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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六月盛夏,气温开始持续升高,连停歇在窗沿边上的小鸟都被太阳晒过的砖石烫得直跳脚,吱吱喳喳地诉着苦。

    虽隔着玻璃,但由于床的位置距离窗户不远,导致那诉苦声顺带的把俞妧给吵醒了。

    她迷糊地半眯开眼睛,意识还不算太清醒,只是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外头艳阳高照,显然天气极好。俞妧伸手往旁摸索了一下手机,原还半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后,蓦地一下睁大,并且从床上直接弹坐了起来。

    十点!!

    俞妧一把掀开被子,迫切的从床上起来,只是当双脚触碰到地板的那一瞬,左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刺疼让她瞬间跌回到了床上。

    不过也正是这一下的刺激,让俞妧缓过神来。对哦,自己好像昨天已经高考完了,已经不用再去学校了。

    她顿时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刚刚还因为迟到的恐惧感差点吓到心悸,现在放松下来,只想再回到被窝里滚上两圈。

    不过俞妧突然想起昨晚,她是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床边坐着等段祁燃过来给自己喷药的啊?可是她这么对喷药这段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嘶,难道传说中的醉酒断片居然是真的,她还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人已经“吓”醒了,再睡也睡不着了,俞妧索性便起了床。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左右扭动着看了看,好像比昨天更肿了些,但只要不是太用力,倒也不是很疼,想着养几天倒也好了。

    她从卧室出来,迎面刚好撞见了从书房出来的段祁燃,她立马开心地喊了句:“哥哥早!”

    可是段祁燃在看到她的一瞬表情明显的一愣,眸光波动似有些不太自然,拿起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了口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从她身旁走过。

    哥哥这是怎么了?

    俞妧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后看见段祁燃还坐在沙发上,她坡着脚便走了过去。探着脑袋仔细观察着段祁燃的脸色,捉摸不透是因为什么事情,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哥哥,你怎么啦?难道是昨晚我做了什么吗?”

    俞妧是真没印象了,难道是昨晚自己耍酒疯惹得哥哥生气了?

    段祁燃在听到她的问话后,眸光微微一凝落在了她的身上,他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但良久他也只是开口说了句:“没什么,只是我昨晚没睡好。”

    听到段祁燃这么说,俞妧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自己睡不好就放心了。

    俞妧看到他穿着西装,便猜测到他是要出去,“哥哥待会是要去公司吗?”

    “嗯。”段祁燃应了她一声,随即又主动开口问了她的行程,“你待会有什么安排?”

    其实今天是很早就和孔筠晗约好了要一起去逛街的,因为她想给段祁燃买个礼物。只是孔筠晗一直没给她回消息,大概也是还没睡醒,更何况她现在又扭伤了脚,想要去的话怕是难了。

    她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跟段祁燃道:“本来今天是约了朋友的,但她一直还没回我消息,所以也不知道还去不去。”

    段祁燃双眸微眯,扭头看向她,沉声一问:“什么朋友?要去干什么?”

    被他这样一盯着,俞妧莫名心虚,生怕被他看出她的目的来,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就、就一朋友呀,就随便逛逛。”

    段祁燃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黑眸似能洞穿她的一切,看得俞妧心里直发毛。

    “你脚都这样了,还想着到处乱跑?别和你那朋友出去了,等会和我一块去公司吧。”

    “去公司?”俞妧有些诧异。

    “嗯,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会就出发。”

    段祁燃没有给俞妧拒绝的机会。

    虽然不太懂段祁燃为什么会想着突然带她去公司,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顺便还能提前为以后的工作学习一下,想来也是好的。于是她很开心地便点了点头,回到房间简单换了身衣服后,便走了出来。

    可段祁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显然不太满意,皱着眉头问道:“给你买的衣服你为什么一次都没穿过?不满意?”

    “没有没有,很满意。”俞妧赶紧摆手解

    释,“我只是想着那些衣服太贵了,平常我只是随便出趟门,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所以就没穿。”

    “既然给你买了就是让你穿的,不用在意场合,只是几件衣服罢了,多贵都没有你穿着开心重要。”

    俞妧一愣,心尖上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

    她回到房间,打开衣柜,里边都是一些段祁燃前段时间才给她买的衣服。多数是一些小裙子,什么颜色风格的都有,还有些是国外才上新的款式。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俞妧带一些礼物,有时候是裙子有时候是饰品,还有些可爱的小摆件和好吃的特产。总之他不会空着手回来,即便是那处的叶子,他路过了也想给她摘上一片。

    最终俞妧换了身酒红色的连衣裙,她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让段祁燃感到眼前一亮。俞妧肤如凝脂、肤白胜雪,酒红色更是将她衬托得白里透红,娇而不艳,在她的脸庞之下反而更显清纯。

    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定在那抹红唇上,那一瞬间的柔软触感,他总是难以忘记。

    “哥哥。”

    俞妧的唤声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嗯?”

    俞妧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担忧地问道:“好看吗哥哥?”

    “好看。”段祁燃真心夸赞,连他都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耳尖上,也晕染了一抹酒红。

    俞妧坐上段祁燃的车,驱车开往公司,一路上她都显得特别兴奋,毕竟这算是高考后的第一次真正自由出行。不用在意桌子上堆砌的卷子习题,不用担心明天是否有考试,不会再因为偷懒出来玩而感到内心愧疚啊!高考完的感觉真好啊!

    她开了点窗,那点缝隙刚好将她的刘海吹起,段祁燃的余光瞥向她,只觉得可爱。

    车窗的玻璃倒映出她的笑容,段祁燃忍不住问:“出来玩就这么高兴?”

    俞妧扬起唇角,回眸看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但她顿了两秒后,又笑着对段祁燃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就高兴。”

    啧,是个嘴甜会骗人的。

    段祁燃其实知道,她是因为高考完了才高兴的,可他偏偏又吃这套,听得他心里也跟着高兴。

    一路上车程漫漫,俞妧叭叭地给他讲着学校的趣事,段祁燃偶尔应上两声,她也讲得不亦乐乎。

    若是放在从前,段祁燃从不会有耐心听人这些无关自己琐事,一来是觉得无趣,而来是觉得别人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可自从身边多了这么个小话痨,段祁燃倒觉得这些芝麻大小的小事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的。重要的也从不是话里的内容,而是讲诉故事的对象,她吱吱喳喳起来和窗台上那些个小鸟没区别。

    挺吵的,但他爱听。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在了地库。只是当俞妧打开门单脚跳下车的时候,迎面却见到了久违的季勤推着一辆轮椅停在了车子前边,车灯闪烁了两下,俞妧的眼睛也跟着眨了两下。

    她怔愣在原地,内心隐隐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她侧转过头看向段祁燃,心里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段祁燃却先一步帮她回答了。

    “这轮椅就是给你的,免得你在公司里跳来跳去的,影响员工办公。”

    “”俞妧沉默了两秒,不太情愿地反驳道,“但我可以走呀,用不着坐轮椅吧。”

    “让你坐你就坐,万一严重了怎么办?难道你想一整个暑假都拖着这只受伤的脚度过吗?”段祁燃直接将轮椅推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便将她压在了轮椅上坐好。

    坐在轮椅上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仿佛她不是扭伤脚而是扭断了脚的感觉。尽管不太愿意,但是俞妧又不得不承认段祁燃说的有道理,要是自己一直拖着这只受伤的脚,那活动范围也太受限制了。她还得赶紧好起来出去找兼职赚大学学费呢。

    段祁燃主动承担了这个推轮椅的工作,刚推动的时候,俞妧还一个没坐稳踉跄了一下。她被推进电梯里,看着一层层往上升高的数字,她有些扭捏不安,特意回头问了一嘴:“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安,段祁燃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把她的脸,道:“怎么?坐在轮椅上还不敢见人了?”

    段祁燃只说是带她来参观公司的,可没说是以这样的形式参观公司啊。

    知道她脸皮薄,段祁燃便也没再逗她:“放心好了,先带你去我的办公室,那没人,不会有人看见你坐轮椅的。”

    得到这个答案,俞妧才总算松了口气。

    数字定格,电梯门缓缓打开,俞妧想象中电视里的那种高档写字楼和极具格调的总裁办公室很快便映入眼帘满足了她的幻想,可伴随在意料之外的是,她还见到了电视剧里那群职场精英也同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老板推着一个轮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员工们面面相觑,俞妧坐在轮椅上更是尴尬到满脸通红。

    糟糕,显然段祁燃也忘记了,他在昨天便定好了这个时间点让部门小组过来汇报工作了。

    很快,公司的闲聊内部群里,便出现了一条惊天消息。

    【小段总家里居然有一个藏了多年的双腿残疾的妹妹?!】

    第32章

    这是俞妧第一次在公司见到段祁燃工作时的样子,她坐在了沙发一角,手里捧着刚沏好的新茶,眼神偶尔往他的方向偷瞄几眼。

    此刻的段祁燃不苟言笑,眉宇间透着严肃和认真,能犀利地指点出问题所在,稳重而凌厉,即便听报告的不是她,也同样能体会到在场紧张且低压的氛围。

    俞妧不禁感叹,哥哥工作时的状态和在家时还真不一样啊,压迫感强的可怕。

    “拿回去,重做一份方案,下班前给我。”

    随着文件被扔在桌子的闷响,员工们退出办公室后,那快要临近窒息的低压感总算是消散了些。

    “在看什么呢?”

    段祁燃的话将俞妧望向电梯方向的视线收回,回眸望去,看见他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看着她。

    态度转变,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我在想,哥哥你在工作时的样子和我平常见到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段祁燃的手平放在桌子上,手指把玩着钢笔,“觉得我刚刚很凶?”

    “有点。”俞妧如实回答,即便是刚来到段家那会,也没经历过向方才那般的低压。

    “我付了钱,我就得看到他们相对应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偷懒推卸责任,随便做一版方案敷衍了事。职场就是这样的,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耐心去教他们,我现在还会生气就代表他们还有机会,等我笑着让他们滚蛋的时候,那就连修改的机会都没有了。”

    的确,这确实像段祁燃的行事风格。俞妧仔细听着,而后又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以后面试上了哥哥的公司,哥哥也会这样训我吗?”

    段祁燃看她紧张的小表情,极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佯装认真思考了一番。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让她放心道:“工作和生活不一样,你和他们也不一样。犯了错我会好好教你,你永远不需要怕我。”

    她根本不知道日后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可以去哥哥的公司,不过她听见哥哥这么回答,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她起身跳到段祁燃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托着腮帮子看他,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哥哥你真好。”

    段祁燃也毫不谦虚地接纳了这个称赞:“当然。”

    出于好奇,俞妧想起了电视剧里常演的那些片段,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而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问道:“哥哥,你办公室里有卧室吗?”

    段祁燃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啊,总裁会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公司,然后两人就突然亲了起来,紧接着情不自禁地就到卧室里”俞妧回忆起前些天看的那部剧里的场景,越讲越激动,全然忘了这对话好像不太适合和段祁燃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噤声,可抬头的时候已经见到段祁燃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着她。

    “俞妧,平时看点积极向上的电视剧好吗?”

    “”

    但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段祁燃还是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的一面“墙”旁边,他招手示意俞妧过来,紧接着手指停留在了“墙”面的某处,伸手往里一按,一扇门就打开出现在了俞妧面前。

    里边果然有一间卧室,卧室不算大,但床、柜子、桌子、沙发都一应俱全,俞妧忍不住惊叹,原来艺术还真来源于生活啊。

    “原来办公室里真的有卧室啊。”俞妧一边感叹一边往里走进。

    “嗯,之前工作太忙我晚上会干脆在这休息。”

    床铺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房间里没有一样多余的饰品,连同着桌上唯一插着的鲜花也早就枯萎干涸,一看就是很久没住过人了。

    “刚好,你待会要是觉得困的话,可以在这休息一会。我待会还有几个会要开,恐怕不能推着你到处转悠了。”

    “没事的哥哥,你不用管我,你去忙就好。”

    段祁燃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那我先去工作了,待会你想吃什么就点外卖,会有人帮你拿上来的。”

    俞妧乖巧应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啦。”

    段祁燃走出办公室后,俞妧想着自己在沙发上坐着万一有什么员工过来的话自己也尴尬,索性将那占地方的轮椅也推进了卧室里,自己则也跟着走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卧室里靠近窗子的位置处有一个小型的书柜,上面摆放了两排书籍,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商业、经济、管理类的,俞妧实在看不进去。要是此刻有一套卷子,俞妧兴许还会感兴趣地刷刷题。

    有些无聊,段祁燃不在,她也不想到处闲晃。就当她冥思苦想着要做些什么打法时间的时候,卧室门却忽地被敲响了两声。

    俞妧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后,发现站在卧室外的居然是季勤。

    “季勤叔叔?”

    季勤笑着,将手上拎着的大袋子在俞妧跟前晃了晃,紧接着道:“这是祁燃让我买给你消遣时间的,另外这是公司的门禁卡,你可以拿着这张卡去往任一层楼。你行动不便,要是想去其他楼层参观的话,可以发微信给我,我推你去玩。”

    俞妧想象了一下被季勤叔叔推着轮椅去参观公司,然后被一群人围观同情的场景,她就果断地放弃了这个选项。

    双手接过季勤递过来的袋子后,道谢道:“谢谢你季勤叔叔,麻烦你这么照顾我了。”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

    季勤看着俞妧,莫名想起了从前月满小姐刚来到段家那会,两人在性格方面太像,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多照顾一下这个小孩。

    待季勤走后,俞妧重新回到卧室里,她打开袋子一看,发现里边有两大盒拼图、一套盲盒、一些零食甚至还有一个全新的平板。俞妧忍不住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消遣工具也未免太贵重了。

    她打开手机刚想给段祁燃发去消息,可聊天框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就率先接到了孔筠晗的视频弹窗,于是下意识地点了接听。

    视频立马出现了孔筠晗还躺在床上,打着哈欠眼睛只睁开了一只的场景。

    “嗨妧妧,早啊。我刚刚看到你发给的消息,你昨晚扭到脚啦?”

    “对呀,昨晚在洗手间门口不小心扭到的。”俞妧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脚踝,可怜兮兮地让自己的好友看了一眼。

    “哎呦,是有点肿。欸,那你怎么还在外面啊,我看你你在盛裕大厦??”

    俞妧扭头看了眼后边,有些诧异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拜托,除了‘盛裕’,还有哪栋楼的角度可以直面‘络城之眼’啊?”

    俞妧再次回头望去,果然发现在这可以看到络城最大摩天轮的全貌。

    “啊,有个有钱哥哥真好啊,重点是他还姓段!真让人羡慕!”俞妧住在段家这件事情还是孔筠晗在高考前半个月才知道的,因为有一次下雨天她曾见到过段祁燃来接俞妧,然后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俞妧才告诉了她真相。

    俞妧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忽地情绪一瞬低落:“没什么好羡慕的,而且我只是借住一段时间,他毕竟也不是我的亲哥哥。”

    其实孔筠晗在得知俞妧住在段家的时候,确实又惊讶又羡慕,但同时了解过俞妧原生家庭过后,她又只剩下了同情。

    她见俞妧情绪不对,赶紧开口安慰道:“哎呀,不是亲哥哥不是更好吗?你难道没有听过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你可以追他啊!”

    此话一出,震惊到俞妧手上的薯片都掉落在了地上,要不是隔着屏幕,俞妧都想冲过去捂住她嘴巴,问她乱说什么呢!

    “这、这怎么可能啊!”俞妧想都不敢想,“我只当他是我哥哥,他能当我哥哥已经是我的荣幸了,我和他差距如此悬殊,我怎么可能奢望能和他在一起。”

    俞妧从来没敢往感情方面想,毕竟这对于她而言太过遥远,也的确是奢望。

    孔筠晗改成趴在床上,捧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俞妧道:“那万一他喜欢你呢?”

    俞妧一愣,但反而很快便松了口气:“这点你倒可以放心了,他只当我是妹妹。”

    孔筠晗在床上翻了个身,刚想开口继续说着什么,但很快她便听见了屏幕外似还有别的声音,紧接着她便看见俞妧做了个让她嘘声的动作。

    “咋啦?咋啦?”她将嗓音压到最低,八卦地询问道。

    “嘘,有人来了。”

    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员工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段总好像不在,是不是开会去了?我们要不要待会再来啊?”

    “应该是去开会了,我看见风控部定了十一点四十的会议室。我们要不把文件先放在这,等段总回来看也行。”

    女生点头同意,不过紧接着她又好奇地看了眼办公室,确认办公室里边只有他们二人后,才小声说道:“欸,你说,今天段总带来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

    “群里不说是妹妹吗?”

    “你还真信啊,小段总是独生子,这不是公开的事实吗?也没听新闻爆料过段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啊。”

    “那有没有可能是表妹堂妹什么的?”

    “额可能性不大。我在公司两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段总有带过什么亲戚朋友来过公司,怎么可能今天就突然带个妹妹过来呢?”

    男生沉吟了片刻后,忽地惊喜吃瓜道:“那会不会是女朋友啊?”

    女生想了想后摇摇头,猜测道:“不对,要是女朋友为什么不明说?我觉得是情人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嘶,还真有可能,不想公开玩玩的那种。有钱人不都这样吗?这个家一个,那个家一个,名正言顺的一个,见不得人的无数个。对外宣称是妹妹,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话虽没错,但是,怎么还找个双腿残疾的啊,段总这癖好还真奇怪。”

    “或许有钱人想换换口味吧,再说了,那女孩长得那么漂亮,谈着玩玩也不亏啊。”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别八卦了,赶紧走吧,万一被段总听到就麻烦了。”

    “也对,走吧走吧。”

    听着外边的动静彻底没有,孔筠晗这边才敢开口说话。

    她小心查看着俞妧的脸色,毕竟刚刚的对话她也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斟酌着用词安慰道:“哎呀妧妧,你别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胡乱八卦的。更离谱的是,你明明只是扭到脚,怎么还传成双腿残疾去了?”

    俞妧扯出一抹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她将镜头给到了门边处的轮椅,道:“都是这个轮椅惹的祸。”

    其实俞妧倒是不在乎别人对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评价,只是她听着两人的对话,忽地想到了段祁燃以后还会谈恋爱,

    会结婚她就突然感到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半,有些闷闷的难受-

    段祁燃在开完两个会议后,一刻不歇地便赶回了办公室,他看见办公室里没人,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果不其然,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这会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开了将近三小时的会议,也是难怪她等困了。

    他将窗户处的百叶窗拉下,遮住了正午的艳阳,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他看了眼桌子,发现并没有外卖的痕迹,拼图没拆、平板没动,就只开了一包薯片而且还没吃完。

    这小孩怎么连饭都不吃?

    他走到床边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发觉有些凉,于是将温度调高了两度,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张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俞妧的身上。紧接着蹲在了床边,动作温柔地帮她将额前遮眼的刘海别到了耳后。

    睡着的模样还挺乖的。

    刚刚被工作的繁琐和员工的愚蠢折磨到烦躁的段祁燃,此刻在见到熟睡中的俞妧后,心里头淤积着的烦怨莫名就消散了一大半。

    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此刻完全遮盖住了她那双清澈乌亮的眼睛,呼吸声平稳浅弱,就这样平躺着也不乱动,乖得不行。

    段祁燃垂眼看着,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情不自禁地再次忆起昨晚。

    该死,段祁燃蹙眉敛眸,自己这是怎么了?

    蓦地一下,俞妧翻了个身,身体微微蜷着,遮到胸上的被子也因此滑落了一半掉在地上。

    她穿的这身裙子是件小v领,正常视角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奈何这会她刚好侧躺着,段祁燃靠得也近。

    胸口的衣服被微微撑开,几根发丝环绕在颈间,锁骨处的线条愈发明显立体。她的皮肤太过光滑细腻,像件精美无暇的白瓷,浑身散发着少女极尽的纯洁,让人挪不开眼。修长的脖颈连接着纤细的锁骨,缓缓而下,是那若隐若现的胸口弧线,以及那因为翻动身体而向上撩起半截的裙摆

    段祁燃眸光骤然一顿,赶紧将脸别了过去,伸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直接将被角盖到了俞妧的下巴处,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才肯罢休。

    他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退出房间关上了门,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

    窗户上的玻璃倒映出段祁燃的脸庞,以及那明明灭灭的腥红一点,呵出的白雾萦绕在上空随即随风飘散。

    好像不该带她来的。

    第33章

    俞妧扭伤的脚并不严重,加上她被勒令安分在家待了好几天,每天也被段祁燃盯着喷药,所以一个星期不到她便也回复到健步如飞的状态。

    由于段祁燃彻底完成了学业,导致段爻几乎已经将公司的所有事务都全权交给他管理,因此忙到俞妧几乎都没在白天见过段祁燃的身影。不过这样也好,这也让俞妧有了更多的时间出去找兼职。

    虽然高考成绩还没出来,但是俞妧凭借着以往的大考成绩以及各类奖状和奖学金证明,也为她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家教兼职。

    可这件事情俞妧并不敢跟段祁燃说,因为她能猜到她一说出来自己想要去兼职的话,段祁燃必定会不给她去。然后再给她转一笔钱,告诉她尽管花,用不着找什么兼职挣学费。

    可俞妧不想这样,她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段家太多,她不止需要赚够上大学的钱,她还得赚在段家这些日子里所花费的钱。她知道这笔数额巨大,而且人情债是还不清的,但她还是想尽自己所能还一点,就当是还自己一个心安。

    家里有一个健身房,段祁燃每天早上会先去房间里锻炼一个小时,然后在八点半准时出门去公司。

    俞妧的第一份家教兼职是在早上九点半,坐地铁加上走路,一共得花费四十分钟。所以她一般会在段祁燃出门后的五分钟也紧跟着出门,在时间上卡的刚刚好,至少在这实行的四五天里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但就在今天,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早上时间八点四十分,俞妧已经穿戴整齐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还将耳朵贴近木门,观察着门外的动静。但门外断断续续传来的新闻播报声,还是在预示着人依旧待在家里。

    “哥哥怎么还不走啊。”俞妧皱着眉低声呢喃了一句,又忍不住再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二分了。要是再不出去的话,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她焦心地伸手揉捏了两下挂在包边的“小柿子”,纠结着要不要干脆推门出去算了。手都停放在门把上犹豫不定了好半响,终于在她下定决心想要打开门出去随便对段祁燃扯个慌的时候,蓦地一下,她听见新闻播报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过了半分钟后,便传来了大门关闭的响声。

    段祁燃出去了?

    她屏住呼吸暂停了半分钟,而后悄咪咪地打开门,环顾了房子一圈,发现人的确是不见了。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计算着段祁燃开车从地库出去的时间,而后紧赶着也收拾东西出了家门-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也总算是掐点到达了家教小区楼下,在乘坐着电梯上去的时候,她还靠在边上气喘吁吁了许久,对着身后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便立马恢复成了最佳状态。

    这家的女主人是个脾气和善且很好说话的全职妈妈,她习惯会提前打开门等着俞妧的到来,并且在每次在见到俞妧的时候,都会特别温柔地喊一句“小俞老师”。尽管俞妧一再强调直接叫她名字就好,但女主人坚持要这么称呼,还说这是为了给她的儿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这家的小孩是个初二学生,小男孩,长得清秀。由于身体原因休学了大半年,成绩一般般,不是个天赋型的孩子,但好在是个听话好学的孩子。

    补课的地点是在小男孩的房间,不过门是敞开着的。俞妧来到的第一时间一般会先检查前一天她所留下的作业,查看一下准确度,然后再陪着他修改一下错题,再根据错题延展出几种不一样的题型,按照重点来帮他分析、巩固。

    小男孩由于身体的原因,几乎都待在家里,嫌少与外人沟通交流,因此性格也比较沉闷寡言。但幸好俞妧是个有耐心的,会一步步地引导着他进行,教一遍不会,她就教两遍,三遍,四遍对于这种敏感型的孩子,她总是尽可能地保持着语调一致,态度温和,慢慢地,就连小男孩也逐渐接纳了这个家教老师,甚至还会主动搭话几句。

    家教的时间会从早上九点半一直持续到中午的十二点半,然后从下午三点持续到六点,当然期间也会适当的歇息一会。

    俞妧这会刚给他出了几道数学题,女主人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她轻轻叩响了两声,微笑着朝两人道:“小俞老师,你休息一会吃点水果吧。小修,你也停一会放松一下吧,妈妈给你倒杯热水,待会记得把药给吃了啊。”

    小修点了点头:“好的妈妈。”

    俞妧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而后出来到客厅陪着小修妈妈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今天早上我到菜市场刚买回来的西瓜,可甜了,小俞老师你快尝尝看。”

    俞妧也不多客气,拿起叉子叉起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品尝了口后点了点头道:“真的好甜,谢谢你小修妈妈。”

    “哎呦,跟我客气什么,我才应该跟你说谢谢才对。你看你来这才几天,小修在家连话都变多了,你一走他就叭叭地跟我说小俞老师有多好多好,讲题可清晰了,长得也漂亮,说话还温柔,可喜欢小俞老师啦。我和他爸都觉得他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可真的多亏了你啊。”

    俞妧被夸得不好

    意思,忙摆手谦虚表示:“是小修聪明,人也勤奋好学,所以我教起来特别省心。我也只是尽我所能教小修,您真的太客气啦。”

    小修妈妈对于俞妧这个家教老师真的是十分满意,要不是因为小修的身体原因,不能持续学习太长的时间,否则她肯定会将晚上的时间也给一块预约上,请俞妧来上课。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侧了侧身子,朝俞妧开口问道:“小俞老师,你晚上可以教课吗?”

    “晚上?是来教小修吗?”

    “不是小修,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也有一个男孩,现在在读高一。她和她老公工作都很忙,根本没空管孩子的学习,孩子初中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但就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成绩就一落千丈。他妈妈一直想给他找个家教老师补补课,但由于工作太忙也一直没空找,我和她上个星期才聊起过,她还拜托我帮她留意留意。这不,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俞老师你。”

    现在目前就只找到了小修这一份家教工作,单是想攒够学费,也是远远不够的。她也一直在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兼职,可惜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如今有人愿意给她介绍工作,她自然是心动的,就只是在时间上

    俞妧主动继续询问:“具体是晚上几点呢?是平常的周一到周五?还是只需要周末?”

    “具体时间她没跟我说,但高中是有晚自习的,应该最早也得要在晚上的九点半。至于周末嘛,她希望每天至少得三个小时以上。不过当然,时间方面是可以商量的,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小修妈妈在说完时间后,观察到俞妧面露难色,她实在不想放弃俞妧这个好老师,于是又赶紧补充道:“因为她家孩子在读高一,费用方面肯定是要比我们家出的高的。我之前问过,她说可以给到两百一小时,教得好的话,价钱还可以继续往上加。如果是教的太晚错过了地铁末班车的话,打车费用她也是全报销的。”

    两百一小时,对于俞妧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现在正是她急需要用钱的时候,要是明确拒绝,恐怕很难再找到这么高薪的工作了。于是她纠结思忖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是晚上九点半的话,在时间方面我恐怕不行,但是周末的话,晚上六点之前,我都可以安排。”

    虽然没能替好友把晚上的时间争取到,但既然答应了周末可以,小修妈妈脸上也是难掩高兴。立马掏出手机就要给好友拨去电话告诉这个好消息,顺带着询问一下试课时间。俞妧也点头答应,乖巧坐在沙发上等待,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小修妈妈便从阳台走了回来。

    “她一听你把小修教的这么好,已经迫不及待让你来上课了,就只是在上课之前,她想先跟你说一下她孩子的情况,以及想听听你的教学安排。但由于明天就是周末了,所以她想在今天就约你出来了解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她想明天就安排你来上课。”

    俞妧听完转述,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继续问着具体时间:“可以的,那她大概什么时候有空呢?”

    “实不相瞒,她是一个酒店大堂经理,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到九点往后。所以等她完全空闲下来约时间的话,估计得很晚了。不过她晚上七点过后的时间会宽松一点,可以摸摸鱼,但就是不能离开工作岗位。所以能不能请小俞老师你亲自跑一趟,就在她工作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喝杯咖啡简单了解一下。”

    小修妈妈给俞妧发了地址,顺便推了好友的微信。她点进地址一看,发现是离这里不太远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她路过的时候见到过,是一家连锁的四星级酒店,四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有多忙,俞妧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六点,等俞妧给小修上完课后,她便离开小修家来到了楼下凉亭处坐着计算着时间。

    由于段祁燃无论工作有多忙,他都会在七点准时回家陪俞妧吃饭,有时候会继续回公司处理事情,有时候也会干脆待在书房完成剩下的工作。可如果俞妧这会赶回家吃完饭再出来的话,时间就很晚了,而且要是段祁燃吃完饭后继续待在家里,那她便很难再找到借口出来,于是她想了想后决定掏出手机给段祁燃发去消息-

    六点十分,还在听着工作汇报的段祁燃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地亮了亮,他点开,便收到了一条来自俞妧的微信消息。

    【哥哥,我今晚约了朋友在外面吃饭,估计得晚点回来。】

    段祁燃眸光微微一凝,落在了手机聊天框上,他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切换手机后台到达了另一个app上。

    地图显示,俞妧这几天频繁去往一个小区,并且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而这会,俞妧的行动轨迹显示,她正去往一家酒店

    周遭的气压一瞬变低,还在发表着自我见解的部门主管一下子被这突然起来的变化吓得不敢再继续汇报,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等待着老板的批评。

    可段祁燃只是沉着脸,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抛下一句“散会”后,便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一分钟后,有员工看见老板今天难得早退,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急躁的闷响,那辆黑色迈凯伦在马路上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第34章

    好好的天气不知怎的忽然下起雨来,这雨势来得凶猛异常,似天空被撕破了个大口,直接将雨水倒灌而下。乌云密布,狂风四起,看着瘆人。

    即便酒店距离小修的家只有一公里的距离,但由于这场雨又急又凶,等她找到便利店买到伞的那会,身体已经被浇得半湿。况且即便撑着伞行走在大街上,那雨水依旧会顺着风全都扑洒回人的身上,伞骨都直接被风吹断整把掀起,这伞买了纯粹就是浪费钱。

    等俞妧去到酒店楼下,酒店的大厅、门前,都围站满了前来躲雨的人。俞妧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走到酒店里边卖咖啡的小角落,伸手拂去胳膊上多余的水渍,雨水顺着发梢还在往下渗着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光滑的瓷面上。

    “请问是小俞老师吗?”

    俞妧正打算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那位家长发去微信,身后就蓦地传来了一道声音。她猛地回头望去,发现一个穿着酒店制服模样的女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俞妧点了点头,已经对眼前这人的身份猜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口确认道:“你是小晨的妈妈?”

    “欸,我是我是。”女人上下看了俞妧一番,脸上立即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小俞老师,我实在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这害得你全身都淋湿了,实在抱歉。”

    这雨来得太突然,论谁都预测不到,俞妧自然也不会将这种情况怪罪到别人身上。于是她笑着摇摇头道:“没事的,您不用介意。”

    虽然是六月盛夏,但这外边妖风四起,加上俞妧全身都被雨浇了遍,大厅里空调又开得极低,导致俞妧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已经猛打了几个喷嚏。

    小晨妈妈见状,赶紧道:“小俞老师,要不我给你开个房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你别看这是夏天,这会淋雨又吹风的,一不注意就很容易感冒。你为了我专程跑一趟,我要是害得你感冒的话,我真的太良心不安了。”

    俞妧这会确实感觉有点冷,浑身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可是她想着四星级酒店的房价肯定不便宜,她又实在不想让人家多破费,于是有些迟疑地道:“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况且这里开一间房价格不便宜,我们聊完后我回家

    换身衣服就好,不打紧的。”

    这小姑娘实在是人美心善,即便还没开始对补课流程进行探讨,小晨妈妈就已经决定一定要请这老师过来教课。她一把牵住俞妧的手,让她放心道:“我给你开一间钟点房,而且我有员工价,折算下来很便宜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先带你去房间,你将湿衣服换下来给我,楼上有干洗烘干服务,我拿去弄好了再拿下来给你。”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俞妧便也没再推脱,点了点头,便跟着小晨妈妈拿着房卡去往了五楼的一个房间。

    她先将湿衣服换下递给小晨妈妈,自己则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幸好酒店里配备了浴袍,她刚将浴袍披上,还在系着腰带的功夫,就听见了门口传来按铃的声音。

    这么快就洗好了?

    俞妧不疑有他,直接走过去拧动门把手,可房门一推开,她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极为诧异地怔愣了半响,才喃喃喊了句:“哥哥?”

    段祁燃站在门口,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但等房门打开他看见俞妧穿着浴袍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脸色阴沉,声音哑然,双目紧盯着俞妧,忽地嗤笑一声:“看到是我很失望?”

    俞妧还没反应过来段祁燃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段祁燃就直接推开她走进了房间,似在找寻着什么东西一般,把角角落落都给翻寻了个遍。

    “人呢?那个人在哪?!”

    俞妧关上门的一瞬,就被他的声音给吓到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

    一霎间,俞妧的手腕被段祁燃攥紧,整个人被拽着压在了床上。他动作粗鲁地掐起俞妧的下巴,迫使她完全抬起头看着他,俞妧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愤怒,和失望。

    他的手劲太大,掐的她手腕下巴都好疼,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眼眶更是一刹泛红。段祁燃的手转而掐着她的腰,在挣扎间,那腰间本就没系稳的带子有些松垮地掉落,胸前的领口也被撑开,虽未完全暴.露,但也与之相差不大。

    锁骨处,有一道浅显的红痕,一看就是刚划伤不久,恰好落在她锁骨的那颗红痣上,与之融为一体。

    那抹红,红得刺眼,让他极力想要压制着的怒火,控制住的情绪几经崩溃。

    “他是谁?你就这么喜欢他?”

    再多的话段祁燃已经问不出了,他重喘着气,那双幽深的黑眸死死定看着俞妧的眼睛。他想知道答案。

    此刻的俞妧头发披散,浴袍松垮,一侧肩颈暴露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胸前最为隐私的部位只是将将盖住,段祁燃跪压在她身体两侧,手腕被他单手掐住压过头顶。

    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此刻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羞耻!她紧咬着下唇,抑制住即将从嘴角溢出的哽咽,睫毛挂着莹莹泪珠,双眸颤颤地看着他。

    段祁燃垂眸看着身下的俞妧,一阵无力感倏地席卷了全身,他敛着眸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间的热气触到她的颈间。

    他的心沉了大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神经一般,他觉得他要疯了。

    段祁燃一直以为自己只当俞妧是他的妹妹,可在他看见那轨迹显示着酒店的方向,推开门看见俞妧穿着浴袍站在门口,那锁骨上明显是被指尖所划过的痕迹时他真的,真的,觉得要疯了。

    他再也无法克制住心里的情绪,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可他做不到伤害她,除了问出那个答案他什么也做不到。

    “哥哥。”

    那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轻轻弱弱,像一剂诱.惑药打进段祁燃的身体。

    他的手掌撑在她的腰侧,抬起头看着她。

    那滴泪从眼角落下,烫湿了段祁燃的手背。

    “哥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俞妧即便再懵,她也能猜到段祁燃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这样气冲冲的进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在床上,手腕都被他攥出了红痕。她双目含泪,泪眼汪汪地看着段祁燃,那一句哽咽的低语,带着明显的委屈。

    段祁燃眉心微蹙,总算是被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泪给烫醒了几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沉着嗓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你这几天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那个小区?俞妧,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总算是把事情给串联了起来,俞妧咬着唇一把将他推开,自己退到床角边上可怜兮兮地坐着,将扯开的领口裹紧,被子扯上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可即便如此,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还是羞臊到双颊通红。

    “我找了一份家教工作,是辅导初二的一个小孩。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不让我去。而今天是因为那个孩子妈妈给我介绍了她的好朋友,她说她的好友有一个读高一的孩子也想请家教老师,可由于那位妈妈工作太忙抽不出空见我,我就只好亲自来到了她工作的酒店。可是在路上下起了大雨,我全身都淋湿了,她才开了间钟点房给我,让我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而似乎是为了验证俞妧的说法,这时门口的铃声适时响起。

    俞妧这会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去开门,否则一眼就被人看穿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俞妧有些无助又有些羞愤地瞪了段祁燃一眼,段祁燃则立马领会起身去开了房门。

    “小俞老师,这是你的”

    小晨妈妈方才低头没注意开门的人,这会等她抬头看见开门的竟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还退出半步反复确认了这间是她开给小俞老师的房间后,立即警惕的朝里看了眼,问道:“你是谁?”

    “我是”

    “他是我哥哥。”段祁燃的话还没说完,屋里便传来了俞妧的声音,“我哥哥刚好路过这里,便上来看看我。麻烦你帮我烘干衣服了,谢谢你小晨妈妈。”

    段祁燃一米九的个子,像半堵墙般抵在了门口,强大的气场让小晨妈妈莫名地感到发怵。但既然小俞老师都这么说了,她便也没再怀疑多问什么,强扯出一抹笑后把衣服递给段祁燃后,便赶紧离开了。

    刚烘干的衣服还有些热热的温度,段祁燃拿着衣服走回到床边,他看着在床角边上缩成一团的俞妧,顿感愧疚万分。

    是自己误会她了。

    他缓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想伸手牵起她的手,却被俞妧一下躲开。而她枕放在被子上的手腕,那一圈被勒出的印记,更是让他心止不住地闷疼。

    “对不起妧妧,是我误会了你。”

    看着俞妧委屈落泪的模样,看着自己在她身上弄出的痕迹,他简直觉得自己不是人。

    俞妧是个脾气好的,但此刻也是生了闷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起身便走去了浴室。

    段祁燃在床尾坐着,像个做错事情的小狗,眼睛一直盯着浴室,一眨不眨地直到俞妧出来。

    浴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段祁燃从床上起身,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紧紧搂着她的腰,想要把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脸颊碰到她的秀发,敛着眸似在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对不起妧妧,是哥哥错了,哥哥不应该误会你。”

    他声音哑然,刚刚凶戾的模样让俞妧恐惧,现在诚恳道歉的样子又让俞妧感到发酸。

    俞妧实在是生气了,她讨厌哥哥为什么误会她,她一时发了狠,抓起段祁燃的胳膊,便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她没咬过人,不懂得控制力道,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咬得不轻。但段祁燃就这样抬手举着,一动不动,似乎即便被她咬破留血了,他也会一声不吭。

    牙齿摩擦过皮肤,留下

    了两排整齐的牙印,等她松开嘴巴看见那被她牙齿咬下的深痕后,又忍不住心虚地抬头问道:“疼吗?”

    段祁燃真的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又惹人心疼的女孩,明明自己这样对她,她却反过来关心他疼不疼?

    “不疼。”段祁燃摇了摇头,掌心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轻触过她的手腕,“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

    虽然她心里的确有气,但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坦白让段祁燃误会了,她明白,哥哥也只是担心她。于是在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郁闷的心情也随之消散了些,揉了揉被段祁燃下巴抵到有些发痒的脑袋,嘴角往下撇了撇道:“我也有不对,我不该瞒着你的。”

    段祁燃实在是对她没法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小孩怎么乖得让人心疼。

    刚刚实在是有些气急了,也这才发现了她的头发居然还是湿的,房间里还开了空调,摸了摸她的脸蛋,才发现有些冰凉。

    “我帮你吹头发吧。”

    俞妧本想拒绝,可段祁燃已经拿着吹风筒走到了她的边上,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床边坐好,很快一股有力的暖风便从头顶吹下。在眼前胡乱吹舞的发丝遮住了视线,她略略仰起脑袋,看见了在一脸认真地帮自己吹头发的段祁燃。

    莫名的,她觉得此刻有股难言的暧昧。

    头顶轰声消散,段祁燃伸手帮她将吹乱的头发拨弄好,两鬓的碎发别至耳后。温柔地对她道:“我们回家吧好吗?”

    俞妧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来到楼下,俞妧在大厅见到了小晨妈妈,由于方才的交谈小晨妈妈已经了解了俞妧的为人,于是只是简单的交谈了两句后,便定下了往后的安排。

    只不过当她顺着小俞老师看向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时,总感觉那男人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瘆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而且想不明白,一个戾气那么重的人怎么会有一个性格脾气都那么好的妹妹?

    一直等到两人上了车,车尾灯消失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两人不像是兄妹,反而更像是一对别扭吵架的情侣。奇怪,真是奇怪。

    第35章

    那晚淋了雨,可能是着凉了,俞妧在睁开眼的那一瞬便觉得头晕目眩,拧着眉揉按了两下太阳穴,缓了许久才勉强缓过来。

    她撑起身体半依在床头,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伸手摸了下脑袋觉得有些晕乎乎的,隐隐的还有些发烫。

    她这是发烧了?

    紧接着身体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了眼空调,发现并没有开,可身体就是觉得一阵发冷。她没有办法,只好先发消息给小晨妈妈说明情况请了个假,双脚踏在地毯上的一瞬,□□便传来了一阵暖意,她暗觉不对,回头一看床单,果然发现了上边的一点血迹。

    真是祸不单行,发烧和月经一起来,简直让本就难受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叹了口气,拿上内裤和卫生巾便准备去浴室。进去前她还特意看了眼客厅和另一间卧室,房子里除了她再无别的动静,想着段祁燃肯定是出门上班去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在浴室里折腾了好一番,弄脏的衣服放在一旁打算去卧室里把床单换下拿进来一起洗。可当她刚走出浴室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客厅喝水的段祁燃,她整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家?”

    段祁燃放下杯子,挑眉望了她一眼,反问道:“我不在家我应该在哪?”

    意识到自己这话似有歧义,于是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哥哥你这个点不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今天是周末,我再怎么劳模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吧。”

    噢,是哦。俞妧倒忘记这事了。

    还没等她接话,段祁燃就往俞妧的方向走来。眼瞅着是去往浴室的方向,俞妧心下一惊,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往里走进,混乱编造了一个借口道:“等会!我、我,先来后到,我先用。”

    段祁燃疑惑看她:“你不是刚从浴室出来吗?”

    他眼尖,很快便看出了俞妧的脸色有些不对,嘴唇没什么血色,小脸也看起来有些惨白。他下意识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果不其然,掌心处传来一阵温热。

    “你发烧了?”段祁燃担忧看向她,“是因为昨晚淋雨着凉了吗?”

    想起昨晚,对应俞妧此刻那张病态的小脸,瞬间感到无比愧疚。

    俞妧也没否认,有些蔫蔫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起床的时候就感觉不太舒服了。”

    段祁燃顿感心疼,掌心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而后道:“你今天哪也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早餐想吃点什么,喝点粥好不好?我去给你熬点粥,吃完早餐后再吃药,睡上一觉很快就会好的了。”

    段祁燃的话让俞妧感到心头一暖,她现在的确是难受得厉害,头晕乏力不说,还觉得浑身都酸疼得不行。

    可是说着说着,段祁燃便又打算进浴室,幸得俞妧再一次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焦急地说道:“不行!”

    “到底怎么了?”段祁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要憋不住了。”

    “我、我那个”

    俞妧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拉住他胳膊的手却怎都不肯松开。察觉到她的异样,俞妧的余光往浴室里看了眼,发现了放在洗手台上那被换下的衣物,隐约还看到一抹红色,心下便大概猜到了答案。

    “生理期了?”

    他没有避讳,直接开口问俞妧。

    可俞妧却觉得尴尬到不行,扯住他胳膊的手泄气般垂下,窘促地将眼神避开。

    “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用觉得害羞。”说罢,段祁燃扭头看向俞妧的卧室,“床单有弄脏吗?”

    俞妧蓦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地看向他,煞白的脸蛋也因为羞窘而变得多了几分血色。

    “我来处理吧,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弄了。床单我待会拆了拿去洗,你先去我房间睡会吧。”

    段祁燃接二连三的话让俞妧感到惊愕不已,赶紧开口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好。而且,我怎么能睡你房间呢?”

    “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睡我床了。”

    “”

    可段祁燃并没有给俞妧拒绝的机会,他直接拉起人家的手腕就往卧室里带。不顾俞妧羞窘到恳求的眼神,直接将人按在床上把被子盖至胸口,甚至还沿着身体周边把被子塞了个边儿,把俞妧盖得严严实实的。

    “老实在这睡觉,等我把早餐煮好了就叫你。”他故意板起脸,带着点警告的语气。

    俞妧被他控制住,压在床上想起也起不来。况且她这会也实在难受到没劲,没力气再纠结挣扎,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后索性放弃了抵抗。

    段祁燃看她这样,反而还满意地捏了捏她的脸,夸了句“真乖”后,便退出了房间。

    她实在难受得厉害,全身因发烧的缘故变得酸软无力。拉起的窗帘给房间营造了一种静谧幽暗的环境,柔软的被子上有股淡淡的花香,是洗衣液的味道,和她的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她侧躺着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竟有种安心的感觉,没过一会,便也沉沉睡去。

    梦中,她觉得自己躺在了沙漠里,头顶是想要将她炙烤成全熟的烈日,放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沙子。她独自孤单地行走在沙漠,每走上一步都仿佛被热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喉咙、脚底,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叫嚣着冒着热气。

    在她即将奔溃要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忽地从天而降一块巨大的冰贴将她覆盖,丝丝凉气敷进毛孔,燥热的身体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俞妧觉得自己终于在这沙漠了存活了下来。

    而在梦境外的段祁燃则是站在床头边上,细心地将压在退烧贴下面的头发丝给拨弄到

    了两边,然后将酒精喷在毛巾上给俞妧擦拭了一下手臂,脖颈,掌心,脚心等一些外露位置。见到床上躺着的那人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的时候,段祁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俞妧这一回笼觉将近睡到了中午,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依旧难受,但好在头没那么晕了。

    她重新在床上坐起,刚一低头,就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额头上掉落,她微眯着眼睛伸手捡起,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一张退烧贴。

    哥哥什么时候帮她贴的?她没印象了,扭头间还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杯子,她端起仰头喝了一口,水竟还是温热的。

    她推开门走出房间,人还没穿过走廊,鼻子就先嗅到了淡淡的米香。一抹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里,背对着,腰上系着围裙,绑的不算好看的蝴蝶结将他的腰线勒出。宽肩窄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穿着一身黑色睡衣,手拿着勺子正一点点地搅动着砂锅里的粥,人夫感瞬间拉满。

    “人夫感”这一词从脑子里冒出的时候,其实连俞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在脑海里疯狂相撞,都怪孔筠晗给她推荐的狗血连续剧!

    “你起来啦。”

    听见声音的俞妧回过神来,才发现段祁燃已经推开玻璃门站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嗯。”俞妧点了点头,“哥哥在煮粥吗?”

    “早就煮好了,只是又有些凉了,计算着时间你也该睡醒了,就给重新加热了一下。你先坐会,我给你盛粥。”

    段祁燃转身又进了厨房,俞妧看着他的背影,好像这碗粥还没喝,就已经感受到了心里的暖意。

    她搬开椅子正准备坐下,侧眸间刚好瞥见了阳台上挂着的洗好的床单,仿佛一大块黄油芝士随风摇曳在窗台上,那点印记也在清洗后荡然无存。

    好像即将看到了要被晒化了的芝士悬挂在衣架上,她托着下巴看着在阳光下晒着太阳的床单莫名的感到几分治愈。但如果,如果她没看到那条被挂在床单边上的蓝色内裤的话

    她的瞳孔瞬间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把自己给吓呛住了,她真是烧糊涂了,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段祁燃恰好这会端着粥从厨房里走出,把碗放到在了俞妧的跟前。他听到了俞妧咳嗽的声音,那句“怎么了”尚且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了扭过头来羞到满脸通红的俞妧。

    “你、你你你洗啦?”俞妧伸出手指指向床单边上的内裤。

    “嗯,洗啦。不是弄到血了吗?我就一块洗了。不过你放心,内裤我是手洗的,没有放进洗衣机。”

    段祁燃说得云淡风轻,可话语飘进俞妧的耳朵,却令得她只想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不仅洗了,而且还是用手洗的。

    俞妧用手捂着脸低下头,已经羞臊到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她咬了咬下唇,欲哭无泪般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帮我洗、洗内裤啊。”

    内裤那两个字,俞妧都差点难以启齿。毕竟段祁燃说到底是个和她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还是个男人,怎么能,怎么能帮她洗内裤呢??

    “这怎么了?”在段祁燃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一丝介意的神色,“你是我妹妹,你身体难受我帮你洗件衣服怎么了?”

    看到俞妧羞到脸红的模样,段祁燃只觉得她可爱,轻笑一声,继续安慰道:“不用觉得害羞,我愿意照顾你。”

    心甘情愿的事,段祁燃并没有觉得半点不妥。

    俞妧睁开眼睛,对上了那张可以称得上爆帅的脸庞,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停留在他那双指节遒劲的手上,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臂上那健硕流畅的肌肉线条然后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帮她洗内裤

    俞妧再次紧闭起双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36章

    这顿既是早餐也是午饭的粥俞妧吃了好久,生病了口淡,她实在没胃口,吃了几勺就吃不下了。但段祁燃偏偏不肯让她下桌,又给她重新蒸了饺子,准备了送粥的小菜,给她做了虾煎了牛排,连哄带骗的让她吃了好多才肯放过。

    俞妧蜷着腿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按着,神情恹恹的等待着消食完成。

    余光偷瞄到段祁燃正在擦拭桌子,端着碟子、碗筷回到厨房那洗。周末芬姐是不在的,难得的休息时间,段祁燃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做饭洗碗的活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生病的时候其实俞妧也鲜少做饭,一来是因为工作日的时候芬姐都在,二来周末的时候段祁燃又争着下厨。即便她吃完饭想帮忙洗碗,段祁燃也会用她在厨房待着碍眼的借口让她回房间去。

    俞妧实在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段祁燃养“刁”了。口味越来越挑剔,开始品尝得出食材的鲜度,讲究品质的好坏,在意衣服的料子,牌子与牌子的区别,出入场合的考究,上流社会的礼仪

    这些种种,是俞妧之前想也不敢想,可如今段祁燃都带她一一体验了。她心里有高兴,但也有害怕,她不敢想两个月以后离开这里,她的生活恢复到从前,她该如何适应。

    不过她也懂得,有些东西体验过就已经很好了。东西一样,人也一样。

    “不困吗?”段祁燃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径直来到沙发上坐下,“吃饭完再睡会吧,多睡觉身体才会好。”

    段祁燃坐得离她很近,他的脸在俞妧面前无限放大,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难以挪开。说实话,每天看到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俞妧的心真的很难保持平静。

    他见俞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看着自己,脸颊甚至还悄然爬上了红晕,他有些担忧地再次伸手抚摸上俞妧的额头,反复感受着温度变化,问道:“还是很不舒服吗?我看你脸都烧红了。”

    “啊?有、有吗?”

    俞妧双手贴上自己的双颊,有些不太自然地往后缩了几寸,赶忙将脸别开看向正前方,随便扯了个谎,“可能是太热了,有点闷。”

    对于俞妧的话段祁燃并没有怀疑,而是抬头看了眼窗户。窗是半开着的,由于俞妧发烧了,他特意没开空调,只敢开点窗户保持空气流通。他伸手揉了揉俞妧的脑袋,安慰道:“你忍一忍,你现在还生着病,开空调不好。”

    俞妧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

    由于她刚刚的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遥控器也只是胡乱按着,随手便点进了一个频道。直到片头曲的bgm响起,伴随着奇怪的背景音,俞妧猛地一抬头将目光聚焦在屏幕上,这才发觉哪不对劲。

    电影的开篇,就是女主在浴室里自/慰。

    暧昧的渲染,动情的演绎,女主角在浴室里忘我的动作,和不时响起的应景的背景音。一切的信息量在不受控制地涌进俞妧的眼睛和大脑,她手一哆嗦,遥控器也掉在了地上。

    该死的,竟然还定格在了那个画面。

    俞妧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屏幕,也根本不敢侧眸去看段祁燃的反应,弯腰慌乱地伸手下去捡遥控器。

    可遥控器掉在了段祁燃的脚边,她伸手去够的时候,整个人还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幸得段祁燃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俞妧的腰将她稳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还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遥控器。

    段祁燃将遥控器在手里掂了两下,轻笑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慵懒而暧昧。他双眸微眯,侧转过头看向俞妧,眉弓微挑,故意问道:“原来你平常都爱看这种电影啊。”

    俞妧瞬间羞红了脸,欲哭无泪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这个我、我就是随手点的,我根本不知道是这样的!”

    而且这封面这名字看起来都平平无奇,顶多也就是一个跨物种恋爱电影,可谁能想到一开场就给了观众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更何况旁边还坐着段祁燃,俞妧此刻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抢过遥控器,一个按键点了关闭,现在看什么电影的心情都没有了。

    段祁燃嘴角隐着笑,他当然知道俞妧这脸皮薄的跟纸似的,当然不会看这种影片。但他就是喜欢逗俞妧,看她害羞炸毛的模样,他觉得有趣的很。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俞妧实在没法再在这待下去,红着脸找了借口说要回房休息,便逃窜似的跑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俞妧想再睡会,但由于早上实在睡了太久,导致这会一点困意都没有。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哪哪都不太舒服,起床的时候她又量过一次体温,虽然还在发烧,但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些。她体质本就偏弱,发烧感冒是常有的事,往常即便再怎么头晕无力,但总不至于

    俞妧从床上坐起,觉得下面难受的厉害。从前她也试过一两次,都是在生理期来的时候,有点疼也有点痒,她曾求助过妈妈,但妈妈也不懂,只说让她多注意卫生就好,别那么娇气。

    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那种难受的感觉剧增,她上网去查询也找不到答案,她更怕是自己生病了。

    她打开微信,在妈妈的聊天框上徘徊,上次和妈妈聊天还是在两个星期前,而且妈妈回复的很简短,似乎很忙,俞妧也没敢过多的打扰。

    可她实在难受,对于这种隐私部位,她难以启齿,也不知道除了妈妈她还能求助于谁。纠结再三之下,她点开了段阿姨的聊天框。

    她发消息过去说明了情况后,段月满没过几分钟就给她回了电话。不知怎的,可能也是因为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会异常敏感,总之俞妧在接通电话听到段月满声音的那一刻,她就觉得鼻头发酸,差点哭了出来。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遇到这种问题当然会感到无措害怕,幸得电话那头的段月满足够温柔也足够耐心,她极力安抚着俞妧道:“别怕妧妧,这肯定就是一个小问题。女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妇科上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害怕,这都是正常的。可是阿姨这会人在外省出差,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这问题也不要拖,待会就让祁燃带你去医院。”

    俞妧一听,顿时有些焦急道:“可、可是,哥哥怎么能”

    “没事的妧妧,那可是哥哥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对这种事情感到不好意思。我去给祁燃打电话,你乖乖的什么都不用说,收拾一下出门就好。”

    眼下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俞妧是个胆小的,她也实在害怕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道完谢后挂断了电话,人还没在床上愣神几秒,紧接着就听见了屋外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俞妧紧张到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听不见两人的对话,更听不清段祁燃说了什么。她只觉得羞臊,无助慌乱,可冷静下来后她还是咬了咬牙,换了身衣服,犹豫着走出了房间。

    她看见段祁燃也早就换了一身休闲服,就坐在沙发上,在看到她的一瞬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只是温柔地朝她道:“你要不要再拿件外套?我担心你去到医院会冷。”

    他什么也没问,他的眼睛里只有担心。

    俞妧轻摇了摇头,段祁燃便也没再劝,反正车上刚好有一件他的外套,到时候冷了也能给她披上。

    在车上,俞妧一路无话,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小话痨的模样。脑袋一直偏着看向床外,眼睫微微下垂着,无精打采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怜。

    一路驱车来到医院门口,脚还没踏进医院大楼,但光是闻见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俞妧就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她不安地伫立在那,甚至想逃。可刚准备挪动脚步,就感受到了手心一暖,她下意识低头望去,竟发现是段祁燃牵起了她的手。

    “别害怕,我陪着你。”

    仰头间,她对上了段祁燃的眼睛。他的声音温柔清冽,手掌被他紧握着,使了些力气,被他完全包裹在了掌心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从手掌贯穿到心脏,好像,好像有他在的话,也没那么可怕了。

    来到妇科门口,俞妧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坐诊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约莫四十多的女大夫,她先是询问了一下病症的基本情况,而后继续问道:“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之前试过两三次,也都是在生理期的时候。”

    “有勤洗澡勤换内裤吗?”

    “有的,每天都有换。”

    “有过性生活吗?”

    俞妧懵愣一瞬,脸瞬间起了红,医生只是看了看两人,等待着回答。

    俞妧赶忙摇摇头:“没有。”

    了解了情况后,医生随手一指身后的床,道:“去那躺着吧,我给你做个检查。”

    俞妧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段祁燃,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本能地看向了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段祁燃其实也很紧张,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神色依旧地轻轻摸了摸俞妧的头发,低声安抚道:“别怕妧妧,我在外面等你,没事的,有我在。”

    而医生也看出了俞妧的紧张,她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对她道:“别怕小姑娘,就只是一次很简单的小检查,不用紧张的啊。”

    俞妧点了点头,尽管心还是颤得厉害,但也鼓起勇气地站起身朝着帘子处走去。尽管拉上帘子,但段祁燃还是退至门口,一来是怕她尴尬,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有病人冒然闯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身后传来了拉动帘子的声音,段祁燃立即回头朝后望去,然后迈步走回到她的身边。转头看向医生,着急地问道:“医生,她还好吗?问题严重吗?”

    “小问题,只是□□有些过敏,应该是你用了不合规的卫生巾导致。欸,你平常用的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啊?”

    俞妧一愣,随即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角,声音如蚊子般道:“我忘了,好像没写是什么牌子。”

    医生听见她的回答,也大概了解了情况,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小姑娘还是得多注意这方面的卫生情况,不能只图便宜用一些不合规的卫生巾,这样对身体不好。”

    随即她又抬头看向段祁燃,语气听起来要比刚才还要严肃几分:“作为她的男朋友,你也有义务多关注一下女朋友的身体情况,小年轻不要一味地只顾着省钱,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俞妧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段祁燃抢先一步,他一副听取教训,认真地回答道:“好的医生,我往后一定会多注意的。”

    “嗯,也没什么事情,我给你开点药膏擦擦就好。换个卫生巾牌子,然后生理期每隔三四个小时就得换一次,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俞妧点了点头,起身的时候发现段祁燃听的比她还认真。一楼等拿药的人很多,段祁燃怕她累着,便让她先回车上。俞妧没做犹豫便答应了,独自回到车上的时候,忆起医生说的话,她还是觉得又忐忑又羞臊。

    还在想着怎么面对段祁燃的时候,车门就倏地被打开,他一个字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随手将取的药放在车后排。扭头看向俞妧,也只

    是微笑着问道:“饿不饿呀,要不要吃火锅?这里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想不想尝尝?”

    俞妧有些懵,睫毛轻眨了眨看着他,从段祁燃的脸上她找不出一丝丝会让她感到窘迫或难堪的表情,有且仅有的只是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温柔和关心。

    她终于露出笑容,紧张不安的阴霾一扫而散,眸光波动泛着晶莹,她开心应声道:“好呀,我想吃。”

    段祁燃二话不说带她去了,路上的氛围比来时要轻松的多。俞妧恢复了半个小话痨,嘴巴叭叭地讲个不停,而段祁燃也只是宠溺地听着,偶尔斜眸过去看她一眼。

    他喜欢她讲话-

    下午这顿火锅俞妧吃的好饱,连晚饭都吃不下了。而且点的是番茄和清汤,连半颗小米辣都没见着,俞妧好奇地问段祁燃为什么没点辣锅,因为她知道段祁燃是爱吃辣的。

    可段祁燃只是说,怕她这个小馋猫会忍不住偷吃,索性就不点了。

    回到家后俞妧一直呆在卧室,出来客厅倒水的时候,她看见书房的门大开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映衬在段祁燃的脸上,他依旧穿着出门时的那套衣服,看着电脑时的模样一脸严肃,偶尔蹙着眉,大概又是在处理工作上的难题。

    在房间里俞妧无聊地刷着剧,探了探体温发现烧退了,中途她好像有听见门铃响了一次,不过也没多在意。只是记着医生说过的话,计算着时间后她便起身去往浴室,准备换上在回来的时候临时买的卫生巾。

    可当她踏进浴室,眼睛却瞥见洗手台旁多了一个编织的小篮子,里边竟然有不同牌子的好几包卫生巾。

    她目光定在那,就这样站了很久,久到她小腿都有些发酸了,视线被泪水浸湿到模糊

    第37章

    发烧加上生理期的缘故,俞妧又被迫着在家休息了将近一星期,她想出去兼职,段祁燃不让,就连下个楼都被规定了溜达时间,导致这一星期俞妧在家都快要被憋疯了。

    幸得小晨妈妈和小修妈妈都并不介意,还嘱咐俞妧要好好休息,俞妧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于是还提出免费辅导两天,也算商议出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

    昨天已经出了高考分数,六百九十二,算是俞妧超常发挥的一次。她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导致今天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前去的小晨家。

    今天是周末,小晨妈妈难得放假,俞妧刚一踏进家里,就受到了小晨妈妈的热情接待。她忙笑着进行回应,可眸光却不自觉地看到了沙发上的那件校服外套。

    蓝白相间的色调,是三中的校服。

    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但也很快转瞬即逝。毕竟这片区域就那几所中学,遇到三中的学生也实属正常。

    她手里还捧着小晨妈妈给的茶,紧接着就听见了小晨妈妈朝屋里喊:“小晨啊,快出来,小俞老师来啦。”

    屋里传来了一声很浅的应答,俞妧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落在小晨的房间门口。刚触碰到唇边还没来得及抿上一口的茶,却在见到小晨的那一瞬,左手不经意间的一逗,差点溢洒了出来。

    小晨居然就是那天被堂弟欺负的孩子。

    俞妧强压下心里的震惊,依旧保持着微笑模样,对着小晨打招呼道:“你好呀小晨。”

    小晨垂着脑袋,良久才抬头看了俞妧一眼,小声地回应了一句:“老师好。”

    小晨妈妈睨了小晨,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大大方方一点嘛。”

    “没事的小晨妈妈,不要紧。”俞妧赶紧出来打圆场,“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上课吧。”

    “好好好,小俞老师这边请,那是孩子他爸的书房,您在这上课就行。”

    由小晨带路,俞妧跟着一块进了书房,按照事先定好的教学方案,俞妧便先让他把数学卷子拿出来。小晨从进门到现在,并未主动和俞妧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只是沉默着机械般听从俞妧的指令,就连做起题来也心不在焉。

    终于在同一道题做错第四遍的时候,俞妧忍不住开口道:“小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能和老师说说吗?”

    小晨抬头看了俞妧一眼,可也只是一眼,便又将头低了下去,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俞妧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但她不知该从何开导,小晨那日没见到她,她也不想那日的事情再有第二人知道。她看着小晨消极的模样,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辅导老师的角色,别人的事情她不好干涉太多。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就着那道数学题讲起了第五遍。

    课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四点,脑子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运转,自然也累到不行。一天工作结束后,小晨依旧留在书房做着她今天布置下来的作业,俞妧拿起包准备离开之际,又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朝书房看了一眼。犹豫再三之下,她还是喊住了已经走到电梯口处帮忙按电梯的小晨妈妈。

    “小晨妈妈,请等一下。”

    小晨妈妈回眸,依旧是微笑的模样:“怎么啦小俞老师?”

    “小晨妈妈,我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所以有点事情我想跟你说说。我看小晨好像状态不太好,做题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的,这学生在学校压力大是一方面,但很多时候在人际处理方面也很重要。学校有好孩子自然就会有坏孩子,小晨性格比较沉闷,我是担心他在学校有人欺负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和小晨好好沟通一下,问问他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毕竟得先把问题解决了,小晨的学习才会提上去。”

    小晨妈妈听后脸色有些凝重,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的小俞老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找个时间和小晨好好聊一聊,今天实在麻烦你了。”

    “不客气小晨妈妈,那我先走了。”

    俞妧没有明说,但也旁敲侧击了一下,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她也看见小晨妈妈紧随着进了屋子。她深深叹了口气,希望多多少少可以帮到小晨。

    只是她从今天出门开始,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一直担心着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一天下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难道眼皮跳仅仅是预示小晨的事情吗?

    她找寻不到答案,出到小区门口,抬头瞧见今日的蓝天白云,莫名的心情很好。反正这会还早,最近兼职也赚到了一些钱,俞妧就想着去商场给段祁燃买份小礼物作为这段时间的照顾。

    坐地铁来到了附近的万象天地,她没有确切想要买的东西,于是只能边走边闲逛。俞妧还给自己买了杯奶茶,在家憋了这么些天,能喝的不是汤就是水,终于可以喝点甜的解解馋了。

    路过一家奢侈品店,俞妧一眼就被柜台旁陈列着的皮带给吸引。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脑海里自动回想起段祁燃穿着西装时的模样。

    是那样的矜贵优雅,与平时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禁欲清冷,人前疏离淡漠,可在看见她的一瞬又眉眼含笑。回到家中,扯开束缚的领带,整个人又显得慵懒恣意。他有时会嫌热,干脆把衬衣脱了,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俞妧有时候路过的时候总想回避,可眼睛却该死的颜控,总是控制不住地往他的身上瞄去。看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俞妧都怀疑,段祁燃到底发没发现。

    一不留神,她站在门口停了很久,直到里边的销售小姐姐礼貌询问她要不要进来看看的时候,俞妧才从回忆里抽出,耳根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点红。

    她走进店里,直奔皮带的展示柜。看着那一条条精美的皮带,她想,系在哥哥腰上一定很好看。

    只是她一看价格,实在有些贵,不过按照段祁燃的身份,这些皮带都算是不入流的了吧。她一边盘算着价格,一边挑选着款式,最终咬了咬牙,还是买了一条价格在一千多的黑色皮带。这已经花掉她这些天兼职所赚到的二分之一了,没办法,她还得存下一些给自己交学费才行。

    不过礼物拿在手上,俞妧还是难掩脸上的高

    兴,靠自己劳动所赚到的钱然后给哥哥买礼物,那种感觉是奇妙的。

    她心满意足地拎着袋子打算再去逛一会就回去,打开抖音的时候正好推送了一条定位在附近甜品店的视频,视频上的草莓蛋糕看着实在诱人,她点进地址看了眼发现就在商场旁边,于是立马就决定前去看看。

    沿着楼梯走下去,两边种着不少的绿植,这家店虽然就在商场旁边,但位置却有些偏僻,虽然也有不少的店面开在这,但是人流量却少了许多。

    穿过一条很短的小巷,对面便是那家蛋糕店。蛋糕店门口的摆放着的一个巨大小熊雕像特别显眼,导致俞妧人还没到,眼睛就先注意到了。

    她抬脚刚准备穿过去,胳膊却猛地好像被人一拽,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跌靠在了石灰墙上,手臂上传来的撞击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愤怒的话尚未说出口,她抬头间就见到了站在自己跟前的男生,她整个人愣定在那,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对面站着的男生似乎很满意俞妧此刻的表情,带着极具嘲讽的口吻大笑了两声,紧接着上前了两步,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俞妧害怕的表情,缓缓开口道:“见到我不开心吗堂姐?”

    俞妧往后退了两步,直到退到角落处无路可走,她抬头瞪着他,佯装镇定道:“你怎么会在这?”

    俞成业耸了耸肩,继续笑说道:“我当然在这啊,我可是跟着堂姐从蒋晨小区一路来到这的,我一步一步紧紧跟着,怎么会跟丢呢?”

    他用一种极其侮辱性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俞妧一眼,随即啧啧两声,道:“堂姐这是找到好工作了?还是傍上大款了?我看你穿的买的都不便宜啊,怎么有钱也不给弟弟花点啊?嘶,但是也不对啊,大伯前几天才来过我家,说大伯娘不见了,女儿也离家出走,还说让我们帮着留意留意,看你们都跑去哪啦?你看,这不巧了吗,还真让我遇上堂姐了。”

    提到那个男人,俞妧忍不住打了冷颤。她咬着牙注视着俞成业,那戏谑的眼神令她感到恶心,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还真跟她父亲一模一样。

    见俞妧不说话,俞成业便继续道:“堂姐,你也别这么看我,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现在有男人包养了,有钱花了,生活也变好了,不愿意回到大伯那我能理解。这样吧,你给我点钱,我保证不告诉大伯你在哪。”

    听到这话,俞妧忍不住冷笑,死死瞪着他,从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屈服,直接回怼道:“你别痴心妄想了,这是闹市区,只要我大喊一声这里必定会来人。俞成业,你总不想再进去警局一趟吧?”

    可不曾想俞成业根本不怕,他双手交叉抱着,继续嘲谑道:“你喊啊,我干什么了?我碰你了吗?即便警察来了,也抓不走我。可是你不一样,堂姐,你应该了解被大伯知道你在哪的下场吧。嘶,你说是藤条打人疼呢,还是电线打人疼呢?不过听说那种带刺的木条才是最疼的啊。堂姐应该都试过吧,怎么,哪种更疼啊?还是说堂姐忘了?没关系啊,我可以帮堂姐好好回忆回忆。”

    那种钻心彻骨般的疼,俞妧依旧历历在目,即便手臂上的伤痕已经好了,但心理上的创伤却依旧存在。她有时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明明都逃出来了,却还是躲不掉被人抓回去的命运。

    俞成业没什么耐心,见俞妧一直僵着不肯服软,他咒骂了一句后,伸手便打算扯俞妧的胳膊。俞妧眼疾手快,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找准时机刚想从他身旁逃走,却不料头发被他猛地抓住往后一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她想开口喊人,却也被俞成业死死捂住了嘴巴。

    “妈的,我给你脸了是吧?俞妧,我今天就把你逮回去给大伯!”

    第38章

    “唔唔!!”俞妧拼命挣扎,伸手四处去抓寻能抓到的东西,可奈何俞成业的力气太大,将她的手紧紧锢住,她根本难以逃脱。

    她的耳朵感觉一阵翁声,体力即将耗尽,隐约间她听见了俞成业掏出手机按键的声音,难道她今天真的要被抓回去了吗?

    敛眸间,她的眼角落下一滴不甘心的眼泪。

    可忽然,那个一直扯着她的头发的手倏地松开,她的脑袋磕到地上,传来的痛感又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紧接着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哀嚎,是□□撞击到墙壁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躺在地上的她,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正上方。

    她眸光定愣了几秒,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段厌?”

    段厌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俞妧在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的同时,又感受到段厌的眼神一秒变得凌厉。他猛地一拽,俞妧被他从地上拉起,紧接着整个人被他推到了他的身后,她在抬眸的一瞬间,才看见了俞成业站在了两人的对面。

    他牙齿磕到墙,嘴角流下了一点血,俞成业抬手擦拭,看见手背上那红色血迹时,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他往旁淬了一口唾沫,警告道:“他妈的,你谁啊?少在这逞英雄,赶紧给老子滚开。”

    可段厌看向他,只是轻蔑一笑,像打量一个废物般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嗤声道:“你又谁啊?当街欺负一个小女生,你也配当人啊?哎呦,难不成,你是畜生?要是畜生的话,这一切还算合理。”

    明晃晃的言语嘲讽快要把俞成业给气疯了,他咒骂一句握拳就要往段厌脸上打去。可他显然是低估了眼前这个清瘦少年的武力值,他只是轻轻一躲,紧接着抬脚便又是一踹,直接将俞成业给踹飞了出去。

    俞成业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五官扭曲,他手指指向段厌,明明都已经败落下风,却还是在不断地言语讥讽:“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怎么你喜欢她啊?你知不知道她在外边被老男人包养了啊,你还傻逼似的帮她。”

    “老男人?”段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段祁燃的面孔,随即冷笑一声,“嗯,他的确比我老。”

    俞成业虽是个只会使蛮力的混子,但他也有脑子,知道眼前这情况他必定是占下风的,再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俞妧,往旁呸了一声,道:“俞妧,你别以为你逃过今天就万事大吉了,我回去就告诉大伯,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段厌感受到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在微微颤着,即便没有回头去看俞妧的表情,心里也顿时对眼前这个聒噪的畜生又多了几分嫌恶。他懒得再听,直接抄起角落竖立着的那根竹杆,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甚至都没有开口废话,直接就一棍子抡去。

    俞成业被吓了一跳,咒骂了一句“疯子”,紧接着便也逃窜似的离开。段厌拧着眉看着俞成业逃跑的背影,回头刚想询问俞妧那个畜生到底是她谁的时候,回眸的一瞬才觉察出她的状态不太好。

    “你还好吧。”段厌紧张地托着她的胳膊,看着她脸色煞白,不由得关心问道。

    俞妧喘了几口气,勉强缓了缓神,扭头看向段厌后摇了摇头,而后还不忘说了句:“刚才谢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我总不能眼看着同学被人欺负不管啊。”段厌耸了耸肩,说的云淡风轻。

    尽管如此,段厌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她:“要不要喝杯咖啡定定神?”

    俞妧这会的确需要定定神,于是也没做犹豫,便点了点头。

    段厌带她就近来到了一家咖啡厅,俞妧刚一落座,就看见段厌走去跟店员交涉了什么。店员拿不准注意,随后叫来了店长,店长没过两分钟便喜笑颜开的模样,紧跟着店里的客人一下子都被驱散,偌大的店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见段厌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俞妧不禁诧异开口:“你这是包场了?”

    “嗯,我不喜欢跟太多人同处一个环境。”

    “但她们都还在用餐,这样赶走她们是不是不太好啊。”

    “放心,全场消费由我买单,她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段厌这话一出俞妧便理解了,财大气粗就是好啊。

    俞妧先是去了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冰凉苦涩的液体穿过喉咙,丝丝醇香在口腔里回荡,总算是安抚了一下她的心神。

    段厌往后靠在椅子上,指腹摩擦过凝成水珠的杯壁,半抬着眸看向她。见她状态好些了,于是便问道:“说说吧,那人谁啊?”

    俞妧的掌心捧着咖啡,微垂下头,其实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她一直感到难以启齿。她实在不愿让别人知道,她不想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同情或嫌弃,每谈论一次就等于把她终于愈合好的伤疤再给重新拿刀子挑开。

    可刚刚段厌才救过自己,俞妧没法做到再继续隐瞒着不开口,她叹了口气后,简单地讲了一遍这些年的遭遇,以及她为什么会来到段家。

    俞妧讲的很慢,甚至讲的很平静,有一种在谈论他人故事的感觉。但当段厌垂眼落在她的手上时,却又看见她那微微颤动的指尖,目光缓缓偏移定在她的脸上,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看向俞妧的眼睛里没有同情,更没有嫌恶,而是——同类。

    他在俞妧的身上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这对于他而言,是个惊喜。

    “以后我保护你。”他忽地开口,打断了俞妧的回忆。

    俞妧抬头看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段厌轻哼一声,身体稍稍往前倾了倾,反问道:“不需要?然后像今天一样被你堂弟看见,然后将你抓回你那个家里?”

    俞妧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反倒比刚刚要平静了许多,像是说出了一个已经做了许久的决定:“我很快就会离开了,离开络城。”

    “真的?”段厌眸底划过一丝惊讶,但他从他脸上更多看到的却是欣喜,“你要报考哪所学校?”

    她淡淡地瞥了段厌一眼,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了?你想和我报考同一所学校不成?”

    “有什么不行的,我和你成绩差不多,你能上的学校我肯定也能上。反正我也要离开络城,咱俩不正好做个伴吗?”段厌并不否认自己的意图和真实想法,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俞妧,期待着她的回应。

    “我去的学校不适合你。”

    “你要去女子大学啊?”

    “不是。”

    “那还有什么不适合的?还有你能上的学校我不能上?”

    俞妧被他逼问到没法了,她只能说出:“我要去西城大学。”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段厌的意料之外,“你怎么会想到去西大?你这个分数可以上比西大更好的大学啊。”

    西大虽说也是个双一流本科,但凭借俞妧的分数,她大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所以我才说你不适合啊,你的分数和我差不多,即便你不想报考络大,你也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俞妧的这个高考分数算很高了,但也偏偏是因为她考的高,她反而受限制。国内那几所喊得出名字的顶尖名校,只要她想去,是完全没问题的。但问题是,有心想要找到她的人,凭借着她的分数就一定能判断的出她去了哪所学校。找到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段厌没有再追问,他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他话锋一转,将话题落在了俞妧给段祁燃买的礼物上,下颚微抬示意道:“那是什么?”

    “给哥哥买的礼物。”

    段厌的表情一秒转变,看着脸色很臭的模样,直接摊手伸到俞妧的跟前:“送给我,我要了。”

    俞妧瞬间将礼物抱在怀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抢他礼物做什么?再说了,这礼物不适合你。”

    怕他不信,俞妧还特意拿出来给段厌看了眼。

    段厌对这礼物的确没兴趣,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思索了几秒后,又再次开口道:“那你给我买一份同等价位的礼物作为报答吧。”

    俞妧是真的很想报答,但她实在没那么多钱了,看向段厌面露难色道:“抱歉,我的钱只够买一份这个价位的礼物了。要不我先请你吃顿饭吧,或者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兼职的钱发了,我就给你买。”

    可段厌听了,脸色并没有好到哪去,他努了努嘴巴,不太开心道:“可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你的生日?”俞妧有些惊讶,但反应过来后的她又立马说道,“祝你生日快乐,噢不,准确来说,是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听到俞妧的祝福,段厌的脸色才勉强好了一些些,他挑了挑眉,继续道:“算了,礼物以后你再补给我吧,不过今天作为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得陪我过生日。”

    俞妧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有些警惕地问道:“你要怎么陪?”

    段厌睨了她一眼:“你脑子在想什么啊,就单纯陪我吃个饭,然后一直和我待到零点,你就可以回家啦。”

    “要过零点啊?”俞妧有些犹豫。

    “你还不愿意?我刚刚可是救了你!”段厌一看她迟疑了,脸上的不悦顿显。

    时间确实很晚,但刚才段厌才救了自己,再加上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拒绝的话,俞妧是真的也说不出口。

    她没办法,也只好答应:“好吧,那我先发消息跟哥哥说一声。”

    段厌实在不喜欢她喊段祁燃叫“哥哥”,于是板着脸也没应,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是否在发消息-

    咖啡厅转场,段厌直接带她去了一家餐厅。

    还没进门,耳朵便先听到了一阵悠长典雅的小提琴声,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整齐地排列在门口九十度鞠躬,而照旧的,这里今晚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餐厅位于顶楼,位置紧靠在落地窗边,俯瞰而下,络城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极致奢华夸装的钻石吊灯反射着熠熠光辉,折射在玻璃上,宛如星辰镶嵌,恍如白昼。飘入耳朵的优雅乐曲,全是真人现场演奏,似是投身进了一场高雅的音乐会,连空气都带着钱的气息。

    段厌举起酒杯,微侧示意:“碰一个?”

    俞妧开口婉拒:“我酒量不好。”

    段厌不听,依旧维持着姿势。

    生日的人最大,俞妧拗不过他,在碰杯后,她也只是微抬起手,红酒轻沾了一点她的唇。

    周遭似乎除了音乐声,就只剩下了刀叉碰撞在一起的脆响,俞妧想找话题,但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在无声的沉默中,还是段厌先开了口。

    “你怎么不好奇,今天我生日却没有家人陪?”

    她切肉的手一顿,抬头的瞬间却发现段厌也在看着她。

    俞妧如实回答:“我知道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呵,是啊,关系不好。”他冷哼一声,极具嘲讽又暗藏自怜,“从小到大,他们从来不会陪我过生日。”

    “可是你毕竟是段三小姐的儿子,怎么会没人陪你过生日?”虽然知道段厌和家人关系不好,但对于其中的原因,她还是感到不解。无论是赫赫有名的段家明珠段明珍,还是近年来在商界颇有声望的高烨,段厌虽不是第一继承人,但好歹也是两人的孩子,怎么会厚此薄彼成这样呢?

    “我是段明珍的儿子没错,但她恨我,她特别恨我。我一出生她就恨不得掐死我,恨不得一场病一场意外就把我

    这个累赘给带走。可惜啊,可惜我命硬,偏偏活到了现在,还活到了成年。”段厌一直在低笑暗讽,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段厌的话让俞妧怔愣在了原地,她从未想所谓的关系不好,竟然已经到了想要他死的地步。

    “她为什么这么恨你?”

    段厌抬头盯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沉暗的可怕,看人的眸光森冷,几乎要凝落成冰珠看的人直发寒。

    他什么也没说。

    他的不回答,也算是在俞妧的意料之内,他不想说,她便也不问了。

    俞妧干脆端起酒杯,冲他浅然一笑,缓缓道:“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就不聊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段厌,祝你十八岁快乐。过去十八年的委屈和辛苦,都已经过去了,这一杯酒,是敬你自由。”

    是敬段厌,也是敬自己。

    她端起酒杯,仰头全喝了,看着杯中最后一滴红色,她的视线有些朦胧。

    是啊,成年了,终于熬过了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你我都自由了,终于拨开掩埋在头顶的沼泽,窥见一点地面的光。

    段厌看着她,眸光泛起微微的波动,心里涌现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问她:“俞妧,你要离开络城的事情他知道吗?”

    俞妧知道他问的是谁,他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我没说,你也别说,行吗?”

    段厌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他很快便应下:“行啊,不重要的人,本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俞妧扯出一抹笑,但从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她真的陪着他一直待到了零点,司机将俞妧送到了楼下,此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她打开车门,小跑过了那段路,却还是被雨水弄湿了点发丝。他看见段厌摇下车窗朝她挥了挥手,紧接着车灯消失在了夜里。

    站在家门口时,俞妧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只是发了消息告诉段祁燃自己要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她没敢说是段厌。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了好久,她担心打开门的一瞬会看见段祁燃就坐在那,她心虚,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好在,推开门后的客厅并没有人,整个屋子都只有寂静和从落地窗前透进来的微光。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在打开卧室时特意往段祁燃的房间看了一眼,底部没有透出光,应该是睡了。

    随着房门关闭的闷响,夜晚彻底回归了平静。只是在月光的投照下,玄关处摆放着的伞桶里有一把散开的雨伞,还在不停地往下渗着水珠,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第39章

    早晨的闹铃准时响起,俞妧眯着眼睛按照本能将铃声按掉,被子一把扯过头顶,试图挡住已经洒进室内的光。可还没眯上两分钟,下一个闹铃便又紧接着响起,俞妧没法,只好认命起身。

    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后,俞妧掀开被子下床便准备去洗漱,拿起手机打算将剩下的闹钟全都关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小修妈妈发来的请假消息。

    还在困顿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难得把自己哄起来上班,却被告知今天可以放假了?虽然比较可惜又少了一天赚钱的机会,但也没办法,就当给自己放个小假吧。

    现在时间还早,俞妧在思考是否继续回床再睡个回笼觉,可还在犹豫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门外好像有其他人的声音。

    俞妧推门走出,却刚好看见季勤从段祁燃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俞妧先是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好奇问道:“季叔叔这是?”

    “少爷让我过来给他收拾两套衣服,他今晚要去外地出差几天。”

    “要出差?”俞妧有些诧异,“有说去几天吗?”

    “没有,但估计也得要去个三四天吧。”

    “啊这么久呀。”

    而且出差这件事情,哥哥居然没跟她说。俞妧想到昨天买的礼物,难不成得等到哥哥出差回来才能送出去吗?

    季勤看着俞妧在房间门口踌躇不定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少爷吗?”

    俞妧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季叔叔,你能带我去公司找哥哥吗?”

    “可以啊。”季勤直接答应,毕竟少爷之前也带过俞妧去公司,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俞妧开心地赶紧去洗漱换好了衣服,拿上给段祁燃的礼物就去到了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只不过当她赤着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却忽觉脚心处好像踩到了一滩水渍。

    这怎么会有水?俞妧觉得不解,弯腰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水是从一旁放置的伞上滴落下来的。可她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大晴天,奇怪,这也没下雨啊-

    季勤将俞妧送到公司楼下,并且还给了她一张门禁卡,由于他在公司还有其他的业务要忙,想着俞妧等会也得要上去找大少爷,便干脆把行李一块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已经来过一次哥哥的公司,虽不至于轻车熟路,但起码也知道该乘坐哪部电梯上去。段祁燃有部私人电梯,是需要刷特殊的门禁卡,她径直去到那部电梯前“滴”了一下,两秒过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过电梯门在打开的一刹间,她便愣怔在了原地,因为电梯里不仅有段祁燃,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两人间的说笑在看到俞妧的瞬间便戛然而止,段祁燃眸色微凝,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收起,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疏离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我是来”俞妧不知怎的,在听见段祁燃这句问话后,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女人虽还没见过俞妧,但既然能拿到这张卡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员工之类的人物,她能感受出两人微妙的气氛,于是主动打破僵局道:“快先进来吧,电梯门要关了。”

    俞妧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段祁燃,他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俞妧攥紧了手里的包带,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电梯里寂静无话,俞妧有些不自然地站在一旁,她能感觉到今天段祁燃对她的态度似乎很反常,回想起刚刚的语气,她就止不住地觉得心里酸酸的。

    “祁燃,不介绍一下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俞妧微侧了侧头望去。

    段祁燃眸色深幽,淡淡地看了俞妧一眼,刚好电梯“滴”的一声到达了楼层,他直接跨步出去,略显冷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没什么好介绍的,家里寄住的一个妹妹。”

    俞妧抬头望着段祁燃的背影,睫羽轻颤,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没人等她,段祁燃径直去到了椅子上坐下便开始处理工作,而那个女人也非常自来熟地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俞妧朝他们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默默坐在了那张会客的沙发上。

    “怎么样啊祁燃,去嘛去嘛,又耽误不了几天时间,你生日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啊?”

    生日?俞妧捕捉到话里的信息,朝旁看了过去。

    “不去。”段祁燃头也没抬,“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啦,有我们给你过生日还没意思啊?你还想要有谁陪?”女人单手托腮,瞥了他一眼。

    段祁燃敲键盘的手微顿,余光忽地看了一眼沙发,抿了抿唇,脸色看起来愈发不爽,又蓦地答应道:“那就去。”

    “真的啊?”女人一下子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我等会就跟他们说,你答应了可不能爽约啊。”

    “嗯。”

    女人解决完段祁燃后,也这才想起了刚刚跟着他们一块上来的俞妧,她在椅子上稍稍

    侧了侧身,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欸,你怎么不理理你妹妹啊?”

    段祁燃不语,只是抬眸睨了一眼,随即又继续敲起了键盘。

    “狗脾气。”

    女人小声吐槽了他一句,随即起身来到了俞妧身边坐下,她盯着俞妧的脸蛋看了好一会,不禁笑着感叹道:“好可爱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眼前的女人温柔大方,笑起来也明媚好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高智的知性美。俞妧莫名地有些紧张,但也很快礼貌地回道:“我叫俞妧。”

    “俞妧?”女人又默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但似乎没从脑子里找寻到记忆,便又继续开口问,“我好像没听过你耶,你是什么时候住到他家里的呀?你是祁燃家亲戚吗还是”

    “江晚,别那么八卦。”女人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段祁燃出言给打断了。

    江晚不太满地回望了他一眼,道:“问问怎么啦,小气。”

    江晚没理他,但也跳过了刚刚那个话题,注意到俞妧手上还拎着一个类似行李袋的袋子,于是猜测问道:“你是来给祁燃送东西的?”

    目光落在手上的包,俞妧点了点头:“嗯,季叔叔让我拿上来的。”

    “是什么?”

    “啊是衣服。”

    听到回答,江晚继续冲段祁燃问道:“你要住公司啊?”

    “”段祁燃沉默了半响,“是西郊的那个项目,我去考察几天。”

    江晚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反问道:“西郊那个工程还需要你去盯吗?不是快完工了吗?”

    段祁燃呛了一句:“我劳模不行吗?”

    “行行行,你最爱工作了。”

    明显是不太高兴的语气,江晚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干脆附和了他两句。又怕他的怒火殃及池鱼,反正也已经要到答案了,江晚索性起身准备撤。

    “不打扰劳模了啊,我就先走了,答应的事情可别忘了,拜拜。”江晚拎着包朝着段祁燃敷衍地挥了挥手,随即又回头对俞妧道,“我走了啊妹妹,有缘再见。”

    “拜拜。”俞妧有些迟钝地抬手朝她挥了挥,看见她背影消失在了电梯里,办公室里才又重新恢复了那片诡异的寂静。

    俞妧独自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如坐针毡,悄咪咪地观察着段祁燃的脸色,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工作太闹心了导致心情不好。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关心询问一下情况的说话,耳朵边上那持续不断的键盘音忽然停止,她凝神扭头望去的之时,正巧对上了段祁燃的眼睛。

    “你来这就是为了给我送衣服?”

    段祁燃背靠在座椅上,神情恹恹地看着她。眼睫微垂,但眸光却异常凌厉。

    俞妧起身,她自动绕过桌子走到了段祁燃身旁,两人的距离不到半米,她低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段祁燃的眼睛。

    “哥哥,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她声音甜软,看人的眼神也柔柔的,关切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段祁燃的脸上。

    段祁燃轻笑一声,忽地朝前推动了一下椅子,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俞妧整个人被他圈在了两腿之间。他蓦地伸手一把搂住了俞妧的腰,直接将她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单手掐住俞妧的下巴,迫使完全看向自己。

    “俞妧,你觉得我为什么不高兴?”

    她整个人的身体完全僵住,怔怔地瞪大着眼睛看着段祁燃,她的心跳在无限制加快,脑子倏地一下一片空白。

    她甚至不敢乱动,扶在她腰间的掌心温度直接停留在了她的肌肤上,因为她今天穿的裙子腰部恰好是镂空的

    “哥、哥哥,要不我还是站起来说吧。”俞妧已经羞涩到几乎说不出话,可屁股刚抬起半点,却又被段祁燃掐着腰整个人压回到了腿上。

    “别乱动,先回答我。”

    强大的气场难以忽视,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半眯起的眼眸散发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俞妧不安地咽了唾沫,颤颤地抬手将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到了他的跟前,有些不敢直视他极具压迫感的眼睛,忐忑道:“哥哥是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开心?我给你买了份礼物,哥哥收下后会开心一点吗?”

    他斜瞥了一眼袋子,嗤笑一声,掐着她腰的手又使了些力气:“俞妧,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工作?”

    手掌下移,他抬手给俞妧的屁股打了一下,语气强势到令人心颤:“好好想想,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第40章

    明明是质问的口吻,但他的动作却又显得那么的暧昧,整个办公室静谧无声,那道拍打在她屁股上的闷响则在这会显得格外清晰突兀。

    俞妧的脸霎间便起了红晕。不疼,但羞耻感十足。

    而此刻的段祁燃则显得格外有耐心,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挑眉看她,目光游移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俞妧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压根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段祁燃的事情,她的脑子里这会只有段祁燃拍打在她屁股上的那一巴掌。

    “你昨晚去哪了?”见她实在想不起来,段祁燃还十分好心地给她提了个醒。

    俞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说昨晚。

    她蓦地联想起出门前看到的那把滴水的伞,她诧异问道:“哥哥昨晚去找我了?”

    扶在俞妧腰间的手指蓦地动了动,但很快又回归平静,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淡淡道:“没有。”

    “可我在玄关处看见伞桶里有一把滴水的雨伞。”

    “那是我昨晚撑着下去拿了个快递。”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的?”

    段祁燃拧着眉,眸光幽幽地看着她,手指挑起俞妧的下巴,沉声道:“俞妧,我现在是在问你,你怎么还反过来问起我来了?”

    虽然实在弄不懂哥哥是怎么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的,但想到段祁燃要是真的想在络城得到她的行踪,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俞妧自知理亏,便还是交代了罪行:“我昨晚去陪段厌过生日了。”

    见段祁燃沉默着不说话,俞妧又赶紧补充道:“但我是在给你买礼物的途中遇到他的,他帮了我一个忙,然后告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想要我陪他一起过。我不好拒绝,所以就答应了,没跟你说,也是因为怕你知道了生气。”

    俞妧避重就轻,并没有说昨天遇到俞成业的事情。

    段祁燃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又开口问了句:“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就和他聊了一些学校的八卦。”

    蓦地心虚,俞妧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于是又拿起了给段祁燃买的礼物,一把塞到了他的怀里,“这是我昨天给哥哥买的礼物,哥哥都不打开看看吗?”

    她抬眸望着,语气说的可怜,好像段祁燃是个不懂得珍惜,随意践踏别人真心的烂人。

    段祁燃看着她的眼睛轻笑一声,随即伸手接过。

    只不过当他打开盒子,看到里边露出的皮带的时候,眸色却倏地变了变。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眸光微凝又落在了那条皮带上,道:“俞妧,你还真是一视同仁啊,给我和他买的礼物都一模一样?”

    “啊?什么?”俞妧有些懵,“什么一样?”

    段祁燃阴着脸,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随即扔到了俞妧的手上。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段厌两小时前所发的朋友圈,配图恰好是昨晚她陪段厌吃饭的那家餐厅,以及还有一张礼物的照片。礼物虽没有完全露出,但也能看到那皮带竟和她买给段祁燃的是同款,并且还配文“这是我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日”。

    难怪,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

    可是冤枉啊!

    情急之下,俞妧一把揪住了段祁燃胸前的衣服,指尖轻擦过他的胸膛,轻微的拉扯感带着点点酥麻,段祁燃望向她的眸色渐深。

    “他那个礼物不是我送的,这一切就是一个巧合!这皮带我只买给了你,是我亲自挑选的,除了你,我再也没送给过任何人!”

    她小脸急得有些通红,极力为自己辩解着,而她的话,也挑起了段祁燃的一点兴致。

    “

    真的?”指尖勾勒过俞妧的腰线,目光灼灼,散漫反问。

    俞妧板着脸,一脸严肃且认真的模样道:“当然是真的,我一看到这条皮带我就觉得很适合你。虽然这价格肯定是比不上哥哥衣柜里的那些,但是这真的是我很用心挑选的。”

    “怎么证明?”

    “什么?”

    他的膝盖忽地往上顶了顶,坐在他大腿上的俞妧险些一个没坐稳扑倒在他身上,“我问你,怎么证明是你亲自挑选,且最适合我的?”

    俞妧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那、那哥哥想要我怎么证明?”

    他嘴角微勾,往后一靠,垂眸落在自己腰间,眼神示意:“给我系上。”

    “啊啊?”俞妧陡然一愣,被他的话惊的有些结巴,“我、我不会啊哥哥,我怎么、怎么能帮你系这个啊。”

    “你不帮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真心为我挑选的?”

    段祁燃没有半点退让,搭在她腰间的手往前一揽,俞妧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摔趴在了他的胸膛上。暧昧气息瞬间拉近,他步步紧逼:“还是说,刚刚的一切都是为了哄骗我现编的?”

    “当然不是!”俞妧的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唇,隐约间,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快要撞出胸腔的心跳声。

    他忽然把手撒开,把俞妧抱离他的大腿,从椅子上站起,大手一摊,一副任由她摆布的模样。

    俞妧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手里拿着的那条皮带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滚烫。她有些欲哭无泪地抬眼看着段祁燃,又左右扫视了一下办公室,依旧怀揣着一丝可能性,为自己争取道:“可是这是在办公室啊,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回家再试吧好不好?”

    “不好。”段祁燃没做半秒思考便直接拒绝,“何况有人进来也关系啊,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况且他办公室是独处一层,平时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根本没人可以上来。而段祁燃就是知道她脸皮薄,所以特意想逗她。

    段祁燃一米九的个子,平时又因常年健身的缘故,和俞妧那细胳膊细腿倒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此时他就这样定站在俞妧的跟前,垂眸等待着她手上的动作,他没有催促,但压迫感十足。

    俞妧紧张地咬了咬下唇,浅喘着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极力控制着微抖的指尖,缓缓将皮带伸向他腰间之时却忽地一下,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她惊诧地抬头望他。

    他嘴角微扬,看起来颇有耐心,他抓着俞妧的手直接按在了腰间。随即微微低下头,嘴唇靠近她的耳边,低声教导道:“你不帮我解开,怎么系上新的?”

    俞妧的睫毛紧张到颤抖,仰着脑袋无助地看着他,那耳垂下的一点,已经红到快要滴出血来。

    俞妧真的羞到要哭出来了,她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解皮带。她由于太过紧张,手一直在颤着,越是慌乱中越容易出错,也是解了好几次,才将那皮带给彻底解开。

    由于不敢与段祁燃对视,导致俞妧全程都是低着头的,但久而久之,她发现低着头似乎也不太对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一直落在了段祁燃的那个位置上。

    她呼吸一滞,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可下一秒她的举动引起了段祁燃的注意,他点了点俞妧的额头,略带着警告的语气道:“欸欸欸,做事情要认真啊,你这闭着眼睛怎么给我系?”

    她猛地仰起脑袋,瞪了男人一眼,紧接着又认命地重新拿起那条新的准备给段祁燃系上。

    她伸手环过他的腰,垂下的发丝挠过他搭在桌上的手背,有些轻微的痒,像是拂过了他的心。脸颊不小心蹭到他的衬衫,指尖停留在腰上,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她的认真专注也用在了这事情上。段祁燃一直垂眸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忽地觉得心有些不定,情不自禁的,呼吸声都加重了几分。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中却又一直在压制着什么,他的耐心已经在这一刻快要发挥到了极致。

    他想,但是他不能。

    “好了。”

    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段祁燃低头看着她的劳动成果,颜色沉稳却不失格调,交错的条纹又增显质感。不过主要是,系的好。

    “不错,确实很适合我。”

    听他的评价应该是很满意,俞妧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呼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我就说我没骗你吧。”

    他的确是很喜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信了。”

    完成这艰巨的任务后,俞妧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下与段祁燃的距离。再次呼了一口气后,便开口道:“那衣服和礼物我都送到了,就不打扰哥哥工作了,我先回家了哈。”

    他伸手拉住俞妧的手腕,“急什么?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吃了饭我们一起回家。”

    “嗯?可你今晚不是要出差吗?”

    “我想了想,既然西郊那个项目快完工了,我也的确没有再去的必要。何况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好好休息,干脆给自己放个假。”

    俞妧是不懂他工作上的安排,只是她在想,如果早说的话,她这趟就不用来了。

    段祁燃脸上此刻的表情简直和俞妧今天刚见到他那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背靠在椅背上,笑着问她:“午饭想吃点什么?”

    俞妧不太饿,于是回了句:“我都可以。”

    “那要不中午我们简单吃一点,晚餐我再带你去吃点好的。”

    俞妧点点头:“好。”

    临近中午,段祁燃把手机给俞妧点了个外卖,是附近新开的云南菜,俞妧没吃过,仅凭借着上边的图片挑选了几样,随即把手机递还给段祁燃。

    段祁燃在看文件,他头没抬,手也没接,只是对她道:“你直接点付款就行。”

    俞妧照做,可需要输入密码,俞妧刚想把手机又给回他自己输,可下一秒那一串数字就从段祁燃口中说了出来。

    “723510。”

    听到段祁燃直接说出,她有些讶异,随即半开玩笑道:“你就这样把密码说出来了,不怕我偷你钱花呀?”

    “花吧。”段祁燃这下抬起了头,“我的钱你花不完,想花多少都可以。”

    俞妧自动忽略掉他那财大气粗的发言,回想起今早听到的对话,以及刚刚的密码,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所以723是你的生日?”

    “嗯,聪明。”

    “那510呢?”

    “是我拥有人生中第一辆赛车的日子。”

    段祁燃说完,随即又补充道:“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想要一个你亲手制作的礼物。”

    “挑剔。”俞妧小声吐槽了一句,“你都有人要给你提前半个月准备生日惊喜了,还在乎我送的礼物啊。”

    连俞妧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她这句话泛着点微微的酸意。

    “你是说江晚?”

    俞妧没说话。

    但这句话却让段祁燃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手肘撑在桌子上,半托着下颚,眼里含笑地凝望着她。

    “怎么了?”俞妧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她是江洵的姐姐,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来找我就是为了她和江洵要给我开游艇派对的事。你别误会,我和她只是朋友。”

    段祁燃这一句特别解释,倒让俞妧觉得自己有些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吃醋呢

    “我没误会。”她小声反驳了一句,不过略显苍白。

    段祁燃笑了笑,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他话锋一转,忽地问道:“假期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玩?”

    俞妧摇摇头:“怎么突然聊起这个?”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络大开学早,专业课和活动也多,到时候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就没时间了。所以趁这会你放假,我想带你去出国玩一趟。”

    这话一出,俞妧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唇角微动,下意识回避了段祁燃的视线。

    可段祁燃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只当她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想去哪玩,于是又对她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

    开学的日期就像是催促她离开的倒计时,无情而急迫,她的心情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段祁

    燃没等到她的回答,以为她只是在思考地方,于是他又重新拿起文件,准备继续查阅的时候,身旁却又倏地飘来俞妧的声音。

    “哥哥,明天你陪我出去玩吧,就逛逛,好吗?”

    俞妧的眼睛带着恳求,可莫名地,段祁燃总感觉从她的眼睛里还看到了悲伤。

    “好,可以啊。”他答应的很快,他向来不会拒绝俞妧的要求。

    得到确切的答案,俞妧扯出了一抹笑,只是笑的不算灿烂,更多的像是勉强。

    俞妧想在接下来的倒计时里,尽可能的给自己多一些有关他的回忆。哪怕多一点点,多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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