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司机小跑着到后排开了门,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躺在男人的怀抱里,似乎是醉了,酒精的潮红映衬在她的脸上,在如玉的肌肤上添了一抹亮色,略显娇态。
大概是下车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她的一只高跟鞋掉了,露出了她修长白皙的脚踝。下裙的裙摆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着,晃动的频率让那光滑的小腿若隐若现,在月光下,浮想联翩。
别墅上下三层,房间多的是,可他偏偏将这个女孩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开了盏壁灯,柔和的光镶嵌在墙壁里,浮动的光影也跃在其上。
段祁燃将俞妧放在床榻上,低头的功夫,恰好注意到了躺在柜子边上等待着他回来的小柿子。小柿子长大的,金黄色的长毛在某种角度上,还真像是一个黄橙饱满的柿子。
它跑了过来,蹭了蹭段祁燃的腿。段祁燃蹲下,伸手指了指床上早已熟睡的女孩,低声问它:“你还记得她吗?”
小柿子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低声呜咽了一声,显得有些茫然。段祁燃微笑着摸了摸它的狗头,而后带着点指桑骂槐的意味道:“你不记得也正常,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走了,你还记得她才怪。”
小柿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抬起狗头瞅了一眼俞妧,疯狂摇晃着尾巴。它似乎是想看仔细了,一只爪子还搭在了床边上。
可段祁燃怕小柿子把人给吵醒了,拍拍它的爪子把它赶下了床,指了指门口,对它道:“你先回去睡觉,明天再介绍你俩认识,去吧。”
小柿子摇晃着尾巴,小爪子哒哒哒地便乖乖跑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小柿子的脚步声吵醒了俞妧,俞妧的眼皮的动了动,还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倒是没醒,只是一个劲地在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喊着热。
进来前段祁燃已经将暖气开了,她这会还穿着外出的衣服,热也是难免的。只是她已经醉了,只顾着扯着衣服,指甲划到锁骨处留下了好几道浅浅的红痕。
她穿的是一整套针织连衣裙,黑色紧身的,此时小v领口已经被她扯得变形,锁骨处完全袒.露,连带着那胸前的曲线也若隐若现,露出了一点紫色的蕾丝花边。
发丝凌乱地随意铺在枕头上,她微微蹙着眉,手上的动作没停,那张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脸上的潮红反而更深了,一直在嘟囔着:“哥哥,我好热。”
是酿在了小麦香里的甜腻,她此刻的话语,就像是在诱惑一个早已对她虎视眈眈的豹子。一双幽暗的眼睛正垂眼注视着她,目光灼灼,尽显危险。
段祁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细弱的骨节轻易地被男人握在掌心,往旁侧压在了床上。
夜静谧的可怕,房间里有女孩无意识的呢喃,还有一阵阵似在强压抑着,极度忍耐着的粗.喘声。
她不想让女孩抓伤自己,可他伸手轻轻抚摸过女孩锁骨上那些划痕的时候,他骨子里的那些恶劣因子却几藏不住。
他想,在那具美丽的身体,留下他的痕迹。
只能由他一点点,抚摸,啃咬,亲吻,在她最动情的时候,留下痕迹。
他帮俞妧脱下外套,厚重
的大衣被随意扔在了地上,徒留下的,只有那件长至脚踝,将她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的裙子。
灯光下,他的瞳眸里,她一寸寸细腻的肌肤尽收在他的眼底。他单手将她两只手腕压过头顶,另一只手掐着俞妧的腰,他跨在她的身上,厚重的喘息声在她的耳边悠回。
可能是胳膊不太舒服,俞妧有些懵懵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她意识已经完全醉了,只是有些愣神地看着段祁燃。
“哥哥。”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那句“哥哥”完全地飘入了段祁燃的耳朵里,像一片羽毛,拂过他的耳廓,停留在他的心尖。是那么的柔软,带着忽略不掉的痒,一种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冲动。
“嗯,我在。”
他的声音已经低哑的厉害,眸色变得更深,掐在她腰间的手掌,背面都冒起了微突的青筋。
“我热。”
俞妧敛着眸,睫毛轻轻颤动着,表情有些不太高兴,她是真热。像在沙漠里经历着暴晒,酒精在她体内疯狂乱窜,她快要被热疯了。
“需要我帮你吗?”段祁燃暗哑的嗓音透露着关心,可指尖却勾着她的肩带,那蕾丝花纹浅浅地印在了他的指腹上。
她强撑开眼皮,黑色的瞳仁里,似有若无的,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望着他,点了点头,红唇微启,轻柔柔地道:“帮帮我,哥哥。”
段祁燃是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下腹那已经被不自觉勾起,忍得他几乎发狂。可那“愚蠢”的猎物却根本不知道危险,还在一步步的,引.诱着他。
他的唇亲吻上她的脖子,轻轻的,吻过她的锁骨,定在了那颗红痣上。他是真想狠咬上一口,尖锐的牙齿在她无暇的脖颈下留下痕迹,吮.吸出一个吻痕来,让她的身上彻底留下他给的印记。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强.压下在俞妧脖子上留下吻痕的冲动。手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腰,掌心炙热的温度,灼伤了裙下的肌肤
做了一切不该做的,段祁燃这下装起了正人君子来,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微侧的脑袋看向自己,极为绅士地询问道:“俞妧,我可以亲你吗?”
俞妧没回答,段祁燃就当是默认了。
柔软唇里,舌尖在探寻她的甜腻,撬开她的齿间,一点点地,温柔地探寻着这片领域。嘴唇里的清甜,稍稍地缓解了一下身体里的燥热,而最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俞妧正在无意识地做着回应。
虽然那回应青涩,毫无章法,甚至可以直接忽略掉。但是,这足以让段祁燃感到兴奋,他舍不得离开那软润的唇,舍不得离开她的回应,直到她的唇角边溢出了哼.吟声,她快要被吻得喘.不过气了。
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唇,在那柔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唇瓣分开时,还拉出了一条晶莹细长的莹丝。
暧昧,靡情,充满涩.欲。
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那唇上的口红都被他吞噬啃.咬掉了,只留下了俞妧原本的唇色,淡淡的红润,他很满意。
他从床上下来,垂眸间视线落在了自己的下腹,他不由得轻笑一声,佩服着自己这超群的忍耐力。
段祁燃深知自己不可以再在这待下去了,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能真的忍耐住。他深深叹了口气,掌心抚摸过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又落下一个吻。而后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私心地让俞妧躺在他的床上,染上他的气息。
不久后的浴室里响起了一阵水流声,只不过墙体没有萦绕着热气,在这冷天里,他竟然洗的冷水澡。
冰凉的水由头上浇灌而下,浇湿了身体肌肤的表面,可却浇灭不掉身体深处的燥热-
初晨破晓,阳光洒进,裹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动了动,可又接着沉沉睡去。
被窝里实在是太暖了,她一时半会真的不想起床,闭着眼睛反复挣扎思考才勉强着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来,可也仅一眼,她便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这是哪??这不是她的家。
她的困意一下子被眼前这一幕吓走,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衣服,看到自己衣衫完整,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是哪啊?
不像是在酒店,更像是在谁的家里。可她对于昨晚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昨晚是怎么离开的她甚至都有些模糊。喝了太多的酒,导致她此刻头依旧疼的厉害,胃部隐隐的还有些不舒服,她坐在床边,努力回忆着昨晚。
依稀间,她好似记得是一个男人将她带走的,那双眼睛她想起来了,是段祁燃。
她赶紧伸手拿过手机,果然发现了段祁燃发给自己的几条微信。
【醒了就下楼。】
【小心点,家有恶犬。】
【它讨厌生人。】
看到消息后,心里那不太确切的答案得到了肯定,俞妧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是段祁燃她就放心了。
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身体异常疲惫,这下脑子里才回想起了刚刚的那几句话,恶犬?难道指的是小柿子?
想起离开时那会,小柿子还小小一个,毛茸茸的,可爱的紧。怎么长大了倒还成恶犬了?
还真是物似主人形,那么乖的一只小狗跟在他身边都能变成恶犬,啧啧啧,真不愧是段祁燃。
俞妧顺便夹带私货地把万恶的资本家给骂了一遍。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推开门走了出去,打开门的一瞬,她才发现这竟是一栋别墅,怪不得,段祁燃刚刚说的是“下楼”。
她没在房间里找到拖鞋,先是去了一趟浴室,发现段祁燃倒是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新的牙刷。只不过,当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时,眉头一皱,感觉哪不太对劲。
她的嘴唇怎么感觉有点红红的,不是口红涂抹上去的颜色,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的红,甚至还有点肿。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嘶,有一点疼,不太舒服。
这是怎么了?难道昨晚睡觉的时候,那只恶犬跑进来在她嘴巴上咬了一口?
第52章
从楼梯上下来,俞妧径直下到了一楼,还差几个台阶的时候,她的脚步忽地停住了。
她的正对面可以看到一片室外的草坪,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点缀成星光落在草尖上跃舞。一些细密的水珠从水管喷洒而出,全都浇灌在了草地上,旁边还有一只小狗在开心地追逐着转圈。
段祁燃就站在那,温柔地看着那只玩水的小狗,她“哒哒”几步快速下了那几个台阶,动静引得段祁燃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段总。”俞妧走近,想起昨晚,她先是给段祁燃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段总,昨晚我喝醉了,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抱歉。”
段祁燃眉弓微挑,扭头看她,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看来,她酒已经醒了。
但稍顿片刻,段祁燃又若有所思道:“的确,你昨晚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听到这话,俞妧心里咯噔一下,忙接着问:“我、我没有对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他的唇角略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反问道:“例如呢?”
“例如?”俞妧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他,“例如吐您身上之类的?”
段祁燃瞥了她一眼:“那倒没有。”
俞妧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不过”段祁燃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做了比那更过分的事情。”
“啊?我、我做了什么?”俞妧懵愣一瞬,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段祁燃没接她的话,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不穿鞋?”
“我在房间没有找到拖鞋。”俞妧如实回道。
段祁燃起身走到玄关处,从鞋柜上拿出来了一双女士拖鞋,放到她的脚边,道:“穿上吧。”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鞋柜的内部,全部都是男士的鞋子,唯独只有一双女士的毛拖鞋。她垂眸盯着那双拖鞋看了好一会却都无所动作,段祁燃好奇问她:“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款式?”
俞妧摇摇头,犹豫着抬头问道:“这是您前妻的拖鞋吗?”
段祁燃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过他随即一笑,故意逗她:“对啊。”
俞妧沉默片刻后没说话,明明只是一双拖鞋,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段祁燃的回答后,
心里却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她扯出一抹笑,还是穿上了,说道:“谢谢。”
这时,本还在草地里玩球的小柿子忽地跳上台阶跑进了屋里,一见到俞妧就兴奋地吐着舌头晃着尾巴,整个狗热情地往俞妧身上扑去。那狂热雀跃的模样,好似和段祁燃描述的一点都不沾边。
俞妧蹲下,亲昵地摸了摸小柿子的脑袋,五年的时间真的感觉就像是一晃眼的功夫,当初那个金黄色小团子就长成一只这般大的狗狗了。
她用脸颊蹭了蹭小柿子的脑袋,柔声问它:“你还记得我小柿子?”
小柿子低呜一声,依旧吐着舌头,爪子往她身上扑,热情的不行,好似它从未把俞妧忘记,它也一直在等它的女主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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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呀小柿子,你怎么那么可爱呀。”俞妧爱不释手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还在它的狗头上亲了一口,“你都长这么大啦,我们小柿子变成大柿子了对不对~”
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段祁燃:“欸段总,你不是说小柿子是只恶犬吗?我看它挺温顺的呀。”
段祁燃睨了一眼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狗,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见他不理会自己,俞妧也没在意,转回头去继续抚摸她的大狗狗。
蹲的久也有些累了,就当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小柿子从外边回来,爪子上带了很多泥巴。它冲过来兴奋地一个劲儿在她身上扑的时候,那些泥爪子印也都留在了她的裙子上。
一件好好的裙子此刻都变成了一条泥巴裙,而那只罪魁祸首还在哈着舌头绕着她转圈圈,让人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小柿子,出去。”
段祁燃呵斥了它一句,小柿子立马收起舌头,快速跑开了。
“你别凶它。”俞妧不由得替小柿子说了句好话,“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昨天实在是麻烦你了,等改天我请段总您吃饭作为赔罪。”
“不行。”
“嗯?”
俞妧没想到段祁燃一口回绝,她迟疑道:“可是,我衣服都弄脏了呀,而且我在老板家待着也不太好吧”
“你有活要干啊。”段祁燃好心提醒,“你忘记你自己答应过什么了?”
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俞妧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段祁燃朝着窗外指了指,那个方向刚好露出了他车子的一点颜色。俞妧怔愣了两秒,才恍然想起来。
噢,对哦,她还得帮资本家洗车
俞妧顿感欲哭无泪,感觉是被资本家下套了,可也没办法,谁让他不仅是资本家,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她挽起袖子,一鼓作气道:“那来吧段总,我先帮您洗车。”
“不急,你先洗澡换身衣服吧。”段祁燃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穿着这身泥巴裙在我面前晃悠,让我眼睛觉得不舒服,我有洁癖。”
俞妧:“”
怎么以前她没觉得段祁燃那么事儿呢?
“可我没有别的衣服换呀段总。”
“我有。”
俞妧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脚上的那双毛拖鞋上,内心感到一阵隐隐的不适感,嗓音低低道:“不会又是您前妻的衣服吧。”
头顶传来一道明显的笑声,俞妧抬眸望他,十分不解。只见段祁燃缓步走到她跟前停下,微低着头,长睫下垂,嘴角向上勾着,看起来好似心情不错的模样?
他为什么心情不错??
随即,便听见他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道:“俞组长,你似乎很在意我的前妻啊。”
段祁燃的话让俞妧的心倏地一抖,那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似乎能完全将她的内心看穿。她下意识想否认,可又感到莫名的心虚。
话到嘴边,她又忽地想将心底里的那个问题问出:“段总,您为什么要和你妻子离婚啊?”
他嘴角的笑意瞬间敛气,似是触到了他不愿提起的话题,他脸色骤然一沉,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下降。
“没事的段总,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
“她走了。”
“什么?”
“她抛弃了我。”
一个惊天大瓜猛砸在了俞妧的头顶,把她整个人都给砸懵了。她蹙着眉,下意识开口:“她怎么会说走就走?她不爱你吗?”
“呵,谁知道呢?”
他哼笑一声,语调轻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俞妧总感觉段祁燃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那眼神看得人直发怵。
段祁燃将人带到了三楼,俞妧认出这个就是她醒来时候所在的房间。只见段祁燃打开柜门,从里拿出来了一套衣服塞到俞妧的手上,尺码很大,一看就是他自己的。
“你先将就穿这套吧,这是我的睡衣,你下面穿条短裤就不会踩着裤脚了。”
俞妧知道,他是在说她刚到栖云湾那晚,踩到裤脚摔到他面前那事。
她有些尴尬地伸手接过,不过这样看来,这个房间难道是段祁燃的卧室?可她一路上来,发现别墅里还有很多房间啊,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将她安置在这个房间里。
俞妧想不通,索性直接开口问他:“段总,你为什么昨晚把我带到你的房间里来呀,这别墅明明还有很多空房间啊。”
按照段祁燃的性子,俞妧觉得他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也不足为奇。
段祁燃站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后背倚在柜门边上,垂眸看她:“还不是你昨晚死活吵着要睡在我的房间里,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肯走,一躺在我的床上就圈着我的被子抱着我的枕头,还把我给赶了出去。欸俞妧,我说你是不是对我的床上瘾啊,怎么就唯独对我的房间情有独钟是吧?”
俞妧蹭的一下,脸都羞红了,她完全对此没有印象。可看着段祁燃神情平静,诉述逻辑完整又不卡顿,俞妧又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俞妧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怎么能在老板家里干这种事呢!
她羞愧难当,紧咬着下唇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从唇边挤出几个字来:“真的很抱歉段总。”
“算是,我都习惯了。”段祁燃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俞组长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睡,不过,记得交个床位费。”
俞妧敛眸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羞臊到不行,敛眸自我骂了两句,随即才尬笑了两声,勉强回了句:“谢谢段总。”
身体粘腻着也的确不太舒服,索性俞妧便打算先去洗个澡。虽然她明明是第一次来段祁燃的这套房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之前和他“同居”的经历,她住起来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倒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就像,她现在洗完澡穿着段祁燃的睡衣一般。
段祁燃的睡衣套在她的身上,被她穿成了oversize,下面穿着一条松紧带短裤,家里开着暖气,所以也不会觉得冷。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莫名地和五年第一次穿他睡衣那会的心境不同了,那会是被迫、无措加上尴尬。可这会
,她却在这些情绪之外,还多了一点的暧昧。
俞妧重新下到一楼,她本想直接开始洗车,完成工作后好早些离开的。可当她下到一楼的时候,却看见餐桌上摆了两碗粥,还在往上冒着缕缕热气,一看就是刚熬好不久的。
她定站在原地,有些奇怪地看着段祁燃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点不明的情绪。
段祁燃注意到她来了,示意道:“坐吧,先吃点东西。”
俞妧有些愣愣地走近,垂眸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粥,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煮的?”
“一大早就煮了。”段祁燃将其中一个勺子递给她,“吃吧,你不是说胃疼吗?喝点热的,暖暖胃。”
“段总,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我只是你的员工,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俞妧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僵住,段祁燃没有回她,她沉默着握着那冰凉的瓷勺坐在了椅子上。低眸看着那碗粥,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心里不是滋味。
“好吃吗?”
久违的,他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俞妧点了点头,可脑袋依旧低着,眼眶却被粥的热气熏得有些红。
俞妧甚至想段祁燃可以恨她,可以骂她,但是别像现在这样对她。段祁燃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愧疚,她就越发没有办法原谅当年的自己。
两人无话,坐在餐桌的对立面,面前却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划破了这低沉的氛围。
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犹豫片刻,还是划向了接听。
房间里很安静,依稀间段祁燃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虽听不清内容,但他能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个男人。
“后天?”俞妧听着电话,她不记得今天是几号了,只记得后天是星期一,“只是吃饭吗?可以嗯,后天见。”
俞妧挂断电话放在桌面,屏幕却没来得及熄灭。段祁燃拿着勺子的手稍稍一顿,他看见了屏幕上的那个备注。
“段厌”
第53章
难得的一个周末,俞妧特意没有调闹钟,就想着可以睡一个自然醒。她窝在被窝翻滚半圈,就着舒服的姿势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忽地一阵急促催人的手机铃声却在这会猛然响起。
她被强行从睡梦中拽醒,强撑开困顿的双眼,低喊了一声,无奈地伸手摸索着手机凑到耳边。
“喂,谁?”短短两字,怨气都快要飘到电话那头去了。
“是我,卢墨。”
眼睛再次睁开一条缝,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反复确认道:“卢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抱歉啊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就是来问问你,今天有没有空陪段总出趟差啊?”
听到段祁燃的名字,俞妧的眼缝强行睁大了些,不解道:“陪段总出差,为什么要找我啊?”
“其实是这样的,隔壁市有个建筑会展,很多知名设计师都会去参加。你知道的,这种大规模的会展基本是一票难求,很多人想去都没机会。刚好这次活动方邀请了段氏,但是吧这设计师的名额只有一个,我不是和你关系好嘛,就先来问问你去不去咯。”
听到卢墨的回答,俞妧的困意也瞬间消散了许多,从床上挣扎着坐起。
隔壁市有会展吗?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要是卢墨说的是真的话,那对于俞妧而言的确算得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像她这种等级的小小设计师,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到邀请函,如今可以借着段祁燃的地位跟着一块去学习交流的话,那她肯定是不允许自己错过的。
只是她迟疑了一会,随即小心翼翼开口:“只有我和段总去吗?”
“原本我也是要去的,只是我还有别的工作,所以这趟出差的话就只有你和段总。”
俞妧攥紧手机,轻咬着下唇,还是不禁陷入犹豫。可还没等她纠结个两秒,便又听到了卢默的催促:“去不去呀俞组长,周末出差有双倍工资,住五星级酒店,差旅费全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就只好找别人咯。”
公费给自己结识人脉增长见识的好机会,就是身边得多个老板,俞妧生怕机会溜走,咬咬牙还是同意了。
而等俞妧这边电话刚挂断,卢默就立马发消息给了段祁燃:
【老板,事情办妥了。】-
由于时间定的太急,导致俞妧连妆都没来得及化,紧赶着去到了公司,却还是发现迟了些,段祁燃显然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了。
昨天在段祁燃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对话后,他在俞妧接完电话的一瞬,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没让俞妧擦拭他的爱车,等她喝完粥后便让她回家了。
她以为至少能给到两人一天的尴尬缓冲期,但令俞妧没料到的是,今天她们居然又见面了。
“嗨,段总早啊。”俞妧作为一个卑微打工人,还是得佯装喜悦,弯腰透过窗户给车子里边的那位老板打了个招呼。
可里边那人只是将窗户按下一条缝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不早了,上车。”
“噢。”也没在意段祁燃冷漠的态度,俞妧自助式地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后,便上了车。
由于是商务车,俞妧便跟着段祁燃坐在了一排。她今天出门太临时,只是随便搭了一套,取下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后,便出门了。
她甚至不知道会展的时间是几点,于是她扭头看向段祁燃:“段总,请问建筑会展是在几点呀?”
段祁燃还在电脑上处理着工作,也没转头看她,只是随口回道:“下午一点。”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从公司去到隔壁市起码也得两个小时,会前还得替段总整理一些关于会展的相关资料,如果她到酒店再化妆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
想到这,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段祁燃,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老板开口道:“段总,我算了下时间,我们现在出发到酒店也得要两个小时。去到那边我还得提前为您准备材料,在时间我有可能”
“说重点。”段祁燃打断了俞妧的话,眼神幽幽地望向她。
“重点就是我可以在车上化妆吗?”
时间似乎凝滞住了,从段祁燃的表情上判断不出他的回答。就当俞妧想要找补说“算了”的时候,可不料他又蓦地开口道:“可以。”
俞妧一下子高兴了,忙说道:“谢谢段总!”
为了在车上也能办公,所以每个座位前都安装了一块板,那小女孩在得到允许后,便立马就弯腰取来她的包,将她的化妆品一一摆放在了桌面上。
其实刚刚段祁燃没说话的半分钟里,是不自觉地想到了那晚,此刻她原本的唇色要比那晚的略淡些。
没有吮吸过后的红润,啃咬到几乎充血的艳,从喉咙里溢出的也不会是生硬的“段总”,而是带着娇声诱人的“哥哥”
化不化妆的俞妧对于段祁燃而言是一样的好看,只是没有涂抹口红的嘴唇对于他而言,更加没有阻碍,更好亲些。
他眉头一拧,身体没来由的燥热,他不该在车里想这些的。
段祁燃将注意里收回,他重新将视线落在电脑上,可一向醉心于工作,轻易不分神的他,总是很轻易地就被一旁的细微动作或响声给吸引。
例如,她夹在化妆品间的小镜子再一次歪斜倒在了桌面。
作为一个好心的老板,他主动拿起了那个镜子,替其当起了人体支架。面对俞妧投望过来的惊讶目光,他也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赶紧化,你待会还要整理资料,我只是不想你耽误了工作。”
的确符合资本家的人设,俞妧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而且有人帮忙举着镜子的确要方便许多,她便也不做扭捏拒绝,也享受起了一把老板牌支架。
由于举着镜子的缘故,段祁燃的视线可以
光明正大的落在了她的脸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俞妧化妆,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他像一只小狗似的,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俞妧的动作,跟随她一上一下,粉扑的移动,眉笔的勾勒,唇色的填充明明是连俞妧都感到无聊的一场化妆,可对面这位却看的津津有味。
车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连首歌都没有,俞妧被段祁燃盯得直发毛。她有些局促地咽了口唾沫,但她忽地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道:“对了段总,既然展会是在今天举办,那我们为什么还得过夜啊?”
俞妧接到电话收拾的匆忙,压根没空注意时间线的问题,现在坐下回想起,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举着镜子的手稍顿,往旁移了半寸,可他脸上依旧神情自若,淡定道:“那边也有段氏旗下的酒店,但是距离展会比较远,所以明天再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好给你做设计参考。”
“啊原来是这样。”
等俞远彻底化好妆后,又在车上处理了一下工作,但在车上看电子设备让她觉得有些头有些发晕,索性又在车上眯了一会。
她的一切举动段祁燃都尽收眼底,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贴心地把车上所有的灯都给关闭了。从后座取来了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了俞妧身上,看着她睡得安稳的模样,段祁燃的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没办法,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呢。
两个小时过后,车辆顺利地停在了酒店门口。俞妧似有什么感应似的,刚好在这个点便醒来了。她眼皮动了动,挺直腰板想看看到哪了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盖在她身上的外套。
她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段祁燃,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副在认真工作的模样,好似给她盖件外套纯粹就是老板对于下属的关心。
看见她醒来了,段祁燃也只是极为冷淡的一句:“到地方了,收拾好东西下车。”
俞妧确定是自己多心了,将外套整齐叠好递还给段祁燃后,便赶忙拎着东西下了车。
段祁燃和她一前一后进了酒店,由于提前定好了房间,俞妧便在一侧安静地等待着取房卡。
倏地一下,她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的眼神中露出一点轻微的诧异。抬头看了眼还在办理入住的段祁燃,她故意往边上走开了半步,接听电话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紧接着听见电话那头道:“抬头,看你的左边。”
俞妧不解,但还是下意识照做,却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看见了一个男人正微笑地朝她招手。
距离不远,她一下子便认出了他,震惊地低喊了句:“段厌?”
俞妧的声音同样地刺进了段祁燃的耳朵里,他猛地回头顺着望去,果不其然,正看见段厌正微笑着缓步朝他们走来。
五年了,他褪去了青涩,整个人也变得沉稳。嘴角略微扬起,极为恰好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停在两人之间,眼神却似故意忽略掉段祁燃一般,旁若无人地极为自然地帮俞妧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俞妧尚且还没反应过来,极为讶异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还不是你临时放我鸽子,说什么要出差一趟参加什么鬼展会。我一查距离展会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就在这,我见你心切,所以就直接过来啦。”
段厌话语稍顿,这会才稍稍将目光看向段祁燃,他似笑非笑,眼神满是挑衅般,勾唇笑道:“好久不见啊二哥,我们又见面了。”
第54章
酒店里的暖气在这一瞬似乎也不起作用了,几近诡异的低压,让夹在中间的俞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俩这是怎么了?
适时这会前台办好了入住,给两人分别递上了房卡。只是在交接的一霎间,又被段厌先伸手夺过。
“803和806?”段厌看向前台,“两个房型都是一样的吗?”
前台:“对的先生,两间房型都是一样的。”
段厌点了点头,随即将806的房卡塞到了俞妧的手上,另外一张则笑着递到了段祁燃的手边,“二哥,你住这间没问题吧?”
眼眸一压,脸色沉暗,段祁燃向来不喜欢伪装自己,更没有某些人会装。他直接开口问:“怎么?你公司经营不善,还得到酒店干起分配来了?”
段厌低笑一声,故意凑到了俞妧身边,眼睛看向俞妧,可话却是对着段祁燃说的,充满了挑衅。
“因为我的房间在801啊,我想离俞妧近一点。”
俞妧快要被这两个人的火药味给呛着了。
她夹在中间,显得有些无措,赶紧出来打个圆场,但伸手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推开些时,不小心触碰到了段厌的手掌,紧接着就听见他“嘶”了一声。
俞妧下意识关心道:“你怎么了?”
“我手受伤了。”段厌将右手抬起,手掌上赫然包着一层纱布,他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些,听起来可怜的很。
“啊,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把手弄伤了?”毕竟也是从高中到大学的校友兼朋友关系,看见段厌受伤,俞妧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那会刚好在做饭,一听到你说明天不能和我去吃饭了,我一时激动,就不小心划伤手了。”
“啊抱歉,害你受伤了。我也是临时接到了出差任务,不是故意想要放你鸽子的。”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理解,在工作上遇到一些丧良心周末让人加班出差的老板也是常有的。”
俞妧心里咯噔一下,甚至不敢用余光瞄一眼旁边的段祁燃,因为即便是侧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那道几乎要把她洞穿杀死的凌厉目光。
她尬笑了两声,赶紧为老板找补道:“没有没有,这次的展会也是我自己想来的,而且这展会一票难求,我还得感谢老板给我这次机会呢。”
能从脑海中快速组织出一套拍马屁的话术,这是俞妧作为职场人的专业素养。
这会一直没有说话的段祁燃才从身后往前走了两步,不由分说地一把从段厌手上扯过俞妧的行李箱,带着嗤笑地口吻道:“我的员工就不劳烦一个外人操心了吧,还有啊弟弟,这做个菜都能把手划伤的事情还是别到处往外说了,传出去还以为咱段家出了个傻子呢。”
“可是真的很疼啊。”段厌没有对段祁燃的话表现出半分不悦,只是眼神一转,落在了俞妧的手上,“不过都怪我急着想见你,才不小心划伤了手,确实是我粗心了。”
这话一出,俞妧顿时心软,也不禁为其辩护道:“段总,你别这样,段厌他只是不小心,不要这样说他。”
一个死装,一个眼瞎看不见他装。段祁燃顿觉心梗,这没良心的,她到底是谁的人啊!
见段厌手受伤了,俞妧还好心地帮他拖起了行李,两人走在前边,丝毫没顾身后那位“黑心老板”。
三人搭乘电梯上到八楼,走廊拐弯的功夫,已经到了段祁燃的房门口,而他眼睁睁地看着俞妧和段厌推着行李箱走往前边。
虽然明知道两人去的不是同一个房间,可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俞妧。”段祁燃沉声开口,叫住了正准备刷房卡的俞妧。
叫的是俞妧,可段厌也跟着回了头,两人挨得很近,行李箱都碰撞在了一起。
“放好行李拿电脑来我房间,我要听你的汇报。”
“啊好的段总。”
其实只不过是一次很简单的资料汇总,换做平常甚至都不用给老板过目,就更别说还得亲自汇报了。
不过俞妧也没多问,毕竟段祁燃对工作的认真程度她还是很了解的,于是很快也就应下了。
只不过她打开门进去放行李的时候,段厌也跟着进来了。他自然地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她,带着点挑拨离间的意味,悠悠道:“怎么我二哥现在对你这样了?说话的态度方式,冷漠的跟两个陌生人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真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可谁能想到你们五年前还同居过住过一段时间呢。”
俞妧将行李箱放平,拉着拉链的手一顿,猛地回头望过去,急忙反驳道:“那是寄住寄住!才不是什么同居好不好,你不要乱说!”
不过等她冷静了些,情绪却也是急转低落,她的嗓音变得沉闷闷的:“而且我和他本来就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啊,又没其他的。”
段厌听见俞妧的话,浅然一笑,顺着她的话,继续道:“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毕竟你这次回来,也只是因为工作调动,等这次酒店项目结束,你也可以回到粤城了。”
每每谈论起这些,俞妧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岔开道:“我马上要去会展了,你自己在这可以吗?”
俞妧垂眸,
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段厌背靠在沙发上,定眼凝望着她,没回答,却勾唇反问道:“俞妧,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然呢?”俞妧皱了皱眉,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不放心的话就带我一块去吧。”
俞妧有些无奈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去工作的,而且那里需要有邀请函,我怎么带你进去啊?”
“你想要我陪你去的话,我弄一张邀请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俞妧并不想,她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毕竟段厌受伤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她稍顿了顿,还是道:“那你还是留在酒店吧,你手受伤了也不方便,还是别到处走动的好。免得不小心磕到了,弄得更严重就不好了。”
“好吧,都听你的。”但他话锋一转,忽地又问道,“那我可以待在你的房间等你回来吗?”
“你房间不就在隔壁吗?”
俞妧搞不懂他今天是怎么了,但她现在实在没空再和他唠嗑,紧赶着收拾东西就准备起身去会展,所以也只是敷衍地回他:“随你吧,你喜欢待在哪都行。”
反正她这房间她都还没开始住,所有物品也都放在行李箱里,即便段厌待在这也不会触犯到她的隐私,也索性懒得理他。
只不过她刚刚一直是正对着段厌说话的,当她起身准备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包时,却发现段祁燃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对于两人的对话,他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面对段祁燃的出现,俞妧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句:“段总?”
段祁燃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段厌,两人视线交汇,压迫感强的可怕。
可他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也极为淡漠地对俞妧道:“别磨蹭,收拾东西出发。”
“噢好的段总。”
段祁燃先走了,俞妧将资料塞进包里,也紧跟着走了出去。身后还紧随着传来段厌的声音:“早点回来啊,我在房间等你。”
他声音很大,飘进了段祁燃的耳朵里,他整个人低压不爽到了极致-
在会展上,段祁燃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模样,全程冷着脸,导致前来想要寒暄客套的公司老板也都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过借助着段祁燃的身份,俞妧在这次会展可谓是如鱼得水,交换名片结识人脉交流经验都进行的特别顺利,虽然踩着高跟鞋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累到不行,但今天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等会展结束,俞妧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开心的表情,于同站在她身旁的段祁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俞妧还沉浸在今天活动圆满进行的喜悦里,也知道多亏了段祁燃这个人形吸铁石,帮她自动吸引来了很多业界知名的设计大佬。
于是她为了表达感谢,主动开口道:“段总,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助,所以我想好好感谢你。”
段祁燃挑了挑眉,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他幽幽开口问道:“噢?那你想怎么感谢?”
“我请你吃饭吧!”
啧,没诚意。段祁燃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极为勉强道:“嗯,可以啊,那去哪吃?”
“我刚刚查了点攻略,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很好吃的日料。不过营业时间只到晚上的九点,我们现在过去吃的话,时间应该刚刚好。”
“嗯,都行,那我去开车。”
吃什么对于段祁燃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罢了。
“好!”
俞妧这边刚答应下来,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便紧跟着划了接听。
“喂,怎么了?结束了啊我们正准备去吃,你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打包就我和段总在会展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段厌紧接着又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俞妧下意识扭头看向段祁燃,刚好对视上他的视线,她的心顿颤了一下,暗感那眼神似乎不太妙。
电话挂断,俞妧欲言又止道:“段厌说他也要来。”
果不其然,段祁燃的脸色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他面色不悦地挪揄道:“他不是手残了吗,还拿得动筷子吃饭啊?”
“哈哈哈他、他也得吃饭的嘛。”俞妧尴尬地回了句,听出了段祁燃的讥讽,她尽量斟酌着用词不再进一步触怒他。
可如果要和段厌一块吃的话,他情愿不吃,于是他打着对段厌好的幌子,故意道:“既然他手不方便,我们迁就他就别去店里吃了。我看对面有家快餐店看起来不错,一人打包一份盒饭回去吃得了。反正配有勺子,他还能吃的方便些。”
俞妧呆愣了几秒看向他:“啊?”
没等俞妧做出动作,段祁燃便先走一步还真朝着那快餐店的方向走去,一人打包了一份快餐回来,甚至还很贴心地帮段厌拿了两个勺子。
想着他要是手抖掉了一个,也不至于沦落到用手抓饭吃。
俞妧看着段祁燃脸色不好,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接过盒饭,一起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看见段祁燃极不客气地将那盒饭放到桌上给他的时候,段厌的眼神里其实也没多意外。以他对段祁燃的了解,这的确是他做得出来的。
他也不恼,甚至还微笑着道了句谢:“麻烦二哥了,吃饭还惦记着我。”
其实一人一份盒饭,理应是各自带回房间各自慢悠悠地享用的,可当俞妧难得找到一份下饭综艺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悠闲的用餐时间时,房间里却同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挤在了她房间里的桌子边坐着,这张小小的桌子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俞妧不适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太理解地左右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吃啊?”
“人多热闹嘛,自己一个人吃无聊啊。”
“我喜欢在这吃,不行吗?”
两人一人一句,让俞妧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就连找到的下饭综艺,这个说看不到,那个说听不清。俞妧索性直接按了关闭,沉默地快速吃完了这顿饭,好将这这两个碍事的男人给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段祁燃本还想坐上一会,可就被俞妧以洗澡的由头将两人都赶了出去。临走前他还瞥了段厌一眼,但还是回到了房间。
他在房间里处理了一会工作,转眼就到了深夜,酒店里的隔音做的很好,静谧到令人烦心。
他索性出来走走,酒店这层有一个露天的长走廊,他单手搭在围栏边上,扣动打火机,妖艳的蓝光在黑夜中晃动,点亮了那点猩红。他呵出一口白烟,烟雾萦绕飘散在分钟,他仰头盯望着天上那轮月,身后却忽地传来了一丝细响。
他嘴角叼着烟,回头看去,发现是对面的电梯门开了,可他双眸微眯,眸光冷冷一凝,却发现从电梯里出来的竟然是俞妧。
她手上拎着东西,正径直往着段厌的房间走去。手臂半抬起,正准备叩响他的房门
第55章
烟头上的那点红,红到发艳,倒影在他的瞳眸里,生出一种血腥感。
他眼眸一压,将香烟碾灭,卷着冷风,朝着俞妧走去。
就在俞妧的手即将触碰到房门的时候,他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对上俞妧明显有些惊诧的目光,他面色不悦地沉声质问道:“你大晚上的出现在一个男人门口做什么?”
俞妧没想到段祁燃会忽
然出现,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她想挣脱,却被段祁燃牢牢抓紧,他似乎很生气,连她的手腕都被攥出了红痕。
“我没干什么。”俞妧被攥疼了,眼睛里满是不解,“我只是来给段厌送药,他说他纱布脏了,怕感染,让我给他买了点药送过来而已。”
女孩的另一只手将袋子高高拎起,塑料特有的刺啦声传入了段祁燃的耳朵,他凝眸落定,这才缓缓松开。
“就买药?没别的?”
“嗯,不然还能有什么。”
俞妧闷闷地应着,摸索着手腕,睨了段祁燃一眼。
段祁燃伸手对她道:“给我吧,我帮你送进去。”
俞妧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眼他,思忖片刻还是将药递给了段祁燃。既然段祁燃想送就让他送吧,她还省得跑这一趟。
只不过俞妧迟疑的眼神让他误以为是对自己不放心,又或是对段厌的不放心。段祁燃看着俞妧走回自己的房间后,他敲响了那扇门。
几秒过后,房门被打开,只是段厌在看到是段祁燃后,居然毫不惊讶,反而一副早预预料到了的模样邀请他进来。
段祁燃进到房间,也是自然地坐到了他的沙发上,与生俱来的高位者姿态,眸光审视般地落在段厌的身上。
“你的手该不会是装的吧?”他开门见山,直接将药扔在了桌上,药盒从袋子里散落,掉在了地毯上。
段厌也不恼,他只是看了眼地上的药,随即当着段祁燃的面,将手上的纱布一点点地掀开。愈发接近里层,那纱布上的血迹便越明显,直到他完全扯下,露出了那道不浅的划痕。
“我没装,既然要让她心疼,那当然得来真的。只不过在细节上,我稍稍做了的语言处理,这手是我在来的路上划的,血溅得后座都是,可难清理了。”
段祁燃哼笑一声,倒是小瞧了他的疯,盯望着他的眼神里泛着冷意:“说说吧,你那么想离开络城,为什么还要回来?”
段厌靠在桌子一角,神情懒倦地望着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暗带挑衅,嘴角向上一咧,轻悠悠地道:“不明显吗?当然是为了俞妧啊。她为了工作回来,那我就陪她一起回来咯。”
“为了她?”段祁燃嗤笑一声,“你真的喜欢她吗?”
段厌直了直腰,径直走到段祁燃侧边沙发坐下,他单手托着下颚,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二哥,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你。”
段祁燃垂眼看他,一双幽冷的眼眸眯了眯,目光沉暗凌厉。
“其实说实话,我从前的确不喜欢她,甚至看到她从你家的车下来,我就开始讨厌她。但是后来吧,我居然发现你对她有意思,那这就有趣了,我可以不喜欢她,但我必须要和你抢。”
段厌稍顿,哂笑着,继续道:“我就喜欢和你抢东西,你越得不到的,我就越高兴。有时候血缘这东西可真是奇妙啊,我们注定会喜欢上同一样东西,就连人也一样。”
“段厌,你我之间的恩怨,不需要拉一个无辜女孩进来。”
“为什么不能?二哥,我就喜欢看你难受啊。我就想看着你痛苦,爱而不得的样子。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像你这样高傲瞧不起一切的人被我抢了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滋味。”
段厌看着段祁燃那逐渐难看的神色,他就愈发有满足感,他几乎癫狂地低笑,再次激将道:“你知道吗?俞妧这些年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你没有她的那五年,我日日都陪在她的身边。我和她读了同一所大学,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出去玩,我陪着她做了很多你不能做的事。她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她怕你打扰她,还要我瞒着你。瞒着有关于她的所有动向,我想她这样做,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根本没你吧。毕竟没有你的日子里,她似乎过的更开心,准确来说,是和我在一起她更开心。”
段厌的语气充满了讥讽和炫耀,段祁燃再也无法忍耐克制住自己,他攥紧了拳头,小臂上冒出青筋。他一把揪住段厌的衣领,将他从沙发扯起,可那拳头垂至腿边,却控制着始终没有挥打下去。
俞妧一直是段祁燃心里无法触及的逆鳞,午夜梦回,他也常因为做到那日的梦而惊醒。他时常自责自己,为什么那天看出了俞妧的异样却没有留下,如果那天他留下,俞妧会不会就不走了。
没人有知道段祁燃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看了很多的心理医生,他飞了很多个地方找她,他找寻了很多人试图问出一丁点有关于俞妧的信息
可是都没有,她就这样从他生命里彻底消失,消失了整整五年。
而他失去俞妧的这五年,却有人一直陪着她。
他很清楚,段厌说的这段话多少有故意激怒他的成分,可是只要事关俞妧,他就无法保持理智。
但不可否认的,俞妧欺骗了他。
她没有告诉自己有关她的信息,可是她却愿意和段厌读同一所大学,看到段厌受伤的时候,她居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担心的表情。
段祁燃的心,被段厌的话狠狠刺痛,他咬着牙狠盯着段厌的眼睛。
平生第一次,他对段厌,产生了嫉妒。
段祁燃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他还是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段厌淡定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那张脸在他面前不停地晃动,令他生厌。
他向来不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展示着陈年伤痛,把上一辈的恩怨持续到现在。
可既然段厌如此喜欢挑衅他,那他也不介意看到对方痛苦发疯的模样。
他平静地看着段厌的眼睛,淡淡道:“你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其实并不高明,梁兴峰已经知道了。他甚至告诉了段明珍,这还得多亏了你,不然段明珍想要和她的旧情人说上一句话都难。”
听到这个名字,段厌瞬间脸色一变。
可段祁燃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道:“不过,你到底是想整垮他呢?还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换句话来说,你其实一直都渴望得到他的父爱?”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却步步掐住了段厌控制情绪的神经。果不其然,他立即高声驳斥道:“你瞎说什么!我恨不得他死!我就要把他整垮,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彻底消失在络城!”
“这样不好吧段厌,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啊。即便你不愿意承认,可那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可是永远无法磨灭掉的啊。”段祁燃哼笑一声,佯装关心的口吻,却说出了最令他崩溃的话。
段厌发疯似的,想要挥拳打在段祁燃的脸上让他住口,可毕竟在力量上,段厌根本不是段祁燃的对手。
他只是稍退两步,便轻松躲开,他不顾段厌那双几乎要将他杀死的眼神,再次刺激着他:“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你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不介意去告诉梁兴峰有关于你的行踪和计划,你说你的亲生父亲会心软把你认回,还是向当年一样,把你抛弃掉呢?”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他不是我的父亲,他不是!!”
段厌疯了似地大喊着,他接受不了别人提起这件事情,段祁燃的话就像是在时刻提醒着他,永远都得活在这个耻.辱的事实下。
他是段明珍和别的男人出轨生下的。
那个叫梁兴峰的男人,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段明珍,可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却抛弃了她。而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假装大度不计前嫌,认下了他这个“儿子”。实则只不过是不愿意放弃掉段氏的人脉和资源,为了利益,他甘愿戴一辈子的绿帽。
一家子虚伪而荒唐。
段祁燃看着蹲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段厌,他一步步走近,垂眸望他,字字警告:“段厌,永远别想着拿俞妧来威胁我,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活着比死还痛苦。”
段厌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夺门而出,听见了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刺响,种种场景,像极了在老宅的那晚。
那扇隔绝了一切声音,段祁燃不自觉
地又走到了俞妧的门前,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俞妧那对他封闭的心。
他就这样站在门前,站了很久很久,好似那日接听了她打来的电话,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段祁燃想冲进去质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是落下的手又举起,举起的手又落下
他始终没有叩响,他居然不敢,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夜晚的走廊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溅打在围栏上,漆黑静谧的夜,潮湿而泥泞,最适合将心底的事都冲刷强挖出来。
段祁燃站在月亮下,点着烟。浸湿在衣襟上的那个原点,分不清是溅来的雨,还是他落下的泪。
第56章
昨天俞妧将报告整理完成后,今天理应是没有工作的了,但想起昨天段祁燃说过今天得带她去段氏旗下酒店参观的事情,她便早早收拾好了东西,随时等待着出发。
可她一连等到了将近中午,却始终没见着段祁燃的身影,甚至连个电话或钉钉消息都没有。这不免让俞妧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段祁燃的房间门口,半握拳抬起轻轻叩响,可过了好半会,依旧无人应答。
难道是出去了?
奇怪,俞妧又敲了敲,这次还在门口喊了句:“段总,您在房间吗?”
隐约的,听见了屋内传来了细碎的声响,紧接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
段祁燃站在门口,房门半开着,他面容憔悴,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圈下有着淡淡的乌青,看着像是一晚没睡的模样。
俞妧不由得担心问道:“段总,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沉默着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望着俞妧。
他眼神中透着淡漠,泛着疏离,但潜藏在深处的,竟还有一丝丝的哀怨。俞妧不解,段祁燃这是怎么了?
俞妧见段祁燃始终不说话,可看着他的脸色又的确不太对。她往前半步想要伸手去探下他的体温,可在她即将触碰到他额头的间隙,段祁燃头一侧将其避开。
他拒绝了她的触碰,并且还意味深长地睨了俞妧一眼。
“不劳烦俞组长操心了,我没事。”
他语气淡淡,只不过话落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
不明白为什么只过了一晚,段祁燃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即便段祁燃不说,可俞妧还是能看得出来,他肯定是生病了。
尽管段祁燃性子扭捏,说话间句句透着距离感,可真看到他生病了的时候,俞妧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忽视掉他的冷漠,俞妧还是继续关心道:“我给你买点药吧段总,你吃东西了吗?你想吃什么呀,我去给你买点。”
“不用了,不想吃。”段祁燃还是直接拒绝,“俞组长要是很闲的话,可以自己先去段氏的酒店考察参观一下,你打电话给卢墨,他会给你安排人接待。”
“我欸”
俞妧还想说些什么,可那扇门却已经被段祁燃关上,彻底斩断了俞妧的话。
凛冬二月,天还是冷的厉害。段祁燃昨晚独自在走廊待了大半宿,雨夜潮湿,寒气入侵,估计是那会着了凉。
头有些疼,不算特别不舒服,只不过昨晚辗转难眠,今天的精气神便显得愈发憔悴了些。
段祁燃坐在沙发上,前边的小桌子上还开着电脑。一般这个时间点他都是在公司处理着工作又或是开着各项会议,可今天他却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身影。
俞妧刚刚那算是关心他吗?是出于员工对老板的关心?还是别的?
段祁燃心里越想越燥,回想起段厌昨晚说的那番话,他的心里便越发别扭。
昨晚下的那场大雨似乎不是水而是醋,将他整个人都泡在了醋缸里,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强撑着处理了会工作,本想发个微信问卢墨酒店接待人安排的怎么样了,可字还没来得及敲完,紧接着便又听见了敲门声。
他迟疑了两秒起身打开门,果然便看见了俞妧站在门口。
她两只手上都拎着东西,袋子上有被雨打湿过的痕迹,她穿着一件长至膝盖的羽绒服,雨水仅滴落在了外表,只是她的脸蛋和头发,倒是湿了些。
他下意识蹙了蹙眉,有些责怪的口吻道:“你出门怎么也不知道打伞?”
俞妧还在微喘着气,等到她稍稍平缓了些后,才解释道:“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没下雨,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下了,不过没事,只是毛毛雨,我跑着回来的,没有被淋到。”
她扬唇笑着,还伸手举起了手上的东西,“我给你买了药和粥,吃了药后睡一觉,很快就好啦。”
段祁燃垂睫看着她手上的袋子,心里却有些闷闷的,她总是这么善良,对他,对段厌,或许都是一样的。随便换做路上的一个陌生人,以她的性子,估计也会这样做。
他抿了抿唇,凝眸望她,眼底情绪意味不明:“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俞妧一愣,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随即她浅然一笑,故作自然道:“当然是因为你是我老板啦,员工关心老板,不是很正常吗?”
果然。
有时候预料之中的答案,反而更令人难受。
“我不需要,你回去吧。”他手搭在门把上,冰凉的触感传到他的掌心,“或者你可以拿去给段厌,你买的,他一定喜欢。”
房门关上,俞妧定站在原地,袋子泄气般地垂放在了腿侧-
下午,俞妧还是去了旗下的酒店进行考察学习,只是让她没想到的,卢墨居然也来了。
卢默是来过这边酒店的,他对这也熟,所以索性由他亲自作为接待来带着俞妧进行全方面的介绍。卢默的工作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在设计理念,还是建筑构造,卢墨都能逐一讲解出来。
只是俞妧停下脚步,还是叫停了卢墨:“卢墨,其实我随便找个人带我参观就好啦,这本就不是公司的必要任务,怎么还需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卢默听到这话也停下脚步,回头望她,道:“其实是酒店这边知道段总来了,想要盛情邀请段总过来莅临指导一番。可段总今天身体不适,又难以推脱,干脆就让我过来跑一趟啦。反正我对这边也熟,给你做个讲解员也是顺嘴的事,花不了什么时间。”
听到居然是因为段祁燃的身体原因,俞妧不禁又开始担忧起来:“他是病的很严重吗?我今天给他送药,他都不吃。”
“好像也还好吧,视频会议的时候,我看段总的精气神还行啊。其实之前段总即便是发烧,他也能做到一天参加五个会议外加去工地考察,一天下来也像个没事人似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只是一个小感冒,段总居然还派我来了。”
卢默只不过是一番随意的小吐槽,可听者有心,俞妧回想起今早给段祁燃送药的一幕,难道他让卢墨过来,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吗?
撑着伞听着耳边传来滴答个不停的雨声,那些水汽渗进了肌肤里,连心都冷得颤了颤。
酒店的事宜已经结束,理应今天就应该返程的,可由
于恰好到了饭点,于是卢墨便询问了一下段祁燃的意见,要不要用完晚饭再回去。
俞妧以为段祁燃会拒绝,可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段厌由于公司有紧急情况需要回去处理,他下午便走了,俞妧想着这样也好,至少避免了大家一块同桌吃饭的尴尬。
地址是卢默选的,只是选的不太合此刻“三人行”的身份。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的缘故,这家餐厅临时改为了情侣主题餐厅,导致三人一块同行进来的时候,还遭受到了许多客人投来的怪异目光。
“抱歉段总,我真没注意到这家餐厅临时改了主题。”卢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段祁燃的脸色,赶紧承认自己的工作失误。
“无妨,吃顿饭而已,我不在意这些。”
他看起来兴致缺缺,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让卢墨换了间包房,并且撤掉了里边所有的花束。
只是这顿饭几乎所有菜式都是些爱心形状又或是充满了浓情蜜意的名字,这要是单纯同事之间来吃倒也还好,可偏偏中间还多了一个不苟言笑的老板,这顿饭吃起来就毕竟食之无味了。
俞妧也没吃几口,倒不是因为不好吃,主要是她被段祁燃影响着心情。
眼前这人始终冷着张脸,话也极少,甚至连和她不小心对视上的眼神,也迅速避开。
像是避之不及,似是对她厌恶,冷淡的上司在看待一个不讨喜的员工,这让俞妧又回想起了下午卢默的那番话。
难道,真是因为段祁燃讨厌她了吗?
叉子插在那块冒汁的牛排肉里,余光悄然往段祁燃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叉子插进的仿佛不是那块牛排,而是她的心脏。
段祁燃忽地起身说要去趟卫生间,她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还是跟了上去。
她踩在那张暗红钩织着玫瑰花纹图案的地毯,站在那悬挂着的壁灯下,影子被灯火晃动拉长,她微垂着头,感觉自己疯了。
明明这样的结局,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距离才是她想要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当希望实现的那一刻,俞妧的心却那么痛?
她突然又没了胆量,她想走,她想回到位置上当一切没发生。可她的腿沉重到无法迈开半步,始终定站站在了那里,直到看到了段祁燃出来。
两人眼神相撞,在看到俞妧站在门口的那一霎间,他的眉心不自觉地拧了拧,依旧是那副淡漠的嗓音,沉冷地开口道:“有事?”
俞妧的心也随着段祁燃的声音沉了几分,她控制住抖颤的心,佯装镇定地开口:“段总,你身体好点了吗?”
多么刺耳的称谓,还是那双柔弱清澈的眼睛,段祁燃眼帘微垂,沉默了许久。
走廊是露天的,和他昨晚站了大半宿的那条走廊出奇的相似。他点了跟烟,烟雾缭绕遮挡住他眼神之时,他蓦地哑声开口问了句:“俞妧,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什么?”俞妧没懂。
白雾随风散去,那双幽深的眼眸此刻忧愁悲伤,烟被夹在指尖依旧猩红,他叹了口气问她:“俞妧,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五年来,你音讯全无,我得不到你的任何消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你甚至不愿意给我一句解释。可你偏偏还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学,我没有你的这五年里,他却日日陪在你的身边。”
俞妧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侵涌凝结在眼眶,睫羽轻颤着,话到喉咙却被掐在嘴边。
“告诉我,为什么他可以?”
“俞妧,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他从未如此卑微过的口吻,他只是想,听到一个解释。为什么段厌可以,而他不行?
可香烟燃尽几乎烫到指节,他依旧没有等到俞妧的回答。
他嗤笑一声,更像是在自嘲,释然般望了她一眼:“算了吧,编不出来就算了,不要难为自己。”
段祁燃与她擦肩而过,不想再等俞妧的回答。她有些无力地撑在墙角,将嘴巴里的哽咽声重新咽下。
恰在此时,烟花划破天空的轰鸣声响彻耳边,明亮的五彩光芒璀璨地照耀在黑夜之上。隐约的,耳边回荡起了五年前的对话。
多么绚丽的烟火,可俞妧抬头观赏之时,眼角却落下了泪。
第57章
从会展回来后的一切都似步入了正轨,俞妧照常上着班,偶尔会在电梯里,公司楼下,与段祁燃相遇,但也仅限于擦肩而过。
两人回归到了相遇时那会,装作互不认识,充当彼此的陌生人。只不过偶尔一瞬的眼神对视,却还是会让俞妧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整颗心脏都被浸湿在了雨里。
俞妧坐在工位上有一霎的晃神,孟诏路过点了点她的桌子,歪头瞧了眼她,问道:“你今天怎么啦?换了个粉底色号吗?脸色这么白?”
俞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道:“我没化妆,就是今早起来觉得肚子疼。”
孟诏压低声音:“生理期吗?”
“应该不是,我还有一星期才来呢,可能就只是吃错东西了。”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啊,我抽屉里有止疼药,你要是实在疼的厉害,就吃一颗。”
“嗯,我知道啦,谢谢诏姐。”
十点钟有个大会议,是由段总亲自来开,所以大家都不敢懈怠,提前了十分钟便已经坐进了会议室里。两个项目组外加上部门主管和总经理一起,俞妧作为一个小组长,所以只坐在了离主位较远的后排。
今天的会议其实主要听孟诏和林伊倩这些主管的总结,然后由经理分布接下来的计划安排。用不着俞妧上台发言,所以她在开会前便也没吃止疼药,只是喝了点热水,想着这样能勉强撑过去。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会议是越开越长,将近一小时过去了,俞妧疼到后背都忍不住冒起了冷汗。
俞妧单手掐着小腹的衣服,冷汗直流,一旁的汪飞扬看到不对劲,急忙将手机拿到桌底敲字问她怎么了?
俞妧瞥了一眼手机,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口型示意道:“肚子疼。”
汪飞扬:【那你要不要偷溜出去休息会,我看你疼成这样好像快要晕倒了。】
俞妧接过手机,敲字道:【你抬头看看老板那黑着的脸,我要敢溜出去,怕是下午就直接不用来上班了。】
这次的整体进度完全不达预期,段祁燃单是听着各位负责人的报告,就已经沉下了脸。特别是当他看到俞妧和旁边那个男的一直在桌底下传着“职场版”小纸条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尽量将视线移开,不去关注和干涉员工们之间的“同事友情”。只不过那两人的动作似乎太过频繁,开着会也在不停地用手机聊天,他用余光整整盯了三分钟,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手中转动着钢笔,以此来掩饰心中的躁乱。
他手不小心一滑,半举着的文件摔到了桌面,不大的一声响,却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了段祁燃身上。讲话被终止,连带着那两个聊天的人也停下了传阅“小纸条”的动作。
他斜眸意味深长地往某处瞥了一眼,随即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手滑,继续。”
会议又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终于在众人屁股都几乎麻了的状态下,宣告了结束。
大家陆续起身离开,俞妧因为肚子不适收拾的极慢。她撑着桌角缓慢起身,跟在同事们的屁股后边正打算离开会议室之时,她的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连带着文件也散落了一地。
她被吓到差点惊呼出声,回头间她与段祁燃视线相撞,瞳眸轻颤,怔怔地望着他。
俞妧红唇轻启,刚想问他做什么,却又蓦地感觉腰间被他伸手搂住,紧接着下一秒段祁燃的外套便披在了她的腰上。
“你的裙子脏了,怎么生理期来了也不知道?”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责怪的口吻,却又使得俞妧的心随之颤动了
一瞬。
她羞臊地连忙低下头,伸手拢紧,指腹间不小心从他手背滑过,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段祁燃的手滞停了一秒,而后才迅速缩回。
“我、我没想到提前了。”俞妧的脸羞得通红,有些慌乱地绑着袖子,“可是段总,那你的衣服”
“衣服不重要,带卫生巾了吗?”
俞妧摇摇头,因为她生理期一向很规律,鲜少会有推迟或提前的情况。而今天她也只是以为吃了生冷的东西弄到肠胃不适罢了,压根没往生理期那方面想,所以也没准备卫生巾。
看她的表情段祁燃已经了然,于是他没有半秒犹豫,便直接开口道:“你先去洗手间,我去给你买。”
俞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表情微讶,下意识想要婉拒:“这样太麻烦你了段总,我拜托同事帮我买就行。”
她尴尬到想立马离开,况且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她隐约看见已经有同事朝这边走来。俞妧迈步想走,但手腕却被段祁燃攥住,她低声警告有人过来了,可那人的手劲并未松开半分。
他往后方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竟直接将人扯到了门后边。狭小紧密的空间,两人几乎挨着,她能清晰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她抬头看着段祁燃,紧张的氛围使得她心跳无限期加快,任何细微的举动都能被放大,例如此刻正从她腕心不断涌入的炙热温度。
感受到她的气息不定,冷冽的眸色一转,垂睫落在她的脸上。相比于她的慌乱,段祁燃倒显得淡定许多,还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几秒她的表情,而后才幽幽开口。
“非得和我分的这么清吗?”
“你之前生理期弄脏的内裤都是我洗的。”
俞妧的耳根瞬间发烫,红晕爬至双颊,她的瞳孔蓦地睁大。这人怎么能如此淡定自若地在办公室里讲出这些的!
他似乎很满意俞妧的反应,很好,她没忘记。握着她手腕的掌心一松,也懒得再听俞妧的解释,他直接下通知道:“你现在去洗手间等我。”
“欸我”
段祁燃松开她手便走了,俞妧连大声呼喊他都做不到。她实在弄不懂段祁燃为什么要帮她,但眼下她也没空再细细思考,只得赶紧拢紧腰间上的外套,避开人匆忙地跑去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俞妧焦急地等待着段祁燃的答复。反复刷新与他的对话框,直到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看见微信上冒出了个小红点,她激动地赶紧点开。
【我不方便拿进去给你,东西已经放在了公司门口的桌子上,你借口说朋友帮你买的,让同事拿进去给你。】
段祁燃作为老板,无论是将东西放到她的桌上,还是拿到洗手间门口拜托人拿进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估计俞妧还在马桶上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公司谣言满天飞了。
俞妧赶紧回了句谢谢,然后再发消息给孟诏拜托她帮忙拿进来。孟诏的动作很快,没过两分钟就已经去到了洗手间,由于里边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所以她也很轻松地便找到了俞妧。
门打开半道缝隙,俞妧伸手表示感激后赶紧准备换上,却发现那袋子竟然沉甸甸的,里边居然不仅有卫生巾,还有一次性内裤,以及一条新的裙子。就连裙子的颜色,都是按照她上衣搭配好的。
俞妧打开袋子的手愣地僵住,眼睛盯着袋子里的东西看了许久,心跳的瞬间,夹杂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俞妧。”
“欸!”孟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她赶紧应了一声,慌张中透着点心虚。
“你朋友既然帮你买了怎么不干脆送进来呀?”孟诏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似有一丝丝的不对劲,“难道你这个朋友是男的?”
袋子险些从手上滑落,她轻咳一声,佯装淡定,幸好她提前想好了应对的答案:“不是,怎么可能。她就是刚拿进公司门口就收到了要开会的通知,所以匆匆忙忙放下,便赶回去开会了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啊。”孟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惜。
俞妧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换上了新的裙子,她特意将段祁燃的外套叠好放在了袋子的最下边,裙子盖着,应该不会有人看出异常。
洗手的间隙,她将袋子放在了洗手台上。袋子里露出了卫生巾包装袋的一角,淡淡的蓝色,很是显眼,孟诏便也一眼认出了这个牌子。
“这么巧,你朋友也给你买的这个牌子的卫生巾啊。”
俞妧透过镜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是我用惯了这个牌子,我拜托他买的。”
“我也是,主要是用习惯了一个牌子便不想轻易换。而且这外边的卫生巾质量参差不齐,难得遇到一个品质过关价格还良心的真不容易。”
孟诏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不过你要是用这个牌子的话,以后就不用买了。”
俞妧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不解地问:“嗯?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还夸它质量好吗?”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这个卫生巾牌子就是段总研发的。每个月女性员工都可以领取一次,一次四包,日夜随便拿,人性的很,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纸巾揉成团捏在掌心,俞妧有些诧异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这个卫生巾牌子是段总研发的?我们今天开会这个段总?”
孟诏奇怪地看了俞妧一眼,笑着道:“不然呢,还能有哪个段总。”
孟诏的话像一股电流,从她的小腿肚直蹿上脑门。她有一个不愿相信的直觉,难道段祁燃是因为她?-
下午俞妧得去工地一趟,尽管来生理期身体多有不适,孟诏也劝她可以改日再去,可俞妧不愿意拖了进度,还是坚持着跑一趟。
作为一个设计师,时常跑工地也是在所难免的。她向来对自己的设计作品认真负责,所以每一个环节,细致到一个小小的弧度,俞妧都需亲自把关,要求绝对的精准。
她穿着一双平底鞋,在杂乱的施工现场不断交涉,尽管寒风侵扰着她的身体,直灌进她的小腹,她也依旧咬着牙坚持做着指导工作。
施工现场还有一位和她同样敬业爱岗的人,段祁燃恰在这会,也驱车来到了工地实时考察进度。
他刚一下车,就瞧见了那个在寒风中伫立着的女孩,穿着一件不算厚实的黑色大衣,头发随意扎着一个低马尾,刘海被风吹得凌乱,连带着小脸也被冷风吹得煞白。
段祁燃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在这?
他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现在这股认真的倔劲儿,倒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劝了不听,犟起来能把人活活气死。
只不过这只倔强的兔子并没有撑上许久,段祁燃见到她捂着肚子,时而深呼吸的模样,就知道她疼的不轻。
他轻啧一声,语气暗讽她活该,明知道生理期不舒服还到处乱跑,逞能地跑到工地里来,实在碍眼。
俞妧蹙着眉心,跟施工的人做着最后的纠正。而后实在支撑不住,挪步到了一旁的墙角,缓慢蹲在地上,按压着肚子,以此试图减轻点痛觉。
她浅浅地呼吸着,低头间却看见了一双停站在自己跟前的鞋子。缓缓抬头,是两条修长的腿,脑袋一直往上仰,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一张明显不爽的脸上。
“段、段总?你怎么会在这?”
这句反问成功让段祁燃气笑,他上前一步,低头看她,表情愠怒道:“这是我该问你的吧?你在这做什么?打算乘此机会弄个工
伤?然后狠狠敲公司一笔赔偿款?”
俞妧听出了他的讽刺,努了努嘴巴,低声反驳道:“才不是,我就是不想拖进度,自己亲自过来看一眼也放心。”
“你倒是让自己放心了。”段祁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可看见她已经疼到直不起腰的份上,再重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段祁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直接将人从地上攥起,直接命令道:“起来,我送你回家。”
俞妧疼到倒吸了一口凉气,踉跄了两下,幸得有段祁燃扶住。可她还是不愿,犹豫道:“不行,我都快下班了,这会才请假很亏的。不仅要扣我的工资,还得扣我全勤,我不要。”
“”
段祁燃真是快被她气死了,这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道:“我不扣你钱!赶紧给我滚上车,不然你明天不用来了,也用不着再担心你那该死的全勤。”
段祁燃已经气到不行了,俞妧也有些怵他,听到他保证不扣自己的全勤后,俞妧这才放下心来。
还顺带着安抚了一下炸毛的老板,不敢再逆反惹怒他,掌心贴在段祁燃的胳膊上,轻轻地顺了两下,拍马屁道:“谢谢段总,你真是一个体贴的好老板呀。”
第58章
络城今天的天气很好,虽依旧刮着冷风,但不再是潮湿的雨天。到处湿漉漉的,总影响着心情,俞妧还是喜欢晴天,就像今天一样。
她坐在段祁燃的副驾上,车内的温度开的很高,似有一个独立的太阳绕着她转,她热得想把外套脱了。
可手刚搭在扣子上,就被一旁的监督员给喝止住。俞妧甚至感受不到他扭头望过来的视线,可偏偏的,段祁燃就是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别脱,出了公司不算工伤赔偿啊。”
“可我热。”俞妧弱弱地反驳了句。
“热总比冷好,生理期不能受凉你不知道吗?”
可段祁燃虽是指责的语气,但他还是默默地把温度调低了些。
回家的路程实在有些遥远,俞妧的老毛病又犯了,一上段祁燃的车就爱犯困。
其实她这人认床,睡眠也浅,无论是打出租车,又或是坐朋友的车,俞妧都是从来不会在车上睡觉的。
可偏偏这件事情出在段祁燃身上就有了意外,有他在的地方,俞妧总是睡的很香。
他的气息,让俞妧很有安全感。
路过一家药店,车子缓慢停在了路边,段祁燃微侧过头斜眸望去,那人已经脑袋歪着靠在枕垫上,睡眠安稳。
车门打开,灌入了一点风,迎面吸了口凉气,俞妧不安地动了动眼皮。
等段祁燃回来,他的手里多了一盒药贴,撕开包装,拿出其中一片,动作轻柔地贴在了俞妧的小腹上。
她睡的沉,没有被惊扰,车子也不着急开,段祁燃就这样干坐着。长睫慵懒地低垂,视线在俞妧的脸上来回游移,眸色深幽,静静地望着她。
“真是没良心。”
段祁燃启动车子,声音低哑地吐槽了一句。他时常觉得人真是犯贱,每每说服自己不要去理她,却又每每失败,动作总跟着心跳的频率走。
终于到了这个连鬼都嫌偏僻的地方,在非高峰期时间段,段祁燃都开了足足四十分钟。他又将车子停在了上次暴雨天被折断的树干前,那半截木桩尚且还深根在那,那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例如,那柔软的腰,湿润的唇。
“欸,起床,到家了。”段祁燃戳了戳她的手臂,把那位不付钱的乘客叫起。
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惊诧于自己怎么又在车上睡着了,打了个哈欠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老板拍个马屁:“谢谢段总送我回来,有你这么好的老板,我简直是三生有幸啊!”
“”
段祁燃很是嫌弃地睨了她一眼,随即语重心长地对她道:“俞妧,要是实在闲的话就刷刷剧吧,别看什么高情商回复,又或者如何拍老板马屁之类的书了啊。”
“哦。”
俞妧解开安全带,打算再说几句客套话便上楼去了,可一个不经意地侧眸间,她无意中发现树荫地下坐着一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单薄,手背有擦伤,正掩脸哭着。
这个女孩叫佳如,俞妧认识,三楼房东家的。下班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她放学见过几次,女孩很有礼貌,每次见到她都会喊俞妧“姐姐”,只是不常见到她笑。
“怎么了?”见到俞妧好似卡了bug似的定在那,段祁燃开口问她。
俞妧回过头,眼神示意段祁燃看向女孩的方向。他顺着只望了一眼,便也立即解开安全带,说道:“去看看。”
听见有脚步声,小女孩抬起头,泪水已经抹满她整张脸,看见俞妧的那一瞬还在抽噎。
俞妧小心翼翼靠近,蹲在她的侧边,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伤口,随即温柔地询问道:“怎么啦佳如?你这手是摔到了吗?姐姐家里有药,我拿下来给你擦点药好不好?”
佳如抬头看了眼俞妧,又看了眼段祁燃,竟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也不说话,就只是摇了摇头。
俞妧回头看向段祁燃,想着兴许是这人太高了吓到人家小女孩,于是皱着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远些。
段祁燃接收到被“驱赶”的信号,有些不太情愿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哥哥已经走啦,你不用怕他,要不姐姐带你去家里处理一下你的手好不好?”
佳如依旧无声哭着,摇着头,什么也不肯说。身体一个劲地蜷缩在一块,似乎很害怕的模样。
她身体往后缩的时候,带动了裤脚往上移扯了一下,脚踝处竟然也有一片不小的淤青。俞妧眸光微凝,回头见与段祁燃四目相对,显然,他也发现了。
“佳如,是不是有人打你?”
俞妧凝重地问出这话,佳如的表情明显地一僵,瑟缩环抱着胳膊,这次她没有否认,只是身体更抖的厉害。
无法判断小孩是在学校遭受到了欺凌,还是由别的什么原因造成,但她一直不肯开口,俞妧两人也没有办法得知真相。
“佳如,你”
俞妧实在担心她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于是耐心地询问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可突然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人,出口喊了佳如的名字,彻底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佳如,原来你在这啊,爸爸刚刚找了你好久呢。你这小孩真调皮,怎么跑出来了也不和爸爸说一声。”
眼前的男人戴着个银框眼镜,嘴唇上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佳如看,嘴角边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俞妧刚好牵着佳如的手,她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女孩的手猛颤了两下,紧接着死死抓住她的手心,似乎很惧怕眼前这个父亲。
眉心微蹙,察觉到一丝异样,俞妧警惕地将小孩护在了身后,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礼貌,没有轻举妄动,委婉地说道:“我们是刚好路过,看到佳如的手上有伤,所以想着带她去家里擦点药。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房东先生,您是她父亲,最近您有发觉佳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扬着的唇,有些微微凝住,但很快转瞬即逝,而后又轻笑出声。指节推了推镜框,解释道:“不过是小孩子调皮不小心摔到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他伸手便想去牵佳如的手,可俞妧护着,搂着佳如的胳膊,直接将人带着往后退了一步。
房东的手愣在半空,眸光一转,笑容也有些僵住:“俞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佳如受伤了,我们合理怀疑她是被殴打了。故意伤害是要被判刑的,既然房东先生您不知道是谁欺负了佳如的话,我还是建议我们去找警察问问。”俞妧搂着佳如,一步也不肯退让,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一听到要去警察局,房东的脸色立马变了,索性懒得再装,伸手便想将孩子抢过来。可佳如已经畏惧到根本不敢让他靠近,抬头看见父亲的嘴脸,便吓到一个劲地往俞妧身后躲去。
见佳如不肯配合,房东立即收起了那张伪善的嘴脸,冷哼了一声,哂笑反问道:“我女儿是不是被人打了,关你们什么事啊?你们是谁啊就来瞎管闲事,赶紧给我滚开,真是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段祁燃忽地径直走到了房东跟前,他一米九的个子站在仅有一米七的房东跟前,显得极具有压迫性。
他眼眸向下一压,眉弓轻挑睥睨了男人一眼,懒得为他找补,便直接开口:“是你打的啊?不然你干嘛这么心虚?”
房东就像是被戳中了心窝子,猛地伸手指着段祁燃,仰着头,恶狠狠地盯着,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别血口喷人啊,诽谤别人可是得坐牢的啊!”
“啊要坐牢啊,我好怕哦。”段祁燃故意拖长着尾音,嘴上说着害怕,可眼底却满是戏谑的目光,“那走吧,刚好去警察局帮你讨回个公道。”
“我不去!谁说要去警局了!”一听到警察局,男人就立马开始应激,“我告诉你们,赶紧把我女儿还给我,不然我有你们好看的!”
俞妧低头看向佳如,小小的孩子眼眶里蓄满了泪,双手像是抓着能唯一拯救她的浮木,她牢牢地抱着俞妧的胳膊,恐惧到连牙齿都在哆嗦。
俞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佳如肩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她不用害怕。
或许是经历使然,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情绪已经到了憎恶的地步。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作为一个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以前她还小,无法应对这些暴力压迫,无论是这些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又或是他人身上,她也只能承受无力反抗。
但现在她长大了,再遇到当年的那个“自己”,她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痛恶不解地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俞妧开口问他:“佳如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动手把她打成这样?你是她的爸爸是她的亲人,你有没有心啊,你是怎么狠下心来将你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的啊?”
俞妧情绪激动,骂男人的同时眼眶也不禁泛起了红。她看到佳如便联想到了自己,女孩现在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她都知道。
段祁燃察觉到了俞妧情绪的不稳,他心里揪动了一下,直接上前牵住了俞妧的手。十指相扣,掌心贴合着传来炙热的温度,莫名地让俞妧躁乱的情绪被安抚了不少。
男人被俞妧质问到说不出话来,见软的不行便直接来硬的,他咬着牙伸手一把扯住佳如的衣服,也不顾女儿的喊叫便直接往自己方向生拉硬拽。
俞妧见状赶紧将孩子推到自己的身后,男人见扯孩子扯不动,另一只手便打算抓住俞妧的头发。
段祁燃眸色一冷,一只胳膊直接圈住俞妧的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一个巧妙地侧身躲开了男人的动作。
下一秒,他一脚直接狠揣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被踢出半米远,直接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
第59章
男人捂着肚子面目狰狞,段祁燃毕竟是练过的,他一脚下去,男人便疼到连腰都直不起来。
可那刺耳的嚎叫声听得人不适,段祁燃还贴心地捂住了俞妧的耳朵,随即十分鄙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男人跪在地上,五官扭曲,却仍旧不死心地伸手指着段祁燃,嘴里还振振有词。
段祁燃实在是被他逗乐,迈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蔑地嗤笑一声,随即又是一脚直接将他的手踩在脚底,使了些劲,来回碾压了几下。直到耳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哀嚎,段祁燃这才勉强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打你怎么了?像你这样的废物,留在人间是祸害,死在地狱占空间。没能力没本事只敢跪在地上对我嚷嚷,有本事你就站起来,别像条蛆似的在这滚来滚去。”
段祁燃是个嘴毒的,并且他傲视一切,当然也不会把这样的废物放在眼里。并且他真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占着性别力量的优势,居然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仅凭这点,段祁燃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我骂几句打几下怎么了!我给她吃给她喝,我养到她这么大,难道犯了错我连打一下的权力都没有吗!”
男人依旧嘴硬,即便被段祁燃踩着手动弹不得,却还是昂着头大言不惭地诉说着歪理。他话落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好似所有的错都是自己女儿造成的一般。
段祁燃双眸微眯,眼神中透着危险,他刚打算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却不料俞妧这会蓦然上前,情绪愤然地冲男人吼道:“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要把自己的无能懦弱都归咎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家人不是你的发泄的工具,你的女儿也不是父权统治下的牺牲品。你殴打虐待孩子,你就是在犯罪,你用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掩盖不了你犯罪的事实!”
俞妧此刻气到浑身发抖,她甚至红了眼眶,段祁燃理解她的善良,甚至明白她的共情能力有多强。但此刻,他却觉得俞妧的愤怒已经超出了同情范围之外,这仿佛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他眸光微动,视线定格在俞妧的脸上,段祁燃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朦胧,和由于极度愤怒藏在袖子下微微颤动的手。他的心被俞妧的情绪影响,也跟着刺疼了一瞬。
身后佳如的哭泣声再次引起两人的注意,她实在畏惧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她能看出这两个哥哥姐姐是好人,于是她壮着胆子上前,含泪恳求道:“姐姐,你能不能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给妈妈?我、我想见妈妈,我想去找妈妈。”
俞妧连连点头答应,可手机还没掏出,那头的男人便又抢话喊道:“你不能打电话给那个女人,是她不要你了,她不要你了懂吗!你要是敢去找她,我回去就打断你的啊啊啊!别打别打了!”
男人的狠话都没放完,就被段祁燃“好心”地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他直接伸脚踹向他的另一个膝盖,骨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彻底中断了男人的话。
聒噪的东西被解决,俞妧立即将手机给到了佳如手里,小女孩赶紧输入了自己妈妈的号码,铃声没响几下,那头就被接通。
俞妧走到段祁燃边上,给佳如留了点私人空间。段祁燃低眸看着她,眼底满是担忧,掌心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头发,温声问道:“你还好吧?”
俞妧缓和了一下情绪后,也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的反应让段祁燃看出了不对劲,她刻意去掩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示意自己没事。
女孩很快打完了电话,手指扯了扯俞妧的衣服,警惕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随即压低声音对俞妧道:“我妈妈很快就过来了,谢谢你姐姐。”
“不客气,姐姐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俞妧心疼地摸了摸佳如的脸蛋,低头的时候发现小女孩的手背还在往外渗着血。而且这外边实在太冷了,女孩的手也还是冰的,于是她思忖了几秒后,便扭头对段祁燃道:“段总,我想先带佳如回房间处理一下伤口。”
“行,那我在这看着他,等孩子的妈妈来了,我会让她上去的。”即便俞妧还没说,段祁燃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于是直接回答解决了她的忧虑。
俞妧朝段祁燃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牵起小女孩的手,便往家里带去。
佳如在门口站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俞妧牵着她的手,让她先在沙发上坐着。
双
手接过俞妧递过来的热水,小小的玻璃杯足以温暖了她冻到僵硬的双手。
泪痕干在脸上,佳如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对着她正在给她找药的姐姐,缓缓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弱微的声音让俞妧的手一顿,她拿着药箱走到佳如跟前,坐在沙发的另一旁,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因为姐姐小的时候也经历过。”
碘伏润湿在棉签上,有些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伤口,可佳如却一点都没觉察到疼,她只感受到了温暖,陷入在了眼前这位姐姐的温柔里。
“姐姐你也被你爸爸打过?”
“嗯。”
“姐姐,这是我的错吗?爸爸说,妈妈是因为我才要和他离婚的。他不让我见妈妈,他总说妈妈不好,可他也打过妈妈,我过去拉他,他就会连我一起打。后来妈妈走了,他便打我打的更厉害,他说都是因为我,妈妈才走的。我不信,可是他不肯让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每次来他也都把我锁在房间里。”
俞妧细心地帮她处理着每一处伤口,听到她的讲述,缓缓抬起了头。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止,她看着佳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佳如,你不要自责不要怀疑自己,错不在你,你不应该为他人的罪行买单。无论怎样,他作为一个父亲,如此虐待殴打你,他就是不对。无论编造出怎样的谎言,都只是为了粉饰他自己犯下的罪行,把过错都推到了你和你妈妈的身上,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佳如的眼睛再次变得湿润,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抽噎地问道:“姐姐,那为什么,他明明是我的爸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女孩的话触了俞妧内心最深处,最不愿回忆的过往,她鼻头一酸,视线也有些模糊。她摩挲着佳如的掌心,告诉她:“因为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一定爱自己的孩子,你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因为人心都是会变的。我们无法将‘爱’保证在别人身上,你只需要做到爱自己就够了。”
佳如还小,有些道理她不一定懂,俞妧尽量说的浅显些,她只希望佳如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她的一生。
当她长大回头看的时候,知道当时的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曾有人告诉过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这就够了。
佳如的母亲离这里工作不算远,接到电话后也是紧赶着过来了。她一见到佳如就紧紧地抱着她,两人的泪水互相浸湿了对方的肩膀。
俞妧独自站在一侧,远远地看着这对重逢的母女,内心也不由得生起很多感慨。这也是她曾幻想过的场景,只是事与愿违,并不是所有的结果都能朝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俞组长好人好事加一,回去我让公司给你做个锦旗吧。”
段祁燃的声音蓦地响起,俞妧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地倚在门边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俞妧笑着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段总还不如给我发笔奖金呢,我这人比较俗,只对钱感兴趣。”
“好啊,的确应该嘉奖,我让财务尽快落实一下。”
没想到段祁燃听不出这是个玩笑话,看表情他好似是来真的,俞妧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段总,我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为了公司做的好人好事,怎么能让公司给我奖金呢。”
“段氏一向注重员工的全方面发展,俞组长乐于助人,段氏能得到俞组长这样的人才,也是公司的荣幸。”
俞妧迟钝了半响,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迟疑问道:“段总,你刚刚也偷偷去看高情商回复啦?”
“”段祁燃瞥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噢对了,你怎么上来了?房东那人呢?”
“他趁着我和佳如母亲说话的间隙跑了,不过留他在这也没用,即便将他送去警局,想要立罪也很难。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让佳如母亲带走佳如再说。”
虽然让那人渣跑了并不是大家预期的结果,但段祁燃说的没错,现在最主要是保证母女俩的安全,逃离魔爪才是最重要的。
佳如的妈妈从地上站起,感激地看向门口的两人,边抹着眼泪边道谢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佳如要不是有幸得到你们的帮助,恐怕还不知道被她那禽兽父亲打成什么样子。”
“不用客气佳如妈妈,不过以她爸爸那为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们最好抓紧时间换一个他找不到你们的地方,暂时保证自身安全再说。”
佳如妈妈赶紧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现在就带佳如走,回去帮她弄转学,尽快带她离开络城。”
两人的对话飘入段祁燃的耳朵,明明是很正常的对策,可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视线也不自觉地往俞妧方向看了一眼。
事不宜迟,两人也不敢再拖延,那男人肯定一时之间不会跑回家来,于是佳如母亲便先带着佳如下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
临走前,佳如跑过来给了俞妧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脸埋在俞妧的怀里,感恩道:“谢谢你姐姐。”
抬头间,也对段祁燃道:“谢谢你哥哥。”
俞妧宠溺地摸了摸佳如的脑袋,只是佳如都还没抱上几秒,就被段祁燃以抓紧时间的借口给拉开了。
看着母女俩离开下楼,俞妧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两手一摊,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
段祁燃凝眸望她,挑了挑眉,问了句:“那你呢?”
“什么?”俞妧脑袋偏了偏,不解地看他。
“你都知道告诉别人离开这,远离这个男人,那你自己呢?光顾着别人,自己的安全不要了?”
听到段祁燃的问话,俞妧猛地坐起,对噢,她怎么把自己给忘记了。那个男人是她的房东,今天她做了这些事情,男人肯定不会让她好过。说不定到了晚上,男人就闯进她家,把她的东西统统给扔了出去。挑刺找麻烦事小,要是危及到人身安全就事大了。
想到这,俞妧不禁敛眸长叹一气,哀声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我怎么办啊,这么临时我该搬去哪里?”
房东就像个定时炸.弹,她是一天也不敢赌。只是她还要工作,暂时住酒店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孔筠晗住在离公司还要远两个区的地方,也根本无法求助。
俞妧胡乱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时间脑袋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段祁燃缓慢地走到了俞远跟前的小椅子坐下,也不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注意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俞妧眨了眨眼睛,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段总您要帮我找房子?”
段祁燃眉弓轻挑,缓缓点头。
“真的啊?”一下子找到了希望,俞妧连身子都坐直了些,迫切问他,“是哪里的房子呀?贵吗?离公司远吗?”
“市中心,离公司两公里,冬暖夏凉,阳光充足,绿化也很好。”他稍顿,随即附加了一句,“你去过的。”
“我去过?”
俞妧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找到符合条件的地方。她蹙着眉正打算开口寻求公布答案之际,她倏地灵光一闪,震惊开口:“难道是你家?!”
见段祁燃默认,俞妧赶忙连连拒绝:“那不行,我、我怎么能住你家呢?”
“那个家我不常住,请个佣人打扫卫生也要花大几千。如果你愿意住,我可以免除你的房租,你只需要每天帮我打扫卫生做做饭,遛遛狗就行。”
见俞妧还是犹豫不决,段祁燃又继续加码道:“难道你现在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你这里这么多东西,搬去酒店根本不现实。如果还是继续住在这附近,难保会被那个男人遇见报复你,而公司附近的房租起码也需要你小一半的工资。”
他故意停顿,留给俞妧思考的时间,随即语调淡淡,又不紧不慢地继续放出诱惑条件:“我住的是别墅,房间多,宽敞,即便我偶尔回来住,我们也鲜少能碰面。而且距离公司近,你步行也能到公司,出门就是地铁站,旁边就是商圈。你不用付房租,只需要帮我搞卫生、做饭、遛狗,我也能剩下一大把人工费,我们其实是互利共赢的关系。”
俞妧已经完全陷入了他的主导,脑子里只剩下了有关他房子的绝对优势。按照段祁燃的说法,她是完全捡了个大便宜,省下一大笔房租钱不说,而且还能住上大别墅,离公司又那么的近。
段祁燃的冷静自持,让她只能感受到是一位好心老板在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员工。她咬了咬牙,又思考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决定道:“好,我答应。但是,如果我找到房子了的话,我还是会搬出去的,到时候我还是会帮您做好家务等到您找到新保姆为止,可以吗?”
嘴角处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弧度,段祁燃点头道:“成交。”
既然一拍即合,俞妧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眼瞧着天也快黑了,避免夜长梦多被那男人找上门来报复,于是她立马撸起袖子便开始收拾行李。
好心老板加房东也贴心地加入了打包行李的行列,先是和她确认了哪些他可以动手收拾,哪些则需要俞妧自己来弄。
他恰好走到她的床边,看到床头柜上堆积的一些工作文件,他开口问:“这些我可以整理打包好吧?”
段祁燃是老板,自然不存在什么商业机密的问题,于是她点头道:“可以的,抽屉里的一些零碎物件也麻烦你帮我一块装到我帆布袋里就好。”
“好。”
段总也不嫌麻烦不喊累,一点点地将文件整理叠好,分类摆放,找到夹子固定成册,一同装进了袋子里。
抽屉不大,也就小三层,他逐一打开,里边都是些笔啊、发圈、夹子药贴之类的小东西。他一股脑地都装进了袋子里,直到他打开了最后一个抽屉。
最后一个抽屉里放着一个本子,他伸手拿出来,也没八卦地去看,只是准备一块塞进袋子里。
可他没拿稳,本子摔在了地上,和地板贴合的瞬间,震出来了照片的一角。
虽然仅是一角,但段祁燃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照片。
他伸手去拿,触碰到那尖锐的一角,一股电流从他指尖蹿入心脏。
那日的记忆重新涌现在脑海,少女明媚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照片里的一切好似都没变,他好似还能听见耳边传来那句久违的称谓。
握着照片的手轻微地颤动了两下,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颊,当他鬼使神差地翻到照片背面的刹那间,他的心跳随着背面的那行字骤然停滞一瞬。
只见上面写道:
“最喜欢哥哥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60章
等收拾完行李回到澜庭园已经是夜晚十点多了,按下玄关的开关,屋里瞬间变得亮堂,俞妧的一只脚才刚踏进家门,隐约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哒哒哒地跑来。
毛茸茸的小柿子哈着舌头,屁颠屁颠地从草坪一跃而上直奔玄关,段祁燃下意识想伸手摸摸它的狗头,可小柿子一个拐弯连眼神都没给段祁燃,反而直扑向了俞妧的怀里。
绕着俞妧的脚边,疯狂摇晃着尾巴,好似它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是俞妧一般,家里没良心的小东西又增添多了一个。
俞妧蹲下,亲昵地抚摸着小柿子的脑袋,点了点它的鼻尖,夸奖道:“怎么那么乖呀小柿子,一下子就跑过来欢迎我啦,真是好宝宝。”
温柔的嗓音萦绕在耳廓,段祁燃缓缓垂眸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动。
“别和它玩了,先把东西放去房间吧。”
“好。”俞妧听劝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我住哪个房间呀段总?”
“三楼,我对门的房间。”
俞妧顿了一下,有一丝丝的迟疑,笑着犹豫地问道:“那个一楼和二楼没有房间给我住吗?”
“怎么?和我住同一层有碍你睡眠?”段祁燃轻飘飘地来了句,睨了她一眼。
“没有没有,当然不是。”俞妧赶紧解释,“我就是怕平时会打扰到段总您休息或者办公,这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我怕您不自在,所以就想说我住别的楼层能减少打扰到您的次数而已啦。”
段祁燃挑眉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随即幽幽开口:“噢,我都不知道原来俞组长这么体贴人啊。不过你多虑了,我家里突然出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早就习惯,不会不自在的。”
俞妧的话被噎了回去,她听出了段祁燃话里的“嘲讽”,有些心虚地便也没再说话。
俞妧的东西不少,简单的衣物先搬进了房间,其余地便先放在了三楼的走廊。
可是由于事情发生的突然,那房间虽是空着,但也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一时半会恐怕还住不了人。
“今晚太晚了,你也别打扫了,先将就睡在一楼的沙发吧,等明天再收拾。”
俞妧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毕竟如果现在开始打扫,估计都得收拾到后半夜了。第二天还得要上班,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好的段总,那我明天下班回来再收拾,然后再把家里的卫生搞干净,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段祁燃没接话,只是幽幽看着她,忽地伸手掌心贴在她的脑门,微凉的触感激地俞妧的心颤了一下。
“很不舒服吗?痛经?”
俞妧的脸有些发烫,她往后退了半步,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去休息一会吧,现在做饭有些来不及了,想吃点什么,我来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此刻他说话有多温柔,话语间还透着隐隐的心疼。
两人回到一楼,被段祁燃催促着到沙发上坐着,他还贴心地拿过来了一个软枕,垫在了俞妧的腰间。手机开锁,直接递给了俞妧,他甚至不担心俞妧会乱翻,自顾自地便走到了花园处给小柿子倒水。
“想吃什么尽管点,奶茶也可以,不过最好喝热的。”
俞妧怔怔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段祁燃,此刻的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腰间是段祁燃替她垫的枕头,双腿也盖着他拿过来的羊毛毯,桌上还放着刚倒好的温水,而她拿着老板的手机正打算点外卖。
嘶,这一切让俞妧莫名觉得有种倒反天罡的错觉,怎么好似弄的她才是段祁燃房东?
“选好了吗?”段祁燃起身,转身看她。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心情很好的模样。
“啊我、我还没选好。”刚刚光顾着看段祁燃了,俞妧连外卖页面都还没滑动过。
“没事,你慢慢选,我先去洗个澡。”
“欸,那你手机”俞妧伸手想递过去。
段祁燃单手扯松了颈间的领带,淡淡地斜眸望了她一眼。灯光下将段祁燃的皮肤照得愈发冷白,手背微微突起的青筋,指节还扣在领带上,平白增添了几分禁欲。
“你拿着点吧,我洗澡不玩手机。”
这样大方无所谓地将手机这么私密的物件交给别人,甚至让俞妧有一种这是备用机的想法。她起了调侃的心思,双眸微眯,故意问道:“段总就不怕我翻看你的手机?万一看到点不该看到的”
“确实有噢。”
段祁燃打断了俞妧的话,他浅笑着走上前,领带已经被他取下圈在掌心,扣子不知何时也被他解开两颗,隐约露.出了他颈间的锁骨。
相比于领带束缚住的禁欲,此刻的段祁燃更添了几分他原有的野性,他伫立在俞妧跟前,小腿挨着沙发边缘,距离很近,眼睫微垂就这样盯望着她。
“俞组长有兴趣的话,可以好好检查检查。”
他尾音懒倦拖长,目光灼灼,让人有一种他不是在说检查手机而是在说检查身体的不明错觉。
俞妧后背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段祁燃就像一个化成人形的野兽,阴影足以将她笼罩控制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凝眸落在了他的颈间,略微挽起的袖子,结
实有力的窄腰,以及那与视线平行的腰带。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地方的时候,瞳孔瞬颤,赶紧偏移到别处,但耳垂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刚刚的心理活动。
细微的表情和心虚的动作全都落入段祁燃的眼里,他嘴角微抿抑制不住地微勾,转瞬即逝,将情绪掩藏在眼底。
浴室不止一间,段祁燃在三楼洗,俞妧在点完外卖后,便也去二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干净舒适的睡衣,舒服地在浴室门口伸了个懒腰,随即悠闲地下楼准备好好享用今天的晚餐。
轻快的脚步声在距离一楼地面还剩下不到三个台阶的时候忽然停住,她的眸光倏然一滞,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前方。
彼时的段祁燃正拎着外卖从玄关走至客厅,从袋子里将打包盒拿出整齐地放置在桌面,行动轨迹没有丝毫的问题。但唯一不对的地方就出在
“你、你怎么在家不穿衣服啊?”
听到那诧异明显带着羞臊的问话,段祁燃缓缓转过头去,他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反问道:“我在我自己家,为什么要穿衣服?”
他双手一摊,坐下沙发,双腿随意打开,视线始终落在俞妧的身上。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穿裤子了,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裸.露身体在家到处走的流氓。”
这话说出成功让俞妧的脸色又臊红了几分,毕竟她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她是一个成年人了,有了“性”的意识,会对异性的身体产生反应。
例如现在。
段祁燃的脸可以称得上顶级长相,而他的身材更是一绝。腰间没有一丝的赘肉,那八块腹肌是他常年来超强自律的最好证明,符合雕刻界的黄金比例,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有些宽松的裤子将他的腰线展示在视野,浑身上下散发出符合他张扬恣意的个性。
每一个举动,都是对这个年纪的俞妧致命的诱惑。
“那你也得注意一下家里还有一个异性啊。”俞妧眼神故意避开,坐在了离段祁燃最远的一个位置。
“你又不是没看过,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也看过不少了。”
俞妧蓦地看向他,紧急为自己的名声正名道:“你别胡说,什么叫不该看的我也看了?我、我什么时候看了不该看的?”
“我的身体啊,你都看过啦。”段祁燃的语气幽幽,眸色不明地看向她,“放在古代,你看了我的身体,是要对我负责的。”
俞妧的心脏疯狂乱跳,耳根的那抹红已经晕染上了整张脸颊,激动到她有些结巴地反驳道:“明、明明是你,我、你是你要给我看的,又不是我让你别穿衣服的。”
不穿衣服的流氓!简直倒打一耙!俞妧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可我看你的眼神,好像对我的身材也很满意啊。俞组长,是你赚了。”段祁燃不要脸的自夸着,还摆出一副他十分大方的姿态,甚至俞妧想要上手摸两把他也不会拒绝慷慨。
俞妧简直快要被气懵了,倒吸一口气尚且还在组织着语言,可随着厨房里“滴”的一声异响,打断了俞妧的话。
段祁燃扭头看向厨房,“应该是好了。”
什么好了?俞妧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起身走到厨房,背对着她拿着一个汤勺在舀着什么,很快他从厨房出来,手里多了一碗汤似的东西。
碗端放在了俞妧的跟前,他拿着勺子轻轻搅动,还在往上冒着缕缕热气。瓷勺碰撞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穿插在他的嗓音中,他开口道:“给你煮了碗红糖鸡蛋,你喝了应该肚子会好受些。没用完的暖宫贴已经放在了你的房间,睡觉前要是实在难受,可以贴一贴。待会我给你个保温杯,晚上渴了就不用下楼倒热水了,不过要是实在疼的厉害,可以敲门进我房间找我,我晚上睡觉不锁门。”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细致的交代着细节。此刻他的每一个动作,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完美符合了俞妧对于另一半的幻想,她的心跳随之漏停一拍,让俞妧在恍惚间被他的体贴沦陷。
微烫的勺子触碰到她的指间,才使的她回过神来,她赶紧接过,快速客套地表达了感谢,以此来掩盖她刚刚那不合常规的心跳频率。
平静的夜晚,没有暴雪,没有落雨,有的只有徐徐从窗外飘进的微风。带着冬日独有凛冷,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同钻进那个不断升温沙发边角。
俞妧简单吃了些饭菜,倒是很给面子地喝了两大碗红糖鸡蛋,电视上放着温馨纪录片,她窝在沙发的最角落,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昏昏欲睡。
段祁燃将吃完的东西统一收拾好,顺手抽取了两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他看到俞妧那困顿到几乎要合上的眼皮,宠溺一笑,但也很快注意到她不时扭动着身体,看起来像是坐得不够舒服。
他走近,关心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俞妧勉强睁开眼睛,打了哈欠,有些迷糊地仰头看他:“只是腰有些疼。”
他直接坐下沙发,位置稍稍凹陷,他伸手蓦然抓住俞妧的脚踝,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将她的身体往下拉拽了些,让她整个人侧躺在了沙发上。
手掌抚上她的腰,把俞妧惊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起身,可段祁燃的双手牢牢地禁锢住她的腰,碾压式的力量对比,让俞妧无法动弹半分。
“别动。”
声音也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命令的口吻让俞妧彻底乖乖地躺在了沙发上。可她还是搞不清段祁燃想干什么,她努力扭头看向他的侧脸,警惕问道:“你要干什么?”
段祁燃没说话,只是掌心贴合她的腰,一下一下地帮她按着。他的力道恰到好处,有力的手指帮她疏通按摩着酸痛的部位,仅仅几秒便让俞妧舒适到快要哼吟出声。
她怀里抱着枕头,脑袋歪枕在上边,眼皮不自觉地随着段祁燃的动作缓缓闭上,身体上的疲倦正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揉散开来。
电视机里的音量在耳边逐渐减弱,她的意识慢慢地变得模糊,她完全沉浸在了这舒适的按摩里,在享受中沉稳入睡。
即便俞妧睡着了,可段祁燃还是接着按了许久,等到她的呼吸声趋向平稳,彻底进入了睡眠后,他才松开腰上的手,得空活动一下按累了的指头。
俞妧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沙发上,睡在他的家里,一个寻常普通的夜晚,也是他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夜晚。
他俯身,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内心,特别是在看到照片背后的那一刻,他情不自已。
但还是,克制的,只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但也贪心的,多亲了一下她的唇。
他动作温柔地将俞妧从沙发抱起,一步步地走上了三楼。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私心地想要房间里都染上她的气息。
拉灯,房间里仅剩下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那道影子在墙壁的投照下缓缓弯腰下移。
停留数秒,道了句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