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皇已经将祟气全部剥离, 他预感到自己失控,立刻轉身离开了山洞。
黎曦穿好了衣服就追出去,一边追一边朝係统问:“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理智值怎么会突然降为0?”
係统:【呃, 请玩家自行探索。】
黎曦深吸一口气:“要你何用?”
而众人站在山洞外,突然就看到酆皇跌跌撞撞冲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追逐而去的神子大人, 一个个都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但在擦身而过时, 裴阚言看到了酆皇那雙全黑的眸子。他瞳孔微震,那雙眼睛陪了他这么多年,他绝不会认错!
他立刻朝司烻问:“酆皇怎么会有无妄之眼?”
司烻却冷笑一声:“那本就是我的眼睛, 当时被你夺走,你以为就是你的了?”
慕漓却发觉不对,无妄之眼不是惡神的眼睛嗎?酆皇与惡神之间绝对不简单,他也问道, “你与厄戮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烻眼皮子一跳, 朝执行官看去:“怎么,他那么宠爱你,却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你?”
慕漓沉思了下来,看来问不出什么了。所以, 酆皇的另一层身份到底是什么?
而另一边, 黎曦已经追上了, 他透过月光依稀辨别那道身影,就见对方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站在了山崖上。
天, 失控了不会想不开去跳崖吧?
他小心翼翼地对着人开了口:“你还好嗎?”
酆皇听到了声响,轉过身来,一双眸子便紧紧地盯着神子, 眸中闪过无數道念头,许久之后才开口:
“跟我回皇宮,我会为你建造最宏伟的宮殿,最豪华的神庙,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我走。”
黎曦听了这话,腦袋里装满了问号,嘴上立即拒绝:“不需要,这世上还有许多地方被邪祟入侵,我无法待在一處。”
酆皇却抬脚渐渐逼近,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压迫感,用着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道:“邪祟之事我会處理,跟我走!”
“你逾矩了。”黎曦后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真是奇了怪了,裴阚言那一次理智归零,想将他关在反世界。酆皇理智归零,想将他禁锢在皇宫?
酆皇却忽然上前,死死扣住对方的肩膀,那是一种高位者不容反抗的語气:“你没得选!”
黎曦低头看向肩膀上的手,一个蹙眉。
一道力量释放而出,酆皇被打出十几米遠,撞在了遠處一颗树上,但是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疼痛。
黎曦飞身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那人:“这只是警告,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我倒想試試,你如何不轻饶?”酆皇低低地笑了,黑瞳中尽是混乱与疯狂,手上转动王戒释放黑雾,缠绕住了神子的脚踝。
将神硬生生从天空中拉了下来!
黎曦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就动用神力抵挡,可黑雾越来越浓郁,他立刻召唤神劍破开祟气,随后直直向酆皇刺去。
但劍在对方的心脏前停住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手吧。”
“收手?你忘了嗎?你受天道桎梏,伤不得我。”酆皇不停地释放黑雾,浓郁的祟气遮天蔽日,连月与星都只能暂避锋芒。
黑雾环上了神子白皙的手腕,缠住了神子纤细的腰身,像阴冷的蛇一般绞住了美味的猎物。
这时候一行人赶过来了,程曜洲看到酆皇竟对神子大人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简直气得两眼冒火。
那可是万千无限世界独一无二的神级BOSS,无數信徒只能抬头仰望而永远无法触及的神袛!而神,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他狠狠龇了龇牙,若不是碰不到他早就咬过去了:“好啊,之前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是衣冠禽兽,之前的感动都喂狗了。”
而弹幕万分抓狂。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酆皇忽然会攻击神子大人,还对大人做出那种大不敬的事,他疯了嗎?】
【等等,其实我们之前一直都忽略了,酆皇在位期间画刻數百雕像,建数千庙宇,画数万神相,那本身就是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狂热行为。】
【祟气能勾出一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欲望,一个万人之上、独裁专治的帝王,能是什么良善之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这才是真实。】
【可他以为他是谁,就算是一个帝王,也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他眼中竟毫不避讳对神子的占有欲?真是天大的笑话!神容不得敬,他完了!】
黎曦拖延到了时间打开了神之瞳,巨眼在空中睁开,一切祟气都被定在原地。
酆皇紧紧皱眉,控制黑雾不顾一切破开禁制。
黎曦赶紧猛戳系统:“天呐失控太可怕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他的理智?”
系统犹豫了一下,只能调出呼唤名字的规则:【玩家,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黎曦“嘶”了一下:“可这是我专为裴阚言一人制定的规则,对他有用吗?”
系统提议:【不如,试试?】
黎曦没抱什么希望,只能试试:“司烻?”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黎曦:“?”
黎曦:“!”
酆皇一眨眼,眼中的混乱如潮水般退去,他撑着树干,痛苦地捂着头,腦袋一阵钝痛。但当他看到漫天的黑雾,立刻将其诸数收回王戒。
不多时,记忆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对神子所说的大不敬之語,所做的轻浮之举……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退后了两步。
“我竟然……”
他不敢抬头,他知道,如今神子的眼中,一定充斥着对他的嫌惡与疏离。
此时铃铛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怎么这副见了鬼的表情,那不就是你的真实面目吗?为什么不敢将其暴露在神子面前。啊,是怕他厌弃你吗?哈哈哈,晚了!”
酆皇的手攥紧了,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厄,戮!”
厄戮摊了摊手:“他厌恶我,凭什么对你和颜悦色?这才公平啊。”
黎曦却走近了,弯着腰眼巴巴看着男子:“你还好吧?”
“抱歉。”酆皇咬了咬牙,转身便走。宁可此后永远不见,都不想听到对方亲口说的任何厌恶的话语。
黎曦见人走了,立即瞬身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我知你是失控,那些并非你本心。”
酆皇不敢与神子有任何眼神交汇,但一听这话,便踌躇不定道:“可我……”
黎曦“唔”了一下:“其实若有朝一日,天下邪祟尽消,皇宫有我一处宫殿,似乎也不错。”
什……什么?
酆皇忽然抬头盯着那道身影,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你说……什么?”
黎曦抬手伸出小拇指:“那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酆皇许久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就被巨大的高兴砸懵了脑袋。
他颤抖地抬起手,伸出小拇指,犹豫了一下,随后缱倦地勾起对方的小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黎曦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还勾住晃了晃。
而峰回路转之下,轮到厄戮要疯了,耳边尽是尖锐的嘶吼:“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凭什么?”
一个神,怎么能容忍如此大的屈辱?
他发泄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了,对啊,那可是神子,那么宽容,那么温和,那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就算同样是祟气缠身,都不曾伤害过酆皇,那么明辨是非,善恶分明,又怎会怪罪于一个失控者?
可厄戮又想到了什么,又大笑了起来:“嗬嗬呵,司烻,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神子?不!那都是本神的情感,本神爱他,你便爱他。本神要占有他,你便想占有他,你的一切爱与恨都源于我,你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而酆皇勾到了神子的小指,触感那么柔软,就像在做梦一般。但是听到了恶神的那些话,就好像一瞬间坠入了深渊,脸色煞白无比。
黎曦看到对方脸色变了:“怎么了?”
酆皇摇摇头:“无事。”
“哦,那我们走吧。”黎曦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拉着他离开了。
而同样要疯了的就是程曜洲了,他亲眼看到神子与酆皇竟然手牵着手走了。
啊?
手牵着手?
他跪下猛锤地面:“啊啊啊啊啊,什么失控啊,那就是暴露本性啊!神子大人您不要被他诓骗了啊!”
“呃……”慕漓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向程曜洲。
我去,这人不是挺稳重的吗?怎么突然就抱头痛哭了?
而弹幕后的任务者们与程曜洲的心情如出一辙,气得各个都差点咬破了手绢。
【啊啊啊啊啊,酆皇怎么那么好命?】
【神子大人非但不怪罪,反而要住他的宫殿,还做了约定?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
不管如何,场景再次破碎。
黎曦一睁眼就看到面前一个肉球似的东西攻击而来,他手上立即掐诀,驱使神剑杀了作乱的邪祟。
只见那邪物在神子手下撑不过一剑,便魂飞魄散了。见到如此神迹,镇子中的人兴奋不已。有传言那是邪魔,杀人无数,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可又有传言,那是九天之上的神,大慈大悲救人于水火。今日亲眼一见,便知后者才为真。
众人皆高呼:“神子显灵了!!”
见神子大人就要离开,镇中人站在门口,手捧鲜花来送。微风吹拂,飞花漫天。
而站在镇门口等着的酆皇欣慰不已,半年来,神子每到一地就消灭一处邪祟。不曾走过之地,百姓们听信谗言,依旧心存恐惧。可只要一见,便知是真神降世,从此心存感激与敬畏,甚至自发建造神庙。如此走下去,终有一天整个酆国便都会信奉神子。
但他垂下了眼眸,可厄戮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难道是在计划什么吗?
而程曜洲见到那些镇中人的脸上都是对神子大人的崇拜,泪差点喷涌而出:“这才对啊,神子大人就该被所有人敬仰!”
一切都上了正轨,要是再被误会他就要脑溢血了。
但他看向酆皇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可恶啊,应该过去了好几个月了,那人怎么还跟着?
酆皇很熟练地握住神子的手,牵着人走向了远方,黎曦没有犹豫,立即回握。酆皇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嘴角微微勾起,他早已发现,旁边的这位神袛从不曾高高在上。
两人就这么出了镇子,进了一片树林,除却虫鸣鸟叫,一切都幽静极了,这种日子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旁边的灵雀却被国师控制,愤怒地啄着人:“昏君,你再不回来我也不干了!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每天不是上朝就是批奏折我都快被逼疯了,你的日子倒是过得好啊……”
灵雀双眼中的怨念已经要化为实体。
酆皇叹了口气:“一个,待神子再杀一个邪祟,我就回去。”
“可……”国师在星盘中看到了什么,沉默了许久,但最后答应了下来,“好。”
“嗯?”酆皇还在奇怪国师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裴阚言却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对,我们见到的每一段记忆都是重要的转折点,酆皇省略了几个月内那么多的记忆,偏偏停留在了这儿……”
慕漓也点点头:“看来下一个要杀的敌人,不简单呐。”
司烻闭了闭眼,看向林子深处那道风姿卓绝的背影,嗓音带了点颤抖:
“此一去,再不复返。”
第162章 玩家开始挣脱束缚 可是镇中却火光冲天……
一听这话, 慕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们来到了下一个镇子,已经是夜晚了,可是镇中却火光冲天。
“我先去看看。”黎曦瞬身而去。
酆皇点头:“我随后跟来。”
黎曦站在了阁樓上往下一看, 发现一处屋子燃起了熊熊火焰,已经快要烧成灰烬, 他立刻从河中引水。
水从天而降, 浇滅了大火。
街道上的一个富家公子见火滅了, 就朝着天空大声嚷嚷:“见鬼了老天,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下雨?”
旁边的下人们丢了一些被浇灭火把,伸出手却没发现雨滴:“公子不对啊, 刚才那不是雨。”
而被他们压住的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她跪在地上,面带绝望,满目泪水, 见了此情此景艰难地抬起头。
却见阁樓之上一道翩翩若仙的身影,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麻木的双眼突然有了希冀:“救……”
但她还未开口就被下人捂住了嘴,只能无力地用眼神求救。
黎曦看到那废墟之中有两个被烧成碳的人影,又看到被多人挟持的女子, 而其它屋子紧闭房门, 对求救声充耳不闻。他冷笑一声。此处毫无祟气, 差点以为是系统出错,没想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从阁楼上落了下来, 一挥袖子,顷刻间让那公子与下人们飞出了半条街。
但此举动使得天空之上诸云又成了一个漩涡,天道再次降下注视。
那些人重重地落在地上, 哀嚎不已。一人爬起来指着人:“你是谁,敢跟尚书府的公子作对,不要命了嗎?”
女子自由了,泪流满面地跑向那位神仙一般的人物,跪下字字泣血道:“他们在街上强抢民女,我不愿,他就殺了我爹娘,求神仙为我做主。”
“好。”黎曦将女子扶起来,随后朝那些人走去。
尚书公子被下人扶着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竟浑身发光,又拥有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暗道不好,那莫不是传言中的神子?
他急忙摇手道:“她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们家不慎打翻了烛火才导致灭顶之灾,我见这女子成了孤女心生可怜才想收留一番,没想到竟被反咬一口。”
女子气得发抖:“他胡说,他殺了我爹娘!”
却不想被那人打断:“你闭嘴,是你勾引我不成就怀恨在心,此事就算告到官府,我也是清清白白的。”
女子听此无助极了,证据都烧得一干二净,连官府都对那人言听计从,又怎么会帮她?
黎曦却伸手朝向屋子:“是非定论,不如亲自问问。”
两个靈魂飘了出来,落在了众人面前,不约而同愤恨地看向那些人:“是他殺了我们,是他殺了我们……”
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大声,到最后成了嘶吼的地步,周身的怨气也越来越浓郁。
“鬼啊!”尚书公子脸色一白,而下人们嚇得尖叫,有的还嚇得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女子没想到还能见父母,一时间泣不成声。
黎曦见两个靈魂快要变成厉鬼:“去轮回吧。”
阴差已等候在旁边,一听这话立即上前,二鬼受到了指引,随着阴差进了鬼门。
女子见父母入了轮回,克制住自己阻拦的冲动,一时间心如刀绞。
尚书公子见那神子浑身杀意弥漫,吓得瘫软在地,脸上恐懼不已:“不,你不能杀我……”
这时酆皇也赶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场景,深知神子不得伤人,便要上前:“此事交由我……”
但铃铛竟脫离了王戒,以神位之力压制住了酆皇,从中传出厄戮的笑声:“此前敌人是我,可现在的敌人是一些凡人,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
“神子如此嫉惡如仇,怎会对世间不平之事袖手旁观?你在我王戒中蛰伏,就等着他触犯法則?”酆皇紧紧蹙眉。
厄戮道:“当然,你就在这里待着,就看神子如何遭受天罚,如此他便会对天道心生怨恨,到头来还不是会投向于本神?本神可真是太期待了。”
糟了。
酆皇心下一沉,那可是天罚!他咬破了后槽牙,疯狂想要挣脫束缚。
而这时黎曦朝那人冲去,却又被弹了出去。
一道惊雷划过,天際厚云中酝酿着雄浑的雷,天道的语气毫无感情:“神不得伤人,此为天道法則。若有下次,便降天罚。”
黎曦抬头看天,质问道:“那你又为何要定下那破规则?”
而尚书公子看到神子已经近在咫尺,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又听得天上出现一个声音,便大喜过望地站起来:“原来老天都在帮我,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他上前拽住了女子,邪笑道:“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我看你就认命吧。”
“不,不!”女子被那男人在大街上拖拽而走,她深知此一去将会遭受何等屈辱,她祈求看向神子,“救救我。”
黎曦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他直接召唤神劍朝那人刺去。
那尚书公子一惊,见那寒刃直冲他而来,吓得瘫软在地。但只听“咚”的一声,前方竟出现了一个透明屏障,将劍挡在了一米开外。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雷声滚滚,一道天雷降下,直往神子劈去。
酆皇大声吼道:“快走!”
但黎曦只是感觉一阵酸麻,见自己周身闪着蓝色的弧光,才发现他被雷劈了,简直被气笑了:“天道,他杀人你不管,我救人你劈我?”
天道却说:“神子黎曦,你的任务是杀惡神,而不是杀凡人。真相女神将你托付于我,自是要你受我教导,我绝不会让你误入歧途。”
黎曦却指着那片废墟:“那你告诉我惡人与恶神做的事有什么区别,那恶人与恶神又有什么区别?若我母神在此定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教导我?看来恶神说得不错,你见我是新神,便借教导之名要将我变成你的傀儡。”
“放肆!”
又一道雷降下。
黎曦感觉身体又一阵麻麻的,又一次笑了,笑得冰冷极了。
酆皇见到神子受了一道天雷,看样子却没什么事,他刚松了一口气,第二道雷却降下,神子的身躯被劈出了一道道焦痕。
他双眼充斥着愤怒:“为什么,天道理应大公无私,为何如此是非不分?”
厄戮笑了:“天道是世间至高法则,对凡人来说自然不偏私,毕竟一些蝼蚁又怎能颠覆得了它?可神子不同,他是由真相女神依靠诸神力量碎片而造的神袛,是真正的众神之子。他周身运转着數道法则,虽然还非常稚嫩,却已经被天道深深忌惮。”
“天道恐懼他?”酆皇冷冷地笑了。
厄戮看向天空厚重的劫云:“没看到嗎,它恐惧得都快疯了。”
黎曦不想多说废话了:“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天道不允,便不配做天道!”
他调用全身的神力注入神剑,再次刺向透明屏障,“咔嚓”一声,屏障裂了數道裂痕,刹那间破碎。
尚书公子吓得面色煞白。
但天空中又一道雷下落,将剑中的神力击溃,剑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天道:“这只是一个教训,你若还不停手,接下来便是你的神格,乃至神位。”
黎曦嗤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他立刻开启神瞳,巨型之眼在天空中睁开,瞬间翻转,朝向天際。
神瞳竟不敬天!
天雷再次降下,却被一道力量禁锢住,落得很緩慢。
黎曦趁机会冲上前,这些人为虎作伥,手染鲜血,都该死。
尚书公子怕极了,拽过旁边的下人就朝神子推过去。下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神,惊恐不已:“不……”
黎曦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天道震怒:“神,子!”
雷无情地落在神瞳之上,其中蕴含庞大的力量,像是无数尖锐无比的利爪,将神的一双眼睛——
撕碎!
酆皇瞳孔一缩:“不要!”
黎曦闭了闭眼,眼角处緩缓滑下两行血泪,再睁开时,眼眶中空空如也,就像两个幽深的黑洞。
那女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神子的眼睛,没了?
眼睛,没了!
她求救于神,期望神能救她,可没想过神会为了她失去一双眼睛,她立刻拽住他的衣角,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程曜洲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弑神剑,断了。神之瞳,碎了。他嘴中不停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古籍上从来没有提到过,神子大人竟遭受过如此屈辱?
一旁的慕漓抹了一把脸,这眼睛是一定要没的吗?
但黎曦眨了一下眼,游戏视野还在,那就没事了。但若今日不能救了那女子,万一记忆又一晃到了几个月后,那女子不知将会遭受什么。
他再次冲过去。
尚书公子的神情崩溃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停手?为什么被雷劈了那么多次还是要杀他?他大叫道:“老天都没管,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我?”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眼看神子已经要触碰到人,又一道雷急忙降下,天道又言:“就此收手,否则此雷将毁你神格。”
黎曦被雷击中,嘴角流出血液,却没有停手,死死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神格便被雷硬生生从他体内抽出,一道庄严神圣的虚影出现在空中,散发的银色光芒照亮了天际。可在雷的攻击之下,神格各处都出现了裂痕。
“咳咳……”
黎曦吐出一大口鲜血,可他还是没有停手。
程曜洲深知大人不可能收手,但也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天道不可能会毁了大人的神格,大人没了神格怎么可能在之后杀得了恶神?”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没了神格,所以大人才无法轻易杀死恶神,最后只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既如此……”天道一用力。
那无数生灵所追求的无上神格,就这样“砰”的一声。
碎了。
那道身影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神格虚影化成漫天银光散落各地,就像在放一次盛大的璀璨焰火,画面唯美而梦幻。
尚书公子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劫后余生害怕不已,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看向那神子就像看到了一个疯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道该死!!】
【那可是神格,那是神格啊!!那是神的本源,是独立的智慧与意识。天道抹杀神格就是抹杀意识,它就是想造一个受它操控的傀儡!】
【没关系没关系,大人还有神位,只要有了神位就可重新凝聚神格,到时候一定可以挣脱天道的束缚。】
【可……可大人有多执着我们还不知道吗?他会就这样放弃救人吗?】
弹幕后的任务者们心中一个咯噔,他们都知道。
不会!
第163章 玩家神位初现! 只见神子倒在血泊中。……
那女子在旁边跪下。
只见神子倒在血泊中, 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血染红了一袭白衣, 满目刺眼。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神子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她只能麻木地流着泪。
尚书公子的脖子差点被扭断了, 现在疼得厉害, 他见神子倒在地上就没动静了,一副断气的模样,便气愤地踢了一脚:“呸, 终于死了!”
那女子见到了这一幕,眼中渐渐爬上了癫狂,像疯了一样朝那人扑过去,死死咬住了那人的手臂。
“啊!”那人痛呼出声, 赶紧对下人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将那女子拉开。一个女子抵不过五六个男子,纵使再不愿,却依旧被压在地上。她看向那些人的眼神愤恨极了, 心中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 如若她也有那种翻天覆地的力量, 如若她也有……
而那尚书公子甩了甩手,在神子面前蹲下,忍住血污抬起对方的下巴。虽然看不清样貌, 但是一个神的容貌,該是何等的绝世?
他心中激动异常,脸上升起一抹邪笑, 朝下人们道:“还不快来将他带回去。”
混账!
酆皇的眼中一片赤红,他疯狂想要冲过去,但他只是一个人軀,根本无法比肩神位。他的身軀被黑霧所腐蚀,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
厄戮强行禁锢住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能讓你捣乱。”
他控制铃铛朝神子晃了晃:“哎呀呀,从前高高在上的神怎会如此狼狈?就讓本神帮你杀了那个登徒子,那你就永遠归本神了。”
系统传来提示:【警告,惡神强制定下契约,若目标被对方杀死,玩家将永遠失去自由。】
而这时铃铛已经进入了酆皇的眉心,酆皇眼神一空,被惡神控制。厄戮夺了身軀遮掩了身份,但要想躲过天道的探查就不能动用黑霧,便拿起匕首朝那尚书公子刺过去。
黎曦立刻爬起来将厄戮撞飞,随后夺过对方手中的匕首,抢着刺进那尚书公子的心脏。
“救命!”那人眼神中布满了驚恐,他如何也不会想到,神子都伤成那样了还能站起来杀他。
而女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道坚韧的身影,就算受那么重的伤也要站起来,就算没了意识还是要为她报仇,原来那就是传说中最为慈悲的神!
但厄戮立刻伸手挡在匕首前,脸上却闪过一絲驚讶,神格已毀,神子现在应該无意识了才对……
难不成对方就算意识全无,也能预判危险,甚至依靠躯体记忆去完成未完成的执念?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真是每一次都能给他驚喜,他在神子的耳边輕言细语道:“将一切交给我,你若再动手,下一道雷便会毀了你的神位。神格没了我会帮你重塑,但若是没了神位你便是个凡人了。”
像是印证着这话,天道在云中酝酿着数道雷,整个天空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下,要将神子脊骨压碎:
“此为最后一次机会,臣服于我,否则抹杀神位!”
一个接着一个的威胁,常人怕是已经恐惧得弃械而逃,可黎曦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三番四次出手阻挠,拦下他的每一次攻击,这一次又被挡住,他一下子捏碎了匕首。
玩家真的已经不耐烦了。
“说反了,不是我臣服你,而是你臣服于我!”
如此的大逆不道之言,使得天道的运轉规则都卡了一下:“……那是神位,你不在乎吗?”
便只听得一言:
“我会在乎?”
神子先一步伸手刺入自己的胸膛,毫不犹豫抽出了自己的神位,一个纯粹剔透、不染纤尘的少年便出现在空中。
那少年的肌肤如精心雕刻的陶瓷一般完美无瑕,纤细的手腕与白皙的脚踝显得他娇嫩柔弱,但之相反的是那周身环绕的数道强悍的法则,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一道继承了真相女神的真实法则。
抽出,神位!!
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就这么发生在了众人眼前,他们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神子大人从不受威胁,更不会屈服,就算代价是失去神位,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凡人,他也从未有过一絲一毫地迟疑。
可程曜洲祈求地看着神子,他嘴里念叨着:“不要,千萬不要。”
那女子也朝神子哭喊道:“不,我不要报仇了,大人你快走,快走啊!”
神位,竟是一个人形?
厄戮眼中升起了讶异,那便是真相女神收集诸神力量造就的无上神位?不对,现在最该惊讶的是神子的神格已毀,却还拥有清晰的自主意识!
当他察觉到这个事实,心中便不免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又夹杂着一絲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使得他的全身不停地战栗,看向神子的眼神竟越发渴望了。
这么有趣的神可不能陨落,他輕易就暴露了身份,释放黑霧朝少年缠绕而去,要将其拉下。
天道威严不容有失,这一回三道天雷同时降下,摧枯拉朽的气势必要将神位摧毁。
但那少年却毫无畏惧直面天雷,身躯便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却硬生生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又在触及到黑雾的一瞬间将铃铛死死锁定,将其从酆皇的额头中抽出,握在手心与他共抵天雷。
“我帮你,你却如此对我?”厄戮语气冷了下来,神子以身入局,是要天雷毁了他的神位?
“好,那本神便让你自生自灭。”
黎曦手中的铃铛消失了,却瞬间出现在遥远的另一个位面。
那崇高的神座之上,惡神本体的后方,神位之一回归。
厄戮的手指轻点了点神座,可惜了,神位毁灭便不再是神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同类竟自甘堕落,他便觉有些失味。
他睁开双眼,全黑的瞳孔中萬千时空流轉,口中响起玩味的声音:“那么,下一个玩具在哪里呢……”
于是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黎曦了,他面朝街道上的那些人,冰冷地开了口:“我送你们去轮回!”
“啊……”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街道上出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随着仇人的死去,此地的怨气也在消解。
那女子却呆呆的看向神子,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此前从未想过一个神会为了她对抗天道,不惜失去神格,甚至失去神位!
如此天方夜谭的事,她无法理解,却在她面前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而此时三道雷消失。
神位崩溃!
空中的少年支離破碎,如摔落的镜子一般,再也拼不回来。化为无数流光溢彩的碎片,如漫天星辰一般下落。
数道法则失去了凭依,就这样漂浮在空中,下一刻却被天道尽数夺取,包括那道真实法则。
而裴阚言呼吸一窒。
他看到那不知容貌的少年碎了,心中竟升起一股没由来的恐慌,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神位碎片,却在下一秒清醒过来,便觉得自己莫名无比。
不过慕漓朝天骂骂咧咧,不是,我说神位那么眼熟呢,策划你也太偷懒了吧,小號长大后的样子是大號的模型也就算了,大號的神位竟是小号的模型?
我特么……
可劫云之中还有一道雷,九霄天罚最后一道雷,不同于之前的所有,其中蕴藏着令人心惊的磅礴力量,是真真正正的诛神之雷!
女子慌乱不已:“大人快逃!”
酆皇之前被惡神所控,能看到外界所发生的事,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所经过的每一瞬都心焦不已。
如今恶神已走,他一回归身躯便立刻转动戒指,释放全部黑雾挡在天雷面前:“这里有我挡住,你快離开。”
黎曦发现神位一出现,大号就可以借用小号的技能了,他嘴角一勾,上前扯了扯酆皇的袖子:“别担心,真杀了我,死的是它。此事与你无关,你才应该離开。”
天道却容不得他们离去:“不知悔改!”
诛神雷以万钧之势降下,照亮了整个天际。
连千里之外的皇城都能看到异象,便以为天要亡世人,一个个都惶恐不已,皆跪地祈求上天原谅。
酆皇见此立即分出一道黑雾,缠绕神子的腰身要将其带离此地,自己却留下独自抵抗天罚。
雷撞入黑雾之中,蓝色弧光与黑色祟气汹涌翻滚,双方互相抵消,他的寿命也极速消耗,发丝从尾部迅速泛白。
国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场景,立刻控制灵雀大喊:“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明明星盘窥探的命运中酆皇不可能就此死去,可神子神位已毁,再无一丝一毫神力,如今到底还有何破局之法?
黎曦见情势危急,但现在神力全无,根本挣脱不了黑雾,他便喊道:“你快住手,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根本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你是一国之主,你有你的子民要保护,你没有理由牺牲自己救我!”
而酆皇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便笑着开了口:“其实我骗了你,你知道吗?我的一切情愫全部源于恶神,他心悦你,所以我心悦你,我的一切情感……都是假的!所以我为你而死,也是假的,跟你毫无关系。”
情愫怎会源于恶神?情感又怎会是假的?不对,恶神怎么可能喜欢他?
黎曦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眸:“你听好了,纵使天地崩毁,万物覆灭,恶神也不会喜欢我,他只喜欢他自己,否则他又怎会待我神位一灭就离开得干干净净?你救我是真的,如果你真的为救我而死,我会记一辈子!”
酆皇却只听到了“一辈子”三个字,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抬头深叹一口气:“那也不错……”
黎曦见他还不住手,突然就想到了,大号、小号、分身,在他眼里都是不同的个体,他却可以一次次地舍命相救:
“我明白了,你救我,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不论我以何种身份站在你面前,你都会救我。所以今天,你无论无何也不会离开了?”
酆皇听了这话,失笑不已:“那你可就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会离开。”
说话间,他的满头黑发已成了银丝,垂落在身后。
黎曦咬了咬唇:“我的雷劫我自己扛,而你,我要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叮,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转移!]】
下一瞬,酆皇便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寿命正在上涨,发丝变回黑色,周身的黑雾也更为凝实。
而反观神子,天雷竟凭空出现在他身上!
他的身躯漫延上了无数道恐怖的裂痕,周身的光芒诸数熄灭,血液如注般倾盆而下,那被血色浸透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酆皇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他的神袛,想要遏制裂痕的漫延,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他眼中渐渐爬上了绝望:“不!怎么会这样?”
但黎曦看到血量下降,却丝毫不慌。大号的初始被动技能,血量无限趋近于零,却永远不会等于零。
连他自己都杀不了自己,天道竟要杀他?
呵呵,降,继续降,能死算我输。
可弹幕看到这一幕,彻底疯狂。
【不会的,绝对不会!大人不会死,否则之后怎么能诛杀恶神?】
【对,大人一定不会死,一定还有什么方法!】
【可……可神力都没了,还有什么可以抵抗天道?】
第164章 玩家判天道,神罚! 那才是真正的大慈……
【所以大人付出的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我本以为就算是要失去神位, 也应该在诛杀恶神的时候,经过一番驚天动地的对战之后。那可是神位啊,就为救一个普通人而被毀, 现在更是有性命之忧,根本就不值当!】
【不, 你错了, 正是因为这一天很普通, 街道很普通,人很普通,大人却毫不迟疑地付出了所拥有的一切, 从一个至高无上的神,陨落成一个毫无力量凡人……】
【那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神!!】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震撼感在所有人的脑中炸裂开来。
对啊,就是因为很普通, 就是因为很普通……
从此以后, 那个对他们来说虛无缥缈的神,那所谓的悲天悯人,所谓的神爱世人,都在他们眼中有了具象化!
下一瞬, 係统提示音在慕漓耳邊疯狂响起。
【叮, 玩家信徒+100, +100,+100……】
慕漓:“??”
係统又发神经了?
但如今最为震驚便该是那女子。
她眼睁睁看着天雷在大人身上无情地肆虐,那个身躯脆弱得如同布满裂痕的碎玉, 已经是一触即碎。
此前种种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神剑断了,神瞳毀了, 神格散了,神位碎了……记忆层层叠加。
而大人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此时此刻,她的信仰達到了顶峰!
女子抬起头朝向天空,一声極度愤怒的嘶吼响彻云霄:“天道,你不配做天道!!”
提示音立刻响起:
【叮,条件已達成,玩家获得第一个信徒,生成「信仰之力」X1,[信徒功能模块]自此开启。】
黎曦一懵。
哇,这女子竟是大號的第一个信诶,信仰功能也是从这时候开启的?
那么久遠的事了,他没有一点印象了。
一时间峰回路转。
只见那原本神力枯竭的身躯中,凝聚了一道信仰之力,一丝微弱的银光闪耀在周身,护住神躯不散。
酆皇本是绝望的双眼中升起了一抹希冀,眼尾都因异常的欣喜而染红了,在神子耳邊激动道:“你看到了吗?你有信徒了,你有信仰之力了!你坚持住,只要等到天雷消散,就可以活下来了。”
女子满是泪痕的脸愣住了,下一秒便不停地朝男子追着问:“真的吗?真的吗?”
酆皇深知自己是神弃之人,不可能成为信徒。他立即想明白了,朝那女子看去:“真的,是你成为了他的信徒。”
女子理解了这话的意思,一时间喜極而泣,大人真的不会死了。原来……原来自己那么平凡的一个人,也可以帮到大人,她不停地抬手擦拭着泪,已经泣不成声了。
可黎曦感到有些奇怪,不对劲,这道信仰之力存于他体内,而没有出现在信徒身上。
他抬起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见到了一个自动按钮,手指一按。一道银光便从他身上抽出,飄入那女子的额头。
而天道自是不可能让神子有活路,见对方体内凝聚了信仰之力,便分出一缕雷朝女子冲去。就算是一丝天雷,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可谓是灭顶之灾。
女子在泪光之余,见神子大人艰难地抬起手,抽出一缕银光注入她额中。她感觉到体内升起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下一刻她身上也出现了天雷,却被荧光挡在了外面,她一个傷口都没有。
但酆皇心如刀绞,轻握住神子的手腕,嗓音带了点颤抖:“为什么?”
他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信仰之力是最后的希望了,为什么要给出去?
但只听怀中人咳着血,声音虛弱极了:“信仰之力,本就是信徒的力量。”
在死去的最后一刻,大人考虑的竟还是别人!
女子跪在神子身旁疯狂地摇头:“不,我不要,那是大人的力量,求您快收回去!”
黎曦侧了侧头,他又不是信仰成神,信仰之力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须的,他便对女子道:“一直都是如此,你不是例外,不必推辞。”
此话一落,酆皇的喉咙酸涩不已,情不自禁抱住了神子,却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好?”
弹幕也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大人在天雷还未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将信仰之力转移到那女子身上了。
【大人,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啊,你将所有人都考虑了进去,但为什么唯独不考虑你自己呢,那本来就是你的力量啊!】
【我早就发现了,大人一直都将信仰之力理解错了。在大人的觀念中,信仰所产生的力量不是自己的,而是信徒的。可信徒成为信徒的时候,本身就生成一缕信仰之力,大人再将他的那份给了我们,我们便有两份了。】
【所以最恐怖的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需要信仰大人,就能得到大人所赐下的强大力量。而我们付出的,仅仅是最真诚的信仰而已……】
【嗚嗚嗚,太过分了,大人好得太过分了。】
酆皇见怀中人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呼吸一点一点薄弱,脉搏一点一点微弱。他死死握着了黑雾,可恶神之力只能毁灭,永遠不能治愈,他竟如此……
无能无力。
在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平淡了下来,平淡得让人胆寒,只是轻声道:“你放心,若你不在了,我让天道给你陪葬。”
陪什么葬?
天道疑已经从当初的自信,变成了现在的焦躁不安。最后一道雷拥有的可是真正的诛神之力,神子早就该死了,可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那么虛弱了,只差一口气了,可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有一口气?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死?
黎曦看到血量只剩一丝了,却永遠都会有一丝,他半点不慌。
这时天雷已经明灭不定,后继乏力了,那么现在,便是反击时刻。
他抬手朝天,嘴中只是轻飄飘地念出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便落入了天地所有灵物的耳中:
“天道不仁,判,神罚!”
【叮,玩家发动技能:[傷害反噬]!】
九道天雷,包括那道诛神之雷,此刻,全部,还给了它!
“轰隆,轰隆——”
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磅礴浩瀚的汹涌力量在天上炸裂开来!
天道大骇不已,它本就是天,如何能逃得脱?雷每闪一次,它周身的法則之力便像漏斗一般极速消散。那本无感情的规則,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
而远在皇宫的国师抬头望向天空,瞳孔一缩,惊骇无比。
大人失去神格神位、毫无神力的情况下,竟能动用神罚?!更何况使出的那可是九霄雷劫!
刚才天道动用一次,便伤筋动骨,后继无力。可大人明明已身在绝境,却能使出那么强大的力量,何其恐怖!星盘所预示的没有错,大人才是命运的掌控者。
而酆国的百姓们被天空的异象惊住了,耳邊又听到了那个威严的话语,上天不仁,遭受神罚?
神,竟能罚天!
他们恐惧得转而朝神跪地磕头,不敢有半点不敬。
天道眼睁睁看着自身的法則之力散去,不,不,它得自救。它将之前夺取的真实法則对准了神子,便要将对方周身的[真实]抽得一干二净。
斩断因果,销毁过去,不存在于世上,就算不死又如何?
【叮,双號共启体验即将结束,玩家即将脱离神子身躯,倒计时5秒:5,4……】
听到係统提示音,黎曦知道他千年前的旅途结束了,如果要想验证他的猜想,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挣扎着抬头,想要朝凑到酆皇跟前。
酆皇眼睁睁看着神子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他的眼神便像地狱修罗一般恐怖。
忽然见到神子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他立刻低下了头,喉咙沙哑不已:“你放心,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达成。”
却从未想过,唇邊竟有了一个柔软的触感。
下一刻,神子彻底消失!
情缘系统却提示:【叮,亲密度+1。】
而那女子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不要——”
如此彻骨的绝望,使得她身上的荧光收拢于体内,技能瞬间显现:[无限增殖]!
酆皇已经思考不了了,他伸出手疯狂地想要抓住那道身影,但怀中却空落落的,如流沙一般从他手中流走,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
“呵呵……”
他面若癫狂,竟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一边捂着胸口笑,一边嘴角流出了血液。
而天道看到神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便欣喜若狂。它以为对方不存在了,它成功了,现在只要扛过九道天雷,所有的法则都是它的了!
别人看不到神子,可任务者们却能看到。就见大人无力地躺在血泊中,已无意识,虛弱至极,却还是有呼吸的。
程曜洲一时间号啕大哭,一边抹着泪,一边呜咽着口齿不清道:“呜呜呜,大人没死,我就知道大人不会死。”
大人可是能活到杀恶神时的,那可是唯一一个神级BOSS,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副本中?
而真实法则一被动用,一道庄严的残影便显现。
真相女神对天道冷冷道:“我将他托付于你,你却是这样对他的?”
天道看到那个陨落的神,没有感到任何威胁,于是毫不避讳:“他拥有数道法则,而我便是法则,他本该属于我。”
真相女神冷笑一声:“可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信任你?甚至将我的孩子托付于你?”
天道一个顿住:“你做了什么?”
真相女神的视线落于远方:“我在创造出他的那一刻,就算是作为神的我,也同样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你若不妄想夺取他的法则,便可相安无事,但若是抽取了我的那道法则……”
天道顿感一阵不妙:“会怎么样?”
“失去了真实,剩下的是什么呢?”
天道大骇:
“虚幻?!”
失去了真实法则,沉睡许久的虚幻法则,便在这一刻觉醒!
而当神子周身的[虚幻法则],遇上[无限增殖]。
在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包括天道,包括邪祟,连带着邪祟的源头,那个远在另一位面的恶神,以及其所创造的庞大的无限恐怖世界,乃至任务者原本的世界,原本世界中人所觀测到的其它宇宙……
都一并陷入了虚幻法则!
却不自知。
而酆皇突然感到手上沉甸甸的,竟看到神子的身影在他怀中缓缓显现,是活着的,还有心跳的。
他无比爱惜地紧紧抱住神子,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而法则凝聚出了一根笔,掉落在神子的怀中。千年前真正的黎曦,在这一刻,睁开了眼。
此时此刻,初生的神袛,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再也不是一个空洞的傀儡!
系统欢乐极了,在慕漓耳边放鞭炮:【恭喜玩家完成前置剧情,玩家即将迎来第一次上线~】
啊,慕漓突然想起来了,惊讶地指着眼前的景色。
一个破破烂烂的身躯,一个烧毁的房屋,一条尸横遍野的街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一个神秘的男子……
那熟悉的场景,不就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吗?
黎曦失去神瞳,看到的一切都是像素,像素天空、像素房屋、像素小人……他转头就找客服破口大骂:“宣传图上那么壮观的神子陨落场景,你告诉我这是一个像素游戏?”
虚幻法则将自己捏成了客服:“上线即赠送[不死]技能,[无限回档]技能,[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技能等,并与玩家签署协议,通关之后获得10万奖金。”
“啥?才10万,我是那么穷的人吗?”黎曦嗤笑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
“对,我是!”
虚幻法则:“……”
别人听不到与客服的对话,可慕漓能听到。
难怪呢,他的神位明明是杀了恶神才取得的,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神位,原来之前所发生的都是前置剧情。
从此刻开始,才是玩家第一次登入大号,第一次进入游戏!
但黎曦没有看到系统界面:“不对啊,系统呢?我怎么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虚幻法则将奄奄一息的天道拽下来,捏成了数据链,一脚踹到玩家身边:“初始系统已送达,不满意处请戳客服,工作人员将会连夜修改。”
天道一时间气得发抖,它是世间法则的集合体,是至高法则,竟然一并陷入了虚幻法则?
但它看到不仅是它,连远在无数位面之外的仅仅是被观测到的宇宙,甚至都不是神子所观测的,都被一瞬间拖入了法则。
它吓得瑟瑟发抖,立即蛰伏了下来,小心翼翼说道:“千溧村,被邪祟入侵。”
第165章 玩家与他见面不识 阴沉的劫云散了,天……
阴沉的劫云散了, 天空恢复如初。
神子周身的光早已散去,面容也显露了出来。只不过被血污遮挡,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但是能依稀辨出那定是绝世容颜。
酆皇一阵恍惚,怀中人是温热的, 有重量的, 会动的, 不是幻觉!
失而复得的狂喜使得他混乱异常,他将人死死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想撒手。
但只见神子挣扎着起身, 嘴中念叨着:“千溧村被邪祟入侵,去千溧村……”
酆皇看着怀中那虛弱得几近透明的身影,眼中是无边无际的心疼。受了如此严重的傷,第一件事竟是去殺邪祟?
他又急又气, 却只能低头轻声细语道:“你傷得很重, 必须先治傷。”
“那边就是医馆。”女子立即指向街道另一头。
黎曦看那边是相反方向:“不,我不去。”
但酆皇强硬将其拦腰抱起:“先治傷。”
“放开我。”黎曦在男子怀中扭动着腰身疯狂挣扎。
但根本挣脱不开。
“??”
他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角色模型,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属性,就见数值一栏, 攻击:1, 防御:1, 速度:1……
天呐,天崩开局啊,連地上石头的攻击力都有2啊!
他怕被这男的一巴掌打死, 就停止了反抗,乖乖缩在那人怀中。
医馆中的大夫看到那天空异象,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祈求菩萨保佑, 突然门被敲响。
他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打开门,就见男子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那人雙眼被剜空,手脚骨全碎,呼吸微弱异常。
“快进来。”他吓得立即敞开大门,待人躺下,便立即施针、止血、接骨,再用银针缝合伤口。
却忽然发现病人乖巧得令人震驚,只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吭。此等心性,绝对不凡。
三人忙活了很久,一盆盆血水倒换,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能做的都做了,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便将两人带出门,才摇头叹气道:“如此重的伤是我平生仅见,能保住命已是大幸,但从此以后怕是要终生卧于床榻,成为一个……一个废人了。”
“废人?”酆皇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那如此孤高冷傲的神,如今陨落了凡尘还不算,如今連做一个普通人也是奢望?
黎曦看到自己變成了一个缠着绷带的小人,这造型也太難看了吧。
他见屋子里没人了,就起身踩在地上站起来,但因为是第一次控制角色走路,操作还不熟练。
“啪叽”一声,摔倒了。
酆皇听到动静脸色一變,立刻进入房间。
便见神子跌倒地上,身子骨单薄极了,薄得就好像一张轻飘飘的纸,风一吹就要隨风飘走。雙眼被白布遮住,双手在地上毫无目的地乱抓,脆弱无助极了。但还是不肯放弃,撑着床沿想要站起。
酆皇感到心中一阵刺痛,立即上前扶住:“就算要做什么,也得将伤养好才行,你放心,我一定请全天下最好的医师……”
但黎曦却打断了他:“放手。”
“听话好不好?”酆皇哄着将他扶起。
可只听神子道:“你为何要阻止我?”
酆皇眼神微震,他这才好好看清了面前之人。
就算是落入此等绝境,神子的神情也依旧淡然极了,没有惶恐,没有愤懑,没有怨恨,竟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毫无波澜。
酆皇咬了咬牙,最终收回了手。神子撑着床沿站起,却又向旁边倒去。他又想伸手扶住,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
于是他便看到,神子从地上一遍一遍站起,却一遍一遍摔倒,可又试着站起,循环往复。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10万啊,那可是10万啊!
黎曦每次想摔键盘的时候,客服就拿小钱钱引诱。于是在不懈努力之下,他终于找到了像素小人走路的技巧。
而任務者们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他们的心高高地提起,喉咙哽咽出声。
大人脚上的伤还未愈合,却又裂开了。伴隨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站起又摔倒,摔倒又站起,腿上、手上及全身的纱布浸透了血液。从清晨到中午,整整一个早上。
大人终于从床边,走到了门口!
弹幕一时间喜极而泣。
【呜呜呜……】
【我本以为大人一降世便为神,拥有毀天灭地的力量,杀恶神也是水到渠成。却没有想过大人是从神陨落为人,遭受如此大的落差之后,再从凡人重修成神的。】
【神之所以为神,那便是就算堕入凡尘、坠入深渊,也不知何为迷茫,何为悲戚,何为绝望!】
【可现在仅仅是站起就费了那么大的劲,那之后大人重凝神位,斩殺恶神,又经受了多少折磨?】
这时门打开了,那女子端着药就要进屋子,却见到大人竟站在房门口,她驚得药都撒出来了:“大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
好机会!
黎曦看准机会就从那女子旁边钻了出去,一到街道就撒开脚丫子跑。
耶,去做任務喽~
吓得两人大驚失色。
“你给我回来!”酆皇顿时感觉一阵心梗,立即追出去。
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敢这么跑,简直胡闹!
*
黎曦一溜烟就来到了村前。
就见一个三米高的巨狼,全身散发着黑色的祟气,双眼冒着红光看着村子里的人,饥饿地流着口水。
一看等级:5。
自己:0。
黎曦:“……”
“疯了吗?我能打过它吗?”
诶,等等,既然这是新手村的第一个怪,那玩家一定能打过。不过保险起见,他点了一下存檔。
就见一根笔从他体内飘出,银光一闪,一幅画就出现在空中,赫然就是此刻狼袭村落的场景。下一秒,那幅画迅速缩小,存在了存檔界面的一个格子中。
而往下拉,无数格子永无止境。
黎曦很满意,拿起之前顺走的匕首衝过去,结果没想到被西瓜大的狼爪一拍。
“啪嗒”一下就倒地了。
狼过来用尖牙咬住他的肩膀,嚣张地啃着肉,本来就只剩一丝的血量就更少了,他根本无力反抗。
黎曦:“??”
这真的是新手怪吗?
回檔!
天道看到神子朝狼衝过去,便觉不自量力。神位已毀,就算有虛幻法則又如何,如今连最低等的邪祟都不如。
但是突然,此地的时间回溯,回到还未对战时,神子肩膀上的牙痕没了,便拿起匕首再次朝狼祟冲去。
天道惊骇异常,神子竟可随意动用时间法則?!
但见对方又被拍在地上,再次回溯,再次被拍在地上。一连十几次,都是同一个结局,它这才放下心来。
“不应该啊。”黎曦自闭了,蹲在地上捂着下巴,沉思。新手怪诶,不是应该简单到爆吗?
他划了一下系统屏幕,一个初始技能出现在他视线中,[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他双眼一亮,就是这个了。
黎曦扭了扭手腕,又冲过去,还没等狼咬他,他就反过来“啊呜”一口狠狠咬住狼,顺便将祟气也一并吞了过去。
那狼祟感受到疼痛,朝天嘶吼一声,直接咬断了对方的脖子。
黎曦又动不了了,但祟气一进入体内,自己的血量上涨了一丝丝。桀桀桀,果然如此。
他勾起嘴角,接下来就是反殺时刻,再次回档!
所有人都没有回档之前的记忆,所以狼祟根本没有发觉危险,依旧朝他咬过来。
黎曦也冲过去,就这样一口一口,回档一次又一次,狼祟的血条迅速下降,而祟气迅速转化为玩家的血量。
于是来到最后一次回档。
那狼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那人只是站在面前而已,它的祟气就在一瞬间全被吸走!
狼祟惊恐不已,动物对危险敏锐的感知使得它疯狂转身逃走,却被那人追上,一刀砍散。
而村子里的人便透过门缝看到,在那巨狼就要破开村子吃人之时,一个蒙着双眼的公子不知何时来到跟前,虽然伤势严重,但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如树一般高大的狼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死了。
村中人都欢呼起来。
“死了,死了。”
“狼死了!”
他们曾听说过神子除魔的传言,一个个都激动不已,立即开了村门,拿着了一些瓜果跪拜:“神子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難忘,村中无贵重之物,只有些瓜果可解渴,望大人不要嫌弃。”
黎曦拿起一个果子来吃,“咔嚓咔嚓”,可惜他尝不到味道,都是控制的这个像素小人在吃。
村中人见大人接受了瓜果,都兴奋得交头接耳。
可天道却惊惧不已。
别人看不到它还看不到吗?就见神子杀死邪祟的那一刻,刚才的那幅画立即翻转,从“狼袭村落”变成了“神子斩狼”的画面,自此命运定格。
难道神子一开始,就为那狼祟定下了未来?
等等,天道突然回想起之前神子神格毁灭的时候,意识却没有消失。神位毁灭的时候,竟还可动用神罚……一切都对上了!
开启时间法則,神子的时间就不是线性的,他的过去、现在、未来便同时存在。而开启命运法則,神子已经定好了它这个天道的未来,使它注定会陷入虛幻法则,之前一切的异样,都有可能是未来的神子,在反推过去!
当天道意识到这个事实,即便它是无情的规则的集合体,都不由得恐惧得战栗。但恐惧之余又升起一股妄想,每一道法则都该是它的,就算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虚幻法则也不例外。它趁神子初生还懵懂不已,悄悄伸出法则触手探入法则。
而虚幻法则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在那一刹那,天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下一刻,瞬间被碾碎!
旧天道已毁,法则之力四散,虚幻法则便重塑天道,捏成了一个萌哒哒的小系统。
系统就屁颠屁颠赶过去,萦绕在神子周身,欢快撒花~
【恭喜玩家!!第一次成功击杀邪祟,奖励:血量+20,属性点+10,神剑重塑进度条:0.01%……】
【请玩家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松山。】
好耶。
黎曦收拾收拾东西,既然伤口好了,就把脸上绷带解了,随后就要上路。
而酆皇一赶来,就见神子抬手间便杀了一个邪祟,而伤势也愈合了一些。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对啊,神子,从不弱小!
而神子显露真容的那一刻,司烻,程曜洲与任务者们都没有惊讶。
但裴阚言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恐怖极了。
慕漓心底只有两个字,完啦!
他赶紧朝程曜洲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程曜洲默默后退了一步,不不不,神子大人你太看得起我了,裴哥生气了谁能挡得住啊。
不过,之前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啊?
他看看酆皇,看看裴哥,难道现在是三个,不,四个人的修罗场?
裴阚言紧紧握住慕漓的手拉到一一旁,玩家根本就不敢反抗,一边腿软一边跟着去了。
裴阚言按住对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细细地检查灵魂,还是原来的,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开了口:“这不是你的20多岁,而是神子的模样,对吗?”
慕漓听不出男子的喜怒,心虚咽了口唾沫:“你你……你冷静,我只不过是借了他的样子而已。”
裴阚言冷呵一声,他的猜测是对的,神子一直在慕漓的体内:“你与神子在做什么交易?”
“啊?啥交易?”慕漓一懵。
裴阚言一蹙眉。
神子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牺牲自己,那么为了复生而献祭他人可能性就降低了。但那是千年前,谁也不知道一千年内他的想法改变了多少。
“我不管你与神子在做什么,只有一点,你绝对不能被献祭,你绝对不能死,否则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他!”
“好的好的。”慕漓点头如捣蒜。
裴阚言见此气得一把掐住他的脸:“你真是要气死我。”
“嘿嘿。”慕漓笑笑,心中舒了一口气,过关了耶。
哇,这一次竟然这么简单?果然进入记忆碎片是有用的。
而一旁的灵雀又被国师控制:“你曾经说过,当神子再杀一个邪祟,你就会回宫。你也看到了,就算神子陨落,也不需要你保护。”
酆皇抿了抿唇:“当时,你是不是已经预见了什么?”
国师的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可太瞧得起我了。”
“我会回来,但让我与他好好告个别。”
酆皇走到神子面前:“我离宫已久,我不得不走了。”
黎曦循着地图走过去,就见男子拦住了去路,一时间拿起了匕首,警惕不已。
酆皇张了张嘴,一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便踌躇不已。
但回忆起对方当时的一个吻,便坚定了信心,豁出去一般开了口:“我……我心悦你!”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下一刻会听到神子冷冰冰的话语:“你有病?”
酆皇的脸色一白,一瞬间从山顶坠入谷底。
黎曦戳了戳系统:你们这剧情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不说这是个对抗游戏,就算是个攻略游戏,我才刚进入诶,就说喜欢我?
酆皇强迫自己欢笑:“是我逾矩了,但我允诺你的宫殿已经建成,如若你累了……”
但黎曦却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所以,你谁啊?”
酆皇脸色煞白无比,已经站不住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慕漓看到这一幕,气得直想掐死自己:“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等等,不对啊,他刚刚说什么?心悦?
什么心悦?
什么心悦?!
第166章 玩家又死一次 别急,是失忆。
“别急, 是失憶。”国師白无玑立刻对酆皇道。
失憶?
酆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啊,在九霄雷劫之下活下来, 失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幽幽地盯着神子:“没关系,我与他当初也是不识, 不记得我, 那便再相识一次。”
可白无玑厉声道:“不可以, 你们今生缘分已尽,更何况你身上有惡神所下的诅咒。你,生生世世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
“我不信!”酆皇如今听不进任何话, 他满心满眼都是神子的身影,执意要上前。
但还没开口,神子便后退一步,拿着匕首对准了他:“你别过来,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酆皇满心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对方脸上的疏离与警惕,心中刺痛不已,周身血色符文瞬间显现。
白无玑叹息一声:“爱意越深,惡诅越深, 你若执意待在他身边, 一定会引来惡神的注視, 神子还未恢複神力,你想他在最虚弱的时候被惡神察觉吗?”
酆皇一听这话,立刻停住了脚步, 绝不能被恶神发现神子还活着。
他咬破了牙,毅然决然轉身离开!
黎曦就看到那人跟一只雀在说些什么,然后突然就走了。他一脸的迷茫, 但不管了,收回匕首,抬脚就朝下一个任务地跑去。
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司烻垂下眼眸,只有他知道。
经此一去,今生今世,不複相见!
慕漓看到对方一个人走在官道上,身子佝偻了下来,影子渐渐拉长,背影落寞极了。
他心中也没滋没味的。
但酆皇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找之前那女子,却正好在半路上碰到了。
他将令牌和银子交给女子:“赵姑娘,我要走了,之后就麻烦你保护他了。此令牌一出便如国師亲临,谁若敢不敬,杀了便是。”
赵姑娘一驚,她见到男子的第一眼便知对方尊贵无比,却没想到竟是那传说中能沟通鬼神的国师。
她接过了令牌,承诺道:“国师大人请放心,神子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都无法报答。就算没有您的嘱托,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住大人。”
“好。”酆皇舒了一口气,这回轉身,是真的离开了。
此时場景又开始虚化了,不过变换得很慢,似乎要加载很多东西,他们等啊等。
慕漓就去戳了戳裴闞言:“那个,酆皇说喜歡神子诶。”
裴闞言“哦”了一声。
“你不驚讶吗?”慕漓瞪大了双眼。
裴闞言一挑眉:“为什么会驚讶?皇陵中那么多关于神子的东西,他根本没想遮掩自己的心意。”
“啊?”慕漓一时间瞳孔地震。
心中翻江倒海,翻天覆地……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就绞着手指踌躇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裴阚言疑惑地与他对視:“我有什么看法?又不是我喜歡神子。”
“咔嚓”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慕漓一下子鼓起嘴,转过头不理他了。
结果裴阚言强硬地将他的头掰过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喜歡神子,生什么气呢?”
慕漓却梗着脖子:“谁生气了?”
程曜洲听着两人的对话,心累地抹了一把脸。
裴哥喜欢的是慕慕,不喜欢神子大人,但两人装作一个人来骗裴哥。大人又在千年前吻了酆皇,却失忆了,酆皇向大人表明了心意,却得不到回应。等等,他震惊地看向了一旁的司烻,前世的裴哥被扭曲了记忆,误以为自己是酆皇,所以喜欢的是大人!
我的天呐,他抓秃了头发。这关系,已经乱成一团麻了。
*
过了一会儿,場景终于加载出来了,一下子跳到了几年后。那是風沙滚滚、寂寥肃穆的边疆,空气中布满了硝烟的气息,两军对戰。
军队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盔甲闪烁着寒光,肃杀之气撲面而来。阵前戰马之上,两国君竟亲临战場。
而往上一看,天空之中,两神袛激战,皆释放出了本相。神之本相巨大,遮天蔽日,将世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黎曦开启神瞳,禁锢恶神行动,又控制神剑刺去,却被浓郁的黑雾挡住。黑雾缠绕住剑,也缠绕住神子的身躯,将其带到主人面前。
“你可真令本神惊讶。”
恶神伸出手,欲抚神子的脸颊。但神子侧头躲避,像躲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程曜洲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这震撼的场景:
“这难道是,千年前的弑神之战?”
而裴阚言双眼危险地眯起,死死锁定神子与恶神的本相之间,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大祭司也在!”
慕漓也看到了空中的黑袍人:“果然,大祭司在千年以前就已经存在。”
而底下,两军明明已经剑拔弩张,却拿着武器站在那儿,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个。更离奇的是,前方箭矢已发,却静止在空中。
忽然,将士们的体内无数祟气被剥离出来,酆皇立刻转动王戒,吞噬此地庞大的祟气。
恶神震怒不已,朝下狠狠一握,酆皇双眼便流下了血液,被夺走了无妄之眼,再也无法动用祟气。而王戒被一股凭空出现的力道捏碎,转而重聚在恶神指上。
祟气重归体内,恶神力量大涨,便要挣脱神瞳的控制。
但在危急之际,却莫名在一瞬间停顿,下一刻,竟散去了周身的黑雾。
“怎么回事?面对弑神剑的威胁,恶神竟主动撤去了防御?”程曜洲惊讶万分。
神子也不明缘由,但是趁此机会禁锢恶神,将自身所有神力注入剑中,语气充斥着极寒的冰冷:
“我以自身为祭,弑杀恶神!”
一刹那间,剑刺穿了恶神,也刺向了神子。
酆皇瞳孔一缩,朝天撕心裂肺道:“不要!”
但毫无办法,神子瞬间被剑贯穿,胸口处血液浸染,本相渐渐溃散,边缘处化为漫天星光散落。
天也悲泣,明明是七月烈阳,却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雪花落在神子身上,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
那一日,那惊世骇俗的血雪,如此壮丽又凄美的一幕,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呜呜呜,我不相信!才刚看到大人度过雷劫,险些丧命,就见到大人与恶神同归于尽,又一次陨落!】
【这一回,大人是真死了啊,直到千年后的现在也没有复生,只能附身在慕慕的身体里。】
程曜洲眼眶发红,哽咽不已:“大人那一剑,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而司烻抓住胸口的衣服,强行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场雪,是他无数夜晚的梦魇,可他紧紧盯着神子,不舍得移开眼。
他的身子早已经撑不住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慕漓却感觉新奇极了,游戏玩久了,居然能在第三视角看到大号的死亡诶。
而此时,那恶神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最后触碰一次大祭司。
大祭司撲过去想要抓住那只手,却落了个空,再也无法碰到了:
“啊——”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歇斯底里,不明真相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崩溃。一滴泪掉落,落在王戒之上,净化了祟气。
再往下落时,形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只不过是白色的。!!
怎么会是净戒?
慕漓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大祭司是可以复制神子的力量,可也太逆天了吧,将净化的能力也一并复制过去了?”
裴阚言看到恶神与大祭司欲相握,却无法触碰,“啧”了一声:“这两人,怎么也不清不楚的。”
大祭司咬牙在恶神体内抽出一道银光,银光包裹着一颗心脏与一缕灵魂,随后打入自己的体内。
神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已经没有力量阻止了。
慕漓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我就说我没记错,就是大祭司保留了恶神的心脏与灵魂。”
但突然,大祭司竟望向这边,似乎看得到他们一样,直直与他对视。
慕漓一惊,瞬感头皮发麻。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莫名感觉在那黑袍之下,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悲伤。
再然后,雪越落越大,模糊了视线,双神的轮廓已经化为透明。
酆皇见那身影彻底消散,吐出一口血,双眼漫延上鲜红的血气,神情越发癫狂了。
【叮,队友理智:0!!】
慕漓吓出一身冷汗:“不是吧。”
这一日,雪落了很久,无论是酆国、祈国还是周边的小国,亦或是天涯海角的海外,都目睹了神子的陨落。
自此万民跪拜,神子的信仰在各地兴起。
画面再次翻转。
慕漓却一愣:“不是,弑神战那么大的场景这么快就结束了?”
裴阚言感觉一阵不对劲:“对酆皇来说,这一段记忆一定是最深刻的,可相比之前的记忆场景来说,却是最省略的。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模糊了太多细节了。”
“你是说,他在刻意隐藏信息。”
两人一并看向司烻。
司烻的嗓音沙哑极了:“既是最深刻的,也是最不想回忆的。”
慕漓抿了抿唇,不再多问。
就发现他们来到一个阴森的宫殿中,只有一个蜡烛闪着幽暗的光,上方悬挂着一幅幅未完成的画像,風一吹便各自飘动,沉寂又压抑。
一个男子坐在中央,正在画着神像,不停地画,不停地画……
突然“砰”的一声,白无玑一脚踢开了门,大步向前:“够了!你如今力量全无,白天上朝晚上绘像日夜不停,你是不要命了吗?”
却见那男子笔锋一顿,缓缓抬头,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危险。
他起身掐住国师的脖子,将其推出门撞在栏杆上:“这是我给他建造的宫殿,你凭什么进来?”
“宫殿?”慕漓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两眼放光。
月光透过门撒了进来,他借着微弱的光环顾四周,这里的一砖一瓦似乎是玉石制成的。他跨出了门,微风袭来,吹拂着他的发丝。一低头,竟将这繁华的皇城一览无余。
“哇——”
慕漓趴在栏杆上朝远处看,就算是深夜,这皇城中的夜市也甚是喧闹,一眼望过去一片灯火辉煌。这整个宫殿,竟在一处高台之上。
而此地,是皇城的最高处!
裴阚言跟过来,看到他两眼亮晶晶的,就“咳”了一声:“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造。”
完了还补了一句:“钱我有的是。”
“不用了。”慕漓搖了搖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欣喜地蹦了蹦。
他已经有了。
而此时白无玑对酆皇嗤笑一声:“他可是九天之上的神袛,那么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神,会在意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宫殿?”
慕漓一听这话瞪大了双眼,赶紧摇手道:“不不不,还是很在意的。”
第167章 玩家抱着他的骨头 我要他亲口跟我说!……
但酆皇好像还真信了国师的话, 手中的力道又緊了几分:“就算他不喜欢这里,他也该亲口跟我说,哪里不喜欢我就改哪里, 我要他亲口跟我说!”
白无璣叹了口气:“认清现实吧,他已经不在了, 你守着这个宮殿根本就没有意义。”
“不, 他没死, 他可是神啊,神怎么会死?”酆皇松开手转过身,一边摇头一边踉跄着向前, 眼神孤单又凄凉。
慕漓咬了咬唇,很想告诉他我在这里,我还活着……但是他听不到。又看到对方理智值还是0,便轻轻叫了一声名字:“司烻。”
但等了一会儿, 系统没有提示。
糟了, 不在一个时间线上,规则无法触发。慕漓攥緊了手,他的余生不会要在理智全无当中度过吧?
白无璣緊緊皱眉,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得给他找点事做:“从前祈国便虎视眈眈, 经此一战更是失去了一个皇子, 行事越发张狂了,我们得早做打算。”
酆皇忽然雙眼一亮,想到了什么:“当初邪祟遍布天下, 神子也去过祈国,我寻便酆国都找不到复生之法,难不成天下之大还找不到嗎?”
白无璣一惊:“你想做什么?”
酆皇的眼眸幽暗莫测, 下了宮殿就连夜召集大臣。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臣子:
“祈国屡犯我边境,十日后起兵讨伐,誰愿做主帅?”
大臣们睡眼朦胧中被叫醒,被召去皇宮议事,一听王上终于下定决心灭敌国,一下子激动得清醒了。
纪将军站出,恭敬跪下,震声道:“微臣愿将祈国国君人头,献于王上!”
“好。”酆皇抬手定下。
白无璣一抬眼,偷瞄了一下皇位上越发冷峻的帝王,很好,人瘋了。
但做的事却不瘋。
于是在这十年间,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役,眼花缭乱的排兵布局,与不计其数的御驾亲征。
敌国节节败退。
最后,白无玑看着地图上一整片的国土,再没有祈国,更没有其它各国,只有一个统一的王朝——酆朝!
一时间捂着下巴,狠狠地沉默了。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兴奋地拽着裴闞言的袖子讓他看:“你看你看,那可是理智全无彻底失控的状态诶,怎么做到一边发瘋一边灭诸国的?”
这是个神人了吧?
裴闞言却冷不丁道:“是,我处处不如他。我是该好好看看,学习他怎么在理智全无的情况下控制自己。”
慕漓瞬间感到一阵冷意,打了个哆嗦,立即摇手改口:“不不不,那算什么呀,你可是论坛第一,無妄组织的老大诶,统一整个除祟界就等您一句话了。那个,你说是吧?”
还扯了扯袖子,讨好笑笑。
裴闞言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油嘴滑舌。”
慕漓“嘿嘿”一笑。
而白无玑一拍额头,不对啊,本来只是想讓他灭敌国的,什么时候一统天下了?
这时酆皇拿出一个卷轴:“我找到了,一个偏遠的部落中供奉着一个未知的神,他们有记载过复生之法。”
白无玑拿过卷轴一看:“神像有灵,以血镌刻,附身人躯……”
他“嘶”了一下:“不是,你确定这不是个邪法?”
但酆皇自顾自说道:“但我还没有找到可镌刻的玉石,凡间之石怎配被雕刻成神子?”
白无玑把卷轴一合:“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想用誰的血?”
酆皇却答非所问,目光朝向了遠方:“据传言,海外鲛人族拥有天陨石。”
白无玑一时间窒息不已,这人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他认命地拿出星盘,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预言出了不得了的東西:“鲛人是神子的守护者,神子溃散后的本相藏于鲛人王宫,那才是神子真正的陨落之地!”
“什么?”酆皇手上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后,立即夺门而出。
然后就见他出了一次海,带回了一大堆鲛人的東西,不仅有天陨石,还有鲛泪和鲛绡,还有一片王鱗。
白无玑震惊到手抖:“……你已经不限于人了嗎?你将鲛人也收服了嗎?”
“鲛人族正式归顺于我,此后谁拥有王鱗,谁就可以开启鲛人王宫。”酆皇顿了一下,“神子还未复生,本相不能被发现,必须藏好王鱗。”
白无玑呆呆地说道:“星盘所示,藏于江底,千年不现。”
“那此事便交给你。”酆皇将王鳞给他。
裴闞言却皱起眉,不对,水族馆中鲛人说过,他们与神子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救了神子后才成为守护者,从此改变灭族命运。
那么现在所看到的记忆,从说到鲛人开始,就已经是被扭曲过的。
慕漓也发现了,司烻一直将虚假的记忆隐藏在许多真实记忆中,对啊,盒中的帝鳞蠶是他放的,他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大祭司能看到他的记忆,那就代表恶神也会知道。
他是在误导恶神!
“如今天陨石已到手,万事俱备。”酆皇打开卷轴,真正的复生之途,从此开始。
可他从未学过雕刻,便选择了一些木石练手。日夜交替,四季轮转,他的发丝漸漸变白。宫殿内多了许多神像,技艺已经十分娴熟,刻得传神极了。
但奇怪的是,所有神像的眼眶之内,都是空的。
这一天,当他终于拿起刻刀朝神瞳刻去,但刻上的第一笔,手便停顿了。下一瞬雙眼漫延上了赤红,疯了一样重重地将自己的手摔在台上,嘴中不停重复道:
“我刻不出,我刻不出!”
又将神像丢入火中,任由火焰吞噬。
白无玑看对方刻一个烧一个,叹了口气:“再没有比你刻得更像的神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酆皇却指着那未焚烧殆尽的神像,神情癫狂不已:“我刻的算什么?你也见过那雙神瞳,无悲无喜,无忧无欢,无情无欲,不染一丝凡尘。”
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可我永远也无法刻出,永远也无法刻出……”
“够了吧。”白无玑看酆皇终日在这宫殿发疯已经看了三十年了,心里已经窝火地要命。今日终于忍不住了,以下犯上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空气都凝固了。
“国师,朕是对你太好了嗎?”
一个上位者充斥杀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白无玑从未感到如此彻骨的寒意,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但还是咬牙道:“你对神子有如此大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复生,不就是因为那个吻吗?”
“那又如何?”酆皇嗓音低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国师。
白无玑攥紧了双手,抬头与他对视:“我不忍心骗你了,神子爱世人,却不知如何爱一人。那个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根本就是神子给你打上的标记,是强制刻在你灵魂上的烙印,是困住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的囚笼!”
“真……真的吗?”
但酆皇的耳朵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竟一改之前的阴霾,脸上多了一些明媚:“这是神子只对我一个人的,烙印?”
“所以你以为……啊,啊?”白无玑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一个卡壳。
不过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理了一下思绪就继续苦口婆心道:“我是说,你以为那是神子对你的回应吗?不!神之下皆为蝼蚁,他只是将你当作他的所有物,你不过是他的一个新奇的玩偶!更何况复生后的神子不会再记得你了,你与他缘分已尽,不要再执着了。”
这可把一旁的程曜洲气得两眼冒火,要不是他碰不到,就要捋起袖子上去揍人了:“说什么呢,没想到这个国师看着挺正直的,却敢如此污蔑神子大人!”
但裴阚言嗤笑一声:“那你可就错了,神子不是向来号称仁慈吗?可他自知即将失忆,又明知会使人产生误会,却还是给对方一个那么暧昧的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程曜洲一下子闭嘴了,不敢反驳裴哥,就只敢眨眼向神子大人示意。
大人,你说句话啊。
可慕漓只是转过头,幽幽盯着裴阚言的侧脸,用着理所当然又近乎残忍的语气道:“你说得对,他们都错了,酆皇是属于神子的,他就是故意的。”
裴阚言惊奇地与慕漓对视,一时间颇为欣慰:“你终于明白了,就算所有人都说神子怎么的好,只要他在你身体里一天,我们就不能对他放下戒心。”
慕漓垂下眼眸,督了一眼情缘系统:“所以现在如果有一个人,跟神子一样给你刻上烙印,你会生气吗?”
“那要看那个人是谁了。”裴阚言走近了一步,用着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对方耳边轻声细语。
“如果是你的话……”
温热的气息散在耳垂上,慕漓痒得一缩,不知怎么的脸上竟涨红了一些。
而酆皇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沉了下来,抓着国师的衣领质问:“所以他给多少人刻过这个烙印?是不是除了我,他还会给别人刻下烙印?说,是不是?”
白无玑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重点是这个吗?”
“他是不是还会将别人当作所有物,他是不是不会只有我一个?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永远只看到我一人?”酆皇松开了手,却在宫殿中不停地徘徊,不停地质问。
白无玑狠狠翻了个白眼。
滚啊!
没救了!!
“不可能的,你虽是帝王,可终究是一个凡人。你寿命将尽,死后会历经忘川,陷入轮回。就算这一世对神子有莫大的执念,可下一世早已没了记忆。他是神,怜悯众生。你但凡有一世爱上了别人,与他人结亲,你便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对啊。”酆皇停住了脚步,一想到连烙印都会失去,眼神便空前地恐怖。
于是又一天。
白无玑就看到对方抱着一个盒子站在他面前,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疲累不已:“那又是什么?”
“北域帝鳞蠶,可寄存记忆。从此以后,生生世世,我都是我。”酆皇笑着打开盒子,盒中摆放着两只通体晶莹剔透的蚕。
但白无玑看到那诡异的笑容,哆嗦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酆皇将一片薄纱似的鲛绡铺展在桌上,竟在其中凭空拿出了一块流光溢彩的玉石,仔细端详:“我时日不多,无法完成神像,不过有了帝鳞蚕,每一生每一世,我都可刻上一笔……”
“你真的疯了!卷轴上那可是万人血祭,那就是个邪法!这么多年我陪你玩陪你闹,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那都是你的子民啊,你要用他们的命铸就你的血路吗?”白无玑气得撕毁卷轴。
不过酆皇只是扯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拿出一个匕首,朝自己的腹部刺去,硬生生取出一根肋骨,颤抖着递给国师:
“卷轴上写明,所用刻刀不可为凡品,人骨最为适宜。以我之骨,辅以帝王气息,磨成镌刻之刃,其锋利程度便可撼动天陨石。”
骨头鲜血淋漓,一滴一滴血落在地上,绽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什……什么?”
慕漓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退后了两步。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笔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个从小号一开局就跟着他的道具,竟然是……
他转过身就问司烻:“你曾说过,你这柄刻刀是独一无二,所以,为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司烻环抱双手,语气平淡地回答。
竟然是,骨头?
裴阚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想到慕漓握了那么久,依靠这种东西战斗了那么久,就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伸手便道:“给我,我让他粉身碎骨。”
“不!”慕漓将笔刀紧紧抱在怀中,像抱住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那么恶心的东西……”裴阚言紧紧皱眉。
“怎么会恶心呢,怎么会?怎么会呢?”慕漓喉咙酸涩不已,控制不住声音的沙哑。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刻刀上的暗纹,心一遍又一遍的颤动。
他们的震惊暂且不论,就见国师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白无玑看了看那根血淋淋的骨头,又看了看对方流血不止的腹部,他抬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你……你……”
疯了,简直是疯了!!
但只见酆皇又笑了:“且你放心,万人血祭,死的只会是一个人。”
一个人?
慕漓心底瞬间恐慌不已:“他什么意思?”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画面再次翻转,这一次,他们竟又回到了皇陵。
主墓中,一尊华贵的棺木内,就见酆皇静静地躺在其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色苍白,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一切都没了。
灵魂已然离体,想要飘入鬼门。但身躯表皮瞬间浮上血咒,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祟气,将灵魂死死禁锢,又拽回死去的身躯之中。
旁边戴着面具、身着国师服饰的男子见到这一幕,叹息一声:“你被恶神所诅咒,你进入不了轮回,更没有转世了。”
棺盖被人推着渐渐合上。
“咚”的一声,在合上的那一刹那,慕漓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彷徨无措,就像一根飘入大海的无依浮萍,找不到归途了。
“怎么了?”裴阚言看他脸色发白,立即握住了他的手,却发觉冰冷极了。
但慕漓好像抓住了什么主心骨,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对方,头埋在男子的颈窝中,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一些安全感。
裴阚言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背,不停地用着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好了好了,人总有一死,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是吗……我只有一个愿望,就算死去,我也不要与你分开。”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绝对不会!”慕漓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好。”裴阚言也靠在他头上,闻着他的发香,心中升起一丝欢喜。
而此时,男子抱着装着帝鳞蚕的盒子,转身离去。
经过无数弯弯绕绕的墓道,无数阴魂将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皇陵。一抬头,见到了明媚的太阳。
男子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个面具: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国师,而是酆皇司烻!而你们,全部都听从我的命令。”
“是!”
阴魂将们恭敬跪地。
神秘的国师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弹幕一瞬间剧烈爆发。
【等等啊,我看到了什么?】
【面具之下的脸,是……是……】
【裴哥?!】
慕漓感受到那熟悉的灵魂,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不会错。
走出墓的不是国师,而是酆皇!
第168章 玩家认出恶神! 怎么会拥有与他一模一……
“怎么可能?”
现在最震惊的是裴闞言了, 他脑中一团乱麻,已经快要思考不过来了。
千年前的国師,怎么会拥有与他一模一样的容貌?
而慕漓双眼一亮, 他明白了——从记憶的一开始,双方就互换了容貌!
酆皇的面容与裴闞言相同, 可在扭曲的记憶中, 一直以国師的面目示人。而国師的面具之下, 一直都是裴闞言的容貌。此刻双方在墓中交换身份,同时将容貌还原,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出墓的是国師, 而不是酆皇。
之前所有的记憶場景,都是计划中的一环。就是为了在这最后一刻,掩盖双方互换身份的事实!
此时“砰”的一声,记憶場景层层叠叠地破碎, 落下无数片晶光閃閃的碎片。
结束了。
一眨眼, 他们回到了疯人院的那间套房中。
大祭司一直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大人回来。一看大人回来了,就殷勤上前:“恭喜大人取得酆皇的记忆。”
裴闞言“嗯”了一声,脑中一片混乱, 紧紧抓住了慕漓的手, 刚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在他脑海不停閃回。
为什么?
国师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慕漓眼皮子一抬, 酆皇一定知道自己死后灵魂会被禁锢,早已与国师计划交换身份。但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不可能就为了走出皇陵这么简单, 一定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司烻道:“原来你竟是国师轉世!我知道了,難怪你持有那柄刻刀, 你轉生一世又一世,就是为了代替酆皇雕刻神像,复生神子!”
那就推波助澜,一定要将司烻定死在国师的身份上。
司烻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嘴上却反驳道:“那你可就错了,我就是酆皇。”
慕漓继续配合:“你騙不了我们的,酆皇的灵魂早在千年前就被厄戮大人封印在皇陵中,你怎么可能是他呢?你被注入了酆皇的记忆,就有了镌刻的技艺,雕刻神像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難事。”
“对,别狡辩了,你就是千年前的那个国师。你不过是酆皇手中的一颗棋子,我劝你将那尊神像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祭司也见到了记忆碎片中的一切,听了这话立即反应过来。
对上了,都对上了。酆皇对神子有着莫大的执念,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陌生人来做?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国师啊!
见大祭司那么容易就被带进沟里了,慕漓不经意间勾起嘴角。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吃下帝鳞蚕也是司烻计划中的一部分。真话藏在谎言中,就算一次又一次主动暴露身份,也不会有人信了。
但他没想到将旁边之人也一并騙了。
裴阚言沉默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回忆之前的场景,眼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复杂的神色。
难道他真是国师轉世?
可他一不会使用星盘,二不会预言,三不会控制灵雀,怎么可能……等等,说到灵雀,那个一直附身鸟雀的论坛坛主,才更像国师吧。
不对,他凭什么是国师?他凭什么要给酆皇跪下?
他一想到这个,臉色一沉。
慕漓一轉头,就见裴阚言捂着下巴,紧紧蹙眉,臉上从未出现如此纠结的神色,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了。
他心里都快笑疯了。
而司烻眼中算计一闪而过,对慕漓道:“你没告诉他们吗,我早就将那尊神像给你了。”
“啊?你给我什么了?”慕漓笑着笑着突然被cue到了,一臉的迷茫。
大祭司一听气恼不已:“执行官,你竟然早已得到神像,为什么不拿出来?防备我就算了,你还有意欺骗厄戮大人吗?”
慕漓摊了摊手:“可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有神像了?”
“你手臂上的鲛绡。”司烻指了指。
“这个?”慕漓将鲛绡一圈一圈解下来。对啊,天陨石是从里面拿出来的,难道内有乾坤?
但他戳了戳,又甩了甩:“啥都没有啊。”
司烻伸出手:“鲛绡是会认主的,还给我,我会拿出神像。”
“不可以,这个人狡猾得很。”大祭司立即阻止,转头朝厄戮大人提议,“不如将此物交给属下,属下定会好好研究。”
但慕漓没理他,直接放在司烻手上。
大祭司一噎,气得满脸铁青。
而司烻触碰到鲛绡的一瞬间,白光一闪,一尊神像凭空出现,只不过被布包裹着,看不清全貌。
他缓缓开了口:“我真没想到,你真给我了。”
司烻一手抱着神像,一改之前的隐忍,周身萦绕着一股威严的帝王气息,又有神像中浓郁的神力加持,一股铺天盖地的壓迫感瞬间袭来,将众人死死壓制在了原地。
随后冷冷地看了一眼三人,转身立刻离开。
大祭司动弹不得,但看向执行官的眼神却充满了幸灾乐祸,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
但他只听到厄戮大人对司烻说道:“等等,将神像给我,我就是你,未来的你,你该信任我。”
司烻腳步停顿,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男子笑意盈盈道:“我不是厄戮,你应该知道神器的力量吧。我是未来的你,来此改變你的命运。”
“不知所谓。”司烻冷笑一声。
但男子却张开手臂:“身軀,灵魂,命格,你都可以检查。我,就是你!”
司烻眼神闪烁,一时间惊疑不定。
慕漓也满眼的疑惑,裴阚言为什么要暴露身份?他转动着眼珠子,一看对方的头顶,寒意瞬间在脊背上炸裂开来。
绿名,變成了红名!
而就在这时,男子已经拖延到了时间,挣脫了帝王气息与神子神力的束缚,闪身就要向前。
慕漓立刻瞬移过去,将男子撞倒在地,转头对司烻吼道:
“快走!”
司烻不明白现在什么情况,但还是趁机会飞速朝病房区奔去。
而大祭司看到这一幕,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执行官在做什么,竟敢阻止厄戮大人?
他疯了吗?
男子见那身影渐行渐远,转而一把掐住慕漓的喉咙,将其硬生生拽起:“我的小执行官啊,你可真令本神惊讶,本神隐藏得极好,你竟一眼便能辨出。”
说罢,手一晃就将其摔在桌上,“噼里啪啦”玻璃碎了一地,扎进了对方的身体中。
“厄,戮!”慕漓认出来人,从喉咙中挤出这两个字。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一次,包括之前将他摔在窗上那一次,都不是普通的失控,而是被恶神控制了身軀。
他一边起身一遍迅速思考对策,裴阚言的力道和速度都是顶尖的,而被厄戮控制之后更是如此,他逃不脫倒是无所谓,可病院里还有那么多游客……
麻烦了。
而伤了面前之人,厄戮却感觉到身上出现了刺痛感,他挑了挑眉:“痛觉共享?”
他饶有兴趣地蹲下,手指一抬就将面具碾碎,一张绝美的容颜就出现在他眼前。他掐住对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
忽然间他的眼中多了些痴迷,一寸一寸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就像抚摸着珍贵的玉石一般。但突然闯入了那双愤怒的眼眸,可神子的神瞳从来都是漠然无情的。
厄戮冷下脸来,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语气带着冰冷的杀意:“区区一个容器,也配使用他的容貌?”
慕漓的脖子就快断了,血量正在极速下降,他立刻缩小,回到18岁的模型中。
厄戮松开了手:“真可惜,还未被献祭,你还不能死,本神暂且留你一命。”
随后就朝司烻离开的方向追去。
慕漓立刻趴过去抱住了他的腳:“你想干什么?”
“滚。”厄戮一抬脚。
“轰”的一声,此地的一栋楼变成了废墟。
慕漓被压在碎石之下,不顾遍体鳞伤又瞬移过去,抱住厄戮的腿就死命往后拖:“你别想过去。”
可恶,这是裴阚言的身躯,他不可能反噬的。
“不自量力。”厄戮有些不耐烦了,手上凝聚黑雾,就要拍向少年的头顶。
此一击,定要将对方的头骨震碎。
裴阚言一直是有意识的,只不过被浓厚的黑雾困在身体里挣脱不开。而此刻他眼中闪过慕漓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立刻爆发出无妄之眼。
厄戮一皱眉,竟被压制了下去,但不甘心,继续抢夺意识。
裴阚言重新控制了身躯,一只手死死压下自己的另一只手:“趁我还清醒,快走!”
“可是……”慕漓看到对方头顶红绿名交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阚言心中不停地战栗,如果他刚刚晚一步……
他立即对少年嘶吼道:“走啊!”
“你不能被他打败,千万不能。”慕漓一咬牙,转身离去。
司烻之前为了保护游客,将他们一并拉入了记忆碎片中。现在神像已现,厄戮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抢夺,他到达了病房区,又抽出自己生生世世的记忆碎片,再次将所有人拉入记忆中。
游客们之前一直散落在古代世界漫无目的地游荡,好不容易回到了病院,又听到了爆炸声。下一刻场景一变,又到了古代。
“做梦吧,是做梦吧。”他们捏了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而跟来的慕漓也一同陷入了记忆,一脚落空,从天而降,正好摔在司烻怀中。
司烻见到有个东西掉了下来,本能地接住,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手上粘腻的都是血液。
而在看清怀中人真面目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小漓?!”
第169章 玩家见万人血祭! 可你为什么不是真的……
慕漓一抬头, 对上男子震惊的眼眸,尴尬笑笑:“呃,是我。”
他见旁边是一条河, 身后是一片林子,好像又进記憶碎片了。
“你还活着, 可我親眼看到你被那些蠶……”司烻心中升起一股失而複得的欣喜, 话都说不明白了。又见到少年傷痕累累, 一时间揪心不已。
“而且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傷?”
慕漓想了一下,厄戮已现身,執行官的身份暂时没用了:“其实我没死, 你看到的執行官就是我。”
于是司烻惊悚地看到怀中的少年倏然长大,成了执行官的模样,吓得他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之前死的那个是我分身。”慕漓一翻身就站稳了, 又恢複成少年的模型, 随即甩出槐叶。
【叮,玩家制造[槐叶分身]X1。】
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瞬间出现在旁边。
“你能驱使靈槐?”司烻看到了那片槐叶,眼中划过一道複杂情绪。那是他吩咐种下的靈槐,是为了在危急时刻为将士制造身軀, 以助其走出皇陵。
“当然, 执行官只是我的伪装, 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除祟师。”小漓上前扯住了司烻的袖子。
除祟师?
司烻听到这三个字,抿着唇沉默不语,心中有几分怀疑。但见神像的上的银光親昵地蹭了蹭对方, 便立刻信了十分。他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斟酌着指了一下:“这是你本体,这是你分身?”
“对对对。”慕漓使劲点头。
司烻气得爆炸:“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变幻成执行官卧底在厄戮身边?还制造分身给你打掩护?你知道一旦被发现了有多危险吗……不对, 看这样子已经被发现了,否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别急嘛,你忘了我可以快速治愈了吗?”慕漓开启净戒加血量,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司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气得头脑发昏:“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将你拉入記憶碎片,你现在已经被厄戮所擒,说不定已经魂飞魄散了。”
慕漓眨眨眼:“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将厄戮赶出人类的身軀。”
司烻叹了口气:“若我知道方法,也不会将所有人拉进記憶中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厄戮控制的是酆皇的身躯呢?”
“厄戮不会那么蠢。”
“啊?”
“他现在只是降临了一缕残魂,若真进入了酆皇的身躯,只有被吞噬的份,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慕漓一颗心放下来,酆皇竟然那么厉害,难怪厄戮如此忌惮他,一定要将其镇压在皇陵中了……不对,这其中有大问题!
事实就是,在几十年后,恶神会将裴阚言当作复生的容器,却莫名其妙降临失败,还陰差阳错将无妄之眼还了回去,除非……
慕漓灵光一闪,突然问道:“无妄之眼本来就是你的眼睛,没有了这双眼睛你就无法控制祟气,你一定很想拿回你的力量,对吗?”
“是。”司烻顿了一下,发觉自己的思路被带偏了,“别岔开话题,你仗着自己可以快速治愈,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可我又不会死。”慕漓支支吾吾随便搪塞了一句,却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酆皇計划的线索,“你放心,你想做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完成。”
什么叫不会死?
司烻看到对方毫不在意,感觉到一阵窒息。
“站住!”
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喝,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慕漓循声轉头一看,竟是一群拿着大刀的土匪,正追着一男一女。那应该是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孩子,身上的衣裳华贵,却任由树枝划破,只为逃命。
夫妻俩被刀砍伤,自知逃脱无望,不得已将孩子推入河中:“快逃!”
此时土匪已追上前,一刀毙命,随后大笑着搜刮财物。
那孩子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眼中涌上了深深的恨意。但只能顺着水流而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枝丫,才上了岸。
慕漓见那孩子活脱脱就是裴阚言的缩小版本:“这是你轉生后的第一世吗?”
司烻见那对夫妻死于非命,垂下眼眉:“我身上萦绕着诅咒,亲缘断绝。而这夫妻俩也是早亡的命格,不知是我选择了他们,还是他们选择了我。”
“父母、亲人、爱人、朋友……恶神是一定要你孤苦一生了。”慕漓咬牙。
诅咒已现,数位陰魂将从那孩子身后显现,将蠶喂入他口中。
那孩子恢复了上一世记忆,目光一瞬间锐利。将树枝削成尖做成陷阱,跑去上游将土匪引下来。
土匪见不过是一个孩童,并无多大戒心,于是惨叫声四起:“啊……啊……”
一个一个踩中陷阱死亡。
那孩子到了河边,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面容冷峻。便挖了个坟,待到黄昏之际,已将今生的父母埋葬好。
做完这一切,朝身后的阴魂将伸出手:“给我。”
将士听令,将鲛绡放入他手中。他从中取出了刻刀,也取出了天隕石。
慕漓觉得自己猜的没错,酆皇計划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他雕刻神像。
只是他没想到。
那孩子拿起刻刀,在天隕石上刻的第一笔,臉色便煞白无比。周身的血液一点一滴涌到了刻刀中,又通过刀身的暗纹涌到了天陨石。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全身不停地颤抖,到最后倒在地上,哆嗦着嘴唇,连叫都叫不出来。
血液一滴不剩,第一刀已完成,血祭已成功。如此强大的执念冲入陨落之地,裹挟着一缕残识,硬生生将那高高在上的神子拉下九天,注入石中。
天陨石散发着神圣的银光,可那孩子已经没有力气触碰那道光了,眼中一点一点黯淡,静静地失去了生命。
慕漓瞳孔震动,朝司烻大声吼道:“你在干什么?”
“你该为我感到高兴。”司烻回了一个笑容。
“高什么兴?那可是血祭,血祭啊!”慕漓一时间抓狂无比。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司烻目光朝向远方。
灵魂从那男孩躯壳中飘出,进入鬼门,来到下一世。
那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一夫妻扶养不了幼儿,将其丢弃在破庙,阴魂将又一次为酆皇恢复记忆。他毫不犹豫握紧刻刀,剧痛漫延至全身,又一次献祭全身血液。
又一次死亡。
再次转世,深林中,这一次还不过是个婴孩,恢复记忆时却已在野猪口中,被吞了半个身子。他小小的手握住刻刀,完成血祭,安然赴死。
继续前往下一世。
一世又一世,每一世都会恢复记忆,每一次都会极端虔诚地刻下一刀,疯狂而又扭曲的迷恋在其中肆意滋生。神像渐渐成形,每一寸都浸染了血腥,如同鲜血浇灌而艳丽绽放的曼珠沙华,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凄美。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雕刻一尊神像要多少刀吗?你是疯了吗?”慕漓不停地哆嗦。
但司烻看到神像萦绕着越来越浓郁的神力,臉上越发欢喜了:“可神子回应我了,你看啊,他回应我了。”
神像,是小号的前身。
慕漓颤抖着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
这具躯壳,每一寸血肉都是他所创造,每一处纹理都是他的手笔,每一根血脉都流淌着他的血液!
“你说过,这一场血祭,死的只会是一个人,而那个人……”
是每一生、每一世的你!
可司烻语气平淡,好像死的不是自己一样:“酆皇只能想到这一个方法,既不徒增杀戮,也能完成血祭。”
慕漓抬起眼,看着眼前一次又一次死去的司烻,不停地流转记忆,不停地轮回,不停地死亡……满目都是刺眼的鲜红!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随每一次的死亡刻上了噬骨的烙印,喉咙像拨动紧绷的弦一般哽咽:“我错了,我不该……神子不该给你一个不清不楚的吻。国师说得对,这个吻是一个囚笼,困住了你生生世世。”
他这才明白,帝鳞蚕、天陨石、鲛绡、刻刀、互换身份……之前所出现的每一个准备都是为了这一个计划——万人血祭!
司烻知道少年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你真聪明,可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痴迷地盯着那神像,伸手向少年展示着他的记忆:“我每一次死亡,神子都会在雕像上降临一缕神识。是我困住了他,是我用无数次的死亡禁锢住了他,我是天底下最卑劣的那个人!”
“我才是最卑劣的那个人,因为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慕漓狠狠闭上了双眼。
又缓缓睁开眼,看向男子冷峻的侧脸,幽深的眼神中隐藏着疯狂的吞噬和掠夺。那是一个玩家,对一个NPC极致的占有欲!
“你是神子的,生生世世都是!”
可你为什么不是真的?
少年一双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男子,心中升起一股如针刺般细细密密的恨意。揪住胸口的衣服,恨得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喉中漫延。
为什么不是真的?
为什么只是一道程序而已?
为什么?!
第170章 玩家被夺走神像 玩家请放心,他会永远……
情緣系統探查到玩家强烈的情感波动, 立即触发规则机制:【玩家请放心,他会永远属于你。】
慕漓的情绪被一下子打断了,一想到这个系統引出的一堆破事,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
而外界,裴闞言一直在与厄戮抢夺身軀的控制权。
可在这危急之时, 沉寂许久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作为神子的伴侣, 就该在爱人最脆弱的时候爱抚他, 请……】
可还没说完。
“给我滚!我现在没空收拾你。”裴闞言动用无妄之眼也无法驱逐恶神。他用尽全力压制住对方的力量,却只能持续几秒,他心中狠狠一沉。
这回, 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伴侣?
正争夺身軀的厄戮听到这两个字,嗤笑一声:“你以为神子是誰?那是九天之上最为无心无情的神,万物皆不入他眼,万事皆挑不动他心弦。什么伴侣, 天大的笑话。”
但情緣系統依旧毫无感情道:【我是新生的情緣法则, 神子亲自将我系在他的灵魂上,他便是神子認定的伴侣。】
厄戮沉默了一下,释放黑雾探查这具軀壳,真就找到了一道情缘法则, 緊緊缠绕男子的灵魂, 藕断丝连, 密不可分。
一刹那间,他的眼神恐怖无比:“不可能!神子无凡俗之欲,对世人淡漠, 对自己绝情,对本神更是残忍,如今又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凡夫俗子?”
情缘系统:【你不信嗎?】
一个画面凭空显现。
远方的天空电闪雷鸣, 神子在即将陨落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起身,只为輕輕吻住酆皇的唇。
那凄美的一幕,定格在他眼前。
厄戮嫉妒得雙眼通红,在男子体内嘶吼着发狂:“不——不可能!!”
“闭嘴,吵死了。而且神子吻的是酆皇,关我什么事?”裴闞言脑子中都是嘶喊声,被吵得头昏脑胀的。
厄戮虽在狂怒的边缘,但听了这话也一个顿住,声音低沉得可怕:“这人是国师转世,你認为的神子伴侣是誰?”
【自然是酆皇。】
这名号一出。
厄戮的眼神瞬间阴森无比:“他早已被本神镇压在皇陵,你如此胡搅蛮缠,是在为这人拖延时间?”
【他就是酆皇,不仅轮回生生世世都拥有第一世的记忆,还拥有无妄之眼,又可动用王戒,亦可掌控祟气,不会有错。】
“蠢货,你就根本就是找错了人!”
厄戮一身的火气都没处发:“就连酆皇的无妄之眼都是源自于本神,他一介凡人拥有这眼睛、这戒指和一身祟气,都是因为他是本神的容器,那都是本神赐予他的!”
情缘系统却无视了对方,再次下达任务:【请立刻亲吻神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认错了人?
裴闞言感觉这一切莫名其妙极了:“你们都给我滚出我的身体。”
厄戮却朝天怒吼:“酆皇司烻!凭什么?你的一切都源于我,可凭什么他宁可喜欢你也不喜欢我?”
明明就算神子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人。
可现在告诉他,神子有了伴侣?
他在暴怒之中释放黑雾,冲向记忆碎片。
碎片内,“轰隆”一声,天空裂了一条缝,整个记忆场景都在晃动。
从中传来厄戮愤怒的声音:“出来,本神知道你在里面,不出来本神就杀了他。”
慕漓一听就知道在叫他,急忙道:“糟了,快送我出去。”
司烻緊緊皱眉:“不可以,你知道厄戮有多危险嗎?你出去就是送死。”
但这时,慕漓听到裂痕中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忽然心中一紧,立即将傷害转移了过来。
下一瞬,他的一只手被整个切断,血液涌流而出。
也就是说,裴阚言……
司烻看到少年的傷口,瞳孔一缩。立即用纱布包裹住止血,心中担忧不已:“他怎么可能穿过记忆傷害你?”
这时,又听到厄戮带着浓浓威胁的语气:“还不出来嗎?”
慕漓咬了咬牙,抽回了手,直接瞬移回去:“我来了,放了他。”
就见病房外,裴阚言半跪在地,颤抖着捂住自己的手,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但疼痛不减,嘴唇都被他咬得发白。但一见到少年就喊道:“为什么要出来,听话,快回去。”
厄戮又浮上来控制了身軀,脸色暗沉不已,走上前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其提起:“黎曦,我知道你在他的躯壳中,你必须立刻现身,我有话要你亲口对我说。”
“他出不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慕漓被掐住了,嘶哑着嗓音说道。
“区区一个蝼蚁,也配同本神说话?”厄戮杀意四溢,手上渐渐收紧,他就不信这人死了神子还不出现。
裴阚言看到慕漓的呼吸越来越弱,疯了一样抢夺控制权,硬生生将那只手掰开。
但厄戮冷笑一声,收回手就刺进这个身躯的胸膛:“杀你也一样。”
“不要!”慕漓再次将伤势转移过来。
“你心疼了?那就讓神子出来见我,否则你就算一遍遍转移伤势,本神也会一遍遍刺伤他,你要知道,痛的可是他啊。”厄戮弹了弹指上的血液。
慕漓立刻打开大号界面,可屏幕依旧是灰色的,他焦急得手指都嵌进肉里:“不是我不愿,是神子现在真的控制不了我的身躯。”
“本神有辦法,去,将司烻手中的神像夺过来。”厄戮指着记忆碎片产生的透明屏障。
“好,你等着。”慕漓瞬移回到司烻身边。
司烻看到少年突然消失,心急如焚到处寻找,生怕下一秒就见到一具尸体。可没过多久对方就回来了,便立刻上前上上下下检查:“没事吧,你刚去哪了?你要吓死我了。”
慕漓盯着他焦急的脸,忽然伸手朝他怀中抢过神像,随后转头就走。
“你在干什么?”司烻一蹙眉,立刻拿出鲛綃。
神像被收了回去。
慕漓刚走一步就见神像在自己怀中凭空消失,他回过头来见那鲛綃,心中多了些烦躁:“快将神像给我,我要拿去救人。”
“你冷静一点,外面还有谁,我将他拉进来。”司烻道。
“没辦法拉进来,厄戮降临在他身上,他的身躯被控制了。”慕漓咬唇。
司烻顿了一下:“我不能给你,若神像在厄戮手中,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不会给他?
慕漓眼神一凛,瞬移到司烻身边将鲛綃夺过来,又瞬移到远处,将手伸进去想要拿出神像。可是无论怎么摆弄,都没办法拿出任何一件东西,就好像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轻纱。
他无可奈何,又走过去将其还给司烻:“我求你了,你给我吧。我不会将神像交出去的,我只是想利用上面神力驱逐恶神。”
司烻见鲛绡被夺走,脸上却并未有多少急切。果然,没过几秒,小漓就垂头丧气地还回来了。
他伸手接过:“我说过了,此物认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动用。你想用神力驱逐厄戮?可你想过吗,没了神力,神子如何复生?”
此时,碎片外的厄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截了这个身躯的手臂:“叫出来吧,讓他听听你的惨叫,他也就不会这么磨蹭了。”
裴阚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可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慕漓心中惶然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厄戮又动手了。
他只能想尽方法改变司烻的想法,便从斜挎包中拿出刻刀,展示在对方面前:“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拥有与你一模一样的刻刀,那可是浸染了千年血液的肋骨,怎么会有第二根?实话告诉你,我是85年后的人。”
“……85年后?”司烻视线落在那柄刻刀上,与他手中的拥有同样的暗纹,可世上能人何其多,想要复刻一柄不是不可能。
他抿了抿唇:“你又何必编出这么离奇的谎言来诓骗我?”
慕漓又从中包中拿出未来的那尊神像:“那这个呢?这可是你亲手一笔一笔刻出的,你也认不出来了吗?”
“你怎么会有?!”
司烻一雙眼睛移不开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尊神像,从神子的手心,到耳垂,到唇纹……
太熟悉了,每一刀都熟悉极了,都像是他亲手刻下的。
直到他看到神像上那双慈眉善目眼睛,他烫火般地将手收了回来:“不,我怎么可能给神子刻这样一双眼睛?神像是假的。”
慕漓却凑到男子跟前,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用着强硬的语气道:“别自欺欺人了,神像是真的,神子已经降临到我这具躯壳中,他让你必须将神像交给我!”
司烻退后了几步,始终无法相信。便摸了一下少年手中的刻刀。但一触碰到,他的肋骨竟隐隐作痛。
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他心中乱成一团麻,试着用未来解释这一切,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破绽,不说这柄刻刀和另一尊神像。
就说外面那个与他相貌相同的男子,被厄戮所降临,拥有无妄之眼,持有王戒,可动用祟气。这怎么那么像是……
那个他设计了千年,却还未完成的计划?
司烻眼中划过一道疯狂:“你要救的人,难道是……未来的我?”
慕漓见对方终于想通了,舒了一口气:“对,你终于信我了,那你可以……”
但没想到,司烻却扭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放弃这个想法吧,我不可能献出神像,只为了救我自己。”
慕漓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对啊,司烻对自己都如此狠绝,一旦知道裴阚言与他是同一人,就更不可能救人了。
完了,这回神像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他开始死命戳系统:“快想办法。”
系统却回答:【玩家,你能拿出来的。】
我的天,他能拿出来?刚才急得快要将鲛绡吃进去了,可没用啊。
慕漓气得心口生疼:“我试过了,我没办法。”
系统再次回答:【玩家,你可以的。】
“你……”慕漓忽然发觉不对,系统说可以,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垂下眼眸,忽然想到了,曾经想将鲛绡放入斜挎包,但两者一触碰到却产生了一股相斥的力量。
他拿过鲛绡再次想放进包中,果然,再次弹了出去,他双眼一亮。
司烻看到了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显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他会在未来将刻刀留给小漓,那鲛绡呢?
他立刻伸手制止:“不可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慕漓已经伸进斜挎包内,收回手后。
拿出一尊被布包裹着的神像!
慕漓欣喜异常,瞬移了回去。司烻眼眸一暗,也跟着出了记忆碎片。
“慢死了,再不回来本神就要断他另一只手了。”厄戮话语一顿,看到少年怀中那尊神像,双眼危险地眯起。
“拿过来!”
但慕漓看到裴阚言的一只手臂没了,正在“滴滴答答”地滴血,气得全身发抖:“神像在我手上,离开他的身躯。”
可厄戮笑了一声:“你在和本神讲条件?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本神手中,不给?本神就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慕漓紧紧抿着唇,只能抱着神像走向前。
可司烻立即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可以,我不要你救我!”
我?
裴阚言一听这话,就知道司烻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无伤大雅,只是对着慕漓道:“将神像拿走,你知道我不喜欢神子,我不需要他救。”
这时,厄戮迫不及待上前将神像夺了过去,下一刻,神像银光闪耀,侵蚀周边一切祟气,他的皮肤滋滋作响。
厄戮却低声笑了:“本神不会放手,这是他的身躯,你伤的是他。”
慕漓眼一横,神像立刻将神力压了下去。
但厄戮见神子为了不伤害这具躯壳,硬生生压下了神力,他的脸色更阴沉了,对着手中的神像愤怒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了救他,竟可以放弃复生?”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只能打开布,却在见到全貌的那一刻,更为暴怒了。
这尊神像雕刻得十分精致,右手持剑,左手执笔,连唇纹都刻得极为细致,却未刻上眼睛!
“眼睛呢?万人血祭已经完成,为什么不刻上眼睛?”
司烻叹了口气:“酆皇都无法刻出眼睛,我又怎么能刻出?”
“找死。”厄戮杀意一闪,瞬身过来抓住司烻。
慕漓吓得挡在他面前:“你要干什么?
“你就待在外面,不要搅了本神的好事。”厄戮将这个身躯上的,司烻身上的,神像上的标记全都抹去了。
说罢,带着所有一起消失在原地。
“你别走!”
慕漓想追过去,却扑了个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