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单纯的【夏】,【夏江】这个名字不算绝无仅有,五条悟就曾撞见过籏本家族的一位继承人小姐也叫夏江。
但也称不上常见。
当然,疑点也有很多。比如如果真的是他的夏江,看到悠仁的时候不会认出来吗?瞧悠仁这粉发大眼的小脑袋瓜,不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吗?
又比如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先找他们,他的手机号码从没变过,连邮件都不发一封?
但这一切疑问都可以抛到一旁了。
真正听到学生嘴里念出那个名字时,五条悟常年高速运转的大脑只是短暂地出现了脑内一分钟的空白。
而后,依旧平静地、笑嘻嘻地问:“悠仁,你说的【夏江】小姐是谁呀?”
虎杖悠仁愣坐在原地,视线飞快瞟过被老师紧紧攥得生疼的手臂,又落回白发青年的脸。
他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并没有在意老师无意识下的失控,而是谨慎且担忧地望了回去:“五条老师……夏江小姐是我在横滨遇到的一位女士。”
“混蛋,你这家伙是被幸运女神附体了吗!”比五条悟反应更快的是钉崎野蔷薇。
棕发少女几乎是闪现冲刺猛扑过来,手臂锁住同期的脖颈,从背后探出的小脸阴暗变形,“你该不会在大美人身上装定位器了才能每次来横滨都能撞见她的吧!”
“我知道的哟~我很懂的哟~虎杖叔叔就是用这招盯梢香织阿姨的吧!”
虎杖悠仁从担忧中醒神,奋力挣扎:“那也太失礼了!而且我爸爸在妈妈身上放定位器只是为了照顾妈妈。”
“我才不信!”野蔷薇桀桀怪笑着要抢虎杖手里的手机,“这就是大美人的手机吗?无耻的手机小偷!快把手机给我,我去还。”
“哪有!我是无意的,肯定是我去还然后再向夏江小姐道歉!”
“那位[夏江]小姐很漂亮。”
五条悟忽然出声道,“超级可爱,对吧?”
“头发很黑很长,眼睛很大,瞳色蓝到发黑,像是深潜才能看见的大海。”禅院惠站在不远处紧紧抱着双臂,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滞涩又干哑,“……对吧?”
五条悟:“而且个子很高。”他伸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净身高起码就有这个高度,如果穿上高跟鞋或者木屐,基本就和老师一样高,对吧?”
禅院惠:“性格很直率,看起来有些任性自由,但和无良的五条老师完全不一样,对吧?”
几番连环追问,这下两位光顾着抢手机的少年少女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两眼,注意到不对劲。
野蔷薇转头,狐疑地扫过另一位同期与老师:“你们也有幸撞见过美人姐姐?”
咕咚。
漫长的寂静被挤成一瞬的呼吸。
“她在哪儿?”五条悟镇静问,“悠仁是在哪儿看到她的。”
虎杖悠仁迟疑。
他认真观察着浑身都写满不对劲的同期与老师,慢慢张开嘴,在凝滞的空气中吐出答案。
“寿司店没有么。”
禅院甚尔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提着瓶刚喝完一半的芬达罐。他坐在公园树荫下的长椅上,身上还带着些许赶路的风尘与倦意。
如果不是椎名稚香说今年的年会要在横滨办,他还在高专那边督促小崽子们练体能。但白嫖的事情甚尔从没错过,悠哉悠哉从东京溜达过来,正要去找落脚的地方。
——谁能想到时隔十余年,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某个没良心的家伙倒是终于舍得回来露个面了呢。
“呵。”禅院甚尔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带疤的嘴角似乎往上翘了翘,显出几分讽意。但要细究分析,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时的心情。
“吃光了寿司店的存货?这么多年过去,饭量还是得用桶称啊。”他枕着长椅靠背,仰面漫无目的地望着茂盛树冠上漏下的碎星点点,眼睛被日光刺得微微眯起。
他听着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
“……无所谓,只要知道她回来了,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甚尔捏扁了刚喝完的芬达罐,随手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铁皮罐撞击发出铛铛两声,似是裹挟了另一声不易察觉的喟叹,“总能找到她的。”
“……”
禅院惠关断电话,转身瞥了眼仍在不死心、向寿司店路人询问夏江去向的钉崎野蔷薇,以及一脸如梦似幻表情崩塌的虎杖仁,又看向五条悟。
“夏油先生说寻找纳兹的任务交给他和椎名小姐负责,提醒五条老师你该去准备参加港口mafia的舞会了。”
圆圆的墨镜挡住了青年那双穹宇之瞳,五条悟旁若无人地揣着兜站在寿司店门口,闻言侧过身,歪着头,“啊,什么?你说什么?”
禅院惠:……
禅院惠面无表情:“五条老师明明听得很清楚。”
“杰也太卑鄙了吧。”五条悟咂舌,“把工作随便推给别人,自己就可以成为第一个找到夏酱的人。”
禅院惠:“这份工作是之前就定下的任务,还是五条老师自己兴高采烈接下的。而且纳、…纳兹的踪迹还没有确认,寿司店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虎杖之前在便利店附近遇到她的那个公园我爸也去看了。”
“再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找下去,我们会被周围充满怀疑视线的好心路人当成是纳兹的变态跟踪狂,报警送进监狱。”海胆头少年冷静道,“另外椎名小姐刚才在聊天群里也说了调查纳兹的过程中已经遇到了阻力。有人在隐瞒她的资料。”
五条悟:“呵。怪不得一直没传出什么消息呢。”
“现在有两个更好的方法。”
禅院惠举起手指:“一,五条老师去参加晚上的舞会,通过签订合同里的条约让横滨本地组织港口mafia参与协助。二,破解纳兹的手机。”
“不过选二的话,等找到纳兹,她会生气。”他默默补充。
“欸?”五条悟的声音平淡如初,甚至有些好奇,“那家伙只字不提抛下我们,现在回来了,却连口信都不记得发一个,在横滨与别的野男人野小孩亲亲蜜蜜,惠居然已经开始考虑会不会惹她生气了吗?”
禅院惠只冷淡地扫他一眼。
你要问他有没有生气?
……怎么可能没有。
小时候每次看见真希真依姐依偎在由奈夫人身边,看见储物室里那一年全都没送出去的礼物,就连看见虎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讲述香织夫人那扭曲爱意,惠都会生闷气。
只是。
一个动作重复无数次后会变得机械厌倦,一种情绪重复上万次后也会退化无感。
他那时候还太小了,幼年仅剩的回忆在时光里冲刷得七零八碎,越是长大,记忆里的人影就越是模糊。
如果她再不回来……如果连情绪都消失……
惠在半夜的时候翻身坐起来,平静地认识到这个事实——那他就会彻底记不起她的模样。
“所以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相比,”黑发少年按灭手机屏幕,青涩俊秀的面容上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只要能回来不就好了。”
五条悟双手抱着脑袋,散漫道:“啊啦啦,看来惠还真是如她所愿,成为了不起的大人了。”
禅院惠:“少阴阳怪气。”
“五条老师,”他又郑重道,“不管怎样,等精神状态稳定之后再去找纳兹。”
五条悟哈哈大笑,欢脱摆手:“说什么啦,小惠。老师我可是超级成熟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了,那天被硝子吃掉放在冰箱里的绝品布丁,老师都没有生气哦。”
“真正成熟的人可不会举这种例子。”禅院惠说着,又瞥了眼白发的青年。
简直就像一只被倒捋了全身毛的猫,炸着浑身的毛,还要强忍焦躁,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舔毛。
沸腾的情感在平静湖面下翻腾,岩浆不断冲挤冰面,站在悬崖边的人摇摇欲坠。
惠懒得搭理了。
他的劝诫不是为了纳兹,而是为了五条老师好。情绪稳定的会面有利于自身形象维护,在她面前遮掩蜕变成变态的事实,不至于开局就被踹进淘汰区。
只是转身时,少年同样无法自控地摸了摸心脏。吵闹的同期凑过来,伴随着一些无聊的大呼小叫:“禅院快过来…你眼睛怎么红了?”
“马萨卡!……你不会哭了吧!”
“……少啰嗦。”
*
“情绪稳定……么。”五条悟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看了又看。
大幅镜面里倒映着他难得西装革履的身形,明黄色的灯光下,白发青年骨架匀称修长,西装板正的制服也藏不住包裹之下流畅的肌肉线条,面容俊逸,神色从容,走在大街上是绝对会被人要联系方式的超级大帅哥。
“哪里情绪不稳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个情绪,状态多好。完全就是脸蛋天才嘛。”
五条悟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转转,镜子里的青年也跟着摆出各种漂亮又夸张的pose,“老子可是稳定到一言不发就同意来参加工作舞会的事业型狂人。”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以为我一见面就会冲上去暴怒发火,或者阴暗爬行,建造小黑屋锁住她的手脚,变成那种负面情绪能豢养一堆特级诅咒的疯子吗?”
“别小瞧人啊。老子可是五条悟。谁要那么轻轻松松原谅。吃了一二三四堑,多少也要长一智了吧?”
咔哒。
他后方的卫生间里忽然传出冲水声,紧接着门锁打开,一个红发的青年从里头走了出来。
整个明亮的洗手间,只有红发青年皮鞋踩过地面的声音。
他平静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关阀门,侧身时正好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于是出于日式礼仪,礼节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后,旁若无人地、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地,从五条悟身旁绕了出去。
五条悟:……
这人一点都不会吐槽吗(震惊)?
幸好他是五条悟,五条悟不会尴尬。洗洗手,擦擦手,潇洒地往外走。
“哟,硝子,我回来了。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揣着西装裤兜走向熟悉的人影,却见同期挚友表情空白,微张着嘴,怔怔望向门口。
很难讲,在看见硝子露出那副往日里一定会被他拍照嘲笑的表情时,五条悟的心里具体掠过了什么预感,但在那一瞬,几乎是生物本能般的奇怪共感,让他的心脏也跟着被一只粗暴的手轻轻一拽。
他飞快转向大门。
华丽的门扇开到一半,明亮的琉璃盏高悬,为来人披上如霞色般的光芒。同样望向那处角落的人们不自觉地屏气凝神,而如血般鲜艳的红毯上,走来了那位身着海蓝色礼裙的高挑女人。
“……”
夏江脚下踩着一双能一脚把人戳成对穿的高跟鞋,自踏门而入的每一脚都踩得气势汹汹,锐利的眼神还不住地往门外扫。
没人知道她修身优雅的裙身下穿了一套黑色背心和战斗短裤,大腿上还绑了把小刀,就连高跟鞋的鞋底都特意磨得更加锐利,一有情况,随时能将可能埋伏在外的mimic一众踹成小饼干。
她气势太足了——无论是那张跨图层的脸与超模身材,还是隐隐泄露的杀气,任凭裙摆再如何迤逦摇曳,也挡不住那股刀锋般的凶气。矮了半头的太宰治挽着她的手臂走在边上,苍白纤细的身形都显得小鸟依人起来。
“安心,夏江小姐。”少年还故意做出柔弱的依赖模样,借着交颈耳语的机会低笑,“孩子们被安排在最可靠的地方。织田作也已经提前潜入会场,排除定时炸弹之类的风险。”
穿着侍者服的红发青年正端着托盘走过来,闻言眨了眨眼。
太宰噗嗤轻笑,又道:“至于你的敌人,我会让他们乖乖出现在你面前的。”
夏江磨牙,注意力全在门外窗外天花板顶上:“那就拜托你了,治。”
“拜托谁?”
忽然,一只手粗暴地伸过来,拽住太宰治脑袋上捆着的绷带,像拖麻袋一样狠狠将人扯开。
夏江一皱眉:“喂。”
她环住太宰的腰往回拉,另起一手刀便打在那只想要拽走少年的手臂上。
转头。
冒昧的不速之客就站在两人身后。
对上夏江往回望的视线,高大的白发青年又低头看了眼她砸在他手臂上的攻击,看她环着太宰治细腰的手,那张完美摆着轻浮微笑的脸上似乎裂开一道裂缝。
——像是悬崖上的人被轻轻一推,冰面咔嚓碎裂,湖面砸进一块巨石。
他一边笑,一边歪着头,像是什么东西坏掉一样对夏江道:“所以你不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吗?”
第122章 男人不能显得那么廉价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状态十分平静。
人来人往的明亮礼堂,觥筹交错的酒宴,他钳着小白脸的手只是礼貌发问,而不是一拳殴打在那张一看就散发着绿茶气息的脸上,还不够冷静吗?
哦,你说这人是之前合作洽谈时就对接过好几次的港口mafia干部,也是接下来要在合同上签字的代表人?
那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很有关系。”太宰治维持着被迫后仰的姿势,眨巴眨巴单只大眼睛,从下往上望向白发青年,“日安,五条先生。”
五条悟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睥睨下,黑发少年用了个巧劲,借着夏江的力道挣脱开来。
顶着那能将他活活扎成刺猬的目光,他坦然理理衣摆,绅士地护在夏江身前,而后扬唇,朝对面的五条悟露出了个优雅的微笑:
“不好意思,夏江小姐是我的舞伴。”
“而且您的舞伴不是正在那里站着吗?”太宰装作诧异地指了指五条悟身后不远处的人,特意使用了一种促狭中带出谴责的语气,冠冕堂皇地摇摇头,不赞同道,“虽然像您这样上前搭讪的男士只多不少,但抛下自己的女伴可不是绅士之举,就算再为美色倾倒,也请学会尊重女性吧。”
一口大锅下来,五条悟险些气笑在当场。
他视线死死钉在太宰贴着夏江腰身的手上,一字一顿挤出喉咙时都带着后槽牙磨出的火花:“哦?是吗。”
“不劳你担心我的女伴,硝子的想法只会和我一致。”
五条悟怒极反笑,蓝琉璃似的眼瞳比海面下的冰山还要冷,语调却飘飘悠悠轻浮至极,“这家伙邀请我成为她的未婚夫的时候,和硝子共枕宿醉睡到天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玩泥巴吧。真不好意思啊,晚来的败犬,太宰桑。”
偷偷吃瓜的围观众人:!!
意思是她不仅有未婚夫,而且还男女通吃?最后却辜负了人家,跑来横滨与港口mafia的干部在一起了??
这就是东京大城市来的人吗?好强!
人们不约而同屏气凝神,继续用眼角余光在暗地里小心打量;
原本提着酒杯想上前与夏江打个招呼的某位赭发娇小少年脚下自然一转,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个方向——并且同样机敏地竖起了耳朵。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就说太宰这轻浮的个性太糟糕,这下果然一脚介入了狗血三角恋吧!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瞳飞快在那剑拔弩张的几人周围扫过,最后眉头轻蹙,同情且不忍地瞥过五条先生那位呆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可怜女伴。
少年的视线重落回夏江身上。
即便是他此前十分欣赏夏江小姐豪爽洒脱的性格,到这一步也不得不说,夏江小姐在情感问题上的处理方式实在是非常欠……可爱。
完了,她真的好可爱。那身海蓝色的礼服也太称她了,就算从侧面只能看到小半张雪白的侧颜都会觉得可爱的地步。
咳。
这种感情上的纠纷其实也不能单听一面之词,说不准这件事也、也不全是她的错。青花鱼那么奸诈,诱骗夏江小姐行差踏错的可能性也很高啊。
“此事还真叫人棘手,对方毕竟是港口mafia即将合作的纳兹株式会社的代表。”一位白发梳理得整齐、戴着单面眼镜的绅士不动声色地走到中原中也身边,朝他行礼,“日安,中原干部。”
中原中也也朝广津柳浪点点头示意。
先前与咒术会社打交道的一直是公关官与太宰,中原中也接触不多,但*也听闻过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威名。
【神子】。
太宰治曾经还当着他的面揶揄过这个外号,说些“也不知道横滨神明荒霸吐与神子是不是同一个神明体系”之类的胡话……该不会自那时起就埋下伏笔了吧?
这滥情的青花鱼早就想撬对方墙角了吧!
“首领传话说,如果发生意外事件,”广津柳浪轻声道,“就交给您来做选择。”
“牙败,”中原中也牙疼地抽了口气,“看来首领非常重视这次的合作。”
那万一打起来,他是帮港口mafia镇住场面,还是帮合作方猛踹太宰几脚?
中原中也陷入纠结。
事实上,在场当事人的表情并不比他的心理活动要平静多少。
太宰治听清五条悟嘴里吐出[未婚夫]字眼时,表情便微微凝滞。身旁端着托盘酒杯假装路过的侍者织田作更是直接顿在了原地。
什么未婚夫?什么女伴?
夏江自异世而来不过两年有余,还没在横滨流浪多久就被织田作捡回了家,机缘巧合沉迷游戏后就极少外出。
虽然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不约而同在试探接触后选择了相安无事,但因夏江最初暴露的超标武力值,关于她的动向与信息那可全在双方势力的重点关注列表。
天天搁家里宅着、睁眼闭眼就是打游戏的夏江究竟有没有未婚夫和别的朋友,别人不知情,港口mafia方负责与她打好关系的太宰治,负责饲养海贼的家长织田作之助还能不清楚吗?
两人不动声色地瞥向似乎安静了一阵的夏江,下一刻,却不约而同怔在当场。
夏江在哭。
她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五条悟,望着五条悟身后的棕发女伴,眼中蓄满了晶莹泪水。
琉璃灯盏光照下,那水光盛满到极限,随风摇曳起伏。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海,随时都会溢出岸沿。
“Sa、Satoru……Shoko……?”她往前走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发的青年与身后的女子,连出声的音节都打颤,微不可察,透满不敢置信的震惊与茫然。
织田作心下一声咯噔。
上次看见夏江哭还是上次。饲养海贼两年多来,织田作看见她哭泣的次数也就这么屈指数清的两次。之前是因为珍爱的游戏被毁,这次是为什么?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攀关系的陌生男人?白毛、黑墨镜,一看就很可疑。
装得很平静随和,实则危险气息拉满,哦对,之前还撞见他在卫生间里自言自语地耍帅来着。感觉更可疑了。
……糟糕,该不会是网恋遭人骗了吧!
织田作之助微皱起眉,竖起托盘插入三人对峙局面。
他像个路过时特意来为女士解围的帅气侍应生,护在她身前阻挡住五条悟望过来的视线。抢在夏江还要动作之前便礼貌地握住她的手臂,强行打断道:“女士,室内空气不新鲜,不如去窗边角落沙发坐坐?”
夏江大脑仍在游戏冲击现实的震惊中晕成浆糊,被带得迈了一步:“织田作……?”
织田作朝她飞出一个安抚的眼神。另一旁的太宰治心领神会,配合地放开手,贴心道:“夏江小姐,之前说的事情就交给我负责,您先去休息一下。”
“哈…、哈?!”五条悟这次是真的要气倒仰过去了。
他的六眼不是摆设,夏江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侍应生下意识表现出的亲近、太宰治对红发青年的信赖也不是作假。
她有了个柔弱小白脸还不够,竟然还有个二号?!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和寿司店调查到的情报一样。她又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以前就说过[小杰来加入我们吧]这类封建残余的话,现在只不过是把他和杰的位置换给了这两个男的!
他们甚至还大度地接受了彼此!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不回来的吗?才会连一个消息都不回的吗?
五条悟一阵头晕目眩,双眼红得绷出血丝,气到上头,他甚至想甩手不管不顾抛下狠话一走了之。
既然她不要他了,难道还要他在这里胡搅蛮缠扮演小丑角色吗!
可是。
——这里多了个[可是]。
可是她被拉着往前走的时候,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那双茫然的、摇着水色的美丽眼睛里,盛着一个小小的他。
五条悟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上前一步推开碍眼的红发青年,将夏江带出了酒宴现场。
他看不惯的两个男人都没追上来,夏江也没有拒绝,屋顶上忽而迎面刮来一阵夜风吹开他的额发,也吹醒了他的理智。
但比理智更先一步到的,是夏江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悟!”她激动得连声音都还在颤抖,“真的是你!除了你没人会用无下限来玩瞬移这么无聊耍帅的事了!”
五条悟:……?
夏江的拥抱并不温馨,她双手双脚像树袋熊一样缠在五条悟身上,离彻底勒死他只差再用点劲;真正大哭起来的样子也并不内敛美观,仰面朝天,嚎啕大哭,漂亮的脸蛋上糊满泪水。
“呜哇哇……你们居然从游戏里跑出来了吗?是怎么做到的……对不起!两天的功夫换算成游戏时间起码得好几个月了,前一阵没有和你们说一声就离开,都是我的错!!”
夏江一边哭一边还要上上下下摸他的身体和脸蛋检查,“你怎么都变老了,刚才看到你和硝子我都不敢直接认你们。硝子也变了,呜呜呜,头发居然变得那么长………你怎么不理我?”
“不对,你不会只是把自己的形象卖给《恋在咒回》的真实人物吧,还是说从游戏里跑到现实会伤到脑子或者记忆……?”夏江一下哭得更大声了,紧紧抱住白发青年的脖子,“呜哇哇哇,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夏江啊!!”
五条悟怔怔站在屋顶上,耳朵里一阵“呜哇呜哇”,他什么都没听清,又好像什么都听清了。
滚烫的泪水从夏江脸上一颗一颗掉进他没扣严实的西装领口,烫得他的手指都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飘在身体之外的意识与理智高高俯视着底下的他,恨铁不成地告诫他:祂觉得非常荒谬,觉得夏江颠倒黑白、胡言乱语,觉得这么多年没见是不是夏酱的小脑袋瓜进化了、才想出这些奇怪的说辞来推搪。
他都有些痛恨自己的大脑为何如此敏锐。理解她口中吐出的信息后,不就让他经年等待下的压抑、恼火与痛苦,都在她的哭声里狼狈得像是一场玩笑了吗?
说了多少次了,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原谅她;男人不能显得那么廉价;他可是五条悟;上了那么多次当也该学聪明点了。
——但此时此刻,那些啰嗦的细节都退到最后再说吧。
明月之下,清风之间。
白发青年捧住夏江哭花的脸,毫无犹豫地对准她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
第123章 如果道歉一定要亲亲的话
这个亲吻实在算不上温柔。
除了性格糟糕各方面都完美无缺的天才目前因为缺乏实验对象,到现在也还没掌握过接吻的技巧。他只是粗暴地咬住夏江的嘴巴,牙齿撞到牙齿,嘴唇蹂躏嘴唇,没几秒,就尝到了铁锈味的血腥与泪水交杂的淡淡咸味。
夏江的哭泣一下哑巴在嘴里。
她瞪大眼睛,在黑夜里无限趋近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近在咫尺的五条悟,那副表情可比刚看到他从游戏里跑出来时的样子还要震撼不少——不亚于看见自己家养的电子猫站起来给她做了三菜一汤。
“你这是什么表情?”五条悟贴着她的唇含糊地表达不满,他气势极足地威胁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纳兹酱——张嘴。”
他右手往下扣住夏江的后腰,左手按住她的脑袋,更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男士西装上的纽扣隔着单薄的礼服紧紧拧在夏江身上,连同衣料之下紧绷的肌肉、攀升的体温、以及只有她才能感知到的躁动的情绪。
他带着这股情绪,莽撞地撬开夏江震惊下微张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没什么技术含量地在她口腔里放肆搜刮、四处翻滚。
胡来,笨拙,又贪婪。
以至于在唇齿间不断搅弄出了奇怪的湿濡声响,泛滥出的津液夹在两条舌头的纠缠间溢出来,亮晶晶地润湿彼此的嘴唇。
“唔!”
夏江抢在彻底窒息之前推开了五条悟。
她气喘吁吁,头脑发晕,表情空白如纸。
一个泅渡千里气都不喘一下的大海贼,如今呼吸节奏居然乱得不成样,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发觉舌根发麻,鼻头发酸,嘴唇更是被猫无理取闹地撕开了几道口子。
“嘶……”夏江终于喘匀了气,颤巍巍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震惊地看向五条悟,“你在干什么啊?”
五条悟的心脏被她的表情戳伤了一下。他放在两侧的拳头微微捏紧,想要马上转身跑掉,这样就不会再听她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但就如幼年时的初遇一样。
在那场雪里,冰雪剔透的神子不甘示弱地回望闯入伞下的怪人;
在今晚的夜色下,白发青年也同样死死钉在原地,不肯退让一步。
迎着夏江的视线,五条悟甚至特意用上了更轻浮散漫的语调,一字一顿强调道:“夏酱是笨蛋吗?我在和你接吻,K-I-S-S——KISS。”
“我当然知道是KISS。”夏江一脸震撼,“但我跟你道歉,你跟我玩亲亲?能不能认真一点!而且亲亲就亲亲,为什么要咬人??嘶……很痛啊。技术好烂!”
五条悟:……?
来不及高兴她没有嫌弃这个吻了,五条悟眯起眼睛,贴在夏江身前,琉璃似的蓝瞳堪比显微镜,一寸一寸扫过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技术很烂是什么意思?”
“夏酱,”他表情很恐怖地贴着她的脸问,“你的经验是从哪里来的?楼下那两个小白脸?”
“小白脸?你指的该不会是织田作和治吧?关他们什么事。就算以前没亲亲过,也该知道正常接吻是不会出血成这样的吧!”夏江按住他的脸推开,掏出手机一边照,一边超用力地指向自己的嘴唇,“嘶……完了,破了这么多小伤口,两天都不能吃辣的了。”
“笨蛋!悟你果然是笨蛋!”
她生气得又要跳脚。
……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她了?
五条悟想。
而不是沉浸在记忆里,佯装无事地维护住她走后的一切,沉默等待一个不知归期的人。
她因为一些无厘头的事情生气的样子也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仿佛连时光也没能改变她的脾气与意志。只是外貌上有了些许变化,十来岁的她脸上还留着少女特有的灵动与青涩,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变得更成熟、更明艳。
只是同样都十分可爱。
脸上的泪痕都尚未干透,漂亮的眼睛里晃着不知是之前哭完剩下的、还是接吻时逼出的生理性泪水,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就连嘴唇也是。
……他好像亲得确实有些过分。
五条悟捂住嘴,六眼观察得一清二楚。
那两瓣唇上还烙着一个浅浅的牙印,肿胀地鼓着,很像花苞鼓起即将要绽开的玫瑰花。原本鲜艳的口红也被他吃掉了大半,荒唐的余渍婆娑向她绯色的脸颊,只留下一层涂了唇膏般莹润潮湿的色泽。
因为分开得突兀,甚至还有一道难以分辨的细细银线从她唇瓣上往下垂。
夏江没有察觉,还在怕疼地对着手机不停抽气,为了观察伤口而索吻似的微微撅起唇,唇瓣嘟起,他留下的痕迹就更显眼了。
……好色。
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色感。因为那是他造成的吗?
五条悟想不明白,想着想着就又贴了回去。
“唔?!”夏江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五条悟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干燥的手掌之下,夏江那两扇长长的睫毛蝴蝶似的翻飞了两次,挠得他掌心连带着心脏都轻轻泛出一股痒意。
那种奇怪的、微醺的鼓胀感,随着心脏泵出的血液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仿佛整个人都泡进温热的泉水里。
“接吻要闭上眼睛,还说我技术烂,夏酱也没有很懂吧。”他若无其事地轻吮她的唇,脸上在发烫,心里却十分遗憾。
方才情绪上头光顾着亲,都没有好好体会细节。那可是初吻耶!
嗯,嘴唇是软的,舌头也是软的;平时一口气能吃八碗饭的嘴巴居然这么小吗,感觉塞进去就完全填满了;
原来凑得这么近,鼻尖还会压住她的脸颊;而且亲吻的时候果然会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诶;
吐息也好烫,这样两个人交换的不全是从对方那里吐出的呼吸了吗?不过接吻也是在交换口水,听说成为夫妻的人会越来越像,就像是浸染一般,一点一点染上彼此的味道……真的好色。
五条悟胡思乱想着,微末电流般的酥麻在肢体末端飞蹿,意识也飘忽忽地飞在空中。
他穿在夏江发丝间的修长五指下意识摩挲,鼻间能清楚嗅到许多香气糅杂的味道,有洗发水的气味,有糖果的甜味,还有一丝她身上刚从酒宴脱身而带出的淡淡香水味道。
夏江很少用香水。
……那这股味道不就是从那个柔弱小白脸或者红发小白脸身上染来的吗?
五条悟一个没忍住,愤恨地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嘶……”夏江吃痛地拧眉,忍了又忍,一拳殴在五条悟腰上。
“松开!”她努力地想把嘴里的入侵物推出去,只能发出含糊的声响。
五条悟硬扛了一记。
不仅一声没吭,还愈加搂紧夏江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接吻的时候又不能开无下限,要不是夏江怕给他踹出内伤,抬起的高跟鞋就要往他肚子上飞。
她曲腿用膝盖将五条悟顶开,猛然向后退了两步,用手臂挡住唇,堂堂大海贼竟有些破天荒的惊惶:“喂,你到底怎么了,染上了不亲吻就会死的病毒、异能、还是咒术?你冷静一点啊!”
五条悟:……
他愣在原地,似乎当机了几秒,紧接着下一秒,仿佛什么都明白过来,突然又笑了出来:“噗。”
“噗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肚子和腰侧也扯得隐隐作痛,“嘶,哈哈哈笨蛋夏酱,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光啊。”
“对哦,我中了不接吻就会死的诅咒哦。”他亲昵贴回夏江身旁,一边掏手机自拍合照,一边丝毫不长教训地侧脸又在她唇上啄了几下。
双方身高相近就是有这个好处,偷袭都省去了一方弯腰的时间。
“啊,真是多亏了夏酱。”五条悟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庆幸,“要不是遇到你,我今天就死定了。”
夏江:……………
自拍的闪光灯也照不亮此时夏江的冷酷:“死不了,还有硝子。”
“喂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五条悟捂住她的嘴巴,义正言辞,“硝子大人是你我能冒犯的吗!”
“而且亲吻这种事——么,”他在夏江额头上亲了一下。
“肯定是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啊——么,”他又在夏江左脸上亲了一下。
“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喜欢夏酱哦——么。”接下来亲在了夏江右脸上。
五条悟最后捧住夏江的脑袋,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
“真遗憾。笨蛋夏酱还不懂吧?毕竟以前遇到类似的事都是直接选择了逃跑,”白发青年露出自信骄傲的微笑,碧蓝剔透的眼眸里近乎盛着一片浩渺苍穹,“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是一位教出不少优秀学生的超级厉害的人民教师哦。”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包容与温柔,稳重地对久阔重逢的爱人道:“我会教你的。”
湿漉漉的吻沾满了夏江的脸,她呆呆站在原地,忘了具体是哪个时刻,只记得心脏忽然猛抖了一下。
“咳、咳咳!”夏江掩住唇,重重假咳了两下,一边单手按住五条悟的肩膀将他拧开,颇有些语无伦次,“行了,被你拉出来这么久,我还有要事干的!而且还没和硝子打招呼……”
“真亏你们还记得我啊。”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楼梯下传上来,“如果不是我,那个太宰和侍应生可不会给你们留这么多叙旧的时间。”
哒,哒,哒。
高跟鞋一下一下碰撞着阶梯,淡淡的烟草味随风摇曳,连同那道娉娉袅袅的身形一起出现在了天台门口。
“哟,”家入硝子靠在门上,嘴里叼着烟,头发上别着两枚冰蓝色的发夹,深深凝望着屋顶上的女人,“夏酱。好久不见。”
“硝子——”
夏江方才罕见的局促荡然无存,几乎是闪现过去将棕发女人揽进怀里。
意识到似乎错过了某个好时机的五条悟偷偷啧了一声,但面对同期经年不化的表情在旧友重逢时不慎融化的马脚,他还是露出了贼笑,掏出手机给两人疯狂拍合照:“诶诶看这里看这里!”
“真棒,两位超优秀的漂亮女性请看镜头,一、二、Cheese——!”
“哇,硝子你眼睛都红了,要哭了吗?……等一下等一下,哭大声点,我好录个视频。”
等夏江替硝子锤完猫回来,双方情绪都稳定了许多。
“对不起硝子,”夏江包着两汪泪,又向她再次道歉,“一声没吭就跑掉,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她拳头又紧起来,咬牙切齿,“我绝对要踹死那群害我违诺、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的混蛋mimic。”
说罢,她转头犹豫地瞧了眼五条悟,又看回硝子,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夏江朝硝子弯下腰,嘴唇凑近,语气逐渐坚定:“如果道歉一定要亲亲的话,硝子,你亲吧。”
家入硝子:……?!
五条悟双眸瞪大到极限:“喂喂喂——!!”
第124章 “哟,好久不见。晚上好。”
“人渣。”
家入硝子的话语冷冰冰地戳在五条悟身上。
“败类。”
家入硝子吐出的烟圈全往五条悟脸上飞。
“趁人之危的小人。”
五条悟捂着耳朵溜溜达达黏到夏江另一侧,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滴滴。”
裤兜里的手机产生震动,五条悟掏出来一看,用一根烟当头像的联络人跳出来一条消息。
from硝子:
我为有你这样的同期感到悲哀。
五条悟:……
五条悟一个旋身转回硝子身旁,咬牙切齿地低语:“硝子不是也亲到了吗!沾光的受益者就少说大话了!”
当时。他伸出去的手到底还是没有夏江快,海贼凑得又近,动作又敏捷,“嘛”地一口就响亮地亲在硝子脸上。
别说五条悟,当事人家入硝子当场便石化在原地。
六眼清清楚楚地看见女人从脖子一路红到头顶,“嗡”地一声从脑袋顶喷出一股热气。
她那张因为近日忙碌而熬出些黑眼圈,显得倦意恹恹的秀气脸蛋,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注入夸张的提神剂,即便表情带出几分本能的震惊无措,也挡不住彻底透红的羞赧。
要不是夏江接到太宰治的电话提醒她回去,三人还能因为这个吻纠缠半天。
“得了便宜还卖乖,硝子也是人渣!”五条悟一边小心观察着走在走廊前方的夏江,一边忿忿不平地小声反弹,“人渣!”
家入硝子下意识捏住仍有余温的发烫耳尖,别过脸:“…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那只是夏酱被你忽悠之后产生的误解……而且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脸颊,礼节性的亲吻。”
“我才不管,就是亲了!亲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已经碰到嘴角了,四舍五入就是亲嘴!硝子敢做不敢当,超无耻!”
“……”
“悟,硝子,除了你们,其他人也从游戏世界里出来了吗?”夏江边走边说。
没听到身后有回应,于是转回头,一愣。
“……你们,”她迟疑看着用力锁喉五条悟的硝子,和拼命假装在硝子手下挣扎的五条悟,“在打架?”
硝子一脸平静:“怎么会,我在给五条正骨,他睡得偏瘫落枕了。”
五条悟若无其事:“嗯哼,硝子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唔呀!”
猫一声尖叫,咔吧一声骨头脆响。
硝子随手把猫丢到一边:“对了夏酱,你之前说的mimic真的会来吗?”
夏江重新走回宴会门口,笃定道:“治说了他们会来,就一定会来。”
“治?”
硝子语气微妙,“那位太宰先生?”
她听见一旁原本还在作怪的白毛同期从鼻腔里挤出来哼声。
方才五条悟拐带夏江出门的时候,家入硝子选择替同期擦屁股,及时拦下了太宰治与织田作,浅叙解释几句,也简单认识了两人。
她以往的主要工作都投入在医疗发展,参与会社外交的事宜较少,认识之后才知道太宰治原来还是此次合作会谈的横滨方代表人物。
但夏江是如何与他结识的,又是如何会在横滨定居,为何不来找他们,这十余年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下来得匆忙,信息都还没对清楚。
可那初见面时心潮的澎湃、复杂的委屈与难抑的欢喜渐渐平静后,带着些阴湿的探知欲与友情的占有欲似乎就从心底里慢慢啃出一个小小的口子。
这么看,原来她还真的很有咒术师的天赋啊。
硝子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快走两步,环住夏江的手臂,问:“太宰先生是夏酱新认识的朋友吗?”
“呃……”夏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要说先认识,那太宰治肯定才是更早来的那一个。
但以硝子对她的认知,她小时候只有夏油杰一个朋友,少年时期又一直与他们作伴,[太宰治]这个分别之后出现的名字当然归属陌生人。
那到底算不算新朋友?
她的纠结溢于言表,家入硝子垂下的眼眸闪了闪,善解人意地掠过这一话题:“看来夏酱很信赖他。”
“因为治真的很聪明。”夏江揽着硝子走进宴厅,认真道,“虽然是个超绝胆小鬼,但脑子惊人夸张;上一次见到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还是一个喜欢撒娇的绿眼睛小鬼。”
“如果我还在伟大航路上,我一定会邀请他上船当军师。”
五条悟漂亮的小脸蛋在背地里都快气歪鼻子了,夏江可从来没有夸赞过别人。
假装路过的吃瓜众人的表情并不比他端庄多少。这场大戏他们从头围观到尾。
眼看她初亮相,眼看她修罗场,眼看她……和好了??
只是出去一趟再回来而已啊!就这么和好了?还是左拥右抱一夫一妻制,且还当着他们的面夸新欢?
这就是海王的真正实力吗——好强!
“哈哈,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要说我胆小了吧,夏江小姐。”微卷发的少年微笑着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刺过一句,视线快速扫过夏江与两人的状态后,眼底露出了然神色。
他藏住促狭好奇的眼神,故意走近一步,状似亲近地埋怨道:“即便是遇到认识的人也不可以随意跟着跑,织田作刚才很担心哦。”
夏江虽然有些奇怪他的语气比以往腻歪不少,但突然跟着五条悟跑出去是事实。她不太好意思地摸摸后颈,朝太宰和一旁依旧端着个托盘cos侍应生的织田作致歉。
“没关系。”
织田作放下托盘。他倒不担心夏江会在战斗上吃亏,但是感情上受到的伤害就另当别论了。家里其余五个孩子全在幼年期,从未遇过类似的问题,家长织田作毫无经验,一时也觉得有些棘手。
他看了眼夏江身旁一左一右恰好能左拥右抱的两位,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谨慎问道,“是网友吗?”
家入硝子抢先回答:“是挚友。”
“但我是未婚夫哦。”五条悟长臂一揽搂住夏江的肩膀,面上勾唇假笑,还若无其事地额外附赠了个wink,“已经说第二遍了,很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夏酱的照顾,不过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们咯。”
女人犯错不过是一时糊涂,等夏酱清醒了就会发现外面偶尔结识的小野花不过如此,明白过来谁才是真正靠谱的存在。
呵,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一个纤细娇弱的小鬼,拿什么和他一个正值年华的大好青年比。
横滨组:………
这股子正宫宣示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捂住嘴沉默了一会儿,又同夏江道,“家里孩子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从来没听幸介他们提过类似的情况。与谁交往当然是夏江的自由,但假如连每日与夏江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们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脑子里关乎[杀猪盘][仙人跳][骗财骗色诈骗犯]之类的怀疑就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的担忧合乎道理,听在五条悟耳朵里那就是敲山震虎。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寿司店的人提供的[夏江身边还跟着一串小孩]的信息,脑顶的警报呜噜呜噜狂鸣,当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试图用孩子绑住女人这招早就有人用过了。”五条悟眯起漂亮的猫瞳,上下打量,无比嫌弃,“下作的招数,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这么做。”
“而且你以为就你和夏酱有孩子吗?”他翘起下巴,骄傲地震声道,“我和夏酱也有!我们俩的孩子今年都满十五岁了!”
嗯嗯嗯???
远远吃瓜的众人惊悚地看他,又看夏江。不论如何,两人的外貌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怎么做到有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未成年早恋早育??
织田作也呆了。
他震惊地扫过夏江,又看看五条悟,露出一个茫然中透着凝重的思索表情:“你们这个岁数,法律层面上可以收养十五岁的孩子吗?”
以为他要说什么狠话来反击的五条悟:……?
这家伙在意点怎么和夏酱一样奇奇怪怪。
织田作迟疑,想想夏江的个性,又道:“该不会是游戏里认养的那种电子孩子吧?”
五条悟撇嘴:“怎么可能……”
“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嘘。”
夏江表情陡然一凝,谨慎地左看右看,拉着自己两边都最信赖的同伴们挤到宴会厅的某处角落小窗边,避开那些竖着耳朵偷听、但也不敢明摆着靠近的吃瓜群众,第一次隆重地介绍双方。
“这是织田作之助,这是太宰治。”夏江认真道,“织田作在我刚流浪到这个世界时好心收留了我,借我房子住,还分我咖喱饭吃;治则是帮我处理好身份信息和违法记录,教我玩手机、给我买了好多游戏。”
“他们两个虽然年纪都比我小,但都非常可靠,是我非常感激的恩人兼朋友。”
五条悟仍有些疑虑,但不妨碍他听清身份信息后表情微僵:“恩、恩人?”
家入硝子狐疑地扫过其中胡子拉碴的红发青年:“您今年几岁?”
织田作不解,仍平静老实道:“23。”
咒术组:……
竟然比他们两个都小(震惊)。
太宰治:“噗。”
“这是五条悟,这是家入硝子。”夏江已然进入下一环节。她的表情变得更严肃,更谨慎,“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她极力压低声音:“悟和硝子是从一个游戏里跑出来的二次元人物。”
众人:……
“治,织田作,你们都知道我之前在玩的那个《恋在咒回》的游戏吧?就是被mimic完全打坏的那个游戏。悟和硝子就是我在游戏里结识的,非常、超级、特别重要的同伴!”
夏江像是在讲一个惊天大秘密,又有些按捺不住激动与冒险的精神,神采奕奕,“我知道这个事实很让人震撼,但是冷静一点!我都能从伟大航路上漂到这个世界,游戏人物突破次元跑到现实来也能理解吧!反正世界上奇怪的恶魔果实、异能和咒术那么多。”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突然的寂静,兴冲冲地对太宰道,“所以治,身份落户的事情能拜托你吗?”
太宰治聪明的脑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转过弯来了。他没有动作,当然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安静看着东京来的咒术代表将掌心覆盖在夏江额头上。
“夏酱,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心中似乎有一声迟来的预感缓缓落地的声音,他同样平静得可怕,抿不出任何发现被戏耍时的愤怒、震惊或者羞耻。
可能是海贼从头到尾的态度,也可能是她此时充满信赖又袒护的眼神。到底谁能虚情假意骗过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年?反正不可能是笨蛋夏酱。
白发青年笑了笑,可靠地揉揉夏江的脑袋:“我和硝子不是从游戏里跑出来的啦。从始至终,我们都和这位织田作先生、太宰先生,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
夏江呆滞:“……嘎?”
“看起来,或许是[神明大人]在我们彼此的时间线上动了些小手脚。”
五条悟轻快道,蔚蓝色的猫瞳瞥过窗外漆黑的夜,意味深长道,“不过我同样清楚了——戏弄我们的神明暂且还可以原谅感激祂让我们与夏酱相遇;那个让我们音讯全无苦等多年的罪魁祸首,原来叫做mi-mi-c啊。”
轰隆——!
一声巨响,一个穿着佣兵制服的身影压着崩碎的墙面狠狠撞入宴厅,裹挟着烟尘与碎石,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只穿着黑色布鞋的脚踩在佣兵胸上踏来,沿着宽松布料也遮盖不住的遒劲大腿肌肉往上,是男人穿着紧身背心的窄腰、宽胸、阔肩,以及烟灰散尽后,带疤唇角处一抹散漫挑起的微笑。
“哟,好久不见。晚上好。”
第125章 人家已经决定和夏江小姐一*起私奔去东京啦
轰隆——!
男人踩着人破墙而入的动静声势浩大,偌大一个宴厅,宾客们不论在做什么,都被破裂声吓了一跳,纷纷朝声源地望来。
更别说原本就站在破洞附近,看出人家想避开人群说悄悄话的意图,才出于矜持选择尊重的一部分吃瓜群众了。
他们一边捂着胸口压惊,见状又假装不经意地凑近几步,重新竖起耳朵观察。
便见那闯入的不速之客扛着一把钝刀站在破了洞的光里,大手随意挥去四溢的烟尘,再度往前走了一步。
“哟,晚上好。”
夏江瞠目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甚、甚尔?”
“原来你还记得我嘛。”禅院甚尔定定望着立于华堂之间的女人,散漫地朝她笑笑。
“好久不见,孩子他妈。”
他话说得轻巧,但也没有降低音量遮掩的意思。轻飘飘的称呼飘出来,狠狠砸进围观群众的耳朵里。
……不儿,又来一个?
他们用仰望人渣之神的眼神注视夏江的背影,叹为观止:就算长得再可爱,做到这种地步也太夸张了吧,就算长得再可爱!
“因为仗着是在玩游戏,就毫无顾忌地与不少人结了缘啊,夏江小姐。”太宰治抚掌喟叹。
不好意思,您呼叫的夏江小姐的脑子仍在慢速响应上一个话题。
什么不是游戏?
不是什么游戏?
不是游戏什么?
她眼睛里转起圈圈,又听织田作一旁问:“夏江,他也是未婚夫?”
五条悟比谁都先跳出来澄清:“未婚夫是我,是我——那家伙只是平平无奇的家养犬兼孩子他大爹罢了。”
禅院甚尔:“呵。”
家入硝子抽了下嘴角,吐槽:“听起来比你这个野爹要靠谱。”
“硝子同学你到底帮谁啊!”
“我知道了,”织田作恍然大悟,感慨,“夏江以为是在玩游戏,就在游戏里和同伴们一起收养了好多孩子,对吧。”
硝子实在没忍住再看了眼红发青年。这家伙看起来呆呆的,倒是很少像外人一样误解夏酱。
太宰治笑:“这不就是和织田作你学的呀。”
织田作:“诶,是这样的吗?我以为夏江平常生活里太粗心还需要孩子们的照顾,游戏里就应该不需要了。”
夏江:……
她被这乏味的不带吐槽的吐槽埋汰得脑子都清醒了。
“当我是生活自理能力十级残废吗!”夏江一把勒住织田作脖子,“而且没有很多孩子!”
“真希真依是由奈夫人的孩子我只是偶尔帮忙带一带;悠仁那孩子我才不承认是我弟弟,搬去仙台后就全交给胀相了。美美子和菜菜子是小杰做主想要收养的孩子;而小惠,追根溯源,那一开始其实是悟犯下的错!”
众人:……她像报菜单似的叽里咕噜说的一串是什么?
织田作微弯着腰握住夏江卡他脖子的手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记起来了,小惠——是你们三个人意外搞大其中一位男性的肚子,最后决定接纳的那个孩子吧。”
众人:………………?
等一下,三个人?意外搞大男性肚子?
信息量好多,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织田作很平静,快速接受世界观后,他人物都对上号了。
“你就是那位壮汉孕夫先生吧。”红发青年站正身体,像家长领着自己家搞事的熊孩子向受害人道歉,“可能这声抱歉迟到许久,但夏江她不是故意的。”
众人痴呆地齐齐转头,无数双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一起扎进禅院甚尔的肚子。
“……”
甚尔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野狗无谓尊严,就算成为家犬也没有改变无耻的本色,很擅长顺杆往上爬,“无所谓,只要孩子他妈认这个孩子就行。”
“倒是你,”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过夏江与红发男子的亲密站位,抬起下巴,“谁啊?”
“真是失礼,”五条悟立即跳到织田作身旁,俊脸翻得比谁都快,义正言辞道,“他是夏酱在横滨的恩人!放尊重点。”
结果这边刚上完眼药,那边织田作就转身向他躬身:“那你就是那位白发的小爸爸了吧。一个孩子拥有三位父母或许在外人看来很是怪异,但这件事没有父母的共同爱意是坚持不下来的,感谢你愿意和夏江一起承担这份责任。”
“夏江原本还想当打掉那个孩子的人渣,正是因为你们的共同决定,才让夏江不至于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感到惋惜。”
夏江满头大汗:“喂织田作!在意那些细节干嘛啦,不要随便说这种话,万一被小惠听到怎么办。甚尔都出现在这里了,小惠说不准也会过来。”
她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以她对那群同伴们超绝黏人秉性的了解,一旦接受游戏其实就是现实的设定,总感觉还有人会从哪里蹦出来。
现场已经够乱了!
“你、你们……”
微弱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佣兵动了动手指,艰难握向掉在一旁的机枪,吐着血悲愤道,“简直就是秽乱人间!”
“接受清洗吧……罪人们!”
咔嚓。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甚尔踩碎他的枪口,将机枪踢到一旁,“省省吧,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义和救赎。还没夏油小鬼靠谱——趴下。”
围观忙着吃瓜的宾客们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趴下]是对谁说的。
事实证明,场面还能更混乱。
簌咻——!
忽听声声子弹爆裂射入,华丽宴厅的落地窗应声而碎,巨大的天顶琉璃灯盏晃了又晃,在飞旋路过的弹道里发出几声灯泡噼啪炸裂时的脆响。
“有袭击!”
人群里陡然爆发尖叫,“趴下,都趴下!”
“唔呼。”太宰治站在破了大洞的墙壁处,含笑往外望,“果然来啦。”
“——mimic。”
他忽而转身一侧,巧之又巧地擦过从身后飞踢而来的一脚。
“咿啊——!”
中原中也秀眉倒竖,吊着嗓从太宰身旁擦肩而过,狠狠骂道,“混蛋太宰,这是我们港口mafia的地盘,你在那儿唠什么家常?都没有注意到有入侵者吗?!”
“咦惹,中也明明自己听八卦也听得兴起,完全疏于防备了吧。好奇心旺盛的漆黑小矮子。”
“该死的青花鱼,要是合同签不下来,就把你送给人家当男宠赔罪!”
俩搭档要不了两句话就能自己打起来。
扫射入厅的枚枚子弹被重力使操纵反弹,另一部分则被收集起来去追杀该死青花鱼的屁股。
家入硝子选择参与救治,剩下的武斗派自不必说,尤其夏江一听说是mimic,所有事和人都暂退一步,直接脱下碍事的礼服,随手路过抄了把高脚凳就蹿了出去。
来袭击的mimic似乎是出动了全体成员,人很多,也不是盲目就来送死的,战术和策略都有。
有人高高趴在另一座大楼顶上狙击,也有人扛着武器冲杀在前;他们有异能者,也有普通人;他们是战场上走出的士兵,是无家可归的亡灵,唯抱着必死的决心奔赴战场,不畏惧任何敌……
——然后在与敌人会面的第一时间,被狠狠锤飞了出去。
真的,飞了出去。
就像一个个旋转的陀螺飞往四面八方,撞进墙壁钻破树林插入地底,横七竖八,奄奄一息。
“她也是异能者?”
“……我知道她,是那个和首领一样预知未来的异能者!”
“手无寸铁就敢冲进来,我们也能重伤她!”
mimic成员发出惊叫,压下惊惶,继续咬牙加大火力扫向夏江。
靠什么重伤谁?机枪,子弹?很抱歉,那打不痛开了武装色霸气的海贼。
子弹壳像一颗颗褐色的核桃壳撞在夏江的手上、身体上,恹恹擦出火花后默默偃旗息鼓,又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在地上,被她来不及更换的高跟鞋一脚一脚踩进泥里。
异能者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折断了手臂、两个脑袋一对磕原地晕厥;枪支也打哑火了,手榴弹被一脚踹上天炸成烟花,就连穿着炸弹服自杀式袭击也被一巴掌扇晕过去。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有几双原本一心往前的军靴慌乱地往后擦了半步。
有人惊惧喃喃:“……怪、怪物。”
美丽而强大的怪物在灯光照不亮的昏暗室外抬起眼,一字一顿磨着牙:“就是你们这群家伙啊。”
一看到mimic组织熟悉的制服,夏江就能想起那天不问青红皂白就闯入她的房间,对她的游戏头盔连开数枪的混蛋。
“到底是谁准许你们私闯民宅破坏他人私有财产的啊混蛋!”
她大声呵骂,抄着高脚凳冲上去,挥飞每一个试图反抗的敌人,每一下都饱含澎湃的怒气,“还想要绑架我家小孩?”
“自称归宿只在战场,却对着孩子都能下手的逃兵、废物、人渣、将尊严荣誉和信仰主动踩入茅坑践踏的败类,就你们这垃圾德行也配自称军人?连身为人的资格都丧失殆尽了吧。”
“干脆把你们的[哔——]切下来塞进[哔——][哔——],省得你们[哔——][哔——]”
……
……
夏江小姐原来骂人这么厉害的吗?
看着mimic士兵在垃圾话攻击中露出被戳中痛脚而惨烈崩溃的神色,却又连反击的机会都抓不住就被狠狠踹飞出去,坂口安吾缩在夹缝角落里,心里默默地想。
他刚刚根据太宰秘密联络上他后商议的策略,执行完了忽悠mimic来袭击宴会的任务。还没来得及撤退,就正撞上海贼一路暴行。
“啊啊!”又有一道发出惨叫声的人影从他头上飞过。
安吾默默往回缩,抱住脑袋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总之干完这一票……就去找织田作和太宰喝酒吧。
*
“夏酱完全没给我发挥余地呀。”
五条悟单手提着甜品袋子,手里还拿着一个草莓大福,自己啃一口,凑到夏江嘴边还喂一口。
夏江恶狠狠咬了一大口,不太像品尝甜食,更像生撕肉块。
“异能者的比例不少,要是没有夏江,这个组织造成的损失不会少道哪去。”禅院甚尔边说边拿着天逆鉾翻士兵们的破烂衣服,但凡有点用的都捡回来,勤俭持家。
“啪啪啪。”
边上传来鼓掌声,太宰治微笑着走了过来,“是呀,多亏了夏江小姐顺利牵制住mimic主力,我们才成功打败了mimic的首领,织田作的任务也完美结束了……啊,真是便宜了森先生。”
织田作帅气的侍应生服破了一些,身上还带着枪支的硝烟味,闻言摸摸鼻子:“事情能完美解决,还是多亏了太宰的计划。”
“嗯?”夏江疑惑望去。
正如夏江从太宰那里得知的信息,mimic是一个流浪军人组成的异能犯罪者组织。但她不知道的是,mimic身上牵扯着许多战争背景因素,致使日本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无法正面下场解决,只能与横滨黑手党达成协议。
由mafia势力来解决mimic,这件事就可以被归为里世界的单纯内斗。
异能特务科清清白白,森鸥外则得到想要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唯一问题是,mimic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犯罪组织。他们的首领安德烈纪德拥有着预见几秒后未来的能力。
“所以鸥外先生就盯上了拥有类似能力的织田作,或者我?”夏江懵逼,“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拜托我?这种敌人上门挑衅的事和我说一声,我会帮忙的啊。”
太宰治噎在当场。
连悄默默从角落里探出脑袋的坂口安吾也哑声了。
“事实就是,横滨这群心眼比马蜂还多的家伙,是不会想到夏酱这样简单的逻辑的啦。”五条悟在夏江肩膀上蹭蹭。
海贼非常乐意为朋友干点小忙;但摸不清她道德底线的黑泥精们,无可避免地对她异于整个世界的直率、轻易交付的信赖感抱有极大的怀疑。
总之,森鸥外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做了三件事。一,派异能特务科的政府卧底坂口安吾潜入mimic。
二、把mimic的相关任务交给织田作之助。
三、不再让港口mafia的情报组织隐瞒海边咖喱店的信息。
事情就自然地运转起来了。
安德烈会在坂口安吾的透露下注意到织田作之助;对海贼一无所知的mimic会一头扎进海贼盘踞的虎穴。安德烈不会放弃织田作之助,那无论是织田作还是夏江,也同样不会放过一个虎视眈眈威胁到孩子们的敌人。
就连今晚和咒术界会谈的合作,森鸥外也不介意被太宰拿去当幌子钓鱼。
合同要签,mimic也要解决。单论这方面,他对太宰治办事能力的信赖倒是超乎寻常。
而太宰的计划也就是在这基础上应运而生的。
他被夏江痛骂完胆小鬼的同日就联系上了坂口安吾,强硬制定好晚上的一切。安吾当mimic的狗头军师献策,由夏江吸引其余异能者火力,广津柳浪等黑蜥蜴清理周围的炸弹与杂鱼,织田作、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三人则负责围剿潜伏的安德烈。
事实上,在知道夏江与咒术界的羁绊之前,他就已经将咒术界代表五条悟纳入了己方战力范畴。当然,知道之后就更方便利用了。
“好在安德烈不像夏江小姐这样铜墙铁壁,但凡是攻击都有机会造成伤害。禅院先生的攻击也很可靠。”太宰治笑道,“事后还有家入小姐帮忙治疗,真是帮大忙了。”
硝子揣着兜路过,不客气地接下了这声。
“……”夏江站在原地,鼓着脸颊,忽然捏了下拳头,转身就走。
咒术三人忙拦:“夏酱你去哪儿?”
夏江的声音遥遥传回来:“我去揍鸥外先生——”
“等一下,我们也去!”
“什么?!”
躲在后头吃瓜的中原中也藏不住了,急得就要去追,路过太宰治还踩了一脚,“混蛋太宰,你说那么多干嘛!”
太宰轻飘飘地耸耸肩:“这可不算透露商业机密了哦,我已经决定退出港口mafia了。森先生想要的我都帮他拿到了,刚才合同也拜托五条先生签好了。这就算我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了吧。”
中原中也怔在当场,足足缓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哈啊——?!!”
“你在胡说什么啊死青花鱼!”中原中也差点没按住嘴角翘起的弧度,“退出港口mafia即便是你也会被视作背叛的。”
太宰治老早跑前头去了。
“人家已经决定和夏江小姐一起私奔去东京啦。像纳兹会社这样的大公司才值得我抛头颅洒热血嘛。”少年掐着嗓子挥手在喊,“不要想我哦,中也~”
他身边站着红发的织田作之助与戴眼镜的坂口安吾,月光下,三人的影子都长长地拉在地上。迎着清风,中原中也突地一怔,才发现太宰治原本绑住右眼的绷带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
中原中也心里油然生出些感慨,他本就是个豪气洒脱与共情特质并存的少年,即便对方是万恶的罪恶的该死的青花鱼,他也不是不能看在搭档的情面上,晚两步再上去追杀……
砰——!轰隆!!
宴厅另一侧突然传出一声炸响,中原中也望去,却见一个轮胎从天而降,砰地一声砸在他面前的地上,快速滚了两圈。
中原中也:……
轮胎:……
这个轮胎,他似乎曾经见过的,就在他停在大门口的机车上。
滴滴。
他的手机响了。
中原中也呆滞地掏出手机来看。
from青花鱼:
哈哈这是我送给中也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了。加纳~
中原中也:……
“我杀了你混蛋太宰治!!!!!”
第126章 我看看是不是我买错了药
夏油杰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夏江是在并盛町的奶奶家。
由于父母工作的变动,当时还在读小学一年级的夏油杰暂时借住到了奶奶家中,转学到并盛町,在奶奶家没过一日就听说了夏江的故事。
她似乎很出名,出名的程度只差并盛町中另一位被奶奶称之为“云雀地缚灵”的都市传说一筹。
“可惜夏酱不能经常出门,不然她的名气一定能与恭弥酱并驾齐驱。”
“欸,为什么不能经常出门?”小学生夏油杰踩在小凳子上,专心帮奶奶接递饭碗,“她生病了吗?”
奶奶盛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回答夏油杰的疑惑:“因为…她的抚养人椿夫人管教她的方式有些严格吧。夏酱的身世我们也不清楚,她长到这么大,我们也只见过那位椿夫人,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余往来的亲人。”
奶奶把黑绿色的瓷碗放进夏油杰手里,尺寸与日本惯用的家庭饭碗相比,足以用海盆来形容。
粒粒分明的白米饭盖得严严实实,冒出碗口堆成雪白的小山尖尖,过于沉甸甸的分量让年幼的小学生感到了茫然:“奶奶,我吃不完这么多。”
奶奶失笑,揉揉他的脑袋,示意他往走道尽头的窗户看:“这一碗不是给小杰的,是给那孩子的。”
夏油杰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碗,又仰头看了看奶奶,最后转头望向窗外,发现角落里探出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但他还以为是那几只偶尔会来奶奶庭院里蹭吃蹭喝的野猫。
原来是人吗?
奶奶一直像投喂野猫一样饲养着一个人吗?
夏油杰心里生出好奇,他捧着热腾腾的一碗米饭走过去,小心地踮起脚够到窗户旁搁置的小小高脚桌。
他把碗放在小桌上,再伸手推开窗户。
略显陈旧的小窗发出吱呀的一声,窗外明媚的天光立时如瀑般倾泻而入,金黄的光柱刺得夏油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那道人影似乎立即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挪了挪位置,于是再刺眼的光也只能从她背后照过来——夏油杰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浸在光里,连轮廓都勾勒着淡红色光晕的女孩。
在光线与暗影交锋的刹那,他来不及看清她的脸。但没由来的,夏油杰就确定了:
她就是奶奶口中的[夏江]。
夏油杰从奶奶那里接下了投喂夏江的重任。
夏江很可爱,没有一个人看着她的时候会舍得朝她生气发火。
夏江很勇敢,独自痛扁一个个烂臭的橘子还有一团黏糊糊的橡皮泥,翘着小下巴,像个威风凛凛的女王。
夏江接过了他小小手里捧着的大海碗,哼哧哼哧边吃边哭,呜哇呜哇地哭成泪人。
夏油杰慌了,急得围在她身边小狗打转,问她为什么哭,求她不要再哭。
夏江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把手里的碗递到他嘴边:“小杰,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吧。吃不完我就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想我。”
夏油杰说我吃我吃,然后捧过盛满米饭的大海碗,努力往嘴里塞,“我吃掉了,我吃掉了!夏酱你不要走。”
……
稀薄的晨光透过窗帘渗入昏暗室内,浅淡光柱之中,静静躺在床上的青年呼吸猛然一颤,抚着额头从床上坐起。
比少年时更加宽阔可靠的肩膀如山丘般斜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夏油杰头痛欲裂,思绪昏沉,不知今夕何夕。
怎么做了这么奇奇怪怪的梦。
他早就忘了幼年时的许多事。就算是昨日彻夜难寐,该思念的不也该是长大以后的夏酱吗。
夏油杰心里想着,低敛着眉眼,指腹轻轻揉按眉心。下床站起来时身形却微微打晃,脑袋仍旧晕厥迟钝,鼻子一动,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等等,他喝酒了……?今天是星期几,不会耽误工作吧?不对,前两天把堆积的工作全部处理了,要到横滨参加团建……横滨…横滨……
一道惊雷从他脑海里狠狠劈过。
——他收到消息说夏酱在横滨!
青年猛然跃向门口,那姿态绝非称得上优雅稳重,来不及更换衣服便飞快拉开房门,一脚踏出,却啪叽一声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噗!”
地上躺着的人捂住遭遇重击的肚子,艰难地掀起眼皮望了一眼,“……什么啊,是杰啊。”
他甩开夏油杰的脚,嘟囔着翻个身,撞到沙发角落又睡了回去。
“悟……?”夏油杰茫然地看着地上毛躁躁的白毛。
酒店客厅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屋内雾蒙蒙的晨色中一切都蒙昧未醒,只看得清偌大客厅里,餐桌上、沙发上、过道里,全都东歪西倒地躺着人形。
夏油杰顺着挚友无处安放的长手长脚看到了地毯上同样醉醺醺睡着的家入硝子、九十九由基;在赶通告的禅院直哉也在,还有坐在角落里睡的胀相,安分躺在沙发上的椎名稚香……就连小惠那三个孩子,也局促地挤在客厅里睡着。
浓郁的酒气满溢,多余的酒瓶四处零散地滚着,抱枕被打出的飞絮四处挂着,场面就像一场酒鬼狂欢过后的结算画面。
昨天晚上已经团建结束了?
酒店客厅正对的落地窗处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在窗帘后发出声音:“诶,小杰……?”
夏油杰的心脏陡然跳漏了一拍,如同被某种力量驱使,飞快抬头望向那处。
落地窗处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被捋开,窗外的晨光散漫地倾泻而入,那道窄窄的浅淡的光柱一路从窗边蔓延到青年脚下,分明并不刺眼,却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一种奇异的晕眩笼住他的视野,分不清是宿醉之后的迷离还是情绪波动到极限后短暂的空白。
浸在光里、连轮廓都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人朝他慢慢走了过来。
他看不清她的脸。
只感觉到温暖的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往上,按在他的眼角。
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担忧惊扰一只敛翅的蝴蝶:“小杰,你哭了吗?”
“你不要哭。”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我真的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想我。”
酒气扑面而来,夏油杰的胸口像被重物狠狠压住,巨石卡住他滞涩的咽喉,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拼尽全力的拥抱最终只搂住了一捧空气。
……
“……”
夏油杰再次惊醒,恍然睁开眼,直直望着天花板。
居然是梦中梦。
好真实,连胸口仿佛还沉浸在被重物拖拽的沉闷之中……
夏油杰顿住。
他视线下移,沉默地看着横七竖八架在他胸前、造成他鬼压床错觉的几条大腿、手臂、小腿……
“啊呀!”“哎呦!”
被一口气全掀下床的人纷纷发出惊呼,有的人睡意够沉,在地上的被子里蹭蹭又睡了回去;有的人捂着脑袋,头晕地坐了起来。
她茫然地坐在被掀下床的雪白被子里,醉意未散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圈,对上床上夏油杰的视线。
床上青年以往扎成丸子头的黑发披散在颈间,雪白的薄被卷在他腰间,宽松的睡衣松垮敞开,半遮半掩着幽深处清晰起伏的肌肉线条。
他怔怔坐在床上望着她。
“小杰……”夏江眨巴了一下眼睛,皱了皱鼻头。伸出手攀住床沿,又想往上爬。
一边爬一边头痛地哼唧:“干嘛推我呀,好困。”
她贴着床翻滚进去,抱住长长的枕头,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花,眨眼又要睡回去。
“又是梦吗。”
夏油杰自言自语,没有理会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平静地俯下身,手臂枕着脑袋,同她面对面侧躺着。
熟悉又不熟悉的眉眼,陌生又不陌生的睡姿。她坦荡地睡着,夏油杰也坦率地观察着。
只是看着看着,他伸手推了推她。
“嗯……?”夏江迟钝地掀开眼皮望了一眼,声音像是黏黏糊糊的棉花糖,“怎么了小杰,才刚睡下没多久哦。”
夏油杰继续推推她。
“还难受吗?”夏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努力撑着床跪坐起来,伸手盖住青年的额头,“又重新烧起来了?”
“不能喝酒就要早点说,堂堂盘星教教主喝完酒后发起高烧,传出去也太不帅气了。”夏江絮絮叨叨,自己也还醉得晕乎乎。
昨晚上忙得很,暴揍完mimic后又冲去港口mafia闹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她终于在原定的团建地点见到其他旧友。
不说本就提前赶到横滨的人,就连还在外务工的由基胀相、据说在赶通告的上挑眼也都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重新解释一遍前因后果,弄清楚[阴差阳错的抛弃]与[游戏现实交错]的区别,自然又是一场(海贼)抱头痛哭。
大家一边哭一边闹,说了好多好多话,喝了好多好多酒,一直熬到很晚很晚,一个一个陆续喝趴睡去。
结果等夏江也熬不住将将要醉倒时,却发现贴着自己坐、一直沉默没怎么说话的夏油杰喝醉后发起了高烧。
谁能想身体素质一向堪比山地大猩猩的咒灵操使还会发烧?
“偏偏硝子也醉倒了,没法给你一键痊愈;还好甚尔喝不醉,去给你买了退烧药。”夏江晕晕乎乎,想到什么说什么,感觉手背贴在青年额头上贴不出体温,她便靠过去,俯身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额头。
醺然的酒气从她唇齿间慢悠悠飘出来,夏江睁不开眼,手扶着他的后颈,迷迷糊糊地带着一些诱哄的味道:“你乖乖睡一觉……坚持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吃好吃的。”
夏油杰轻轻:“等我醒了,你又不见了。”
夏江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唔?”
夏油杰笑了笑,揽住她的后颈往下一拉。他压根没用多大的力气,她本来就在他眼前。
那张红艳的柔软的唇也就在他唇前。
……果然有酒味。
和第二个梦一样,熏人的、微微辛辣的、舔一舔却又带着回味的甘甜。
他也不太擅长接吻,但这不是梦吗?在梦里做得过分一些也没关系吧。
夏油杰想着,比正常状态下更高温的舌头钻入牙关缠住夏江的舌,动作并不焦躁,也不急切,慢慢舔舐着她的唇,像温水煮炖,一点点掠过她湿润柔软的口腔。
“唔……”从他自己嘴里发出的喘息似乎比梦里的夏江还多,鼻腔里也浸满湿漉漉的酒气与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长长的黑发垂挂下来,羽毛一般轻轻扫着他的脸颊,酥酥麻麻,冰冰冷冷。
这个梦,比上一个梦还要真实。
夏油杰一边吻一边想,宽大温热的手掌贴着夏江的背脊往下,稳稳搂住她细得几乎一捧的腰。
海贼跨图层的画风他早就习惯了的,可真正亲密地掐住那抹腰,他才发现原来比想象的还要细,同时却又生机勃勃,紧实柔韧,薄肌之下滚动着强悍而自由的生命力。
就像夏江本人一样,自由得像永远抓不住的海风,梦一醒,就如海上的迷雾,在日照下消失不见。
……
“嘶。”夏江抽了口气,不明白丸子头怎么和他的挚友一样都喜欢莫名其妙的咬人。
青年立即收回牙齿,安抚地亲亲她的唇:“对不起,咬痛你了?”
夏江摇摇头,茫然地撑在他身侧,低头看他在亲吻间磨得水润的薄薄的唇,“你为什么也要亲亲?”
只要是道歉,就都要每个人都吻过去吗?她自小生活只有女性的亚马逊百合女儿岛,后来也是闯荡伟大航路见过世面的大海贼,好像都没见人们有这习惯。
夏油杰躺在床上仰望着她,本就烧得染上绯色的秀致眉眼缓缓弯起,在迷蒙晨光里竟有些惑人的鬼魅:“[也要]?”
“已经有人向夏酱要过亲亲了?谁,悟?甚尔先生?”
“就算在梦里,也要照顾到别人吗?”他自言自语,从衣服里伸出的四肢却像遒劲蜿蜒的藤蔓,缓慢而稳健地圈住夏江的身体,将她重新拉回怀抱。
他吻回夏江的唇时,却比原先温柔的亲吻更带出一些霸道和不满,缠着她舌头吸吮的力道都变重了。等攀过唇峰,那绵密不透风的吮吻又沿着她下巴,往雪白的长颈、耳侧蔓延。
低沉磁性的声音一遍遍在夏江耳畔婆娑徘徊。
“不想要分给别人。”
“我不该是最早的那一个吗?”
“我才是践行着夏酱的意志与大义的那个人呀。我的灵魂才是与你最贴近的那一个。”
“夏酱……”
夏江觉得自己被一条蟒蛇缠上了。
蟒蛇没有强横咬合的利齿,也没有见血封喉的毒液,他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也称不上迅如闪电。他按照自己固有的节奏,用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缠绕敌人,一寸一寸地绞紧,朝猎物拥吻的美人蛇面上甚至带着慈悲的佛相。
他一面慈悲,一面又将她活活吞吃。
等反应过来,失去警觉的人连呼吸都被调成与他同步的频率。
她本来就醉得厉害,亲吻到最后大脑缺氧,潮热的吐息交错,连眼睛也变得泪蒙蒙起来。
“你果然又哭了。”
青年好似发出这样一声喟叹,仰头将吻落在她眼尾,一点点舔舐去多余的泪意,连吻都烫得吓人,“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走了?”
“小杰,”夏江没走,被肌肤相触时惊人的烫意吓到,晕乎乎地握着他的手问,“你发烧得也太厉害了吧,退烧药没有用吗。”
“是啊,”凉飕飕的声音从屋外刺进来,“我看看是不是我买错了药,才会不小心把退烧药买成椿//药了。”
第127章 “夏酱,是我的哦。”
门扇砰地一声撞开,连带着屋外的冷风也一并刮了进来。
酒醉晕乎乎的夏江打了个激灵,扶着床沿痴钝地望过去。
“甚尔……”
刚刚*踹开门的禅院甚尔拎着水壶走了进来,路过地毯时,还抽空蔑了眼地上夹在白色薄被间四仰八叉醉得正香的白毛。
“是退烧药没错。”他拿起床边桌上的药盒扫了一眼,丢回桌上,重又侧瞥向床上两人,打量的表情似笑非笑,“所以只是蠢小鬼到了发//情期?”
说什么,听不懂。
夏江呆呆地望他,夏油杰也缓慢地望他。
两人一个醉醺醺才刚睡下,一个发烧差点成智障。说不清到底是谁在趁人之危。
当然,以甚尔的视角,怪谁也不能怪到夏江身上去。
一见海贼摇摇摆摆撑住床沿,笨拙地挪动姿势就要往前栽,他便立即伸了手过去,手掌托住海贼一直摇摇晃晃就要往下坠的脸颊。
做完这动作,他才啧了一声,“还吹嘘千杯不醉,几坛下去不也醉成了傻子。”
“没、没醉成傻子。”夏江身体前倾,下巴枕在男人掌心里,下半张脸挤得嘟起,还很顽强地抻开眼皮,“我现在意识还很清醒……我认得清人,知道在做什么。”
“是吗。”甚尔不咸不淡地回应,捏捏她软脸。他的掌心宽大,覆着薄茧的拇指侧贴在她脸颊上,又往前不轻不重地蹭到她唇角上按了按。
干燥的指腹只是贴着唇摩挲两下,便揉开了一圈湿漉漉的水光。
“那你知道刚才你做什么了吗?”
夏江昂首:“亲亲!”
甚尔差点气笑了:“还这么得意?”
“嗝,道歉就要亲亲……我已经知道了,”夏江晕晕乎乎地用脸颊蹭蹭他干燥的手指,困意罩头,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亲。”
“哦?”男人忽而抽动了眉头,放缓声音问,“还有谁亲过了?”
“悟,硝子……嗝,还有小杰。”
“连家入都有份??”甚尔声音难得挑高。
夏江嘿嘿笑了两声,表情还有些自豪:“既然是同伴,怎么能厚此薄彼。”
她说罢,又仰头凑过来,两颊仍浮着醺然的热气,可爱又迷人:“甚尔也要亲亲吗?你也亲吧!”
甚尔:“……”
他几乎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眼神也定在她红艳的唇上,整片后颈都飞腾起一股燥意。
“你…还真是随随便便给出了了不得的许诺。”
他轻轻说着,垫着夏江脸蛋的手掌无意识地缓缓后挪,可惜还没捧住她的脑袋,手臂忽然一重,另一只手牢牢钳住了他。
一道冰沉沉的目光从夏江侧后方刺了过来!
床间腰上还卷着薄被的青年直直坐起,死死握住甚尔的手臂,用劲之深,长指间青筋暴起。
“在我的梦里,主宰者应当是我吧。”
他深深凝视着对面站立的男人,面上是一贯平静坦荡的笑,却当着对方的面,衣袖里探出的另一条手臂不容置喙地从背后环绕住夏江的肩膀,像蟒蛇缠住猎物的身躯,一点一点慢慢缩紧。
连带着那高烧时异常炙热的吐息与低哑的宣示,也一并慢悠悠地、温柔地、却也同样饱含隐晦强势地拂过海贼的耳畔。
“夏酱,是我的哦。”
“……”
绝对是他披散下的黑发带来的氛围错觉,才会叫圣洁慈悲的教祖看上去宛如一条披了假面的阴郁美人蛇,一边微笑,一边张开锐利的毒牙。
夏江并非是被锁定的敌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耳朵,敏锐的反射神经顺着青年的呼吸炸起一片汗毛。
“哈。”
甚尔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瞥了眼那片刚看过的药盒:“还真买错药了,买成痴人说梦的致幻药了。”
他也没有“算了体谅他脑子烧坏了还是个病人”的宽宏大量,反手便钳住夏油杰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辛辣嘲讽道:“做白日梦多少也要闭上眼睛,你倒好,两眼一睁就是大放厥词。”
“侥幸沾点上天恩惠,脑子里就被自以为是的狂妄占满了?夏江养的区区一条护卫犬,尽点看家护院的义务得到主人一根骨头赏赐就该学会知足了,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和甚尔先生这种不驯的野犬比,我更讨人喜欢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彬彬有礼道,“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不太合适与小姑娘并肩了吧。”
“……真敢说啊。”
两人没交锋两句,手上的暗劲倒是一个都没落下。
再快一点,都能把边上夏江扇感冒了。
海贼左看右看,没领悟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根因,只高高举起手来,要说些什么。
恰逢此时,甚尔反握住夏油杰的小臂狠狠一甩。夏油杰毕竟是少年时就跟着他精练体术的学生,招数拆解大差不差,双方对彼此的习惯都聊熟于心。
但和他这种光靠身体素质就称霸的山地大猩猩相比,如今脑子不大灵光的青年怎么说都还是个高烧病人,多少被拽得晃了晃身体。
——正撞上夏江一个猛然后仰头。
“唔噗!”
一记头槌下去,夏油杰一下晃得更厉害了。
捂住的鼻尖发酸,眼前飞起晕眩,一个天旋地转,仰面便栽倒回床上。
“啊。”夏江糊成浆糊的脑袋也愈发昏涨,把自己抬头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甚尔拧眉,忙上前轻按住她的后脑检查:“没把自己撞成傻子吧。”
夏江嘶嘶抽气捂住脑袋,愣愣地回头看趴回床上的青年:”小杰头好硬……”
甚尔瞥了眼倒在床间再没声息的夏油杰,没忍住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你的脑袋也不差。”
夏江反应了一会,又慢吞吞地伸腿准备下床:“小杰发烧还没退,得再吃点药。”
甚尔动作一顿,沉在阴影里的表情蒙昧不明,看海贼踉踉跄跄去倒水拿药,又没忍住舔舔后槽牙。
长臂揽住她的腰一拦,“行了,我来。”
夏江被他连人带被子抱到沙发上,呆呆扒着扶手回望:“甚尔不打架了?”
“打什么架。”甚尔垂下眸,平铺直叙,“万一打伤了你的小竹马,晚点你还得生气伤心。”
夏江嘿嘿一笑:“不会,那只能说小杰太菜了。”
“……”甚尔抬起头,唇角弧度不易察觉地上扬百分之一,“那要是被打伤的人是我呢?”
夏江:“那就是甚尔菜嘛。”
甚尔:……
“好了,不用说了。”
他冷漠地掐住夏江的唇捏扁成鸭子嘴,转身去给昏迷的夏油杰倒热水、抠药片,掐住下巴把药片塞进去,还“啪”一声在他额头上甩了个退烧贴。
看着满脸潮红晕睡过去的黑发青年,甚尔忍住下杀手冲动时还是不禁骂了一句:“说大话的小鬼。”
夏江还在嘿嘿笑。
甚尔冷脸走回来,在沙发边蹲下,看她醉醺醺红扑扑的脸。
海贼更晕眩了,躺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小被子,难得乖巧。
“还以为你多少犯了点[相思病]的疑症,”他伸出食指戳戳海贼柔软微热的脸颊,“这不还是个自说自话的任性家伙么。”
夏江蜷着眼傻笑。
甚尔撑着手托腮看了一会儿,视线往下挪了两寸,不知不觉又落到她水润润的红唇上。
他忽的有些不甘心,推了推她肩膀,故作不经意地闲散问道:“道歉要接吻的事还作数吗?你自己答应的事情从来不反悔的吧。”
“啊?”夏江的眼皮坠了十斤重的秤砣,声音进耳朵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仰起头,胡乱点头,“嗯,算的、算的。”
她撅起嘴,侧过身仰起头,朝着面前看不清的人影亲过去。
明明是他主动提出的要求,现在却也是他自己心里没由来地生出那些奇怪的赧然。禅院甚尔一动不动,如同被什么诅咒震慑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轻易搬动不得。
视线死死下垂,眼见着那片软软的唇迎过来,迎过来……
咫尺可触的距离,菱形花瓣似的漂亮唇峰隐约碰到带疤的唇角,连那熏着酒气的呼吸也能嗅到。下一秒,她像个断电的玩偶,扑哧一下挂在了沙发上。
“呼……呼……”
——大睡了过去。
甚尔:……
他甚至听见她打起了小呼噜。
“人渣。”
清浅的呼吸声里,一道熟悉的少年音冷冷从门外传来。
禅院惠出现在门口,顶着一头睡炸毛的海胆头,看看满屋子除一人外全员昏睡不醒的场面,再看看醉倒的夏江,夏江与男人超出安全距离的肢体接触,实在没忍住用看“趁人之危败类”的眼神扫射沙发前的男人。
甚尔:……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大掌用力扣住少年的脑袋:“大人的事你少管。”
大人的事情很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而且中间还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恩怨的纠葛与一些神奇的阴差阳错。
“所以你懂了吗悠仁。”
晨午明媚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满溢进整间客厅,胀相坐在逆光处,双手交叉垫在鼻前。
虎杖悠仁端坐在他身前,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一向阳光清爽的表情却变成了空白的豆豆眼。
多余的信息从他左耳进,又从右耳飞了出去,满脑子里只剩下:“…………欸?”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受不了了!”
钉崎野蔷薇抱着肚子在边上滚来滚去,笑到最后已经失去了声音,只能佝偻着年轻的背脊,扒着桌面,发出无力的呻/吟:“哎呦……哎…大美人居然是虎杖的……哈哈哈哈受不了哎呦!”
第128章 你想做撬老师墙角的小三吗!
谁能想到如此的戏剧性。
昨晚上钉崎野蔷薇眼瞅着五条老师和家入医生心不在焉地去参加横滨当地的宴会,过了几个小时后却带着一堆人回来,其中就包括那位被虎杖一见钟情的大美人,夏江。
自白日里大伙儿兴师动众地寻找过夏江,野蔷薇就知道了双方关系绝不一般。
但等旧友重逢叙旧,野蔷薇竖着耳朵听了一箩筐的八卦,才发现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原来五条老师口中的那位[出海去当海贼的未婚妻]、夏油先生嘴里的[女帝青梅]、九十九老师的[心灵挚友]等等指代,全是同一个人啊!
好家伙,那场面。
偌大酒店客厅里,全挤满隐晦热切的视线,每个人都有一箩筐的话要说,每个人都往夏江小姐身边聚拢。
简直就是个庞大修罗场海王局,野蔷薇都担心大美人一着不慎翻船,一口气得罪光她那群平常就不怎么做人的长辈老师们。
没想到哇,大美人稳得一批,只是不怎么优雅地大哭一场——当然,在野蔷薇仰慕的眼中,那也就是美人我见犹怜地掉了几颗小珍珠,全部人就都缴械投降了。
野蔷薇叹为观止。
少女在这方面正值心细如发、列文虎克在世的年纪,一眼就看出有几位老师的眼神不大清白。
名为同伴,实则挚爱,不用解释,她都懂的。
双方既有感情基础,相貌年龄又般配,与之相比,她的倒霉同期虎杖悠仁完全就是个还没成熟的小孩。
“哎呀。”昨晚临睡前,野蔷薇幸灾乐祸完之后还是没忍住拍拍同期的肩膀,小声安慰他摇摇欲坠的初恋,“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来晚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野蔷薇摇摇头,咬文嚼字,十分叹惋,“毕竟是人家先来的。”
虎杖悠仁听得一脸懵逼。
他们在醉鬼玩闹过的房间席地而坐,周围还架着横七竖八的大人们与各种酒瓶、枕头;禅院惠背过身睡在沙发另一侧,没听到更多的声息。
万籁俱寂,夜色昏暗,但虎杖悠仁准确无误地领悟到了同期的关怀。他抿抿唇笑起来,并不如野蔷薇幻想中那般因为失恋在即而动摇气馁,同样压低声音小声道:“这没关系呀,一朵花美丽得引人围观是多正常的事,站在远处静静欣赏也是一种选择。”
“而且往好处想,比起原先只能等待机会偶遇的关系,现在不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问好聊天了吗?”
野蔷薇警铃大作,大惊失色:“什么,虎杖你……你想做撬老师墙角的小三吗!”
“你冷静一点!要是贸贸然介入其中,先不说会不会被老师们下黑手做掉,光是禅院那黑心肝的,就能连夜把你填进水泥沉入东京湾啊!”
角落里传出咯嘣一声。
虎杖悠仁没听到,只慌得连捂同期的嘴:“小声点,小声点,吵到大家了……我没有说过想撬墙角的话,不要胡说呀。”
钉崎野蔷薇甩掉他的手,倒也收敛了声音:“那你是什么意思,[光明正大地问好]听起来就很有又变态又清爽的感觉。”
“你想太多啦。”虎杖眼神飘忽了一瞬,仗着夜深没点灯,道,“就是普通的问好啊,明明钉崎自己也很想和夏江小姐打招呼吧。”
“我、我那性质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也是喜欢吧。”
“我的喜欢很纯洁,不像你!见色起意十五六岁满脑子废料的DK!”
两位同期熟练地拌了几句嘴,最后依旧以铁血野蔷薇的霸道镇压强势胜出。
野蔷薇气哼哼地抱着胸,两个鼻孔里喷出胜利的气焰。
“谢谢你啊钉崎,”虎杖悠仁捂着挨锤的手臂笑笑,“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不完全是我的弱势。”
野蔷薇耳朵动动,狐疑道:“什么?”
粉发少年眨眨眼,金棕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浅浅光芒:“年龄啊。”
野蔷薇:“……”
“晚安哦钉崎。”虎杖在醉倒的大人们夹缝间找了个角落,坦荡地合衣躺下,“对了,这种事先不要和禅院说,我怕他情绪太激动。”
野蔷薇:“……”
这个人渣预备役不还是想着撬墙角的相关事宜吗!他到底什么时候从一个傻乎乎的乡下小子进化成这种开朗切开黑的?干脆利落地抛下同期,独自迈入奸诈的大人行列了啊!
她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气哼哼睡着,还夜有所梦地梦见几十年后老师们尘归尘土归土,虎杖悠仁拄着拐杖追到了大美人,一下又气醒了。
正巧看到提前醒来、一副贤惠模样在收拾客厅的粉毛同期。
她恶狠狠地指指他:“别得意得太早!”
野蔷薇这句话纯粹就是看不得同期春风得意,随口一喷,哪想到没过五分钟,她就眼睁睁看着虎杖悠仁清爽傻白甜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你没听错。”
他的亲大哥胀相握着手机,手机页面上正免提拨通着备注名为[死脑花]的联络人,同时郑重且深沉地对虎杖道: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理论叫做“遗传性性吸引”,你会对夏酱产生青少年倾慕的想法无可厚非。但即便暂时没有了血缘的羁绊,毫无疑问,夏酱依旧是你的姐姐我的妹妹!你们是没有可能的!”
他的手机:“啊啊啊啊啊啊!是夏江吗,我就知道你会再度回归这个堕落的尘世,我最爱的女儿!”
虎杖悠仁表情空白:……………欸?
砰!
一柄酒瓶当着胀相的面兜头砸去。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禅院直哉厌烦道。
抱着胸坐在沙发上的金发青年脸上仍画着精致的偶像妆容,昨晚连夜赶回的辛劳与大醉一场,对于一个背地里身份是特别一级的咒术师而言不痛不痒。
只是醒来之后不代表复杂的情绪已然轻易平定,某些隐晦的喜悦与听闻胀相说法时腾起的蓬勃怒气交织,想也不想便抄起昨晚喝完的酒瓶砸了过去。
迎着几人投过来的视线,他也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毒,辛辣地讽刺道:“区区咒灵之子,最恶诅咒师多余的废弃作品,别用你那污垢的血脉来玷污姐姐。”
胀相面对弟弟妹妹是纯种纯血的好大哥,面对敌意争夺妹妹的人类,神情自然褪回不耐的恹恹模样。他空手接住酒瓶,放回身侧的桌面上,“你平时也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粉丝的?不怕被人暴露私底下的恶劣本性吗,人渣偶像。”
“我工作的态度不需要你来指教。”禅院直哉傲慢地抬高下巴。
自从立志为夏江收集信仰,他就选择成为了偶像。夏江离开后越是杳无音讯,他就越是坚信只要自己收集到足够庞大的信仰,总有一天能等到神明的回首。
可惜个性嚣张跋扈,早期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被阴了好几次。
你说堂堂禅院小少爷不会使唤咒灵干掉对方?
这边谋杀完,那边就会有人监测到残秽异常,在夏江组建的咒术师接单平台上发布委托。禅院直哉是为了帮姐姐的忙,不是来惊动姐姐,给她制造“选弟弟我还是选一个无辜平民”的二选一困境的。
不用咒力、单纯使用匕首偷袭也不行,咒灵被无限月读神树吸干之后,世界太平,倒是多出一堆名侦探。每次他试图动点小手脚,都会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该死侦探盯得发毛。
他最多给人使使绊子,搞点不会引起[窗]注意的倒霉小诅咒。但已然暴露出的言行却防不了被数以万计地网暴,黑得多了,恼怒之余多少也学会了假面示人。
尊长爱幼,绅士风度,虽然偶尔毒舌但尊重女性之类的标签,就是经纪公司给他定制的人设。
禅院直哉憋着脾气装了十年,和在虎杖家装温柔妈妈的羂索一样,装得久了,连平日的习惯做派都腌入味了——他现在走在街上都会下意识让合作的女同事走里边。
虽然午夜梦回他时常会猛然坐起,痛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给某某人好脸色,恶毒地诅咒对方迟早下地狱。但不可否认,靠着这招,【禅院直哉】成为了真正的当红偶像。
以至于今日被胀相讥嘲时,他都能倨傲地翘起唇角,艳丽的眼尾轻蔑一扫:“不好意思,我的粉丝只会看到完美的我,用不着一个没品味的冲天双马尾来指教。”
“还有,”禅院直哉冷冷道,“姐姐是我的姐姐,你们少攀扯关系。”
胀相厌烦地看他,这个已经和他争了许多次兄弟之位的无知人类,“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清醒不过来吗,夏酱已经说了,此前借由[禅院夏江]的身份降生只是在玩一场游戏,真实的她来自异世,和你、和禅院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那和你们这群咒胎就有关系了??”
“那当然。”胀相理所当然,“即便血缘不再,我们也是喝过结义酒的亲兄妹。”
说罢,他回头,再次郑重向虎杖悠仁强调:“所以你也要尊敬地称呼夏酱为姐姐知道吗。你忘了你小时候还被她抱过的。”
虎杖悠仁豆豆眼看看大哥,看看手机里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显得有些癫狂的香织妈妈,很顽强地弱弱嘀咕一句:“但是也不是血缘关系了。”
胀相:“悠仁!”
大哥痛彻心扉,痛心疾首,痛不堪言:“兄妹姐弟关系才是最永恒的羁绊啊!区区恋爱、区区恋情……那种人类被激素控制下产生的不确定关系,万一被甩了怎么办!”
“姐姐才看不上这种臭小鬼!!”禅院直哉暴跳如雷。
“你少管!”胀相绷出青筋,握紧拳头吼,“悠仁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欧豆豆,夏酱就算看上还是不看上悠仁都是她的自由,关你什么事,你以为她就看得上你了!阴湿恶毒的人类小鬼,离我妹妹远点!!”
两人越说越过火,音量也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动手。乖乖坐在边上的虎杖悠仁想着要不要阻止,刚抬手,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冷气顺着脚爬上来。
他打了个激灵,眼神往旁一瞟。刚刚见证完人渣老爹犯案现场的禅院惠,正阴沉沉站在酒店套间二楼的楼梯上,像盯死鱼一样盯着新鲜出炉的人渣同期。
虎杖:“………哈哈哈哈好巧。”
野蔷薇:“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不行了要笑死了哈哈哈!!”
禅院惠:“十种影法术——玉犬!”
……
“啊呀呀,真是一会儿不看着你们就不行呀。”
高挑的金发女性抽出长骨凰轮,悠哉笑着制止马上就能鸡飞狗跳的战场。
九十九由基身上还带着昨夜宿醉留下的褶皱,身旁站着恹恹打哈欠的家入硝子、虽然同样宿醉但精神看起来异常饱满的椎名稚香。三位秀丽的女性居高临下地各自环顾一圈,或兴味或无聊地挑了挑眉。
椎名稚香上前一步,用她一贯谦卑柔婉的声音道:“事关夏江大人,我想诸位没有忘记我昨晚群发的邮件内容?”
第129章 十年不见的同伴们依旧是那群初心未改的野心家!
夏江呼呼大睡一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除了她躺着的沙发,房间里收拾得一干二净,床头放着的药盒开了半板还没吃完,也不见其他人影。
她坐起来挠挠头,反应了好半会儿,才从待机状态里想起来这两天忙忙碌碌地连轴转都发生了什么。
[游戏头盔被爆][宴会上旧友重逢][游戏不只是游戏,更是现实][两天没见,曾经的小伙伴们全长了十岁]……
记忆一幕幕从脑海里飞过去,夏江爬进卫生间翻出酒店自带的洗漱装备拆开,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毛躁躁的自己发呆。
“咕噜噜……嗯?”
夏江一顿,身子前倾,狐疑地观察镜子里的女人。她碰碰自己的唇,镜子里的女人也摸了摸自己的唇,修长指节按住的位置上留着一道浅浅牙印。
“不会吧,昨晚上悟咬的还没痊愈吗。”怎么看着像是又被谁咬了一口。
昨晚上宴会到很晚,她的记忆片段也就停留在夏油杰发起高烧,她和五条悟半掺半扶把人送到房间里,没出息的悟刚一沾床自己就先关机了,幸好还有甚尔无语地说去帮忙买药……
之后的记忆……嗯,完全模糊了。
房间里本该好好躺着静养的某位病人也消失无影。海贼纳闷地吐掉嘴里的泡沫擦擦嘴,刚洗完脸清醒,贴身放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夏江擦干手,选择接通:“摩西摩西?”
“夏江姐!”电话那头传来幸介中气十足的大喊,“织田作说你找到以前的同伴了!也是海贼吗!是七武海之一的女帝汉库克吗!”
“不……”
克己也在喊:“我想看白星,世界第一美人鱼!”
“以白星的体型,但凡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类的地方,不用等十分钟,她的照片就该上各国的网络头条了。”
“欸怎么这样……那四皇呢!超美丽的bigmom呢?”
“夏江姐,”生龙活虎的小男孩们边上挤进来小姑娘担忧的低语,“夏江姐找到以前的同伴,是不是就不回家了?”
那边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下按停,空气静悄悄。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幸介满不在意的嚷嚷声:“我不管,夏江姐的游戏机和光碟卡带我都扣下了,要是想拿回去,就乖乖回家来。”
“再、再怎么说,”男孩的声音哽咽起来,“最后一顿散伙饭得夏江姐请!”
此话一出,其余小孩们也都绷不住了:“呜哇……!”
“夏江姐你不要走!”“我会永远永远想你的!”
夏江:……
“不好意思,不止我要走,你们全得跟着我走。”夏江边打电话边出门,绕过走廊踩着室内楼梯下楼。
电话对面:“嘎?”
一楼的大客厅同样空空荡荡,午后阳光透过偌大落地窗在整个整洁的室内镶上金灿灿的边光。夏江左顾右盼寻找人影,在沙发上坐下:“织田作没和你们说吗?”
“他和治一起从港口mafia辞职了,目前要避避风头,昨晚上就说好得去东京那儿待两年。你们几个小鬼当然要跟着一起。”
夏江说完,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提前过滤掉另一头炸出的尖叫。
“啊啊啊东京!”
“夏江姐和织田作都在!”
“太好了,夏江姐请客!去东京纳兹游乐园玩!”
“好耶!!”
夏江:“喂中间有个小鬼浑水摸鱼提要求了吧。”
“哈哈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夏江也没忘了自己之前就答应过这事:“好了,想去哪个游乐园都行,随你们定。这两天每个人都先把自己的行李简单整理一下,等我回来再请咖喱店大叔一起吃顿饭。”
刚好之前游戏头盔被打爆、她向《恋在咒回》官方反馈的时候,甲方安慰说不会影响工资结算,算算时间,再过两天尾款就该打过来了,就用这份钱请客好了。
“……等下。”
夏江眉头一跳,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挂完电话,下一秒便飞快打开手机输入熟悉的网址登录——她还没看二测结束后的成就值结算排行榜。
她的三千万大奖!!
就算没搞懂《恋在咒回》游戏官方是如何做出游戏与现实交织、戏弄时间于股掌之间的大型游戏,也不清楚游戏内部论坛里那些透露出令人不解信息的匿名网友是否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游戏头盔寄货单上填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在昨晚也被太宰治证实完全是虚假信息……
但!
不管《恋在咒回》背后的开发公司到底什么来头,该属于她的工资奖金就绝不能少!!!
“……”
夏江沉默盯着游戏论坛里置顶的热帖,如炬双眼渐渐失去高光。
【恭喜[岭云]玩家拿下二测成就值排行榜榜首!![HOT]】
【这就是肝王的实力!点击即看主包发挥十年yys老玩家经验,昼夜不休肝土《恋在咒回》战绩史!】
【理讨隔壁主包采取刷题战术反复开本算不算作弊。】
【只有我怜爱排老二的那位[夏江]玩家吗?CG完美度明明碾压榜一。】
【@GM,连一个重要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没刷到超过五十,就靠走边角群众路线刷累积,这也能算榜一??黑幕!!】
夏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反复点开排行榜,反复关闭退出,看了不知道第几遍,才确认自己当真以20成就值之差屈居排行榜第二。
三千万……她的三千万……
《恋在咒回》没有跑路,跑路的是她洋洋得意自以为完美的成就总值。
夏江双手交握平躺回沙发上,脸上一片圣光,安详得像个死人。
“夏酱~!”
她的视线正上方探进来一张漂亮的脸。
九十九由基扶着沙发扶手突然冒出,低头重重一口亲在夏江脸上,“么嘛——你醒啦!欸,怎么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由基…”
夏江勉强笑笑,从沙发上坐起努力打起精神,看金发飒爽的女人长腿一跨,轻巧地跃进沙发,“只有你一个人在吗,其他人呢?”
由基爽朗一笑:“大家都去工作了呀。”
夏江:………?
“我们久别重逢,才见了一面玩了一晚上,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去工作了??”夏江难以置信地抱住脑袋。
好熟悉的语塞感!好怀念的事业脑!
光阴不改旧时容,十年不见的同伴们依旧是那群初心未改的野心家!
“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变化,”由基摆摆手,十分谦虚道,“也就是普普通通把夏酱你留下的所有组织发扬光大,日进斗金,功成名就而已啦。”
刚刚痛失三千万奖金的夏江死鱼眼:……
九十九由基亲昵地同她勾肩搭背,忽然从身后掏出个头盔,朝她眨眨眼,飞出一个wink,“夏酱还没见过十年后我们每个人的发展吧,反正待在家里也无聊,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
夏江坐在九十九由基机车后座,轰轰烈烈从横滨飙车回了东京。
一路风声警笛声齐飞,甩开交警的心情与在伟大航路上被海军追杀时的感觉微妙重合,夏江郁闷的心情些许好转,不再反复念叨“那该死的三千万”,长腿一迈下了机车,把摘下的头盔夹在车把手上。
透过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鸟居,她眺望这座坐立于山林之间的古朴院校,不禁瞠目:“这是咒术国中?”
“准确来讲,是咒术一贯制学校。除了国中,还设立了高专部,原先的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都被兼并了。”九十九由基介绍。
自打咒灵被夏江的无限月读+神树一口气吸干,咒术界人们的职业规划就出现了巨大的转折,原本咒术师这一行生源就不多,如今还愿意从事这一行的学生更是屈指可数。索性所有院校合并,还能将分散的教育资源集中利用。
“不过除了咒术,学校也开了各种实用专业。”
“实用专业?”
由基:“对,比如计算机、法学、会计、小语种这类比较常见的专业。”
“……?”
夏江不语,歪头表疑惑。
由基哈哈笑:“学了计算机可以参与咒术师网站的维护和运营,学了法学可以去盘星教兼职,帮助一部分被骗子以妖怪诅咒名义诈骗的受害者;会计么不用说了,基本上每个部门都需要;小语种主要是意大利语,带去参与彭格列相关事宜时能派上用场。”
“技多不压身,多学一点,即便最后选择离开咒术界,也能在外混口饭吃。”
夏江被说服了,连连点头:“有道理。”
她们走过长长的游廊,仿佛走在时间的回廊里,夏江想起当年还是五条悟驾驶着须佐能乎劈的梁、夏油杰开着千手大佛开垦的土,左右四顾,心下感慨良多。
绕过长廊,柳暗花明,忽听远处操场上传来少年活力十足的招呼声。
“九十九老师!”
“哟!”九十九由基驻足,朝他们挥挥手,顺便给夏江介绍,“这一届的高专学生都在这儿了。”
这么看人也不算特别少,似乎刚锻炼完,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欸等等,居然还有一只大熊猫?!
夏江犹疑地多*停留了两秒,直看得大熊猫想原地缩进地坑里,这才转头,认出了人群里的海胆头:“小惠!还有悠仁、野蔷薇,你们都回东京了啊。”
“纳兹……”禅院惠才要抬手。
虎杖悠仁身旁一位高壮异常的学生先蹦了出来。
他望着夏江就像瞻望着神明,虎目圆睁,瞳孔地震,单膝微微发软就要下跪:“这、这位美丽的女士……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请你嫁给……唔噗!”
一声清脆的颌面击打声,虎杖悠仁和另一位墨绿色扎马尾的少女同时一脚飞踢把人踹飞了出去!
轰隆!
高壮的学生打着滚砸出了几米开外。
“哈哈哈,夏江小姐,你也来东京了啊。”虎杖悠仁站立原地,假装不经意地挠挠头,尽说胡话。
夏江收回视线,噘噘嘴:“还不是因为你们全都一声不吭地跑走了。”
“……哈哈。”
“算了,你们还要学习,赶回来上课也正常。”
“挚友!”不远处被踹飞的学生从土块里爬出来,一脸正义地往回走,“就算你和我一样都喜欢个头和屁股都很大的女人,你也不能……唔噗!!”
虎杖悠仁满头冷汗,第二次踹飞东堂葵后扑了上去,紧紧捂住他的嘴巴把人卷走:“不好意思,东堂前辈中暑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禅院惠这才收回术式展开的手势,唯有盯杀的视线死死追随着目标一路远去。
“别管那两个笨蛋了,夏江小姐!”
野蔷薇蹿出来,兴奋地按着身旁的少女们上蹿下跳,“夏江小姐,你还认得学姐们吗!”
第130章 老师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夏江没再关注已经远走的虎杖悠仁和他看起来怪怪的挚友,循着钉崎野蔷薇的招呼声,看见了两对双胞胎少女。
一对墨绿发,其中一个长发扎着高马尾、也是方才踹飞悠仁挚友的高挑少女,提着一把薙刀,被野蔷薇推到最前时佯装镇静地咳了两声;
另一个短发,抱着胸,站位却有些靠后,似是不经意地躲在了长发少女的身后,时不时飞出小眼神小心觑着夏江。
另一对发色倒是不统一,一个棕发内敛些,手里拎着一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另一个将黄色头发盘成丸子头,打扮很有些辣妹风范,只是表情也并不比其他人自然,俏丽的小脸上满是红晕。
她们全部假装镇定,期期艾艾地望着夏江。
野蔷薇像推销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一口气吹嘘了一圈优秀前辈在校战绩。
等她兴奋说完,才想起来万一夏江没认出来会造成多尴尬的局面,生怕学姐们伤心,又连忙打补丁:“不过十多年没见,学姐们也都长成了超优秀的大人,认不出来也很正常,我给夏江小姐一点提示……”
“真希真依,菜菜子美美子?”不必再需野蔷薇忙来忙去地张罗透题,夏江已经揭晓答案,惊喜地一个一个看过去。
她当然没有忘记。
于她而言,和同伴们只不过分开了两天。尽管少女们已然亭亭玉立,但五官与气质的变化不大,只要接受游戏里的幼崽们长成现实大人的事实,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夏江大人!”
菜菜子再也忍不住,冲上来一把抱住夏江,“如果不是夏油大人让我们耐心待在学校,昨天得知您回归的消息,我们也会去横滨接您的!”
她紧紧抿着嘴,环着夏江的腰身仰头望,大眼睛泪成两个荷包蛋花:“这么多年我和美美子都很想您!”
美美子也咬住唇,抱着兔子玩偶在边上用力点头。
海贼是非常容易受气氛感染的物种。夏江听得眼泪汪汪,挨个儿摸摸两人的脑袋:“你们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她又望向另外两位,“和以前一样,只是变得更加可爱自信了。”
以前的真依就时常躲在姐姐真希身后红着小脸偷偷看她;真希呢又十分倔强胆大,小小年纪就乐意跟在禅院甚尔身后在训练场里活动小胳膊小腿。
菜菜子美美子因为受了村里近半年的冷暴力与精神虐待,刚接回来时还瑟缩怕人,除了夏江和夏油杰,寻常大人都不想靠近。
而无论原本是性格胆小的还是个性要强的,如今一看四位少女的精神面貌,就知道她们每一个都被养得很好。
“纳兹大人…”
禅院真希不自在地摸摸后颈,微微瞥开视线,又咳了一声,“……这些年,妈妈还有玲子夫人她们一直很想念你。她们没有辜负你的意志,原本的咒具寄售屋也及时调整了经营策略,还……”
夏江听了一耳朵禅院夫人们将公司做大做强的壮举,知道她们如今各个腰缠万贯,年收入能达到几个数;还知道了她们组团去了夏威夷度假,留着家里一堆贤惠老登看家;即便开了高价,一时半会儿也订不到机票,这才没能赶回日本来见她。
夏江听得晕乎,禅院真依见状抱着胸,用手肘悄悄撞同胞姐姐的后背:“行了,谁要听你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夏江大人又不在意金钱。”
夏江:……
此刻超级在意金钱的夏江:“哈哈哈哈是呀。”
三千万以几分之差打水漂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夏江心里正难受,小腿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蹭。
“喵~”
她低头看,一只圆滚滚的狸花猫翘着屁股绕着她打转,见她手伸过来,还踮着脚,高高弓起背来蹭,声音嗲得能浸出糖浆。
夏江眨了眨眼。
这辆肥嘟嘟的猫伸着两只爪子攀在她腿上扒拉两下,似乎想跳起来,可惜蹦跶了两下,两条后腿都没有离开地面十公分。十分气恼地翘了翘胡子,又“喵嗷!”了一声。
“这不能是小猫它的崽吧?”夏江难以置信。
她说得不清不楚,其余人却都听懂了。[小猫]指的就是最初陪伴菜菜子美美子的狸花猫老大,夏江一直没给它取名,大家也就小猫、猫猫地叫。
夏江是见过狸花猫带一窝崽回来过的,那只浪子猫桀骜不驯,在外有不少小母猫相好。崽也有不少,夏江都记得那窝猫崽里最有脾气最飒爽的是只叫花花的三花小猫。
“这是花花的孙子。”菜菜子美美子连忙抱起地上的猪咪,“夏江大人你看,它第一次见你就很亲近你,就和小猫一样!它长得也最像小猫,也特别喜欢蹲在人类肩上脑袋上。”
猪咪仰着看不见脖子在哪儿的小脑袋:“喵~”
留意到少女微微打晃的纤细胳膊,夏江嘴角微抽。
普通人谁能让这辆猫停自己头上?
“不过小猫……”夏江想起来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语气低沉,“十年多了,小猫是不是已经……”
“哦,”禅院惠平静道,“小猫已经寿终正寝了。”
夏江抿紧唇。
禅院惠:“夏油先生把小猫制作成了式神。”
夏江:“嗯这样也好……嗯嗯??”
禅院惠:“小猫和其他猫不太一样,它在遇见菜菜子美美子之前一直居住在一个山间佛龛旁,受了人类供奉,近乎猫妖。死后更容易形成诅咒,成为夏油先生的式神更稳妥些。”
夏江对咒术界的诅咒一类依旧一知半解,但小惠这么平淡地说,她也就按具体字眼的褒贬来正常地理解。
“太好了。”这样她至少没有错过小猫的最后一面。
海贼沉凝的神色融化开来,情不自禁地弯起唇。
一个人一旦漂亮得过分,哪怕只是简单地弯起眉眼,都仿佛冰雪消融、春风拂面,让人恨不得永远为她抹平眉心的轻蹙。
少女们陆续战术性清嗓起来,菜菜子又一把埋进她怀里,脸都蒸成了红气球。
禅院惠却微微垂下眸。他当然不是早年那个幼稚地和小猫一起争抢宝座的小孩,他只是想,
——老师们的选择果然没有做错。
[先是把小猫诅咒成咒灵、强行留在世上,那万一以后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小心死掉,是不是也要诅咒我们?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诅咒,不死不灭,一直一直等着夏酱回来?]
[你们全是疯子。]
[小猫说它不介意。]
[所以小猫也是疯子。]
[……]
[可是如果……]
[如果夏酱哪天回来,却没有看到整整齐齐的我们,她会很伤心的吧?]
……
每个人都正常地生活,但如果真的正常,每个人手里就不会留着一张签了自己名字的自愿授权书。
禅院惠签完字后问过五条悟。
“五条老师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他问,“虽然老师你平常既没有下限,又没有师德,自说自话并且任性自我,唯我独尊又幼稚胡闹……”
禅院惠连着说了五分钟五条悟的缺点,然后说:“但是,你确实是我们大家遇到事情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最信赖的人。”
禅院惠有时候会敏锐地察觉出五条老师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这一点,是失去主人后就四处流浪、带着一股子野性的禅院甚尔,和平常都非常靠谱、但在某些时刻会漏出些许扭曲黑泥的夏油先生,都没有的。
最不靠谱的老师也是最靠谱的老师。
禅院惠:“在这种事情上,我还以为你会驳回这份胡闹的授权书。”
“咩咕咪呀,老师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雪白发色的青年大摇大摆地坐在办公椅里,大长腿翘在桌子上,双手枕着后脑勺,说起话来也散漫轻浮,“谁说我没有驳回了?”
“夏酱可是好不容易上了趟天,才把咒灵们一次性打包清洗个干干净净,结果大家嘴上说着她不会再回来了,实际上为了等她,已经决定哪怕死去也要变成诅咒一直等下去——怎么?想养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地缚灵?别开玩笑了。”
五条悟自言自语道,“老子才不会让你们这群不懂事的家伙破坏夏酱辛苦清理出来的世界。以为她回来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丑八怪在等着她,她会开心?”
禅院惠默了默:“但是五条老师没有阻止。”
“阻止什么?”五条悟大咧咧道,“放心哦惠,五条老师可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你们敢变成诅咒,我就祓除一个诅咒。我会活到最后,就算变成老爷爷也是最帅气时髦的老爷爷,就算变成老爷爷我也会干干净净地等着夏酱回来。”
“……”
禅院惠说不出话,他也分不清老师长辈们不同的选择到底谁对谁错。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已经降临了。
纳兹回来了。
在他们还没有在等待中老去,纳兹就已经回来了。
禅院惠又变成了小惠,所有人也都笑吟吟的,将过往掺杂着某些黏腻感的一切都若无其事地翻篇了过去。
“哈哈哈,”正如九十九由基此时清爽地大笑着,勾着夏江的肩膀,“今天反正没什么事情,咱们女子组要不要去参加握手会?”
“握手会?”夏江对明星不怎么感兴趣,疑惑,“谁啊?”
不必由基回答,禅院真希真依率先反应过来,无语地抽抽嘴角,菜菜子美美子也露出丝毫不敢兴趣的表情。
但她们都没有阻止。
“哈哈,当然是大明星直哉君的啦。”九十九由基像是领了什么任务一般,无感情棒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