的身边。
所行之处,一朵一朵的莲花在他的身后生长。
天边传来龙吟声。
一缕晨光穿破云层。
作为skopeo,这是一个副本罢了,毫无记忆。
镜像的世界与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然而仅仅是一模一样。
他无法在里面感受到任何的记忆,也无法与那些往事进行切身的体会。
“过往与现在,的确可以说是镜子的两边。过去的自己无法想象未来将会如何,未来的自己也会对自己经历的事情逐渐远离,情感也慢慢地散去。”
丹恒走着,周围不断地变化,将他记忆中的场景一个一个复刻。
从幽囚狱到银河,从银河到星际和平公司,又从星际和平公司回到银河。
而后他来到一辆列车前,红发的领航员说列车缺一个护卫,要不要和她们一起。
他登上了列车,却仍然被过往束缚,直到意外前去罗浮。
在罗浮一事结束之后,他一个人在车里想了许多,明白为什么星核猎手会让列车改航线去仙舟罗浮。
除了他一人,再无他人能够解开鳞渊境的封印,哪怕是现在的龙女。
在那之后,他随着列车组来到了匹诺康尼,又来到了翁法罗斯。
最后,丹恒站在了这里。
“其实打破这个地方很简单。”
漫天的红枫落下,遮挡住他的视野。
丹恒抬头,手中的武器划开一片红枫。
龙在他的身后出现,无数个过往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往他的身后飞去。
面前站着几个人——
列车的伙伴们。
“走了,丹恒,我们该去「开拓」了。”
在试炼结束的那一刻,开拓者发现长夜月不见了,找了半天,见到丹恒出来,急匆匆地跟他说:“三月,啊不是,长夜月不见了,你那边有没有看见她?我这边没有找到她,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知道哦,她被那些忆者带走了,不过没关系,她会回来的。毕竟你们可是一起走的伙伴呀。”
昔涟说道,轻轻一笑,看向不远处。
一个少女出现,正是之前没有找到的长夜月。
“她现在不就出现了吗?”
这里没有关于长夜月的记忆,夏刻那只能等长夜月到时候跟他说发生了什么,推测应该是长夜月帮助翁法罗斯的次数太多,被忆者盯上了。
在来古士的嘴里,翁法罗斯是三重命途死斗之地,恰如他所说,忆者至今为止都在想要将翁法罗斯最初的记忆夺走。
黑天鹅也说过她的同僚有不少盯上了翁法罗斯。
再翻几页,就回到了现在。
以上就是开拓者那边记录的全部记忆。
并不多。
只能让夏刻那大概了解情况。
夏刻那把书还给开拓者,认真地说:“我知道我该如何做了,不过让我再贪心一会吧,神悟树庭的风很好,我很喜欢,我的过去都在这里度过,往后的未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它的位置。”
「翁法罗斯啊。
就像是一轮月光。
她高悬在天空之上,却从不将自己的光芒落在她的孩子上。
人类从门径走过,在岁月中接过负世的职责。
她永远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人类的一切。
清冷,温柔。
狡黠的旅人从星际走过,落入一轮落日中,躺在一片湖泊里,星光洒落在我的身上,一片树叶浮在水面,慢慢地顺着河流,贴在我的手边。
我拿起这片树叶。
这是独属于我的树叶,在这个世界里,我唯一能够拿到的东西。
我并不是诗人,也不是散文家。
星星的光芒浪漫,却又有些耀眼了。」
神悟树庭勾起夏刻那的一些文艺心,他也学着开拓者与昔涟,在本子上记录着他的感受。
说是如果能够出去的话,就把这些玩意全部烧了。
看起来过于肉麻。
开拓者看向他:“可是我知道你写了什么东西诶,到时候你烧了我就给你打印一本。”
夏刻那:“?”
夏刻那:“汝听人言哉?”
这个本子被他们判了死缓,昔涟说这些都是夏刻那自己的记忆,如果把它烧了,岂不是自己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偶尔与那刻夏通话的时候,夏刻那都对自己的本子闭口不谈,直到有一次说漏嘴了,才被那刻夏发现。
“既然开始动笔了,那就继续写下去。你不是要去银河当虚构史学家吗?我听那两个天才说虚构史学家就是在历史上动笔,将真实的历史编得真真假假的,现在提前练习一下。”
听了这话,夏刻那更不敢写了,消停好几天,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倾诉欲,继续在纸上写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偶尔的感受。
一切都十分地美好而又——
「虚假」。
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一直如此,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走上不可避免的结局。
那个少年来得更加频繁了,他对夏刻那说:“看来你还是没有准备好啊,但是时间要不多了哦,看起来,我们都得接受那个命运了。”
夏刻那听后没说话,而是问:“如果说我们都会被他们杀死,成为第二个被杀死的绝灭大君,你还要接受自己的命运啊?”
少年觉得有些奇怪:“那也是命运,不是吗?我们什么时候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了,到时候时间一到,我们都没有什么区别。最后是死是活,那都不重要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吗?”
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是谁。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铁墓」
恩贝多克利斯也问过他以后想要做什么,他总是一笑而过,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要自己开一个新的学派,成为七贤人之一,之后他的研究将会颠覆这个世界。
“孩子,我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恩贝多克利斯到底还是学者,一针见血地发现了本质。
那当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是在重新走一遍那刻夏曾经走过的路。
夏刻那看手边的书,摇头,坚定地反驳:“不,老师,这就是「我」的想法,我知道我将去向何方,我的视野也达到前所未有的明亮,这个世界终将被我的理论颠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孩子,去吧,去创立你自己的学派吧。但我作为你的老师,还是要提醒一句,记住你自己是谁,不要迷失在你自己选择的道路里。”
恩贝多克利斯离开了,只留下夏刻那一个人躲在阴影里。
那刻夏时不时会出来一下,这个时候,他站在自己的学生身边,随口说了一句:“看来现在我们不光是师生的身份,也是同门的身份。”
“您就别说了那刻夏老师,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偏差,新的学派还是叫做「智种」吧,我也习惯说自己是智种学派的学生了。”夏刻那捂着自己的头,无奈地叹气。
在这个轮回里,他维持着那刻夏之前的生长轨迹,成功成为另一个那刻夏。
所有人都称呼他为“阿那克萨戈拉斯”,只有寥寥几人还会称他为“那刻夏”。
因此夏刻那还说:“那刻夏老师,你看,还得是我,不过,恩贝多克利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刻夏没有太大感觉,他的思想启蒙就来自恩贝多克利斯:“老师自然是能看出来的,他作为我的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的状态?好了,去接替我的位置吧,等到你成为七贤人的那一天,「理性」的火种也将会归为你手。”
“老师,你确定不来魂穿一下?我觉得我们能够交换一下灵魂的,我真的不觉得我自己能够帮你代收「理性」的火种。”
夏刻那仍在纠结。
没有回音,回头一看,那刻夏早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态度直接摆上他的面前:要么继承火种,要么就换个人。
强制性要他继承火种。
能猜得到,但——
“那刻夏老师?非得要我啊?我们两个不是一样的吗?你过去和我过去有什么区别?”
开拓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当然有了,你是你,他是他,就算是你现在几乎完美地复刻了那刻夏老师的生长轨迹,然后有些东西还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对吧,七贤人之一,阿那克萨戈拉斯。”
夏刻那:“你还是叫我夏刻那吧,这个名字我老觉得在喊那刻夏老师。”
开拓者:“看来你也体会到我当时被喊「救世主」老是想到白厄的想法了,接受现实吧,毕竟我现在还没习惯,都两个轮回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救世主」是我自己。”
于是,在神悟树庭的一个教室里,两个幼稚的人碰到一起,在那里互相伤害。
“行,那我直接用这个来称呼你了,救世主。”
“阿那克萨戈拉斯,嘿嘿,阿那克萨戈拉斯。”
“救世主。”
“阿那克萨戈拉斯。”
“……”
丹恒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夜月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脸别到一边去。
两个凑在一起,另外两个一边拉一个都拉不回来。
直到一个学生过来,看到这两个人在斗嘴的时候,问旁边的丹恒:“救世主和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是有什么学术问题要争论的吗?”
一句话差点点燃了两个人。
被两道视线灼烧的学生抖了一下,往书柜里匆匆一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撒腿就跑。
转瞬就消失不见。
长夜月:“你们两个把学生都给吓跑了。”
开拓者直呼冤枉:“不是,这也能怪我啊?我也不知道居然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啊,不要冤枉我,明明夏柯柠在那里说这件事,我们才这样的。”
“恶人先告状啊,不是你最开始喊我那刻夏老师的全名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问你,小灰毛!”
眼瞅着第三次黄金战争即将在神悟树庭召开,丹恒与长夜月还是伸手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那刻夏出现在中间,幽幽地说:“看来你们在这个轮回里待着还算是不错,那把白厄带过去吧,白厄在我这里都快吵死了。”
不是在与那刻夏说大地兽的东西,就是跟权杖进行一次战斗爽。
要不然就是在叮叮咣当地捣腾什么东西。
折磨得那刻夏都想把白厄丢出去。
最终如他所愿,白厄被夏刻那丢到树庭里,让他好好跟着自己上课。
别人看不到白厄,所以无法与其他学生进行沟通。
白厄叫苦连天,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了那个命运:“我的天哪,夏刻那老师,你为什么非要延续那串代码啊?其他的数据都改成啥样了,就你在那里延续。”
话音未落,后脑勺就被拍了一巴掌:“就你话多,过两天给你出一道历史题,不是翁法罗斯的,是银河的,让我看看你到底忘没忘。”
“……我恨啊!我不要考试!!”
沉默过后,就是学生的爆发。
夏刻那没给白厄触碰实体的权限,用不着这只萨摩耶把神悟树庭拆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哪怕是身后感受到火在追逐他,他也从容不迫地给白厄继续插刀:“只要我在一天,你的历史就被我管一天,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把你拉过去跟我一起当虚构史学家呢。”
那刻夏淡定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白厄的脑子转得飞快,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诶,夏刻那老师,你刚说了虚构史学家了对吧?到时候一起去银河看看啊,我想去罗浮仙舟看看,也想去匹诺康尼。”
“匹诺康尼倒是挺适合你的。”
“为什么?”
“因为那可以白日做梦。”
“?”
在一系列的事情忙完之后,神悟树庭出现了一个叫「智种学派」的新学派,七贤人制度就此确立。
同天,「智种学派」的创始人,神悟树庭七贤人之一动身前往启蒙王座,待了整整一天。
夏刻那前去启蒙王座的时候,对瑟希斯的那两个问题,隐隐有了一些答案,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能不能满足瑟希斯。
“只需要自己给出一个自己的回答即可。”
数年前,瑟希斯对他说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他长舒一口气,前去启蒙王座。
瑟希斯在那里等他,问:“人子呐,当下,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吗?”
“算是吧,只不过,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自己的,讲完以后,你就知道我的答案了。”
夏刻那拿着一本书,翻开来。
「我要说的故事,开篇于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那里是我的故乡。
在那里生长了二十年,因为一场意外,我来到了这里,那是第33550336次轮回的神悟树庭。
翁法罗斯还在被黑潮侵扰,神悟树庭也无法幸免。
在神悟树庭被侵蚀之前,我曾与我的老师阿那克萨戈拉斯一起颠覆这个世界。
后面我们又经历了一个轮回,黑潮被彻底阻止。
现在是最后一个轮回,我接替了老师的职责,将这最后一个轮回走完。
我知道翁法罗斯的本质,也知道记忆源于何人。
同样,我也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来自何方,而我又将去往何方。」
瑟希斯听着,接住他的话:“人子呐,看来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了,还记得吾多年前说过的话吗?汝只需要找到自己答案便是,这也是他想对你说的话。”
「他」?
夏刻那猛地回头,发现在不远处,那刻夏站在那里,看着他,点点头。
“当了那么多年的半神,这一次不妨我当个泰坦。”
瑟希斯将这个地方让给他们,夏刻那与老师在这里交谈了一整夜。
从黄昏到清晨。
天亮之后,他归还了「理性」的火种。
创世涡心只有两个人。
夏刻那看向夜空,对开拓者说:“去找第十三位泰坦的踪迹,让丹恒与长夜月利用他们的神权,给帝皇权杖做一个副本,我们在那里打架,不会波及到翁法罗斯的底层数据。”
时间的封锁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翁法罗斯的防火墙也能立刻解除。
夏刻那迟了很多年才将「理性」的火种归还。
当下,该去找最后一块拼图了。
第十三位泰坦。
那个消失在历史长河,只有从翁法罗斯的阅读物或者其他细节能够窥探到一些痕迹的泰坦。
与昔涟有强相关。
也与翁法罗斯最初的记忆有关。
开拓者挠头:“那我们该往哪里找?逐火之旅已经交到我的手上了,刻律德菈在领导奥赫玛。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
夏刻那:“每一个泰坦都会有自己的地方,就像瑟希斯与神悟树庭,尼卡多利与悬锋城,刻法勒与奥赫玛,我相信第十三位泰坦不会没有,去翁法罗斯的大地找它,说不定就能找到。当下没有黑潮,我相信我们能够做到。”
时间到了最后阶段,开拓者与其他黄金裔在翁法罗斯的大地上找着第十三位泰坦所在地,而黑塔与螺丝咕姆也在给他们提供帮助,站在翁法罗斯之外看翁法罗斯的全貌,然后给他们提供信息。
那刻夏离开了时间的起点,进入最后一场轮回。
白厄还在那里。
忙碌中,他抽空见了一次那个少年。
少年问他:“怎么了?你又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说吧,融合还是不融合。”
“融合吧,我们去接受我们自己的命运。”
第88章
在无边无际的金色液体中,青年蜷缩着身体,头发散落,没入液体,随着液体轻轻地晃动。
他似乎是睡熟了。
偶尔皱起眉头,又舒展开来。
令人好奇他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
金色的液体仿佛有着生命,不断地爬上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吞噬。
哪怕是整个人都在液体中,青年也未曾醒来。
就像这里是他的本身,是他的故乡。
水争先恐后地冲进青年的鼻腔,随着呼吸流入他的肺部。
地面开始出现坍塌。
青年的身体无意识地微动,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先前的模样,随着地面的坍塌,彻底没入了那液体中。
下面是无尽的深海。
与人们认知中的大海不同,海的颜色是黑红色的。
青年不断地下沉。
下沉。
直至到达海底。
海底的纹路隐隐发着蓝色的幽光,从高空俯视,这些纹路连在一起,像是一个法阵。
而青年正在中间。
是献祭品。
也是对象。
纹路猛地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穿破海面。
之后归于沉寂。
光芒过后,青年已经不在那里了。
岸边则出现了一个与青年长相一致的人,他屈腿坐在岸边,手撑着头,望着这片大海。
海水淹没他的脚裸,又随着潮汐落下。
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歹也穿个衣服吧,虽然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现在感受如何?”
“我不知道,它很复杂,我的脑海里有着很多东西,又无法找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将它理清楚。”
青年说,他穿上衣服,起身,沿着沙滩走着。
少年跟着他。
两串脚印向着远处延伸。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岸边时不时出现一个紫色的结晶,等待何人将它打开。
青年注意到它,只觉得有些熟悉,他带着疑问,一步一步地接近紫色结晶,明明自己脑海里没有使用它的方法。
却无师自通地打开了它。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着那个人影,脸与他一样,歪头思考:“这是谁啊?我自己吗?”
人影转过来,看向他,说:“看来你应该是忘记你自己是谁,记住了,别把你自己的名字忘了,夏柯柠。”
我叫夏柯柠吗?
青年的脑海里出现一些记忆的片段。
……
“我的名字啊?夏柯柠啊,要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我才不会取夏刻那这个名字……那刻夏老师!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在对着何人道歉,面前的学者对他没办法,任由他自己用这个名字。
而身边一个灰色头发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名字不错,与夏刻那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处,一个「下课铃」一个「下课呐」,简直绝配,不是吗?”
他连连求饶:“哎哟,小灰毛,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真的随便取的啊。还有我原本的名字在我上学期间都被笑过了,你就不要笑了行不?这个谐音梗简直能跟随我的一生。”
被称之为“小灰毛”的人摇头,看上去不怎么相信他的话:“那你还用谐音梗干什么?唉,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啊,你说对吧?昔涟。”
他发誓真的是随便取的。
……
青年找回了自己的名字,海面随着他记忆回归变得汹涌起来,少年的脸色微微变化,还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走着。
“啊,我怎么忘记了我自己的名字了?还以为自己忘不了呢。”青年揉着自己的头,自言自语,之后继续在岸边上走着。
少年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是什么语气:“怎么?你还能记得你自己的名字不成?我还以为你能忘得一干二净呢。”
夏刻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不对,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难不成我忘记我自己是谁还是必定的结果吗?到底是什么人会主动忘记自己的名字?”
少年理直气壮地答道:“你自己啊,你自己决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海面的涛声变得大了起来,少年似乎是知道自己失言,沉默地走在前方,任凭夏刻那怎么喊他,也不再答应一句话。
往前走几步又看见了一个相同的结晶,夏刻那抬手打开那个结晶。
这一次他们发现那个人影出现在对他们来说陌生的地方。
青年仔细观察,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你自己想去吧,这玩意我怎么回答?”少年退在他的身后。
声音应声响起:“诶,夏柯柠,过两天要不要去一个漫展?话说回来,这两天还是***老师的课,你准备好没?我们真的不想再上他的课了,啊!为什么是必修课?”
他说:“啊,***老师的课啊,我当然知道,谁让你选这个专业的?我是自愿来的,你又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他的同学。
夏刻那想。
这发生在什么地方?
他的同学哀嚎了一阵:“我只是听说这个专业有一个比较有个性的老师,我就直接过来了,我怎么知道他居然这么有个性?这不对啊,这种老师应该能在表白墙上有一席之地的,怎么我没有在校园墙上看到他?”
“你加错校园墙了吧,老师天天都在上榜,是这个账号。”夏刻那拿着手机,给他找到了正版的校园墙账号给他看。
同学看了看,哀嚎得更大声了:“我居然加成了高仿?!妈呀,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什么老师?
夏刻那没有任何印象,他不知道这个老师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师的名字他不是一般地熟悉。
同学还在说着一些事情:“夏柯柠,记得写论文啊,那个老师的期末作业还是一篇论文,唉,什么年代了,期末居然还是一篇论文?我到现在都还没听说过学校里有任何一个老师的期末是论文的形式。”
他走过去,拍拍同学的肩膀:“行了,到时候再看吧,说不定我们能够大爆发地交出去一个完美的论文呢?不过我听说这个老师查得不是很严,什么观点都能通过,只要不交白卷,我们就有机会过。”
……
好熟悉的风格,夏刻那待在原地。
他绝对认识那个老师,那个老师也同样认识他。
就在翁法罗斯里。
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吗?
眼前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翁法罗斯。
夏刻那能够确定。
一个地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地球」。
“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来自地球的倒霉蛋,这个时候应该是我想要去漫展之前的期末考试……那个老师到底是谁呢?”
海面在怒号,天边隐隐约约地出现黑云。
阴沉沉地。
马上就要大暴雨了。
夏刻那继续往前走着。
前面还有好几个紫色的结晶。
那些都是他的记忆。
少年抬头看向天空,平静地说:“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还要前进吗?就不怕被暴雨淋湿了?”
“没事,下雨就下雨吧,前面还有好多个晶体呢,我们先去看看吧。”
脚步从未停下,少年打着把伞,也跟着走。
再下一个,是他在翁法罗斯的往事,他看到了他记忆中的熟悉的人。
学者,战士,医师,入殓师……
他们的身影一个一个浮现,一个一个消失。
最后只留下学者。
“时隔今日,你的理想还长存吗?”
他回答道:“仍在。”
……
之后,是他与一个智械对峙的画面。
智械问他:“倘若你安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我们将会跟银河带来一场变革,你还是拒绝?”
他点头:“没错,我还是拒绝——在你所说的变革里,没有翁法罗斯人的位置。”
智械背过身去,看向天空:“然而这是不可逆的「时刻」,你又如何将这逆转?”
“不需要逆转,只需要——「替代」。”
……
最后,是他与少年在一处地方的对话。
“「汝将跨越命运之禁锢,回归汝启程之处」?我觉得这玩意不太好,要不是我给你改改?”少年吐糟着他的神谕。
夏刻那没办法,让他赶紧改:“改改改,你随意,反正这个神谕对我来说没啥用。”
最终少年把那个神谕改得面目全非。
他得意地向夏刻那展示:“你看,我觉得我改过的比你之前的好多了!「汝将回归启程之处,跨越命运之禁锢,直至群星闪耀,前路坦荡。」”
“你不就是改了一个顺序吗?你改了是想安慰我吗?”夏刻那无奈地拿走那张纸。
少年非常地不乐意:“我呸!你可别小看它,说不定以后真的有用呢?你也知道我是谁。”
……
夏刻那看向身边的少年:“所以你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吗?我感觉没什么用的样子,要不你来解释解释?”
“不干,我才不会给你解释这个到底是什么玩意,你自己想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少年别过脸,拒绝了夏刻那的提议。
青年扬着自己的神谕纸条:“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以以后它有大用是吧,行,我知道了。”
雨开始下了。
几乎是察觉到下雨的同时,雨就大了起来。
却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找回了我的记忆,我们是不是得再见了?”
夏刻那坐在沙滩上,看着旁边的少年,拉着他坐下,两个人一起看向海边。
抛开那些必将对立的身份,他和这少年还是挺聊得来的。
他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好了,夏柯柠,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替代我的存在,成为翁法罗斯的那个绝灭大君,对吧?或者说,你就是那个绝灭大君本身。”
「夏柯柠」点头:“是啊,但你还是别用那个名字称呼我,我没有什么名字,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不管是这个名字还是「铁墓」。”
一张纸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夏刻那捡起来,就像是捡起一片落叶。
上面是一首诗歌。
他一行一行地扫过去。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生命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尽管智者的言辞不如雷电轰轰烈烈。
尽管深知归于黑暗是不变的法则。
他们不会温顺地走进那安息的长夜。」[1]
纸条燃起莫名的火焰,在雨中燃烧着,化为灰烬。
青年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电闪雷鸣,正在不断地想要侵蚀他的一切。
“罢了,有些人永远无法理解生命的意义,而生命只有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才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
然而没有人想要拒绝死亡。
这是人类的宿命。
是生命的宿命。
少年问:“所以,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夏刻那:“一首诗,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曾经我很喜欢这一首,当时我还特意改了两个字。”
他想起自己是谁。
想起自己来自哪里。
想起自己将要去往何方。
“哦,那些记忆你应该找回来了?现在该你做出决定了。”
少年看着他。
夏刻那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迈入了那片暴雨之中。
一片暴雨中,他找到了一个晶体。
手放在上面,清扫他身体的寒冷。
晶体变化成了一块墓碑。
他接受了所有。
也成功将主意识变成他自己。
一个容器不能承载两个意识。
作为败家,少年将会消失。
“唉,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忘记你自己是谁,但最后我还是要说一句。”
少年冷笑一声,逐渐地消失,而眼睛里的倔强到他消散前也未曾消失。
“你可真难杀。”
夏刻那看着他散去的方向,白了一眼:“谢谢,你也是,我们都是打不死的小强,谁来了都不好杀,哪怕是我自己。”
融合实验非常地成功,他成功占据了主导意识,只要他想,他可以分分钟给翁法罗斯带来一场「毁灭」。
但他不愿。
即使是「毁灭」,他也不愿意加到翁法罗斯身上。
他的「毁灭」仅仅是针对来古士,或者说藐视生命的人。
翁法罗斯内部,白厄被拉去考试,考得脑子都快糊成一团了,打着哈欠就往他休息的地方走去。
雨水落下,他感受得到。
抬手接过几滴雨,疑惑地问旁边的开拓者:“翁法罗斯还会下雨吗?艾格勒的火种都已经归还了吧,难道是风堇?”
“那我问你,你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神悟树庭有下过雨吗?我怎么感觉就没下过。”
开拓者随口说,之后后知后觉,看向白厄。
白厄也看向开拓者。
两个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不对啊,你/我不是一团数据吗?夏刻那老师也没给你/我开通触碰翁法罗斯实体的权限啊?如果是翁法罗斯的雨,你/我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啊。”
白厄问:“难道是夏刻那老师?”
开拓者:“有这个可能,他干啥了?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找第十三位泰坦吗?他是在干什么啊?”
白厄:“不知道。”
两个人带着自己的疑惑,找到了那刻夏,发现他们的老师正严肃地看着这场雨。
对视一眼,没准备叨扰那刻夏。
“说吧,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这个雨的问题?白厄,你感受得到?”那刻夏忽然出声。
白厄立马答道:“嗯,那刻夏老师,我感受到这场雨了……这是权杖的雨,并非翁法罗斯。”
只能是夏刻那又做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理性」的火种被归还之后,夏刻那以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为由,请那刻夏占据一下他的位置。
都是「SkeMma720」的数据,变更一下不会有任何异常情况。
他都把这玩意排除掉了。
之后此人神龙不见尾,压根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现在则在权杖下了一场雨。
然而学生们并没有看见雨,整个神悟树庭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够看见。
而他们几个人的共同特点便是「接触过权杖」。
丹恒带着长夜月过来,问这场雨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说:“我问其他学生,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神悟树庭在下雨,你们能看到这场雨吗?”
“看得到,你们也能看见?夏刻那到底在干什么……”开拓者搞不懂情况,问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距离上一次见到夏刻那早就过去很长时间了。
他们都猜是不是去了翁法罗斯之外。
毕竟外面的时间流速跟翁法罗斯完全不一样。
也许对于夏刻那来说,这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
但翁法罗斯的时间则过去了很久很久。
那刻夏抬头:“看来他要回来了。”
他要回来了。
开拓者松了口气,还没等问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要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时,身后传来一道活泼的声音:
“哇,各位,我想死你们啦!你们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不管了,你们肯定想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聚集在这里——看到那场雨了?”
夏刻那蹦蹦跳跳地回归他们几个人的队伍中,把白厄都吓了一跳。
长夜月摇头:“我都说了,是他要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啊?是不是觉得我……”
“停停停。”开拓者举起双手,请她安静,“长夜月啊,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你知道的,那些忆者都说我们回去的路很长很长,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回来的路也很长?嗯?不对,你的意思是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忆者,而不是你们的伙伴?”
长夜月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与三月七一样。
开拓者小声地跟丹恒说:“你看,她就算是有了记忆还是这个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你少说两句吧。”丹恒扶额。
怎么又开始这个话题了?
夏刻那开始检查他们的“作业”:“开拓者,你们找到第十三个泰坦的地方了吗?长夜月,你那边有没有忆者的消息呀?丹恒,你那边跟长夜月研究神权能对翁法罗斯做什么了吗?哦对,白厄,你的卷子拿到满分了吗?”
所有人看向白厄,开拓者指着他问:“为什么白厄是卷子能不能拿到满分?”
那他走之前不是喊开拓者和那刻夏老师联手给白厄出历史题吗?
除了问卷子,他还能问什么啊?
难不成问白厄有没有做好给纳努克带去烩面的准备还是问白厄有没有准备和昔涟一起把翁法罗斯的「铁墓」给杀了。
总之,都没有。
夏刻那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那你们就没想过去问昔涟吗?她就算是迷迷化成的昔涟,她也有一点昔涟的记忆啊,你们就不能问问她吗?”
只能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都没什么用,包括问昔涟,他们也问过了。
昔涟自己基本上只有迷迷的记忆,「昔涟」的记忆寥寥无几,有的也是那些轮回里的记忆。
无法给他们提供帮助。
“……然后你们就在这里耽误了这么多年?”
夏刻那摊手,他想到时间流速的问题:“不对,距离我上一次出现,时间过去了多久?”
答案是一年。
夏刻那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然后冷静下来,重复一遍:“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距离我上一次出现过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了?”
“对啊,感觉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过去整整一年时间了,我刚刚看日历才发现的。”开拓者趴在桌子上,“翁法罗斯这个地方有点太大啊,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走了大部分城邦了,都没找到那个十三泰坦的地方在哪里。”
他没记错的话,那本涉及到第十三泰坦的好像是沿海那边?
夏刻那:“你们去沿海了吗?小灰毛,我记得你那边应该知道这本书啊,你没翻吗?”
“翻了啊,所以现在都往沿海那边跑,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呢,等他们回来再说吧,斯缇科西亚虽然是在海边,但众所周知,海岸很长。”
开拓者有气无力地跟夏刻那汇报情况。
让开拓者当逐火之旅的领导人,还是有点太为难一只小浣熊了。
小浣熊什么都不知道,小浣熊只是一只小浣熊。
夏刻那当场躺平,谁爱逐火就逐火去吧,他不想干了,这个逐火之旅实在是太难了,他受不了了。
过了几天,翁法罗斯传出了一个新的流言,说他们当下进度缓慢,是因为逐火之旅出现了一个背叛者。
这个背叛者就在逐火之旅的那些黄金裔中,说不定到时候背叛者会将整个翁法罗斯毁灭。
夏刻那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立马清醒:“你说什么?逐火之旅还有一个背叛者?这不可能。”
“上面还写了,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无法找到这个背叛者,就会让逐火之旅中的一个人消失,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会消失。”
夏刻那低头看着这行字,问:“「铁墓」发力了?我我这边的监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奇了怪了。
这怎么可能呢?
来古士被黑塔和螺丝咕姆看管,现在正在蹲大牢,如果是他的话,他得先抢管理员权限,还得把「律法」的那个自主协议改了,才能把黄金裔们清除。
这都是什么事情。
他看不懂。
问那刻夏和昔涟也问不出答案。
上面的时间只给了一天的时间,白厄的脑回路不知道怎么长的,想到了长夜月。
他的理由非常地充分:“你们说,这是不是那些忆者发出来的?我听你们说过,那些忆者想要夺取翁法罗斯的记忆,而长夜月在帮助「开拓」,应该可以称得上流光忆庭的背叛者吧,也没有说一定是逐火之旅的。”
逐火之旅那都是后面添油加醋出来的。
最开始的传言只是说他们中间有一个背叛者,已经在他们身边潜伏很久了。
压根没说是流光忆庭还是逐火之旅。
长夜月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怀疑我?所以你们都认为这是流光忆庭的忆者吗?但我这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忆者肯定不会给叛徒发消息啊。
几个人说了半天,最终将答案指到了长夜月身上。
那刻夏听后评价了两个字:
“荒谬。”
他又补充了一句:“倘若答案真的这么简单,那为什么会散到整个翁法罗斯?你们能不能再想一想。”
但是也没有备选项了啊。
换做是谁都不行。
总不能说是白厄吧,为了翁法罗斯的未来,一步一步地成为逐火之旅的背叛者,不再让翁法罗斯走上再创世,而是自己接纳了火种,变成盗火行者。
白厄拒绝接受这个想法:“我拒绝,这计划也是昔涟提出来的,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啊,那这样。昔涟也能算是背叛者了。”
“差不多吧,你俩背叛了来古士。”夏刻那说。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开拓者当了一把所有人的神之嘴:“夏刻那老师,你这话说得,听上去对,但是又好像不对,这情况正常吗?”
“不正常,但是也有点正常,在已知人员里排除,我们只能想出一个离谱的可能性才能解答。”
夏刻那只想给自己一块砖,把自己敲晕到时间结束的那一刻。
说来就来,他的手中还真出现了一块砖。
开拓者连忙拉住他:“……夏刻那老师,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还得倚靠你和那刻夏老师的智慧呢,不要做傻事啊夏刻那老师。”
答案又多了几个备选项。
黄金裔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到底谁是背叛者。
时间快到的时候,随便交了一个答案上去。
那便是长夜月。
他们集会的地点放在了启蒙王座——
当下启蒙王座成为了第二个半神议院。
为了防止意外便定在了启蒙王座,这里可以全方位地封锁。
螺丝咕姆来到此处,黑塔则在看管来古士。
他走到那刻夏面前,问:“那刻夏先生,试问:黄金裔们是否有了一个答案?”
“没有,他们随便写的答案,现在就看到底是谁消失了。”
消失的,是螺丝咕姆。
夏刻那看到螺丝咕姆消失的那一刻:“……妈呀!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螺丝咕姆去哪里了?”
没有人发现。
螺丝咕姆确实是消失了。
由此可见——
“背叛者不是她。”
他们当然知道长夜月不可能是背叛者,然而当下只有她一个人选,除了她,没有第二个能够被称之为「背叛者」。
如果她不是背叛者,开拓者挡在长夜月的面前,拿着自己的球棒,丹恒站在他的身边,一起抵御其他人对长夜月的敌意。
黄金裔们一言不发。
关于背叛者,除了流光忆庭的忆者们所言,其他的再也没有什么迹象会说长夜月的是一个背叛者。
而真正的背叛者身份尚未明了。
黑塔的视线不知不觉地移到夏刻那的身上。
青年站在黄金裔的身后,就像是黄金裔在保护他一样,他没任何表情,只不过黑塔和螺丝咕姆在那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的行为。
他的举动。
但凡其他人看见,也会认为眼前的青年是自己中的那个。
但是他们却发现一些异常。
夏刻那是绝对不会冷眼旁观长夜月被指认成叛徒的。
长夜月是流光忆庭那边的叛徒,这是事实。
但逐火之旅的叛徒,绝对不会是长夜月。
在很早之前,长夜月还对开拓者说过,她会守护好他们的「开拓」,不惜一切代价。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黑塔挪开视线,知道了全部真相,与那个人说:“我知道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第十三位泰坦的所在地,你也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吧?是那个真正的背叛者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好了,螺丝,那我们就把舞台交给他们吧,下一个消失的就是我吧,我既然知道真相,也没理由呆在这里。”
“小家伙,我继续找找第十三个泰坦的踪迹,你们慢慢聊。”黑塔面不改色地说,离开了这个地方。
黄金裔们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刻律德菈双手抱臂:“看来我们面临的威胁还算是多的——所以这第十三个泰坦真的存在?翁法罗斯可没有任何记录表明有祂的存在。”
“是没有记录,但这是翁法罗斯想要隐藏的东西呀,小凯撒,*我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缇宝看向她,说道。
第十三位泰坦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背叛者。
螺丝咕姆还消失了。
开拓者感到头疼。
“所以我们中间还有一个背叛者?到底是谁啊?”
赛飞儿双手叉腰,无条件地相信他们翁法罗斯的救世主,扫了一圈周围:“难不成就在我们中间?”
她一个一个地数着:“阿雅?这不可能,缇宝老师,也不可能……树庭男孩更不可能了,那到底是谁啊?”
此事没有下文,他们决定过一段时间再看看。
背叛者必将会露出马脚,被他们抓到蛛丝马迹。
一张纸条从天空坠落,上面的字迹是印刷体,分不清楚是何人写就。
「今日幕匿时,身为背叛者,请救世主前来此处见证背叛者的身份。」
黄金裔下意识地认为是让开拓者前去,将纸条交给了他们认为的救世主,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场还有一个救世主——
白厄。
他存在所有人之外,开拓者拿着那张纸条,待到黄金裔都走了之后,找到他,说:“我怎么觉得这张纸条话中有话呢?夏刻那老师在哪?我到底赴约还是不赴约啊。”
“我在,你还是去一趟吧,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我也挺想知道知道这个背叛者到底是谁的,那刻夏老师,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夏刻那伸了个懒腰,看向那刻夏。
昨日批改作业批改得太晚,刚刚都是半梦半醒地过去,对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那刻夏跟着黄金裔走远,没有因夏刻那的话而停下。
也没有回复。
夏刻那揉着自己的脖子,遗憾地叹气:“唉,那刻夏老师一点都没有人类的本质吗?人类的本质不是八卦吗?为什么不来八卦。”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八卦呢?夏刻那老师,你对「背叛者」的身份有没有什么头绪?”
白厄把他们的思绪给拉回来。
真是一场盛大的狼人杀,挺有意思的。
夏刻那想。
他说:“没有,我哪来的头绪啊,我这一年多没来,谁知道你们这地方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哪个泰坦给你们发的呢?我这边没有什么记录。”
昔涟若有所思,看着他离去:“伙伴,你到时候要去看看吗?”
“肯定要去啊,看看这个背叛者到底是谁。”
当日幕匿时,同一地点,开拓者与白厄在聊着天,还在猜测到底是谁。
神悟树庭的启蒙王座里静悄悄的,它被黄金裔们继续封锁,树庭的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
在瑟希斯还在的时候他们会将此地认为成树庭的禁地,给瑟希斯保留一个空间。
然而瑟希斯已死,火种被智种学派的阿那克萨戈拉斯继承,作为现在的「理性」半神,他便是「理性」的化身。
哪怕是这位半神明日把神悟树庭毁灭了,那也是神明的旨意。
在这个规定由「神」与「半神」制定的世界里,他们无法违背。
但人类在这个世界同样拥有一个注脚。
昔涟没有来到这里,说他们两个才是救世主,说不定那个人知道救世主具体是谁,所以特定要救世主到启蒙王座。
“所以,那个背叛者的目标其实是我吗?白厄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够知道,别人也看不见他。”
开拓者想了半天,想到一个奇怪的事情:“话说回来,为什么走的人是螺丝咕姆啊?”
……
“我已经完成了我们合作的内容,推测:您是想以「背叛者」的身份让翁法罗斯的黄金裔们接受,现在计划正在进行中。”
螺丝咕姆看到来者,身后还有黑塔。
黑塔点头:“嗯哼,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只能是「背叛者」了,你这样做值得吗?”
「背叛者」摇头:“没关系,只是现在的身份而已,毕竟我们都知道——逐火之旅,没有任何一个黄金裔是叛徒,不管立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永远在一块。”
“我知道了,希望你的计划完美地成功。”
黑塔看过去,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不能耽误多少时间。
来古士同样看到了事情的全貌,他抬头看向星空的方向,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翁法罗斯,彻底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螺丝,我们走吧,将舞台交给他们。至于智械哥……你跟我们一块走,去那神话之外,看翁法罗斯的结局。”
黑塔带着来古士,与螺丝咕姆离开了这个地方。
两位天才的离开,逃不出那个人的视线。
“「背叛者」啊……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位置上。”
……
开拓者与白厄还在启蒙王座里猜着,他们同样认为逐火之旅没有任何一个背叛者。
这个背叛者要么是被胁迫,要么是被「铁墓」夺舍。
前者谁都有可能,后者只能是夏刻那。
但是夏刻那的状态又不像是被「铁墓」夺舍了,他这一回来,如果发生变化,他们这些每天都跟他相处的人定会发现异常。
烦躁地抓自己脑袋,开拓者问:“白厄,你说,这个背叛者到底是谁啊?我们都在逐火之旅诶,怎么可能会有背叛者?”
白厄自暴自弃:“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快到时间了吧,我们等等那个「背叛者」的到来,看看是谁不就知道了。”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
“来了?”
“嗯,来了,搭档,你不回头吗?”
两个人背对着来者,嘴里数着一二三,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他们同时回头,看见来者的身份,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
“啊?「背叛者」是你?怎么是你啊?这不可能啊,为什么是你啊,你是不是被……”
“怎么了?「背叛者」不可能是我?如果不是我,那你们又觉得是谁呢?我觉得还挺明显的啊,两位朋友。”
来者打断他们的话,悠哉悠哉地把玩着手中的东西,从阴影处走出来。
月光下,「背叛者」的眼睛很亮。
开拓者与白厄却感到一丝荒谬。
白厄甚至想要抓着「背叛者」问为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是你?”
「背叛者」往前走了几步,闪到开拓者与白厄的中间,脚尖一点,跳到他们面前的石山上。
背对着月光,看向下面的人。
“看起来你们压根不相信这件事,但你们看到的这个场面没错,我就是那个「背叛者」。如何,这个答案不意外吧?”
第89章
其实「背叛者」的身份很好猜,只要找到这一系列事情的联系即可,方法简单,但对于这些始终在高压环境下的人来说,第一时间是完全联想不到的。
再者说了,权杖的自主协议还在发力呢,怎么可能真的要其中一个黄金裔消失?
“虽然我猜到是你,但你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点意外。”
开拓者见到是夏刻那,直接拉着白厄坐在原地,让他放松,说夏刻那这么做自有他的深意。
说句实话,白厄来到这里,在夏刻那的意料之内,但他也没想到,白厄真的会跟着开拓者跑到这里。
而且看起来这倒霉孩子因为之前的事情,心理受创得不轻,差点就把侵晨给拿出来了。
没人再说一句话,气氛非常地诡异。
夏刻那坐在石山上,问:“怎么了?不说话吗?你们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还是说你们聪明绝顶,猜得到这一切的真相?”
“其实不知道,但怎么说呢……夏刻那老师,你是为了翁法罗斯的未来才这样做的吧。”开拓者抬起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
夏刻那:“你问。”
开拓者:“你坐在那石山上干什么啊?”
那石山不是很高,说是石山,差不多就是一个石碓。
夏刻那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手上还在拿着那个东西,闻言看看他的位置,又看看开拓者与白厄的位置。
好像确实不用坐在这里,旁边还有瑟希斯的王座。
他为什么不坐在那?
一时无言,脑子高速运转,一个回答旋转着进入翁法罗斯,冲击他的大脑。
“这里坐起来舒服……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刻那放弃挣扎。
装模作样大失败!
之前还胆战心惊地怕自己演得太过火,被其他人看出来,结果除了那刻夏之外,没人看出来。
螺丝咕姆“消失”的那一瞬间,他还在想要不要冷静一点,但螺丝咕姆就在他们身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怎么想都冷静不了。
于是他浮夸地嚎了一嗓子。
对此,他也很无奈,真诚地看向救世主:“我就像一个不合格的演员,结果你们对我那拙劣的演出视而不见。”
破绽都这么多了,怎么愣是一个都看不出来。
唉。
演员。
夏刻那叹了口气,将他的目的道明:“为什么我要做这件事,首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是谁?”
“夏刻那老师啊。”开拓者秒答。
“那你们接下来要打的人是谁?”
“「铁墓」。”
见他们几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夏刻那站起来,敲他们两个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铁墓」现在是谁?你们肯定知道,我就不说后面的了。”
白厄抬起头,问:“那不成夏刻那老师您之前消失一段时间是在……”
夏刻那打了个响指:“没错,就当是我给你们上一节课吧。现在「铁墓」的主意识是我,但你们接下来就要面临「铁墓」。”
语气里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很平静。
然而越平静,他们就越害怕。
害怕眼前这个人后面会彻底消失,害怕在「铁墓」对抗的时候,那个人不再是他。
两个救世主耷拉着脑袋,试图以这种方式逃避既定的现实,夏刻那像是一个老师看向自己不省心的学生一样。
他手上拿着那张纸,上面是其他人看不懂的语言,是他故乡的文字。
代表着他的过去。
“所以,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完美地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对面,不然你们根本下不去手。”
纸飞在空中,他们所有人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夏刻那沿着纸张飞去的方向看到了启蒙王座的全貌,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久到比他之前的人生都长,久到意识都快认为是翁法罗斯人。
而不是外人。
他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担不起这个称号。
最开始只是想要让那刻夏的生命延续,后面变成了让翁法罗斯的未来走向明天。
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现在。
从一开始在夏刻那手中的那个东西也显现出了全貌。
他向救世主们张开手。
是一个黑红色的方块。
与「铁墓」同源。
“这就是我的未来,开拓者,你能够明白我想要说什么吗?”
夏刻那收起自己的笑意,方块放在他们面前,逐渐变得透明,他透过这个半透明的方块,直视着开拓者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开拓者没说话。
夏刻那的课堂还在继续:“那个时候,我不会是「夏刻那」,也不会是「夏柯柠」,这两个名字都会消失,只有「铁墓」的存在,不管到时候看见了什么,都要把到时候看到的一切当做「铁墓」,懂了吗?”
对面挪开了视线,继续沉默着。
白厄则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时候您真的有意识吗?那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刻那厉声打断:“我刚刚说了什么?要把看到的一切都当做「铁墓」,转瞬间就忘了,是吗?卡厄斯兰那,你要记住一点,你的黎明已经到来,不是无缘黎明的人,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护你自己的黎明。”
从上一个轮回开始,尽管白厄拥有着卡厄斯兰那的记忆,也知道自己是卡厄斯兰那,那些轮回的记忆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但所有人都还是叫他“白厄”,很少有人再叫他“卡厄斯兰那”。
他问过为什么,要么是觉得自己叫习惯了,要么是觉得不管他再怎么变化,还是他们的那个叫白厄的同伴,所以没有什么改口的必要。
当下夏刻那突然以这个名字喊他,意味着他们给白厄编织的美梦被这一句话打破,回归到血淋淋的现实。
他哑言,哪怕是面对纳努克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白厄也因之沉默。
面对他们的沉默,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全程都是压着自己的情感给他们上的“课”。
现实过于残酷,他们都知道。
然而真正面对它时,成长都只是一瞬间。
在博识尊诞生之后,银河的一切都被它锚定。
「时刻」是无法逆转的。
这个时候夏刻那甚至有点理解来古士,理解他为什么想要杀死博识尊。
但他的道路与来古士不同。
来古士是饱和式袭击,直接把「智识」命途给弄死。
他做的仅仅只是「替代」,把「铁墓」替代成他,在诞生的那一刻,「智识」命途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但是「铁墓」确实诞生了。
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如果不铺垫一下,黄金裔面对他可能还下不去手。
夏刻那想到计划最开始提出的那个瞬间,对面是螺丝咕姆。
他精挑万选才找到的螺丝咕姆,既不属于黄金裔,可以消失,又属于天外的来客。
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帮助他们。
方法最开始并没有通过,然而夏刻那说没有时间了,能有一个办法就用一个办法,目前这个是最为直观地表现他不是他,而是一个「背叛者」,到时候打的也是叛徒。
至于夏刻那自己,就当做被权杖吃了吧。
为了赶时间,如此激进的方法还是用上了。
现在夏刻那彻底变成了逐火之旅的「背叛者」。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第十三泰坦的所在地的时候,找到能够让那个泰坦出来的方法。
丹恒与长夜月已经着手将翁法罗斯全部镜像。
那个时候,他这个叛徒也就能够出现在大伙的对立面了。
为了保险起见,夏刻那还准备换个样子,他轻声问开拓者:“要不要到时候我换一个样子,你们到时候好下手?比如说换一个红色的眼睛啥的,或者我直接换个颜色。”
把绿色变成黑红色的,整个人大改样,谁还能认得出来他是谁。
开拓者目瞪口呆地看他,说:“但是你现在不是跟那刻夏老师长得一样吗?哦,我是说第33550336次轮回的那刻夏老师,你换个色岂不是变成了黑化版的那刻夏老师。”
这话说得,听上去有点诡异的。
但夏刻那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你说得对,就这样办吧,到时候你们也看不出来我到底是哪个。”
开拓者:“……”
白厄:“……”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选自己怎么死的。
夏刻那又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请他们先保密,后面他不会让任何人消失的,除了主动消失的黑塔之外。
等镜像搭建完毕,第十三泰坦找到,他会自己进入那个镜像世界,带着整个镜像版的翁法罗斯一起迈向死亡。
还有几句话要跟开拓者说,这些话也是夏刻那自己想说很久的话,如今终局已到,再不说就再也说不了了。
“开拓者,你在翁法罗斯涉及太深了,或者说,你们三个人都涉及翁法罗斯的命运太深了。还是好好想想你们几个以后的道路吧,你们的未来在银河。”
救世主离开了。
但夏刻那还没有走。
启蒙王座还有人在,听了全程,那两个人没察觉到,而他察觉到,把那个人的痕迹全部抹除。
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那个人此时在“无痕浏览”的状态。
青年坐在瑟希斯的王座上,等待那个人现身。
几乎是那两个人离开的同时,在阴影处的人走了出来,边走边问:“他们不会再来了?”
王座上的青年用手撑着头,闭上眼睛养神,疲惫地答道:“他们不会再来了,那刻夏老师,我让他们去找第十三个泰坦的踪迹。”
那刻夏来到这里算是偶然,他猜得出来夏刻那是那个背叛者,但那怕是他,也没发现夏刻那居然会做得那么绝。
几乎是断送了自己的前路。
只要他们记得,夏刻那永远都是那个背叛者。
正如白厄永远留下了“盗火行者”的影子。
师生见面的起因并不愉快,在时间长河的磨砺下,他们的心性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刻夏走到夏刻那身边,喊了他一声:“你要是在这里睡,你的计划全完了,还是说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老师……我真的够累的,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在这睡,既然如此,老师,你要不把我带回去吧。”
夏刻那揉着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问那刻夏愿不愿意把他带回去。
显而易见,迎接他的是那刻夏特有的毒舌,说他没空云云,说了几句后,还是拎着他那个都快睡成一滩软泥的学生下树。
就算是把夏刻那带回去,那刻夏也没怎么手软,拎着夏刻那的后衣领就走。
夏刻那在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身体下意识地反应,险些跟那刻夏打起来。
清醒了一些才松开自己的手,连忙道歉:“对不起啊那刻夏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反应。”
再晚一点,他手中的刀都快刺破那刻夏的咽喉了。
自己警惕心太强,夏刻那也不敢让那刻夏再碰他,道别后,就匆匆忙忙地从树枝间跳下。
连着数下,就消失在视野中。
开拓者还在下山的路上,眼尖地发现那个身影,让白厄看,感叹道:“夏刻那老师的身手不错啊,之前怎么没有看见他的身手这么矫健?”
白厄对夏刻那的体能还停留在神悟树庭那会,他比开拓者更懵:“夏刻那老师?这不可能吧,他的身体有那么好吗?”
身体不好,就算是肘赢铁墓也不好。
夏刻那闪到自己房间时,眼花缭乱地,看啥都看不清,活像是高度近视患者。
一路上撞了几个角,又摸了几张桌,终于找到了床在哪里。
沾床就睡。
那刻夏还在启蒙王座,看着那把凭空出现的刀,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翁法罗斯能够造出来的。
刀不断地变化着,化作了黑红的方块,朝着天空飞去。
他看着天空,思考了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夏刻那始终叫不醒,他们只能把他丢在神悟树庭,开拓者没敢跟其他人说夏刻那的身份,就说要不要让他继续睡,到时候他们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找他。
昨晚的那个背叛者让一群黄金裔没怎么睡,见到夏刻那睡得这么香,都怀疑是不是他昨天熬了一夜,到今天早上彻底熬不下去。
开拓者把这个话题带走:“应该是这个原因吧,我昨天晚上见到背叛者的时候,差点睡不着。至于身份,我知道是谁了,我们先让逐火之旅继续进行吧,只要我们继续进行,那个叛徒必然会跳脚出来的。”
聪慧的人已经先想到了叛徒的身份。
而没反应过来的人还在问到底是谁。
长夜月看向丹恒,眼神第一次变得这么清澈,丹恒感受到她的视线,彻底相信长夜月等于三月七。
正如那句仙舟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开拓者不说,意味着现在还没到揭露身份的地步,但既然知道身份,后面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只需等待。
丹恒让长夜月稍安勿躁,后面自然会知道的。
长夜月:“?”
那刻夏正在看着一个本子,看样子像是夏刻那的日记本,开拓者奇怪地看了一眼,见其他人都没注意,就没说这个异常情况,而是看向丹恒,问他和长夜月能不能做出一个镜像的翁法罗斯。
“能是能,但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丹恒点头,“用完那一次机会,我们就再也没办法在那个世界困住「铁墓」。”
那刻夏合上日记本,走在最前面:“一次机会够了,我们不能再拖了。”
他把日记本交给开拓者,让开拓者一个人看,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自言自语着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开拓者翻开来,那确实是夏刻那的日记本。
那些被本人说成酸不拉几的字句被开拓者全部选择性跳过,凭心相论,写得比空间站洛奇最开始的三首诗好多了。
翻到后面时,发现那是夏刻那的独白,或者说是给他翻阅这个日记本的人写的一封信。
「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当然会回答,但在那之前,我们不妨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现在的身份,是所谓的绝灭大君,是翁法罗斯的背叛者。
说起背叛,让我想到了我故乡,在那颗星球上有一个地方将13视为不祥之物,倘若第十三泰坦真的存在,在与它几乎相似的背景下,这应当也是背叛与灾祸的代名词。
然而背叛翁法罗斯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它可以是跟我一样,是身份的转变,也同样可以解释成ta与翁法罗斯道路的不一,导致有人觉得ta代表着背叛与灾祸。
这与之前在翁法罗斯看到的一本书不谋而合,“其实在这与第十二位泰坦背后有着不可知的第十三位泰坦——它无法用语言或者任何数字有效地加以演说,超出所有人的认知之外”。[1]
并不是说第十三位泰坦一定如他们所说,是赋予了世界混沌,而是说第十三位泰坦是翁法罗斯最初的记忆。
我想到来古士在实验之初,将通过一些手段对实验「涟漪」进行封闭处理。
所以,作为「往昔的涟漪」,昔涟,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在涟漪被解除的时候,真正的你会出现吗?」
开拓者努力地体会老师的思想,从里面提取到一些信息——
昔涟是第十三泰坦。
带着这个答案跟那刻夏说的时候,那刻夏盯了好一会,才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写那么长一串,你就从里面找到了这么几个字?”
开拓者猛点头。
那刻夏咳嗽两声:“算了,你也没错,就是太简洁了。”
简洁得把夏刻那的思考过程全部删了,只留下一个解和结果。
放在那刻夏这里都得给零分。
但凡再写一个涟漪被封锁,第十三泰坦应当就是这个涟漪,而昔涟是往昔的涟漪。
所以昔涟等于第十三泰坦。
那刻夏都能给个满分。
好在开拓者还是能够让真理医生打个满分,在折纸大学上过课的有志青年,脑袋还是有一部分灵光的,想到了一件事:“那刻夏老师,我知道为什么夏刻那老师让我们沿着海边找了——我没记错的话,「海洋」是第一个接触到黑潮的,而黑潮是权杖的,如果第十三泰坦在我们已知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踪迹,那只能说明一点,ta已经被黑潮彻底吞没了,而这个位置,就是海边。”
真是孺子可教也。
那刻夏满意地点头,终于有了一个动脑子的人,他终于不用挨个讲为什么。
哪怕他愿意分享思考过程,但挨个讲还是太麻烦了。
他更喜欢高效的方式。
在他们之前过去的时间点,就连斯缇科西亚早已被黑潮吞噬,更别提海边的其他地方。
当下黑潮也没蔓延过,那些被黑潮吞没的城邦也现了全貌,据派出去的人说,他们在那片地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看不出来信仰哪个泰坦,上面的符号与已知的十二泰坦完全不同。
他们把那个符号描摹下来,然后带回了奥赫玛,并且绘制了地图,供黄金裔们前去。
开拓者看到那个符号的时候,与自己在如我所书发现的那个样式一对比,完全一模一样。
“嘿,夏刻那老师还真成了!”
“我怎么了?”夏刻那醒来,打开他们集会地点门时,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满脸疑惑,“你们找到第十三泰坦了吗?”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刻夏潜入他的房间,把他的日记本拿走,自己带过去看。
桌上一个本子的封壳吸引了他的视线,定睛一看,正是他的那个日记本。
开拓者还在说他真是料事如神,真的找到了那个地方。
夏刻那:“。哦,那还真没有。”
第十三泰坦放在一边,那刻夏来拿走他的日记本,原来不是梦啊。
他的日记本除了那些酸兮兮的驯服文艺风的东西,就剩下那个推理昔涟的过程。
目的应该是那个。
不过本来也是给其他人看的,看就看了吧。
昔涟,不如说迷迷化成的昔涟在他们寻找第十三泰坦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了,偶尔会说几句,表示自己还存在。
之前她也是时不时说一句话,倒不是什么异常。
在这一次连地点都找到的时候,昔涟却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察觉到异常的黄金裔们,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昔涟一笑而之,摇头:“没有哦,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是关于「记忆」的。”
只需要前去那个地方,丹恒与长夜月就能将整个翁法罗斯镜像。
夏刻那在出发前,突然问了黄金裔们一句:“你们的火种都在身上吗?”
“都是半神,那肯定在的啊,夏刻那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风堇问。
这个轮回的变动使得那刻夏不得不跟其他黄金裔解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他,风堇与遐蝶也将夏刻那视为她们的老师,而并非之前亦师亦友的样子。
夏刻那站在最后面,他默默地数了数,抛去昔涟这个迷迷化成的忆灵,黄金裔的数量还正好是十三。
开拓者,丹恒,长夜月,刻律德菈,海瑟音,阿格莱雅,缇里西庇俄斯,万敌,赛飞儿,风堇,遐蝶,那刻夏。
还有他。
他就是那个「十三」。
“我们现在就要去那个地方了,那刻夏老师,看来我们那个如我所书的终章要落笔了。”
夏刻那故作轻松地说。
学者没有回复,而是继续走着,他们骑上大地兽,没有带着任何一个士兵。
这一场战役只需要黄金裔即可,并不需要无辜的人类来承受。
夏刻那上了大地兽,又开始他到头就睡的生涯。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多。
等到他长眠的那天,就是「铁墓」诞生的那天。
……
翁法罗斯内部过去的时间,在外界看来只是短短一瞬,在黑塔与螺丝咕姆到神话之外看戏的时候,他们发现翁法罗斯内部已经找到了第十三位泰坦的踪迹。
来古士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他作为最初的管理员,知道一旦他们将第十三位泰坦找到,那实验的「涟漪」将不再被封闭。
而天才俱乐部第四席的手术刀也将插进他的咽喉。
“前辈,看来你的实验要结束了,如何?失败的滋味好受吗?”黑塔问他。
来古士低沉地笑着:“在实验开始之后,一切都是实验的变量,而这变量也会通向不同的结局,我成功了,结局便是博识尊的死亡,倘若我失败了,我也能看见这个实验的结局,不如说,这本来没有失败的说法。”
如他所说,翁法罗斯通向什么样的未来都不是他该想的,他在实验的过程中,因子自己出现的变异,他也没管。
只要通向「毁灭」的结局,来古士的实验就是成功的。
之前是博识尊的毁灭,现在是铁墓的毁灭。
反正都是毁灭,又有什么不同?
螺丝咕姆同样这般认为,但他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在里面:“当然,但前辈,你可能忘记了一点,推测:计划成功实施,翁法罗斯将会彻底暴露在银河中,这样一个权杖,银河里遍地都是觊觎它的人,”
“也有想要毁灭它的人,在它已经触碰到知识奇点时,它就一定会被波尔卡盯上,到那个时候,我将死于她的手术刀下——与那「帝皇」鲁伯特一样。”
说起鲁伯特,黑塔想到之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鲁伯特三世在路上,不会就说的你吧,智械哥。”
来古士:“?”
他承认这是在他的意外之外。
而黑塔与螺丝咕姆还在说阮梅的事情,说她曾经想要问赞达尔是否迷茫过,到时候让波尔卡慢点刀,把阮梅拉过来问完这个问题再说。
至于斯蒂芬?
他还是在他那里待着吧。
翁法罗斯的人多成这样,斯蒂芬更不愿意出来。
强行把他拉出来也会得到一个适得其反的效果。
“「涟漪」……看来他们还是发现这个不一样的点。”
来古士自言自语,继续看着翁法罗斯内部。
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距离奥赫玛有一段距离,哪怕是大地兽也得走一段时间。
夏刻那在大地兽的背上睡得天昏地暗。
开拓者看了都得惊叹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样好的睡眠。
知道原因的那刻夏将自己换了个方向,继续研究他的研究。
在解开翁法罗斯的真相之后,他把研究放在了人上。
苦于翁法罗斯不与银河接轨,那刻夏只能从开拓者那里找到一些记录,丹恒作为智库的管理员,也给他整理了一份资料。
只不过银河太大,翁法罗斯太小。
那刻夏看完这些东西还得一段时间。
就这样看到了现在。
开拓者摊手:“我说真的,应该让其他人看看什么叫做睡神,这就叫睡神。我说真的,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叫都叫不醒。如果我在匹诺康尼……匹诺康尼还是算了。”
丹恒还在和荒笛一起研究那个镜像到底怎么用,智库的管理员专业对口,但细分又是不同的领域。
他抬起头,看向开拓者:“我还以为你自己没发现你自己也有那么好的睡眠,在奥赫玛的时候,你不是睡得也很香吗?”
那确实,开拓者无力反驳,只能点头。
夏刻那睡得四仰八叉的,而梦中的他在经历大逃杀,他拼命地跑着,后面一直都有一个绿中带黄,黄中带紫的玩意追杀。
绿的是他,黄紫的应该是白厄。
「chaoz666」在翁法罗斯里存在得太久,权杖无法彻底清除他的数据。
他都快被黄紫配色给整出PTSD了。
哪怕是知道这玩意跟白厄内心深处的记忆有关,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想骂他一句为什么要喜欢黄紫配色。
那怪物在他的身后追了很久,仿佛能够跑完了整个翁法罗斯。
夏刻那老泪纵横,这是想要把他内心深处的「毁灭」给激发出来吗?
这个手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纳努克会不会养。
是不是觉得「毁灭」就行了。
两条腿此刻不知疲惫两个字怎么写,跟那个怪物跑了一圈又一圈。
也没能把那个怪物甩走。
尤其是那个怪物跟他在白厄后衣领上看到的那玩意有点像,而且好想在哪个壁画里见过。
总之那个外形基本上确定与白厄有关。
这让他更想出去之后,揪出白厄的呆毛问是不是他在追杀他。
夏刻那手中出现一把武器,决定不能再跑了,跟那个怪物打得天荒地老。
直到停战,夏刻那才回到翁法罗斯。
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厄拉过来看他的衣服。
确定上面有那个图案时。
夏刻那阴沉着脸在那刻夏的身边,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被白厄追杀了一个马拉松。
“我怎么追杀啊?我一直在这里啊,夏刻那老师,你不要冤枉我。”白厄简直是冤枉死了,他绕着夏刻那转了一圈。
夏刻那刚刚从那个追杀中出来,脑子还不怎么清醒,完事补充一句:“不是你本人,是你之前,呃,算了,总之就是,我在梦里被铁墓追杀了很久。”
然后他们啥也没咋样。
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追逐赛和战斗爽。
白厄:“……”
白厄:“那你也不能说是我啊?我好冤枉啊,我只会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打铁墓,不会去追杀你啊,夏刻那老师。”
闹了个大乌龙。
早已看透一切的那刻夏合上书,从大地兽下去,看这个第十三泰坦所在地。
夏刻那懒得看,直接找到那个有第十三位泰坦符号的地方。
丹恒与长夜月在折腾着镜像世界,在记忆模块的加持下,镜像中的世界可以反复被回溯,不断地消耗铁墓,直至胜利。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倘若是原本的铁墓,这是一场硬战。
但夏刻那不会。
他永远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将自己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同伴。
开拓者得知那刻夏的一部分灵魂放在夏刻那身上时,吓得连魂都散了,不断地跟那刻夏说如果夏刻那死得不能再死,他那一部分灵魂也拿不回来。
那刻夏不在乎,这不是他的付出,这是他的回报。
“只要他的灵魂还在,我就能从灵魂所在的地方把他带回来,不管是冥河还是帝皇权杖。”
在对灵魂的研究上,在场还真没人比得过那刻夏,既然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开拓者也没办法,只能跟着黄金裔们一起探索这个地方。
夏刻那听到他老师准备不计一切代价地捞他,感动地仿佛那个即将挂科的学生,对着那刻夏泪洒当场:“那刻夏老师,我好感动啊,我真的好感动啊,老师,你居然愿意捞我,我以后一定会在你的课堂上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助教。”
“……我有点后悔了,上一次是谁和白厄一起掀翻了我的课堂的。”
那刻夏开始翻起旧账。
夏刻那缩回脖子,闭上自己嘴巴,老老实实地站在他们所有人身边。
几面镜子突兀地升起,长夜月擦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用三月七的声调说:“唉,真是累死本姑娘了。”
身边的水母都快瘫了,停留在空气中,一动不动的。
“看来,一切准备就绪,那刻夏老师,记得捞我!”
夏刻那看他们的动作,看到一面镜子放在他的面前,镜子之后,是镜像的翁法罗斯。
黄金裔将会在本体世界里找到突破口。
夏刻那临走前,跟他们提醒一句:“还记得吗?火种,火种在翁法罗斯可以给「铁墓」喂数据,但同样,就如同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它也可以让「涟漪」突破封锁。”
他挥挥手:“好了,我要去接受我的命运了,救世主,接下来交给你了。”
身影没入镜子中,开拓者将手放在胸口上,目送他离开。
救世主转过身,将夏刻那的话转达。
“诶,灰子,那背叛者是谁呢?”赛飞儿好奇地问。
「好奇害死猫」。
开拓者本来不想说,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传来夏刻那的声音,声调却与他们熟悉的不同。
更加高昂也更加浮夸。
“背叛者?当然是我了,你们没有注意到在场的黄金裔有十三个吗?而我就是那第十三,在我故乡的认知里,「十三」是一个不详的数字。”
夏刻那继续说着:“如今,十三也确实是一个不详的数字,它代表着背叛与灾祸。好了,我并不是你们所熟悉的人,而是与他一模一样,用了他的声音,用了他的外貌的人。”
绝灭大君的诞生正在加速,不管是镜像还是本体底层逻辑都是翁法罗斯,只要翁法罗斯还在,即使夏刻那在镜像的世界,他也依旧在成为绝灭大君本身。
他在镜像的世界给所有人传递着消息。
而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昔涟。
她不是原本的那个昔涟,而是迷迷本身。
“你的计划成功了,对吗?所以,她也该回来了,啊,应该说「我」,作为「往昔的涟漪」,我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太久太久。”昔涟说,她对着夏刻那眨眼,“看来我们都该说再见了。”
夏刻那点头:“嗯,你的确该回来了,在命途狭间被困了多久呢?「昔涟」,从涟漪变成了往昔的涟漪,你的黄金裔同伴在等你,回去吧,昔涟,以及再见。”
翁法罗斯是一个莫比乌斯环,而现在这个莫比乌斯环已经被打破。
黄金裔们在本体的世界站在一起,手中出现了他们的火种。
第十三泰坦的火种被昔涟找到。
这本来是她的东西,能够被她找到,也是命运之中。
镜像的翁法罗斯同样出现了黄金裔的身影。
夏刻那看向他们,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主动地跨进了那片黑夜。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还是那个神谕纸,他得意地说:“看到了吗?我可是真的把你的命运改变了,唉,还得是我啊,来吧,朋友,现在你该跨越命运之禁锢了。”
夏刻那与他击掌,继续往前走着,跌入金色大海里,与他之前一样。
而这一次,他的身体不断地溶解,不断地消失在大海之中。
那刻夏感受到了什么,他说:“我们也该启程了。”
他们都该启程了,一张纸从镜子里飞出来,上面的字只有那刻夏能够看懂。
他扫了一眼,是夏刻那的神谕,但神谕有了一些变化,正如翁法罗斯命运发生了改变。
「汝将回归启程之处,跨越命运之禁锢,直至群星闪耀,前路坦荡。
再见,翁法罗斯。」
第90章
在第十四行式写就的世界里,十四个系统时的倒计时即将迎来终幕。
翁法罗斯的天体仍是那般地美丽,壮美,而又充满神秘。
银河的列车组正在焦灼地等待翁法罗斯乃至银河的未来,他们在那之前收到了来自黑塔的消息。
【黑塔:翁法罗斯的终局已经定下,「铁墓」不会祸害银河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
不论是翁法罗斯之外还是翁法罗斯之内。
在孕育绝灭大君的摇篮中,一个篡夺了命运之人正在沉寂在大海,他的身体不断地被撕裂,被打碎。
不断化成星星点点。
只剩下他的灵魂。
新生的绝灭大君「铁墓」睁开他的眼睛,发现他躺在沙滩上,海水在缓缓地上涨,漫过脚背后又退了下去,往返反复。
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看着海水的潮汐。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孤单一人地坐在那里。
只能从背影中看出来他的孤独。
他站起来,沿着海边走着。
这一幕有点眼熟,他曾经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而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失去那些记忆。
“现在他们在干什么呢?”
夏刻那看向远处的飞鸟,就连飞鸟也形单影只,没有任何一只鸟追上它,它就这样在高空中翱翔。
也没发出一声叫声。
冉冉升起的太阳将世界点亮,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耳边只能听见涛声。
人类的声音完全听不见。
镜中的翁法罗斯比以往还要寂静,夏刻那突然走得累了,往陆地上走着,黑红色的方块在侵蚀着他背后的一切。
即使他知道,他也无可奈何。
这不是他能够控制住的东西,只要他的身份发生了完全的转变,这些就是他自身「存在」的证明。
只是这个证明,他不想要。
本体世界的地面忽然开始了晃动,白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刻那丢到了本体世界中。
看到白厄突然出现,几个黄金裔还警惕地看他,见开拓者与他很熟悉的样子,才渐渐放下心来。
开拓者看到白厄的时候,问:“怎么过来了?夏刻那老师把你的权限开通了吗?”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刚刚夏刻那老师是不是说了一句话来着?难不成绝灭大君已经诞生了?”
白厄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头脑,当务之急就是阻止铁墓,他个人的也放在一边去了。
刚刚地面出现的离奇晃动应该就是夏刻那在行动。
再一看镜中,开拓者发现一个人走着,样貌与他们认知的完全不同,整体气质有一部分与那刻夏有些相似,但外貌存在不同。
除了那张面孔,开拓者发现,这个人的衣服与夏刻那一样。
镜中人像是察觉到镜子之外的视线,朝着开拓者扫了一眼。
没有任何感情。
开拓者对这个人很陌生,同时被那一眼看得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白厄喊着搭档伙伴回魂了之类的话语,才回过神来:
“他诞生了……我知道你们能听出来我说的谁,他在镜子里,他看到我了。”
晃晃脑袋,把那个眼神连同那些听了都得精神错乱的低语丢出自己的脑海,开拓者回头发现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勇的。
那是阿那克萨戈拉斯。
学者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面对镜子站着,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以及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开拓者不敢再直视那面镜子,说是怕被古神召唤走,躲在镜子背后,问那刻夏:“那刻夏老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别不说话啊,看得我有点害怕。”
与开拓者不同的是,那刻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到开拓者的动作,还问在镜子背后干什么。
这问题开拓者也不是怎么好回答。
“我刚刚看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在召唤,并且还在不断地喊我过去。”
开拓者蹦到那刻夏身边,眨着眼睛,十分期待地问:“那刻夏老师,您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
那刻夏将开拓者带到其他地方,让开拓者别接近那面镜子。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除非你体内有跟「毁灭」同源的东西。”
开拓者秒答:“还真有,我跟纳努克还是挺有缘分的。”
那刻夏:“?”
那刻夏:“那你还是少接触为妙。”
但凡看看自己都能找到原因。
地面晃动过后,赛飞儿还在准备钻进镜子里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被阿格莱雅喊回来。
赛飞儿在镜子面前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愣在原地:“那是他吧?怎么感觉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镜子里的人坐在树枝上闭目养神,他的全身也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如果没有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纹路,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少年躺在树上休息。
“那的确是他。”开拓者肯定地说,“不过还是想想我们将会怎么让那个第十三泰坦出现在这个世界吧。”
然而那刻夏说:“……时间不多了,我不能确定他能够撑得到那个时候,他之前说过,他的意识占据主导地位,然而仍可能有意外发生。”
他将自己的火种丢给白厄,自己一个人钻进镜子里。
白厄啥都没看清,只看到一个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拦截后才发现那是一枚火种,他看看自己手中的火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绿色的身影又飞进镜子里。
他低头看看,又看看镜子。
震惊地问旁边的开拓者:“那刻夏老师是不是进去了?那为什么是我啊?哦不对,现场只有我了。”
「昔涟」是忆灵,他没有火种,那刻夏不丢给他还能丢给谁?
丢给开拓者吗?
刻律德菈刚出声阻止,那刻夏就跑了进去,她问长夜月有没有方法把那刻夏给喊回来。
“喊是可以喊,但是以那刻夏老师的性格,他也不会回来吧?”长夜月看向刻律德菈,“凯撒,您要不试试?”
镜子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睁开自己的眼睛,坐起身,从树枝跳下,继续在这片森林走着。
一枚子弹刺破空气,他侧身躲过,顺着子弹的轨迹朝着它飞去。
开枪的人站在原地等他。
见到是自己老师,夏刻那停了下来,落在那刻夏的对面,问:“第十三泰坦召唤出来了吗?那刻夏老师。”
翁法罗斯一旦有了变化,他也是能感受出来的,此时问了也是白问,但夏刻那觉得他还是得问一句,让那刻夏相信他还存在自主意识。
那刻夏收起自己的枪,背对着他走着:“没有,他们没有找到那个方法,还在研究呢,都到最后关头了,还在那里卡着。”
再卡的话,夏刻那也没办法了,作为一个邪修,他搓手,兴奋地问:“老师,要不要我去push他们一下?”
那刻夏头也不回地走着:“你大可以试试,就是到时候被黄金裔连环打的时候,我会趁机给你开几枪的。”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时候真的很毒舌,那刻夏老师。夏刻那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他现在也不敢当着本人面前真吐槽一句,他们的立场不同,那刻夏开几枪都有正当的理由。
夏刻那承认他怂。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反正是本性流露。
夏刻那想到了一个计划,与那刻夏一起不断地完善,他觉得这个计划,简直是最完美的计划。
他满意地点点头,期待地看向那刻夏:“那刻夏老师,要不我们就这么做吧?他们可以的,我们也相信他们!”
当下也别的办法,那刻夏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边在岁月静好,另一边都快急死了,他们几个人在那里盯着一面镜子看,见那个绝灭大君没有动静,准备继续研究的时候,那刻夏从镜子中出来。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厄手中的火种拿过来,顺手把白厄丢到镜子里面去。
夏刻那在镜子里面等着他,问白厄要不要来打一架,看看两个绝灭大君能打出什么火花出来。
他的手中是仿照的那刻夏手枪,但里面的子弹却是「铁墓」的力量。
见白厄没反应过来,他继续说:“你不是之前一直在和权杖核心打么?来,我们继续打,看看纳努克会不会再看我们一眼,「毁灭」的指数上涨,我还没体会过呢。”
白厄想到一件很早之前的事情,在他被纳努克瞥视的时候,夏刻那在边上不是也被看了吗?
那个时候「毁灭」指数上涨得权杖都快瘫痪了,这还能叫没体会过?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侵晨,十分有礼貌地说:“那失礼了,夏刻那老师。”
眼前是完整的白厄,完整的卡厄斯兰那,完整的绝灭大君,而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卡拉米。
夏刻那心里突然有些犯怵,他擦擦自己脑门上的汗,面不改色地点头:“没事,来呗,正好拖一段时间,他们还需要找火种该如何召唤大昔涟。”
“等等,什么大昔涟?”白厄没听懂他们特有的黑话,整个人呆滞几分,“昔涟还能有大的?”
哦忘了白厄没接触过这种大小之分,夏刻那边给他开几枪边解释:“我不是说物理意义上的大,不对,说不定她真的变大了。反正我是说真正的昔涟,是那个被困在命途狭间的昔涟,与你记忆中的那个昔涟不一样。”
那个命途狭间的昔涟只说过翁法罗斯是她的故乡,没说她经历了那么多轮回啊!
夏刻那跟白厄边打边继续推:“我记得长夜月之前说过她在命途狭间碰见过昔涟,我觉得啊,命途狭间的那个昔涟是被智械哥封锁的「涟漪」,而这个涟漪在翁法罗斯存在的形式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昔涟,然后昔涟成为开启新轮回的起点之后,变成了迷迷。”
逻辑通。
很有道理。
白厄最开始还准备认真打,见夏刻那在那里随便开枪,明白他的想法,也开始技能乱飞。
外面的丹恒与长夜月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同时看过去,发现镜子里面时不时飞出来几个黑红色方块。
开拓者嗖地一下蹲着,一串方块从脑袋上面飞过,要不是反应快,那玩意就打到头上了。
这两个人怎么打成这样了?之前白厄攻击权杖核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开拓者揉揉自己的鼻子。
那这么一说,在哀丽秘榭的时候,白厄对自己放水了,不然开拓者压根打不过。
绝灭大君不是没打过,幻胧就是一个,但那个时候全靠景元,而且在绝灭大君里幻胧的战斗力看上去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翁法罗斯的这个权杖是博识尊的原型机,又积累了多少次轮回的,开拓者觉得自己要是去单挑白厄,那估计打不过。
还好还好。
白厄与夏刻那都在他们这边。
开拓者有些庆幸,蹲在地上与那刻夏说:“感谢白厄与夏刻那……真的是从困难模式变成了简单模式。”
“你一定要蹲着吗?”
“好像也不用,但我怕待会又飞出一串。”
话音刚落,又一串飞了出来。
开拓者:“你看。”
那些玩意都属于黑潮,落在地上变成了黑潮生物。
它们通通被万敌击飞,「天谴之矛」迈德漠斯,专业对口。
遐蝶站在万敌的身后,做第二道防线,风堇在他们身边严阵以待,生怕他们两个受伤。
“罢了,我们进去会会他。”刻律德菈拿着自己的棋子,朝着里面丢去,在棋子消失在黑潮里的时候,一大片黑潮被蓝色的光芒覆盖。
海瑟音紧握着自己的剑,跟在刻律德菈身后。
黄金裔决定先进行拖住里面那个人的脚步,只要丹恒与长夜月控制住,他们都能全身而退。
长夜月的水母跟着黄金裔们进入镜中。
外面只剩下丹恒和长夜月,丹恒时不时给里面的人上个盾,他拿着重渊珠站在门口。
“他们会回来的,别担心,我们可以把镜中世界调回去,然后让他们回来的,”长夜月看上去比丹恒要轻松不少。
他们这一次只是试探一下「铁墓」的实力,具体的情况还得再分析。
里面两个人看上去打得难舍难分,实际上就是技能乱飞,愣是没打到对面身上。
“他们来了,估计来试探我的实力的,白厄,会演戏吗?我刚刚跟那刻夏老师说过,让他陪我演一场。”
夏刻那近身贴近白厄,两个人的武器相撞,趁着这个档口,赶紧把话全部说完。
让黄金裔跟他打一场,拖一下时间,权限的交接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而在这个期间,引导他们思考翁法罗斯的底层逻辑——
十二因子。
镜像世界中这个也同样成立,原先的「再创世」都是那十二因子,如果这一次的十二因子发生了变化,那么「再创世」就出现了变量。
说不定就能突破封锁,让昔涟回来。
“原来你和那刻夏老师刚刚是说了这个啊……我知道了,我会的,不过夏刻那老师,你待会收着点。”
白厄大彻大悟,连忙答应。
收着点?
夏刻那冷笑一声:“没人比我更懂得摸鱼两个字怎么写,白厄,你在神悟树庭的摸鱼手段还是我教的呢,现在反过来教我怎么摸鱼了?”
论摸鱼的本事,在翁法罗斯里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不然现在翁法罗斯都死光了,他都开始毁灭银河去了。
白厄:“好的,摸鱼大师。”
黄金裔踏上了战场,阿格莱雅的金线从地面上升起,顷刻又被夏刻那斩断。
他与白厄又象征性地打了一下。
见差不多了,再打就要暴露他们两个根本没使出全力。
“白厄,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说过,现在该你去守护你的黎明了。”
夏刻那击退白厄,冷漠地将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借用同源的「毁灭」传递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
「去吧,白厄,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既然你为了翁法罗斯走过三千多万次轮回,这一次干脆以毒攻毒,给你一个站在黄金裔那一边,一同打破所谓命运的机会。」
联系被切断。
白厄落在地上,猛地抬头,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枚绿色的子弹擦过所有人的身侧,直击夏刻那的面前。
风停了。
子弹即将触碰到他时,立刻被消解。
眼前的人笑着,说:“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自量力,在绝对力量之下,你们只不过是蝼蚁。我并不是说蝼蚁就一定该死,只不过现在你们无法打败我。”
夏刻那抬起手,金色的液体从他的手中落下,不断地变化着,颜色逐渐加深。
很快,滴在地上,融入被黑潮侵蚀过的土地中。
“在翁法罗斯,这里是我绝对的主场,只要我出去,就能毁灭一个星神。泰坦?半神?你们又如何能阻止我呢?”
黑潮生物在他的动作下不断地生长,从黑潮中爬上地面。
他飘在空中,手腕往下一压,在地面上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压制着他们。
无法站直,拼尽全力也只能不跪下。
只有白厄一个人依旧站立,他拿着剑,沉默地看向天空,他没有变成另一副模样,一直用的最初与开拓者相见的样子。
开拓者身体一轻,发现自己四周笼罩着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抬头看去,白厄把所有黄金裔护在这个光罩中。
白厄回头问他们:“你们没事吧?我不会受到那影响,你们还是在这里面行动。”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黑潮?我们现在有任何方法打败他吗?或者说延缓他的行动?”
刻律德菈手中出现一枚棋子,「律法」的半神思考着用自己的神权降低管理员的权限。
但如果这样,她将献出自己的生命。
缇宝在她的身后,握紧手:“小凯撒,先冷静一下,那个……白厄是吗?他是不是没有打算杀死我们?”
“没有,缇宝老……”白厄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立马改口,“缇里西庇俄丝女士,他不会杀死黄金裔,只不过现在到了他必须出手的时候了。”
黑潮在天空中凝聚成实体,变成了一把椅子,夏刻那坐着那里,当所有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嚣张地打了个哈欠。
唉,真无聊。
他们什么时候能想到把十二枚火种给放在一块,利用火种的力量突破「涟漪」的封印,把大昔涟召唤出来啊。
翁法罗斯的期末考试都到了,挂科就死,不挂科就活,都把期末合格的方法告诉他们了。
那刻夏老师,能不能捞一捞他们。
现在离了岁月和大地又不是不能搞,翁法罗斯明面上就十二个泰坦,把昔涟的那个掏出来凑个十二火种不就行了吗?
都成开卷考试了。
夏刻那拼命想着怎么继续给黄金裔塞知识点,想来想去,绝望地发现知识点都说完了。
他叹了口气:“那刻夏老师,捞一捞,我捞不动了。”
空中在百无聊赖,下面的思路还卡在如何把岁月和大地也加进来。
开拓者看空中那个人坐下的时候,深知这人什么德行,说不定就在心里吐槽他们。
万敌和白厄正在抵御黑潮生物的入侵,哪怕是这个轮回他们刚刚认识没多久,
“阁下,翁法罗斯,只有十二枚火种对吧?”
遐蝶不愧是神悟树庭的优秀毕业生,想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点,问道。
开拓者:“啊?什么十二枚火种?”
很快就反应过来遐蝶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海瑟音也同样反应过来,看着缇宝:“既然我们有十一个火种,现在还有一个第十三位泰坦的火种,从底层逻辑来看,我们只要是集齐十二火种……”
“然后在这里开启「再创世」,由于有一个火种与之前不同,必然会出现问题。”
此招被夏刻那称之为——卡Bug。
那刻夏站在最前面,看着自己的学生,在刚刚那个瞬间,一个变化正在发生,现在已经完全结束。
他看到翁法罗斯全貌。
从未如此清晰。
耳边仿佛听见夏刻那的声音:“如何?那刻夏老师,你看,我已经把全部筹码交到你们手上了,天平正在向你们倾斜。”
【运行日志:
……
权限更改中。
管理员权限已从「夏刻那」全部移交给「阿那克萨戈拉斯」、「HertA」、「ScreW」。
指令生效,「夏刻那」无法被检索。
……
检测到「毁灭」指数……大幅增长……
……
实验对象已更改为「铁墓」,「毁灭」系数大幅增长。
「毁灭」对象: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