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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玩家见引魂使者本相 裴阚言感觉双腿已……

    裴阚言感觉雙腿已经麻木, 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怎么了?”慕漓本体立刻过来搀扶。

    “没事。”裴阚言摇头,强迫自己站起来。

    这时餐厅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教堂,拾起地上的蠶蛹, 将一部分收起,而一部分装盤。

    隨后拿着餐盤站在游客面前, 笑容满面道:“尊敬的患者, 这是今天的晚餐, 请食用。”

    “别过来。”众游客看到盘子里蠕动着的蠶蛹,捂着嘴几欲作呕。

    可服务员们渐渐逼近:“不行哦,不吃会饿的。”

    “那又怎样, 想动手?”程曜洲一挥手,无数蠶蛹凭空燃烧起来。

    服务员们感觉到手上一烫,失手摔了餐盘,蠶蛹滚落到地上, 被火烧成灰烬。

    “找死。”她们面上愤恨, 抽出餐刀就朝程曜洲刺过去。

    却只听执行官冷冷道:“我没空再重复一遍,我说,将信仰之力抽出来。”

    服务员们被一股杀意笼罩,再不敢上前一步。

    而人偶笑着过来打圆场:“执行官大人消消气, 我正有此意。”

    下一刻, 他的手指间就多了数千根蚕絲, 细小锋利,闪着寒光。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指关节一动, 蚕絲迅速朝少年的翅膀刺去。

    司烻呼吸一窒,狠狠一咬牙,七窍都流出了血液。

    下一瞬, 所有的蚕絲瞬间断裂,人偶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受到一股极强的力量,“砰”的一下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裴阚言发现自己被相同的力量禁锢住,竟动弹不得:“你干了什么?”

    司烻没有回答,一挣脱对方的束缚就跑过去抱起小漓,又从袖中抽出一根刻刀,用力往聖母像划去。

    “啊——”聖母像裂了一个口子,蚕虫们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啪嗒”一声,一个青铜片从裂口處掉落,发出了一道白光。

    将所有人隔在了外面,只将两人带进了記憶碎片。

    *

    記憶中,病院大门前。

    司烻见周围没有敌人,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又紧紧皱眉,虽暂时脱离危险,但記憶碎片一旦走到尽头,他们还是会回到教堂,那时候该怎么办?

    慕漓控制了分身,发现自己还被司烻抱住,就立即转移他的伤势,擦净他脸上的血液,隨后碎碎念道:“你不能再用那种力量了,不然真的会死的。”

    “我没事,你怎么样?”司烻半蹲下,让少年坐在自己的腿上,隨后检查对方的雙脚。

    “你忘了,我可以自愈啊。”慕漓站了起来,竟上下蹦了蹦,后背的翅膀也随之“哗啦哗啦”乱扇。

    “好重。”他转过身,将自己的翅膀叠巴叠巴,塞进了衣服里。

    司烻叹了一口气,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斥着心疼:“你跟他们之前根本素未蒙面,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慕漓眨眨眼:“能救则救啊。”

    “谁把你养得这么天真,你救了别人,别人不一定会感激你。”司烻刮了刮对方的鼻子。

    “不感激我的人,那下一次就不救了。”慕漓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随后从包里拿出笔刀,与司烻手中的刻刀靠在一起对比了一下,雙眼发放光道:“哇,一模一样诶。”

    司烻低下头看着两刻柄刀,材质、长短、暗纹,竟都看不出分别。

    他眼中充斥着不解:“这柄刻刀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怎么会也有?”

    “呃……”慕漓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就听到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转头一瞧,几名医生拖着锁链朝病院走来,而锁链的另一头就是被锁住琵琶骨的紀院长,远處的地面还残留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终于来到了门口,大祭司却在腐肉中吐出一面镜子,将紀院长送入了镜中的病院。

    慕漓危险地眯起双眼,这就是18年前的紀院长,会出现在85年前的原因:

    “大祭司是想让以前的自己得到消除副作用的方法,那他就不用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苦了。”

    他们也跟着进了镜中。

    来到了一条光线黯淡的走廊,只有一个禁闭室微微透露着光,他们穿过了那道门。

    就见紀院长被牢牢绑在病床上,全身被贴满了黄符,旁邊的医生护士全部拿着手术刀待命。

    大祭司依旧坐在轮椅上,但此时还没有腐烂到看不清人形的地步,他对着病床上的人威胁道:“告诉我完全掌控神器的方法,我可以放过你。”

    纪余丰冷笑一声:“就算你问一百遍也是一样,我不知道。”

    “好,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大祭司一抬手。

    护士们得到示意,将金属贴片贴在患者的太阳穴、手腕、脚腕以及全身各处,还朝对方身上泼了一盆水,最后按下开关:

    “电击疗法,现在开始!”

    巨大的电流穿流而过,纪余豐全身剧烈发抖,但死死咬紧牙关。一旦暴露,孤儿院中的那颗槐树、树根底下那幅画,档案室墙上那幅画就全都保不住了。

    慕漓看着这一切,狠狠攥紧了拳头。

    时间慢慢流逝。

    大祭司见电了许久对方都没有松口,双眼涌上了恨意,发了疯似的锤着病床:“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太天真了,你不说有的是人说,快,抽出他的記憶!”

    纪余豐瞳孔一缩。

    记忆?

    “遵命。”医生得了令,手指上出现根根蚕丝,刺入患者的脑子中,抽出无数颗白色的颗粒。

    纪余豐就算再怎么抵抗也没有用,只能被硬生生抽出记忆粒子。没了部分记忆,他的眼神有些许涣散,脸色苍白了起来。

    这时护士打开一个玻璃瓶,其中装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蚕卵。

    医生将记忆粒子注入蚕卵中,盖上盖子:“记忆蚕卵需吸食鬼气,才能孵化成蚕虫。”

    大祭司双手拍在病床之人的耳邊:“纪将军,你不是与引魂使者挺熟的吗?召唤鬼门,否则我就杀了你!”

    纪余豐语气虚弱道:“别废话,要杀就杀。”

    “笑话,我们拥有了你的记忆,你还有用吗?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大祭司拿过手术刀,狠狠刺入对方的心脏。

    一刀毙命!

    纪余丰的靈魂从身躯中分离了出来,漂浮在空中。而旁边的护士立刻将裹着符的手术刀朝他的靈魂刺去。

    他的靈魂被重创,已经开始明灭不定。

    慕漓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手心:“不可能,人不能伤鬼,这是世间法则。护士是人,一没用神力,二没用祟气,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人不能伤鬼?”司烻有些疑惑,“千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种说法。”

    “怎么会?”慕漓皱起眉,难道是接近了现代,这个法则才出现吗?

    但只见大祭司慢悠悠地抬了抬手:“准备吧。”

    于是一行人压着纪余丰的靈魂来到教堂。

    慕漓朝正中央的雕像看去,以前的圣母像竟是由蚕卵做成的。

    而医生拿出一张符箓,在空中乱挥舞,口中还念念有词,最后喷上黑狗血,贴在在场唯一一个鬼魂身上。

    “啊——”纪余丰痛苦地嘶吼着,他的灵魂本就受了伤,现在又被符箓所伤,接触的地方已经“滋滋”冒起了白烟,魂体已经几近透明。

    医生朝虚空大笑一声:“引魂使者,他即将魂飞魄散,如果你不带他去轮回,他一定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竟是用这种方式,逼迫引魂使者现身。

    下一刻,那扇鬼气森森的门真的出现在了空中。

    在那幽深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使出锁链锁住纪将军的魂魄,注入鬼气使其灵魂凝实了起来,随后朝鬼门收回,势必要将其带入轮回。

    可纪余丰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朝对方提醒道:“这是陷阱,快走!”

    大祭司冷哼一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圣母像上的蚕卵像活了一样,朝鬼门蠕动而去,疯狂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的鬼气。

    在那一瞬间,天色黯淡了下来,浓厚的云低沉了几分,门中阴森的雾气散去,露出了引魂使者的真面目。

    只见无数嘶吼的骷髅缠绕在那修罗的周身,数千只眼睛附在其身后的十八臂上,死死地盯着底下的众人。只是手指轻微一动,锁链一震,近处的蚕卵瞬间爆裂。

    医生吓得大惊失色,立即舍去了这个皮囊,逃了。

    只剩下其他工作人员直面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直接被吓出了灵魂,进入了鬼门。

    慕漓终于看到了引魂使者的本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和鬼王那么像?”

    难道鬼门中人都长这样吗?

    “一群没用的东西。”大祭司看见手下逃的逃,死的死,愤怒地骂了一句。

    随后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静静地躺着一个铃鐺,他朝引魂使者阴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身上有一个法则,世人根本无法伤及你,那就试试这个吧。”

    “叮铃——”

    悠远的铃鐺声响起,一股庞大的力量刹那间降落在世间。一部分注入了蚕卵之中,生出无尽的混乱。另一部分笼罩住了引魂使者,使其动弹不得。

    “铃鐺是什么?”慕漓心中一沉,他一直以为那是双塔神位的附属品。

    可不仅在第一个记忆碎片中出现过,现在竟又出现了,不可能是巧合。

    “那是恶神的东西。”司烻的双眼划过一丝冷意。

    “什么?”慕漓咬了咬指尖。

    双塔神位必须经历雷劫才能降下,难道当时恶神任由山神成神,是为了利用山神的神位,降临那十六个蕴含神力的铃铛?

    他想到这个可能,抚摸了一下斜挎包,嗤笑一声。可惜啊,算计了那么多,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纪余丰看到引魂使者无法挣脱束缚,只能任由铃铛将他从鬼门中拖出,即将进入无数蚕卵制成的圣母像中。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他心下一狠,调动一切力量,召唤出重剑,引爆体内的信仰之力。

    大祭司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就只听见“砰”的一声,重剑瞬间破碎,碎成了许多青铜片,散落在病院各处。

    而铃铛中的力量被冲散一瞬。

    引魂使者自知被恶神的力量锁定,今日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趁机砍下自己的一个手臂,手臂缠绕锁魂链回到鬼门之中,鬼门一关,本体却被拖入圣母像中。

    视线即将被无数蚕卵遮住的前一刻,一道银光从中飘出,分出万千缕飞向死去的人的灵魂中。

    他终于开了口:“我剥离自身法则,注入天下灵魄之中,从此凡人无法伤其魂魄,祟气无法吞噬灵魂,待神子复生,轮回重启……”

    慕漓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引魂使者将自身法则注入鬼魂中,所以死去的人的灵魂不会轻易消散。所以诡面的人无法将祟气与灵魂真正融合,更无法将人真正转化为邪祟。

    只要剥离了祟气,灵魂又可重聚,待鬼门重开,又可重入轮回。

    大祭司没想到在被封印的前一刻,引魂使者竟留下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他失声尖叫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叫做无法伤其魂魄?无法吞噬灵魂?

    他立刻拿刀刺向纪余丰的灵魂,拔出来一看,对方竟一丝伤口也没有。铃铛上的一丝祟气飘出,想要吞噬对方的灵魂,但是无论如何也侵入不了。

    大祭司冷汗直流,瘫坐在轮椅上。

    完了。

    人的灵魂有了这一层保护,再也无法被强行转化为邪祟,厄戮大人一定会怪罪于他的!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恨极了所有人,但现在只能对纪余丰疯狂嘶吼道:

    “我杀不了你又怎样,你引爆了信仰之力,现在就是普通的鬼魂。轮回已经断绝,你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间,最后只会灵魂四散,消失在天地之中!”

    第152章 玩家的司烻疯啦! 纪将军本已死去了千……

    的确。

    紀将軍本已死去了千年, 依靠古墓中的帝王气息而灵魂不散,先前凭借槐叶躯壳在人间行走。现在失去了躯壳,又没了信仰之力, 已经神智全无。

    但他遵循着本能,灵魂飘出了病院。

    慕漓追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景色怔了一瞬, 病院门外是一條繁华的街道, 街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街邊有馄饨店、糕点店,远处的剧院贴着老电影的海报。

    他这才有了一些身在八十多年前的实感。

    紀将軍雙眼无神, 雙手下垂,却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径直地朝一个方向飘去。

    “他想去哪?”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随后抬脚跟上。

    就这么穿过了一條又一条街, 他们跟了很久,紀将軍终于停了,停在一间宅院前。

    绕去了后门,就见几个下人举着棍棒, 正在围打地上的一个年轻男子。而旁邊是一个看似仙风道骨的道士, 正慢条斯理地抚着胡须。

    那男子身体护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背上已经被打出了血痕,却死死咬着牙,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男子从后门走出来, 手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扳指,眼中是冰冷的审视:“还敢逃,知道错了吗?快将雕像交出来。”

    下人们听到声音就停了手。

    而那被打伤的男子咳了几下, 一雙眼睛冷冷扫了一眼这群人,只说了两个字:“做梦。”

    司烻一眼認出了这场景,緊緊抿着唇,再没有上前一步。

    但慕漓微微蹙眉,他感觉那声音熟悉极了,赶緊凑上去查看,在看清那人样貌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裴闞言?”

    他蹲下又仔细瞧了瞧,那受伤的男子手臂与嘴角都是淤青,脸色苍白得过分,却掩盖不住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凌冽的眉眼,和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蔑视。

    模样、气质,灵魂,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那就是裴闞言!

    司烻“啧”了一声,拉起少年的手转头就走:“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慕漓却没有移动一步,反而伸出手想要触碰过去的那个受伤的男子,却在下一秒直直穿了过去。

    他猛然抬头看向司烻:“这是还没有进入病院的你,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为什么不反抗?”

    司烻緊握了握少年的手心,眼中思绪流转,最后扬起一个似哭非笑的笑容:“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的能力。”

    “什么?”慕漓愣了愣。

    而这时,那道士甩了一疊符在裴闞言身上:“裴少爷,快放手吧,那雕像是个邪物,你被他迷住了心智,快将邪物给贫道,贫道会将其封印,不让它出来害人。”

    “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裴闞言眼中杀意一闪。

    那道士见死活说不通,就对裴老爷道:“裴少爷是天煞孤星,再与邪物混迹在一起,怕是会殃及裴家满门,到时候就连裴老爷你……”

    裴老爷听了这话立即冷下了脸,拿起下人手中的棍棒就朝男子腿部打下去,嘴中是无盡谩骂:

    “我们裴家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你母亲,满岁时克死你后母,还整天关在房里雕刻邪物,我当初怎么没有掐死你!”

    裴阚言死死抱着怀中的雕像,就算雙腿已经血肉模糊,骨头寸寸斷裂也不放手。过了许久,见那所谓的父亲累得停了手,才喘息着回道:“我后悔出生时没有克死你,那我母亲和那几个女子也不会死。”

    “好好好,现在竟敢忤逆我了?我废了你这只手,看你怎么再刻下去。”裴老爷黑了脸,抽出刻刀朝男子手腕刺下。

    慕漓双眼危险地眯起,那柄刀正是司烻手中的刻刀。

    而裴阚言被下人们围打时没有反抗,被打残了双腿也没有反抗,可是当刻刀朝他的手刺过来时,他眼神一寒,只说了两个字:“动手。”

    一时间狂风呼啸,后院的一颗桃树直接被拦腰吹斷,所有裴家人都被吹到了墙上,爬都爬不出来。

    待阴风散了。

    那道士这才向前看去,却惊恐地摔倒在地上,似乎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手指颤抖地指着裴阚言身后:

    “阴魂缠身,凶煞必出,不得好死啊!”

    说着说着就疯了,慌乱爬起来朝相反方向逃去,但还没跑出多远,就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没了气息。

    而裴老爷看着这一幕,眼中爬满了惊惧,他看着造成这一切的自己的儿子,颤抖着声音道:“我果然没错,你就是个邪物。”

    “呵,我是邪物?那是不是我诅咒你,就会应验呢?”裴阚言笑了一声,双腿的残缺之处被填补上了阴气。

    他拿起地上的刻刀藏入自己的袖中,小心翼翼将雕像抱在怀中,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朝旁邊的鬼魂看去。

    紀余丰指了指病院的方向。

    慕漓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纪将軍的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竟清明了,神智也恢复了,周身的信仰之力也在一点一点重聚。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裴阚言抱着雕像,拖着病躯,踉跄着朝病院走去。

    而纪将军跟在后面,不一会儿灵魂闪了闪,掩去了身形。

    徒留下尖叫着掐住自己的裴老爷,恐惧的双眼中,似乎看到了死去的人朝他复仇:“救……救……”

    可求救声还没有说出口,就断了脖子,死了。

    慕漓看向漸行漸远的裴阚言,对方身上萦绕着一股药香,也许档案中的天生体弱是真的,以至于刚才没有任何力量反抗,只有依靠纪将军的力量才能逃脱。

    他回过头来瞧了瞧司烻的腿,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阴气缠身,这就是对方双腿残疾却又可以站起来的原因。

    他开口询问道:“为什么纪将军无意识中会来找你?你腿上的阴气是什么?你一直在保护的雕像是什么?”

    可司烻移开目光,避而不答:“记忆碎片马上就会破碎,回到教堂后立刻跟我走,我带你离开病院。”

    “我不能走,你也看到了,引魂使者被封印在圣母像中,只有我身上的信仰之力才能够救他。”慕漓摇了摇头。

    司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放,语气带了点急切:“那你呢?執行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会死的。”

    慕漓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神,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那只是掩护身份,叶莫羽不是執行官,他就是我。”

    司烻听了这话紧紧皱眉,轻抚着少年的脸,眼神認真道:“你的记忆被动了手脚,他要你认为你和他是同一人,好让你为他去死。”

    慕漓一愣:“啊,啊?”

    可就在这时,场景瞬间破碎,他们回到了教堂。

    ……

    来不及解释了。

    本体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上前禁锢住司烻,随后对拼合起来的人偶道:“还等着做什么?”

    “執行官大人别急啊,这不是来了吗?”院长的十根手指伸出蠶丝,刺入分身的翅膀。

    司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執行官压制住,他动弹不得,一抬头却看到他们在抽小漓翅膀中的信仰之力。

    他瞳孔一震:“不要!”

    眼看荧光附在蠶丝中,正源源不断被人偶吸去。

    但执行官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指:“回来。”

    荧光一个顿住,下一秒疯狂朝主人方向涌去。

    院长本来双眼放光,荧光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信仰之力了,没想到却被执行官截了胡。

    他咬牙切齿道:“执行官大人,这可是祭司大人的东西,你是要与我们开战吗?”

    “开战又如何,你们敢吗?”执行官轻抬下巴,不屑地斜了一眼,眼中盡是狂妄。

    院长一个语塞,气急败坏道:“你知道我们奉了谁的命令吗?那可是厄戮大人的命令,你竟敢公然反叛,那就等着神降下无边怒火吧。”

    他以为搬出那位大人,执行官就会退去。

    可对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可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我的出现,不是厄戮大人的命令呢?”

    “你……”院长瞪大了双眼,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授意,对方怎么可能那么胆大?

    随着信仰之力的消逝,分身的翅膀湮灭了。

    可慕漓却紧紧蹙眉,圣母像中有铃铛镇守,这么点神力可不够。

    于是众人只听得执行官又道:“将他身上的力量一丝不剩地抽出来。”

    院长已经不敢反抗了,却犹豫道:“可……可这样的话母体会死的。”

    “嗯?”执行官冷冷地督了一眼。

    院长立刻改口:“我明白了。”

    他又增加了数千蚕丝,朝少年的身体各处刺去。

    “不——”司烻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体开始明灭不定,从边缘处开始溃散,最终化为点点星光,被执行官全部收走。

    在程曜洲以及一众任务者的眼中,就是慕慕再一次与神子大人,共用同一具身躯。

    在直播间的观众眼中,就是少年被无数蚕虫吞食,吃得干干净净。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立刻关闭了直播间,再不敢打开。可那血腥的场景深深刻在他们脑中,久久不能散去。

    而司烻用尽全力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些许星光,但如流沙一般,还未握住就散了。

    他垂下了头颅,发丝遮住了眼眸,所以无人发现,他的双眸中瞬间漫延上了无尽疯狂:“呵呵呵……”

    慕漓似有所感,他看不清身下的男子的此刻的面容,可能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着极度的危险:“不论你想做什么,停下。”

    “你们,该,死!”司烻身上的阴气开始飘起,他全身的皮肤开始爆裂,他开始燃烧最后一点生命!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一时间被压得趴在地上。

    而慕漓直接被一道力量弹了出去,裴阚言赶紧上前接住,但依旧向后退到了墙边才停下来,下一秒,两人被一道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

    “你干了什么?”院长朝着司烻尖叫道,他控制广播中的圣歌倒放,教堂中的鬼影开始显现。

    他见到眼前疯狂的一幕,直接吓得失了语。

    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教堂中再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甚至没有一处呼吸的空间,地上、空中、顶部都布满了层层疊叠的阴魂将,他们手中的所有兵器都对准了裴阚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兵阵。

    而男子身后的鬼影渐渐显露了身形,重剑重聚在他手心,盔甲重新穿在他身上,肃穆而又庄严。

    那正是许久不见纪将军!

    慕漓在那一刹那明白了,第一次到教堂的时候,他想要追上纪将军却撞到了司烻,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因为这些阴将一直都跟着他。

    裴阚言看到阴将们手中利刃离他的脖子只差一毫米,他对着司烻嗤笑一声:“你之前再怎么生气也不动手,就是因为在悄无声息地将这些阴将放在我身边?”

    司烻没有回应,只是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那是宛如地狱般的恐怖低语:“杀了他们。”

    纪将军得了命令,提着重剑与其他阴将们一起朝敌人攻击而去。

    裴阚言的周身瞬间爆出黑雾,轻易抵挡了那些阴将的兵器,他开口询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司烻见到了那双全黑的眼睛,缓缓开了口。

    “对吗?恶神,厄戮!”

    院长听到了那位大人的名字,寒芒瞬间在脊背上炸裂开来:

    “什……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看到男子的那一双翻涌着浓郁祟气与极致混乱的眼眸,那是一种一旦陷入就无法挣脱的黑暗。

    院长全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执行官大人说过,他是奉了厄戮大人的命令!

    第153章 玩家知晓酆皇之名 你认得我?

    “你认得我?”裴闞言轻描淡写地抬了一下眼, 下一刻,将士们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震出几米远。

    他挑衅地看着与他面容相似的男子:“你以为就凭他们,就能杀我?”

    司烻看到这一幕, 眼神倏然一暗,将体内的阴气诸数抽離, 注入在场数千将士们的体内。而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 腿骨本就断了, 没了阴气的支撑,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但他忍着剧痛,朝对方冷笑一声:“我杀不了你, 但神子可以。”

    话音一落,眾位将士的身上闪着强烈的光芒,开始引爆体内的信仰之力,势必要将恶神斩杀于此。

    而司烻受到这股庞大力量的反噬, 已经在溃散的边缘。

    院长看到自己的人偶身躯被腐蚀了, 发出一阵扭曲的尖叫:“你瘋了吗?数千信仰之力同一时间引爆,病院中一切祟气都将湮灭,而你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将士们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快了引爆速度。

    裴闞言扫了一圈, 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同归于盡的模样, 他摩挲了一下指腹, 他们听司烻的命令。

    可司烻不就是他吗?

    于是他只说了两个字:“停下。”

    这两个字似乎蕴藏着无法反抗的力量,使得将士们的动作一顿。

    司烻身上的溃散一收,他紧紧皱眉,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闞言又开了口:“回来。”

    将士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放下了武器,收回了信仰之力, 竟一个个飘到男子的身后,将武器对准了他人。

    而纪将军伫立在男子身后,双手拄着重剑,以一副护卫的姿态,连帶着眾位将士,掩去了身形。

    教堂瞬间一空。

    人偶看到局势就这么轻易被扭轉了,他的眼中盡是震惊,跪在地上不停地叩拜:“厄戮大人您神力无边,原谅小人之前有眼无珠。”

    而司烻眼神越来越恐怖,手指一蜷缩,似乎要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来。

    慕漓惊了一下,怎么还有后手?他赶紧一手刀打在对方脖子上。

    司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往旁边倒去。

    慕漓立即上前接住,握住对方的脉搏,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最后一个命令没有完成,生命没有燃尽。

    他将对方平放在地上,还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枕头垫上。

    随后朝人偶冷横了一眼:“妄动大人的神物封印引魂使者,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院长身子一震,完了,大人都知道了,他眼中尽是惊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意图撇清自己:“是……是祭司大人动用的八相蜃骨鈴,其它的小人一概不知啊。”

    慕漓一挑眉,鈴鐺还有名字?

    就在这时,突然響起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解锁恶神神位:「八相蜃骨」,请玩家全力保护神位,千万不要被恶神夺得。】

    什么?

    慕漓下意识捂住斜挎包,倒吸一口凉气。是他想的那样吗?不会吧,他们将BOSS的神位都搞来了?

    当他细想下去的时候,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而且是十六个鈴鐺,一正一反两个世界的神位?!

    而裴闞言眼神一沉,听这意思,引魂使者是被鈴鐺封印的,麻烦了。

    院长感觉到男子身上发出的寒意,嚇得冷汗已经透湿了背。

    慕漓趁机逼近问道:“说起来,世间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灵魂法则?你们是用一个引魂使者,换全天下的灵魂?”

    院长嚇得已经趴在地上了:“那是祭司大人的做的,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那就去解封吧。”慕漓指着聖母像道。

    院长用头不停地锤击地面,直接撞破了额头:“大人明鉴,小人力量低微,没有能力解封啊。”

    “没用的东西。”慕漓朝聖母像伸出手,注入信仰之力。

    荧光不受混乱的侵袭,轻易就进入了圣母像,直直朝着引魂使者缠绕而去,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保护结界。

    与此同时不停地消解头顶铃鐺中的祟气,铃铛一散,荧光就穿过无数蚕虫,将引魂使者完好无损地帶了出来。

    而游客们眼中充斥着极致的惊惧。

    他们眼睁睁看着圣母像内飘出一个恐怖的怪物,那怪物身形巨大无比,都快顶破了教堂,身上长着眾多强韧的手臂,手臂上还附着数只眼睛,那些眼睛与脸上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好像沉睡了很久。

    他们吓得紧紧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万一吵醒了怪物就完了!

    而做完这一切,慕漓手中的信仰之力已经一滴不剩了,他走近了一些,抬头瞧着这传说中的引魂使者。

    “嘶——”

    怎么越看越像鬼王?

    慕漓询问道:“诶,在没有成为引魂使者之前,你也是一个鬼王吗?”

    引魂使者听到了声響,所有的眼睛都在同一时刻睁开,眼眸爬满了鲜红的血丝。

    “吼!”

    他张开手臂嘶吼一声,释放漫天的鬼气朝在场的所有人攻击而去,整个教堂都在剧烈震动。

    “被铃铛封印了那么久,神智已经混乱了吗?”慕漓一蹙眉,召唤鬼王!

    鬼王从影子中跳了出来,一看到周身鬼气四溢的引魂使者,一下子激动得全部眼睛都放光了,那是比他更为浓郁的力量!

    它一个冲上去就禁锢住对方的手臂,瘋狂吸取对方体内的鬼气。

    游客们看到又出来一个怪物,有的更是嚇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引魂使者体内的鬼气竟源源不断,鬼王夺取了许久都没有枯竭。

    裴阚言抿了抿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朝慕漓伸出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慕漓咬了咬牙,从斜挎包中找到双塔神位,摘下其上的铃铛,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

    裴阚言手指一动,摇响了铃铛。

    “叮铃。”

    铃声响起,眼前的引魂使者眼神一空,无力地垂下手臂,乖乖地站在原地。

    而裴阚言的双眼漫延上了血气,又在失控的边缘。

    慕漓吓得立刻上前将铃铛收了回来,凑在他耳边不停地碎碎念:“冷静啊裴阚言,千万要冷静……”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裴阚言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他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细微地勾起了嘴角。

    慕漓看到对方清醒了,松了口气。

    随后看向引魂使者,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要想混乱者清醒必须要有更多的信仰之力,可他现在哪找得来那么多神力啊?

    他咬着指尖,那么大一个鬼物放在外面既招摇又危险,可斜挎包又不能放活物……

    这时雪谛也从影子中跳了出来,咬着引魂使者的裤脚死命往影子里拽。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就这么将两个鬼一点一点拖入影子中。

    慕漓眼睛一亮,难道鬼都能进他的影子吗?那就不用愁了。

    而院长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此地的动向,看到执行官用信仰之力解除铃铛封印,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一个邪祟,为什么能使用信仰之力?又为什么不用祟气解封?

    可是在那之后,又见到厄戮大人使用了铃铛控制了引魂使者,他立刻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下连半点怀疑都不敢有了。

    而慕漓不准备放过这个知晓众多情报的院长,他蹲下抓起对方的领子:“引魂使者的事解决了,那大人交代你们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院长又被点到了,吓得一个激灵,他颤颤巍巍道:“我只负责抽出信仰之力交给祭司大人,他做的事我们这些下人一概不知啊。”

    “不知?可我看这里有这么多失败品……”慕漓似乎是随口说了一句。

    “他是成功品!”

    院长却要吓死了,赶紧指着躺在地上的司烻道:“虽然他身上没有信仰之力,但他的記憶已经被酆皇的記憶所覆盖,那也意味着祭司大人掌握了酆皇的一切,我……我以为他已经将記憶给您奉上了。”

    “你说,什么?”

    裴阚言脑中一阵轰鸣,过去的自己的记忆,被替换成了酆皇的记忆?

    他迅速回想起之前许多怪异的事,为什么过去的他会喜欢神子,为什么无数阴魂将会听他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是他吃下了存放酆皇记忆的蚕蛹!

    慕漓也瞳孔一震,立刻打开大号界面,点开游戏角色一栏,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翻到了,上面赫然显示着四个字——

    酆皇,司烻!

    我的天?

    他一拍脑门,他怎么从未发现过?

    慕漓这才正眼瞧了瞧那穿着皇帝服饰的像素小人,虽然只是一堆色块,但是还能看出是个苟不言笑的性子,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最重要的是,是个绿名!

    而听那院长的意思,恶神想要得到酆皇的记忆,为什么?

    他又开了口:“大祭司呢?”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很好,执行官的注意力已经被轉移到了大祭司身上:“祭司大人外……外出了。”

    “嗯?”

    院长吓得肝肠寸断,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明日他就会回来。”

    “行,让他明天来见我们。”慕漓转头看向窗外,“说起来天色也不早了……”

    只见天色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院长如蒙大赦,立即朝工作人员大声吩咐道:“快,立刻给两位大人安排房间,记住,一定是最好的!”

    工作人员也被吓到了,他们从没见院长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听那对话,那两位是连祭司大人都不能得罪的人。

    他们弯着腰不停地哆嗦:“两位大人,这边请。”

    “走吧。”裴阚言架起过去的自己,与慕漓一起朝着房间走去。

    直到两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院长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有解除,冒雨跑出病院,连夜去找大祭司。

    而程曜洲带着游客们回到病房区:“大家睡吧。”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下子得到了那么多信息,正在快速查找资料。

    一查到就发了评论:“我找到出处了,一个偏门的神话故事中,黎曦神子讨伐的恶神,就被称为厄戮。”

    “你是说这个病院的人,都是信奉恶神的疯子?”

    “对,他们的分工很明确,扮演恶神的,扮演执行官的,扮演祭司的。将人推入蚕虫群中,是在举行一种祭祀仪式。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夺取他们所认为的信仰之力。”

    观众们试图找到那些疯子的行为逻辑,好为进入病院的游客提供逃生的方法。

    但游客看到了那么多诡异的场景,已经快要崩溃了:“我不想知道那群疯子在想什么,我只想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到,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会死的,我要離开,放我离开。”

    说着说着就朝门口跑去。

    程曜洲打了个响指,门口燃起了一团火焰:“不是说过吗?乱跑只会死得更快。”

    那游客被火拦住,跌坐在地上。

    直播间也有了不满声音:“对啊,警察到底什么时候到,再这样下去死的人更多。”

    这时官方发出一则评论:“各位游客请冷静,程曜洲正是我们卧底在病院的一名警官,请在未脱离危险时无条件服从他。”

    游客们看到了这个评论,颤抖着声音:“你……你是警察?”

    “表世界有表世界的警察,里世界有里世界的警察。”程曜洲将除祟师证展示给他们,随后沉下了语气,“我再说一遍,我是来救你们的,卧底不止我一个,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一定一定听我号令再行动。”

    卧底不止一个?

    游客们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还有异能者在病院中保护着他们?他们听了这话,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眼中,程曜洲拿出的就是一张警官证,他们放下心来:“我就知道,这人这么镇定,还能在那么多疯子的手下活下来,一定是我们的人。”

    “我猜测官方早已有行动,只不过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不能让病院的人有所防备,所以一直都没消息出来。”

    “我也赞同,说不定整个病院都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又或者我们在直播中见到的某些人,也是卧底!”

    第154章 玩家与之共谋! 却发现自己一手的血。……

    套房中, 两人一起将司烻搬到床上。

    慕漓起了身,却发现自己一手的血。他屈了膝跪在床上,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脱下对方的外衣, 剪开浸透血液的衬衣。没有了阴气的遮掩,伤口全都浮现了出来, 新伤覆盖了旧伤, 皮开肉绽, 狰狞不已。又检查对方的腿骨,已经血肉模糊。

    昏迷中的司烻感覺到了疼痛,眉头緊皱, 闷哼了一声,额上多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慕漓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衰竭得只能坐轮椅,臉色苍白得就像将死之人。

    他鼻子一酸, 原来强大是伪装, 虚弱才是真的,他立刻将伤转移了过来。

    而身后的裴闞言身子晃了一下,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怎么了?”慕漓赶緊转身扶住。

    裴闞言笑了一下,随口胡诌道:“看到那些伤口, 我也感覺疼了起来。”

    但是一抬头, 却发现慕漓咬着嘴唇,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裴闞言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别不高兴了,那些陈年旧事,我都不記得了。

    慕漓垂下眼眉:“可你说过的, 不記得,不代表不存在。”

    “你还用我的话堵我了?”裴闞言失笑,赶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慕漓转头一看,司烻的手臂上本来血肉淋漓,还以为那是一层皮。但伤口愈合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层薄薄的纱。

    裴阚言上前摩挲了一下,辨认了出来:“是鲛綃。”

    “鲛人织的綃?难道这就是他的后手?”慕漓将鲛绡从司烻的手臂上绕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轻薄一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使用这个东西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太危险了。他将其朝斜挎包放去,结果两者相斥,连碰都没碰到,鲛绡就被弹了出去。

    “怎么回事?”

    他臉上多了一丝不解,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只能先将其缠在自己手臂上,用袖子遮掩住。

    随后接了一盆水放在旁邊,想擦尽司烻身上的血迹。

    裴阚言看着那个忙前忙后的身影,咬了咬后槽牙,上前一步抢过对方手中的毛巾:“他的伤都愈合了,这么点小事我来吧。”

    “哦,还有……”慕漓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来一件新衬衣。

    裴阚言又夺过对方手中的衬衣:“我自己会穿。”

    嗯?

    慕漓发现有些不对劲,双眼狡黠地眯起,盯着男子的臉不放。

    嘿嘿,害羞了?

    裴阚言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只是镇定地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我睡了哦。”慕漓将新衣服一股脑儿地塞在他怀里,随后“啪嗒”一下躺在旁邊的床上。

    下線了。

    而裴阚言感覺到慕漓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想必是睡熟了。随后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床上与他面容相同的男子。

    简直两眼一抹黑。

    *

    凌晨,夜深人静时,窗外拍打着雨滴,“轰隆”一声,一道雷划破天际。

    裴阚言本就睡得不深,很容易被惊醒,他立刻起了身,房间内没有多余的东西,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低下头瞧着身旁少年的睡颜,指尖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这时,少年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睜开了眼。

    裴阚言收回手指:“抱歉,吵醒你了嗎?”

    可他无意间闯进了一双不染凡尘的眼睛。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无忧无欢,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在那眼底掀起一丝涟漪。

    裴阚言眼中閃过浓郁的杀意,立刻掐住对方的脖子:“从他身体里出去!”

    虽然他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子,但在那一刹那,他很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神子!

    可少年毫无所感,就这样淡漠地盯着男子,莫名说了这么一句:“你是我的。”

    裴阚言的手一瞬收紧,语气如同冰冻三尺之寒:“滚出去!”

    少年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重複着这一句:

    “你,是,我,的!”

    又一道雷閃过,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裴阚言猛然睜开眼,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立刻侧身查看旁边之人,那不是少年的模样,而是一个熟睡的清冷美人。

    他抚了一下额头,刚才是梦嗎?

    或者,在预示着什么?

    裴阚言这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瞧过对方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凑近了一些,心脏快速跳动着。

    那是造物主精心雕刻一般的面容,皮肤如精美的瓷器般完美无瑕。慵懒地侧身而睡,枕着一只白皙的手臂,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腕,细长的睫羽可以挂一颗晶莹的露珠,红润的唇得像一颗剔透的水晶。

    可他看着看着,却发现对方的胸膛没有半点起伏,气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恍惚间觉得对方不似真人,而是一座不可亵渎的冰冷雕像。

    他一意识到这个认知,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他伸出手想要摇醒对方,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直到这时才发觉,这个模样的慕漓……

    陌生极了!

    “咋了咋了,有敌人嗎?”慕漓接到系统警报,立即上線,一下子坐起来。

    但环顾四周,啥人也没有。

    裴阚言看到对方被惊醒之后带了点迷茫的眼神,眸中还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一颗心落了下来,错觉嗎?

    “没事。”

    可慕漓一摸男子的衣服:“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去换套衣服。”裴阚言起身就朝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响起了流水声。

    慕漓挠了挠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另一边,司烻睁开了双眼,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中一遍一遍回放少年消散的场景。

    那是从指尖开始的溃散,漫延到整个手臂,一直到肩膀、脖颈、脸颊……最后的一瞬间,他与那双平静赴死的眼眸对視,下一刻,什么都没有了。那么鲜活的,那么灵动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他又回忆起纪将军与数千将士,一个一个去往他的对立面,诸数被恶神控制。他艰难地抬起手,手臂上空空如也,最后一个希望也没了,他无力地放下了手,双眸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慕漓回过头来,半蹲在床边,双手捧起,竟在男子眼角处接住了一滴泪。

    他盯着手心那滴晕染着鲜血的泪,一时间出了神。一个分身的死而已,不至于吧。

    “呃,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可司烻的嘴唇动了动:“杀了我吧。”

    “你要死?”慕漓惊得站起身来,竟真的在对方眼中看到决绝的死意。

    司烻躺在床上,很平淡地诉说着死亡:“他死了,我没有能力为他复仇,可我总能做到一件事,我能去陪他。”

    慕漓绕着床徘徊不定,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是,你与他相识才不过一天,连一个朋友都算不上,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甚至为他赴死?”

    司烻轻抬了抬眼,与那執行官对視:“我与他没有什么深的感情,他在我面前消散,我无法挽回,也无法复仇,我什么都做不到,仅此而已。”

    “没有感情为什么要为他去死,你怎么想的,你疯了吗?”慕漓完全不明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烦躁,简直想抓起他的领子狠狠摇几下。

    司烻自嘲一声,拿起手中的刻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但凡我今天能杀了你,我都能说服自己苟活下去……”

    慕漓的嘴唇开合了一下,却最终将话咽了下去。对方的記忆被大祭司时刻监控,一旦知晓分身的身份,那大祭司也知道了。

    他夺走刻刀,反过来抵在男子的脖子边:

    “好啊,你大可以就这样死去。你不会以为死亡就是解脱吧?小漓的灵魂在我手中,引魂使者也在我手中,没有我的允许,他的灵魂根本无法进入轮回。”

    司烻的瞳孔震了震,灵魂不能散!

    他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如今他力量微弱,杀不了任何一人。但執行官与大祭司向来不合,挑起两者争斗才有一线生机。

    他嗓音低沉极了:“明天大祭司就会回来,你毁了他的计划,你就不怕他在厄戮面前告状吗?”

    慕漓看到男子眼中的死意消散了一些,可谓是谢天谢地。

    他凑近了一些,两只手肘撑在男子的胸膛上,将重量压在对方身上,托着下巴道:“其实我们不是敌人,既然我们都想大祭司死,不如暂时合作。告诉我他的计划,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小漓去轮回了。”

    司烻的眼色闪了闪,看着面前离得极近的执行官,掩下心中的厌恶。

    随后侧了侧头,推开了对方:“你进入过记忆碎片,想必也猜到了,大祭司认为只有信徒才可使用神器,自然要得到信仰之力,好消除自己身上的副作用。”

    慕漓的手撑在床上,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嗯……也许刚开始是这样,可信仰之力是神力的一种,对邪祟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大祭司一旦经过一次尝试,一定会察觉这种方法比神器的副作用还要可怕。他又怎么可能想要制造母体,源源不断地夺取信仰之力呢?

    他回想了一下:“院长最心疼的不是失去信仰之力,而是失去了母体。我猜,力量不是最主要的,得到承载信仰之力的信徒,才是他们的目的。”

    司烻的眼神戳了一下执行官,看来难以在这人面前忽悠过去,他坐起身来:

    “你猜的不错,纪将军是信徒,也是第一个母体。他们抽取他的记忆粒子注入蚕卵,将其他人的记忆替换,但多为失败品,也就是教堂中的巨型蚕蛾。而成功品就是世间另一个纪将军,一个伪信徒。”

    “什么?”

    母体是大号的信徒,制造母体就是制造真正的信徒。而利用蚕蛹将母体的记忆注入他人的脑中,是在制造伪信徒。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连他都不知道成为信徒的条件,那些个邪祟竟比他还厉害。

    可他想不通:“他们要那么多信徒干什么?”

    司烻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双眼看向窗外的远方:“传说中,神子注视着每一个信徒,当信徒的信仰之力被恶意抽走的那一刻,神子的注视是最强烈的。”

    “啊?大祭司做了这么多,不会只想得到神子注视那么无聊吧?”慕漓一脸的不解。

    司烻却开始闭口不谈了:“我已经给你了很多信息,可你的诚意呢?”

    “你没发现吗?我可是将你的一身伤都治好了呀。”慕漓眨了眨真诚的大眼睛。

    司烻一蹙眉,原来是他治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抬起手:“不够,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说这个啊,这什么东西啊你那么紧张。”慕漓解开手臂上的鲛绡,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将鲛绡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想要吗想要吗,叫声爸爸我就还给你。”

    桀桀桀,欺负不了现在的,还欺负不了过去的吗?

    玩家可记仇了!

    司烻气极反笑:“执行官,你不过才两三百岁,你叫我一声都便宜了你。”

    “那没办法了,不叫就不给哦。”慕漓摊了摊手,那模样得瑟极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是吗?那我叫你一声,你给我吗?”

    “当然……”

    慕漓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整个人一瞬间就僵硬了,脖子像卡了一样“咔嚓咔嚓”转过去。

    就看到裴阚言双手环着胸,正戏谑地盯着他。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辣!

    第155章 玩家与酆皇转世? 你能当作没听到吗?……

    慕漓尴尬笑笑, 扯了扯男子的衣角:“那……那个,你能当作没听到吗?”

    “那怎么能行?”裴闞言危险地眯起双眼,邊说邊走近, 視线死死锁住对方,就像锁定了一个猎物。

    慕漓感覺到男子身上扑面而来的壓迫感, 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毛都炸起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

    但裴闞言只是凑在他耳邊, 嘴唇张合,用着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说了那两个字。

    慕漓感覺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耳邊, 痒得缩了缩脖子,待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之后,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臉:

    “哇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手忙脚乱,臉羞红到没边了, 回头就扑在床上, 把头埋在被子底下,在床上蛄蛹来蛄蛹去。

    裴闞言看着在床上羞耻得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的慕漓,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原来有这么害羞啊。

    虽然是陌生的脸庞, 却是熟悉的跳脱性子, 果然是他想多了。

    而司烻看到那叶莫羽顶着一张神子的脸, 一举一动却与清冷孤傲毫不搭边。他捂住胸口,简直气得心口生疼。

    他又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旁边心情极好的男子,双手狠狠攥紧了, 却又颤抖着放开,现在他根本不是厄戮的对手。

    他只能将心中的恨意与殺意一寸一寸碾碎,像咬碎了刀片一般诸数吞入腹中, 周身的殺气一散,一丝都没有露出。

    “噼里啪啦……”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裴闞言朝窗外看去,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些个雨水,眼神一凛:“血雨?”

    慕漓听到这两个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窗户上已经血红一片。

    裴阚言打开窗户将手伸出去,鲜红的血水落在手心,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他一皱眉:“不是好兆头。”

    就在他想收回手时,却发现楼底下有两个人冒着雨匆匆回来,他仔细瞧了瞧。

    那淋着雨的人偶是院长,正地为另一个人撑着伞。伞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底下的黑袍一角。

    裴阚言瞳孔一缩,一下锤在了窗沿边,指尖刺进了手心。他绝不会认错,身着黑袍……

    那是大祭司!

    他的眼中闪过一片血色,却又被他狠狠壓回去。他抓住胸口的衣服,快了,快了……

    而慕漓坐在床上,看着这人,看看那人。司烻见到厄戮,强迫自己收回殺意。裴阚言见到大祭司,强行让自己冷静。不得不说,不愧是同一个人,这自製力不是吹的。

    说起来,无妄之眼是厄戮神躯的一部分,本身就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与混乱,可裴阚言却硬生生压製了那么多年,那也就意味着他拥有可与神相媲美的克制力。

    这就奇怪了,慕漓捂了捂下巴,恶神怎么会选择一个理智超乎寻常的人,作为降世的容器呢?

    而直播间中,大祭司依靠游客身上的摄像头,看到过去的自己回到了病院。

    他将以前的一切都记起来了,这下可对着键盘尖叫着发了疯:“原来那时候是你们两个!你们骗了我,我一定要殺了你们!”

    慕漓勾起嘴角,也发了一条评论:“那你来啊,告诉过去的你自己啊。”

    大祭司气得摔了键盘,却没有反驳。他被副作用折磨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人躯,再也不想成为一摊腐肉,他绝不能动用神器。

    不过他的嘴角闪过一丝阴毒,没关系,现在的他还活着,那么过去的他就算被骗了,也不会死!

    *

    时间来到了清晨,可雨还是下个不停,天空灰蒙蒙的,潮湿与粘腻感让人不适。

    这回服务员是推着餐车来的,将丰盛的早餐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随后快速退去,生怕惹了两位不快。

    慕漓舀了一勺汤,发现其中被注入了浓郁的祟气:“哟,一大早就大补啊。”

    大祭司已经回了病院,却不现身,将祟气注入餐品之中,是想殷勤地讨好,还是想要试探呢?

    裴阚言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送进嘴中吞下,动作优雅得像个欧洲贵族。既然那么想给他补充祟气,他没理由拒绝。

    但这些食物可不是正常人吃的。

    慕漓朝司烻手中塞了肉罐头,生怕他不接受就轻声道:“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补充体力。”

    司烻顿了一下,接过了。

    吃得差不多了,餐车撤下来了,大祭司趁机透着门缝观察。

    那坐主位的男子的相貌与司烻一模一样,这是个疑点。只不过对方吞了那么多祟气,却面不改色,就算不是厄戮大人,也是个强大的高阶邪祟。

    他又看向旁边戴着面具的人,院长没有见过,他还没见过吗?那人怎么可能是执行官?

    但就算两人身份存疑,大祭司面上也不敢表露任何怀疑,上前恭敬地跪在门口:“属下拜见厄戮大人。”

    “进。”裴阚言擦拭了一下手,周身的气质更冷了一些。

    大祭司不敢有任何怠慢,他没有起身,就这么跪进了这间套房。

    慕漓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他看着披着黑袍的大祭司,难怪要遮遮掩掩的了,这皮下的肉怕是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大祭司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厄戮大人,屬下还未完成献祭,您怎么会……提前降临世间?”

    “你是在质疑大人吗?”慕漓抬脚就朝那人胸口一踢。

    大祭司被踢到了柜子上,他冷下来脸,没想到那个冒牌货敢伤他:“你竟敢……”

    但他剛想还手时,却感到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在他脑中炸裂开来。

    他惊恐地望去,只见房间中充斥着漫天黑雾。每一缕黑雾都带着浓郁的祟气,那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裴阚言的指尖刺进了血肉,此刻终于亲眼见到了,那压在他心口数十年的梦魇。

    他释放全部黑雾对准了仇人,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只需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杀了!

    大祭司惊惧地看着男子全黑的眼瞳,他不可能认不出那双眼睛,更不可能认不出厄戮大人已经动了杀意。

    他吓得全身发抖,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屬下知错,屬下知错……”

    裴阚言咬碎了后槽牙,黑雾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波动,不停地在杀与不杀之间轉变,却终究还是回到了主人的眼睛中。

    慕漓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毕竟血海深仇在前,如果裴阚言今天真的要杀了对方,那他也不知道怎么阻止。

    等等,剛刚大祭司差点死了,系统怎么没有警告时间线崩溃?

    他朝那人道:“大人当然没有真正降临,不过造了一副身躯同你说话而已。我倒要问你了,大人交给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大祭司劫后余生,擦了擦冷汗。大人是神,造一副身躯轻而易举,这一次忽然而来,莫不是对他的进度不满了?

    他急忙道:“属下有重大发现,酆皇利用帝鳞蚕将记憶注入嬰儿脑中。那嬰儿会认定自己是其轉世,执行复生神子的计划,直到生命枯竭。待死后,阴魂将便再寻一个嬰儿,重新注入记憶,千年来一直是如此。而他……”

    大祭司指向司烻:“裴家少爷,是这一次被选择的婴儿!”

    裴阚言紧紧皱眉,他对酆皇有了新一层的认知,果然能做帝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扭曲婴儿的记忆,与邪祟有什么區别?

    但慕漓感覺不对,酆皇显示的是绿名,不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

    他瞪大了双眼,看向司烻的眼神震惊极了:“你就是酆皇?”

    如果酆皇选择的每一个婴儿都是自己的轉世,那么他做的一切就是在觉醒前世的记忆。

    司烻平静地与他对視,反问道:“不像吗?”

    慕漓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又朝裴阚言看去,那么……

    天呐!

    不会吧!

    但大祭司眼神中带了点不屑:

    “酆皇的灵魂被厄戮大人镇压在皇陵中,生生世世不可逃脱。这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區区一个凡人,竟真认为自己是那坐拥盛世王朝的帝皇,简直可笑!”

    可司烻挑了挑眉:“我怎么不是?”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前世的他蠢得简直让人窒息。

    大祭司转而看向慕漓,眼中是深深的怀疑:“你竟对此一无所知,你真的是执行官吗?”

    慕漓没说话呢。

    裴阚言却冷冷道:“我说他是,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大祭司脸上升上了惶恐,厄戮大人说谁是,谁就是。

    谁敢有异议?

    慕漓却想不通了,一个神亲自镇压一个人类的灵魂,就算是一个帝皇也无法逃脱。酆皇不可能有转世,更不可能残害婴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过这其中的问题大祭司也不知道。

    他又问道:“你觉得大人是在问你酆皇的事吗?你做了那么多,得到神子的注视了吗?”

    大祭司咬牙切齿,可恶,厄戮大人竟这么信任这个执行官,将此事也告知了。

    他擦了擦冷汗:“属下离成功只差一步了,皇陵中摆放许多神子神像,但皆未雕刻眼睛,只要找到那唯一一个刻上眼睛的神像,便可完成大人的计划。可……可属下此次进皇陵,却发现已找不到入口,不过请大人放心。”

    他将一个盒子从袍中拿出,打开之后一看,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蚕体:“这正是传说中的帝鳞蚕,只要叫人服下,就可得到酆皇完整的记忆,找到那尊神像。”

    可惜了,这是唯一一个帝鳞蚕,用了就再也没有了,但没有什么比他的命重要。

    神像?

    慕漓回想起在裴家大宅时,司烻一直在保护一个雕像。难不成,那是大号的神像?

    他紧紧抿着唇,兜兜转转,原来裴阚言与他早已牵扯在了一起。

    “刻上眼睛,意味着什么?”

    大祭司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意味着神子的眼睛将降临在神像中,我们什么都有了,就缺一双眼睛。”

    司烻攥紧了手心,进度竟这么快。

    慕漓听了这话,感觉很不好:“什么叫都有了?”

    “字面意思。”大祭司回答。

    “是吗?”慕漓提起笔刀,发现系统还是没有制止,下一刻一刀刺向对方的心脏。

    大祭司感受到胸口一阵刺痛,不可置信地抬头,一个新的执行官,怎么敢……

    怎么敢在大人面前杀他?!

    慕漓抽出笔刀。

    就见那人的心脏缠绕着浓浓的黑雾,缺口处刹那间被祟气覆盖,伤也愈合了。

    得先将黑雾驱走才行吗?

    而这时。

    “放肆!”

    身后响起一道冰冷又威严的声音。

    慕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手臂突然被扭断了,身体被一道极大的力道提起来,视野飞速后退。

    “砰”的一下,撞到了窗户上,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雨水都吹进了房间。

    大祭司眼中颇为幸灾乐祸,他见到厄戮大人震怒了,将执行官的手臂扭断了甩在窗户上。

    呸,一个小小的执行官也敢杀他,真是不自量力。

    慕漓从窗边坐起,只能看到裴阚言的背影。可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莫名令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栗,一股陌生感与熟悉感交织在他心中。

    就见男子一只手轻易掐住司烻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过蚕蛹塞进对方的口中。

    司烻无法反抗,在强迫之下吞了蚕蛹,痛苦地捂着头,不停地嘶吼着。一团光从他脑中飘出,瞬间笼罩住了房间。

    慕漓被这一幕搞懵了,还没等他跑过去制止。眼前的场景破碎,重组。

    他努力睁开眼,就见眼前再不是病院套房。

    而是一个巍峨壮丽的古代宫殿。

    第156章 玩家神子与他初见 这是进入了酆皇的记……

    慕漓立刻恢复刚才被扭断的手臂, 既然认不得路,就爬上了墙,站在頂上朝远方望去。

    就见所见之处皆是宏伟壮丽的宮殿, 一眼望不到边。各个都是富丽堂皇,散发着庄嚴的气息。

    “哇, 皇宮诶, 这是进入了酆皇的记忆碎片吗?”

    然而这皇宮的守卫不怎么多, 除了东南处。他从宫檐上跑过去,来到了另一个宫殿。

    “原来人都在这儿啊。”

    底下穿着朝服的是诸位大臣,他们恭敬地朝一个方向跪去, 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敬畏。而往前就是一个长台阶,每隔几个就有一个拿着武器的守卫,可谓是戒备森嚴。

    再往上看,台上的是两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人, 接受所有人的跪拜。不用说, 其中一个一定是酆皇,但离太远了看不清容貌。

    慕漓又眯起眼睛看那宫殿的牌匾,就见上面用古字写着“太庙”两字。

    那现在就是祭祖大典了?

    就在这时,一个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一股危险又浓郁的祟气笼罩住了他, 一雙手伸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慕漓握住了那只手, 感覺掌下的触感冰凉极了,他轻叫了一声:“裴闞言?”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 触发规则!】

    身后男子的手一松,眼神清明了,恍然间环顾四周, 竟发现自己站在屋頂上:“怎么回事?”

    慕漓听到了提示音,我的天呐,原来刚刚是失控状态啊,可是怎么会突然失控的?

    他回过身来,看到对方眼中迷茫,就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忘记了什么?”裴闞言轉了轉手臂,感覺有些不适。

    慕漓悄悄鼓起嘴,刚刚可是用那只手把我抡起来往窗户上摔。

    他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大祭司身上有厄戮设的机关,一旦呼吸断绝,黑霧就会異动,与你身上的黑霧共鸣,你就会立刻失控。”

    失控?

    “你怎么样?”裴闞言想到了什么,立刻凑上前在对方身上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伤口。

    “我没啥事。”慕漓似乎明白了,难怪刚才系统没有弹出警告,“我们无法杀死大祭司,这条时间线根本不可能崩溃。”

    裴闞言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刺痛不已,立即反应过来,那也就意味着……他看着对方白皙的脖子,面上的表情凝重极了。

    慕漓无意间扫了一眼底下,发现那个绕过大臣朝台上走去的,不就是司烻吗?他跳下了屋顶,冲过去抓住了对方:“你还好吗?”

    司烻立即甩开,看到了后面走过来的厄戮,咬牙切齿道:“我好得很。”

    裴阚言过来了,看到那人脖子上的血痕,紧紧抿着唇。

    他竟然失控至此。

    “走,上去看看。”

    慕漓拉着两人上了长台阶,站在那太庙之前。

    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翩翩公子,周身气质温和,几只雀鳥绕着面前的神秘星盘不停地飞,似乎正在卜算着什么。

    而一旁男子身着玄色皇袍,气质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凌厉,背着他人逆光而立,宽厚的肩膀投下一片阴影,只是静静地轉动着指上的黑戒,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便扑面而来。

    身后跪着大片大片的臣子,在烈日照耀之下,只能任由汗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连一絲大气也不敢出。

    “不给我们介绍?”裴阚言朝人问道。

    “那个在卜算的是当朝国师白无玑,旁边这个皇帝就是我。”司烻指了指国师,又指了指酆皇。

    裴阚言一个窒息,他不想跟酆皇有一丁点关系:“你不过被注入了记忆而已,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他,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司烻却平静反驳道。

    裴阚言恨铁不成钢道:“好,那就去看清那人的真实样貌。”

    但慕漓却捂着下巴沉思,越看越不对了。这酆皇的背影,与裴阚言的背影,怎么会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时,旁边的侍从大声道:“祭先祖,拜天地!”

    酆皇有动作了,他朝祖宗排位跪下,叩拜后站起,随后转身,朝天地下跪。

    他们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竟是一张柔和的脸,宛如林间潺潺流水,完全不同于他周身的威厉。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与在场两人毫无关系。

    “这回你该清醒了。”裴阚言一挑眉,一副‘看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

    但司烻似乎还在嘴硬:“转世那么多次,样貌变化了很正常。”

    裴阚言气极反笑:“那灵魂呢?”

    慕漓凑近了检查灵魂:“也不一样。”

    除了气质相像,样貌和灵魂都不同,那就真不是了。

    司烻见两人认定了事实,眼中划过一絲无人发觉的笑意,嘴上却依旧执着道:

    “经历了一千年的轮回,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灵魂?”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不想费口舌了,捏着指骨就上前:“好啊,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轮回。”

    “别别别,他脑子不清楚别跟他一般见识。”慕漓赶紧拦腰抱住。

    然而,就在酆皇叩拜完起身之时,“咔嚓”一声,国师面前的星盘裂了。

    上方的鳥雀吓得不停地扑棱着翅膀,竟口吐人言:“妖魔横行,天下大乱!”

    慕漓看那几只雀,越看越熟悉:“那怎么那么像……论坛主人附身的那只雀?”

    “看来我们那个神秘的坛主,也与酆朝有关系。”裴阚言紧紧蹙眉,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们一路走来遇见那么多人,似乎都与一千年前的人与事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他自己,更是深陷其中。

    国师立刻割破手掌,用自己的血液修补星盘,他的眼中星辰流转,口中说出了一道预言:

    “恶神降临,灾祸将至。”

    话音刚落,空中无缘无故裂开了一道巨痕,从中伸出一只阴气森森的骷髏爪子,浓郁的祟气如黑潮般倾泻而下。

    大臣们从没有见过这种诡異又恐怖的场景,他们的眼中尽是驚恐,驚声尖叫道:

    “是妖魔,是妖魔啊!”

    就见那巨大的骷髏用两只爪子撕开了天上的裂痕,从中伸出了半个身子,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下。

    它在空中观察了一下,突然有目的地朝底下的酆皇撕咬过去。

    一老臣老泪纵横,丢下拐杖朝天跪拜:“王上自继任后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何故遭受此等灭顶之灾?”

    “这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盛世啊,为何上天今日要亡我酆国?”

    在王朝覆灭的威胁之下,台上的酆皇的眼神却平静无波,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指上的王戒。

    一丝细微的黑雾从戒指飘出,就等着将那骷髏瓮中捉鳖。

    裴阚言抬起手对比了一下,对方手上的戒指与他的一模一样,他嗤笑一声:“以人躯掌控祟气,这酆皇的秘密可真不少。”

    慕漓一见那戒指就瞳孔微震,他知道弑戒可吞噬祟气,可不知道里面储存着黑雾啊,黑雾不是恶神之力吗?

    裴阚言掌控这种力量是因为夺得了无妄之眼,每一次动用还会消耗寿命。那酆皇呢?他怎么回事?

    说话间,庞大的骷髅已经近在咫尺,所有人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实力悬殊甚大,连逃脱的勇气也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如千年寒冰一般冷冽的低语——

    “杀。”

    一柄通体雪白的剑刺向从九霄之上降下,刺入了那骷髅的胸口。

    “吼!”骷髅痛苦地嘶吼着,惊惧地抬头,便见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一幕。

    就见在那浩瀚无垠的天地之间,飘渺迷离的云雾之上,出现了一雙漠然无慈悲的眼睛。眼眸高高在上,却浅浅低垂,俯瞰着尘世。

    神不可直視,骷髅与那双眼睛对視之际,瞬间湮灭成灰。

    天空的裂痕缓缓愈合,巨型之眼渐渐消失,大臣们才敢哆嗦着仰头望去,便只是隐约望见了一个清冷孤傲的背影,那是的超脱尘世万物之外的淡漠。

    他们颤抖地指着天空,激动得无法自拔:

    “神……是神!”

    “是神明庇佑了我酆国。”

    国师肩上的鸟雀又口出人言:“神子,黎曦。”

    “黎,曦?”酆皇望向神离开之处,口中细细嚼着这两个字。

    初见时,也许至高无上的神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底下一群小小的人,更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屹立着一个人间帝王。

    但那位帝王却将那双眼睛深深镌刻在脑海中,只需那惊鸿一督,便再也无法忘怀。

    记忆碎片也将病院中的游客也拉了进来,只不过散落在各地。

    程曜洲正要将他们聚集起来时,一抬头,便见到了那无比神圣的一幕。这一幕同步在直播间,仅仅是一双眼睛与一个背影。

    就让任务者们彻底疯狂:

    【啊啊啊啊啊神子大人啊!!!】

    【强大而神秘,圣洁而庄严,那就是以一己之力支撑一方天地的神袛!】

    【天呐,这……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神子大人的真面目,这副本可以载入史册了!】

    这也是裴阚言第一次直面神子,他就这么怔在了原地,眼中是无法自拔的惊艳。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牙齿刺破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切都是假象!

    为了复生要别人献祭,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慕漓却扯着他的袖子,一双星星眼闪闪发光,骄傲地追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裴阚言只吐出两个字:“难看。”!!

    “呜……”

    慕漓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委屈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玻璃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裴阚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两眼泪汪汪的了,他只是又说了一句:“你最好看。”

    诶?

    慕漓一个顿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裴阚言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脸。

    “诶嘿嘿。”慕漓表情一下子明媚了,身后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司烻却朝男子白了一眼:“见异思迁。”

    裴阚言满脸问号:“我见异思迁?”

    司烻冷嘲一声:“之前说世人皆蝼蚁,唯他与本神同类,不过才一千年,竟就忘得一干二净。”

    裴阚言皱起眉,传说中神子与恶神可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最后为了抹杀对方更是与之同归于尽。

    他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恶神……也就是我,喜欢神子?”

    “噫,这个想法也太恐怖了吧。”慕漓惊得一个后仰,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司烻却朝厄戮冰冷地瞥了一眼:“喜欢,你也配?”

    “你也配?”

    这三个字同时在酆皇口中响起。

    吓了慕漓一跳。

    一转头,就见酆皇杀意弥漫地望向虚空,说了这么一句,可他不可能看得到他们。

    裴阚言走上前抬手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也没有在那人视线所落之处发现任何人的气息:“他在跟谁说话?”

    司烻却冷笑一声:

    “厄戮,你真会明知故问。”

    第157章 玩家大号是邪魔? 跟厄戮有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

    裴阚言皱起眉, 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那人自言自语,跟厄戮有什么关系?

    祭祀大典已結束,酆皇離开了太庙, 留下了激动万分的群臣,他们不停地谈论着, 臉上完全没有之前的惊慌, 反而是容光满面。

    所有人心照不宣, 今日之后,神明降临于酆国之事,将傳至天下!

    *

    这一段记忆結束, 画面流转,他们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宫殿。

    此时正值深夜,宫中之人大多已经睡下。但只见酆皇还伏着案,借着烛火批改奏折。

    奏折大多是关于祭祖之时的神迹, 都认为此时定是酆国大兴之际, 需修建神庙以供奉神明……他准了一本接着一本,却始终不见困意。

    慕漓趴在窗户上看星星,估算时间:“现在应该凌晨两点了吧,他不用睡覺嗎?”

    他们等了许久, 到了三点, 酆皇终于批完奏折, 站起身来。

    要睡了嗎?

    结果他拿过旁邊的兵书看了起来,一直到天空微微发白。一看时辰到了,就揉了揉肩膀, 让宫人们准备洗漱,再用了膳食,就去上了早朝。

    上完早朝找大臣们议事, 一轮又一轮的大臣进出书房,一天不知不覺过去了。連个散步的时间都没有,又到夜晚,又开始批奏折,重复前一天的生活。

    慕漓看得目瞪口呆,他指着那人道:“这还是人嗎?他真的不用睡觉啊!”

    裴阚言皱起眉:“的确有史书提到过酆皇痴迷政务,在他在位之时是酆朝最鼎盛的时期。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难道会一直重复这一段记忆吗?”

    可就在这时,夜深寂静之际,毫无征兆的,酆皇手中的奏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一手捂着头,视线又看向虚空,臉上的表情痛苦极了:“闭嘴!”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拔出了刀,闯入书房的大门。

    但殿内静悄悄的,除了王上什么人也没有。

    酆皇打翻了烛火,从喉咙中吼出了两个字:“闭,嘴!”

    侍卫们不敢多言,一人上前扶起了烛灯,便都退下了。

    裴阚言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帝王果然喜怒无常。”

    慕漓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他的痛苦不是假的,好像真的有人在他耳邊说话。”

    裴阚言抿了抿唇,释放黑雾扩散至宫殿各个角落。

    他们这回听到了,宫殿中有一个阴鸷狠戾的声音,在他耳邊不停地重复着:

    “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而掉落在地的奏折之中,正好写着神子行至北方,所到之處妖邪尽散,而神庙将由明日开始动工。

    慕漓看向司烻,想寻求一个答案:“谁在说话?”

    司烻却看向厄戮:“你不如问他。”

    “所以这个声音是惡神……我?”裴阚言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王戒上的黑雾是从惡神處得来的,在很久之前,两者就已有所接触。

    恶神想控制一个帝王吗?那酆皇呢?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个声音响了一晚上,酆皇批不了奏折了,就这么在书房坐了一夜,烛火映照着他那肃穆的臉,使得他周身的气息更凛冽了。

    直到清晨第一缕光照在大地上,他又动身去上早朝。见王座上的那位面色暗沉,大臣们这朝上得那叫一个如履薄冰。

    那个声音不停地嘶吼,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依旧白天處理政务,夜晚批改奏章,有时见见别国使臣。日日如此,一連过去了好几个月。

    慕漓都惊呆了:“那魔音贯耳他竟然忍下来了,要是我一晚上都忍不了。”

    裴阚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心性不愧是能做帝王的人。

    案牍上关于那位神子的消息越来越多了,这似乎已经成了酆皇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唯一一个乐趣。

    每次翻开时,他的嘴角都在不经意间上扬,今日神子会行至哪一个村庄?哪一个城镇?殺了怎样的妖邪呢?

    而突然有一天,奏章内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酆皇看着奏折之上“邪魔”两个字,原本的大好心情落入谷底,面无表情地折了笔,吓得殿内的宫人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宣国師。”

    国師听到那離谱的傳言时,便已经动身朝宫中来了,宫人们已经退下。

    书房中就剩他们两人,国師就没有行礼:“传言中那不是神之瞳,而是邪魔之眼,所到之處妖邪横行,生灵涂炭。”

    酆皇站起身来,将皇袍脱下:“此事一夜之间传至九州,妖邪、祈国与各方势力都功不可没,不过我更担心神子会因此事与我国離心。”

    国師看到面前的皇袍,预感不好:“所以你让我来……”

    “对,我亲自去。”酆皇将皇袍递给他。

    国师完全不想接,退后了一步:“我看你是疯了。”

    “你曾说神子的逆转命运的关键,你的命运,也在他手里。”酆皇将皇袍硬塞进他手中。

    国师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服饰与另一面具交给对方:“那你可要小心,若与神子交集太深,怕是会触动恶诅。”

    两人交换了身份,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相对,一人周身的气质收敛,一人却外放,到了最后谁也认不出来谁。

    “我有分寸。”酆皇抬脚就要跨出书房。

    国师却让一只灵雀跟在对方身边:“灵雀所见,皆为我所视,让它跟着你吧。”

    “嗯。”酆皇离开了。

    侍卫看离去的那人身穿蓝袍,面戴面具,身边还围绕着灵雀。所有人都认为离开的是国师,都没有阻拦。

    而真正的国师穿上了龙袍,瘫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一大片奏折发愁极了。

    批着批着就把笔一摔,开始逗起了鸟雀:“你看看,那个昏君自己走了,留下那么多奏折不说,还将你一个兄弟给顺走了。”

    灵雀被戳倒了,气得背过身,不理他了。

    “唉。”国师大大地叹了口气,伸手朝面具摘去。

    慕漓见此立即跑过来看,他很好奇,这国师长什么样啊?

    那人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一双凌厉的眼睛,与他周身的温和气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慕漓一惊,这眉骨,这眼眸……

    他再想凑近看清整张臉时,因酆皇走远。

    记忆场景瞬间转换。

    三人一睁眼,就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官道上,而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二十几个人的商隊。

    就见一个暗卫架着車,两个暗卫在骑着马,保护着马車中人。而酆皇换了富家公子的衣裳,趴在马車的窗口吹着风,惬意地吃着糕点,就这么混进了商隊中。

    而慕漓一时间抓耳挠腮,就不能晚一点变吗?他没有看到国师的脸啊!

    他揉了揉脑袋,酆皇的气质,国师的眉眼,加起来就是大半个裴阚言,可偏偏分别落在两人身上,而那两人又交换了身份。

    怎么这么乱啊?

    但裴阚言拉着慕漓的手就跟过去:“不知道他们要去哪,我们也得上車。”

    马车经过之时,他们顺势跳了上去。

    谁知那酆皇扮演国师扮演得敬业极了,连那性子也一并顺了过去,就这么在马车中左摸摸右看看,跟之前的稳重一点也不搭边。

    惊得暗卫们差点以为被半路上掉了包。

    这可苦了三人了,为了不与酆皇身影重叠,就在那么小的车厢中到处躲避,都是一米九的高个,最后只能缩在角落里。

    慕漓挣扎着举手:“为什么我们不去车顶上呢?”

    “有道理。”裴阚言拉着人就上去了。

    结果酆皇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跑到了车顶上坐了下来,一连惊奇地欣赏着周边往后退的景色。

    裴阚言看着与他重合了半个身子的人:“……”

    而司烻坐在车里捂着脸。

    那是此生唯一一次发神经,为什么偏偏让两个敌人遇上了?

    就在他们以为这路一直那么顺畅下去时,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明明是午时,天色却暗了下来。

    商隊的人抬头一看,一群毒蜂飞了过来,他们惊恐道:“快隐蔽。”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毒蜂群已经笼罩住了商隊,人一被蛰到就落下了马,脸发了紫,口吐白沫。

    暗卫们抽出刀砍殺,却杯水车薪。酆皇一下子冷下脸来,转动指上的王戒,祟气释放而出,将毒蜂绞杀。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所有毒蜂以及其上的祟气都被削得一干二净,连商队之人身上的毒素也被削散了。

    但剑鸣声却没有消失,那泛着寒光的剑锋竟直直往酆皇刺去。

    酆皇立刻从王戒上移开手指,祟气被收得一干二净,剑就这么停在了他的眉心前,不动了。

    他抬手想触碰剑身,但还没碰到,剑就被收了回了林中,他的手顿了空中,眼中泛起了一些可惜。

    商队安全了。

    领头人劫后余生,不知道救人者在何处,就在林前抱拳道:“感谢恩人相救,可否现身一叙。”

    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

    酆皇却双眼一眯,穿过层层枝丫,锁定了林中深处的那人。

    就见一个身姿卓绝之人站在那高耸的树干上,一袭长发垂落在腰间,发丝与衣袖一并随风飘逸,周身散发着隐约的微光,不似凡尘中人。

    众人循着视线看去,却只是看见了一片白色衣袖,再一眨眼时,却再也寻不到了,像是林中鬼怪似的。

    领头人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赶紧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着一双眼睛与一柄剑,虽然没有看到那神秘人的眼睛,却看清了那剑。

    与画中的极为相似。

    “不好,我们进入了邪魔的地盘,快走!”

    邪……邪魔?

    所有人吓得脸色煞白,难怪他们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攻击,他们赶紧骑上了马,将那富家少爷塞回了马车中,拼了命似的逃走。

    逃了几百米路,酆皇将头伸出窗户,见离神子越来越远了,就转头对商队的人道:“他刚才可是救了我们,怎么就是邪魔了?”

    商队之人看着这初入江湖的少爷,边逃边解释道:“您被保护得极好,自然不懂这世道险恶,那邪魔所到之处皆是妖邪四起,此前他根本不是在救我们,恰恰相反,那些杀人蜂就是他带来的。”

    酆皇一蹙眉:“真如你所说,他又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毒蜂?”

    另一人见这个天真的富家少爷还是不明白,就苦口婆心道:

    “那邪魔贯会以救人的方式夺取旁人的信任,就像之前的芜木村,那可是一整个村庄啊,一夜之内所有村民全部丧生,还有其它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镇,只要那邪魔一现身,必会遭至灭顶之灾,我们一落到他手里就是一个死字!”

    酆皇眼眸暗沉:“你亲眼看到了吗?为何如此笃定?”

    又一人道:“笃不笃定有什么关系,命只有一条,我们赌得起吗?别说话了,这片林子一定都是邪魔的地盘,我们要赶快出去。”

    而司烻看向了厄戮,冰冷地称赞道:“让世人惧怕神子,远离神子,当初这一局真是好算计。”

    “过奖了。”裴阚言回了一句,面色却也冷了下来,这手段真是熟悉。对于他,对于慕漓,对于無妄组织,那些邪祟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

    慕漓却一脸迷茫地挠了挠头,当初竟有这么一段?我的妈,太久远了完全忘记了。

    商队一直在往前方赶。

    酆皇却敲了敲门:“回头,我倒是要看看这邪魔的真面目。”

    赶车的暗卫听令,一抓缰绳,调转了马车,商队的其他人拦都拦不住。

    第158章 玩家大小号共启! 商队马不停蹄地离开……

    领头人见没拦住人, 臉上懊恼不已,但既然那个富家少爷想去送死,他们也没办法, 他对商队其他人道:“我们快走吧。”

    商队馬不停蹄地離开了。

    但酆皇敲着馬車思索着,他此前从未听过芜木村, 许是他孤陋寡闻了, 全村丧生……

    他臉色阴沉, 对着两个暗衛下令:“你们找到芜木村,务必查出事情真相。”

    “是。”两个暗衛骑着快馬離开了。

    留下来的暗衛架着馬車进了林子,可树枝上空荡荡的, 早已经不见神子的踪影。

    酆皇戳了戳身旁的灵雀,灵雀飞出马車朝林子深处而去,他对暗衛道:“跟上。”

    他们便循着气息跟过去,赶了二十多里, 遠遠的一望, 便望见一座繁华富饶的城,只不过上空萦绕着淡淡的祟气。

    与他们相遇只是意外,那座城才是神子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程曜洲被刷新到了城门口,他立刻环顾四周查看环境。

    就见城上的牌匾刻了“临崇城”三字, 城外的守卫们正在检查文牒, 没有可疑的人才可进入。

    但突然间狂风四起, 城门口的众人一时不察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多时待风沙散了,就见遠处出现了一个鬼魅的人影。

    一守卫揉了揉眼睛, 那人影刚还是挺遠的,一眨眼就離得近了一些,不是错觉, 似乎每一眨眼就会大大缩短与他们的距離。

    守卫们吓得面无血色,那一定是个不干净的东西:“快去禀告城主。”

    他们立刻让后面排队的人都进了城,随后“砰”的一下关上了城门,拿着弓箭对准了那道人影:“妖……妖孽,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但就在说话的时,那人影就已经站了他们面前,他们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他们看不清!

    一旦直视那人,他们的眼睛就会升起一股剧烈的灼烧感,只能快速移开视线。却隐约能看到那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就算已经近在咫尺,也给人一种迷蒙的疏离感。

    而这时一柄劍直指城门,发出了一道劍鸣声。

    一守卫朝告示牆看去,那劍与告示上的劍一模一样:“那是魔剑!”

    那也就是说……

    守卫们吞了口唾沫,对着那个诡异的人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握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那就是传说中的邪魔!”

    而程曜洲正好在现场直面了这一幕,一时间都懵了。天呐,酆朝的守卫竟对神子大人刀剑相向?

    “怎么回事啊?”

    他立即拿出携带在身上的古籍,翻找一下。没错啊,上面记载神子大人从酆朝开始就一直受到世人敬仰,走到哪便被世人跪拜到哪。所有人言语上不敢有任何不敬,更别说剑拔弩张了。

    他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明明神子大人是来铲除邪祟的,可为什么这些人好像不认识大人?甚至将大人认作邪物?

    “别动手,许是误会!”而那城主听到消息急忙上了城牆,朝守卫们命令道。

    他忍着雙眼刺痛朝底下望去,那人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虽看不看面容,却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妖邪。

    但旁边的侍从眼中闪过一丝阴邪,出声劝道:

    “城主,消息都传遍了,那邪魔贯会装成悲悯菩萨的模样,实际就是引人放下戒心。他残忍嗜血,已经有大批城镇遭受妖邪的攻擊,我城中人少说也有数十萬,一旦让邪魔进入就是血流成河啊。”

    城主眉头紧皱,他不能赌,也赌不起,他朝侍卫吩咐道:“你从后门离开,去禀明太尉大人,要快,否则这座城可能就保不住了。”

    “属下遵命。”那侍卫便搬救兵去了。

    而神子黎曦用剑感應城中的祟气,找寻邪祟的踪迹。一雙神之瞳正悄悄地在城上空显现,等到神瞳睜开的一刻,便是邪祟末路之时。

    可是守卫看到那剑不停地转动,那一定是邪魔在向他们示威,他们额上汗滴连连。

    就在危急之际,“蹄哒蹄哒”,一辆马车飞速而来。

    酆皇掀开帘子,就看到那城门口守卫们与神子正在对峙,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对方一有异动,就会开战。

    他戴上面具,拿出令牌,朝他们大声道:“令牌在此,国師有令,放下武器!”

    国……国師?

    守卫们看向远处,马车中人手持令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弓箭。

    “国師竟亲临我城?”城主双手撑在城墙上,震惊看向那马车中人,感觉情况越发不明了。

    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酆皇下了车,上前几步将那道卓绝的身影挡在身后。

    但耳边阴鸷的声音更疯狂了:“是他,是他,我要他!!”

    可酆皇却充耳不闻,他见守卫们依旧手持弓箭,便再次展示令牌,语气冰冷道:“看清楚了,本国师再说一遍,放下弓箭!”

    灵雀站在他肩膀上,也口吐人语:“放下弓箭!”

    城主看到那令牌、那面具、那灵雀,不信也得信了,他焦急地朝底下的守卫们命令道:“误会,都是误会,快放……”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侍从拦住了:“城主大人可千萬别被骗了,那国师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應在皇城伴王上左右才对,又怎会千里迢迢来这偏僻之地?那一定是那邪魔的阴谋,就是为了让我等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这……”城主一时间不确定了起来。

    酆皇双眼危险地眯起,远远地盯着那城墙之上正与城主说话的侍从,那人周身萦绕着祟气,怕是已经控制了城主。

    而城中不知道有多少邪祟,如若贸然动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神子,但眼睛刺痛万分,就立即移开了视线。

    神子这么久还不出手,也是在担忧此事吗?

    慕漓也下了车,跑过去与记忆中的大号面对面,一时间快要泪奔了,啊啊啊啊,没有办法上线的大号啊,只能在记忆中看到你了呜呜呜……

    等等。

    他戳了戳系统:“我不上线的时候,你们把我大号扔进剧情里了?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系统吓得擦了擦冷汗:【玩家,补全神子剧情线,是复生的一个必要步骤,更何况那不过是系统挂机状态……】

    但它看到玩家越来越暗沉的臉,它立刻话锋一转:【叮,玩家进入双开模式,大小号共启!】

    慕漓一眨眼,眼前的系统面板就被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半。

    他低头看了看,就见自己身着一袭白衣,散落一袭长发,周身神力充盈,前方是弑神剑,上空是神之瞳,血条是无限的。

    我的天,我的天!!

    啊啊啊啊啊,他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他现在神子黎曦的角色模型中!这个副本太棒了,那么久了他终于可以控制大号了!

    但神子的模型还停留在上一个游戏版本,纵使他有多么激动,表情却毫无变化,依旧那么清冷淡漠。

    城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底下之人郑重道:“国师大人,我不知您身份是真是假,但今日这城门绝不能开启,我是此城城主,大不敬之罪我一力承担,请你们速速离开!”

    慕漓点点道:“这城主做法是对的,任谁遇见一个疑似邪魔的人,紧闭城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程曜洲听了这话,看向神子大人的眼神不忍极了,嘴动了动,却什么什么也没有说。

    “先跟我离开,我们从长计议。”酆皇朝身后的神子伸出手,但一伸出就后悔了。他落寞地垂下眼眸,正要收回手时。

    黎曦轻轻搭上了那只手,很自觉地跟他离开。

    酆皇瞳孔一缩,感觉到手上那柔软又冰冷的触感,脑袋晕乎乎的,耳朵根悄悄红了一大片,一时间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城主和守卫们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城中的邪祟们感应到危险的离去,一时间笑得狂妄极了:“哈哈哈,什么神子啊,根本不足为惧。”

    “笑话,我们混在城中,他一攻擊我们就会大开杀戒,他哪敢动手啊。”

    可就在邪祟猖狂之际,一双巨型之眼从城上方睜开,遮天蔽日地笼罩了整座城,高高在上地俯瞰世人。

    “什……”所有邪祟得意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就被一股前强大威压死死压制,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攻击周围的人了。

    人未动,剑先动,神剑立刻朝城墙上的那个侍从刺去。

    “啊!”侍从被刺中了心脏,周身的祟气一散,祟气造出的躯壳也就没了。

    “不!”城主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从他面前离去,他无力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都通红了。

    而城中百姓们看到头顶之上的巨眼,吓得肝肠寸断:“是妖怪的眼睛,妖怪来了,不能被看到,快躲起来!”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街上瞬间一扫而空,都躲在自己屋子,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而黎曦也挣脱开了酆皇的手,朝临崇城瞬身而去。

    酆皇紧紧皱眉,看着那远去的毅然决然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知道经此一去,将遭世人如何对待吗?”

    守卫们刚放松下来,就看到远处的邪魔竟出现在城墙上,惊恐得全身发抖。

    城主与一个人影擦肩而过,他来不及伤心了,立刻调动城中守卫:“快,保护城民!”

    门外的守卫们都进去支援,门一开,裴阚言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进入的那一刻,就见那神剑刺向一普通模样的老妇,那老妇一脸惊惧地捂着胸口,胸口被贯穿,流出了好多血。

    旁边悲痛呼嚎的应该就是那老妇的女儿,她悲痛万分道:“娘!”

    酆皇、程曜洲以及一众直播间的任务者都能看到,那老妇周身散发着明显的祟气,已不是原来的老妇,显然是邪祟变化的,随着被剑贯穿,祟气散了,那老妇的身躯也散了。

    可是城中人不知道,他们看不到祟气。

    他们透过门中缝隙朝街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看不到面容的妖邪降临到城中,用剑杀了一个老妇,血液流了一地,那老妇就这么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们的眼神惊惧万分,死死捂住了嘴。

    “你还我娘!”那老妇的女儿眼中泪水弥漫,不顾危险拿着刀朝妖邪冲过去。

    却被过来的守卫拉住了,被挡在身后。

    这下,所有守卫眼中都充斥着极致的恨意,铺天盖地的弓箭射出:“你这个邪魔,去死吧!”

    可黎曦一挥手,那些个弓箭全部折断了,守卫们被一个力量撞到,都跌倒在地上。

    随后他控制神剑,去杀下一个邪祟。

    酆皇见此赶紧朝他们解释:“那老妇才是邪魔,他是在救你们。”

    守卫们的身子疼痛不已,看向那男子愤恨不已:“颠倒是非黑白,你果然是假国师,你与邪魔是一伙的!”

    酆皇的手死死攥紧,凡人看不到祟气,身躯随着邪祟死后就散了,死无对证。此战之后,神子的邪魔之名,便彻底坐实。

    这是个圈套,专门针对神子的圈套!

    他看向那杀伐果断的背影,一步一杀,一剑一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纵使你知道一切后果,却还是这么做了吗?

    城中人惊恐地缩在屋中角落中,就听见一声一声的惨叫声,甚至夹杂着孩童都尖叫声,他们闻道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都躲着不敢出来。而城主与一众守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邪魔在城中肆意妄为。

    司烻重见一次这场景,他闭了闭眼,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裴阚言一直沉默不语,眼眸思绪万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程曜洲咬着后槽牙,鼻子越来越酸。

    因为他们看到,城中人眼中的恨,越来越深……

    但无人知晓,黎曦杀怪杀得可开心了,一剑一个怪,这打击感,这流畅度……哇咔咔,大号用着就是爽啊。

    一盏茶之后,这座城上方的祟气终于散了。他将一缕银光注入地下,镇守这片土地,邪祟再也不敢靠近。

    【叮,玩家请前往下一个邪祟入侵之地:沧柳村。】

    好耶!

    黎曦收回了剑,兴冲冲朝门口走去,刚出门口呢,却发现城外站了一整个军队,正用武器对着他。

    所有的将士脸上都紧张不已,对上一个邪魔,他们有把握吗?

    黎曦根本就没理人,朝地图标注的路线瞬身而去。

    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那邪魔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他立刻朝部下道:“快追踪!”

    “是。”一些将士领命,架着马追去。

    将军又对另外部下道:“八百里加急向皇城禀告,邪魔朝北而去。”

    他看向邪魔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北方数城镇村庄,危险了!

    而慕漓兴奋地撺掇着人道:“快跟上快跟上。”

    但转头却见三人脸色不太好。

    他问道:“怎么了?”

    司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朝人咬牙切齿道:“看到神子被城中人所怨恨,你很开心吗?”

    慕漓眨了眨眼,玩家为啥要关心一些NCP恨不恨的:“可我,呸……神子根本就不在乎啊,别管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他拉着裴阚言就走,大号,我来啦~

    弹幕也沉默很久,听到这话一下子爆哭出声。

    【呜呜呜,神子大人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戳人心肺的话?】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神子大人救了那些城中人,可他们却误解他,恐惧他,怨恨他,但他却完全不在乎。】

    【神子大人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他救人从不要求别人感激,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直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守本心。如此强大的心性,才是我们所仰望不及的——神!】

    第159章 玩家大号受伤了 他是与邪魔是一伙的。

    慕漓想去追, 可酆皇停留在这里,他们现在还走不了。

    军队入了城,看到街道上布满了血迹, 心情凝重。城民们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试探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邪魔走了, 就愤恨地指着酆皇道:“快抓住他, 他是与邪魔是一伙的。”

    将军看到那人与国師相似的装扮,立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邪魔?”

    “本国師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那不是邪魔,而是神子,他殺的才是妖邪!”酆皇必须要留下来,神子根本不在乎名利, 可他不能任由世人误会他。

    一百姓愤怒道:“一派胡言!将军不要听信这个假国師, 快抓住他。”

    “事关重大,无论你是否为国師,都待我禀明王上再做定夺,现在便束手就擒吧。”将军一挥手, 众将士包围了面前可疑的男子。

    酆皇却转动着指上的王戒, 快速思考对策。既然幕后之人布了此局, 那么早已将屍体处理干净,所有人只会看到神子殺了城中人,屍体消失, 毫无证据。

    他眼神闪过一道光芒,那他就造一个证据!

    “看清楚了,你们真正的親人早已被邪物殺死, 葬身于河中。”

    他控製祟气注入城中河中,肩膀上的灵雀飞起,在河上方盘旋,不多时便钻入水中,待飞出水面时,竟叼了个屍体出来。

    城中镇守的神力察觉到祟气,朝酆皇攻击而去,但慕漓一蹙眉,神力又沉寂下去了。

    众人看向河面,各个都大驚失色,那雀叼出的屍体,不正是之前被殺死的老婦吗?

    “娘,对,那是我娘!”那女子痛哭流涕,激动地跳下河。

    “快,将人捞上来。”城主一见此情景,親自下河,守卫们也下去搭把手。

    地上扑了一草席,老婦的尸体被抬到草席之上,人群中出来个仵作前来验尸,口出驚人道:“这老妇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过世。”

    “什么?”

    众人不可置信,议论纷纷。

    仵作又打开了老妇的嘴检查,却不曾想竟有一團黑色的霧气飞了出来,吓得他跌坐在地上。

    城民们也驚得退后一步,颤抖着指着那團不详的气息道:“那是什么?”

    “让让。”一个算命先生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那黑色霧气,便笃定道,“那一定是妖孽的气息!”

    “妖孽?”

    “完了完了,这还是被妖孽杀死的呀。”

    将军看到这一幕,对着男子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不止这一具,河中还有很多。”酆皇垂眉,普通人看不到祟气,那他就硬是要让祟气顯现在他们面前。

    一听这话,将士们也下了河,水一被搅混,尸体都漂浮了上来,这下岸上围观的人受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一具一具尸体被捞起排放在岸边,仵作一个接着一个验,每打开一具尸体的嘴,都有一团雾气飞出。

    而城主竟捞出了那侍从的尸体,既然真正的尸体在这儿,那之前在城墙上的呢?

    他抬眼望去,那么多尸体排在岸边,他想明白了一切,颤抖着声音道:“是妖邪!是妖邪杀我了城民,取而代之!”

    众人跪在自己親人的尸体旁边,痛哭不已,然而听了城主的话,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前还与我们说说笑笑的……”

    他们这才也猛然醒觉:“那些才是妖邪!”

    妖邪在三天前就杀死他们的亲人,此后一直假扮已死之人埋伏在他们身边!

    城主想到男子手持国师令牌,此前还不信,如今立即跪下:“国师大人,都是我有眼无珠,徒有城主之名,竟分辨不出妖孽,請大人降罪。”

    城主跪了,其他城民也不敢站着。

    酆皇抿了抿唇,此局,算破了。

    他扫了一眼这群人,能够寻回亲人的尸体,虽然是假的,也算一个慰籍吧:“将人好生安葬,你们只需记得,是神子为死去的人报仇,也是神子救了活着的你们。”

    城主立刻道:“我等铭记于心。”

    城民们含泪将亲人的遗体带走了。

    而将军与城主交谈之后,终于了解了事情经过,他让将士们退守城外,随后抱拳道:“国师大人,就在一个时辰前,末将得到邪魔血洗临崇城的消息,便立即赶来。此时想来,我等差点成了妖邪手中的一把刀。”

    “一个时辰前?看来幕后之人早已算准了时间,就等着你等对神子刀刃相向。”酆皇紧紧皱眉。

    “是啊。”将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免后怕不已。

    酆皇走到偏僻处,通过灵雀问国师:“案上是否已经有折子了?”

    “猜得不错,这折子上说邪魔血洗临崇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望王上速下令发兵诛杀邪魔。”国师翻开奏折,挑了挑眉,控制灵雀传音。

    折子已上呈,怕是各地都得到消息了。

    酆皇面色暗沉,看来无论城中人相不相信神子都不重要了,这罪名早在还未发生之时已经定好,幕后之人是一定要神子受万人谩骂。

    他语气冷得如冰冻三尺之寒:“立刻将真相昭告天下,同时下死令,不准对神子出兵,不听此令,如同谋反!”

    “明白。”国师提笔开始写圣旨。

    但酆皇的脸色却依旧不明,只有这道皇令还不够,他转身朝城主与将军走去:“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你们配合。”

    城主道:“国师大人請放心,妖邪杀我城民就是为了诬陷神子,我等必不能让它们得逞,我会修书千封将此地真相一一说明,烦请将军送到各处。”

    将军应下了:“自当竭尽全力。”

    军令一下,将士们收好了信,便朝四面八法散去,快马加鞭将消息送至各处。

    而慕漓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喃喃自语道:“原来酆皇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

    “迄今为止,神子的确值得酆皇这么做。”裴阚言回应了一声。

    这可把慕漓惊到了,双眼放光:“你对神子改观了?”

    裴阚言却冷笑一声:“只要他想带走你,就算救了再多人也免谈。”

    “啊这……”慕漓挠了挠脸。

    而这时酆皇上了马,追随神子离去。

    画面破碎,再重组时,是在一个村外。

    *

    而慕漓一早就控製着大号黎曦来到了沧柳村,一到村口就往里瞅。

    就见村民们正在跪地拜着一个神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村里萦绕着浓厚的祟气,入侵者一定是个高阶邪祟,但看不到踪影。

    没有犹豫,他立刻开了神之瞳,巨眼在空中顯现,村内的邪祟不能动弹了,他进去查探。

    那神棍察觉到异样,一惊一乍地用手中的拂尘指着那个不速之客:“那是个妖魔,先是屠了村,后杀尽城中人,不能放他进来。”

    村民们寻着视线看过去,一个浑身发光看不清面容的人就要进村,他们眼中恐惧万分,但一个个都拿起刀堵在门口:

    “妖……妖魔,我们不欢迎你!”

    “不准踏进村子一步。”

    “滚开!”

    但黎曦只是一挥手,拦路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刀都脱了手。

    他一进入这个村子,就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明邪祟就在面前,但是看不见,是透明的吗?

    这时,一个壮年男子突然脸色苍白一片,好像要抽干了血一样,捂着脖子惨叫起来:“啊!”

    黎曦立刻明白了敌人在哪,控制剑朝那男子的身后刺去,邪祟被刺中,嘶吼一声便散了。

    但是其他村民以为剑是朝人刺去的,他们连滚带爬大喊大叫道:“妖魔杀人了,妖魔杀人了!”

    而这时,一个魅惑人心的鈴声响起。

    “叮鈴鈴……”

    天空中一个铃鐺缓缓显现,释放出一团阴气森森的黑雾,遮掩住了上方的神之瞳,又附在了地上的刀身之上。

    黎曦双眼危险地眯起,那铃鐺可是恶神的神位,这个时间点,厄戮竟然亲自动手?

    神棍立即对这村民道:“大家不要怕,上仙赐予了法器,快捡起刀杀了那妖魔。”

    村民们拿起附有恶神之力的刀,而村中的邪祟没了神之瞳的禁锢,一自由就朝在场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黎曦虽然看不到敌人,但依靠周围的祟气的流动便知方位,一边控制剑收割邪祟,一边躲避村民的攻击。

    但铃铛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似乎看着那道惊世的身影,看呆了。那如玉的纤指掐了诀,神剑萦绕周身而动。那发丝如瀑布般垂落,随翩翩衣袖飘然而起。

    邪祟被杀得差不多了,铃铛这才收回遮掩神瞳的黑雾,直冲村民而去。

    黎曦见此情景,立刻瞬身挡在村民们面前,但铃铛释放无数祟气攻击而来,他立刻召唤神瞳与神剑于身侧,一起抵挡恶神神位。

    而神棍一喜,对村民喊道:“快啊,趁上仙拖住那妖魔,杀了他!”

    村民们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现处在那邪魔的后方,对方后背空虚,毫无防备,他们立刻拿刀刺去。

    普通的刀根本不可能伤得了神子,但附上恶神之力的刀却贯穿了他的胸膛。

    于是当酆皇骑着马来到这里,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幕,他瞳孔一缩,双眼漫延上了血气。

    只见神子为了護住身后的村民,用自己的身躯竭尽全力挡住恶神的一击。但就在这时,被保護得极好的村民,却在后背给他刺了一刀。一前一后,敌方与我方,都将刀狠狠刺向了他。

    “滴答滴答……”

    血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片鲜艳的血花,凄美而又异样的绮丽。

    而这一刀,就好像同时刺到了任务者心中。

    【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气死我了,那些愚蠢的村民竟敢伤害神子大人!!】

    【这是什么?被自己保护的人背刺?!我不敢想象,神子大人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黎曦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歪了歪头,看到血量掉了一格,擦了擦嘴角的血液。

    无伤大雅。

    第160章 玩家竟被天道束缚 铃铛裂了一条缝。……

    酆皇一边释放祟气包裹鈴鐺, 一边控制祟气朝村民而去。村民们的手突然疼痛了起来,倒在地上惨叫出声,所有的刀被瞬间折斷。

    黎曦趁机用剑刺向鈴鐺, “咚”的一声巨响,鈴鐺裂了一条缝。

    但其中却传出了一道诱惑人心的声音:“呵呵呵, 不觉得可笑嗎, 你救了他们, 他们却傷了你。跟本神走吧,本神替你殺了他们!”

    酆皇立刻轉动王戒,吞噬鈴鐺与周围的一切祟气:“你才可笑, 他不会跟你走的。”

    但那恶神的神位可不会那么容易被吞噬,双方便僵持了下来。

    村民们听了那话便觉不对,纷纷站起来质问那个神棍:“你不是说那是上仙嗎?上仙怎么会要殺我们?”

    “哈哈哈,真是一群蠢货, 还不明白嗎, 是你们亲手傷了护佑你们的神!”神棍抬起下巴,轻蔑地看向那群人。一挥手,村中出现了很多青面獠牙的怪物,但都毫无气息地倒在了地上, 每一个怪物的胸口都有一击毙命的剑傷。

    众村民发现村中没有一处可落腳的地方, 自己竟站在怪物堆里与脏血作伴, 他们一时间惊恐得尖叫。

    神棍对那道卓絕的身影作了一个揖:“神子大人,那群愚昧无知的村民竟敢傷您,就讓鄙人替您殺了他们吧。”

    说着就拿起地上的刀, 一臉笑意盈盈地靠近村民。

    一人见到神棍要杀他们,害怕地指着人道:“我明白了,什么上仙都是骗人的, 是与地上的怪物是一伙的!”

    一个机灵的“噗通”一声朝神子跪下了:“我们是受那些妖魔蒙骗了,神子大人您那么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

    “对,都是那些妖魔的错,看我们无知的份上,救救我们吧。”其他村民终于明白了一切,也急忙跪下了。

    黎曦轉头一看,神棍已经快要砍伤村民了,他眼中杀意一闪,立刻瞬身过去。

    但是还没碰到那神棍的衣角,竟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他腳一点地,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

    那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时,天空的云变成了一道漩涡,一股神圣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神子你忘了吗?神不得伤人,此为天道法则。若有下次,便要遭受天罚。”

    神不得伤人?

    铃铛听到了这话,笑得猖狂极了极了:“你奉天道的命令杀我,却不知天道竟如此忌惮你,竟给你下了一道束缚。哈哈哈,什么神子,不过是天道的一个傀儡罢了!”

    黎曦听得满臉问号,戳了戳系統:“天道胆子大了?敢给我束缚?”

    系統有些心虚:【玩家别急,这也是游戏剧情的一部分。不过请放心,这条规则早已经废除了。】

    黎曦“嘶”了一声:“所以现在的时间点是在规则废除之前,我不得伤人,连恶人也不能伤?”

    系統擦了擦冷汗:【好像……是这样的。】

    黎曦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系统被盯得瑟瑟发抖。

    而神棍发现神子竟伤不了他,更是胆大了,拿着刀就往村民们砍去:“这次连神子也救不了你们了。”

    村民们四散而逃:“神子救命啊。”

    黎曦一蹙眉,将大部分神力注入神剑,狠狠刺向恶神神位。

    “可恶。”铃铛心有不甘但不可避免一瞬间破碎,成了无数碎片漂浮在空中。

    之后黎曦看向了酆皇。

    酆皇虽然看不到神子的面容,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一时间恨铁不成钢,手上却果斷将神位碎片收入王戒。

    随后大步上前朝神棍踢了一脚,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扭断了那人脖子。村民们安全了,他却感到有一股气堵在心中。

    他将气发泄在村中已死的邪祟身上,将它们的尸体碾碎,将祟气都吞噬了,村中肃清一空。

    村民们看到那如恶煞一般凶狠的男子,都害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黎曦蹲下将一道神力注入土地中,随后拍了拍手,任务完成了,就朝村口走去,准备离开。

    但是,身后传来惊惧的尖叫声:“救命!”

    系统也在同一时间提示:【警告,队友理智值正极速下降!】

    黎曦立即回头。

    就见酆皇浑身都是祟气,眼中充斥着血色与杀气,手上还残留邪祟的血液,朝村民边走近边,嗓音低沉极了:“你们伤了他?”

    黎曦一皱眉,怎么回事?这个样子,怎么与裴阚言失控的时候一模一样?

    村民边逃边痛哭流涕:“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些妖魔的错啊。”

    可酆皇利用王戒吞噬了神位,将混乱一并吸收了过来,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嘴中一直重复道:“你们伤了他!”

    就要伸手扭断村民的脖子时。

    黎曦赶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冷静一点。”

    酆皇感受到手上柔软的触感,理智一下子回了笼,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可他们……”

    黎曦却緊緊抓住对方的手:“走。”

    酆皇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跟着走了。

    村民们死里逃生,心有余悸。

    两人牵着手快步离去。

    黎曦见离村落已经很远了,这才慢下了脚步,便松开了酆皇的手。却发现自己后背还残留着刀伤,就想将伤口上的祟气转化为神力。

    可是他试了一下,却发现没有办法净化祟气。

    系统嚇得立刻解释:【玩家,您还没有得到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的技能。】

    黎曦两眼一黑:“那不是初始技能吗?”

    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古早的时间啊,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啊?

    而酆皇见神子松开了他的手,心中还失落了一下。

    却看到对方停了下了脚步,站在山崖之上望向了远方。微风袭袭,银色的发带随着发丝飘动。那道坚韧的背影,在远山之下显得落寞而又孤寂。

    弹幕也看到了这一幕,实在是心疼。

    【呜呜呜,神子大人被那些人所伤,可到最后都没有伤害他们,甚至在酆皇为他讨回公道时,却拉着人走了。】

    【大人的心一直是那么的柔软,被自己保护的人当作敌人,心中一定伤心极了,可从来不对他人诉说。】

    【大人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那道身影那么朦胧,那么遥远,就好像永远也触摸不到。】

    酆皇被气蒙了,这才发觉对方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立即上前开了口:“我为你治伤。”

    “嗯。”黎曦轻轻点头。

    天色渐暗,附近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他们就来到一个山洞,升起了一堆火。

    慕漓和其他人跟着两人,在山洞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黎曦背对着酆皇坐着,将一袭长发撩到胸前,露出了后背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一片血肉模糊,黑雾还在不停地腐蚀皮肤,神力仅可与之相持,却根本无法治愈。

    酆皇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些伤,却烫也似的抽了回来。他不敢想象,神子竟负着这么重的伤,像没事人一样走了一路。

    他将王戒靠近对方的后背,剥离并吞噬伤口上的黑雾。可黑雾已经与肉緊紧连合在了一起,若是剥离,就等于将肉再一次撕裂开来。

    他喉咙有些发紧,动了动嘴唇:“疼吗?”

    黎曦侧了侧头:“我为何会疼?”

    酆皇怔了怔,对啊,神子不是弱者,那可是九天之上的神!一定经历过比这更重更疼的伤,以至于这种伤已经不算什么了。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这些,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强行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却一脸的踌躇,张了张嘴,却羞红了脸,欲言又止。

    “怎么?”黎曦问道。

    酆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祟……祟气侵入已深,隔了一层衣物,怕是无法彻底清除。”

    “哦。”黎曦眨了眨眼,就将衣裳褪下。

    “我先走了!”程曜洲见到这一幕,嚇得立刻站起来,完全不顾直播间的哀嚎,带着一众任务者离开了山洞。

    裴阚言也不自在地转头,就看到慕漓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他立刻抬手捂上,拦腰抱者人就将人拖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出去等着吧。”

    慕漓懵了一下,张牙舞爪道:“诶,不是,等等。”

    司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他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一下子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还是在外等吧。

    而酆皇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完全思考不了了。

    面前的可是一位冰清玉洁、不染凡尘的——神!

    可就是那样一位神,在他注视之下褪下了一半衣裳,露出了那如雕刻般白玉无瑕的后背。纤细修长的脖颈之下是圆润而细腻的肩膀,往下便是那薄茧般蝴蝶骨,可再往下便是狰狞的伤口。

    他立刻清醒了,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山洞中显得极为清脆。随后闭上了眼睛,将脑中一切繁杂踢了出去,一心一意剥离黑雾。

    黎曦却在回忆刚才酆皇失控的模样,他絕不会看错,实在与裴阚言失控的时候太像了。

    他捂了捂下巴,说起来,这里根本就不是过去,而是酆皇的记忆。记忆,是可以被扭曲的!

    现在有一个方法,亲吻一次,如果情缘系统播报亲密度上涨,那么酆皇就是裴阚言。但他一有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吓到了,我的天!

    万一不是呢?酆皇可是为了他刻了那么多神像造了那么多神庙,如果就是这一次讓对方误会了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对啊,就算是裴阚言也不能亲啊!

    黎曦一时间纠结死了,完了完了,完全被情缘系统带过去了,他怎么会产生那么恐怖的想法?

    但酆皇的心情可没有那么轻松了。

    王戒中的铃铛碎片可没有闲下来,那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好机会啊,他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你面前,他现在对你根本毫无防备,只要你利用黑雾禁锢住他,他,就是我们的了。”

    酆皇却咬牙切齿道:“闭嘴!”

    铃铛又道:“快,禁锢住他!你想想,那可是一个神,即将任由我们摆弄,那是多么美好的滋味啊。”

    酆皇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你,没那么低劣。”

    可铃铛低低地笑了:“呵呵呵,装得那么高尚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所想的与本神所想的不是一样的吗,你难道不想尝尝他的味道吗?”

    酆皇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闭眼,平心静气。

    铃铛嗤笑一声:“看你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就让本神恶心,今日本神偏偏要你将一切阴暗暴露在他面前!”

    王戒中的碎片结合在一起,又成了一个完整的铃铛,耳边传来一阵悠远的铃声。

    “叮铃铃……”

    黑雾瞬间充斥了酆皇的双眼。

    系统吓得立刻播报:【警告,警告,队友理智值:0!!】

    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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