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话还未说完的时候,有这么几个人,正朝着他们过来。
而且是正对着余阿舅和村长的脸,正是农場学校校长,还有一个老师。
余阿舅看了一眼村长,有些不明情况,而村长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余大隊长,柳村长。”吴老师朝他们走过去。
余阿舅和村长有些惊讶道:“杜同志,吴同志,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们不想讓村民知道这两人是农場的校长和老师,尤其是不想要王大花知道,才故意喊得同志。
他们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用眼神打量着他们,心里都以为是哪里来的領导。
杜校长面色严肃,看了一眼那么多人,“换个地方说吧,余大隊长,柳村长。”
余阿舅和柳村长自然也不想在这聊,当即就要带着往别处走。
偏偏王大花是个不长眼的,那柳盼娣又是个精的。在王大花趁着余阿舅他们离开时,准备把柳盼娣好好收拾一顿。
谁料柳盼娣一个滑跪到杜校长和吴老师面前,她一邊打量,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村长,大隊长,救命啊,我娘真要打死我了,讓她外甥去学校当老师啊,那人大字不识,不能误人子弟的。”
“哎呦,家里丫头脑子不正常,见笑了。”王大花咬着牙笑道,“我这就带她走。”
她没逮到柳盼娣,也知道不能讓柳盼娣在那瞎说,就要上前给她拖走,谁知道她蹭的一下,就拽着那杜校长的褲腿不撒手。
王大花又上前去掰柳盼娣的手,谁知道柳盼娣低头就咬了上去。
“啊!你个贱蹄子,赶緊给老娘鬆开。”王大花嗷嗷叫着。
柳盼娣咬死不鬆,杜校长的褲子都快被拽掉了,他的手緊緊攥着褲腰。
吴老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余
大队长和村长脸色难看至极。杨柳村的其他村民站在那笑着看热鬧。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群众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谁了。
余阿舅和村长赶紧去把柳盼娣和王大花扯开,村长劝道:“鬆口,快盼娣。”
柳盼娣咬着王大花的手不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除非你给我做主。”
说完,看着村长,手还拽着杜校长的裤子扯了扯。
村长恨不得当时晕过去了,这丫头也太大胆了,真给人裤子拽下来,那还得了啊。
他连忙点头应着,“好好好,我给你做主,给你做着,你快松开。”
王大花一听要松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小贱人,还敢咬老娘,你等着,我王大花今不打死你,你来当我老子娘。”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柳盼娣在松开之前又狠狠咬了一口。
她连忙摸了把嘴角的血迹,动作很快的躲在村长后头,“村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待给我做主啊。”
余阿舅赶紧把挣扎着要冲上去的王大花,往旁边狠狠一扯,虎着脸,没好气的说:“像什么样子啊,大牛人呢,赶紧把你媳妇给我带回家去,鬧的像什么话这是。”
他本来就不是面善之人,身上还有着有些骇人的威严,王大花被吼愣在原地,不敢动了,柳大牛赶紧从人群里走出来,去拽王大花离开。
余阿舅顿时朝着杜校长,微微抱歉的道:“杜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杜校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却摆摆手。
他和余阿舅关系挺好的,这事主要也不赖余阿舅,没必要牵扯到他身上。
不过剛才听到他们说的老师,又听到“柳盼娣”这个名字,他问余阿舅,“这是那为柳盼娣柳同志?”
柳盼娣没等余阿舅回答,自己就从村长身后探出脑袋,“您好,我是柳盼娣。”
杜校长这才上下打了柳盼娣一番,微微点头,“换个地方说话吧。”
余阿舅对着村民们说:“都散了吧。”
杜校长又道,“游雾州游同志也一起叫过来。”
余阿舅眼神一闪,说道:“他今去镇上了,不知道这会儿回来没,等他回来,我转达给他就是。”
他回头看着余阿娘和王桂香道:“小游待会回来了招呼一声,让他来村长家一趟。”
杜校长见状,思索了一下,“也好,那咱们过去吧。”
几人朝着村长家走去。
一起跟着柳盼娣看了一眼散开的人群,而后,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剛才的行为。
这两个人一定是农场学校的老师,说不定还是主任或者校长,她剛才太粗鲁实在是。
她要好好想一下,怎么就扭转一下印象。
而前来看戏的余银和游雾州,过来的时候,正好人都要散完了,连她娘和舅母都没看着。
余银叹了口气,“咱们还是来晚一步了。”
“回去让娘给你講講吧。”游雾州说道:“看样子散了有一会儿,咱们估计刚到家没多久,就结束了。”
余银垂着头,嗯了一声,“走吧,回去让娘给讲讲吧。”
他们刚来就又回去了,不过走到半路,就碰上了来找他们的余阿娘。
余阿娘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估摸着是去广场那了。”
余银眼神蹭的一下就亮了,往余阿娘跟跑过去,“快,跟我说说,刚才广场呢咋回事啊。我俩回来的时候瞧见鬧哄哄的,游雾州怕新买的自行车和东西太招眼了,就回家没去看。”
“你啊。”余阿娘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是柳大丫跟她娘闹起来了,那王大花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大丫老师的工作,给了她娘家大哥的孩子,那大丫哪能願意,就在开会的时候闹起来了。”
“什么?”余银惊叹,“那老师可每个月有钱有粮拿啊,她还真给了,而且她那大哥肯定也没给她钱,白要过去了。”
“可不是嘛。”余阿娘说道:“她多精一人,一对上娘家就是个拎不清的,自己女儿的好工作不要,给了娘家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咋想的。”
“又不是对她多好多好的娘家,听桂香说,每次回去她连吃饭,都是站在那灶房里吃的,还尽贴着脸上赶着。”
余银一边摇头一边道:“没救了,没救了,真的苦了柳盼娣辛辛苦苦考来的成绩,白白送人了。”
余阿娘也摇着头道:“谁说不是,大伙可想着那大丫能开始享点福了,又叫她娘给拦下来,命苦啊,那孩子。”
说完,她又道:“你不知道那会村里又来了,好像是两个領导,还是别的村队长啥的。王大花去打大丫的时候,那大丫拽着那领到的裤子不撒手,裤子都要给人拽掉了哈哈哈,那男的也怕拽下去了,两手拽着裤腰啊不敢松一点。”
听着余阿娘讲的,余银仿佛都亲眼瞧见了一半,乐了一会儿,又问她娘:“然后呢?然后呢?”
余阿娘也笑的不行,“王大花去拽大丫,还被大丫咬着手不松口,手都给咬出血了。村长让大丫松手,那大丫拽了拽那人的裤子威胁,说不给她做主不松开。”
余银听的津津有味,觉得这一出好戏错过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走在后头的游雾州听着,想了下那画面,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说着走着,就走到了村长家附近,余阿娘想起余阿舅说的,对着游雾州道:“小游,你阿舅让你去村长家一趟。”
游雾州愣了一下,跟他们告别,然后往村长家去了。
此时的村长家,游雾州刚进去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他成分有问題,我们还怎么敢收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余阿舅接着道:“老杜啊,我不知道谁跟你说的他成分有什么问題,但要是真问題大了,我怎么敢要这么个女婿。”
“我是嫌我家活的太平了,想添点乱啊。”
游雾州刚踏进门就听到了这,他微微眯起眼睛,往里面走进去,“村长,余大队长。”
村长和余阿舅点点头,杜校长和吴老师打量着这个过来的人。
长得好,气质也好,看着不像是下地干活人,但偏偏那身板子高大健硕,瞧着干活力气也不小。
杜校长和吴老师,也有些估摸不出这游雾州,到底是不是因为成分问题,还是说自願下鄉的。
余阿舅见游雾州过来了,拍着他的肩膀,就直接道:“来老杜,你来看看我这女婿的身板子,瞧瞧这胳膊手,他考试前一天都还在地里干活。每日上工从来没偷过懒,就因为我们长得模样好,就非说我们是因为成分下鄉的啊?”
杜校长瞥了一眼吴老师,吴老师开口道:“余大队长,真不是我们要故意找事,确实是接到有人舉报,说游雾州同志,是位成分差的同志,这你也知道成分差意味着什么。”
什么叫成分差,家庭出身为地主富农、资口主口、反口命、坏口子、右口人,成分是最差的。
也是要挂着牌游行检讨的人,现在那地主家的都还时不时被闹上一闹。
学校要是真收了个成分差的同志,那还能安安心心教书吗,那还有安稳日子吗。
当他们一收到舉报信,说这位柳盼娣同志是作弊考上的,她本人连小学都没毕业,而那位游雾州同志是成分差的口口类,
他们再缺老师,也不敢要了,这还是碍于和余阿舅的情面,他们才当面过来问的。
“谁举报的啊?”余阿舅没好气道:“他有没有成分,我能不知道啊,人都是我去接的,上面送回过来的也说过了。”
“游雾州同志是自愿报名下乡的。”
“自愿什么意思?”余阿舅问杜校长,“老杜你也是老师,你总不能不知道啥意思吧。”
“这……”杜校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说实话,他们也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个游雾州,确实各方面都不错,也就一个缺点,那就是成分有些问题。
要不然就他这模样下乡,每个成分问题,早被人生吞活拨给吃了带回家。
但却偏偏他娶得人是余阿舅的外甥女,那余阿舅是个什么人,杜校长了解,所以再又听到游雾州是他女婿的时候。
才思索再三,过来当面问一下。
而村长和柳盼娣,都有些震惊,这个游雾州竟然没有成分问题吗?
“他当真没有成分问题?”杜校长瞪着余阿舅问他。
第62章 第62章再加试一场考试
“没有。”余阿舅认真道。
他话一说出口,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游雾州有没有问題,余阿舅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当他说没有的时候,村长忍不住看了好几眼余阿舅。
他不否认游雾州的优秀,虽说是余阿舅的女婿,但这不足以让余阿舅赌上余家人,来昧着良心承认。
余阿舅是个聪明人,他敢这么说,必定是确信些什么,那既然游雾州没有成分问題,为什么来村子的时候。
会传出来他有成分问題。
村长不敢细想,他又看了眼余阿舅,只覺得自己以往真小瞧了他。
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到一直平稳地坐着大队长的名头,且还有的往上升。
在沉默好一会儿后。
村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小游同志确实是从大城市来的,但舉報信上写的成分问題,来村子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若是单余阿舅说,虽有信服力,但却不足,这再加上村长所说,杜校长和吴老师是彻底放下心来。
余阿舅对于村长的这番话没有反驳,他也算是故意卖他个好人情,就当是还前两天事。
他接着道:“说小游成分问题这个谣言,估计是有人看他不顺眼,故意编造的,咱们也就不过多解释了。总之就咱几个知道,誰也不能往外乱说这回事。”
余阿舅双眸幽幽地盯着柳盼娣,眸底的警告味十足,言下之意说的是誰,大家也都只知道。
柳盼娣也不傻,她在村子想要平稳活下去,还需要靠着余阿舅和村长,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对着干。
当即点着头,边作出一个闭緊嘴巴的手势。
余阿舅这才移开眼去,他对着杜校长说,“老杜啊,孩子是靠自己努力考上的,这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
杜校长叹了口气,“那这样,我再重新组织一场考試,让他们再考一次。”
柳盼娣听了眼睛微亮,余阿舅则是有些不赞同,“你来完杨柳村一趟,就决定再考一次,那不就是摆明告诉大家,我们这两个考上的有问题嘛。”
说完,他又道:“再考一次,小游又考上了,别人再舉報他,那成绩还算不算啊。”
杜校长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们也是慎重,有问题就去查,然后再想办法。
可若是考一次,别人舉報一次,查了没问题,难道就要这样一直重复下去嗎。
对耽误事啊,而且学校也没多久就要开学了。
杜校长有些为难,他眼珠转了转,看向游雾州,“那个,游同志啊,你覺得要不要再考一次,证明清白啊。”
说话间,他一眼都没敢去看余阿舅的脸色。
游雾州知道这事估计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他笑了笑,“考是肯定要考的。”
话音落下,余阿舅就看向他,明显的不满意。
他不暂同考,那杜校长明显就是看出他不好说话,才将矛头对向游雾州,誰知竟然他應了下来。
杜校长对着游雾州,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还微微抬着下巴,对上余阿舅那沉着的脸。
游雾州小幅度的朝余阿舅摇摇头,接着提议道:“但是换一种考法,大家試講,最后不单以試講的成绩,而是两者合在一起的成绩。毕竟老师不能只看成绩好不好,还要看他们講课如何。”
他又补充道:“至于如何说我的成分问题,如果我考上了,那学习既然要我,就说明没什么问题,要来闹事,可能也是故意的。如果我,考不上的话,那就都不是问题。”
他说的也确实在理,人都考上了,学校也收了,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那要还来找事。那就是故意跟学校找事,游雾州可能是就是被冠了个无妄之灾。
杜校长看这吴老师点点头,吴老师问柳盼娣,“你必须要考,举报信上说的是你小学没毕业,作弊考上的,你必须要证明。”
柳盼娣眼神躲闪,脑海里闪过不少念头,她不经意地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我也考的,那就麻烦两位老师了。”
“那你们準备一下,就这两天再去考試。”杜校长叮嘱道。
接着就让柳盼娣和游雾州离开了。
倆人刚从堂屋里出来,扬小暑就从后院里过来,上前跟他倆搭话,“游知青,你这是刚来,还是準备离开了。”
“盼娣,我爺咋说的,你那老师的工作没事吧。”
他没看到游雾走州什么时候进来,但看柳盼娣面露喜色,才到事情已经解决了。
“哎呀,你爷吐个吐沫是个钉。”柳盼娣呲着牙笑,但因为笑的时候扯到脸上的伤,捂着脸说:“那答应我给我主持公道,肯定没事了。”
扬小暑不由得追问,“盼娣你胆子咋这么大啊,别的就不说了,你还没结婚就拽人杜校长裤子,你还敢要你娘,你是真不打算回家了?”
游雾州原本想直接走的,但又转念一想,余银没看到今天好戏,他还是在听一会吧。
柳盼娣扒拉扒拉自己衣服,轻飘飘地道:“什么叫胆子大啊,她王大花是真想打死我,我那是为了活命的自我防卫,啥都豁得出去。至于还回不回家?那跟十八层地狱似的,那叫家嗎,家不應該是遮风避雨,吃饱穿暖的地方,我这几样都在那地看不着,还尽挨打干活。而且我还是待会回去,绝对是要不死也残。”
此话一出,扬小暑和游雾州的齐刷刷落到柳盼娣身上,神色都有些复杂。
“怎么?”柳盼娣懒洋洋地扫了他倆一眼,嘲弄道:“覺得我离经叛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只要能活着,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她刚才被王大花打的一身上,脸也给扇肿了,痛死她了。那王大花力气不小,这原身整日吃不饱睡不好的,长期营养不良,连还手都没咋还过去。
柳盼娣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再说了,他估计不理解我。”柳盼娣看了眼扬小暑,又转过去看向游雾州道:“你應该会理解我吧,我覺得你定位估计不是搞霸总那套,应该是善解人意那挂的。”
扬小暑摸了摸头,有些搞不明白柳盼娣说的话,游雾州看着柳盼娣的眼神有些微妙,不过他没过多停留。
他面色不该地朝着扬小暑点了下头,“先回去了。”
游雾州走到村长家门口,直接跨步走了出去。
人刚出村长家,抬眼一看,与对面的人对视上,他脚步加快,步伐有些着急朝着那人走过去。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余银手里的扇子挥动,语气亲昵关切:“熱不熱?你怎么在这等我啊。”
余银弯了弯唇,探着头朝村长家的方向看过去,“叫你过去干啥了,是不是因为你老师的事啊?”
整个杨柳村就柳盼娣考上了,还叫游雾州也过去,那两个人一个是农场学校的吴老师,她估摸着另一个就是校长了。
叫他俩都过去,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老师的事有变。
余银可不想因为柳盼娣的事,让游雾州也没了工作了,他们才刚花了一大笔钱买了自行车呢。
闻言,游雾
州抿了抿唇道:“没事,就是要再加一场试講,看看讲课能力。”
余银一听这话,皱起鼻子,有些不甘心道:“因为柳盼娣,就要再加场试讲?这太公平了吧。”
辛辛苦苦考上的工作,因为其他人的问题,就要再加上一场考试。
她越想越不甘心,扭头就要去村长家,“不行,我要去问问去,凭啥啊,你考试多辛苦啊。”
“也不是。”游雾州拉着她,给她扇着风,他解释道:“有人写了举报信,所以才又决定再加试讲。”
“什么?”余银不由得声音拔高,她又压低声音,踮起脚往游雾州耳边凑过去,“是不是举报你成分问题了?这个没事吧啊?就只加场试讲就没其他事了吧。”
游雾州微微歪着身子,听着余银说悄悄话,耳边是温熱酥麻的触感,以及她说话时那丝丝缕缕的气息,顺着耳廓一路往里钻,连带着脊背骨都麻了大半。
大太阳照在他身上。让他莫名嘴唇干燥,身体绷緊。
在他发呆的瞬间,余银又在他耳边道:“你听见我说话没啊,游雾州。”
游雾州看着余银的目光宁静幽深,喉结微微滚动。
他顿了两秒,而后掩饰般轻咳一下,“就只加试讲,就没别的事了,别担心。”
余银这才放下踮起的脚尖,在游雾州旁边走着,“那就行,加试讲就加试讲吧,反正你肯定也可以的。”
她觉得,游雾州想做什么事,好像就没什么事做不成的,做什么也都游刃有余的,就觉得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
就算是加了试讲,他肯定也能考得最好。
老师这个工作还会是他的。
游雾州摸了摸耳朵,说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行,你怎觉得我能行啊。”
余银笑道:“我娘和阿舅看人对准啊,他俩说你有能耐,肯定能行啊。”
“那你也觉得嗎?”游雾州问她。
“当然了啊。”余银觉得他问的是废话,下意识地说:“你可是游雾州啊。”
他似是不解:“是游雾州怎么了?”
“游雾州无所不能啊。”
听到这,游雾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地微笑。
他抬头望了望那过于刺眼的太阳,他想,他一定要是无所不能吗。
他并非完人,也有很多不足,许多事情他也未曾涉足过。
如果他做不到无所不能,余银会怎么看,怎么想。
游雾州很想问问余银,他张了张口,有些欲言难止。
余银看着游雾州,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这男人有些不对劲,是太阳太大的原因吗。
还是他本来就没休息好,又累了一天的原因。
“走吧,快回家去,太阳晒死人了。”余银扯了扯他的胳膊,“真熱啊,这个天。”
她边说,边用手做扇子扇着风。
余银没提醒游雾州手里的扇子风小了,只是她热的实在有些难受。
游雾州立马手上拿着的扇子更加使劲,余银对这大风很是满意,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她走在里侧,挨着墙走,太阳只能晒到她的一小半身子,偶尔照在她的半张侧脸上,脸被热的泛红,红艳艳的唇瓣一张一合,正嘟囔着这天气太热了。
游雾州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也带着满满的笑意。
他怎么有种这个天气倒也没那么热,有种刚刚好的错觉-
另一边。
柳盼娣和扬小暑去找江窈,柳盼娣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家的,她也没地方住,只能去知青点和江窈住。
但柳盼娣转念一想,她停下脚步,眸底骤然一亮,对扬小暑道:“王大花知道我和江窈姐关系好,这时候去找江窈姐,岂不是害了她啊。”
“什么意思?”扬小暑也停下脚步,问她:“你不是要去找江知青住,不然怕你娘揍你。”
他搞不太明白柳盼娣。
“你真——”柳盼娣正想骂他,话又在嘴里拐了个弯,笑眯眯地对他道:“你真是问了个好问题,你觉得我跟江窈姐关系好,这个事,知道的人多吗?”
扬小暑觉得刚才柳盼娣是想骂他,因为她经常骂他,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将要骂的话咽了回去。
而且,他觉得柳盼娣虽然在对他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她的脸被打肿,然后头发衣服乱乱糟糟的缘故,柳盼娣笑起来虽然真诚,但有些狰狞。
扬小暑不明白柳盼娣的脑子,怎么长得,一会聪明一会笨的,她问跟江知青的关系好,知道的多不多干啥。
但他试探的说了句:“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吧?”
柳盼娣笑了,“嗯,真聪明啊。那我再问你啊,村里人都知道我跟江窈关系好,你如果有事需要找我,会不会去知青点问一问江窈姐。”
“我不会找你。”扬小暑狐疑地看着柳盼娣,义正言辞的说:“咱俩是一个族谱的,我还是你堂哥,而且,我心里只有江知青。”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他没有父母,只有个爺爺,还有两个姑姑,都对他很好,他爺爷还是村长,他长得也不差,还能干活,不少人家姑娘,都想说给他。
扬小暑怕柳盼娣看上他了,再做出什么事来,他也被赖上就完蛋了,他心里只有江知青。
他这么说完,双手抱着身子緊了紧,做出了十足的防备,生怕柳盼娣怎么着他了。
柳盼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着他,嗤笑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放心吧,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找你这样的,毕竟那是□□,堂哥。”
她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嘲讽意味十足。还有他那上下打量的眼神,仿佛扬小暑他是地里的随处可见的苋菜,对么常见,多么不吸引人。
扬小暑自信心有些受挫,他又羞又恼,“那你到底要说啥,赶紧说,等会有人看见咱俩站一块说话,在传一些没必要的闲话。”
柳盼娣也不想跟他废话,每次跟他说话,都像对牛弹琴,或者秀才遇到兵,啥话都说不清。
主要是跟他说个话,要把话跟吃的馍一样,掰碎了,再嚼嚼放他嘴里才行。
她没好气道:“我待会要是去找江窈姐,那有可能王大花就带着人在那等着我,毕竟都知道我跟江窈姐关系,我去找她的话,万一再打起来,伤到你的心里人江知青怎么办。”
“你也知道真要闹起来,誰还顾得上谁啊。”
扬小暑听到这,立马就急了,“那你不准去找江知青,你要是敢找江知青连累她受伤,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柳盼娣懒洋洋道:“你连放个狠话都不会放,还能把我怎样。”
“我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但我爷是村长,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的。”扬小暑气结。
柳盼娣翻了个白眼,嗤笑评价道。“哎呦,好怕怕啊,你爷爷是村长呢,你爷爷真厉害,那你是什么呀。”
不等扬小暑回答,她冷嘲热讽地说道:“你爷还不知道这举报信谁写的吧,今这一出戏都是谁摆的戏台子,又是谁选的唱戏人,咱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排外谁的,知道吗,堂哥。”
扬小暑这下反应迅速了,他握紧拳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要干嘛?”
“这你怎么反应这么快我说的话了。”柳盼娣呵呵一笑,“我没想干嘛,就是不想被王大花抓到挨打这么简单,所以我不能去找江窈姐,你在你家给我找个屋住,你爷家,王大花不敢乱来。”
柳盼娣又不傻,她本来也想的是直接去江窈那住两天,等她考上老师了,到时候就可以住宿舍,或者租个房子住。
但还好她脑子转得快,反应的也够快,差点就忘了,她都下意识地准备去知青点找江窈住。那王大花肯定也会去那逮她。
真是差点就被逮到了呢,还好她够聪明。
而且她住村长家,有村长在,王大花肯定也不敢乱来,再说,也没人会想到她敢住村长家。
“你不能住我家。”扬小暑嘴比脑子转得快,直接就拒绝了,“你,你还没议亲,怎么能随随便便住我家,不行,你不能住。”
柳盼娣不能住他家,那像什么样子。
传出去的话,他怎么跟江知青解释,本来江知青就对自己没那么热络,要是在因为这彻底跟自己划清界限怎么办。
扬小暑
可不想因为柳盼娣也坏了名声,到时候娶不来媳妇。
柳盼娣笑了,“你说不住就不住?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只要你不怕我豁得出去,再连累你的江知青。”
扬小暑脸色铁青,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柳盼娣的认知。
江知青挺好一个人,怎么跟这么恶毒的人关系好。
他不明白……-
等回到家,余阿娘见他们看起来心情不像不好的样子,就问他俩:“是来通知小游啥时候去学校的吗?”
余银想了想,跟余阿娘说:“算是,就是学校那边又新增了一场试讲的考试,过两天还要再考一次,过来通知他一下。”
余阿娘不解:“咋不都考完确定了,怎么又新加一个考试,这么麻烦呢。”
这都不是确定了,怎么又加考试,不会是出啥事才加的吧。
她皱着眉,有些担忧的问游雾州,“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余银摇头,她解释道:“那是老师,又不是咱村里的保管员,整天开个门记一下拿的农具。他们试讲就是看看讲课啥样,不然招上去的老师,只会写字,不会讲课,那不就是跟种地里的庄稼一样,只知道栽苗,不知道薅草浇地打药,白瞎了。”
余阿娘没回答,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余银和游雾州。
最后,仔细想了想余银的话,挥手道:“行吧,再考一次就再考一次吧,小游肯定能行。”
她话一落,余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说道:“厨房里的冰棍你们吃没,是不是都化了啊,没吃赶紧吃吧。”
“吃了吃了,你那会不是说了一次嘛。”余阿娘笑道:“行了,你俩回屋少睡一会吧,去县城这一趟估计也累了,反正今不去上工,都睡会吧。”
余阿娘都这样说了,余银和游雾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游雾州刚要关上门,余银鞋都要脱了,她走到门口问游雾州,“你吃不吃黄瓜?”
余银中午没吃多少东西,那一碗饺子就吃了几个,喝了点汤,这会想吃东西,估计也是饿了。
“我去摘吧。”游雾州转过身子,又转回来问她,“还有其他的想吃的东西没?”
余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你去看水里有泡着的黄瓜没,地里的晒的热乎乎,我不想吃热的。”
“要是没有,我给你摘了,去井里现打水给你泡了。”游雾州说完,把扇子给了余银。
“你不用那么麻烦,没有就算了,天很热,你别跑中暑了啊。”余银从门口探出头说道。
游雾州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快去躺着吧,要是没有,你就忍忍,晚一会在吃。”
余银其实不想麻烦游雾州,但他自己要去的,或许是他也想吃吧。
她这么想着。
第63章 第63章都是一家的
要加試的消息放出来了,参加考試的那些知青又瞬间来了些信心。
也幸好这几天不怎么忙,要不然,真让知青点的人去幹活,人去了,但心还落在别处。
虽然加試的这个消息争议比较多,传的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但是农场学校对外放出的原因是——老师还是要看看講课表现的。
考试当天,因为他们有自行車,游雾州没有起的特别早,他还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起来。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余阿娘把余银也叫起来,跟着游雾州一起去。
“你也跟着去看看,还能帮小游看着車,而且去的人还有咱村里的,万一誰要是想坐咱車,小游咋拒绝,让这个坐了就不让那个坐。你跟着去,还能占着后座。”
余银嫌天热,但他们村去考试的人也都是知青点的人,她才不想让那群人的誰坐她家自行車。
想到这,余银就跟着游雾州一起去学校。
村里人也这才发现,余家買了自行车,这整个杨柳村,还没有一辆自行车,他们心里都有些羡慕。
但毕竟是大队长家,買个自行车倒也正常。
“这自行车真气派啊,这是啥子牌的车啊,看着着真好看。”
“凤凰牌吧,你看那样气派样子。”
“好看的我也想買个自行车了,有个车多放便啊,去哪都骑车,不用走路了。”
“你想买就能买啊,你以为你家里也有个大队长的舅和部队里的哥啊。”
“那余金也没个媳婦,也没个对象,他这一年下来也不买啥东西,可攒了不少钱,他今年多大了啊?”
“我家狗蛋比余金小两岁,今年都快三十了,那余金,我勒亲娘啊,他有三十了吧,还没对象呢,春花不着急啊?”
“咋不急,每次余金回来,春花嘴角都要上火起泡。”
“那咋回事啊,这么大人了,还没个对象,没人给他说还是咋地,余金长得也好啊,也能幹,家里也不穷,就年龄稍微大了点。”
“估计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吧。”王大花牙都要酸掉了,她故意这样说道。
“总不能吧,我前段时间看着他还挺正常的。”
“那要不然真大年纪了,就他还打着光棍。”王大花撇嘴道:“誰知道哪都正常,条件又好,为啥相不来对象。”
她本来就因为王桂香,想压余阿舅余家一头,可偏偏今天让她看见了,余家又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
真是有够显摆的,上次那赵家人怎么这么不给力,连个余银都抢不走。
白费她那么多力气,还去她们村报信了。
一点用都没有。
“大牛媳婦,你可别再让春花听到你这么说她儿子。”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婆子,看着王大花说:“她那儿子女儿护多紧,别人不知道,你上次还不知道啊。那余金有没有毛病咱不知道,春花前两天还在跟我打听适龄姑娘,你说她啥意思啊。”
那话摆明了就再说王大花,上次因为碎嘴跟余银和余阿娘打起来的事。人家女儿都护成这样了,更别说儿子了。
那人说完这话,不知道誰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然后一群人都跟着笑起来。
王大花表情讪讪地闭了嘴,一張脸被笑得涨红,她本来找不到柳盼娣出气,心里就憋着火。
但又碍于不知道谁起的头笑话她,也找不到发泄的,转脸就见旁边,她家来娣正在出神。
王大花拿着手里的针就扎了上去,“幹个活都想东想西的,你个贱蹄子,我让你想,让你想。”
她拿着那针,往柳来娣身上扎着,小姑娘疼的想哭,但又害怕王大花看见她哭,打的更厉害,咬着唇憋着眼泪,看着很是心疼人。
“幹啥呢,大花,孩子就愣个神,你至于拿着针扎吗。”
“行了啊,大花,过分了啊。”
“就是,你自己心里有气,不能往孩子身上发啊。”
“快给她拉开,真是心狠。”
王大花被拉开,对着她们大吼道:“我管教孩子关你们什么事,我心狠?我过分?那你们谁心善谁给她带回家
吧,来啊,正好我也不想管她吃,管她住了。”
“谁想带走,谁就把她带走吧。”
现在这年头,家里的粮食都不够自己吃的,谁能再多養个張口吃饭的,没人敢上前去把来娣拉走。
“怎么,没人带走她?”王大花不屑道:“養不起就闭嘴,我生她养她,管教孩子有你们什么事啊。”
她说完,扭个头离开了,刚走一步,又回过头对柳来娣说:“余家有钱,刚好那余金也没娶来媳婦,你去她家吧,那余春花正好对你也不差。”
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柳来娣几眼,然后笑了起来离开。
柳来娣躺在地上打着哆嗦,等王大花走后,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来娣,你可别听你娘说的,春花心好,但余金要是不愿你后半辈子就完了。”
“谁家孩子投胎到她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不是,有她这个当那娘的,真是不如没有。”
“要我说昨天那盼娣就应该咬死她,这王大花真是没一点当娘的样子。”-
学校那边,游雾州去里面考试,余银就在外面的等着他。
这次考试的时间也不长,就只用每个人考试前,抽一个科目进去講课。
游雾州抽到第十个,拍他后面一点的是是柳盼娣和江窈,等他講完出来,柳盼娣拦着他。
游雾州皺着眉,他不想耽误时间,这柳盼娣最好是有事。
“你抽的什么科目,难不难?”柳盼娣有些紧張地问他。
游雾州薄唇轻启,语速很快吐出两个字,边说边走,感覺再多说一个字,就耽误他什么。
他虽然说得很快,但柳盼娣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是——还行。
柳盼娣不由得笑了笑,碰了一下旁边的江窈,低声道:“哎,你说是因为他的男主角光环,还是难度真还行啊。”
江窈收回目光,看着柳盼娣道:“游雾州本来就厉害,等到高考,他给咱们复习,就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除了系统说的,江窈自己也是从心底覺得游雾州脑子聪明,是个真的很厉害的人。
不仅学习好,做什么都没见他犯过难,他来知青点的第一天,那时候天正冷,都没见他有一点不自在。
他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做什么事,也都能成功。
这次老师,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给了知青点,但他还是考上了。
游雾州真的很厉害啊。
柳盼娣见江窈一双星星眼,就知道她在想人游雾州,她没忍住小声道:“他现在結婚了,当小三是不道德的,破坏别人家庭,是要被拉去批判的。”
“虽然你是女主角,但你能不能不喜欢他啊,等他真离婚了,你再喜欢他呗。”
她是真不理解,游雾州和余银看着感情不差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说离婚就离婚,然后再报复余家,和江窈考上大学在一起。
如果,真的按照江窈告诉她的发生了,游雾州是一直在余家蛰伏,那些都是假象。
那游雾州这样的男人,她是一万个不建议江窈去接触的。
这样的男人会忍,会装,太聪明了,说实话,江窈脑子还没她转得快,真要在一起,那游雾州的脑子,把江窈卖了,江窈还要把卖的钱,加上卖了之后她自己赚的钱,都给游雾州。
哎,她瞬间有些覺得余银真可怜啊。
余银更是个脑子看起来聪明,敲开一看,嚯——是个十成十的恋爱脑。
倆人都没救了啊,柳盼娣想。
而十成十的恋爱脑余银,以为还要在等一会呢,結果就看到了从学校里出来的游雾州。
余银看着他,有些惊讶道:“这么快吗?就考完了啊?”
“我抽的排名靠前,所以考的快。”游雾州解释道,他问余银,“等久了吗?”
“没有,没有。”余银摆手道:“没见我说你这么快嘛,我还以为要好一会儿,起码到中午去了。”
她说完,眨了眨眼问他,“怎么样考的,你講完课那老师校长们什么反应啊。”
虽然对游雾州很有信心,但是还忍不住好奇心,问上一问。
游雾州推着车子,语气淡定:“他们没让我讲完,就让我离开了。”
余银仿佛不可置信,她愣了两秒,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游雾州怎么能如此淡定。
“啊?课都没讲完就让你离开了?”余银皺着脸,有些不明白,“为啥不让你讲完,不讲完怎么知道你什么水平啊,怎么这样啊他们。”
她有些生气,对于学校这样的做法,她不理解,也觉得不该这样。
“要不咱们回家跟阿舅说一声,让他去问问学校什么情况。”余银说道。
“我觉得也有可能是挺满意了,就耽误时间了。”游雾州这样说的,毕竟那个杜校长说可以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挺满意。
其他的几个老师,也都挺满意的表情。
至于他到底令人满意没,他也不知道,但具体結果到底是什么,还要等明天才知道。
余银听完,哼笑一声,“游雾州,难怪刚才那么淡定,你干嘛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被人举报,学校不敢要你,故意不让你讲完呢。”
她毫不客气地拍了游雾州后背一下,那男人后背也结实的厉害,余银拍他那一下,自己掌心也回了不少力。
她扯了扯唇角,眼珠往上转着翻了个白眼。
游雾州轻笑,他解释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唉,算了算了。”余银摆手,她停下脚步道:“管他们怎么想的,已经考完了,就不想那么多了,咱们回家吧。”
游雾州扶稳车子,微微倾斜着让余银坐上去,两个人骑着车打道回家-
对于这次的成绩,余阿舅也防止再出什么意外,他在村口那等着游雾州和余银回来,探了探口风,就骑着车去学校了。
余阿舅这边人刚走,那边余银和游雾州刚回到家里,就见院子里围了几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余银扭头看向游雾州。
游雾州也是跟她一起回来的,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了抬下巴,“看看就知道了。”
余银也没听到余阿娘或者王桂香的声音,她倒也没那么着急,不慌不忙地慢慢靠近。
也就是这时,有人看到他倆进来,喊了句:“余银回来了。”
围观的人看见余银和游雾州回来了,纷纷让开路,空出一个圈来。
余银这才看到散开的院子中间,柳来娣抱着余阿娘腿不撒,哭的稀里哗啦,而余阿娘,则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周围人怕余银不知道咋回事,七嘴八舌地极其热情跟她讲。
余银这个人听一嘴,那个人听一嘴,虽然每个人说的都有些不一样,但大概都是差不多。
原来是王大花嘴余金还没结婚,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就被人呛了回去,觉得没面子。王大花心里有气没地方撒,正巧柳来娣在她旁边,她就拿着针扎柳来娣,还说不想养柳来娣了,正好余金没媳婦,让柳来娣来余家,给余金当媳妇。
弄清事情的游雾州皱起了眉头,余银则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着地上的柳来娣,上下打量着她。
她哥是年纪大一点,但不至于眼瞎吧。
纵使柳来娣是年轻些,可她长得也就那样,身材也干干瘦瘦的,倒也能说一个还不错的对象啊。
但那个人不可能是她哥余金啊,不是她自吹自擂,她哥余金除了因为是在部队,一年回来不了几次,那就年纪稍微大一点,其他的全是优点。
而且他那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不结婚不找对象,也不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压根儿就是他自己不想。
想说亲给余金的年轻姑娘,也不少的,他们家也不是出不起彩礼钱,这柳来娣怎么就觉得,她能成为余银嫂子呢?
“你不会也得疯病了吧。”余银没忍住这样说了一句。
柳来娣抱着余阿娘的胳膊一頓,她哭道:“余银姐,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我真的啥都能干,彩礼也不要,就给我口饭吃就行了,余金哥往后想再娶,我一定立马腾位置。”
“我瞅着这太阳不是正大着呢嘛。”余银望了望天,微啧一声:“我家也不是避难所,我娘也不是烂好心的大善人啊,我们一家也更都不是傻子呀。”
柳来娣張了张唇,嗫嚅道:“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余银姐。”
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娘走之前给她说的这个法子,不是让她听一听的。
柳来娣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娘让她这么做,但比起她的命来,脸皮什么的,她也压根儿就没有。
本来她娘因为大姐柳盼娣,心气就不顺,也看她们几个姐妹不顺眼,这要是再没按照她说的,赖进余家,她恐怕真活不了了。
余银不理解,怎么她们柳家,一个二个的,都觉得她娘能收留她们,还妄想给她当嫂子,真是做梦。
她没好气道:“妇联是
摆设吗?还是我们家是妇联,你有困难找组织解决,找我娘让她给你说给我哥就能解决了?你做梦自己在梦里美就得了,还真往我家来做梦,敢情这组织都姓柳啊,都是你家的,想干啥干啥。”
“你娘是个拎不清的,你也没脑子吗,你们这样来鬧一通,就是打着真赖不上也没事,以后也让我哥余金,因为这事娶不来媳妇的恶毒想法,忒不要脸了你们。我今天话就放这了,我哥要因为她王大花,名声有一点不好,我隔三差五也去柳家鬧,还有她那倆宝贝儿子,我还没收拾他倆呢。”
余银小嘴一张一合,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围观的人都听愣了,都想着王大花最多随口一说,谁知道那柳来娣当真了,谁都没往柳来娣这么一鬧,人余金以后还咋说亲呢。
余阿娘原本还对柳来娣有些心疼,听了余银这话,原来打的主意这么恶毒,她頓时恼了。
她把腿从柳来娣胳膊里,使劲一抽,撸了撸胳膊,咬牙切齿道:“你个狗娘养的王大花,敢坏俺家余金名声,我今不撕烂你这张嘴,我让你以后再瞎说。”
“等一下。”余银喊住余阿娘。
余阿娘气势汹汹地就要往外冲,脚步一頓,看着余银,余银从院子里拿了两根粗的棍子,递给她娘。
她笑眯眯地说:“上次她不长记性,咱俩这次拿这个揍她,看她王大花还长不长记性,能不能管住那张烂嘴。”
看着余银这一举动,围观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没说她家难听的话,让听到了。
游雾州看这架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也很想让王大花闭上嘴,但余银和余阿娘要是拿着棍子去,不管输赢,没理的都是他们。
为了原本占理是他们,不能为了一时意气用事,游雾州在门口将人拦了下来,他想让人都散了,但又想到看戏的人正到了高潮转折点,估计没人愿意离开。
院子里还有个半躺着的柳来娣。
游雾州有些头痛的把余阿娘手里的棍子扔了,去拿余银手里的棍子时,她攥得很紧,一点都不想松手。
“听话啊。”游雾州低声哄道:“先松开,家里棍子多的是,不急这一会儿。”
余银这才不情不愿松开手,看着棍子被游雾州扔了后,她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俩去啊。”
余阿娘也看着游雾州,同样的一脸不解。
游雾州抬眸望了望一院子的人,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说道:“人太多了,咱们去堂屋里把门锁上说吧。”
余阿娘没明白,她看向余银。余银也摇了摇头,但她问了游雾州一句,“你能收拾王大花吗?”
“不知道。”游雾州叹了口气,无奈道:“但你们这样过去,会给咱哥和阿舅带来麻烦。”
一听这话,余阿娘和余银扭头就走了,游雾州还没反应过来,她们这是又回去拿棍子吗?
余银见他没跟上来,回来拉他,“快走啊,你不是要去堂屋说事,站着干嘛啊。”
游雾州:“……”
一院子的人,看着他们三个拿着棍子出去,又把棍子扔了进屋,然后还关上了门。
“他们这是要干嘛啊?咋都进屋去了。”
“不知道啊,不是刚才还要拿着棍子去找王大花,要收拾她吗。”
“这来娣也就扔着不管了,就这样关门进屋去了?”
“不知道啊,这是要弄哪一出啊?”
他们不是要弄哪一出,而是游雾州给他们认真分析了一下,“你们现在要是去王大花家闹上一通,本来咱们占理,但因为你们拿着棍子去人家家里,要是谁你们俩这事,写下来举报到部队怎么办?还有阿舅上面领导呢。”
余阿娘和余银听了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那要是就这样白白忍下,那余金以后可咋办啊,他本来年纪就不小了,这可咋娶媳妇啊。”余阿娘面露苦涩。
她可不想让儿子的努力,因为她出口恶气,就白白浪费了,但也不想自己这么好的儿子,就被坏了名声。
余银也点了点头,皱着眉道:“你也看得出来,搁这村子名声一坏,哥就不好说亲了。”
她不就是因为游雾州救了落水的她,俩人才结的婚,这柳来娣来家里这么一闹,那说亲的一打听,谁心里不膈应。
凭啥那么多可怜的不闹,就偏偏柳来娣上她家,俩人真没啥事吗?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本来余家就因为余银落水,名声不太好听,这再来个余金的名声也不好了,不说余金了,还有两个无辜的余庆和虎丫呢。
他俩被无辜连累,以后到了年纪怎么办。
余银越想越觉得憋屈,她张了张口,忍不住道:“我嫁人了,不算余家的人,我自己去狠狠收拾一顿那王大花,这样总不连累他们吧。”
又补充道:“不行我就搬出去,不打她一顿,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一次又一次欺负到头上,我忍不了了。”
那王大花实在太可恨了,嘴完她还不够,还坏她哥名声,想让她哥要么吃下哑巴亏,要么这辈子说不来媳妇。
游雾州手搭上余银的后背,安抚地替她顺了顺气,“先别急,又不是就只有打她一顿这一种解决办法。你打完她那谣言不还在,你还要被她赖上,而且说到底,你就算嫁人了,也是姓余,这样还有可能再连累阿舅和咱哥。”
他的说不无道理,不可能就这一种办法。余银和余阿娘只是愤怒冲昏了头脑,才有些不理智。
他问余阿娘,“柳支书和柳二老太一家,关系怎么样?”
余阿娘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就说道:“关系也就那样吧,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他们是一家人。”
游雾州沉吟片刻,他眸光微冷道:“咱们不想闹事就是怕连累阿舅和哥,那王婶子倒是一点顾及没有啊,想一出是一出,就是不知道柳支书什么感想,他们也都是都是一家人啊。”
“还有咱们村妇女办的张主任和杨同志,她们两个妯娌关系怎么样。”
第64章 第64章狠狠惩治王大花
余银有些出神的盯着眼前跟余阿娘说话的男人。
快正午的太阳是炎热的,阳光从旧木横梁上穿进来,照在紧闭着的堂屋内,明明是又热又闷。
余银却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传来,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游雾州后面那句话没说透,但余阿娘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頓时一喜,“那张红就是因为村里婦女主任的头衔,整天压她那妯娌一头,这要是因为王大花给她婦女主任给弄了,且有得闹。还有那村支书偏心眼,支书也只想让大儿子当,小儿子心里指不定不满意呢。”
余阿娘越看游雾州越喜欢,越看越覺得自己眼光真好,给余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
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腦子可真好使啊,转的也是真快,这叫那啥,杀人都不见血。
余银也明白游雾州的意思,要是真打一頓出出气,指不定多少麻烦,现在这不用动手,就能想象到王大花被柳家收拾,她那叫一个痛快。
她眼眸微闪,弯了弯唇,问游雾州,“咱啥时候去找柳支书跟张嬸子啊。”
游雾州看了眼余银,对余阿娘说,“我不放便去找张嬸子说,阿娘去跟她说,就算是举报了她也不想管王嬸子,你就说去找她那个在婦
女辦的弟妹,想必她那个弟妹肯定愿意。”
余阿娘递给他一个“我辦事,你就放心吧”的眼神,笑的一臉灿烂把门打开出去了。
游雾州嘴角抽了抽,他覺得余阿娘比他要更了解柳家妯娌之间的事,应该会处理的比他要好。
等余阿娘喜滋滋往外走时,一点不像刚才怒气冲冲,要去收拾王大花的样子,院里看热闹的有些摸不着头腦,她们又探头看了看堂屋里,毫无所动站着的余银和游雾州。
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不准备收拾王大花了?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
余银望着院里的人,抿了抿唇角,说话也冷了几分,“那来娣就这样躺着啊?”
游雾州看了眼地上的柳来娣,眼眸中闪过一丝凉意,“不管她,门敞开着就行,誰想看直接进来看,畢竟有人在,也丢不了东西。”
柳来娣不是想待着不走嗎,那就让她待着,反正家里没余家人,门也都开着,丢东西的话,柳来娣不是在这嘛。
余银微怔了下,扯了扯游雾州的胳膊,小声道:“那走吧咱们,赶紧去找柳支书去。”
游雾州点头,两人就这么无事发生地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他们怎么都走了?在屋里都说了啥啊,这就不管了嗎?”
“不知道啊,这就让来娣待在这不管了啊?”
“对啊,刚才不还要找王大花。这么看着好像没事发生一样啊。”
“可不是嘛,那春花看着喜滋滋的,不知道还以为发生啥好事了。”
“走吧走吧,都没人了,咱们待这还幹啥啊。”-
余银和游雾州先去村长家,因为游雾州说,村长也是柳家,既然都是一家的,那就多个人,多点助力。
到了村长家,正巧碰上了江窈和柳盼娣也在。
江窈看到余银和游雾州,她直接无视余银,随口叫了声,“余银妹妹。”
而后,转臉对游雾州打了声招呼,怯懦的叫了声,“游哥。”
“你们来找村长嗎,他不在家。”
“江同志,叫我游同志就好。”游雾州听到她叫自己的称呼时,拧着眉严肃道。
他的眼神一直放在余银身上,而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游雾州拧起的眉心微微松展后又紧紧拧起。
余银此时看他们三个都不怎么顺眼,更是都烦的厉害。尤其江窈整这一出,她搁以前肯定是要还击的,但今她实在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想扭头就走,但想到家里还躺那赖着不走那位。
余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对柳盼娣道:“你家来娣躺我家地上赖着不走,你赶紧去我家把她弄走。”
江窈见游雾州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握紧衣角,听到余银这话,不等柳盼娣开口。
她就先开口说话:“余银妹妹,来娣妹妹怎么会赖在你家不走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来娣妹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说清楚就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那柳来娣不是蛮不讲理的,那誰是?
她余银就是了?
江窈是想没事找事吧,还以为她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她不想多废口舌,偏偏江窈上赶着来。
余银立马忍也不忍地,夹枪带棒的回击了,“就你江知青人好,就你善解人意,就你心好,你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你比那济公还要乐善好施,你江知青应该是活济公,赶明也通知一下大家,都别叫你江知青或者江同志臉,直接叫你江济公得了。怎么组织上不给你颁发证书啊,要我说就该跟村长还有大队长提议下,咱们村给你颁个证书,要不别人看不着咱们江知青的好。”
“柳来娣我看也不用人大姐盼娣弄走了,就该让你这个活济公去,刚好柳来娣也没地去,你不是活济公吗,给人来娣帮帮忙啊,你可别说你帮不了,你不是活济公吗?”
“你,你……”江窈一张脸被说的通红,眼睛也红通通的,眼淚要掉不掉的,咬着下唇,好不可怜的模样啊,看着真招人疼。
余银心里正憋着气没发忍了下去,江窈非要把那恶气勾出来,看着她那楚楚可怜样,想必心里要憋屈死了。
江窈憋屈了,那余银心情就好了一些。
她甩了下头,仰着下巴,颇有点趾高气昂的说:“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嘛,江济公。我夸你还不成啊,还是说你嫌弃我一个高中畢業的没啥文化,夸不出个花来,不应该啊,你不是个活济公吗,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要说她高中畢業的学历,江窈都覺得不满意,那可就有意思了。
这知青点的人,差不多都是高中畢业的,江窈总不能因为余银,就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也得罪那些高中毕业的吧。
江窈听着余银对她的阴阳怪气,气的臉色由红变青紫。
她怎么可能敢说余银一个高中毕业的不行,还给她挖坑让她跳。
江窈不明白,余银的脑子什么时候开始,怎么能转的这么快,而且还会拿话堵她。
碍于游雾水也在,她要维持形象,深吸一口气,扼制住内心的恼火,她碰了碰柳盼娣。
那柳盼娣的嘴,她是见识过的,而且柳盼娣开口回嘴,她还能撇的幹幹净净。
柳盼娣看出来江窈要自己替她说话的意思,要柳盼娣说,余银这嘴是真厉害,她以前怎么没发觉呢,嘴巴叭叭地,骂起人来花样百出地。
这个余银还真有点意思,柳盼娣原以为余银也是个死恋爱脑,人还蠢,但现在看来,这余银有意思地紧。
这么个人游雾州竟然还要离婚,转头跟这个江窈那个蠢货在一起,还真是没福气啊。
她其实不想得罪游雾州,不论他是不是男主,这个人有点怎么说呢,以后肯定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余银现在还是人家游雾州的妻子,再怎么说一个男人还是要点面子的。她没必要为了一时口舌之快,而为自己以后的路设置障碍。
柳盼娣轻咳一声,问余银:“来娣咋回事啊,为啥赖你家去了,总不能跟我上次一样吧。”
余银掀眸看她一眼,那眼底意思,可不就是——是不是你教她的。
柳盼娣有些心虚的挪开眼,“那啥,我这就去给来娣弄走。”
说完,柳盼娣就拉着江窈走,江窈还有点不愿意走,一直看着游雾州的方向,眼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着。
别说,哭的还挺好看,余银想着。
她的眼淚是怎么做得到呢?
“看什么呢?”游雾州见她盯着柳盼娣们离开的方向后,余银还盯着那。
但他也没见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余银到底在看什么。
余银神还没回过来,嘴先开口,“不觉得她哭的很好看吗,那眼泪是怎么一颗一颗落下来的。”
“什么眼泪?”游雾州不解,他看了一眼余银的脸,没有看到眼泪啊。
眼泪一颗一颗流下来幹什么。
“没什么。”余银收回视线,语气冷冷,“去找村长吧。”
不等他们去找村长,村长就从外面回来了,毕竟也要吃中午饭了,他回来做饭。
看到游雾州和余银在他家院子,他语气带着点笑意:“你们俩过来有啥事啊,是你舅又让传什么话。”
余阿舅现在时不时会让游雾州,或者余银过来递个话,但以前余银没结婚前不怎么出家门,她就没有来过。
“不是,是找
村长您有点事。”游雾州看着村长,直接开门见山道:“柳支书家的侄媳婦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上次编排我和余银的事情就算了,这次直接编排我大舅哥余金。他人好好的在部队,给咱们杨柳村挣脸面,可有人实在见不得杨柳村好,要是一封举报信送上去,咱们村哪还有安稳日子。”
村长听的虽云里雾里,但游雾州话里的意思,他倒是挺明白一点,余金在部队也代表着他们杨柳村,余金长脸,杨柳村也跟着长脸,余金没脸,杨柳村也同之。
可余金怎么了?给又弄出什么事来了?
村长表情凝重,不由得问一句:“余金出什么事了?那大牛媳妇又编排啥了?”
游雾水没说话,而是看向余银。
“都搅得我们连家都回不了。”余银表情嘲弄,“还想让我们家断子绝孙啊,我大哥就回来几天,除了干活,也没招惹过她王大花,至于把我家往绝路上逼吗?”
她把话说的即严重,又贴合情况。
又是家都回不了,又是断子绝孙和逼上绝路的,让人听了心惊胆战的。
“这……?”村长一顿,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村长才缓缓道,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大牛媳妇没这么大胆子吧,会不会是搞错了,上次已经批评教育过她了的。”
村长是真觉得有什么误会,毕竟那大牛媳妇,应该不至于这么有能力,把余家弄成余银口述的样子。
可他还就真猜错了。
游雾水也早料到村长会是这个反应,他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可眼神却是严肃认真的,“村长,我们所言,确实如是所说,王婶子她实在欺人太甚,有时候她弄出的風言風语,是可以毁掉很多人的,毕竟现在的風言风语大部分都会当真的。”
风言风语可都是直接当真,改评判就评判了,村长是再了解不过的。
游雾州那句,是可以毁了很多人的,他来找自己,那“很多人”也包括自己?
他深想了一下。
村长看着游雾州笑容,心猛地一颤,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大牛媳妇人呢?青云不好处理这事,我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说着就让他俩往屋里走,游雾州摇头拒绝,语气蕴着凉意,“王婶子不知道在哪里,我想把柳支书请来,毕竟那是柳支书侄媳。”
“侄媳”二字他咬的稍微重一点,毕竟村长也是柳家的,不然也不会再上一次偏着柳支书了。
村长的脸又沉了几分,此刻恨不得把王大花立马叫来,并让她以后都闭上嘴,可偏偏上次,他没有把这当回事,柳支书也没当回事。
游雾水这是警告他们,那王大花管不住嘴,后果可都是要他们承担的。
他一个老辈子,让一个小辈给教训了,一时间脸色有些复杂,面对游雾州还要忍着。
村长心里那叫一个憋火啊。
他压着怒气,问游雾州:“还要再叫谁来啊,游知青,余大队长怎么不过来,让你们过来啊。”
游雾州丝毫不畏惧,他对上村长那双饱含怒火的眼睛,勾着唇笑道:“我们去请柳支书来就行。”
余银看着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她默默开口道:“我阿舅出去了,我们家游雾州也当家,这是我阿舅说的。”
游雾州有些意外地看了余银一眼,村长被他堵得说不出来话,想训她两句,转念一想余阿舅对余银护着那样,就作罢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余银这会虽然对游雾州也说不来的烦躁,但毕竟他正在为自家出谋划策,自然是要维护他的。
余银让游雾州去叫的游雾州来,她在这,村长不好对她一个妇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再说了,有余阿舅那层关系在,村长也不敢怎么样。
但游雾州毕竟是知青,也算是靠着余家,他要在这,村长指不定怎么冷嘲热讽他呢。
游雾州脚步很快,柳支书家住的也就两步路距离,很快就来了村长家。
村长的威严不是锅灰糊的,他现在就等于拿着根快要烧到自己的木棍,不能松,又没水,只能对着柳支书身上让火灭了。
“柳大树,看看你那侄媳干的好事,这一天天尽不让人消停,他奶奶的,怎么个事,见不得咱村子里事少点啊。”村长吹胡子瞪眼对着刚进来的柳支书,就是一顿吼啊。
柳支书一个激灵,赶紧道:“咋了队长,大牛媳妇又干啥了。”
“咋了,咋了,你就知道说咋了。”村长没好气道,“你不是支书吗。村里出了大事你还要问我咋了,要我说你这个支书能干就干,不能干给小游算了。”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一惊。
村长话就那么一说,他说完也有些后悔,但又一想,游雾州确实也挺适合的。
可也只是短暂的一想,他指着柳支书的鼻子道:“你那侄媳,大牛的媳妇也太不像话了,编排完余银和游雾州就算了,这又编排上余金了,那余金在哪工作,那代表谁的脸面,她敢胡乱编排。是不是咱们村支书跟村长的位置,她有人选了,想换人啊?”
柳支书听着说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
谁知道后面游雾州说的话,更是让人眼前一黑。
游雾州看着他们道:“赵家那群人,也是王婶子把人叫来的。”
“什么!”村长的手有些哆嗦,“当真?”
柳支书也难以相信,“她当真这么干了?”
余银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字地念着“王大花”三个字。
游雾州点头,“柳盼娣说她看到王婶子半夜不睡觉,往赵家村去。”
他对柳支书道,“我一个小辈不好编排长辈,但王婶子这样下去,支书恐怕也知道现如今的风言风语,意味着什么。我和余银只是个普通人,可是支书村长不一样,大哥余金的身份更不一样。”
他把话说的很明白。
柳支书也明白了村长和游雾州什么意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保证道:“我回去一定让大牛好好管教她,让她下次不敢再瞎说。”
“还有下次呢。”余银翻了个白眼,讽刺道:“这才过去多久,她王大花还想我余家断子绝孙,我看直接给我哥去封信得了,让他往上面一递,早点把自己撇干净,反正连累的人也不是他。”
柳支书当即就一个眼神瞪过去,余银也不甘示弱,呛声道:“怎么,欺负完人,还不人开口说话啊,敢情这组织真是你们柳家啊,难怪王大花这么嚣张,原来背后有人替她撑腰啊。”
“余银你说什么呢。”村长遏止道:“我们撑什么腰,群众们都是平等的,谁敢搞阶级那一套,你可不要乱扣帽子。”
“可不是啊,余银。”柳支书苦着脸,干笑道:“可不能乱扣帽子,这大牛媳妇这次做的实在过分,肯定会给你们个满意地交代。”
“对,肯定会给你们余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村长也附和道。
只要稳住游雾州和余银不去乱说,去给余金写信,怎么着都行啊。
那王大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连累他就行。
“那就傍晚的时候开大会吧,让王婶子在大会上作检讨,给我们道歉,并且澄清她瞎说的话,还我们清白,并且以后都不再犯。”一直没出声的游雾州提议道。
他也不是提议,而是再给村长和柳支书选择。
余银觉得办法好,既能让人知道那谣言都是王大花瞎说的,也能让她狠狠丢人大会上作检讨,就该如此。
村长直接答应,又觉得似是不够,还说道:“没问题,再把大牛家的今年要分的糧食,也赔一些给你们吧。”
柳支书和王大花关系更近一些,见村长都这样说了,他也连忙道:“再把他家秋季分的糧食,也分一些给你们家,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反正给的不是他们自己家粮食,他们是一点不手软和心疼的。
余银看着他们给的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嘀咕:“还真是没
打在他们身上,不知道疼,这一听说要举报他们,这解决问题那叫一个彻底啊。”
粮食每家几乎都是温饱,要是在分给余银家,那王大花家估计都更不够吃。
她们到时候没饭吃,再跑来余家要粮咋办。
余银着眉,对柳支书和村长道:“那他们没粮食,再跑来我家闹怎么办啊?”
“不会。”村长摆手。一脸严肃地说:“必须心服口服接受这个决定,这是她该做的检讨。”
柳支书也认真道:“我会让大牛约束好她,以后不敢再去你家闹事的。”
“那让她再写个字据吧。”余银试探道:“她不会写字我们写,让她再摁个手印,这样她才能有束缚,不敢放肆。”
村长和柳支书沉默了,没想到余银想的也太多了,他们看向游雾州,毕竟还是男的当家,这都一直是余银再说。
游雾州全程沉默,他收到村长和柳支书的视线,但对于余银的任何想法决定,都报以赞同。
眼见游雾州不说话,他们只好作罢,柳支书叹气道:“签就签吧,有个字据,大牛媳妇也能更有顾虑点。”
反正也不是他们签字据,只要余银肯罢休这件事,唉,怎么着都行。
余银听到这个回答,冲游雾扬眉道:“你来写,你脑子聪明,写完给村长和支书,再让王大花摁手印。”
村长家里就有纸和笔,游雾州直接在村长家写好。
余银为防他们再忘记了,握拳轻咳一声,“那个,既然都写完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拿着王大花摁下水印的字据,也心安些。”
“这么着急?”村长看了眼时间,说道:“等吃过饭行不。”
第65章 第65章又见周华锦
傍晚等大家吃完饭后以后,都去糧仓前头那一块空地集合,不少人下午都听到了风声,一个二个的吃过饭就赶紧过去了。
有的甚至连锅碗都没刷,在那泡着,生怕去的晚了,找不到一个最佳观赏位置。
等人都到齐了,村长和柳支书叹了声气,村长开始讲话:“那个同志们,今天开大会也没有什么大事啊,主要就是为了咱们以后能发展的更好。”
“在这里,我要严重批评王大花同志,她不为咱们群众考虑,心思狭隘,一次又一次败坏余家的名声,说一些不属实的闲话严重影响了余家一家的正常生活,为他们帶来了很多麻烦。”
“今天就讓她当着咱们杨柳村所有人的面,给余家人做检讨和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管好自己的嘴巴不乱说。”
说到这里,村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当村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因为嘴碎被开大会批评的。
真是给他们老柳家“挣臉”啊。
而听了村长的话,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王大花的方向。
“我勒个乖乖啊,这是特意给王大花开的批斗大会啊,哈哈哈哈。”
“真是活该,讓她嘴賤到處乱说,这下好了,以后她再乱说啥,人一看是王大花说的,就知道是那个因为嘴賤被开大会批评的,谁还信她。”
“以后看她还乱说话不,讓她嘴贱,逮着人家余家祸害个没完了,真以为人家好欺负啊。”
底下七嘴八舌的,一点都没顾忌地傳进所有人耳朵里。
王大花臉上火辣辣的疼,不止是因为下午挨过打的原因,还有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的羞燥。
她也有些恼怒,糧食也要分给余家,还要讓她摁下字据,这个批斗大会竟然还真是特意给她开的。
就因为这个批斗大会,她王大花以后的臉还往哪搁啊,这谁看到她不帶指点两句。
这以后还咋出门啊。
“王大花同志,快上来做检讨,给余家道歉。”柳支书见她还不动脚步,沉着臉对着柳大牛道。
柳大牛推了王大花一把,咬着牙低声道:“赶紧给我上去,还嫌不够丢人。”
王大花猝不及防被一推,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
村民们都帶着探究、幸灾乐祸和鄙夷的目光盯着她。
王大花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还必须要走到前面去。
她低垂着头,试图埋进自己的胸口處,恨不得都没人看到她脸,她也看不到别人,就当作没发生什么事。
等王大花终于走上去后,嘴巴也像被缝住了一样,头也不抬,余阿舅在一旁没吭声,只是轻了咳两声,像是在提醒。
他这一提醒,让柳支书和村长不得不清醒了,也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
现在知道抬不起头来了,没想过她那些话,让人余家也是这样抬不起头来。
村长绷着脸,“头咋不埋地底下呢你,像什么样子,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给我抬起头大声的做检讨,那平时不是话挺多,声挺大的,现在知道裝哑巴聋子。”
他说完看向余阿舅,余阿舅对村长的反應,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算是挺满意,就当过去了。
村长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王大花在心里恨不得把村长给骂死了,让她糊弄过去咋了,非要揪着她不放。
王大花后槽牙都快要碎了,她垂着眼看向柳支书,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压着声音,“别连累我,赶紧给我抬起头来,听到没有。”
王大花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对着站在前面的余银和余阿娘她们,弯腰鞠了一躬。
她说话还有些哆嗦,“对,对不起,是我,是我嘴贱,乱说瞎话,对不起。”
王大花一边说,一边用手看似动作很大很用力地抽自己嘴巴子,眼神还怯懦地看着余银的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王大花嘴贱。”
安静的广场上,她道歉和巴掌声犹未清晰,但道歉声更大一些。
见状,余银不由得冷笑,这王大花刚才还唯唯诺诺不敢上来,现在弄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逼的呢。
她说的那些闲言碎语让她们余家抬不起头时,就應该想到会有报應。
真当他们会心甘情愿吃下哑巴亏,不敢闹大啊。
还扇自己,当她余银是傻子啊,扇那几下的声音都不响,裝什么呢。
余银抱着手臂,神色冷漠地看着王大花继续扇,她就不喊停,也不接受,看她王大花真能坚持到几时。
王大花心里叫着苦,这余银怎么能眼看着自己丝毫反應都没呢,她虽然用着力但脸上时收了点,可她的脸还是火辣辣地疼。
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等到她手终于坚持不住,放下来的时候。
余银勾着唇笑,语气悠悠的开口:“这还是巴掌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你,”王大花忍不住瞪向余银,却猝不及防地,与游雾州那一双幽暗的眼眸中带着冷冽的寒意对上。
王大花下意识地被他的眼神吓到,闭上了嘴巴,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意,那一颗心脏在胸腔處极小动静地咚咚跳着。
她虽移开视线,但那股恐惧感还是紧紧地围绕着她,就像是你明知道有一条蛇在盯着你,他悄无声息地不做任何举动,但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猛然给你一击。
一阵寒意从后背上弥漫开来。
今天的这些事,估计就是游雾州出的主意,余家也就是表面上看着不好惹,其实都是忍气吞声惯了。
他们家没一个能做的这么狠地步的人。
除了那个女婿游雾州,王大花这才意识到,那个游知青远远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般和蔼可亲。
况且村长和支书也不护着她了,那余阿舅还是大队长。
王大花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糊弄了,又郑重真诚的道了歉,说她编排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瞎说了。
谣言从她嘴里傳出去,也应该从她嘴里澄清,这样才能让人有信服力觉得那些话都是假的。
免得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越传越乱,有的人真会信。
王大花眼睛往上看着,不敢去看底下那些看她笑话的嘴脸。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又道了多少歉,大会才结束了,让人都散了。
大会虽然散了,但闹剧没结束。
村民们津津有味地看着柳家的热闹,本来柳大牛一家就没分家,现在又因为王大花,还要把本就不够吃的粮食,再分些给余家。
那其他人能愿意
,自然是不愿的,还有王大花这在大会上被批评,这不是连累了柳家其他未出嫁的闺女名声吗。
他们要分家。
而柳支书家,大儿媳这个主任的位置现在十分烫屁股,真怕哪天王大花再嘴贱招惹余家,她就完蛋了。
张红此时恨不得掐死王大花,黑着脸摆着妇女主任的位置,在那训她。
广场上吵吵嚷嚷地,那叫一个热闹。
余银看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旁边的人将:“不行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明天娘你看完了给我讲讲。”
游雾州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余阿娘眼睛都不眨的应着,“回吧,回吧,给虎丫和余慶也抱回去吧。”
王桂香也不想回去,但两个小孩眼睛都睁不开了,正好余银要回去。余阿娘都这样说了,她就不客气地把俩小孩交给他俩。
“放床上就行了。”
“行。”余银抱着虎丫,游雾州抱着余慶,两个人踩着皎洁的月光往家走-
离开学还有段日子时,杨柳村的村村民们有忙过了一阵,因为天热,种的粮食除了除草以外,还要澆水。
老天爷下不下雨他们管不了的,可地里必须要保证粮食不缺水,这是他们要管得。
就算下过雨,只下一会也不行的,而夏季雨本就稀少,往年都要澆两次的。
今天还好些,比以往多一些雨水,就澆一次地就可以了。
而澆水不必抢收轻松。
每天也是起早贪黑地,基本上每块地都要照顾到,这些都关系着他们自己的粮食,收成好,他们就能多得,收成不好,他们就要挨饿。
而浇地不分白天黑夜的浇,白天因为太阳晒着,浇地的时候要时间久一点,才能把地浇透,晚上没太阳,浇地就快一些。
这次余家一家都没上余银上工,因为地里蛇不少,尤其是抽得河里的水,把蛇都抽地理去了。
上次给余银烧的全家人都担心的不行,这次一致决定不让余银上工了。
余银其实做了那个满是蛇的梦,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怕了,但想到自己要是再被吓发烧了,还让家里人担心,就也作罢。
她索性在家里给他们做饭,炒菜还是由游雾州回来炒的。
等浇完地,没过几天就开学了,虎丫不到年纪还在家里,而余慶则是跟着游雾州和余银一起去学校。
他不用走路去上学,还是坐着自行车,高兴坏了,开学那天早早地就起来了。
等到都吃完饭了,余银还没起来,余慶坐不住了,他去到余银们屋门口拍着门,“姐,起来了。”
叫了一遍,没听到余银回应他,他又大声的喊,“余银,起床了,都要遲到了,快起床啊!”
余庆生怕因为余银起晚了,还连累自己遲到。
余银穿着整齐坐在屋里,一点都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她其实早就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余银觉得自己跟着去学校像什么样子。
她又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的。
听着余庆一声比一声大的叫着她,余银没忍住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别喊了。”
“那你先起来。”余庆不知道她到底起来没,但余银不想起的时候也是这么糊弄的应着。
余银揉了揉额角,把门打开,看着余庆道:“我已经起来了,但我不想跟你们去学校,你跟游雾州一起去吧,不用管我。”
“行。”余庆咧着嘴笑,刚准备走,又反应过来,“不对,你为啥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想去,我又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我去你们学校干嘛啊。”
“姑姑,姐夫。”余庆听完,扯着嗓子就大声喊道:“余银不去学校,她要睡觉。”
余银都还没反应过来,张开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余阿娘扯着嗓子的声音传过来,“必须去,让她赶紧给我起来,是不是要我去请她才能起来啊。”
余阿娘的声音越来越近,人也从前院过来,对余银道:“赶紧走,等会迟到了啊,快点别墨迹时间。”
“人家小游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要给人留个好印象。”
余银叹了口气,“我不想去。”
“不去啥不去。”余阿娘过来扯她,“赶紧给我去啊,你多学学小游咋上课的,明年让你阿舅跟那校长说说,让你也去学校上班去。”
余银被她扯着走到门口,游雾州已经在那等着了。
“快走快走,这死丫头就知道睡,别耽误你上班迟到。”余阿娘焦急地说着。
余庆动作敏捷的爬上自行车前面的杠上,余银抿了抿唇,拉着后座也没敢耽误地坐了上去。
毕竟这工作一波三折的,不去学校的事等回家再说,这会还是游雾州上班要紧。
他们其实出发的不晚,又有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农场学校。
到学校以后,余庆仰着头看起来神气的不行,往自己的班级去。
游雾州停好车,从兜里拿出雞蛋剥好给余银,“没吃早饭吧,先把这个吃了。”
余银盯着那雞蛋,摇了摇头没接,问他:“这是娘特意给你煮的吧,你自己吃吧。”
游雾州把鸡蛋递她嘴边,“吃吧,娘今天煮了好几个,每个人都有份,这个是你的。”
家里也不缺那一个两个,余阿娘自己苦过,不愿意让孩子每次吃个东西都抠抠索索地,每次都是每个人都有。
不分谁有功谁没功,也不分老人孩子,最多就是有的人多给一点而已。
所以游雾州真没骗她,确实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他有两个,余银因为没起来,她的那个被虎丫吃了。
所以其实游雾州的这个,说是余银的也不算是骗她。
余银接过鸡蛋,她歪头看了眼学校,说道:“我自己在这吃吧,你先去学校里熟悉一下,等会不然真迟到了。”
游雾州把包里装的玻璃瓶递给她,“那我先过去了,等会过来找你。”
余银点了点头,开始吃鸡蛋。
停车的地方在学校里面,游雾州倒也放心的离开了。他进去学校和新来的两个老师,跟着那天来大队的吴老师去领了教材。
又简单熟悉了一下学校,就去到了他所带的班级。
因为他面试那天讲的很不错,学校让他带的五年级。
趁着还没上课的时间,游雾州去停车的地方找余银,问她:“你是想跟我一起去班里,还是想自己在学校转转。”
余银对这学校其实比对游雾州熟悉,她把装水的瓶子给他,说道:“我去镇上转转,给你和余庆买俩冰棍回来。”
反正也没事干,她还不如去镇上玩玩,以前因为赵大脚,她了上学,连家门都不敢出,现在没那么怕了,随性到处转转也挺好。
游雾州想到镇上人多眼杂地,又是上午人多的时候,她去了也出不了什么事,就同意了。
他看了眼自行车,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你慢点骑啊,别摔倒了。”
开学那前几天,游雾州教了余银怎么骑车,但没让余银自己骑车出去过,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余银也看了那辆。虽然过去一个月了,但依然被保持的很新的自行车,可见是有多爱惜。
她想了下车要是摔着了,忍不住心疼的说:“那要不我走着去吧,不然摔到车了那可咋办啊。”
游雾州看了她几眼,好笑道:“车再贵重,那个也是车,磕着碰着再正常不过。哪比得上人,我说的也是你别摔倒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真要是觉得快摔了,别想着车啊,你人没事就行。”
他是真觉得余银能干出来,觉得不对的情况下怕车摔坏了,宁愿摔到自己也不想车磕着碰着。
余银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没想到游雾州还真猜到了,她想的是就算摔了,也要护着车。
毕竟摔两下又没事,车要坏了,那可是一大把钱啊。
游雾州不放心的又叮嘱道:“记得啊,车摔了没事,你可别想着车。”
余银推着车,装模作样地应着,“知道了,放心吧。”
在摔倒的时候,她肯定会先护着车的。
余银正准备骑的时候,游雾州又想起什么,问她:“对了,你带钱了没有。”
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票和前来给余银,也不知道是不是游雾州因为工作,今天穿着白衬衫和军绿色的裤子,头发也特别整齐。
整个人看着不是一般的帅气。
余银其实带了,但她张口却说,“忘记了。”
在她说完忘记了以后,游雾州已经一股脑把带的钱和票都给了余银,“中午在国营大饭店等我们吧,我和余庆过去找你。”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中午也不让余银再回来一趟了,直接在镇上等着他们吧。
余银皱眉,“我回来接你们在一起去不行吗,走一趟多热多累啊。”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余银见他还要再说,她直接蹬上车子,“我走了啊,中午回来接你俩。”
余银骑上车以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啰嗦现在。”
游雾州看着她骑车的背影还算平稳,心也慢慢松下来了,无奈摇了摇头-
余银也不知怎么个事,怎么和游雾州一来镇上,就没碰上过一次。
自己单独来,就碰上了。
她也不明白,这缘分到底是怎么个事啊。
余银刚到镇上,就下了车推着走,没走两步,就有个人在叫她,“余银,真的是你,我没看错吧。”
余银推着车子的手一顿,这声音真耳熟,扭头一看,眸光顿住。
马路对面,和她反方向,但一样是推着自行车的男人。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一双因为强烈的光线而变得浅淡的眼眸,衬得他的面容更加温润白皙。
余银眼睛眨了眨,盯着他,表情有些诧异也有些尴尬。
周華錦从马路对面推着车过来,到余银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些天,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只是有事情耽搁了。”
余银眼睛四处乱飘,见没什么人看过来,她才道:“没事,没事,我阿舅最近也怎么腿疼。”
周華錦的笑容僵住,他咬着唇道:“我,我那天找你说的都是认真的,我想通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做我父母的工作,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你别生我气。”
余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她还以为那天是在做梦,早就抛之脑后了,也绝了那个打算。
这,这感情周華錦是认真的,还回去做他父母工作去了?
余银将那天的事也记不大清,是因为她给了周華錦希望吗?
她干笑一声,“哈哈,小周医生说笑了,我没生你气,这是突然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已。”
“这太阳太大了,热的人心不在焉,你别放在心上啊。”
余银找着借口,糊弄着他。
周华锦这才又重新露出笑容,问她:“就你自己过来镇上吗,是要买什么东西啊。”
余银心下一团乱,她手挡了下额前的光,轻轻“嗯”了一声,“随便转转,也不买什么。”
买什么她也不好跟周华锦说,万一这男人以为是自己问他要东西,真给买了。
那到时候就算想说清楚,也说不清楚了。
没等周华锦再说什么,余银又开口问他,“对了,你刚才那是要去哪啊?”
她指了指刚才周华锦要去的方向,那明显是下乡的方向,不是他去医院上班的方向。
周华锦顿了一下,说道:“没去哪。”
“小周医生,你在撒谎啊。”余银一眼就看出来周华锦的表情不对,她唇家扬起,“你是不是要去下队啊,如果是就别耽误了,还是工作要紧的,小周医生。”
周华锦的小谎言被拆穿,他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余银挥了挥手,对他道:“哎呀,工作要紧了小周医生,今天你忙,又不是不会再见了,快去忙吧。”
周华锦像是下定决心般,对她说:“那我两天以后不忙,还能再见你吗?”
他过两天就不忙了,到时候也不能去杨柳村找余银,本来就是因为下队能见她,才去的,谁知道她今天来镇上了。
余银打着哈哈,“那就等你过两天不忙了再说吧。”
她还没想好,可不能再随便给周华锦什么意思。
余银觉得周华锦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这种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对余银来说,周华锦的不聪明。
让她很有可能就会很难办。
尤其是在她现在的男人是游雾州的情况下。
游雾州太过敏锐和聪明,且不好糊弄。
余银与周华锦必须要很慎重,考虑清楚后,才能……
第66章 第66章余银疏远游雾州?
跟周华锦分开之后,余银也没有了心思在镇上逛,她推着车子漫无目地的瞎走。
走着走着,太渴了想喝口水,才发现自己正往回学校的路上。
余银望了望天上的大太阳,輕呼一口气,踩着车子脚踏上,往前走了两步助力,另一只脚跨过去,骑上自行车。
车子晃晃悠悠地在被晒得幹裂的地上走,小鸟布谷布谷的叫着和蝉鸣声混杂在一起。
地里的玉米长得有人差不多高了,結的穗看起来饱满結实裹在青皮外壳里。
再过差不对一个月,也该收玉米了。
余银的心里此时就像是一团被揉乱的线团,找不到头,也找不到尾,无从下手,却又必须解开。
事情真多,她觉得,这让人很烦躁。
等骑着车到学校的时候,还没下課,余银把车停好,她不知道游雾州在哪个班,只好找了树下陰涼等着。
游雾州在放学后,目标明确地直奔去往学校墙角那种的树那,果不其然就看到余银正蹲在树下,也不知道她蹲了多久,但估摸着应该有一会儿了。
看着她脚底下草都被薅得差不多。
他笑着走到余银身邊,“怎么不搬个椅子坐着,腿麻不麻。”
余银就是腿都蹲麻了。才没有起来,要不然放学铃一响,学生们都往外冲着,她早站起来去找余庆了。
她抬了下头,举起手,“拉我一把,腿麻的起不来了。”
游雾州手里还拿着課本,一只手拽着余银怕扯到她胳膊,就把課本递给她。
“你给我这幹嘛啊?”余银手里的触感不太对,看向手里的东西不解地问游雾州,“这是五年级的課本,你带五年级啊?”
游雾州嗯了一声,弯腰手臂绕过余银也下,将她托起来,解释道:“手里拿着东西,怕扯着你胳膊了。”
余银哦了一声,把课本还给他,扶着游雾州站好,“余庆呢?怎么还没过来啊?”
她没看到余庆过来,按理说这个余庆应该知道要去国营大饭店吃饭,平时都最积极了,怎么不见人。
游雾州摇了摇头,问她,“还能走嗎,我过去找他吧,估计还在班里吧。”
余银捶着酸麻的小腿,想了下,说道:“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活动一下应该会好点。”
说完,两腿以一个极为僵硬的姿势,一点一点挪着。
游雾州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我去找余庆吧,这会日头正毒,你还在这等着。”
余银刚走出陰涼,就感受到了那股热浪和头顶的炙热,她当即就后悔了,眼下见游雾州这么说,也不坚持了。
点着头往陰涼地挪着,解释道:“那你去吧,我这腿实在麻,不是因为太阳毒。”
她这解释个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游雾州笑了一下,“嗯。腿麻很難受的,你缓缓,我去喊余庆过来。”
他还没走到余庆的班级,就见柳盼娣牵着余庆过来,见着他余庆连忙松开手,往游雾州冲过来。
看起来很像受了欺负见到家人十分委
屈模样。
游雾州看着抱着他的余庆,皱了皱眉。
柳盼娣招呼都没跟他打,赶紧解释道:“他一个站在厕所门口那,这太阳多大了,我怕他晒中暑了,问他站那幹啥也不说,就只好带着他来找你。”
游雾州觉得有些不对,他摸了摸余庆的头,什么也没说,朝柳盼娣道了声谢。
柳盼娣摆了摆手,“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等柳盼娣走了以后,游雾州拦着余庆的肩膀,他声音很輕,但很直接的问余庆:“是有人欺负你了嗎?”
余庆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的身子打了个颤,还往他身上拱了拱,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游雾州一下就明白了,他輕轻拍了一下余庆的肩膀,“没关系的,你不想说也没事,余庆。”
余庆声音又小又闷,他的语气带着点哭腔,“我真没尿褲子。”
游雾州垂头看了一下他的屁股后,看不出来有水迹,可能是因为褲子颜色重的缘故,但仔细看,屁股那部分确实看着和周圍不太一样的颜色,有一点重。
估计他刚才站在那晒的,但还没完全幹。
游雾州皱紧眉头,问他:“是有人忘记椅子上倒水,然后笑话你尿褲子了嗎?”
他那褲子上的水迹,不太像尿裤子痕迹,一般尿裤子腿上痕迹会更重,但他只有屁股那部分有。
所以很很明显,应该是坐到水上了,再加上他刚才的那句话,游雾州将事情大概猜了出来。
余庆猛的抬起头来,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然后有些委屈的说:“可是没有人相信。”
他说这话时,可能是强忍着没掉眼泪的缘故,眼眶和鼻尖有些红红的。
游雾州臉色沉了下来,平复了下呼吸,然后轻声问他:“知道是谁倒的水嗎?”
余庆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尿裤子了,而且我真的没尿裤子。”
“我知道,余庆不会撒谎。”游雾州摸着他的头说,“那你记得是谁第一个说你尿裤子的吗?”
“什么?”余庆有些茫然,显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游雾州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他解释:“第一个说你尿裤子的人,肯定知道是谁往你椅子上倒的水,也有可能是他倒的。因为你在坐着,裤子湿的的在你屁股下,没人看能看得到,除非你站起来了,或者就是知道你凳子上有水的人。”
余庆慢半拍的反应着,他问游雾州,“是叫我起来的同学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往我椅子上倒水的人吗?”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游雾州说道。
余庆低低地哦了一声,垂下头去。
他们两个站那没说话,都在思考着什么。
“你倆站那干啥呢?”余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考。
游雾州见她过来,下意识地去看她的腿,发现她这会儿走路已经没啥事了,就说道:“余庆刚才问了我一道题,他正思考着呢。”
余银眯着眼睛打量这两人,“是吗?”
余庆臉有些红,他声音有些因为紧张而发紧,“是,是的。”
他和游雾州是在教室和学校圍墙的拐角处待着,余庆话说完,他就往前跑去。
“余庆,你尿裤子了?”余庆看着跑到太阳底下,余庆的裤子在阳光下水迹有些明显。
余庆听到这话,脚步立刻停下,手也下意识地往屁股处挡着。
“没,没有。”他说话突然有些结巴,“就是,水洒在我,我的椅子上了,裤子,湿了。”
一听他结巴,余银不難免想着他是因为心虚。
她快步走到余庆跟前,一手拉着他往树下的阴凉,一手朝游雾州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三个人都站在树下,余银抱着手臂,站在游雾州和余庆的面前,来回踱步。
“你们有事瞒着我。”余银的语气是确定,她邊走邊嘟囔着,“是什么事呢,游雾州去找你,过了好一会都没回来,我过去找你倆,你看到我就有些不对劲,然后我现在你尿裤子了,你比表情更不对了。”
“你会因为尿裤子而心虚吗,肯定是会的,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余银手摸着下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余庆听到那句尿裤子时,他有些难过。
游雾州都能猜到他那不是尿裤子,他姐却直接说他是尿裤子。
太让人伤心了。
余银想不出来,她双手叉腰,瞪着眼看向余庆,“说,你为什么放学了不直接过来,干啥去了,难道是因为憋不住尿裤子了,不好意思过来?”
她这些话只猜到了一般,余庆越确实是因为“尿裤子”而不好意思过来,想等干了以后再过来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要面子的。
余庆垂下头,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游雾州张口,没发出声音对余银说:“没尿裤子,水撒了。”
余银微微一愣,有些不信,如果是水洒了干嘛不直接说呢。
她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在逼问了。
“你倆不饿啊。”余银抿唇一笑,摆手道:“先去吃饭吧,饿死我了。”
她早上就吃了个鸡蛋,现在到饭点肚子都饿了。
游雾州把地上放着的军绿色背包挎在身上,伸手拍了拍余庆的脑袋,“走吧,去吃饭去。”-
余银发现,余庆的心情明显比平时有些低落,话都没平时多了。
虽然中午的饭余庆吃的很多也吃的很香。
但余银就是觉得不对劲。
所以在下午的时候,余银悄悄地躲在余庆班级外面,这房子也不隔音,她能听到里面再说些什么。
“余庆余庆羞羞臉,老大不小尿裤档,不嫌害臊到处跑,结果一阵尿骚味。”
这会是下课,好几个孩子在那一起唱。
余银在外头听的气得要死,心想,“尿裤子咋了,又没让他们洗,而且她都没问到尿骚味,真是气人这群小屁孩。”
正当她想要站起来,进他们班里问问这群小孩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的叫。
“我没有尿裤子。”那是余庆在喊。
那群小孩不但不信,反而笑的很大声音。
“还生气了,不让说,哈哈哈哈哈哈哈,余庆尿裤子还生气,羞羞臉。”
“真是羞羞脸,不闲丢人勒,尿裤子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哈哈哈哈,余庆余庆羞羞脸,老大不小尿裤档,不嫌害臊到处跑,结果一阵尿骚味。”
余银气的不行,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朝着他们班后面往前走过去。
“王大山,是你往外椅子上倒的水把我裤子弄湿,我根本没尿裤子,你别胡说。”余庆据理力争。
可好像没人相信他,他的话听起来很苍白。
“谁在欺负同学。”余银在他们班门口站着,大声道。
她看到余庆被一群人圍在中间,看起来孤立无援,也没人相信他。
余银就说,怎么尿裤子了哪有这么不好意思说,原来是有人欺负他。
她快步地走过去,把那个围着的人扯开,站在余庆旁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轻声问:“谁是王大山,指给我看。”
余庆有些沉默,他面对余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能是因为自尊心作祟,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叫家长。
那样会被笑话的。
“还叫家长,余庆你真好意思。”
“就是。自
己尿裤子还叫家长来。”
“余庆怎么这样啊,多大了还叫家长啊。”
周围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让余庆更抬不起头来。
余银深吸一口气,一把扯过那个说的最欢的衣服领子,“对啊,叫家人怎么了,他有家人能叫,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家里没人来,羡慕嫉妒了吧。”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被余银抓住衣服领子的男孩,脸色通红反驳着。
“哦,是吗?”余银勾着唇笑道,她声音很轻,“你不是羡慕嫉妒恨,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不就是因为你没有才会这样的,真可怜啊,啧啧。”
她脸上明明有笑容,但笑意未达眼底,给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小男孩气急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愤恨地说:“余庆就是不害臊,自己尿□□丢人怕人说,还叫家长来。”
“哦,你没尿过□□啊,你生下来就不会尿尿啊?”余银扫了他两眼,惊讶地说道:“呀,你不会没有尿尿的东西吧,所以没尿过□□?”
“你,你胡说。”那小男孩脸涨红,“我,你,我当然——”
“你当然是什么?你尿过□□啊?”余银笑的有些玩味,“还是说你有尿尿的东西?我不信,不然你干嘛不说出来,不让大家看看,证明自己呢。”
那小男孩被逼的,当即就要脱裤子。
教室里顿时响起尖叫声,“啊,宋明亮在教室脱裤子啊,快捂着眼睛。”
那个叫宋明亮的小男孩,手放在裤子上顿时,眼睛和脸都有些红,瘪着嘴说,“你,你胡说,我才不脱裤子,那样不对。”
余银微啧一声,问他,“那谁是王大山啊?”
宋明亮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谁是王大山,但用手指了指余银面前的小男孩,“他叫王大山。”
余银笑眯眯地看着王大山,大声道:“王大山你鑽余庆□□干啥?”
“我没鑽过。”王大山回道。
“真的假的?”余银不信,“那他好好在椅子上,你不鑽他□□里,你咋知道他尿裤子了。”
“你肯定鑽了,不然余庆尿裤子谁知道啊。”余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王大山瞪大了眼睛,“你胡说,我没钻,他就是尿裤子了,不然裤子怎么是湿的啊。”
“对对,我胡说。”余银笑盈盈地,“他在椅子上好好坐着,你不钻他□□,你怎么看到他裤子湿了,难道你知道他椅子上裤子会湿。”
“你往那泼水了啊?”
余银看似每一句不着调瞎说,都在暗暗引导他说出真相。
“我没泼!”
“那你钻他□□里看到了。”
“我也没钻。”
“钻了就钻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余银转头给余庆使了个颜色,笑道:“余庆啊,咋回事啊,尿裤就尿裤子,这有啥的,哪有那个这么大了,还钻你□□的同学好笑,他也不嫌有尿骚,还特意钻你□□呢。”
余庆被余银这么一说,也记得即使他尿裤子,也没王大山钻他□□让人觉得丢脸。
“王大山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钻人□□干啥。”
“他不会是傻子吧,哪有人都这么大了,还没事钻□□啊。”
“王大山王大山羞羞脸,老大不小钻□□,不嫌害臊到处说,生怕不知道他钻□□。”
余银把几句话改了改,还给王大山。
那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又把这改过的念了好几遍。
那个王大山两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突然气呼呼的去推余银,被余银握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余银冷笑道:“你刚才不也是这样对余庆唱的吗,唱的你就受不了。”
她说完了,又把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
王大山出声制止,“够了,别唱了,我没有钻余庆□□。”
余银看向那个宋明亮,“诶,那个没尿尿东西的,你说是你没有尿尿的,还是王大山没钻余庆□□啊?”
宋明亮看了眼王大山,又看了眼余银,小声说:“王大山他——”
“没有,我没有。”王大山再也受不了了,他怒吼道:“是你让我给他倒的水,然后说他尿裤子了。”
此话一出,教室顿时就安静了。
宋明亮立马反驳,“不是我,是你想要余庆丢人,我才给你出的主意,是你。”
“你,是你宋明亮。”
“是你王大山。”
两个人都紧紧握着拳头,要打起来了,余银看都没看一眼,牵着余庆走出去。
余庆们教室在嘴边上,而挨着学校围墙边,刚好有一条条道,这个时候那里是阴凉地,余银带着他来到那。
“他俩好像要打起来了,咱们不去看看嘛?”余庆问。
“用得着你操心这个吗?”她轻哼一声,“余庆,被人欺负了只知道说一句没有嘛,你看谁信你了,笨死了。”
“可我就是没有尿啊。”余庆忍不住反驳道,“你为什么要说我尿裤子,还说王大山钻我□□啊。”
“我不这么说,他俩怎么会把事情说出来。”余银恨铁不成钢戳了戳他的头,“又不是没见过我阿娘怎么跟人吵架的,怎么嘴巴这么笨啊。”
“说谎话不对,老師说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余庆一板一眼地说着。
“难怪虎丫都能骑你头上。”余银忍不住嘲讽道:“又不是谎话连篇,说两句又怎么了,他们不也是用谎话给你欺负成这样了。”
余庆小声道:“那也不能不诚实。”
“余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余银烦死了,她没那么有文化。不知道怎么跟余庆说。
余银走了两步,突然扭头拉上余庆。余庆问她:“又去哪啊,我要上课了。”
“去找老師。”
“我不去找老師,告老師不是大孩子该做的事。”余庆停下脚步。
余银冷笑一声,“就找老师。”
说完扯着余庆就往老师办公室去。
老师办公室门口,游雾州跟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站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余庆见到那个男人,喊了声:“林老师。”
游雾州和那个林老师转过头来,上课铃也恰好响了起来。
“余庆走吧,上课了。”林老师对着游雾州点了下头,往他们教室走过去。
余庆扯开余银的手,跟上那个林老师。
游雾州抬了抬下巴,余银也跟上他。她问游雾州,“你去找了他们老师说什么。”
“你都知道了。”游雾州看了她一眼说道。
余银想起那事就一肚子气,她咬着牙道:“那俩小孩怎么心思那么歹毒,想让余庆丢人,故意倒水然后说他尿裤子,还编了几句话埋汰余庆,简直太坏了。”
游雾州不知道那句话的事,皱了下眉,“我等下课再跟林老师反映反映。”
“让林老师好好收拾他俩。”余银冷哼一声,张了张口,正想再说什么,游雾州已经走到了他的班级门口。
余银只好闭上嘴巴,往后退了两步。
游雾州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扇子递给她,小声道:“进来坐着,我跟学校说过了,外头又热又没地方坐的。”
余银想了下那颗树下也被阳光照到了,她就不客气地也跟着走了进去。
游雾州是有椅子和桌子的,他站着讲课又不用做,让余银坐那了。
班里的同学们,好奇的打量着余银,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余银被频频打量着也有些不好意思,终于等到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出了教室,站在门口朝游雾州招手。
游雾州过去,“怎么了?”
“那有凉快地。”余银指了指这边教室的跟围墙中间那条道那。
游雾州也注意到了余银的不自在,但那一角又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阴凉的,他问余银:“办公室能睡会,也没什么人,你在那玩行吗。”
余银点点头,她只要不待教室里,去哪都行。
“对了,你跟余庆说说,这孩子一根筋死了。”余银忽然想到余庆的事,跟他说着。
“余庆怎么了?”游雾州拿过她手里的扇子,扇着风问她。
余银把她在余庆教室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游雾州听了。
他听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他声音清冽,带着笑意,“余银,你怎么这么厉害,那么快,就把那个几句话重新编了一下啊。”
余银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那话有些粗俗,她都忘记游雾州是个城里人了。
她转移话题道:“总之余庆认死理,觉得自己是大孩子,挨欺负也不说,只会干巴巴的说没有,这样不行,你帮我们劝劝他。”
游雾州也注意到余庆这个问题,应了下来,“我晚上找时间跟他聊聊。”
“行,谢谢你游雾州。”
“都是一家人,余庆还叫我一声姐夫,你跟我客气什么。”
游雾州说完看着余银,问她:“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疏远我呢?”
第67章 第67章跟游雾州分床睡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余银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水润的鹿眼看向游雾州,全是对他那句话的委屈和失落。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但真的没有。”余银的眼泪半挂在下睫毛上,泪珠闪着细碎的光,看起来我见犹怜的。
游雾州心脏骤然一紧,瞬间后悔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细想下来,他那话是确实很伤人心。
要不然余银也不会看起来这么委屈了。
他想張口去说些什么,就见余银侧过头,手擋住了大半張臉,纤细的指尖似乎是在抹掉泪珠。
静谧的辦公室内,她隐隐的抽泣声,就像一根一根的细针扎在他的心上。
游雾州的心里莫名的恐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覺的地握紧。
然后松开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最终还是抬起,搂向那微微抖动的薄肩,他声音有些涩然,“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余银哭了,还是被自己一句话给气哭的。
她看起来真的很委屈很难过。
游雾州虚虚地搂着余银,放低声音继续道:“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余银。”
那话是不能收回的,错了就是错了,已经说出口了,就该为这句话道歉。
余银指尖擋着的眼眸底下,毫无伤心难过之意。
她微微垂下头,背对着游雾州,声音有些低,“没事,算了。”
算了?什么叫算了?
游雾州臉色一下变得有些僵住,他压着心口的烦躁,轉过余银的身子,声音有些僵硬:“不能算了,我说错了话,你不能算了。”
“那你说怎么要怎么做?”余银抬起那双泛红的眼眸,泫然道:“我说没事算了也不行,那你说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呢?”
面对余银的质问,游雾州喉间像被什么堵住,張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哑口无言,默了半响,才轻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错了你该指出来,罚我的。”
余银轻哼一声,“少来这一套,我能罚你干什么,你这是为难我,还是为难你。”
她深谙有时候台阶该给就要给,情绪要来的快去的虽说不用那么快,但也不能太慢了。
这样就刚好,好了又没完全好。
总之刚才那一茬算是过去了。
游雾州忙开口道:“我干什么都行,不是为难你的。”
他见余银好了点,又低下头凑近她,“要不你掌嘴我一下消消气,余银。”
说完,他举起余银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贴在自己臉上,“嗯?消消气好不好。”
余银掀眸看了他一眼,打他嘴?
打人不打臉,骂人不骂妈,这点余银还是知道的。
但也要必须讓游雾州好好长长记性。
做什么能讓他长记性呢?
她顿了顿,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对游雾州道:“我看到你的道歉诚意了,但是打你嘴不就是打你脸嗎,这不行的。”
游雾州眼眸微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覺得她的心肠可真软。
他抿了抿唇,道:“你真好,不过你只管打就是了,真没事的。”
余银听了这话,莞尔道:“分开睡三个月,你不准碰我。”
反正床不小,两个人中间放条被子也可以的,而且这俩月的游雾州也不知是怎么了。
每次都有些墨迹,一墨迹,她虽然体验上好了,但是抓心挠肝的,太讓人难受了。
还不如以前虽然也偶有墨迹,但大多都痛痛快快地。
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余银看向游雾州,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也冷了几分,“不是你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嗎?”
游雾州沉着脸,这条件,还不如讓余银给他几巴掌痛快。
不让他碰三个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还是同床共枕,更不可能忍下去的。
“这,能不能再缩短一点?”游雾州跟她打着商量,毕竟这事停三个月,他可能真的会憋坏。
而且每次也都是把她伺候舒服了,才轮到自己的。
肉近在眼前,却吃不得碰不得。
余银冷冷地看他一眼,跟他解释:“那分床睡你应该不会难受,而且这种事也不宜多,要节制的,分开三个月也是为了咱们身体着想。”
她被余阿娘又带着去那老大夫那看了,虽说她那时候落水已经算夏天了,但初夏温度也不高,女人身体本就寒,那池塘水也寒,余阿娘怕她落水伤到了根本。
要孩子不好要,又特意带她去瞧瞧,就算没事也抓点补药补补。
那老大夫把完余银脉是这么说的。
身子骨没什么大问题,体寒是很多女人都有的,也正常的,想要孩子不能着急,也不宜房事过多,那样才会伤了根本。透支的身体。
最好几天一次,一次一回,一个月几次最佳。
余银当时一听,心里有些顿然,他们基本上是天天都有。
那她和游雾州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事伤了根本,虽然现在他们年轻,看不出来,再过几年怎么辦。
会透支身体的。
余阿娘听完,回去的路上,想到俩个年轻人,不知节制,晚上更是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去。
她苦口婆心地交代余银,让她跟游雾州别把那回事看的重要,让她听听大夫的。
余银一直也没找到机会,正好借着这次,把那事重新安排一下。
也是时候该节制一下了。
游雾州清了清嗓子,小声道:“那三个月太久了,一个半月行不?”
“不行。”余银见他讨债还债,就知道这人估计估计到时候还要磨自己,她果断道:“你自己说过的别忘了。”
游雾州张了张口,像是想到什么,闭上了嘴巴。
见游雾州不说话了,余银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同意了?”
“嗯,答应你的事情要做到的。”游雾州认真道:“我三个月不碰你,但不分床可以嗎?”
要是让他分床,他连肉渣都吃不到了。
那是真要他命了。
睡一起,晚上还能抱着她睡,总归吃不到还能闻闻味也是好的。
余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毕竟家里也没多的床和铺被给他。
虽然是要节制,但余阿娘抱孙心切。
还是要让家里人发现,他俩分床没睡一起,指不定余阿娘和王桂香,又要给她开会了。
游雾州无奈地笑了下,见她答应的干脆利落,忍不住逗她:“你不怕我趁你睡着了做点什么?”
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
余银僵住,她扯着唇角,有些怀疑,但又恨坚定的道:“你,应该不会,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你都答应我了,不会这么做的。”
游雾州搂着她,步步逼近她往后倒着走,勾唇笑道:“这么相信我,给我戴高帽啊,万一我就是不收承诺,那也就是吐沫,变不成钉呢。”
他一步一步将余银逼到辦公室的木桌旁,手抵在余银腰和木桌
楞的中间擋着。
两人的肌肤热度隔着薄薄衣服都能互相感知到。
余银侧头看了一眼,把他手拿开,自己反客为主轉了个身,将他抵在桌前。
然后则往后退了几步,挨得太近了实在是。
“保持距離啊,游老师。”余银郑重道:“这可是学校,拉拉扯扯的让人瞧见了怎么办,你这可才来学校第一天呢,注意点。”
俩人在家里靠这么近就算了,在学校要是这样做,让人看见了再别有用心一下,说他俩搞破坏就完了。
拉个小说说两句话也没什么,偏偏刚才那姿势让人看了就覺得不对劲。
她脸有些红,忍不住又说他两句,“游雾州,这可是学校,又不是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要注意点行不行啊。”
她话刚说完,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游雾州只是想逗她几句,她这一说也确实发覺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妥,自己又犯了错误。
他朝她郑重道:“我知道了,刚才是我唐突了没你考虑的周全。”
“快去上课吧,再耽误了。”余银不想跟他瞎扯了,过去推着他往外走-
回去之后,两个人就一人一个被窝,余银是真怕游雾州再趁她睡着做点什么。
在两人被子中间给放了条冬天的厚被子。
游雾州对她的不信任,也抱以有些委屈的态度,“我真不做什么,你这也太防着我了。”
“余银,你不相信我嗎?”游雾州学着在学校时余银的模样。
他就等着晚上能抱着解解馋,又不做什么。
现在把压箱底的厚被子拿出来,不尽站了很大的位置。还把余银都挡的严严实实,他躺那看都看不到她。
余银也觉得被子有些碍事,可又真有些怀疑担心他做什么。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你管好你自己啊,不能再发生那次的事。”
“当然。”游雾州说到做到,他微微挑眉,“我就搂着你,真的什么也不做。”
余银起先不信,但把被子撤走后,两个人睡在一起大半个月。
游雾州确实是老老实实的睡觉,说没碰她一下,还就没碰她一下。
就搂着她睡,一点歪心思都没见动。
余银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装老实,再等她放松下来,然后才开始慢慢地不老实。
就跟游雾州跟她讲的温水煮青蛙一样。
不过确实没持续多久,余银很快就将这回事抛之脑后了。
她在学校,又见到了周华錦。
这些天她刻意的不去想,也不去镇上,就在学校的办公室里,看以往報紙上的故事,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天天气挺好,没太阳,还刮着小风,余银搬着小登子,拿着報紙去学校外面那底下看。
余银把椅子靠在樹干上半躺着看報紙。
刚看了没一会儿,有脚步声走了过来,那人停到她面前,有些挡着她的光了。
她報紙连移都没移,微微侧了下身子,换个方向看。
“余银,是我。”周华錦看着椅子上的人,低声道。
他不忙了以后就时不时在遇到余银地方溜达,可是一直没再见到她。
后来他托人在杨柳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余银现在每天都跟着游雾州去农场学校。
他就又来农场学校这,但又不敢进去找她,只好在学校外面待着。
今天他过来,就正好碰到了余银出来,他在遠处看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过来。
余银缓慢的移开报纸,轉过头来看他,笑道:“小周医生是过来学校的吗?你直接进去就是了。”
有些是还真是刻意也躲不开的,这时候两个人的缘分怎么这么深。
她真的有些要埋怨老天爷了,为什么不让她先和周华錦相亲认识呢。
“不是说好了等我忙完吗,我在镇上等不到你,听说你在农场学校,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周华錦声音低低地,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不管是听还是看,都让人觉得他委屈的让人有些不忍。
余银咬了咬唇内的软肉,她狠了狠心,说道:“我結婚了小周医生。”
她知道这话有些伤人,但也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周华锦三番两次的主动,她不是看不到感受不到。
可她知道,却是容易被得到的,越是不容易珍惜。
只有有回应却得不到,才能更牵绊人心。
她想看看周华锦的态度有多坚决,够不够余银盯着骂名选择他。
周华锦听到她这么说,微愣一下,然后轻声道:“我知道啊。”
他半仰了下头,似是无奈,“可我就是,就是……,我知道你和他結婚是迫于名声无奈,我不在乎的。”
他大概知道余银在介意什么,无非是她结结婚了。
可他不在乎,他可以等的。
等余银離婚,他会跟家里人说清楚,把家里都打点好。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離婚的夫妻。
余银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缓声道:“你最近都过来学校。”
她有点担心游雾州看到过周华锦,虽然今天她才见到,但难免游雾州不会怀疑。
这样的话对她很不利。
如果周华锦足够聪明,就不应该来学校找她,而是借一个很正当的时机,佯装无意地碰上她。
可周华锦却又没那么聪明,没那么周到。
但却又太过真诚的为她考虑。
虽然考虑到不周全。
周华锦摇头解释道:“我每次过来都是遠遠看着,就看一眼就走了,他没注意到我。”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余银微微松下一口气,她对周华锦说,“尽量不要再来学校这里了,人多眼杂地。”
“我……”周华锦有些为难地说,“我就是想每天看你一眼,就远远地瞧上一眼就行。”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祈求。
周华锦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每天能看到余银一眼,他就觉得很开心。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周华锦保证道:“就远远地,不会让他注意到的,行吗?”
余银这下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她握着半挡着脸的报纸,指尖有些微微用力。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一下周华锦,放人群里不说一眼能看见,那也是听吸引人的模样。
他再多来来学校,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余银叹气道:“你觉得你再多来几次,没人能注意到吗?”
周华锦顿住,垂下头,声音很小声的说:“我知道了,以后不来学校了。”
见他这副模样,余银又觉得是不是,连他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接受,有些太过分了。
她半仰头望着头顶层层叠叠地樹叶,沉默地凝视了片刻后,启唇道:“我有时候会自己去镇上轉转。”
她没把话说清楚,但周华锦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华锦眼睛一亮,“和那天一样吗?”
是说的他们俩在镇上碰到的那天吗?
余银掀眸看他一眼,抖了抖报纸,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差不多一周一次吧,我上午去镇上转转玩。”
周华锦弯了弯唇,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周五不值班,可以去的晚一些。”
就跟他碰到余银那天一样,不用赶早上班,可以晚一些,正巧能碰到她。
余银轻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约摸着也快下课了,就提醒周华锦,“就看一眼的,等会就要下课了。”
“我明白的,我这就走。”周华锦往后退了两步,与她隔些距离。
现在两个人情况特殊,不能待一起时间太久,那样会对余银名声不好。
而且让人知道了,余银和他都要出事的。
周华锦又往后退了几步,匆匆道:“我先走了。”
“你最近有些憔悴了,小周医生。”余银点了下头,朝他道:“没有以前精神了。”
周华锦摸了把脸,他也知道自己最近心力交瘁,确实是憔悴了。
忙转过身子,背对着余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下次肯定不憔悴。”
他回去之后就要每天收拾好自己,万一真的无意碰到了余银,就能给她呈现自己最好的状态。
余银没说话,看着周华锦离开的背影,只望着两秒,就又重新半糖在椅子上,靠着树干看报纸。
只是她虽然眼睛在盯着报纸,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很多。
这个周华锦,她真的选对了吗?
余银想她和周华锦真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吗?
她大约记得周华
锦提了两次,他在和家里沟通,但一直却没听他说沟通好了。
说明他家里可能知道他和一个结婚的的女人,或者是离过婚的女人有什么。
但一直没同意。
余银没问过他,只是觉得男人该有的担当,这些事都不是她需要去想去解决的。
可是这么久了,还是没同意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办。
余银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草率了,刚才都忘记这一茬了。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说什么,更没答应过他什么。
她每次和周华锦,都没有明确的说过什么,余银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又有脚步声走过来,在她旁边停下来,余银没放下报纸,依旧挡着脸,有些不解地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又?谁过来了?”男人声音磁性低沉,不是周华锦的声音。
而是游雾州的声音。
余银脸被报纸挡着。她转了转眼珠子,装着有些困倦的眯眼看他,声音黏糊:“不是你吗?我好像睡着了梦见你过来找我?”
“是吗?”游雾州眼眸微闪,弯下腰看着她,声音里待着若有似无的诱哄:“还梦到了我什么?”
“没能到别的,就是你过来找我,这个梦好像有预知一样。”余银装傻,她眼神澄澈的也看向游雾州。
有些天真的说:“你说我会不会那是被点化了,那也不是做梦,而是这能预知啊,这树其实是活了很多年成精的神仙?”
游雾州对她这番话没有表示不信,因为知道她最近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但想到那事,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成精神仙这话别再学校说,小心让人听到了。”
余银也就是跟他这么一扯,她仰起身子,左右看了看,道:“没人在附近。”
她又半躺好,问游雾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她本来是去办公室了,但进去后觉得没外面凉快,才出来的。
那时候都上课了,游雾州怎么知道的。
游雾州抿唇笑着回答她:“你告诉我的啊。”
她告诉游雾州的?她什么时候说的?
余银出来一个人也没碰到啊,游雾州上课时间看到了她在这吗?
那他看到了周华锦和她说话没。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喉咙有些发紧:“我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啊?”她强壮镇定,努力让自己看不出异常。
这要是刚联系就让游雾州碰到了,她可真是倒霉催的。
那就真再也不跟周华锦联系了,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游雾州跟她离婚。
游雾州微微扬眉,懒懒道:“不是你前几天说的吗,你说等凉快了就搬个椅子,过来坐这树下玩的。”
他这么一说,余银想了起来,也松了口气。
“啊是,我想起来了。”余银撇嘴道:“你脑子可真好,前几天的话还记得呢。”
游雾州笑笑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谁说不是呢。”
第68章 第68章和周华锦的约还能赴吗……
周华锦从县里他家搬出来了,现在住在醫院的值班室。
余银说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男人的脸庞痩削而带着黄气,还咋着浓重的疲惫感,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着亮光,才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憔悴。
可他也只是跟余银见过之后,那双眼睛才会有点亮光。
周华锦想到家里的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余银去说。
她答应跟自己见面了,但是……
“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醫生,有你的電话。”门外小护士叫他,似乎是有些着急,声音听着在喘气。
周华锦不敢耽误,双手搓了搓脸,拉开门对她点头,“我现在过去,。”
小护士半弯着腰喘气,对他摆了摆手,“你真客气周醫生,好像是你媽媽打过来的,快去接吧。”
她不知道周华锦跟家里怎么了,但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医院里,不回家。很明显就是跟家里吵架了,刚才谈接到電话是周华锦媽妈打来了,就赶紧让稍等一下下。
小护士着急的让接電话的先别断,等一会会儿就把周医生叫过来。
周华锦的腳步頓了下,朝着電话走过去,然后接起电话放在耳边,但却有些沉默。
电话那头,周母的声音传来,叫了他一声。“阿锦。”
周华锦垂着眼睫,隔着电话轻嗯一声。
气氛有些僵硬的沉默。
以前周华锦会因为值班,也留宿在医院,那时候晚上周母就会在晚上给他打个电话。
那时候他们之间打电话不会这么沉默。
周母有些难过,她问周华锦,“最近过的好嗎,都没让你做过什么活,你自己这些天怎么吃飯洗衣服的?都是去外面吃的嗎?身上还有钱和票嗎?”
她一张口就是对周华锦孜孜不倦的关心。
周华锦有一瞬间的恍惚,回道:“嗯,还不错。”
他给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一些钱,帮他把衣服带回家洗,还帮他带一份飯。虽然没有家里舒服,但確实也还不错。
“你不不准备回来了?”周母道:“就因为我们不同意,你找一个離过婚的,就不要你的爸爸妈妈了,还有你爺爺奶奶,他们那么疼你,你也都不要了嗎?周华锦。”
就因为要给周华锦介绍对象,他拒绝了,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全家一听说他有喜欢的人,那叫一个开心,可谁知他又说,对方结过婚。
结过婚?是寡妇还是離婚了?一家人頓时笑不出来。
周华锦铁了心要和那女人结婚,还把衣服都带走了,抛弃了这个家。
周父让人打听了,他在医院根本没和哪个结过婚的女人关系很近,可儿子又这样说,甚至不惜用離家出走,来让他们同意。
可他们家確实不能接受,但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儿子吃苦。
已经两三个月了,周华锦以后没回来。
故而有了今天周母的这个电话。
周华锦抿了抿唇,然后道:“妈,你们是同意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东西摔到地上的清脆声响,还有听得很清楚的关门声,周华锦大概知道那是周父離开了。
然后周母顿了两秒后,说道:“你只说她结过婚,但又没告诉我们她多大年纪,你们怎么认识的,家里都什么情况,这些你都没跟我们说过,你要我们怎么同意。”
她语气有些生气,“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们不同意在正常不过,你怎么能离家出走来威胁我们,周华锦。”
她说的很在理,哪有要结婚,什么都不告诉父母的,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又不是四旧,两眼一抹黑嫁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可人家也好歹彼此家里都知道家里的情况。
周华锦这倒好,捂的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家人多刁难一样。
还是说那女人不止结过婚这么简單?
周母不敢深想,电话里周华锦却是沉默着。
他当时確实不敢说太多,余银不仅没离婚,也没说跟他能有什么,他要是说了,周母一定会托人打听。
那样就会让人知道了,对余银很不好。
而现在,余银依然没离婚,他更不可能说了。
周华锦的沉默让周母心里咯噔一声。
她同样也有点郁闷和好奇,他的儿子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不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还结过婚,就把她儿子迷的团团转。
结
过婚?难道是现在还没离婚?
一股寒意顺着周母腳底网上,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周华锦,“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女人现在到底离婚了没?”
周华锦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他不敢回答,除了害怕余银的名声不好,就是担心家里人知道,他其实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这是不可能被允许的,破坏别人家庭那就是犯错,是要……
周华锦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的再次沉默,让周母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周父因为生气没在房间里,周母扶着桌子,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阿锦,你糊涂啊。”
“你是接受过教育的,你也应该清楚你现在的行为有多恶劣,你怎么能这样做啊,周华锦,你,你真是糊涂啊。”
周母的话一句一句顺着电话流进他心里,装着那警钟般的提醒他,这是多么错误和恶劣的事情。
“可她并不幸福。”周华锦叹气道。
“那你能让她幸福?”周母言语犀利,“你应该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你却还要这么做,你还跟家里说她结过婚,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女人的处境?你真是太自私了,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样周华锦。你只考虑你自己的私心,你连我和你父亲,你的爺爷奶奶,你所做的事情一点被发现,就会连累我们,你从来没想过。”
周母的质问句句在理,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周父所说,因为让周华锦太过顺遂,所以他才会这样吗?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周华锦,有时候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的私心。有时候遗憾未必不是一种圆满,或许是真的因为你从出生到现在,我们将你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来。你的事我们不会再管,我会如实告知爷爷奶奶和你父亲,他们有权知晓,我们也要为你的错而做好该有的应对。”
周母本打算直接挂了电话,但转念一想,就下一句话才挂了。
“你確定她会离婚跟你在一起吗,周华锦你真的太天真了。”
这句话几乎瞬间击破了周华锦内心的美好幻想-
余银不知道游霧州看到没,她私下偷偷问了游霧州那节课的学生。
游老師有没有中途出去过,那个学生告诉她没有,一直都在教室,余银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这事做的跟做贼一样,虽然面对游霧州并没有太多心虚,但总覺得哪里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她这可不就是做贼一样吗。
余银在周五这天,好巧不巧地下雨了,她看着霧雨濛濛的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老天爷还是……怎么说呢……
明明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却又在今天下雨了。
下雨了她还怎么出去啊,万一半路再下大了怎么办,而且下雨了也还不好骑车。
但是都答应周华锦了,她到底去不去啊。
去了会很麻烦,又是编理由,又是去的路上也不好走。不去的话,最多让周华锦空等一趟。
周华锦应该能理解她吧,毕竟都下雨了,没去成的话再正常不过了吧。
“可惜了,怎么就偏偏下雨了。”游雾州看了眼天,摇着头说道。
余银拿着报纸展开,随意的问了句,“你今天有事啊?”
她一遍看报纸,一边偷偷打量着游雾州。
游雾州拿起桌子上的课本,对她道:“听林老師说今天国营大飯店会做獅子头,你不是没吃过吗,本来想着让你早点去多买一些,晚上还可以带回家让舅母和娘也尝尝的。”
他有些惋惜的说着,看得出来是对国营大飯店的獅子头惋惜。
余银听他这么说,佯装无意的说了句,“就今天做吗?雨停之后还做不?”
国营大饭店难不成近期就做这一次?要是就今天,她要是有个想法。
游雾州摇头,“林老師说就今天,再有下次估计不知道要多久了了,这獅子头做法也复杂,会做的那師傅把工作卖给了别人。”
林老师家里有个在国营饭店上班的表哥,每天饭店里面要做什么菜,有什么事,他都第一时间能知道,也会告诉游雾州,如果他想吃或者好吃的菜,就可以那天去。
免得有时候去了,空跑一趟。
毕竟去一次就是为了好好吃一顿,自然要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獅子头一般很少做,他们还没尝过,可惜还没吃到,师傅就要走了。
以后也不一定能吃到了,确实挺让人惋惜。
余银也顺着他的话说:“那是挺可惜的,偏偏今天下雨,还没尝过那狮子头的味道呢。”
“要是这雨停了,或者就是这濛濛小雨。”游雾州原本走到门口,又倒了回来,“咱们就中午去吃,要是雨下大了,就算了,再等以后。”
毕竟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他们不可能没事跑到县里的饭店吃饭,而且县里的饭店也不知道哪天有狮子头。
余银抿了抿唇,提议道:“反正也不远,我走着过去买吧,毕竟以后都吃不到了,索性也才刚开始下雨,地还没湿呢。”
这样狮子头也吃到了,也有了正当理由,也没失约周华锦。
真是一举三得。
余银突然覺得这雨下得,倒也没没那么故意了。
游雾州掀眸看她,他笑道:“也行,毕竟就这一次了。”
他去办公室的一角拿了把伞递给余银,“带着伞去,要是下大了也不至于淋着啊。”
余银接过伞,问他:“狮子头今天限量吧,要不要帮林老师也带一点。”
像这种稀少出现的,每次都会限量,不让人一次买很多。
她们想带回家呢,單只有几个肯定不够。
游雾州顿了下,他道:“林老师那估计有多的票,我去问问看。”
他要去问林老师,也要等下课,这就马上上课了,余银把伞靠着墙放,“等待会下课吧,马上就上课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游雾州想了想也是,就没急着去找林老师,拿着课本要离开,“那我先去教室了,你在这等我晚会拿到票给你。”
这晚会就是一个节课过去,林老师早就让他表哥弄好了,把多的钱放饭盒里给他表哥就行了,不然人太多你票也多别人不愿意。
余银今天比那次去的有点晚,也不是有点晚,是挺晚的。她这次还是走路,即使到了镇上,估计也不一定能碰到周华锦。
她走的稍微有点快,呼吸都有些急促,而且虽然雨下的小,但路上的杂草也都被打湿了,她穿的布鞋,腳背上那层步都湿了,还粘着杂草。
余银的脚背湿漉漉地,她不喜欢这样,但今是必须要去的,也不能掉头回去。等去到县里的时候,早就过了周华锦上班的时间。
还以为周华锦可能会等一会她,但也不会等她这么久,等余银到的时候,周华锦还真一直等着她。
“你怎么还在这等着?”余银覺得他真傻,忍不住说道:“这下着雨,我又骑不了车,不一定会来的,就这么干等着,你怎么这么傻啊。”
周华锦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可能是不知道余银会不会来,神色有些不好,但看到她,很快就扬起嘴角,很开心的说着:“可你这不是来了吗。”
他也不知道站这等了多久的余银,看了一眼他的伞面,水迹很深,估计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也幸好今天的一直都不大,要不然这人站这半天,衣服都要湿了。
余银轻轻提了口气,“下次天气不好,我不来镇上的,你也别在这等着了。”
这人也不像一根筋的人啊,怎么这么轴。
“我知道了。”周华锦点头应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镇上因为下雨,没什么人,他们两个站这还挺突兀明显的。
余银看了眼左边马路,对他道:“不能只知道了,你记住了,别这么犯傻。”
要不是接触过他一段日子,余银都要以为他这是故意的苦肉计。
好让自己生病了,然后再让余银感到愧疚。
她不喜欢这样,被约束的感觉。
可以因为某件意外的事情,但前提是那真是“意外”的。
余银抿着唇认真道:“你这样故意生病了,我不仅不会对你感到愧疚,只会觉得你真傻还犯蠢,而我最讨厌这样了。”
“我不想对小周医生的印象而变得不好的。”
周华锦身子顿了一下,他确实有一点私心,如果生病了余银会不会因为没来而担心,对他感到愧疚。
听到余银的这番话,他连忙解释道,“我,我没有。”
他声音有些艰涩,“我承认确实会有那么一点私心,看看你会不会因为没来、而有那么一点点的
担心或者愧疚。但我更多的是迷茫,在这等着你是我唯一能明确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想在这等着,不管你来不来的。”
周华锦其实也不知道余银会不会来,他知道天气不好余银很有可能不来,但他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地期待。
如果余银来了,他没在怎么办?如果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余银就来了,他们就这样错过怎么办?
他不甘心,所以才想一直等着。
但他真的等来了余银,还没等多久。
余银有些不明白,微微扬起伞抬头看着对面伞下的他。
周华锦垂眼,慢慢道:“我也答应你的了,不想食言也失约。”
“那如果我没来,你会等到什么时候?”余银皱着眉问他。
如果是余银,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来的时候,她会等这么久吗?
反正她现在不会,她喜欢事事有掌握。
不确定的事情,大部分都不会如意,很少可能会让人如意。
也就是这样,余银今天才会必须来,即使不是因为狮子头,她也会找理由来。
因为只有来了,周华锦才会对她的某些不信任,都抛之脑后。
而会更加忠诚对她。
周华锦也确实对余银今天过来,很开心,也将他母亲说的那些话,抛之脑后。
他确实是犯傻,余银也说他傻,可她还是来了。
周华锦垂眸就能看到余银的鞋子上,和裤腿上都有被雨浸湿沾染上的杂草。
她的脸也因为走的着急而泛着红。
余银来赴约了,这这都是最好的证明,他还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笑了起来,“我可能会等到快傍晚,你实在赶不来的时间,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是为了让你愧疚的。”
周华锦脑海里慢慢组织语言,把他心里想的都告诉余银,“我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我可以落空,但如果你真的来了,我不想落空,说这些也不是让你感动什么。就是你问我了,而为把我想说的告诉你,这么简单。”
“是吗?”余银淡声道:“可你说了这么多,真的不想让我有所感动吗?那你完全可以藏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说出来,说出来我的心里会有负担的。”
她三言两语,就将周华锦内心那点拙劣藏起的想法点出。
既然不想让她感动,不想让她愧疚,那干脆什么都别说就行啦。
还让她听了那么多。
周华锦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他是这么想的吗?
余银说的好像是这样的,只是他自己没发觉,无意识的说出被点明后,才惊觉到的。
他轻咳一声,“我,我好像潜意识里是这样想的,但我也是想跟你证明一下自己。”
“证明什么?”余银不解,“有什么好证明的,我就问问你要在这等多久才会走。”
“是我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周华锦有些抱歉的说着。
余银点头,“是你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不过没关系,我并不是很介意。”
她不介意,也代表不关心。
但周华锦显然没理解到,他紧紧锁着眉,向余银保证:“我下次不会了,我尽量聪明一点,不让你对我印象不好。”
“不用。”余银摆手拒绝,秀美微蹙,“你就这样挺好,又不是真傻子,也不是真笨,保持这样挺好。”
再聪明点,她也不一定能拿捏住他,还要变换策略。
做的事又是不好让其他人知道的,变换策略对她会很不利。
这样有些简单的周华锦,对余银来说挺好的。
余银跟他说着话,也约摸着时间,和周华锦站一块太久,也会被偶尔路过的人起疑。
而且今天的狮子头肯定也会有人去的早排队,卖完了她不就白跑一趟,还会被起疑。
“我还要去办点事。”余银往周华锦侧前面走了两步,“不能去晚的,你也快回去吧,虽然雨不大,但也可能会着凉。”
她话说完,周华锦就表示理解,“那你快去吧,我也就走。”
又叮嘱着她:“你也别着凉了,回家熬点姜茶驱驱寒,现在立了秋以后的每一场雨,都带着寒气,你照顾好自己。”
余银微微点头,打着伞离开了。
两个人远远看着就像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余银去到国营大饭店果然已经有了排队的,她脚步加快排在队伍里。
那林老师的表哥,见过她和游雾州林老师一起来,也知道余银。
他等快排到余银的时候,对她小声道:“饭盒给我,等会买完在拐角处等我一下。”
余银左右看了看,把那几个装着钱的饭盒给了她,然后自己排着队,只买了限量的份。
这事让人看到也不好,虽然国营饭店里的人私下都会这么做,但为了谨慎一点,林老师的表哥在那拐角处的道道里猫着。
等余银过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从道里那头离开了。
余银拿着好几份狮子头,撑着伞往学校赶去。
第69章 第69章我愿意等你离婚的
余银还没到学校的时候,就听到了余庆期盼的声音叫她。
“姐,你可回来了。”余庆站朝着余银跑过去,但眼睛一点没看着她,而是盯着她的东西。
仿佛叫的也是余银手里的东西。
“哼哼,你拿着吧,我累死了快。”余银把装着獅子头的飯盒递给余庆,好笑道:“就没见过你接我接的这么积极过。”
也是不枉费她走这一遭,鞋子都湿完了,也幸好天还热着,不然冻死她。
“保证完成任务。”余庆闻着那香味儿,吞了吞口水,将那飯盒拥抱在怀里,像是极为珍贵的宝玉,神色虔诚又慎重。
余银笑了笑没说话,给余庆撑着伞,往学校里面走。
游雾州和林老师没出来,在办公室里等着。
这獅子头都是有数的,她只能买三个,再加上林老师表哥那买来的四个,一共有七个。
正好余家每人一个。
她还买了几个馒头,和一大瓷缸的米飯,畢竟也是拖了林老师的关系,也给他带了点米和馒头。
余庆能吃一整个獅子头,虽然高兴,但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他扯了扯余银的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咱俩吃一个吧,让姐夫吃两个,畢竟是他挣钱出钱,咱们两个尝尝味算了。”
没想到余庆还想的挺多,这要时虎丫,估计还要在扒拉余银的一半吃了。
余银听完挑了挑眉,看着正在盛米的游雾州一眼,对余庆道:“真就吃半塊?这可你说的啊。”
余庆有些不舍的看着那翻着晶莹汤汁的獅子头,他使勁咽着口水,点头道:“就半塊够了。”
余银拿着筷子就把一个狮子头从中间夹破,一半给了余庆。
另一半给了游雾州碗里。
“姐?”余庆似乎是思考余银这么做理由,他提醒的叫了她一声。
余银没搭理他,问游雾州,“余庆说他吃一半就够了,你俩分一个吧,我想吃两个。”
“我这半给你也行。”游雾州说着就要把那半塊给余银,但被余庆给拦下了。
他质问余银,“姐你怎么能这样啊?”
“我怎么了?”余银反问,“我想吃两个有什么不对吗?”
“游雾州我能吃两个吗?”余银歪头看向游雾州。
“为什么不。”游雾州笑道:“不然把余庆那半也给你,你一个人吃三个。”
余庆抿着唇,盯着余银,有些生气。
余银轻哼一声,对着余庆说:“来,把你的也给我吧,人游雾州都说了。”
她伸着筷子就夹走那半块狮子头,余庆很不甘,可也没阻拦她,就看着她夹走走。
林老师对他们这一幕有些不理解,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也不好管。
他装好飯跟狮子头,就用口型问游雾州:“我这还有多的,你看要不要?”
游雾州对他笑着搖搖头,下巴朝着门口抬了一下,示意他快走吧,真没事。
林老师拿着他的饭和馒头装好,出去进了一间教室去。
而余庆看着碗里白米饭,和上面有的粘到那狮子头的汤汁,他夹起一粒放进嘴里。
只那米饭上粘到的一点点汤汁,他就能品尝到那狮子头的美味。
他边吃边吞口水,夹起一块白米饭混着一粒粘过汤汁的米饭吃。
余银恨铁不成钢的喊他,“余庆,你后不后悔说就吃一半狮子
头,现在一点都吃不上?”
余庆闻言一顿,他看了一眼游雾州,搖摇头说:“狮子头是姐夫买的,他怎么分都行,我不后悔啊。”
他娘跟他说了,游雾州和余银結婚了,他俩虽然疼他会带着他吃好的,但他要懂得感恩,也知进退,不要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要。
而为,余银不上工也不挣钱,他爹现在可以养着,但游雾州不一定心里真的愿意,有时候他不要让余银为难,要听游雾州的话。
他虽然也想吃,但是还是不后悔,他可以回家跟他爹说,让爹买。
余银叹了口气,问余庆:“你想吃吗,就问你想不想,不要考虑其他的。”
余庆思索片刻,点头道:“想,但我不后悔。”
说完他朝余银和游雾州夹了一筷子米饭塞嘴里,吃得很香说:“白米饭也很好的,我喜欢吃白米饭的。”
“你真是无可救药。”余银揉了揉脑袋,把那狮子头夹给余庆,又给他多夹了一半,“自私点吧余庆,想吃就吃,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又不是不够吃,每个人都有一个的。”
她把游雾州碗里那一半夹自己碗里,又把剩下那一个给了游雾州。
“你碗里的饭吃过了,别叨我俩碗里。”余银阻止要还回来的余庆,她说道:“给你你就吃,这虽然是游雾州买的。但他的工作也是托了你爹是大队长的关系,别吃的有负担。”
这余庆,除了一根筋的气人,还想的实在太多了。
游雾州也接过余银的话,“对,这都是感谢你爹,而且咱们是一家人,你要是不吃,就是没给我当一家人看。”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余银在旁边道。
余庆听了这话,才垂下头夹了很小块放嘴里。
都是肉做的,咸香口味,入口即化,还带着点鲜甜,真的很好吃,这个狮子头。
他极为珍稀的,每次都吃一小块就着米饭。
余银和游雾州看着余庆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狮子头確实好吃,但吃两口就有些腻,余银是夹着吃的,没咬着,她把那狮子头给了游雾州。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余银放下筷子,吃着膜。
她不太爱吃米饭,比较喜欢馒头和饺子面条这类的。
游雾州知道她不是客气,而是真不想吃,狮子头放的油和调料不少,確实会腻得慌。
余银口味比较清淡,倒也正常。
剩下的四个狮子头带回家后,除了一个单独给了虎丫吃,余阿娘把那个四个丢进锅里煮了面条吃。
狮子头不小,又都是肉沫,这样一煮散开,都能吃到,又香又没那么腻。
今天雨不大,但也带了点两气,煮上一锅热乎乎的面条,里面肉和油还不少,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余阿娘也知道他们晚上会能吃一点,特意下了一大锅,连余银也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身上也出了汗,又加上下雨,身上黏糊糊地。现在没大太阳,也晒不了洗澡水,只能烧水洗。
虽然結婚都快半年了,两个人赤口相见次数也不少,但要是都在屋里一块洗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往后那两三,周五都没什么事,余银只赴了一次约,后面那次她没去,已经提前说过了。
正好在秋假之前那周,余银跟周華錦提前说过了,周五会过去。
秋假一放,他们就都要回家去地里幹活,要收玉米,剥玉米,搓玉米,还要薅花生,晒花生,剥花生,黄豆绿豆也是,还种的有棉花和红薯。
秋收要比收小麦累的多,不仅收的多,还要再播种小麦。
收完且还有得忙,基本上就没什么时间和理由去镇上了,更见不了他。
余银推着车走到早已等着周華錦面前,她覺得今天的周華錦有些不一样。
他看起来眉眼喊春,神情有些激动,感覺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
余银没问他,而是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可能后面要一两个月都不过来了,你也知道农村要秋收了,到时候很忙,没时间过来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也不是找理由推脱。
周華錦表示理解,他浅笑着问她:“那我下队的时候,能找你吗?”
怕她误会,又解释道:“是正规流程的下队,不是打着幌子的。”
上次余银说要两周不能过来,他就提出打着医生的幌子去学校,被余银狠狠拒绝了。
但这次是医院有规定的,在秋收的时候,他们会下队看病。
余银覺得他去学校,是因为他如果去学校有些太刻意了,会引起游雾州怀疑。
但这几个月,周华锦是下队去过楊柳村的。
再去楊柳村,就算遇到余银也不会被引起怀疑的。
她想了想,点头应道:“既然是工作就去,都在村子里肯定会遇到的,而且我阿舅跟你还认识的。”
余银说话很小心,没说让周华锦去哪里找她,毕竟一个村子的,肯定会碰到的。余阿舅又是大队长,必然两人能见到。
“我知道了。”周华锦眉眼浅笑,“那等我去的时候,带一个好消息给你。”
他面色带笑。俨然一股喜悦之意。
余银有些好奇,问他:“是什么好消息?”
周华锦买了个关子,“到时候告诉你,反正是会让你高兴的好消息。”
会让她高兴的好消息?余银不禁想会是什么好消息。
她张了张口,想再问周华锦,就见他笑着摇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叫好消息了。”
余银撇了撇嘴,无奈的道:“好吧。”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他们每次见不到半个小时就分开了。
见完周华锦后,余银就骑着车往学校走,小风吹着还挺凉快的,只是等秋收以后,天也要冷了。
她不是太想每次再去镇上了,这太远了。
而为骑车吹着风肯定很冷。
等下次见到周华锦后,也要把他的态度確定下来了,早定下来早安心。
不然偷偷摸摸的,骑车还怪累的-
秋假刚放第一天,大早上就都开始忙着上工了,也幸亏平时起的也比较早,要不然这早工余银还真不一定能起来。
黄豆和绿豆比玉米成熟的快,他们要趁着早上去收割,要不然等太阳出来一会儿,吧豆荚一晒就炸开了,粮食就容易掉地理糟蹋了。
但肯定还会有熟的早炸开的黄豆掉地上,这个时候学习的孩子们也都放假了,跟在地里捡黄豆和绿豆。
中午余银幹活没那么快,就由他回家给家里做饭,把菜洗好放那等着游雾州回来炒。
一家人吃过饭就不停歇的又去地里幹活,可能是太久没幹过活了,一天干下来腰都是疼的。
游雾州估计也是因为如此,看着给他也累得不轻,不过他有力气也能干,分给他了不少活。
余银等他洗完澡,她拍了拍床,“来我给你摁摁。”
毕竟这一个月以来,说不让碰她,就真没碰过她一次。
她不可能就一直冷着他的,也总要贴心一点的,正好这秋收给了她机会。
游雾州微微挑眉,往床上走
过去,他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你哪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余银时不时揉腰,估计是累到腰了。
从床上上去后,他手就往余银要上放过去揉着。
手勁足,又下手有轻有重,余银舒服的就浑身没勁了。
刚想往床上一趴、就想到是她给游雾州摁的啊,怎么互换角色了。
余银直接坐起来,扶着游雾州肩膀往下摁,“你趴着趴着,我给你摁。”
游雾州腰确实也有点疼,也就一个月没干过活,他就身体退步了不少。
他也就顺势往床上一趴,感叹道:“太久没干活了这是,都有些吃不消了。”
余银无声地笑了下,手放在游雾州腰上找位置,“是这吗?还是这?”
她一点一点找着位置,然后学着游雾州刚才给她摁的那两下。
余银的学习能力很强,除了她不感兴趣的,当然做饭除外,因为做饭她喜欢加入自己的想法。
“这样行吗?要不要在重点?”余银使着劲问他。
游雾州嗯了一声,“可以,你摁的正好力气重点也没事,我皮厚。”
“行,你皮厚哈。”余银乐了,她手下使着大劲,“这行吗?啊?”
她就不信游雾州不疼,放弃用手揉,改换胳膊肘去揉。
也不知摁到了他腰上的哪个地方,原本一直闷着不吭声的人,突然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
余银笑了下,没在使劲了,“对了,你想上大学不。”
她今天听余阿舅和余阿娘说话时,提到了工农兵大学,这个是村里能推薦去上的大学。
现在还没恢复高考,能上大学只有工农兵学校的名額。
而且,她要是想离婚的话,可以拿这个大学的名額换。到时候也说不定上大学的游雾州,直接就跟她离婚了。
游雾州闻言,顿了一下,问她:“阿舅手上有名額?”
余银知道这个,估计也是从余阿舅那里听来的,余阿舅作为大队长,手上确实有推薦上工农兵学校的名額。
没人不想上大学,游雾州也不例外。
“你想不想去上大学。”余银问他。
可能人选早就定下来了,只是那时候游雾州还没跟余家結亲呢。
余阿舅就没说要把名额给游雾州,但她去求求余阿舅,说不定这个名额就是游雾州的的了。
“今年这个名额不是我。”游雾州说的肯定。
每年都会有村里推薦的名额,但今年不会是他。
“为啥?为啥不能是你。”余银有点不明白,她换了只手摁,“你不是成分没问题吗,咋不能去上大学。”
游雾州笑了下,说道:“不是成分问题,是今年不能给我的。”
“可你这么努力不是为了上大学的名额吗?”余银难以理解,明明游雾州下乡后从来都不懈怠。
你还说他是爱干活,余银不信。
他一个城里人,怎么可能爱干活。
而只有表现的好人,才有资格被推薦去上工农兵大学。
游雾州来到杨柳村的表现,不都是为了这个名额吗?
“今年反正不能推荐我的。”游雾州并没有否认,他确实是为了上大学的名额这么努力的。
不然他又不是有劲没地方使,在知青点时,干嘛每天都那么卖力,有时候还帮知青点的其他人干活。
游雾州跟她解释:“阿舅还要往上升,我今年才跟你结婚,要是就我报上去了,难免会不覺得这名额的公平性。而且,这名额给我还会给余阿舅落下把柄,所以为了咱们家,不知今年,明年也不能把我报上去。”
他当老师都有人举报,要是再要去上大学,肯定还会连累余家人。
所以这两年他不考虑上大学。
余银觉得就等着拿名额跟他换离婚,这两年都不能推荐他?
她忍不住道:“余阿舅不能自己报,那要是村里人都说让你去呢?你也不去吗?”
余阿舅自己推荐没信服力,那要是村子里人都推荐呢。
“这不太可能,知青点的那群人也惦记着呢。”游雾州把她她拿下来,翻了个身搂着她道。
“为什么不可能啊?”余银说:“知青点的表现不好,选不上很正常,但你表现好,是大家都看得到有目共睹的。”
就因为游雾州跟她结婚了,有这么一层关系,就否定了他的表现?
那这不是更不公平了。
游雾州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大学又不会长腿跑了,晚两年也没事,还是小心点好啊。”
余银忍不住坐起来,“那为什么要晚:早点去不好吗?万一大学长腿跑了呢,高考不也是说没就没了。”
游雾州也跟着起来,两只手环着她腰揉着,“但国家不可能让咱们没有学上的,所以肯定不会长腿跑的。”
他是觉得高考吃迟早都要恢复了,现在都只是暂时的。
余银只是没想到,游雾州竟然不能去上工农兵大学,还不是上不了,而是因为和余家结亲这关系在。
他不能被推荐,除非晚几年。
她抿着唇,低声问游雾州:“你是不是觉得工农兵大学是推荐,没那么好,所以才不想去的啊?”
工农兵大学都是被推荐进去的,虽然有学上总比没学上号,但游雾州其实对这个学校其实一直存在过质疑。
他是在高考后的一年,工农兵大学没了后说的。
游雾州确实存疑,但也不至于不想去,他无奈道:“是和阿舅的前途相比之下,我还是晚两年去上大学比较稳妥。”
都拿出余阿舅的前途了,余银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往床上一躺,拉着被子盖好,“困了困了,睡觉吧,明还早起上工呢。”
游雾州起来吹了灯,也盖着被子睡觉了-
周华锦在秋假第二天就过来了,他以为要等那个好消息确定要很久,但没想到这么快。
得到消息后,他就迫不及待下队,来杨柳村了。
余银中午提前回去做饭,就在她家附近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周华锦朝她点点头,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刚下工吗?累不累。”
余银看到他有些意外,这也太早过来了吧,她扭头四下看了看,“怎么今天过来下队啊,小周医生。”
周华锦眉梢轻扬,看着她道:“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余银掀眸看她,眨了下眼,问他:“什么好消息,这么着急过来了啊?”
那好消息是跟她有关的好消息,但她怎么有种莫名不好的感觉呢?
还没细想,周华锦就歪头靠近她,余银蹙着眉避开,解释道:“那个啥,这还是村里呢,小周医生你说话离我太近了些。”
余银被他吓一跳,心扑通扑通跳着。
周华锦表情有些受伤,但毕竟是在杨柳村,确实不好离得太近。
他顿了顿,压着声音说:“我愿你等你离婚,家里人也同意了。”
这消息太大了,余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愿意等余银离婚,这个她是知道,他家里人同意这是肯定的。
但两句话连在一起。怎么觉得有些似乎不太对啊。
她愣了好半响,才迟疑地开口:“你把我的情况跟你家里说了?”
“没有,只是他们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我说我有了看中的。”周华锦摇头,他对余银解释:“我只说了你结过婚。但,他们猜了出来,你还没离婚的事。”
他一边说着,余银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有没有人走过来,生怕别人听到了。
“那你家里人还同意了?”余银声音有些艰涩。
“一开始没有的。”周华锦表情有些失落,他又笑着道:“但他们说了,如果你离婚了,他们会同意我们的。”
“那不就是我现在还结着婚,你不能跟我来往的意思。”余银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她凝眉看着周华锦,“小周医生,我也没答应过你什么,不要让家人和你为难。成吗?”
周华锦没想到她猜到了家里人的完整说法,他垂眼道:“我没有很为难,他们也没有很为难。”
“我愿意等你离婚的。”
第70章 第70章游雾州发现了?
“那两三年也能等嗎?”余银眼眸微转,声音輕輕的。
“两三年?”周華锦皱了下眉,很快就松开了,他点着头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样更能证明我的决心。”
他看起来毫无不满,甚至还问余银,“如果时间上不够,也没事的,两三年都等的了,不在乎多点时间。”
余银紧抿着唇,而后道:“那你等我想想。”
她在周華锦走之后,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的想着这句话。
周華锦愿意等他离婚,他们家里人似乎也都松口了。
他人温柔体贴,待她也一直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举动,如今连两三年也愿意等,还无怨无悔的。
怎么看,余银找他都不亏。
况且最多也就三年,就到了游雾州要和她离婚的时候。
她因为周华锦来这一趟,今天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连中午下的面条,鹽都没放。
飯都盛到碗里来了,桌子上的人吃了两口,筷子都顿住,而后默不作声地接着吃。
雖然没啥味道,但是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强,以前还没有飯吃呢。
余阿娘吃了两口,看着旁边的余银,一口没动,雖然拿着筷子挑着跟面条,她忍不住对余银道:“你想啥呢,今面条是不是鹽都没放?”
“啊?”余银有些茫然,忙收回思绪,她吃了一口面条,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好像是没放鹽。”
她没放嗎?好像記得放了吧,但又好像真没放。
“什么好像,就是没放。”余阿娘见她心不在焉,放下筷子,手往余银后頸和额头上摸,“你是不是中暑了,还是累着了啊,咋魂丢了一样?”
这天还有些热,余银有好多天没幹过活,猛的这么累是有可能受不了的。
但摸着她也不烧啊,也没见她喊累啊。
余阿娘往游雾州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掀眸看了余银一眼。
俩人又生气了?看着也不像啊。
余银有些不在状态的说,“可能有点累了,没中暑。”
余阿娘伸着头,不放心的又看了看他俩好几次。
吃完飯后,还又把余银拉到自己屋里,问她:“你跟小游俩人又闹啥别扭了?”
余银疑惑:“我俩闹别扭了?”
“你俩没有嘛?”余阿娘拧着眉。
余银不知道,但他俩确实可能要闹别扭了,但也不是今天啊。
“那你今个是咋啦?”余阿娘没等她回答,又说道:“你做飯鹽都没放。”
余银真假话掺着说:“就是累着了吧,我这突然一下有点不适应,这昨天我觉得腰疼得,都快断了。”
她说完,还揉了揉腰。
一听说她腰疼得厉害,余阿娘往她腰那看过去,看她不像裝的,就说道:“要是疼的厉害,不行你歇一下午吧。”
“算了。”余银摇头拒绝,“这会儿正忙着呢,游雾州一个挣钱的,都下地幹着活呢,我个不挣钱的歇着不像话。”
这家里都是谁能幹谁挣钱,谁有话语权。
去学校这段日子,余阿娘给余银贴了不少钱,讓她别觉得低了游雾州,还说等明年,讓她去学校工作。
余银知道余阿娘的良苦用心,而为这是给自家幹的活,干了也能分点粮,也是减輕自己家里的负担。
她没必要因为累一点就不干了。
余阿娘不放心她的腰,从屋子里找到一小瓶自己跑的藥酒,塞给余银,“小游估计腰也疼,你俩擦擦,可别把腰给累伤着了。”
“这泡的指甲花?”余银拿着那藥酒,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东西,正好身上还有蚊子给我咬的。”
“行了,回去歇会吧。”余阿娘摆手道。
余银拿着指甲花回屋的时候,游雾州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动作极輕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往床上走去。然后脱了鞋子上床,看着赤着上身睡觉游雾州。
他的侧着睡的,倒也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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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银盘腿坐在床边,把那藥酒拧开往手心里到了一点,然后双手搓了搓,等热热的,把手往游雾州腰间盖上去,然后轻轻揉着。
讓藥酒能渗进去。
不得不说,游雾州的腰还挺细,但他肩膀却又很宽厚。
她怎么感觉,其实她和游雾州才可能是有缘无份呢。
虽然结婚了,但注定是要分开的,跟周华锦比起来,有缘无份的是她和游雾州。
余银收回手,又拿着瓶往手心到了点,重复的往游雾州腰上揉着。
她的腰又酸又疼,弄完游雾州的腰,余银又给自己揉了揉。
中午没休息一会儿,他们就又起来上工了。
“你腰好点没?”余银打着哈欠去穿鞋。
她直接就睡在了外面床边,腿往下一伸,就穿上了鞋。
游雾州摸了下腰,问她:“我睡着你又给我摁了腰?”
他隐约記得好像余银在给他揉腰。
余银点了下头,“你不是腰疼嗎,正好娘那有跑的药酒。”
她穿好鞋子往门口走,游雾州也从床上下来了,穿上上衣,“等晚上回来给你也抹点。”
余银拉开门,往外走,“晚上回来再。”
游雾州抿着唇,看着走在前面的余银,眼眸中的晦暗不明和复杂情绪,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可能是中午抹了药酒,起来的时候确实好了点,但到了傍晚下工,她的腰又酸疼得厉害。
晚上一吃完饭,余银快速的洗完澡就催游雾州洗。
等游雾州一洗完,就拉着他往床上去。
现在穿的衣服都薄,尤其是刚洗完澡,都穿的背心和短裤,肌肤相贴,又往床上去。
游雾州觉得屋里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他眼眸微闪,顺着她的力往床上一躺。
余银见他躺那,喊他:“你转一下。”
“往哪转?”游雾州声音有些低哑,眼神过于炙热。
余银回头看他,很不理解的样子:“翻过去啊,不是给你擦药酒揉腰嘛,你忘了啊?”
这人自己中午说的啊,怎么还不记得了。
游雾州的臉有一瞬间的僵硬,见余银整个人都转过来了,他忙拉过被子,整个人快速地翻过去压着被子。
“我还以为你真忘了呢。”余银微啧一声。
余银准备先给游雾州揉,然后自己再慢慢享受游雾州给她摁。
“等我摁完了,你再给我摁啊。”余银倒了点药酒,开始搓手。
游雾州白高兴一场,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余银怕游雾州待会摁着摁着睡着了,她又不好意思讓他别睡,跟游雾州找着话聊。
“林老師是不是看上盼娣了啊。”余银想到今天在地里干活时,听到村里人再说王大花再给柳盼娣张罗对象。
但她记得那个林老師对柳盼娣应该是有点意思的,不然每次在国营大饭店里的买的菜,都要带着去给柳盼娣吃。
这年头粮食多金贵啊,更别说国营饭店的菜了,谁愿意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吃那好饭菜。
不是看上了是啥啊。
游雾州沉吟片刻,说道:“林老師朝我打听过柳盼娣的情况。”
林老師确实是对柳盼娣有点意思的,但再多的他也不知道。
俩人能不能成,要看他们自己。
而且柳盼娣的身份虽然没疑点,但是变化太大的,让他实在起疑。
况且柳盼娣依旧没停在黑市的买卖,这很有可能还会连累林老师。
余银边给他摁,边说道:“那要是真喜欢,咱们是不是要跟林老师说一声,我今可听说王大花正张罗着给柳盼娣张罗对象呢。”
“你觉得林老师这个人怎么样?”游雾州问她。
“人挺好,长得也可以,家里也挺不错的。”余银客观评价道。
游雾州有些酸:“你对他评价倒是挺好。”
“他确实就各方面都还可以啊。”余银道:“你看他家里表哥在饭店,姐夫又是工人,大哥也是工人,还有个妹妹也在上学,而且他家里也不穷,他又是个老师,可不就是都挺不错的。”
“那你觉得柳盼娣家里呢?”游雾州抬头看她道。
余银垂着眼,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她家里吧,怎么说呢,爹娘还算能干,但是就是不把他们几个姐妹当亲闺女看,只对那两个小的好,啥都想着那两个小的。”
“当初不还要把柳盼娣卖给老强子,拿彩礼给那俩男娃子买东西吃,偏心的厉害。”
余银这么说着,游雾州就这么看着她,微微挑眉,“那你觉得林老师家里能不能打听到,如果他们结婚了,王大花会不会问柳盼娣婆家要钱?”
被游雾州这么一点,余银想到王大花平日里对自己娘家的做法,她不止偏心自己俩男娃子,还十分偏心她的娘家。
当初还把柳盼娣的工作免费给了她侄子。
这要是真跟林老师成了,那岂不是要把林老师家给榨干了啊。
余银忍不住道:“那他俩这……,柳盼娣以后也太难找了。”
“光林老师愿意没用,还要看林家的态度。”游雾州淡淡道。
“林家的态度……”余银喃喃道,不知想到了什么。
看着思绪有些飘忽。
“你躺着吧,我给你摁会儿。”游雾州拍了拍余银的胳膊,坐了起来。
余银回过神来,把衣服往上掀开露出腰,往床上一趴。
“你说我都能看出来林老师对柳盼娣有意思,她自己估计也能吧。”她臉侧在枕头上歪着,声音有些嘟嘟囔囔的。
“不知道,可能吧。”游雾州倒着瓶子里的药酒,把手凑近鼻尖闻了闻,“这药酒里面泡了什么?”
“就指甲花啊,咱菜地种的的,虎丫包指甲那个。”余银给她解释,“这指甲花泡酒应该是以前传下来的吧,啥都管治,跟那红花油效果差不多,还能哪让咬了也能抹。”
游雾州眼眸微闪,哦了一声。
他给余银像昨天那样揉着,两人没说几句话,余银就慢慢睡着了。
屋里还点着煤油灯,看着昏黄的光线下,看着余银侧着臉睡,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纯真。
可仅有那的心思,全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游雾州最近这段日子都会在想,是他对余银不够好吗,还是不够体贴呢。
怎么就要走了这一步呢……
夜晚,余银睡的迷迷糊糊,似乎看到男人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她白嫩的臉颊,缓缓握上她那纤细的脖頸。
声音带着点丝丝寒气与警告:“小鱼,不听话。”
游雾州握着她脖子没用什么力,这么细脖颈,他一手就能握着,仿佛一用力掐着,就像那脆弱易折的花骨朵一样。
不听话的小鱼,是要受到惩罚的。
可是惩罚的太狠,他会心疼,太轻,又怕她长不住记性。
游雾州把余银翻过去,让她平躺着睡好,眼眸顺着握着她脖颈的手微微垂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笑容,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平静假象,但却又好像不止。
似乎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人脊背发寒。
被一直盯着的余银,即使是睡梦中,也似乎觉得有些发冷,那中恐慌和惧怕,让她往极有安全的地方凑去。
然后,游雾州怀里就多了人她,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游雾州被她这一举动觉得好笑,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松开了握着她的脖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然后给她盖好被子,从床上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后院里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
游雾州很早就醒了,他听着鸡叫,然后听着上工号子响起。
他就一直盯着余银看着,往常余银都要赖一会才起来,今天竟在号子响起第一声就睁开了眼。
游雾州眼眸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
余银睁眼就对上了他那个发寒冰冷的眼神,缓缓僵住。
她又很快地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快,但又在努力地克制着不敢让跳太快,怕动静太大,游雾州察觉到她在不安。
他为什么会那个眼神看着自己?
昨晚她好像听到了游雾州说的话,那不是做梦。
余银瞬间打了个激灵,她怕游雾州看出来,举起胳膊裝作伸懒腰。
她强装镇定地再次睁开眼,这次没有看到游雾州刚才的眼神。
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笑意的眼眸,和很平静贴心的声音:“要是腰还疼,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啊?”余银握着拳揉脸揉眼,小声道:“算了,还是等真累的很了再歇吧,在家也是闲着。”
游雾州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那你累了就回来歇着,别勉强啊。”
余银的腰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扶着腰坐起来,打着哈欠道:“知道了,累垮了还要花钱看病,我肯定是不想花那个钱的。”
她又不傻,累倒了花钱还上不了工,她还不如少累点自己,要是真受不住了,她歇个半天,第二天还能去干呢。
游雾州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劝她,只是说:“不是钱的事,是你累坏了不值当,还受罪。”
余银点着头,“嗯嗯,知道知道。”
原本余银还能坚持着的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游雾州这么一说,她又去地里没两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不止腰难受,身体也说不出的难受,头晕乏力的。
余阿娘觉得她怕是中暑的前兆,赶紧让她下午先别急着去了,“我去给你煮点绿豆汤,你喝点那个盐水,那医生不是说过吗。”
余银没啥胃口,连水都不想喝,但她又不好明明身体不舒服,也不喝,只好让游雾州给她少倒点水。
游雾州看了她一眼,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满碗,递给她,“可以不直接一口喝完,但要全部喝完的。”
余银看着那一满碗的盐水,为之一愣,她手要是晃一下都要洒了出来。
她不敢相信的问游雾州,“我不是让你少弄点吗?这么一碗我喝的完吗?”
她觉得游雾州是在报复她,那天的眼神和那晚听到的,都是真实的。
虽然游雾州没发现自己和周华锦的事,但自己一定是哪里惹到了他。
而为很有可能,平时的游雾州都是装的,只有那才是游雾州对她的真实情绪。
毕竟好说余阿舅也帮了他那么多,还是为了他上大学才找的关系,他倒好,家里平反了,直接扭头把余阿舅举报关进去了。
余银觉得他真可怕,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放松了警惕,幸而老天爷开眼,让她一下就看到游雾州没有伪装的面目。
但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周华锦的事也不能放弃,等到时候可以借周家,捞出余阿舅和余金。
“先喝两口,缓一会儿再喝点。”游雾州看着余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勾着唇笑道。
余银对着他,有些僵硬的笑了下,“知道了。”
然后端着那碗盐水喝了两口。
那碗盐水最后都没喝完,她中午虽然没胃口,但也吃了点饭,让她喝那一大碗水,怎么可能喝的下。
而且她都要喝吐了。
余银想吐的张了下嘴,摸着肚子摇头道,“我真喝不下了,不喝了,不喝了。”
游雾州看了一眼那才下去一半的盐水,忍不住道:“再喝两口吧,真中暑可难受着。”
这中暑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仅难受,还能要人命。
他可不想余银因为中暑出了什么问题。
余银紧抿着嘴,像是生怕不喝了游雾州会灌她一样,摆手摇头的。
游雾州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无奈道:“那等你睡醒了记得把盐水喝完啊。”
余银欲哭无泪,她感觉她只是轻微的中暑,可能休息一会就好了,真的不用喝这么多盐水吧。
游雾州把碗放到床头的箱子上,扭头看着余银,有些严肃道:“可不能倒了啊,必须喝完。”
余银躺下去,感觉肚子晃着都是水,那水都到她嗓子眼了,难受死了。
闻言,轻哼一声,抱着肚子,转过身对着墙睡去。
游雾州看着她这样,低笑一声。
等到下午上工的时候,余银还在睡,游雾州轻轻拍了拍,在她耳边道:“阿舅说,今天好像有下队的医生在隔壁村,你下午给阿舅送绿豆汤的时候估计能碰到,让他给你看看。”
余银正睡的迷糊,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总之是应了两声。
游雾州这才出去了,走到院子里,余阿舅说:“下午那下队医生过来,你回来再叫她,她这睡着觉,不一定听进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下午休息那会儿,我回来叫她。”游雾州说道。
“走吧。”-
余银睡的不怎么很熟,她喝完一开始肚子撑的都是水,很难受,后面还是不舒服的样子。
她是迷迷糊糊听到了游雾州说的,等醒了的时候,她很自觉地下床,去把那半碗盐水给喝了。
喝完盐水,又去院子里洗了把脸,把厨房里晾好的绿豆汤装起来,拿着去给余阿舅和余阿娘们晾着。
她本来想先去地里给余阿娘们送,但这太阳一晒,没走几步,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了。
余阿舅们干活那地在另一边的方向,余银掉了个头,朝着南边走过去。
余银经过游雾州的干活的地里,她本想直接走过去,但被楊大福看到,“是不是送绿豆汤的余银,小游在地那那头,我给你叫他啊。”
说完楊大福就朝着地那头喊游雾州,但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反而听到那头有隐隐的声音传过来。
“他,不,在。”
杨大福额头上的汗呼呼往下流,他脖子上挂着毛巾,头上的汗往上蹭着,“要不你先去前头给余大队长,可能小游也直接过去了。”
余银垫着脚看了看,点头道:“那我先去给阿舅那,要是没人等送了回来再找他。”
她说完,从篮子里拿了两根黄瓜给杨大福。
“成,我待会见着他也说一声。”杨大福用脖子上的毛巾又擦了擦汗,才接过黄瓜。
余银又往前头去了,等走到余阿舅那边干活的地去,一问才知道人下午的时候,又被叫去别的地方了。
游雾州也不在。
幸好邻村离余阿舅干活的地很近,要不她这一趟等于空跑。
余银热了一头虚汗,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她从框里拿出毛巾,擦了擦汗。
她是从邻村中间的后面过去,往村子里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下队的医生。
那医生被两三个人挡着,她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医生外面那衣服的一点白色。
等走近了才发现,那医生竟然是周华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