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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玩家是容器吗? 标记没了,无法瞬移。……

    标記没了, 无法瞬移。

    慕漓急得在病院里转圈,见着人就抓住问:“他们在哪?”

    可是每个医生护士都一边害怕,一边摇手回答:“我……我不知道。”

    慕漓就寻找下一个地方, 可在病房区、治疗室、餐厅以及各个走廊房间都找过了,都没有。他一个人走在偌大的病院中, 彷徨不已。

    就在这时, 他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 雙眼猛然一亮,疯了一样跑到电梯,升到5楼。但中间没有停顿, 更没有见到电梯夹层。他突然記起当时与司烻坐电梯的时候,将一个餐盘碎片丢了进去。

    慕漓立即掩去了自己的气息,瞬移到碎片旁边,一睁眼, 瞳孔震动。

    他竟身处在一个璀璨夺目的宫殿, 墙壁与柱子都是玉石制成的,满目都是亦真似幻的流光溢彩。天呐,这不是酆皇给他造的宫殿嗎?

    他悄悄出了门,果然身在高台之上, 但一眼望过去, 看到的不是繁华的皇城, 反而都是浓雾与瘴气,空中传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呛得人发晕。

    怎么回事?

    慕漓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预感, 又进了宫殿,轻盈地跳上房梁,小心翼翼朝深处探去。走过一道门, 竟发觉一股阴冷气息袭来,殿中渐渐出现了许多蠶絲。走得越深,蠶絲就越密,刚开始只是缠绕柱子,现在竟遍布了整个视野。

    可恶的恶神,将他的宫殿弄成什么鬼地方了?

    这时,他见到下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踮着脚尖朝里面走去。他定睛一看,竟是程曜洲。

    慕漓跳了下去,一下捂住对方的嘴:“别动,是我。”

    程曜洲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人压制住,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小命不保。但下一秒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回过头:“叶少爷是你啊,嚇死我了。”

    原来是慕慕啊,这么说来神子大人回去了?

    慕漓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程曜洲指了指里面:“我被指示到这里做任务的。”

    “我看你是被送来送死的吧。算了,跟我走。”慕漓一挥手,将人带上。

    再跨过一道门,前方竟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那细密的蠶丝将宫殿挤得鼓鼓囊囊,都快溢出来了。慕漓只能拿出笔刀划开,一边剥开一边向前行走,还要提防周围意想不到的危险。

    他又剥开了一层,突然间,一个巨大的蠶蛹映入眼帘。他凑近用笔刀划开,扒开一看,里面竟站着一个人。

    虽然面无血色,但胸膛还在起伏,周身还覆盖了一层银光。银光延伸出一条冰冷的锁鏈,一直伸到宫殿深处,看不清源头。

    程曜洲也过来看,颤抖地指着道:“这不会就是病院院长口中所说的,成功品吧?”

    “有可能。”

    慕漓又走了一段路,又有一个蚕蛹,再次扒开,里面也有一个人。他再往前走,几乎每隔几米都有一个人形蚕蛹,每个里面都有一个人。

    他思考了了一下:“这些人的记忆已经被扭曲成了纪将军的记忆,被误认为是信徒,被降下信仰之力。但病院的人抽走了他们的力量,似乎是为了得到神子的注视。”

    “而且他们都被一道神力保护,可这锁鏈又是什么?”程曜洲检查了每一个人周身的银光,竟发现都凝聚出一根锁链,延伸之处似乎是同一个地方。

    “我也觉得奇怪,走吧。”慕漓循着锁链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一扇巨门前,就是这儿了,他们悄咪咪打开一条缝。

    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本神命令你,刻上眼睛!”

    果然都在这。

    慕漓透过缝隙朝里看去,就见厄戮正压着司烻,强迫对方握住刻刀朝神像的眼睛刻去,旁边的大祭司和院长都恭敬地站着。

    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被巨布遮盖的籠子,外面所有人的锁链都延伸到籠子中,但无法看清被禁锢的是什么。

    司烻忽然用尽全力将刻刀甩出去,“叮铃当啷”,刻刀转了几圈落在地上:“我刻不出,我用了一千年也没办法刻出,就算你问一万遍也是一样!”

    厄戮一手抓住对方的领子提起来,声音恐怖极了:“敢违抗本神的命令,就不怕本神殺了你?”

    “你敢吗?你控制的这具身躯是未来的我,若是如今的我死了,你如何降臨于世?”司烻看着面前与他面容相同的男子,反倒是笑了一声。

    厄戮一下子掐住男子的脖子,却又克制住自己,松了手。说得对,他还需要这具躯壳作为降世的容器。

    但旁边的大祭司却上前一步,殷勤地献计策:“厄戮大人别听他胡说,属下已经给您物色好了上好的容器,昨天只差一点就献祭成功了。却没想到大人先一步降臨于世,但今日正好派上用场了。”

    说罢便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院长得到示意,人偶的手指攥紧了几条蚕丝,一个冰棺材就被带到了跟前。

    大祭司兴奋地介绍道:“大人请看,这冰棺里的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冰冻千年了却还活着。若是成了大人的新身躯,定是极好的。”

    慕漓离得很远,看不清冰棺中人的样貌,只是隐约看到那人装着古代的服饰。哇塞,不需要转世就活了千年,这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但厄戮听了这话,雙眼危险地眯起:“千百年来,本神就只成功了这一次,本神必须降臨这一具身躯,你是想讓这一条时间线崩溃,更讓本神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嗎?”

    大祭司突然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打出十几米远,但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就撑起身子跪地,语气惶恐不已:“属下不敢,大人的眼光自然是顶级的。历经万次轮回的国师转世,才是容器最合适的人选。属下已经在此处准备好了祭台,此刻就可以进行複生……”

    “现在不是时候,你必须在60年后的9月份进行仪式。”厄戮却打断了他的话。

    大祭司一惊,这么多年之后?他犹豫道:“这是否是那些除祟师的诡計?”

    厄戮却冷笑一声:“本神是谁,殺诸位神袛,掌数方世界,一切诡計在本神的力量面前皆是虚无。本神说了,60年后獻祭,那必须是60年!”

    下一刻,大祭司的心脏就被强制刺进了一道命令,如果不想死,就必须执行。他吓得直打哆嗦:“属下遵命,一定会在60年后进行獻祭。”

    慕漓一挑眉,看来厄戮也怕时间线崩溃,怕作为容器的是另一个人,或者匹配不上时间,说不定就降臨失败了。

    司烻却一时间沉默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厄戮就决定要降临到他的身躯中?这个计划未免进行得也太顺利了吧。

    他眼眸一闪,是神子!

    是神子将未来的厄戮带到这个时间点,阻止大祭司对冰棺中人的獻祭。又深知其极其自负,借着对方的手促成对他的獻祭。

    这是阳谋!

    而厄戮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早已发现了少年的存在,闪身过去抓住慕漓的领子。程曜洲吓得想将少年拉回来,却也被黑雾抓住了。

    厄戮将少年拎起来,朝司烻威胁:“你的命我的确动不了,那他的呢?”

    “你敢!!”裴阚言眼中的血红一闪,极力想要控制身躯。

    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存在磅礴无边的怨气,厄戮的力量大涨,利用黑雾紧紧禁锢住他,他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放了他!”司烻双眸也充斥着怒火。

    慕漓朝人摆了摆手:“冷静,我的身躯中有神子存在,他不会殺我,也杀不了我。”

    “哦?”厄戮只是一抬手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朝地下一看,密密麻麻的蚕虫从墙角爬了出来,直往少年冲去。

    “本神是不会杀他,但这些蚕会吞食他,他恢複一次又一次,那就一次又一次葬于蚕腹中,本神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好,我刻。”司烻咬碎了后槽牙,拿起地上的刻刀,但刻的第一笔,就顿住了:“可我刻上眼睛又如何,我还没有为神子制成身躯,他根本无法降临。”

    厄戮像晃一个玩偶一般,晃了晃手中的少年:“他不就是你选择的献于神子的容器嗎,神子会降临在他身上,这不是你千年来所追求的嗎?”

    慕漓被他晃得头晃眼花的。

    司烻死死攥紧了拳头:“够了!我怎么可能讓别人献祭,又怎么可能将一个人当作容器?”

    “啊?”慕漓一懵,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容器吗?”

    司烻听了这话,眼中震惊无比,他看少年天真的脸庞,眼神充斥着怜惜:“你在说什么,你是个人,怎么会是容器呢?”

    慕漓一愣,眨了眨眼。

    对啊,司烻连血祭都只会杀死自己,又怎么会将别人看作容器?卷轴上也从未提过关于容器的事,只是写明神降临之后会附身人躯……对了,是槐叶分身,那是司烻为他准备的躯壳。

    诶?

    那厄戮为什么说他是容器?

    “哈哈哈,差点忘了,那本卷轴是本神留在人间的!”厄戮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带着一股混乱与疯狂,“本神还刻意隐去了‘容器’二字,为的就是被酆皇所利用。你们瞧,本神如此善良,就算神子杀了我,我还留下方法令他复生。”

    “卷轴是你的?”司烻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他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后颤抖着声音道,“所以其中记载的方法,真的是邪法?”

    “你以为呢?万人血祭,附身人躯,你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吗?”

    厄戮嘲笑一声,神子不是总判他为恶神吗?那他偏偏要神子也堕恶。酆皇也许有方法躲过万人血祭,可献祭容器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否则他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复生?

    他将少年摔在司烻面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放弃复生神子,那么酆皇千年的计划都付之东流。或者,献祭此人的血肉、生命、灵魂,让神子真正降临!”

    裴阚言在体内听到了一切,他颤抖着抬起双手,眼中漫延上了惊恐,嗓音沙哑不已:“你是说,我的每一个前世,献祭了自身的生命,一笔一划刻下了神像,都是为了最后……杀了他?”

    “是。”厄戮回答。

    “啊——”裴阚言疯了一样捂住头,在意识海不停地嘶吼着。

    而司烻再一次丢了笔,将少年从地上扶起来,声音中多了一些癫狂:“不,我不能让你死,我是不会刻的。”

    慕漓却抓住了对方的手,既然血祭已经完成,那司烻就是在还未刻上双眼之时,就已经提前将血液献祭了,如此一来,这一次的雕刻不需要代价。

    “你刻吧,现在只有神子降临才能破局了。”

    司烻抱住少年,一直在摇头:“救一个人必须杀一个人,我做不到!神子也不会同意的,我更不可能让神子染上罪孽。”

    慕漓叹了口气:“我想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好人。但我骗了你,我不是容器,我就是真正的神子。所以我的献祭,也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身躯中而已。”

    他是神子?

    厄戮惊疑地朝少年看过去,但看灵魂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便暗嘲一声,区区一个蝼蚁也配装作神子?

    不过他嘴上却说:“他就是神子,他让你刻,你何必推辞?”

    司烻却冷笑道:“你要见的不就是神子吗?如果他就是神子,你又何必逼我,何必多此一举?”

    厄戮“啧”了一声:“这谎言果然太低劣了,本神没空与你们浪费时间,既然你下定决心不刻,那本神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神子短暂地降临。”

    慕漓一听这话的意思,简直两眼一黑,所以连厄戮都不认为大小号是同一人?

    那完了,连最后大BOSS都认不出,更别说其他人了。

    厄戮控制黑雾,将程曜洲丢到大祭司面前:“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抽出来。”

    大祭司赶紧示意院长:“快啊。”

    院长吓得直打哆嗦,但还是控制的人偶十指使出蚕丝,刺进对方的身躯,将其提起,抽出信仰之力。

    “啊……”程曜洲感受到层层叠叠的钝痛,忍不住痛苦地叫出声,却在下一刻咬紧牙关,神子大人一定在看,他不能这么没出息。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了他!”慕漓没办法从厄戮手上夺人,只能将程曜洲的伤势转移过来,自己身体上多出了细小的血洞。

    程曜洲感觉到自己的信仰之力在一点一点流逝,一股失重感袭来,他神情有些恍惚:“叶少爷,我是自愿的,不要为了我动用力量。”

    自愿的?

    “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不对。”慕漓突然想明白了一切,对方在此地本就是极其不正常的事,除非是厄戮放他进来的,但厄戮不就是任务发布者吗?

    “难道你的任务,就是被抽出信仰之力?”

    程曜洲周身的荧光被蚕丝夺走,脸色苍白无比,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只有这样,大人才有机会降临。”

    “你傻吗?”慕漓一口气下不来,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信徒会傻到这种地步。

    而大祭司和院长都看向头顶,等待着什么。

    信徒正在被如此残忍对待,空中凭空凝聚一道圣洁的银光。下一刻,一双神瞳瞬间显现!

    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磅礴的神力倾泻而下,所有人在那一刻动弹不得。

    厄戮却兴奋不已:“你终于出现了,你想我了吗?我只是想问你,你的伴侣真的是酆皇吗?”

    但神瞳没有看他一眼,见信徒的信仰之力被抽走,便降下一道银光,覆盖在信徒的周身,使得周围的蚕丝尽数湮灭。

    而做完这一切,神瞳就要消失了。用了此处唯一一个信徒,神子的降临如此短暂,厄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脸色便阴沉得要滴水一般。

    院长吓得不停地用蚕丝刺向程曜洲,迫使神力为了保护信徒一直存在。银光渐渐凝成了一根锁链,延伸到后方的巨笼中。

    司烻心中猛然一沉:

    “笼子中的,是谁?”

    第172章 玩家被囚于笼中? 那是你能妄想的吗?……

    厄戮上前一步压製住了司烻, 用一种讥讽的語气道:“那是你能妄想的吗?”

    司烻倏然间与之对視,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而程曜洲此时已经力量全无,臉色煞白无血色, 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即将要摔倒在地。

    慕漓见厄戮的注意力不在这儿, 便立即瞬移过去, 将院长的人偶十指全部砍斷, 带着程曜洲離开敌人的攻击范围,将其扶着靠在墙上:

    “你放心,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召唤出的神瞳, 我会好好利用,更会将信仰之力夺回来还给你,你现在好好休息。”

    程曜洲看着面前語气郑重的少年,微微张开皲裂的嘴唇:“交给你了。”

    慕漓站起身, 打开大号界面, 猛戳神瞳技能要将其留下,可还是在消失。他转而就拨动瞳孔,让眼睛朝厄戮方向看去。

    随后大声喊道:“你看啊,神子正在看你, 他一定有话对你说, 要是神瞳消失了你就再也听不到了。”

    厄戮听此立即抬头, 果然,那雙原本高高在上、淡漠疏離的神瞳,如今竟在緊緊盯着他, 满心满意都是他,他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看得不免失神了,神子从来都是端坐云端之上, 下观芸芸众生,就算是在千年前的那场弑神之战也从未正視过他,这是第一次!

    厄戮周身的黑雾朝神瞳缠绕而去,神瞳立即吞噬祟气化为自身神力,一点一点化为实体。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但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语气带着异样的激动:“黎曦,你想对我说什么?”

    慕漓说道:“他想问,你将谁关在了籠子里?”

    “这个啊……”厄戮的眼神闪烁了一番,最终一抬手,那布便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那神秘之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水晶之籠,无数颗水晶折射了宫殿中的烛光,一时间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如此宽大的籠中铺了厚厚一层轻柔的绒羽,无数根锁链穿过栏杆进入籠中。

    视线循着锁链望去,笼子的最中央竟靜靜地躺着一个神袛,就算被如此对待也神情淡然,正闭眼假寐,薄如蝉翼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

    那从来都是端坐在九天之上,洁白无瑕的神袛,现如今竟被折了雙翼,斷了自由,囚于笼中!

    囚禁神子!

    这四个大字冲进了所有人的脑海,弹幕刹那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万千世界唯一一个神级BOSS,从古至今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惡神你不得好死!】

    【他们抽出信徒的信仰之力,就是为了得到大人的注视,而大人一旦降临,他们就禁锢住了大人的殘魂。】

    【不,大人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自然可以轻易逃脱,但一旦离开,那些被蚕丝包裹着的人就会死。大人是心甘情愿被锁链束缚的,就是为了保护他的信徒,就算那些都是伪信徒!】

    【你以为大人分辨不出来吗,他可以为了一个普通人舍去神位,自然也可以为了那些从未蒙面的人,自愿留于尘世!】

    而司烻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无数根冰冷的锁链从外部延伸而来,缠绕上了神子纤细的手腕、白皙的脚腕、修长的脖颈,将其勒出了深深的紅痕。

    那些紅痕就像是红酒与玫瑰,滴落在白玉无瑕的皮肤之上,硬生生将那不染纤尘的神袛染上了情之欲,竟显得艳丽魅惑。一边是极度的神圣,一边是极致的奢靡,两种极端相反的景色出现在同一个躯体之上,一股极大的冲击力直接冲进脑海,令人瞬间疯狂。

    厄戮纵使早已见过这个场景,却也不免感到一股兴奋的颤栗,他看着被囚禁笼中的神,眼中漫延上了无法抑製的痴迷。

    而慕漓看到大号的殘魂被禁锢在笼中,一时间目瞪口呆。

    不是,啥情况?

    可下一刻,司烻心中涌上了一股翻天覆地的愤怒,全身克製不住地颤抖,声音恐怖得如地狱一般:“厄戮,你竟敢如此折辱于他!!”

    “折辱?”厄戮雙眼眯起,看向神瞳,“怎么会呢?你别听他瞎说,我怜惜你还来不及呢。”

    而空中的神瞳静静地将一切收入眼中,但并无任何动作。

    厄戮心中一喜,不发怒便是默许了,他瞬身进入笼中。

    那被锁链禁锢的神袛缓缓睁开了眼,但那双眼中没有瞳孔,空荡荡的一片,空洞无机质,连反抗都不知道。

    厄戮半蹲下,将神的碎发撩起,爱惜地抚摸着那如瓷器般的脸颊:“可惜了,用这种方法留下来的残魂毫无意識,否则本神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而裴阚言的意識在体内,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神子的臉庞,竟觉得那无瞳孔的眼睛与慕漓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竟恍惚了,视野中出现了两者的重影。

    情缘系统趁机会开了口:【请立刻亲吻你的伴侣。】

    裴阚言一直在动用力量,在这一刻竟成功将厄戮的意识压了下去,重新掌控了身躯。在他的眼中,面前之人身影不停地变换,一会儿是神子,一会儿是慕漓。

    最后定格在了少年的身影。

    他似乎被诱惑到了,虔诚地双手捧起对方的臉颊,弯下腰低下头,覆盖了那个软糯的唇。

    可在别人眼中可不是这样的。

    “叮铃当啷……”

    锁链触碰微响,那尊至高无上的神袛被强行禁锢在身下,被强迫抬起了头,被强製撬开了唇。

    他,亵渎了神袛!

    【啊啊啊啊啊,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

    【他完了,他一定完了!】

    【大人是如此高傲的一个神,竟被羞辱至此,接下来一定不死不休!】

    慕漓见这场景,惊得嘴巴都成了“O”字形,一看对方头顶,是绿名。

    是裴阚言!

    哦,那没事了,反正被情缘系统强迫做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现在杀意最浓郁的就是司烻了,他以为控制身躯的是厄戮,“砰”的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直接断了,眼神恐怖不已,直接拿出刻刀上前就要弑神。

    慕漓赶紧拦住了他:“等等等等,现在控制那具身躯的是未来的你。”

    “啊……啊?”

    司烻周身的杀意一整个顿住。

    他思考了许久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呆呆地看向笼中的两个人,脑中忽然“轰”的一声,一下子脖子涨红一片,耳垂红得都快滴血。

    而此刻,没有神识的黎曦只是遵循本能活动,而真相女神赐予他的本能,便是就算失去意识,也要杀了周围一切邪祟。

    黎曦离得近了才感应到,面前之人身上缠绕着浓郁的祟气,便立刻抬起手凝聚神力打出去。

    双唇分离。

    下一秒,厄戮终于又控制了身躯,却不知迎面而来的就是危险至极的银光,他立即调用余下全部黑雾格挡。

    这下气得他双眼通红,磨牙凿齿道:“他如此侮辱你你却毫不生气,我一出现你就对我下死手?”

    刚才发生得太快了,慕漓一时间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吓得赶紧戳系统:“那真是大号的残魂吗?怎么会一上来就攻击队友啊?”

    幸好那道攻击被惡神接住了,否则裴阚言的胸口怕是会出现一个血洞了吧。

    系统的语气颇为心虚:【这个,不被玩家控制的游戏角色会一直处于挂机状态,刚才感应到了祟气,触发了被动防御与攻击机制。】

    慕漓倍感窒息:“你们这挂机机制也太不智能了吧,不管敌友一顿乱杀?”

    而笼中战况越发激烈,黎曦不顾一切抽出自身现在所拥有的所有神力,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全都朝厄戮攻击而去。

    厄戮恨得面容都扭曲了,为了躲避神力立即闪身退出了笼子,随即抬头看向神瞳,指着宫殿的这一切道:

    “黎曦,我看你是敌我不分了,帝鳞蚕跟我根本没关系,那是酆皇派人寻找的,扭曲记忆之法是他想到的,这水晶笼是他打造的,连整个宫殿都是他为了囚禁你而建造的!他可是比本神惡劣千倍万倍,你凭什么让他做你的伴侣而不是我?”

    以笼子为界限,黎曦感应不到祟气了,疑惑地歪了歪头,最后将神力又收回体内,停了手。

    而裴阚言一回到意识海,眼中幻像立刻消失,便知自己刚刚亲的根本就不是慕漓,而是神子!

    厌惡之感涌上心头,他的脸色空前的阴沉,根本不敢去看慕漓,心中已经盘算着如何绞杀那道情缘法则了。

    司烻刚还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喜悦之中,下一刻就知恶神又出现了,还道出了他一直想隐瞒的一切。他一下子暗下脸来,低沉着嗓音对厄戮道:“闭嘴!”

    厄戮却转头看向司烻,冷笑一声:

    “你敢说酆皇不是这么想的吗?你拥有他的记忆,当着神子的面,你能矢口否认吗?服下帝鳞蚕,替换记忆,制造伪信徒,抽出信仰之力,得到注视,禁锢残魂,囚于笼中,这个复生之法可不是本神想到的,而是酆皇亲自刻在皇陵中的!”

    突然之间,一切妄想、恶念与阴暗全都被拖入阳光之中,暴露在神子目光之下。

    司烻瞳孔震动,退后了几步,立即看向笼中的神子残魂,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酆皇的确有这么想过,可是扭曲记忆有违人伦,他早就放弃了……”

    “哦?所以你不否认,酆皇才是最想囚禁神子的那个人,才是神子被折辱的罪魁祸首吗?”厄戮冷哼一声。

    司烻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攥住手,指尖都嵌进了肉里。

    他无法解释,无法解释皇陵中的刻字,无法解释此处的水晶之笼。一切阴私全都暴露在神子面前,他不敢抬头看向神瞳,怕在其中看到厌烦与嫌恶。

    “哇——”可慕漓却惊叹了一声。

    他本以为笼子是恶神带来的,虽然亮晶晶的很好看但还是算了,可现在告诉他那是司烻造的。

    他忍不住偷偷上前,摸着那一根根比人还高的水晶,晶莹剔透得都快闪瞎眼了:“这得多少钱啊,我要是没钱了直接凿一块下来不就发了?”

    而裴阚言听到这话,简直两眼一黑,平时是缺你钱了吗?

    不对,慕漓明明看到他亲了神子,为什么脸上没有一点愤怒,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差点咬断了后槽牙,这是根本不在乎吗?

    慕漓光顾着欣赏水晶笼子了,一想到这么华丽的笼子之后都归他了,想想都要笑醒好吗?回过头来却见司烻脸色不太好。

    他立即宽慰道:“人非圣人,皆有恶念。酆皇纵使终日被恶念侵袭,也依旧坚守本心。而现在利用蚕虫扭曲他人记忆,禁锢神子的罪魁祸首……”

    他指向厄戮:

    “是他!”

    第173章 玩家即将成为容器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本神?”厄戮转过头充满杀意地看向少年。

    慕漓却毫不害怕与之对视:“那神子配吗?神瞳有意识但无法说话, 殘魂可以说话但无意识,你将神瞳注入殘魂,就能听到神子要对你说的话。”

    厄戮犹豫了一下, 冷笑一声:“别以为本神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神子若想开口传音便是, 本神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损耗祟气, 若是再将神瞳与殘魂结合势必要消耗大量力量。”

    “哎呀哎呀, 听你这话我就明白。”慕漓摊了摊手,“所以神子才会喜欢酆皇啊。”

    “你什么意思?”厄戮暗了臉色。

    “若是酆皇在这邊,别说一身力量了, 就算是神子要他去死,你猜他会犹豫吗?”慕漓只是很理所当然地说出事实。

    “你……厄戮噎住了,眼色变换了好几次,才咬着牙开了口, “好。”

    他驱使黑霧缠绕神瞳, 将其从空中拉下注入神子体內。

    下一瞬,黎曦的眼眶中出现了一雙瞳孔。

    系统立即播报:【叮,条件已达成,玩家是否雙开?】

    “是!”

    话落, 慕漓在大号中睁开眼睛, 低头看到自己被锁链束缚的身軀, 只是一抬手指。

    “砰砰砰……”

    锁链寸寸断裂。

    笼中的神袛,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

    司烻紧紧地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那就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连梦都不敢梦的神袛啊……但下一刻心中被泼了一碰冷水。

    神子一定已将他的惡浊心思尽收眼底!

    他一时间退却了,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再也不敢迈前一步。

    厄戮的黑霧消耗了大半, 却欣喜地张开双臂道:“黎曦,你看到了吗,酆皇能做的我也能做到,我也可以为你牺牲力量。”

    但黎曦没有废话,无数道神力释放而出朝对方冲去。

    厄戮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危险至極的银光束缚住,下一刻,周身的黑霧被迅速净化,他嘴角一降:“我知道那人在诓骗我,却还是这么做了,但你清醒的第一件事还是要杀我?”

    “从不属于你身軀中出去。”神袛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地男子,淡漠地开了口。

    厄戮咬了咬牙:“解除对酆皇的情缘法则,我就立刻收手。”

    “我说了,出去。”黎曦束缚住惡神的残魂,要将其从軀壳中抽出。

    那具身軀已经出现了重影,惡神残魂已经快要被剥离。

    “好,是你逼我的。”厄戮似乎被激怒了,语气刹那间阴狠无比。话音刚落,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迅速冲来。

    到了!

    一股龐大的怨气源源不断从宫殿外涌进来,如黑色虫潮一般铺天盖地,一到便立即注入恶神的残魂中。

    厄戮吸收了怨气,一时间力量大涨,不仅将之前所净化的祟气全都补了回来,还将浓郁的黑霧充斥了整个宫殿。

    下一秒就挣脱了银光,顺势上前掐住了神子的脖子,在对方耳邊恶狠狠地说道:“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我只需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可黎曦的眸中毫无波动,依旧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恶神,调动体內的所有神力。一时间耀眼的银光闪烁在宫殿中,硬生生冲破了漫天的黑雾。

    但双方都还未在容器中真正复生,力量没有完全恢复,对峙之间难分上下,两者陷入了僵持。

    而司烻看到这一幕紧紧皱眉,怨气从殿外不间断地涌来,厄戮的力量便永无断绝,长此以往神子便会陷入不利,可此处怎会出现如此庞大的怨气?

    他心中不安極了,冲出宫殿去寻找怨气的源头,慕漓见此跟上。

    司烻出了大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从高台上往下望去,便见一片浓雾与瘴气,根本无法看清。但可以清晰见到无数怨气是从底下升上来,像漩涡一般朝宫殿涌去。

    他捏紧了欄杆,只有下去才能找到原因,转身就要下台阶。

    “不用那么麻烦。”慕漓直接翻了欄杆跳了下去,一片失重过后,落了地。

    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色时,瞳孔一缩,人间烈狱一般的景色映入眼帘。

    烟雾缭绕之下,满目都是刺眼鲜红,一个个面容都定格在恐惧与绝望之上,残肢断臂,屍横遍野,堆积如山。一千人,一万人,还是十万人?根本就数不清。浓郁的怨气从屍体中升起,根本无法驱散。

    这一整座城都浸染在鲜血之中,说一句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司烻跟了过来,从未想过会见到这一场景,如此崩溃的场景冲击着视网膜。

    皇城,与他千年后的百万子民,一朝尽灭!

    他倒在台阶之上,直直吐出一口血,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与凄凉,跪在地上无力地嘶吼着:

    “啊——”

    凄厉的声音穿透了浓雾,响彻天际。

    慕漓立即过来蒙住司烻的双眼,强製将其带回高台。

    司烻被扶着靠在栏杆上,脸色煞白无比,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嘴角不停地溢出血液,双眼渐渐漫延上了血气,也升起了一股死意。

    慕漓不停给他的嘴角擦拭血液,可现如今已经没用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酆皇亲眼见到了皇城中人的血流成河,做什么都没用了。

    他控製大号分出一缕神力。

    一道银光从殿中飞出注入司烻的体內,护住他的心脉。

    慕漓随即起身瞬移回宫殿,一落地就拽起大祭司的领子将其狠狠摔在墙上:“说!你刚才为什么说祭台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说现在就可以进行复生仪式,昨天那一场血雨又是什么?!”

    大祭司咳出了一口血,“呸”了一声:“那可要怪你们的酆皇陛下了,谁让他将皇陵隐藏在这座城之下。”

    皇陵在皇城之下?

    慕漓紧紧皱眉,回忆起当初纪将军是从皇陵处出来的,档案上却显示他来自绛盱城。而之后返回皇陵坐的列车,开往的也是这座城。而被献祭百万人魂的城,他也只想能想到这一座……

    “皇城的名字叫做,绛盱城?”

    大祭司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千年前的皇城,历经一个又一个王朝,如今的确叫这个名字。”

    慕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城中人的命运,早在85年前就已经定好了!

    大祭司也真笑了:“这座城地形复杂,当然要将其夷为平地才能找到皇陵入口,可惜我最后还是没寻到。但这百万人的灵魂正好填补了复生仪式的祭品,没想到血飘了这么远,你在病院都能看到,但你又能如何呢?”

    “你们,该死!”裴闞言在体内听到这些话,理智瞬间归零。

    这座与他命运纠缠至深的城啊,他发了疯似的驱使黑雾朝厄戮吞噬而去,在极度愤怒之下终于冲破了零界点,硬生生侵入对方的黑雾。

    黑雾忽然迷茫了,但见另一个也是主人,立刻叛变!

    黎曦眼色一暗,不行,不能让厄戮知道他降临的这具躯壳拥有反过来吞噬他的力量。

    黎曦立即调用裴闞言心脏处的银光,将所有倒戈的黑雾包裹起来,与之一起攻击恶神。

    内里是黑雾,外表却闪耀着银光。

    厄戮便只以为那些祟气被神子净化成了神力,完全不知道黑雾已经易了主,他的眼神阴冷极了:“黎曦,你竟事先在这具身躯中藏了一缕神力,可真让我猝不及防。”

    他竟有些应对不暇,看来吸了怨气还不够打败神子,他便盯上了城中人的灵魂。

    宫殿外的司烻眸子一动,一个灵魂竟从他眼前飘走。他转头一看,一个接着一个灵魂从底下升起就要进入殿中,那便一定会被厄戮吞噬。

    他的眼神一时间恐怖极了,一擦嘴角的血液就站了起来,周身磅礴的帝王之气瞬间爆发。一刹那间,城中人的灵魂如倒带一般又回到了各自的躯壳之内,被死死禁锢在其中。

    司烻撑起最后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进入殿中,抬手朝厄戮伸去,在帝王气息的压制之下,对方体内的怨气竟被硬生生抽出。

    三方合力,厄戮又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对着司烻恨恨咬牙:“酆皇竟将自身的帝王气息给了你又如何,你撑得了多久,我等着。”

    说完这话,厄戮被死死压制在体内,裴闞言又控制了自己的身躯。

    可他说得对,司烻今世天生体弱,之前已经透支了一次生命,现在更是在死亡的边缘。

    慕漓焦急不已,他可以转移伤势,却无法延续寿命,但司烻现在停手,百万魂魄都会被恶神吞噬。

    他眼神一闪,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便上前将神像夺了回来,拿出笔刀想刻上眼睛,但无法留下痕迹。

    他质问道:“为什么?”

    系统回答:【玩家,只有进行血祭之人才可雕刻神像。】

    慕漓一咬牙,回过头来握住司烻的手:“我求你了,只有神子真正降临才能挽救这一切。”

    司烻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却硬是抽回手,颤抖着嘴唇道:“我是想要复生神子,但救一人,必须杀一人,我做不到!这一切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是被我拉进来的。趁厄戮现在被我们禁锢住了,你快走吧,离得越远越好。”

    说罢,虚弱得站都站不住,身子一晃就朝侧方倒去。

    慕漓急忙抬手扶住,握住司烻脉搏,生机即将耗尽,连神力都快护不住了。他立即抓起对方的手就想刻,可还是没办法在神像上留下刻痕。

    他快要被气死了,必须要自愿刻吗?

    慕漓只能跑去裴闞言跟前,一咬牙将神像捧到对方面前:“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裴阚言却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会送你去死吗?过去的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是这样下去不仅是你,城中人都会魂飞魄散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救他们吗?”慕漓急得不行。

    但裴阚言却看着少年的脸庞,眼中的留恋已经快要溢出:“我一直都救不了所有人,可我至少不能让你死。”

    这时,帝王之气已经淡了,城中人的灵魂再次脱离了身躯,已经朝宫殿涌来了。

    那也就意味着司烻快死了,过去的他死了,未来的他也要消失了。果然,裴阚言的身躯已经在消散的边缘。

    厄戮在体内快疯了,发狂嘶吼道:“不,你不能死!否则本神怎么降临,怎么复生?你不能死!”

    裴阚言充耳不闻,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自己即将消失的命运。可是他没想到,面前少年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他心中狠狠一沉,急忙抓住了少年的手:“怎么回事?”

    慕漓叹了一口气:“你忘了吗?我的母亲早已死去,那时的我只是个三个月的胚胎。如果不是这尊神像,我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又怎么可能出生呢?”

    对啊。

    之后在诡面的死劫,在孤儿院的死劫,没了神子的力量,慕漓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不,不!!”裴阚言显然意识到了这一事实,紧紧抱住了他无比珍贵的少年,不相信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慕漓也回抱了男子,靠在宽大的胸膛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神像必须刻成,否则我,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都不存在了。”

    他将刀塞进了男子的手中。

    裴阚言感觉到刻刀冰冷的触感,语气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崩溃:“为什么……为什么?”

    他即将为自己的爱人选择命运。

    还未出生就死亡。

    或者,作为容器活下来,最终的结局却是献祭于神子,魂飞魄散!

    第174章 玩家神子真正降临! 感觉自己瞬间坠入……

    裴闞言感觉自己瞬间坠入深渊, 那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寒冷刺骨的冰川:“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上天要如此赶尽杀绝?为什么不给一点活路?为什么?”

    说到最后已经是嚼穿龈血,嗓音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慕漓抬手擦淨男子嘴角的血, 不停地安抚对方:“你冷静一点,还没到最后一刻, 神子这次只会短暂地降臨, 我们先把这一关过了好不好。”

    “你总是无所谓自己的未来, 但你有想过作为婴儿的你嗎?他在降臨于世的时候,有想过会作为一个容器而出生嗎?”裴闞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

    慕漓突然抬头,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我知道。”

    “什……什么?”

    “我一直都骗了你, 我是容器,我从一出生就知道。”

    毕竟创建这个小號的初衷,就是为了复活大號,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慕漓没想到, 如此疼痛的选择会转到对方手上。他忍不住朝天大骂, 狗策划!

    而裴闞言听到这话,怔愣住了。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容器……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系统界面闪烁红光:【警告,警告, 时间線即将崩溃, 请玩家立刻做出反应。】

    于是裴闞言看着少年的身影变得透明, 已经快要触碰不到了,再这样下去一切都会消失!

    他别无选择,颤抖着手拿起刻刀……

    狠了心刺进神像的眼睛之处。

    那一刹那, 他的心也像是被硬生生剜空了一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

    而慕漓的身躯也有一瞬间激荡,肉眼可见地凝实了一些。裴阚言便死死咬着后槽牙, 一刀一刀在神像上镌刻。

    【怎么会有人一出生,就是为了献祭?命运无法改变了吗?真的注定要死亡吗?】

    【这是个死局啊,为了保護在场的所有人的靈魂只能这么做。但从没想过慕慕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容器,现在更是为了复生神子大人,毫不犹豫亲手将自己推上了既定的命运,心甘情缘赴死……呜呜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这个神像是裴哥历经一世又一世亲手刻的,却不知刻的每一笔都将慕慕推向了死亡。上天,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对裴哥这么残忍?】

    只见神子残魂中的眼眸渐渐消失,少年原本空洞的眼眶却浮现了那双独一无二的神瞳。身躯也在抽长,靈魂也在被覆盖。

    裴阚言的心在一点一点滴血,却根本无可奈何。

    他曾经害他失去了一双眼睛,便在此刻还了一双眼睛。

    命运啊,太可笑了!

    不多时,他无力地垂下了手,就像抽干了所有的生机,眼眸一片晦暗。

    神像已成,慈眉善目,悲天悯人,那一刻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时间線归正,神子归位!

    一道残影从慕漓的躯壳中升起。一尊巨大的神袛本相出现在上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座城市,神圣而又威严。

    但系统发出警告:【玩家无法承受神子強大的力量,血量極速下降。现为:1点,触发技能[極限锁血]。】

    我去。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大號一降临,小号的血量就以每秒-100的速度降低?这什么坑爹的技能啊!

    他两眼一黑,得速战速决了。

    天空之上,无數细碎而又温暖的银光撒下,如同流星坠落一般唯美而梦幻。银光撒落在司烻身上,将其从忘川途中拉回,護了他一线生机,裴阚言透明的身躯也正因此变得凝实。

    又落在殿中的蚕丝之上,所有蚕丝都在一刹那间消失得干干淨净,被蚕丝禁锢的信徒们也得了自由。落在人偶之躯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院长便被一瞬间压得湮灭。信仰之力飘在空中,回到了信徒们的体内。

    银光越飘越远,远方的病院中,医生、护士以及其他手染血腥的伥鬼,都在同一时间被碾碎。而旁边被囚禁的病人们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街道上,反应过来后喜極而泣,他们终于逃离了病院!

    游客们出了记忆碎片回到病院中,还没来得及惊慌,一晃眼就回到了现实世界,而迎面而来的便是令人心安的执法人员,他们爆哭出声,他们安全了!

    但大祭司此刻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神子一降临,院长就死无葬身之地,对啊,那是神子啊。

    那个传说中的无上神袛啊!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便见自己身首就要分离,惊恐地大声道:“大人救我!”

    厄戮立即分出一缕黑雾包裹住大祭司,下一秒便带对方远离了此地,随后继续吸取城中人的靈魂。

    但只见神子一抬手,无數靈魂停在原地。

    厄戮用尽全力也无法吞噬一个灵魂,但他在体内消耗力量传音于外:“黎曦,明明是我逼迫他刻上眼睛的,你的复生明明是我一手造就的,可你为什么还是要与我作对?”

    说罢,整座城市都在剧烈震动。

    慕漓眼神一闪,他的本相与他共享视觉。

    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了无数条裂縫,裂縫之后是一片蕴含极其恐怖力量的黑暗。城中人的灵魂被一道规则所束缚,一个个都飘上天空,就要被強製带入其中。

    慕漓问道:“裂缝之后是什么?”

    厄戮的眼神落那白玉无瑕的脸庞,留恋不已,语气却颇为神秘:“自然是我所创造的游乐场,这个世界乏味极了,不如跟我走吧,我会将最有趣的事情与你同享。”

    慕漓眼神闪烁了一番,他明白了,厄戮每毁灭一个世界,就将其中的人带到他所造的无限世界,強迫其成为任務者,在一个个世界中完成任務,只为了供他取乐。

    这座城的人也不例外。

    他便控製本相凝聚神力,释放银光将所有城中人的灵魂锁住,但只是延缓了时间。规则没有被破坏,灵魂依旧朝裂缝飘去。

    厄戮见此大笑起来:“这整座城的人已经被献祭给了我,他们的灵魂由我做主。更别说未来已经注定,在这条时间线中他们归我,你就算能救,也不能救。”

    “是吗?”慕漓垂下眼眸,默默在大号界面翻找技能。周身的法则感应到了什么,终于在沉睡之中清醒。

    【叮,玩家发动技能:[制定规则]!】

    于是只见神子一抬手。

    万千世界中,一条规则显现在所有任務者的面前。

    [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一时间震动了整个无限世界。

    从此刻开始,无论多久远的副本中,死去的任務者都回到了白色的空间中,他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到面前的系统突然告知了他们一个规则:“在副本中的死亡,只会扣除积分。请任务者开启下一个任务。”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任务者捂着胸口还惊疑未定,便以为自己是在副本死亡的一瞬间就回到了空间。休息够了,便听话投入下一个任务。

    【天呐,天呐,这条规则竟然是神子大人制定的!】

    【副本中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会扣除些积分而已,原来之前不是这样的。就说主神怎么会那么好心,怎么让他们有无数次重新通关的机会,原来这一切都是大人造就的!】

    【所以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大人就已经救了我们无数次,否则在任务失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死了。大人在主神手下抢命,这已经不是神级BOSS所能描述的了吧,实在是太强了!】

    【等等,我忽然记起来了,所以水族馆的那些任务者会死,因为所谓的“生”本就大人赐给我们的,他们却沾染了无数条人命,大人只是将所赐的生命收了回来而已。】

    厄戮却烦躁极了,没想到神子仅用那短短的几个字,就将之前所有世界的任务者都复活。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更垂涎了,神子啊,每次以为陷入了绝境,却又能使出强大的力量反败为胜。

    而沉默了许久的裴阚言,此刻已经将恶神的黑雾全部收为己用。

    慕漓为了掩护对方,就释放铺天盖地的银光朝恶神席卷而去。

    厄戮自知这缕残魂收不回来了,却笑了一声:“黎曦,等着我。我们离真正的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下一刻,便被裴阚言吞噬得一丝不剩。

    遥远的本体见残魂与自己的断了联系,震怒万分。不过收到最后一条消息,是神子净化了他。

    他便沉寂下来,期待着与对方以本体见面的那一天。

    【叮,玩家消灭恶神一缕残魂,奖励:血量+1000,属性点+500。】

    结束了。

    慕漓舒了口气,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本相也被他收回了体内。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裴阚言走去:“我……”

    但还没说出一句话,便见到男子冷漠的眼神,还带着强烈的警惕与疏离。他的一句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裴阚言看着那神子的身影,神子的的面容,神子的灵魂,完全找不到少年的一丝影子。他死死握紧了双手,周身散发着杀意:“将他还回来,否则……”

    未尽之语已经了然。

    慕漓直接被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委屈极了:“你这么讨厌我?”

    可被大号这么一说出口,却是极为冰冷的声线,莫名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威胁。

    裴阚言一下子就沉下了脸,周身缠绕着森森黑雾:“我最后一遍,将他还给我!”

    慕漓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明明这样子的我,才是最开始的我:“你骗他,你根本就认不出他,还说什么喜欢……”

    “我让你离开!”裴阚言在感受不到慕漓的灵魂的那一刻理智就已经归零。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神子的衣领,可这是慕漓的身体,不能受到一丝伤害。他便控制黑雾侵入神子的灵魂,要将其剥离这具身躯。

    慕漓感受到黑雾在自己灵魂之内粗暴地乱窜,疯狂地撕咬,凶恶地啃食,野蛮地拖拽。

    他死死咬住唇,就算大号降临的每一秒都要扣除一截他的血量,但他还是不愿意换号,也不知道在赌气个什么劲。

    司烻虽然保住一命,但依旧虚弱不已,一抬眼却是要疯了。

    他曾见过厄戮的记忆,当然知道一个神袛与另一个神袛力量相融、神魂交融代表的是什么?而驱使力量强迫侵入对方的神魂又代表着什么?

    神子的魂魄如此清冷高傲,不染纤尘,从来都是受世人最崇敬地供奉,从未受到如此屈辱的侵犯!

    未来的自己,竟……竟对神子如此不敬!

    第175章 玩家上演多角恋~ 若他有一点差池,我……

    “你疯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司烻气得两眼冒火, 捋起袖子就上前抓起男子的领子。

    “我只要慕漓回来,别的一概不管。若他有一点差池,我要你们全都与他陪葬!”裴闞言嗓音中充斥着森森的杀意, 一挥手就将其甩出去。

    陪葬?

    司烻瞳孔震了震,未来的自己竟扬言杀神子?难道失去了前世的記忆的他, 变化真的会那么大嗎?

    他再次上前挡在神子面前:“你为何对神子有如此大的误会, 他一定不会傷害小漓, 到时间了一定会让小漓回来。”

    裴闞言看着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刻刀,笑得嘲讽极了:

    “你以为有了酆皇的記忆就是酆皇了嗎, 为了神子进行生生世世的血祭,到最后更是要亲手杀死自己所愛之人,你不过是被人诓骗的可怜虫罢了。作为过去的我,经历了这些不仅没有清醒, 还对挡在敌人面前, 真是令我作呕!”

    敌人?

    慕漓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瞬煞白,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他一直都这么看他的嗎?

    司烻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异样,立即转头。却发现神子垂下眼眸, 咬住下唇, 周身萦绕着一股落寞之感。

    他惹他傷心了!

    司烻意识到这个事实, 便回过头对着未来的自己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资格说神子?你有多少条命都是他救的?連你所处的这个世界都是他孤身一人支撑起来的!”

    裴闞言一蹙眉:“你说什么,说清楚。”

    司烻便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千年之前从未有过凡人得到力量的先例,直到神子降临。从此以后无论是谁, 只要付出最真诚的信仰,就能得到强大的信仰之力。这种力量会伴随轮回转世,每一世又可被血脉传承, 这就是除祟界生生不息的緣由!”

    裴闞言雙眼一闪:“难道世间每一个除祟师身上的力量,都来源于神子?”

    司烻冷笑一声:“你以为呢,除祟师杀了邪祟千年,那也意味着神子就算陨落,也护了这方天地千年。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裴阚言知道了除祟界的起源,深深地闭了眼,强迫自己收起了周身的杀意,转而对着神子道:“好,你如此垂怜世人,那就请你也垂怜为你献祭的容器,我等着。”

    他走到一旁靠在籠子上,雙眼緊緊盯着两人,等着那个少年的回归。

    司烻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就想对神子解释一番,可是张了张嘴,话到喉咙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偷偷地瞧了一眼神子那清冷的脸庞,自己有如此肮脏的心思,未来的他又做了如此大不敬的事,神子会怎么看他?

    一定厌惡到連看都不想看他了!

    而慕漓死死瞪着籠子边裴阚言,看那张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脸,现在真是看到就气得牙痒痒。你不喜欢我,有的是人喜欢,不跟你过了!

    但转眼一看,就见到司烻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又陷入误区了。他凑近了一些,在男子耳边轻言细语道:“我很喜欢。”

    司烻的耳垂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一转头却发现神子离他近极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这么愣了许久,依旧没反应过来,语气颇为机械:“喜欢,什么?”

    慕漓指着水晶笼子:“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能带走吗?”

    司烻脑中“轰”的一声。

    很漂亮?

    不生气,还很喜欢?

    他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给你的,連这宫殿都是为你而造的,你可随意处置。”

    慕漓得到了肯定回答,就瞬移过去,一触碰到笼子就将其收进了斜挎包里。

    笼子一瞬间消失。

    裴阚言失了倚靠没了重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随即就站稳了,盯着神子的眼神就越发冷了。

    慕漓挑衅地回视一眼,谁叫你说我是敌人的,活该。

    而司烻看到这一幕,脸上升起了一阵不可思议。那可是他为囚禁对方亲手打造的笼子,神子竟将其视如珍宝。他又想起刚才,侵犯了神子的神魂,毁坏了神子的清誉,可神子却毫不在意。

    他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于是超不经意地试探道:“当初那个吻,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慕漓“咳”了一下,故意在裴阚言旁边大声道:“对啊,刻上烙印,你就是我的了,你永生永世都不能逃脱。”

    裴阚言听了这话,周身的杀意剧烈波动,已经快压不下去了。

    但司烻却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脑袋,一时间头晕目眩的,連站都快站不住了。他緊紧捂住胸口,心脏快速地跳动着。

    是真的,他不是一厢情愿,神子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但是下一刻,他的全身漫延上了血色符文,犹如万蚁撕咬,剧烈疼痛爆发,他脱力地跪在地上,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慕漓吓得赶紧过来扶住,便凝聚神力朝符文攻击而去。但符文与灵魂紧紧相连,无法剥离,只能暂时压下。

    “没用的,这是惡神下的詛咒,惡神不死,詛咒不灭。”司烻的喜悦被一盆水浇灭,心中冷到冰点,惡詛竟没有消失?

    不可能,恶神诅咒他永远都无法得到所愛之人的回应,他又怎么会在恶诅的作用下得到神子的回应?

    司烻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未来的自己,绝望地发觉这样一个事实,声音中充斥着崩溃:“为什么?”

    未来的神子,是在回应未来的他。

    可是未来的他,不愛了!

    慕漓不知道为什么司烻的情绪突然失控了,他只是上前抱住了对方:“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恶神,到时你的诅咒也就散了。”

    司烻留恋地回抱住了面前的神袛,无比珍惜与对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你不明白,恶神若是死了,他也不存在了。此局,无解。

    神子如此的高高在上,他本就奢望不得。若是不喜欢也就罢了,可明明是喜欢的。他离魂牵梦绕的爱人只差一步了,就差这一步了!

    他心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指着未来的自己,对神子道:“帮我压制住他。”

    慕漓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手指一抬,神力散落在裴阚言身上,禁锢住了对方。

    裴阚言立即释放黑雾抵挡,语气冰冷:“你们想干什么?”

    司烻走上前,将帝鳞蚕递到他面前:“吃下。”

    裴阚言看了一眼对方手中之物:“我吃了,你们是不是就会让他回来?”

    “就算你不吃,他也会回来。”司烻咬了咬牙,“但你现在必须吃下。”

    助其恢复作为酆皇的記忆,恢复对神子的情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裴阚言毫不犹豫吃下,随后看向神子:“放他回来……”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在原地痛苦地捂着头,酆皇短短百年的記忆,和生生世世雕刻神像的记忆,都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而深深印刻在他脑中的,便是神子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是与对方相处的每一幕场景,就好像他亲生经历过的一样,清晰极了,真实极了。

    心中升起一股磅礴的情感,和一股滔天的执念。那如血肉般无法割舍的爱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慕漓手脚有些踌躇,脸上又有些期待,裴阚言记起作为酆皇的一切了吗?是不是再也不会厌作为神子的他了?

    过了一会儿,裴阚言头不痛了,站直了身子,却是连连发笑:“你们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司烻见到男子的笑容,却顿感不妙:“我只是想让你记起你对神子的感情。”

    这时,情緣系统也来插一脚:【你明白了吗,我没有找错人。你真正的身份是酆皇,是神子的真正伴侣。】

    可裴阚言突然收了笑意,随之而来的却是如冰冻三尺之寒的冷意:“且不说这些记忆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这一生已经认定了一人,就不会再改变。”

    “怎么会这样?”司烻无奈地闭了眼,恶诅竟如此强大,就算有了记忆也没有用吗?

    慕漓咬住下唇,委屈得鼻子都酸了。

    可你认不出我啊。

    情缘系统感应到玩家的强烈的情感,触发法则之力:【你是神子的伴侣,你必须喜欢神子!】

    脑中的声音说了这一句话。

    裴阚言就感觉到自己对神子的爱意又增长了一分,他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绝世的面容,心中不停地涌起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冲动。

    可他明明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喜欢神子,更不可能背叛慕漓,却无论无何都阻止不了爱意的滋生。

    这种失控感使他无比抓狂。

    裴阚言瞬身而来,一把掐住神子的脖子:“够了!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我的感受是真的,可你不仅扭曲我的记忆,还要扭曲我的情感?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任由你摆弄的玩偶吗?”

    慕漓撞进了男子冰冷的双眸,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不停地摇头:“不是……”

    “不是?”

    裴阚言冷嘲一声,指着司烻:“他为了你进行了无数次的献祭,就是为了你一个不明不白的吻。你当初清楚地知道他会为你发狂,却还是那么做了。什么神爱世人,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施舍罢了,你根本就是将所有人当作蝼蚁,与恶神有何区别?”

    慕漓从未被面前的男子如此辱骂过,更没有被对方以如此厌恶的眼神看过,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受不了如此憎恶的目光,立即下了大号,重新登上了小号。

    神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少年又重现在众人眼中。

    司烻闭上了双眼,生生咽下喉中的血腥味,事情已成定局。

    他与他,注定有缘无份!

    而一直靠在门口的程曜洲一声不吭,默默带着无数任务者观看这关系极其复杂的修罗场。

    【痛,太痛了。但是神子大人你认错人了啊,裴哥是国师转世啊。如果在你面前的是酆皇,别说吼了,那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啊。】

    【完了完了,我现在都搞不清楚谁喜欢谁,这五角恋也太乱了。】

    【别想了,慕慕注定会死亡,裴哥一定会殉情。酆皇被压在皇陵下与神子大人见面不得,而大人说不定会再一次与恶神同归于尽,都没有好结果。】

    【呜啊,楼上的别乱猜啊,神子大人这么厉害,一定会扭转这一切的,说不定连慕慕都不用牺牲了。】

    裴阚言看着神子的身躯变得透明,而化为实体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对方的体内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灵魂。

    他的心脏充斥着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激动地跪下来紧紧抱住了少年,似乎要将对方揉进身体一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少年毫无反应,只是“嘀嗒嘀嗒……”

    裴阚言感觉到肩膀上不停地滴落着冰凉的水滴,他察觉不对,恋恋不舍地分开,一见到对方满是淚痕的面容,心狠狠颤了一分。

    少年薄如蝉翼的睫羽微微颤动着,一滴又一滴的连串淚珠落下,泪珠如珍珠一般晶莹剔透,落得他心都碎了。

    裴阚言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用指骨轻柔地擦拭着对方的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们伤到你哪里了吗?”

    可少年死死咬着唇,一丝声音也不发出,就这么默默落着泪。

    裴阚言见过对方之前的每一次流泪,都是大声的哭嚎,是假装哭泣的撒娇,又跳脱又调皮,可是这一次不同。

    裴阚言从未见过慕漓如此伤心的模样:“还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我改好吗?”

    慕漓的声音却沙哑极了:“我討厌你!”

    裴阚言听到了这句话,一个晴天霹雳,心中循环播放:

    我討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慕漓磨了磨牙,不喜欢我,好啊,打开系统界面,让我找找游戏退出键在哪,我再也不回来了!

    而裴阚言忽然心中惶恐极了,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了。

    这时神子残魂的手指动了。

    没了神瞳,没了意识,也没有了锁链的束缚。又感应到本体对浑身祟气的男子强烈的抵触,又触发了本能,凝聚神力朝那人攻击而去。

    裴阚言眼光一斜就注意到了危险,却没有用黑雾格挡,也没有躲避。

    任由背部被神力穿透,直直吐出了一口血。

    慕漓的退出键还没按下,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瞪大了双眼,对大号残魂吼道:

    “你在干什么?”

    第176章 玩家开创梦之境 玩家是否确定下线?……

    这场景让所有人都驚住了, 神子大人怎么会攻击裴哥呢?

    系统响起提示音:【神子将会杀尽身边一切邪祟,直至神力枯竭,玩家是否确定下线?】

    “闭嘴。”

    慕漓看到男子鲜血淋漓的背部, 心揪成了一团。伸出手想要触碰,却火烫似的收了回来。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 立即将伤势轉移过来, 随后满眼杀意地看向大号:“找死。”

    鬼王瞬间从影子中破出, 伸出多个手臂缠住大号。

    程曜洲也赶緊跑过来,抱住神子的大腿往后拖:“大人你清醒一点啊。”

    而黎曦见那邪祟的伤愈合了,不解歪了歪头。随后一抬手, 鬼王和程曜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没了阻力,黎曦再次凝聚神力,又朝男子攻击而去。

    慕漓挡在裴闞言面前,脸色極为凝重, 小号与大号实力相差極大, 他只能抵挡一时。但他突然想到了:“锁鏈!”

    程曜洲立即跑过去将地上的锁鏈拖过来,鬼王接过锁鏈就围绕神子轉圈,一圈又一圈,緊緊缠绕住对方。

    而影子中的引魂使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古朴而威严的鬼门在众人面前显现。锁链像是受到了召唤, 强制带着神子残魂朝鬼门而去。

    黎曦剧烈挣扎, 可挣脱不得,只能任由锁链将他带入鬼门,进入轮回。而那可锁住神魂的锁魂链, 也留在了鬼门中。

    鬼王愣愣地看着人没了,而自己手臂上还缠着一截锁链,但没多想, 跳了两步就回到了主人的影子里。

    【叮,玩家将残魂送入轮回,奖励:血量+1000;获得道具:「锁魂链」,被装配对象:[鬼王]。】

    慕漓松了一口气,赶緊过来扶住男子:“你没事吧?”

    可裴闞言依旧虚弱极了,看起来被伤透了心,捂着胸口颤抖着声音道:“神子要杀我,为什么?我虽然身负祟气,可也是个除祟师,也救了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如此不分皂白?”

    慕漓狠狠地唾骂了一口自己,看到男子落寞地垂下眼眸,一时间心疼极了,伸手想要抚平对方的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裴闞言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抓住了少年的那只手:“怎么会是你的错?他终于把你放回来了,你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嗯。”慕漓紧紧抱住了男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不喜歡他呢?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对情缘系统道:“朋友也好,亲人也好,伴侣也罢,什么都无所谓,他必须喜歡神子!”

    情缘系统见玩家不再拒绝它了,激动异常:【玩家,我定会为你达成心愿。】

    再次触发法则。

    裴闞言轻抚着少年的后背,脑中却再一次升起神子的面容,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可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情愫,眼中暗光一闪。

    你放心,无人能左右我的喜好,我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

    我会将那虚假的爱意,从心中一点一点剥离出来!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对视一眼,看起来和谐极了,誰都不知道对方存着完全相反的心思。

    ……

    事情告一段落。

    慕漓轉而朝冰棺看去:“我好奇很久了,活了千年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裴阚言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就见被冰封印着的是一个男子,身着华贵宫廷服饰,双手合在胸前,安详不已。

    他一看那人面容,心中闪过无数複杂的思绪:“涂欽玨?”

    “什么?”慕漓驚讶出声,这里怎么会听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他赶紧凑过来看。

    就见躺在冰棺中的是长相与涂欽玨一模一样的古代男子,与其一起冰封的是一个风弩和两颗黑白棋子:“还真就是他!”

    裴阚言立即摩挲了一下指上的弑戒:“我记得当初在诡面时,誰都不认得酆朝的文字,可偏偏他认得,更认出这是酆皇的王戒。”

    慕漓也回想起来了:“而且他对神子的模样极为熟悉,世人已经一千年没有见过神子本相了,在水族馆时,谁也没有认出伪神伪装的是哪一个神。只有他,是他第一个将其与神子联系在一起的。”

    裴阚言沉思了下来,涂钦珏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在千年前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以至于大祭司要将他作为恶神降临的容器?

    他转而问司烻:“既然都是千年前的人,你认识嗎?”

    司烻看向冰棺中的人,却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涂钦’是祈国皇姓,看这服饰,他应是皇族。”

    “皇族?这么厉害?”慕漓惊了一下,又问道,“那个祈国,是弑神战的时候,与酆国对战的敌国嗎?”

    “是,不过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祈国人了,都是我酆朝子民。”司烻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

    哇。

    慕漓看向司烻的双眼放了光,随后拿出了绳索套向冰棺:“我们把冰棺运出去吧。”

    “好。”裴阚言拉起绳索就往外走。

    一踏出门,就发现之前被禁锢在蚕丝之中的人自由了,此刻在宫殿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而一听到动静就齐齐看向他们。

    程曜洲看到这些人身上萦绕着荧光:“他们是被伪造的信徒,现在恢複了记忆,信仰之力竟没有消失。”

    慕漓回道:“无关记忆,得到信仰之力就是注定的信徒,大祭司只不过将时间提前了。”

    而信徒们一见到少年就像猫看到了鱼,激动地一拥而上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嗎?”

    慕漓一愣:“啊?不需要啊。”

    那些人追着问:“真的不需要吗?真的没有任務要交给我们吗?”

    任務?

    “嘶。”慕漓试探地问,“你们不会是,任務者吧?”

    信徒们疯狂点头。

    慕漓目瞪口呆,所以这些人之前在蚕丝中昏迷不醒,是因为灵魂在无限世界中做任務,现在溜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他突然看到自己的血量降低了一格,城中的瘴气越来越浓厚,连高台的空气都隐含着毒素,他对这些人道:“那第一个任务,跟着我们离开这里。”

    “是。”信徒们就紧紧跟着在少年身后,出了宫殿下了高台,踩在了地面上,就发现这人间烈狱一般的场景,吓得面色煞白,跟得更紧了。

    慕漓回过头来一触碰墙面,就将整座高台连带着宫殿都放进了斜挎包里,完了还满足地拍了拍包。

    眼看宫殿瞬间消失,原地空空如也。

    司烻都惊呆了:“你……你在干什么?”

    慕漓晃头晃脑地回答:“这是你给神子造的宫殿,神子让我替他好好收着。”

    司烻一听这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欣喜。他造的宫殿,神子很喜欢,喜欢到竟要收藏起来。

    但一转头看向未来的自己,简直恨不得大卸八块。

    裴阚言回了一个白眼。

    一行人穿过地上的屍体去往城门。

    程曜洲走着走着,发现街道上有一个屍体有些异样。

    这个尸体全身被烈火焚烧,已经看不出面容,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找到了一个相框,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中惊悚无比。

    照片里的人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弹幕也吓得蹦了出来。

    【这……这绝对是巧合吧,世界上那么多人,有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也正常吧。】

    【但可别忘了,这座城的人同样进入了无限世界,真的有那么巧吗?】

    【其实系统一直告诉我们是死后才来到这里的,做任务攒够积分之后就可以复活,那么我们在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呢?我们原本世界呢?】

    一时间所有观众都沉默了。

    “一个还不能证明什么。”程曜洲突然疯狂向前跑去,想要在城中寻找其他任务者的踪迹。

    但这时,提示音立即响起:[恭喜任务者,主线任务:逃离精神病院,已完成。请注意,3秒后回到空间。]

    程曜洲虽然不愿,但是跑着跑着,原地消失了。

    “诶……”慕漓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到程曜洲离开了。他眨了眨眼,对方的任务完成了,那他们是不是也快了?

    但是突然间,那个尸体似乎被什么附身了,一下子睁开了眼,直直站立了起来,张开嘴朝少年咬来。

    慕漓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随后便看到周围一个个尸体都被附身了,无数残肢飘起回到了身躯之上,嘶吼着朝他们攻击而来。

    裴阚言将绳索交给慕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好。”慕漓接过绳索拖着冰棺,带着信徒一路狂奔。

    终于跑出了这座城的大门。

    裴阚言也后脚跟着出来了,回头一看。就见无数城中人游荡在门口,不甘地怒吼着拍打着,却无法踏出一步。

    他看着这座已然群魔乱舞的城,攥紧了手心:“恶神毁了这座城,让所有人成为任务者,又将另一批任务者降临在城中人的躯壳之中,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有趣。”司烻回答。

    “有趣?”裴阚言不可思议地与之对视。

    司烻抿了抿唇:“他的生命太长了,穿梭一个又一个世界,不停地毁灭,不停地禁锢灵魂,不停地制造游乐场,只是为了找到令他有趣的东西。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永生不灭的神子……”

    “有病似的。”慕漓说道。

    只见信徒们又眼巴巴都凑过来:“还有什么任务吗?”

    慕漓看了看一路被他磕磕碰碰的冰棺,涂钦珏是未来的顾问,留在公司是最妥当的。

    他将绳索给了信徒:“第二个任务,将冰棺护送至公司。”

    “得令。”信徒们兴冲冲地开始拖起来冰棺,拖着拖着回过头来举手,“那个,公司在哪啊?”

    “在……”慕漓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转头朝裴阚言问,“说起来,85年前公司建了吗?”

    裴阚言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但梦蝶可以打开入口,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慕漓就立即变成血眸,脖子上的红色蝴蝶印记显现。

    【叮,玩家发动技能:[梦蝶],梦之境已打开。】

    就见脖子上的蝴蝶活了,飘到空中打着转,飞过之处裂开了一条缝,缝隙组成了一道门。

    裴阚言将门打开,众人踏了进去,就见到了另一片天地。

    森林密茂,雾气缭绕,站在山峦上望去,远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也没有人为的痕迹。

    慕漓发愁了:“公司还没有成立,那咋办啊?”

    裴阚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传说第一任首领十分神秘,唯一知晓的情报便是拥有驱使梦蝶的能力,开创了一个无人可窥探的梦境世界,以此作为公司的基地。如果首领还没有出现,那梦蝶是怎么来的?”

    慕漓不明所以:“我带来的呀。”

    第177章 玩家破碎副本世界 将冰棺留在这儿吧。……

    裴闞言低低地笑了一声:“这里很安全, 将冰棺留在这儿吧。”

    “行。”慕漓收回了绳索,胳膊肘往冰棺上面一锤,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 冰块直接四分五裂。

    冰棺中人一接触到空气,原本极低的体温渐渐升高, 胸膛也有了起伏。

    慕漓拿出一张契約书, 抓起塗欽珏的手指就往上按, 随后轉头对信徒们说道:“如果公司的成员来了,麻烦告知他们,这里是基地, 这人是顾问,而我是往后不知道多少任的首领,做完这些你们就可以自由探索了。”

    “好的首领。”信徒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奋地不停点头。

    太好了, 他们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那我们走吧。”慕漓驱使梦蝶开启通道, 就要原路返回。

    信徒们见三人要离开了,赶緊喊道:“对了,我们公司叫什么?主要是做什么的?”

    裴闞言说道:“公司名为乾天,成员分布各地, 杀尽天下邪祟。”

    说完这话, 三人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几十个信徒, 对着一个昏迷的古代男子和这偌大的梦之境,面面相觑。

    一信徒举了手:“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另一信徒捂着下巴:“任务已经很清楚了,发展公司, 斩杀邪祟。但我们现在势力还很弱小,不宜大张旗鼓,必须暗中行事。”

    “嗯嗯。”众人一致同意。

    这时, 棺材上的人倏然睁开了眼。

    但清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一群人围着一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立即起了身,拿起旁邊的风弩对准了这些人,见这里的景色非常陌生,眼中戒备异常:“你们是何人?这里是何處?”

    “顾问你醒啦,我们在讨论在这里建个什么样的基地,你有什么意见嗎?”信徒们驚奇极了,冰棺里的人活啦,都围了上来。

    塗欽珏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直接翻身而下,往一个方向飞速奔去。

    结果此處广阔无垠,不是密林就是草原,走了许久都找不到活物,更别说人迹了。他只能又折返回来,暗沉着声音:“出口在哪?”

    信徒们已经在砍树建房子了,一听到声音就指了指梦蝶:“穿过门就可以出去了。”

    几个梦蝶在空中飞了一圈,形成了一道门。

    塗欽珏犹豫了一下,便要抬脚进入,结果被弹了出来,回过头便对着这些人杀意凌然:“你们在耍我?”

    信徒们奇怪了:“我们都可以自由出入,为什么你不可以?你是顾问,梦蝶应该都认识你。”

    涂钦珏緊緊皱眉:“顾问是什么,我何时成了顾问了?”

    信徒们听了这话一驚,一时间交换了几个眼神。不是吧首领,你不认识这个人,就强行将人拐过来了?

    他们又指了指棺材上的那张契約纸:“我们首领刚刚给你定下的。”

    涂钦珏拿起契约书,看到上面用着酆朝的文字写了一页的契约,他气得一下就将其撕碎了:

    “你们首领趁我沉睡不备,强迫我签下契约,永久为公司卖命?”

    卖……卖身契?!

    信徒们震惊不已。

    首领,你路子真野啊。

    *

    且不说涂钦珏只有承认自己是顾问才能出梦之境。就说这邊,慕漓已经拉着两人出来了。

    见面前有一条河,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船放在河面上,将神像放在船上:“神像也该去往它必须去的地方了。”

    但准备放手时。

    司烻却道:“等等,有针线嗎?”

    “有啊。”慕漓递给他。

    司烻接过针线,就将鲛绡从手臂上解下来,一阵翻来覆去之后,一个小巧玲珑的斜挎包新鲜出炉。

    他将其放在神像旁邊,对少年露出一个微笑:“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好耶!”慕漓兴奋地一蹦三米高,拿起小包就挂在神像身上,一看大小正正好,满意极了,“这样就不会丢了。”

    裴闞言看了一眼手中的刻刀,一想到这是他的肋骨制成的,脸上就多了一分嫌弃,也将其丢在船上。

    做完这一切,慕漓就将船推出去。

    小船一路顺流而下,毫无阻攔。每遇一个岔道神像就银光一闪,水流就为其找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三人循着水流暗中跟着,从黑夜到白天,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子镇子,忽然在远处的河中听到一个求救声。

    “救命!”

    就见一个孩子溺了水,已经没了力气,就要沉下。而这时,船正好停在他面前。

    一对夫妻听到自己孩子掉进了河里,万分焦急地赶来。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就见到远处飘来一条小船,孩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艰难地上了船。

    定睛一看,船上竟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神像。

    “河神显灵了,河神显灵了!”

    那对夫妻将孩子和船都拖上了岸,便激动地朝神像跪拜。

    慕漓在树后见到了这一幕,欣喜不已:“我找到我母亲的太爷爷和太奶奶了。”

    “嗯,恭喜你。”裴闞言也为他高兴。

    一切都朝着既定的命运走。

    但等了一会儿,画中世界没有消失,副本还没有完成。

    慕漓回忆之前的种种:“我们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裴阚言顿了一下,问道:“你当时见到的那幅画是什么样的?”

    “我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他正朝着病院走去。”慕漓描述了一下。

    话落,存在于虚实之间的病院,倏然间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空盘旋着黑色的乌鸦,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祟气,成排的窗口中还能看到无数邪祟的头颅,緊紧地贴着窗,死死地盯着男子。而病房前,大祭司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血肉不停地抖落在地,手上拿着一根笔和一幅画。

    司烻看到了那幅画,画中正是他回到病院的场景,他立即想明白了:“画中,还缺了我。”

    他抬脚就要上前。

    慕漓赶紧上前攔住了他:“你等等,那是大祭司的地盘,他那么恨我们,你回去不知道会遭受多少折磨。”

    司烻却道:“大祭司会在将来完成降临仪式,而我是惡神的容器,绝对不可或缺。”

    可慕漓紧紧抓住了他的手:“60年后献祭仪式才开始,那时我看到的你才3歲,所以你期间是有一次轉世的。那么你今生还可以活57年,然后自然死去,进入轮回。所以你现在根本不必要回病院……”

    但裴阚言听到这里,开口打断了少年:“让他走吧。”

    “为什么?”慕漓不理解地望向男子。

    裴阚言依照酆皇的记忆推测出了一些东西,可不能说,他抿了抿唇:“你忘了吗?按照历史轨迹,轮回会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刻断绝,他无法轉世了。”

    慕漓紧紧皱眉:“怎么可能呢?我那时看到的明明就是3歲的你。”

    “听话。”裴阚言道。

    慕漓心中一沉:“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裴阚言见瞒不过去,直接上前抓住少年的手腕,轉头对过去的自己道:去吧,这不是你的计划吗?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心甘情愿。”

    司烻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随后转身,毅然决然朝病院跑去。

    “你放手,先给我说清楚!”

    慕漓剧烈挣扎,可根本挣脱不开。他想瞬移过去,结果因为是同一人,他还是待在裴阚言旁边。

    司烻踏进了病院的门。

    大祭司见到厄戮大人钦点的容器回来了,拍着轮椅大笑不已:“哈哈哈,我就知道,只要我画了这幅画,你就必须回来!”

    旁边的地面上还趴一个蜘蛛,竟对男子口吐人言:“你叫,裴阚言?”

    山神?

    慕漓一看到那蜘蛛,瞳孔骤然一缩,脑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思绪,忽然将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对啊,六十年后正好是山神渡雷劫的那一年,而正是这一年大祭司会举行献祭仪式。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如果成功了,惡神不仅可以成功复生,神位也会随着山神的神位一起降临。

    而山神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将成人退化为嬰儿!

    慕漓脑中一阵轰鸣,对着司烻嘶喊道:“别回应它!”

    可司烻闭了闭眼,对着蜘蛛道:“是我。”

    触发规则!

    他的手脚渐渐变短,全身渐渐缩小,直至退成了一个初生的嬰儿。

    大祭司推着轮椅停在那嬰儿面前,嗤笑一声:“什么国师转世,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不过你现在太弱小了,根本没有成为容器的资格,但没关系。”

    他张开了手臂:“接受我的改造吧,成为可以匹配厄戮大人强大神魂的神躯吧!”

    话音一落,病院中磅礴无边的祟气,和无数嗜血的邪祟,便如狂风暴雨般迫不及待地注入那婴儿的身体中。

    慕漓朝司烻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呼喊道:“住手!”

    却被裴阚言死死拦住:“命运已经定格,你若是阻拦,一切都会崩坏。”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祟气,更别说是一个婴儿了,痛苦的嘶喊声充斥了整个病院。

    慕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无力地跪了下来,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所以……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转世,你与他根本就是同一世,同一人!”

    裴阚言将少年的脸掰回来,按在怀中,轻柔着嗓音道:“别看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慕漓却硬要抬起头看向男子,只见对方一双凌厉的眼眸中没有怀疑,没有彷徨,只有对完成计划的坚定不移。之前血祭也是,这次的容器也是。

    酆皇的所有计划中,死的只会是他一个!

    【叮,玩家成功绘制画中世界:[永夜疯人院],血量+1500,属性点+200。】

    副本结束了。

    慕漓却不忍离去,那可是六十年!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婴儿,落在如此残忍的敌人手里,将会遭受怎样非人的虐待!

    下一秒,这个世界从远方的边缘处开始溃散,他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些细碎的画面。

    那婴儿被绑在实验台上,被刺入冰冷的针管,被灌下不知名的药剂,被注入浓郁的祟气。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经脉,都被祟气入侵、吞噬、重塑……

    一日复一日,直到长成了八岁,继续被退化成婴儿,继续重铸身躯,八年又八年。而每过一轮,他的躯体与灵魂会断层式地凝实,属性数值全方位地增长。

    此刻,世界破碎了。

    裴阚言抱住抽抽搭搭的少年,手不停地抚摸着对方的背,不停地安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慕漓埋在男子的脖颈里,死死咬住下唇,再也不说话了。

    裴阚言叹了口气:“司烻很弱小,就算身为一个帝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涂钦珏能成为容器,是因为他是神子的信徒,信仰之力为他锻体凝魂,足以支撑一个神的降临。但司烻永远都无法成为信徒,永远都无法拥有力量,能动用祟气也不过是借了王戒而已。”

    慕漓还是咬住唇,沉默不语。

    裴阚言垂下眼眸:“他想保护他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必须拥有可匹敌神的力量。他终于想到了,成为恶神的容器,恶神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倾注力量,甚至以整个邪祟界作为代价!”

    慕漓靠在男子宽厚胸膛上,这个能够被称为BOSS的身躯,攻击力、防御力、速度……一切属性都顶尖的存在,是承受了无数痛苦与折磨才得来的。

    他怒了努嘴,颤抖着声音道:“疼吗?”

    裴阚言轻舒了一口气,却转而说起了对方:“你在诡面时作为实验体0号,他们将伤势与死亡都转移给你,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身上伤得没有一块好肉。比起你经历的痛苦,我这些不算什么。”

    慕漓听此一下子直起了身:“不同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而且我对那些根本就没印象。”

    裴阚言见人恢复了精神,开始转移话题:“我也早忘了,否则我怎么会不记得,原来我今生已经一百多岁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慕漓愣一下,随后说道:“怎么会,我都一千多岁了。”

    裴阚言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说什么瞎话,我算上第一世,还真是活了一千多年了。”

    他捂着额头,一脸天塌了了表情:“完了完了,越说越老了。”

    “哪里老了。”慕漓吸了吸鼻子。

    抬头望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破旧不堪的病院,他们回到了85年后的现实!

    慕漓站了起来,望着这座病院,嗓音中充斥着无边的杀意:“找到大祭司,碎尸万段!”

    “好。”

    第178章 玩家知晓杀母真凶 桩桩件件都是要害死……

    他们迅速在病院中搜寻, 病房、餐厅、治疗室……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放过,忽然听到楼下草丛中有一个呼吸声。

    两人对视一眼,跳下窗户一前一后包抄。

    “同学是我啊, 千万别杀我,我是无辜的。”就见一个大学生从草里钻了出来, 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 大声哭喊道。

    裴闞言看到这人穿着校服, 朝少年问道:“你认识他嗎?”

    慕漓扫了一眼这人:“认识,他叫云慶,美术专业大二学生, 第一次见面时将我带到雕塑室,第二次见面时给了我滑雪的票,桩桩件件都是要害死我们啊。”

    那学生一听这话,一下子吓得跪地痛哭:“不关我的事啊, 我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根本没想害人。都是大祭司让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做这些事会有危险。”

    慕漓上下寻找了一番,却没在这人身上找到神力反噬的痕迹,便问道:“经过笔触鉴定, 那幅[坐輪椅的少女]是你画的, 你用了逆命之笔, 怎么会没有被神力反噬?”

    那人赶紧回答:“那就说明神子也认为我是无辜的,你们别杀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大祭司。”

    “行, 带路。”

    他们跟着人来到了教堂,果然见到了大祭司,那人早已成了輪椅上的一滩腐肉, 听到来人了就痛苦地嘶吼着。

    慕漓刚拿起笔刀就要攻击,一看那人的上空,竟是绿名!

    他朝裴闞言示意了一个眼神。

    裴闞言立即凝聚黑雾,禁锢住了身后之人。

    那学生本来觉得自己安全了,却忽然被黑雾压在地上,挣脱不开:“你们干什么,我都已经将你们带过来了。”

    慕漓蹲了下来,仔细瞧了瞧这位看似柔弱的学生,准备诈一下对方:“你知道我的这双眼睛是神瞳吧,难道不知道神瞳可以破除一切虚幻?他是谁,你又是谁,你以为能瞒过神子?”

    那人看到少年的双眼再也不是空洞的眼眶,而是隐隐流轉着银光的神瞳,他突然暗沉下了嗓音:“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脱离副作用的方法,但我竟忘了神瞳降临到了你身上,真是百密一疏。”

    承认了!

    “大祭司身躯中的是云慶的靈魂!”慕漓立即朝輪椅上的人走去,触碰了对方,将伤势轉移了过来。

    反噬消失,轮椅上的腐肉渐渐成为了一个人形。云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经过这一遭更是晕了过去。

    慕漓看向了真正的大祭司,周身的波动着强烈的杀意:“你为了逃离反噬,竟与一个无辜的学生交換了身躯,让他为你承受反噬的痛苦?”

    既然暴露了身份,大祭司也不装了,轉动了一下这个年轻躯体的脖子,大笑几声:“那你们可就错了,普通的交換身躯怎么能够逃离反噬?这可是換命!都是神子的错,如果他不反噬我,我又怎么会与人換命,都是他的错!”

    “找死。”裴闞言眼神一凌,控製黑雾就要撕碎那人的心髒。

    “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

    大祭司却张开双臂,有恃无恐地露出心髒:“裴阚言你别忘了,厄戮大人在我心髒處下了一道保护机製,你一旦攻击我大人会立刻降临,到时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那就来试试看。”裴阚言却好像没有被威胁到,更没有停下攻击的动作。

    慕漓吓得赶紧抓住男子的手:“等等,你不能再被厄戮控製了。”

    随后心中迅速思考,要想破除保护机製,必须要让大祭司与厄戮离心,便开口说了一句:

    “说起来,你真的是千年前的那个祭司嗎?他如此强大,可复制神力,复制神瞳,复制净化之力……可你呢?连触碰到神器都会受到如此大的反噬,这么多破绽,骗骗自己也就算了。”

    裴阚言听到这邊,心中也多了一些怀疑,便停下了黑雾的攻击。

    大祭司脸上气得涨红了些:“不知所云,虽然我的能力因轮回而减弱,但也成功复制了神子的力量,当然是千年前大祭司的轉世,你居然敢质疑我的身份?”

    慕漓却继续道:“你也见过酆皇的記忆,弑神战时,厄戮就算是死也要保护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而你呢,厄戮有想保护过你嗎,你在他面前敢大声说话嗎?”

    大祭司的脸上多了些气急败坏,大声吼道:“你说谎,你是在动摇我对厄戮大人的忠心,我不会上当的。”

    裴阚言却捂着下巴沉思了起来,的确,千年前大祭司的力量可谓堪比神明,是可以复制神子所有力量的存在,而他们面前的这人却连一个神器都掌控不了。

    说不定……

    他提议道:“进入酆皇的记忆碎片,见一面真正的大祭司,一切都清楚了。”

    慕漓一惊,抓住了裴阚言的手指死命示意。不是啊,他根本就是随口胡诌的呀,要是真见到不就露馅了吗?

    裴阚言却拍了拍少年的手:“无事,就算我们猜错了,我也有办法杀了他。”

    慕漓当然百分百相信对方,就转过头对大祭司道:“既然你那么自信,你就去啊。”

    大祭司冷哼一声,一挥手,記忆碎片显现,他踏入了酆皇弑神战时的記忆。

    空中,漂浮在厄戮大人本相旁邊的,便是穿着黑袍的男子。他飞身上前,一伸手却穿了过去,无法掀开黑袍,也就无法看到面容,他只能利用祟气探查对方的靈魂。

    灵魂,不是他!

    不多时,記忆破碎了。

    大祭司回到了病院,抱着头跪在了地上,眼中尽是崩溃:“为什么,那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与我不同?厄戮大人親口说的,我就是大祭司,为什么要骗我?”

    等等。

    慕漓看到这人的反应,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不是吧不是吧,千年前的大祭司,与面前的这个大祭司……

    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慕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明白了,你不过是恰好拥有复制的能力而已。厄戮一定能分辨出,但为了保护真正的大祭司推你出来当挡箭牌。你却那么努力为他卖命,真是笑话!”

    “不,不可能。”大祭司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他就是大祭司,他怎么可能不是呢?不可能的。

    而一旦升了怀疑,心脏處的黑雾便有离开的迹象。他心中大骇,不行,敌人在前,他不能失去大人的保护:“那……那又如何,我为大人做了那么多,不比真正的大祭司差,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背叛大人的。”

    一听这话,心脏处的黑雾沉寂了下来。

    裴阚言“啧”了一声:“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我们的仇,今日该好好算算了。”

    话落,他周身的气质一变,至高无上的威压一瞬降下,压得众人动弹不得。

    是厄戮的气息!

    慕漓吓得毛都炸了。

    大祭司却欣喜异常:“大人,你来救我了吗?”

    但只见面前的男子一抬手,护住对方的黑雾瞬间叛变,竟反过来撕碎心脏。

    大祭司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洞,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崩溃嘶喊道:

    “为什么?”

    下一刻,“砰”的一声,魂飞魄散!身躯也炸裂开来,血肉散落在教堂每一个角落,死得透透的。

    换命者已死,云庆的灵魂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

    而一根笔从大祭司的身躯中掉落,召唤出了影子中的引魂使者,笔上残留的神力一闪,助其恢复了神智。

    引魂使者一睁眼,一道庄严又肃穆的鬼门在身后显现,一只手臂从中飘出,重新接到了他的断臂之上。那一刻,各地的鬼门同一时间开启,所有鬼差带着锁魂链倾巢而出,将飘零在世间的无数灵魂带入鬼门。

    整个除祟界都被惊动了,看着万鬼出动的震撼场景,激动得不停地大喊着:“神子复生,轮回重启!预言成真了,预言成真了!”

    【叮,引魂使者归位,重启轮回。玩家渡魂X999+,奖励:血量+5000,属性点+500,神力+20。】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永夜疯人院],回收道具:「逆命之笔」,存档技能开启。】

    慕漓却立即过来拿起了道具,往空中一划,将此刻游戏进度存档,又将引魂使者挡在后面,随后警惕地看着男子:“从他身体中出去。”

    “别怕,是我。”裴阚言立刻收回了威压。

    慕漓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立即询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啊?厄戮怎么又降临了,还杀了大祭司?”

    裴阚言解释道:“厄戮没有降临,一直都是我。当初我吞噬了他的残魂,就能伪装他的气息,动用他的部分力量。”

    伪……伪装神袛?!

    “这么厉害?”慕漓一下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男子。

    裴阚言勾起嘴角,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又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大祭司,心中悬着许久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结束了。

    压在他身上数十年的仇,终于在一刻,親手报了!

    而旁邊的引魂使者恭敬地低了低头:“多谢相救,我单名一字,渡。”

    “你清醒啦,我们终于见面了。”慕漓惊奇不已,围绕着这十八臂修罗转来转去,“对了,快解释一下,你与神子没关係,更不是他的神使。”

    引魂使者一听这话,瞬间将笑容收了起来,双臂环胸道:“呵,千年不见,你就不认我了?亏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原来一腔真心都喂了狗了。”

    “不是,神子什么时候见过你了?”慕漓震惊得吃手手。

    引魂使者全身上下的眼睛全部翻转过来,像看负心人一样看着少年:“好啊,我们当初可是每时每刻都形影不离的,现在有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是吧,将我用完了就丢是吧。”

    裴阚言听此嗤笑一声:“原来神子跟那么多人都有关係啊。”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对引魂使者手舞足蹈的:“你别冤枉人啊,你快解释啊。”

    引魂使者却用他的手臂齐齐抹着泪:“好好好,你那么嫌弃我,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再见。”

    随后一转身就回了鬼门,“啪嗒”一声,门关了。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随后对着裴阚言疯狂摆手:“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跟我解释什么,神子喜欢谁跟我没关系。”裴阚言却轻笑了一声。

    慕漓差点气得一个仰倒。

    什么叫没关系啊?怎么会没关系啊?

    而一得到首领的消息,公司的人迅速来到病院,将云庆和其他病人送去医院,在各处拍照留下证据,熟悉地做起了收尾工作。

    裴阚言却朝档案室走去:“当初杀你母親的凶手是从这个精神病院出去的,档案室中一定有买凶杀人的记录。”

    “有道理。”慕漓一下子就收回了情绪,屁颠屁颠地跟上。

    裴阚言一边翻找档案,一边恨得心中滴血。如果不是幕后之人买凶杀人,那么慕漓就会顺利降生,又怎么会沦落到只能成为神子的容器才能活着?

    找了一整个档案室,终于在暗格中找到了一整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几十年来与一些组织的合作。

    “除祟界真是千疮百孔了,这么多组织与邪祟勾连,做着排除异己的勾当,自己手上却干干净净的。”

    他们翻找18年前的记录,找到了一条:殷家,出价50万,杀记者舒澜,与其换命,交易完成。

    “真的是殷家!”

    慕漓看着这行字,仔细回忆鬼列车副本中的一切,他想到了:“你还记得吗,我母亲曾经说过,她采访过殷氏集团的总裁。而画有我母亲的那幅画,也是纪将军从殷家人手里夺回来的。”

    裴阚言嗅到了浓郁的阴谋气息:“杀你母亲是为了换命,大祭司也换了命,而你一出生就被夺取了所有气运,这其中一定有很深的联系。”

    慕漓转换到了20多岁的模型,戴上了面具,出了门就对公司的人道:“将殷家人全部控制起来,殷氏董事长,我亲自审问。”

    “是,首领。”这道命令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公司,战斗组的组员迅速展开行动。

    而裴阚言怔怔地看着旁边的男子,虽然心底明白那不是神子,可一看到那张完美无暇的面容,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耳垂就不自觉地通红。

    一股强烈的冲动拨动着他的神经,叫嚣着逼迫他将神子拽回屋子里,锁了门封了窗断了对方接触别人的途径,让那双淡漠的神瞳中只映照着他一人。

    纵使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对这个为了复生将慕漓当作容器的神袛,又高高在上左右他情感的神袛,他心中有多么厌恶!

    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喉中漫延。清醒了一些,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极了。

    公司的人还没走远,一个个暗戳戳地往这边看过来,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眼中都是对吃瓜的渴望。

    怎么了,怎么了?

    慕漓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询问道:“你在干啥?”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终于克制住了不属于自己的虚假情感,转而向前走去:“走吧,不是要去审问吗?”

    慕漓却没有忽略,男子不经意间瞥向他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细微的憎恶感。

    连看一眼大号的模型,都心生厌恶吗?

    慕漓一时间整个人僵住了,微微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底的气没处去发。

    所以回到公司之后,当他面对眼前这个被锁在监禁室里,却还微微笑着喝着茶,似乎有恃无恐的殷氏董事长殷沅驹时,便也笑了一下。

    转头就提起对方的领子摔在墙上,阴森着嗓音道:“我今天很没耐心,反正你做的那些事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如全部交代出来,好让大家都省力。”

    殷沅驹从墙角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液,看着面前的新生首领,摇了摇头:“果然是年轻人啊,说话做事就是那么急躁,我可不知道你认为我做了什么,没有证据你就给我定了罪,公司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旁边的冰薇将档案拍在桌子上:“这是你与大祭司的交易记录,上面列举了你买凶杀人夺取命格的事实。”

    她又将一些殷家人的档案摊开来摆在桌子上:“殷家这些高层当了几十年的普通人,突然有一天获得了力量。而这些小辈各个都是天纵英才,你们殷家的天才未免也太多了些。”

    “换命?那是什么?”殷沅驹却不慌不忙道,“我殷家就是天才的聚集地,你说的那些都是邪祟死之前胡乱攀附罢了,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除祟师自相残杀,你们要是信了,就是上了邪祟的当了。”

    慕漓开了口:“你怕是忘了我们公司有一个鉴定师了,外面已经开始进行鉴定了,若殷家人现在所拥有的不是自己命格,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殷沅驹眼珠子转了转,指着面前的男子道:“鉴定师听你的命令,谁知道鉴定结果真假。我看出来了,公司想要一家独大,就是要打压别的组织,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慕漓危险地眯起双眼:“看起来你真的是太有恃无恐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倚靠是什么?”

    殷沅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别急,快来了。”

    话落,通讯器里传出了鉴定师谷桐急切的声音:“首领不好了,我鉴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纸上的结果没有消失,是真的!”

    慕漓按下通讯器:“说出来听听。”

    谷桐看着笔记本上,颤抖着声音道:“我在殷家独子的身上,鉴定出了神……神子命格!”

    “哈哈哈。”殷沅驹拍着桌子不停地笑着,凑向前对着公司首领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

    “听到了吧,还不放了我?”

    我当是什么呢。

    慕漓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一股天生的不怒自威扑面而来:

    “放你,去轮回吗?”

    换他命格、夺他气运的罪魁祸首,竟然送上门来了?

    第179章 玩家分身被绑做新娘~ 原来是你们夺走……

    殷沅驹听到这话立即冷下了脸:“放肆, 我儿子可是神子轉世,你对我不敬就是神子不敬,还不把我放了?”

    冰薇拿不定主意了:“首领……”

    “好办, 带人出去看看。”慕漓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但一走出监禁室,就看到裴闞言死死掐住殷家独子殷焌的脖子, 嗓音恐怖得像森罗惡鬼:

    “原来是你们奪走了慕漓的气运, 害他未出生时就被惡鬼附身, 差点被鬼王吞噬。害他一降生就被诡面带走,被剥奪自主意识,被切断痛觉神经, 成为实验体受非人的折磨3年。害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孤儿院院长虐待了9年。害他马上要过上正常日子,却成了容器注定死亡!”

    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发生的,那么多灾祸找上慕漓, 都是因为殷家人他的奪了气运。裴闞言见到了一切厄运的罪魁祸首, 叫他怎能不恨?

    恨不得千刀万剐。

    而公司的人愣愣地听着男子的那些话,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他说的是真的吗?”

    谷桐立即鉴定,纸上出现了“真话”二字,他颤抖着声音道:“是真的。”

    所以恶鬼、实验、虐待、容器……也是真的?

    这下封弈看向殷家人的眼神中充斥着滔天的殺意。那么多折磨, 单拎出一个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 可偏偏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没有人可以想象, 当时慕漓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救……救……”殷焌脸紅脖子粗,已经快要窒息, 只能艰难地伸手,朝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求救。

    管家见到这一幕,从殷家人中站了出来, 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已经鉴定出来了不是吗,虽然气运是奪取的,但命格是天生的,我们殷少爷就是真正的神子轉世。”

    “对啊对啊,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神子授意的,你们竟敢忤逆神,就不怕整个公司都遭受神的怒火吗?快把我们放了。”殷家人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此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各个都放松不已。

    “他是神子?真是笑话!”裴闞言非但没有松手,力道反而更为收紧了。虽然这人有着与神子一模一样的靈魂,但他的心跳没有半点异样。

    假的!

    而这时,那殷焌身上的气运闪烁,侵蚀着裴闞言的手。

    慕漓立即上前将男子的手掰开。

    “咳咳咳……”殷焌呼吸到新鲜空气,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慕漓在那殷少爷面前蹲下,特别用力地鼓了鼓掌:

    “哇,原来你就是神子轉世啊,怎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这么狼狈啊?身负神子命格,集世间气运为一身,还需要夺取别人的气运?夺了也就罢了,现在对上一个人类竟没有一点反击之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呐。”

    “你竟然骂我是狗?”殷焌一听这话立即起了身,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公司所有人的眼神怨毒极了,“好啊,你们这些蝼蚁竟敢如此对我,等我哪一天力量恢复了,一定会殺了你们!”

    但公司的人已经明白了首领的判断:“我就说夺人气运的怎么可能是神子,看来是你们用手段扭曲了鉴定,还想借此诓骗我们,当我们是傻子吗?”

    封弈也嘲讽不已:“一个夺人气运的恶徒竟敢攀附神子。那倒要问问你们了,你们就不怕神子的怒火吗?”

    殷家人听此气愤不已:“你们实在冥顽不靈。”

    慕漓却不想废话了,轉而对谷桐道:“鉴定这些人中是否存在邪祟。”

    谷桐立即鉴定:“这些都是人……除了他,他是邪祟!”

    殷沅驹眼皮子一跳,而其他殷家人循着視线看去,一个个脸上震惊无比。

    竟是管家?

    可这人在他们家将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是邪祟?

    而那管家却依旧笑意盈盈的,似乎暴露身份不算什么。

    慕漓嗤笑一声:“这管家似乎与殷少爷关系不错啊,神子竟能容忍一个邪祟在身边,也太可笑了吧。”

    “你胡说!”殷焌话都说不明白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而裴阚言扫了一眼那邪祟,竟发现对方的祟气收敛得如此厉害。于是查看厄戮残魂的記忆,试图挖出对方的身份。

    不多时,他睁开了眼,对着那人警惕不已:“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執行官,真是久仰。”

    “哦?”管家一听到这三个字着实有些惊讶,“不愧被厄戮大人承认的容器啊,我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你竟然认得我?”

    “执行官?”慕漓眼神闪烁了一番。

    他朝殷焌看去,只见那人一張脸扭曲不已,夺了别人的气运毫无歉疚,甚至要扬言殺了他们。如此无礼、残忍、嗜殺,可執行官却认为那是神子转世……

    慕漓朝执行官眯起眼睛:“难不成,你在诱导神子作恶?”

    執行官一愣,随后低低笑了一声:“居然被发现了,可那又如何。从他夺取第一个人的气运时,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么冰清玉洁的神子,转世之后竟然身染罪孽,真是太好笑了。”

    “呵呵。”慕漓也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厄戮做了双重保险。一边迫使他夺取他人的躯壳复生,一边引诱他的转世染上业障。于是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方式降临,都会身负罪孽。

    執行官却皱了一下眉:“你笑什么?”

    慕漓神秘地摊了摊手:“我笑你二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下一刻,语气冷了下来:“拿下。”

    公司的人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一听到命令就立刻上前。动作极快,一旦被谷桐鉴定出換了命的,封弈立刻剥离其命格。

    执行官脸色阴沉,却只是利用祟气保护自身,没有其它动作,似乎正在等着什么。

    而殷家人再也不复笑容,失声尖叫道:“啊——你们在做什么?我们殷家少爷是你们信奉的神子,是举头三尺的神明,你们敢?”

    慕漓却冰冷地扫視了一眼:“且不说一个假的神子,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天不仁灭天,神不仁弑神!杀。”

    首领命令一出,一旦被鉴定出沾染人命的,瞬间,人头落地。

    殷家人倒下的越来越多,殷焌脸上被溅了血,吓得全身僵住,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他可是神子转世啊,为什么他们竟敢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而殷沅驹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甚,全身发抖了起来:

    “你们疯了,全都疯了!”

    特别是这个新首领,一接手公司就颠覆了整个除祟界,不顾外界残暴专横的名声直接凌驾于所有组织之上。更是在30天的期限之内就彻查了所有组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神子转世是他们最大的底气,可这新首领竟连神都不放在眼里,毫无畏惧,没有弱点,没有破绽。

    这种人,恐怖至极!

    慕漓这时开了口:“鉴定一下,他的命格是谁的?”

    谷桐笔下生风:“殷氏董事长殷沅驹,命格所属人:舒澜。”

    “果然如此。”慕漓明白了。

    母神就算在历劫时失去了記忆,也在为他铺路。她看似被殷家人发现矜贵命格,引得杀身之祸,事实却是提前历劫成功,同时泄露肚子里孩子庞大气运,使殷沅驹夺取婴儿的气运注入自己儿子体内。气运便为殷少爷伪造了神子的命格、神子的靈魂,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才是神子转世。

    而他,真正的神子,失去了气运,掩盖了神格,改变了灵魂。在幼时力量弱小之际,避开了执行官的視线,完美地躲在了幕后。

    “可你何德何能,承受她的命格?”慕漓语气杀意弥漫。

    殷沅驹心中一窒,慌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幅畫:“你们不能杀我,我给你们证据,我没有用这幅畫给我儿子換命,他真是神子转世……”

    可是话还没说完,身首分离,畫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就都看到,那血紅的畫面上,穿着紅嫁衣的新娘被钉在棺材内,手脚都绑了不详的红丝线,而上空有两只巨大的手正操控着丝线,正在抽取新娘的命格。

    換命,是依靠这幅画?

    裴阚言眼神一闪,瞬身上前夺过了画。

    但许久没有声音的执行官开了口:“别急,就算你们拥有这画也没用,你们根本进不去。”

    慕漓触碰画,没有异样。转动八音盒转动,也没进入副本,看来需要达成一些条件。

    他朝人看去:“看起来你会告诉我们进入的方法,说出你的目的吧。”

    执行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指着面前的黎首领:“你,开一个記者会。”

    “嗯?”慕漓没有想通,“这有什么意义?”

    而下一秒,通讯器传来焦急的声音:“首领,您之前在精神病院中的直播被广泛传播。有人揭露了您公司总裁的身份,现在网上很多人要讨伐公司。”

    网上流传的視频片段之下的评论,是一片义愤填膺:

    [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直播杀人?那个疯子还是一个公司的总裁,果然是有钱人,杀了人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不是直播爆出来,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警察现在还不抓人吗?]

    [一定上头有人了,现在只能靠我们发声了。竟然还要召开記者会,证据板上钉钉,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冰薇拿过平板调出监控,外界明面上的公司总部门口,围聚了很多怒不可遏的人,连带着无数记者都过来了,举着直播视频要讨一个说法。不在此地的張队长和涂钦珏带着人正在外界维护治安,防止邪祟混在其中伤人。

    裴阚言打量着执行官:“你之前一直不出手,是为了等这些?”

    开记者会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别的什么阴谋?

    执行官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管除祟界的评价,可数以万计的普通人呢?你们的直播可是有上亿的播放量,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们杀人了,这回可是犯了众怒了。我连记者会都已经帮你们约好了,看我多贴心。”

    慕漓说道:“就算没有这要求,我也会解决这件事。但我怎么相信你会在记者会结束后,告诉我们进入画的方法?”

    “我以符文起誓。”执行官一说完,血色符文缠住了他的灵魂。

    随后就带着殷焌一转身,失去了踪影。

    不久,涂钦珏也回来了:“几亿的播放量,你们也算出了名了。这个记者会摆明了是邪祟的诡计,你们不必理会。只要我休息好了,就可以剥夺所有人关于直播的记忆。”

    慕漓却摇了摇头:“你还得镇守公司,不能耗尽力量。我会为公司挽回名誉,况且进入这画的方法,也必须问出来。”

    裴阚言提议:“需不需要找我李宴来帮忙,李氏集团总裁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

    慕漓思考了一下:“我一个人就够了,但可以帮我找几个律师吗?”

    “好。”

    *

    记者会,全网直播。

    明面上的公司总部大门口,慕漓坐在位子上,就见无数人拿着摄像头对着他,这感觉还挺新奇。

    附近都是公司的人,裴阚言也在暗中保护,不知道邪祟会从哪里下手?

    冰薇“咳”了一下:“我们总裁的时间很紧,赶快问吧。”

    这话一出,底下众人气得差点脑溢血:“太嚣張了!”

    “等着吧,看待会他们怎么辩驳。”

    一个站在前头的记者拿出手机播放视频,朝身后的人晃了一圈,随后对准了台上的总裁:“大家都知道,这段视频是从直播上截下来的,容不得作假。黎总,这视频上杀害护士的人,是你吗?”

    慕漓回答:“不是啊。”

    直播下的评论喷涌而出:“太无耻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们都是傻的吗?”

    慕漓看着直播的评论,对着鏡头笑了一下:“说起来直播为什么不能造假?换脸技术现在已经很先进了吧。除了这个视频,你们有找到尸体吗?有凶器吗?”

    记者却抓住了一丝漏洞:“你是承认自己杀人藏尸、毁灭凶器了吗?”

    慕漓手指点了点桌子:“那我换一种问法,你能找到这个护士的身份吗?在精神病院的直播中,那么多医生、护士、安保人员、服务员……足足有上千人,你们谁能核查到他们的身份吗?”

    记者冷笑一声:“如果他们是从小被养在精神病院里的呢,如果没有上户口呢,这谁能知道?你们有钱人家不最喜欢干这种圈养的事吗?”

    冰薇将打印出来的纸质档案分给底下的众人:“资料上显示,这个病院是85年前建的。除了游客,里面出现的所有人都是85年前的人。那么你告诉我,一个85年后的人,怎么去杀一个85年前的人?”

    与此同时,官网上发布了资料。

    一个一个档案对比过去,照片上的人与病院直播中的人对上了,真的都是八十几年前的人。

    而且都已经死去。

    评论区一个顿住,群情激昂的情绪一滞,全网一静。

    “呃……”

    “这个……”

    慕漓敲了敲桌子:“明白了吗,直播上的所有画面都是假的,都是黑客入侵的结果,一切都是敌对公司为了抹黑我们公司而伪造的。”

    那记者却还不放弃,他调出少年的一段视频:“可这人呢?他现在不到二十岁,好不容易从孤儿院考出来,正在上大学,我们都是亲眼看到他被蚕虫吃了!”

    【叮,玩家制造[槐叶分身]X1。】

    “你是在找我吗?”小漓人群中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背。

    那记者吓了一跳,吓得颤抖地指着少年:“你……你……”

    小漓对着鏡头挥了挥手,捂着嘴一副惊讶的表情:“哇,我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出现在了直播上,还被杀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播放量?你们这几天那么同仇敌忾,不会是被幕后之人当作猴,耍,了,吧?”

    网友们一见那少年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播中出现的是早已死去的人,被杀的人又好好地活着,简直离谱到家了!

    他们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喂了狗了。

    冰薇见差不多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请所有人立刻停止对我们公司的攻击和造谣,若再有闹事者,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直播画面一晃动,露出了后方几个精英律师。

    有人认了出来,吓得一激灵:“那不是李氏集团的金牌律师团吗?”

    “快快快,快删!一被告就完了。”

    吓得众人立刻删了之前转发的视频和其中的评论,网上肃清一空。

    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公司的收尾工作了。

    慕漓站起身出了镜头,回到大厦中。不过有些奇怪,执行官全程下来没有一点动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嗯,话还是不能说太早,他一下子回过头,分身竟不受他控制了。

    在场公司所有人见首领走着走着突然转身,都紧张了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而小漓面对着无数个摄像头,就见一根根红线从无数个镜头中伸出,死死绑住了他的手脚。他被控制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到拐角处就不见了踪影。

    裴阚言走了过来,他明白了,咬牙切齿道:“执行官的目的不是公司,不是首领,而是作为慕漓的你!”

    慕漓挠了挠脸,对啊,他现在这个模型的身份是公司首领。他凑在男子身旁轻声道:“所以他们要抓的是我,却抓走了我的分身?这个执行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好像是。”

    刚说到呢,执行官就来到了大厦中,鼓了鼓掌:“这么容易就主导了舆论,将公司摘了出来,不愧是首领。”

    慕漓一挑眉:“刚要找你呢,我记者会也开了,说吧,进入画的方法是什么?”

    “那自然是,结亲了。”执行官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另一幅画。

    只见那画面变了,棺材还是那个棺材,里面的新娘却成了小漓。他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额前点了一点朱砂,一双澄澈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男子。红线缠着他的脖子、手腕、脚腕,将皮肤勒出了深深的凹痕,莫名显得艳丽极了。

    裴阚言一下子被狠狠吸引住了。

    想象中的场景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耳垂红得快要滴血,眼神黏在画面上下不来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又被勾起。

    慕漓忽然恍然大悟,所以他之前才进不去副本:“公司的那幅是假的,这幅才是真的!”

    执行官得意极了:“我知道你们如果想澄清就一定会将他暴露在摄像头之下,一旦被无数镜头锁定,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好了,现在我的筹码够了,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裴阚言为了搞清楚对方的意图,阴沉着一张脸,装作杀意翻腾、焦急异常的模样:“你怎样才能放过他?”

    执行官点燃打火机,朝画靠近:“鲛人王宫的地址,王宫入口的地图,开启王宫的钥匙,这三样缺一不可。否则我就烧了这画,那他就永远出不来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無妄组织的BOSS什么也不在乎,最在意的只有这一人,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一个鲛人王宫,换他的心上人,这交易有十成十的把握。

    果然。

    “好,只要不伤害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裴阚言拿出一张纸条,一张照片,又召唤出之前留在雪山的王鳞,“把画给我,地址、地图、王鳞,就都是你的了。”

    慕漓眼神闪过一丝微光,原来执行官的目的是鲛人王宫,那么就是想找到大号的陨落之地,掌控大号的本相与残魂了?

    执行官贪婪地看着那三样东西,甩出血色符文:“不要耍什么花招,对着符文立下誓言,东西是真的,给了我,还要放我安全离开。”

    裴阚言看向符文:“我立誓,东西是真的,你若将画给我,我就放你安全离开。”

    慕漓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以为裴阚言有什么计策,毕竟鲛人王宫那么重要的地方,总不可能去换一个分身吧。

    结果看到两人将东西一抛,真的交换了。

    “嘶——”慕漓倒吸一口凉气,搞不清楚状况了。

    执行官拿到了东西兴奋不已,却怕裴阚言毁了誓言。

    一闪身就进入符文消失了。

    慕漓走了过来:“他是不是中了你的计了,你给他的东西是不是假的,难道你可以避开符文的誓言?”

    裴阚言却道:“真的,地址、地图、王鳞,都是真的。”

    “啊?”慕漓愣住了。

    裴阚言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我可没说王宫里面的东西是真的。”

    慕漓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鲛人王宫是你在千年前设的障眼法!你在古籍上写到王宫是神子的陨落之地,又在记忆碎片里提到神子的残魂在王宫,为的就是引诱邪祟前去。”

    裴阚言点点头:“不错,给厄戮一个目标,他就会命令无数邪祟前赴后继地寻找。那么真正的陨落之地会更安全,我们也就有更大的自由做其它事。”

    慕漓的双眼一下子变成了星星眼。

    找寻了千年都没有找到王宫,厄戮就更相信了,这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找到啊。

    裴阚言顿了一下,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拉着人就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去哪儿啊?”慕漓抬脚就跟上。

    裴阚言晃了晃手中的画:“不是说了只有结了亲才能进入吗?”

    于是当慕漓看到头顶上“结婚登记处”五个字,加上现场成双成对的,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都是来办结婚证的。

    一时间满脸问号。

    “??”

    第180章 玩家混进接亲队伍 可是可是,我们两个……

    慕漓一个后仰, 音调都劈叉了:“等等,执行官说的是这个意思嗎?”

    “难道不是嗎?”裴闞言反问道。

    慕漓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可是可是,我们两个男的诶, 不允许的吧。”

    一看周围,果然, 那些男男女女的目光时不时地飘了过来。

    但这个理由, 听着就是借口。

    裴闞言細細地摩挲着对方的指腹, 嗓音轻柔又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压迫感:“你跟我来。”

    随后拉着人就去取號,排着队就进去了。

    但没几秒就被工作人员趕出来了:“忙着呢, 别寻我们开心。”

    这回众多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还附带着細细碎碎的谈论声。

    慕漓满身的不对劲,抬脚就要朝大门口走去:“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但裴闞言攥紧了他的手腕将其拉了回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如同猛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饥饿得恨不得立刻拆骨入腹。

    他的喉咙略微有些沙哑,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随后就去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就看见门前停了许多防弹装甲的车,从中下来一队队装配枪械的队伍, 将此处包围了起来, 还带来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团队。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车上下来了, 手抖着擦着额上的冷汗,对着两人毕恭毕敬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其他人目瞪口呆, 看着两人的眼光都不对了,这两人什么来头?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拍照吧。”裴闞言拉着人进去了。

    “好的好的。”那人趕紧让工作人员准备。

    慕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凑上前在男子耳邊问:“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们怎么就同意了?”

    “我就说我是裴阚言, 我来办理結婚證,他们就来了。”

    慕漓满脸地不信:“就这样?没有威胁?”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裴阚言停顿了脚步,转头朝人问,“你说,我有威胁你嗎?”

    那人疯狂搖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心里却小声哔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个名字一出,不就是在威胁嗎?

    裴阚言将人带进一间小屋子:“这里没人了,变回去吧。”

    慕漓脑子晕晕乎乎的,但他清楚地知道一点,这个副本必须进。小號一直不能承受大号的力量,进入画将一切拨回正轨,大号才能成功复活。

    他缩回原来的模样。

    就听“咔嚓”一声,灯光一闪。

    慕漓就稀里糊涂地拍了个結婚照,稀里糊涂地盖了个章,稀里糊涂地拿到了結婚證,稀里糊涂地作为已婚人士出了门。

    抬头一看艳阳高照,那个紅本本还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

    他震惊地啃着手指。

    嗯?

    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

    而裴阚言看向慕漓的侧脸,对方的眼神虽然迷茫,却没有多少抗拒。又看着結婚證上两人的合照,看着写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氧意,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腻。

    这回,再也逃不掉了!

    但还没高兴多久呢。

    就见一只灵雀从远处的空中急匆匆地飞来,一见到那个可恶的男子冲下去,用尖嘴狠狠地啄啄啄……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我杀了你啊!”

    慕漓转眼看过去,那是只熟悉的鸟雀:“这不是坛主吗,怎么一来就啄你啊?”

    “没事,我去解决一下。”

    裴阚言磨了磨牙,一把抓住灵雀就走到偏僻处,语气中多了些威严:“国师,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白无玑被这么一抓,附身的灵雀的羽毛都掉了几根,他气得两眼发黑:“我大胆?我有你大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神子认定的伴侣,现在却与别人结了親?哇,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裴阚言幽幽地盯着那只雀:“原来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我在论坛上活跃了这么久,你却任由我失忆到现在?”

    “你失忆的时候有人告诉你你是千年前的酆皇你信吗?不对,你别岔开话题啊。”

    白无玑飞到枝头上与之平视,语气多了些凝重:“神子早已在你的灵魂上打上了烙印,刻下了情缘法则,你身负的是神的婚契!你是承受不住神子的怒火的,现在立刻解除刚才的婚约。”

    “不可能。”裴阚言一口否决,好不容易哄骗得来的结婚证,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可能取消,随后又问道,“怎么解除与神子的婚契?”

    白无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你疯了吗?我当初劝了你几十年让你放下执念,可你呢?你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寻找复生之法,死后的生生世世都在为了神子血祭,我也为了这个计划替你被囚禁皇陵一千年,可你现在告诉我,你放下了?”

    太荒谬了!

    裴阚言却搖了摇头:“我没有放下,我脑子里还会时不时浮现那张面容,我的心跳就不受自己控制,无法根除。”

    白无玑深吸一口气:“既然没有,那为什么?”

    裴阚言垂下眼眸:“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有慕漓了,他是我真心实意喜欢上的,是我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为他着迷。而不是因为前世渊源,更不是因为情缘法则。没有人可以左右的我情感,神也不行!”

    白无玑沉默了许久,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来了,当初一直劝对方放下执念,是因为神子根本不懂情爱。神子对司烻的情感一直以来都是畸形的,是对一个有趣的玩偶居高临下的占有欲,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有什么办法呢?但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神子之前一直对你很有耐心,但如果有一天他不耐烦了,将一个人的情感摧毁、扭曲、重塑,只需要动用一点神力法则,太简单了。”

    裴阚言眼眸一暗:“你是预言到了什么了吗?”

    白无玑翻了个白眼:“你可太高看我了,话已经说到这邊,走了。”

    随后拍拍翅膀就飞远了。

    裴阚言走回来了,嘴中却还喃喃道:“扭曲情感吗?”

    慕漓凑近了听:“你说什么?”

    裴阚言却突然抓住对方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啃出了一个细微的牙印。对方的痛觉神经在他那,他的手指也跟着疼了一下。

    慕漓感觉到温热的触感,瞳孔震动不已,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你……你干什么?”

    裴阚言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给我自己做了一个标记,让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慕漓手指蜷缩了起来,一脸的不知所措。嗯?嗯?刚刚那是什么?

    突然界面弹出一条消息,他动作機械地打开,发现不是游戏中的,而是现实的消息。

    夜晚,两人回到了公寓。之前一直在副本中忙活,现在终于能在自家睡个好觉了。

    但裴阚言半躺在床上,看着身侧之人乖巧的睡颜,兴奋得怎么也入不了睡,只能在手機上不停地敲打着。

    而慕漓却是打开了白天那条消息,上门只有一行字:时间不多了。

    他有些烦躁地关了界面,之前睡觉一直都是下线的,但是他这次不敢了,就这么在游戏中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整个论坛都炸了。

    無妄组织BOSS的词条改了,单身那一栏改成了已婚?结婚对象是公司成员?这条信息在论坛上铺天盖地,狂轰乱炸,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公司的人也一个个都炸了。

    “他那么单纯,一定是你哄骗他的!”晏清漪和封弈简直要冲过去咬人了。

    裴阚言却只是站在面前,双手环胸淡定地看着他们:“是又怎样?”

    这话一出,两人气得两眼发昏:“你死定了,你今天绝对死定了!”

    “冷静,冷静啊。”自家战斗组的组员赶紧过来拦腰抱住两人,咱们打不过他啊。

    慕漓赶紧过来,指了指被保护在器物室的那幅画:“不是真结,只是为了进入画中世界。”

    听了这话,裴阚言的嘴角降了下来,牙口还真有些痒。

    而祁宣容犹豫了一番,虽然知道首领已有命令,但还是将人带到走廊,说出了这段话:“之前发生太多事了,现在趁机会说清楚。裴阚言,你还记得你是刺杀闻首领的嫌犯吗,是黎首领一直力保你我们才没有动手,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裴阚言双手放了下来,知道公司会质问他,却没想到当真的来临时,心中还是会刺痛一瞬。他顿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到的时候闻首领已经死亡,邪祟夺了他的身躯,我杀的是邪祟。”

    于琒也过来了:“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裴阚言背过了身:“你们有办法证明那不是邪祟吗?更何况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我为闻首领报仇了,仅此而已。”

    慕漓在门口偷听,看着两方针锋相对,无奈地托住下巴。前任首领死因不明,裴阚言与公司就永远隔着一条鸿沟。

    不过他心生奇怪,他明明在诡面的时候提醒闻首领了,便回去问冰薇:“闻首领死之前,寿命耗尽了吗?”

    冰薇摇头:“没有,我记的很清楚,前一天看的时候寿命明明还有很久,却突然归零了。”

    慕漓沉思了一下,却听到走廊中双方的呼吸乱了起来,一走近就见已经剑拔弩张,只差一步就要打起来了。

    他赶紧转动八音盒,就看到那幅画的表面虚化了,心中一惊,我去,还真要结婚才能行。

    随后瞬移到走廊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裴阚言就往画里走:“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干正事去了。”

    *

    场景恍惚一瞬。

    一睁眼,慕漓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接親队伍里,身上穿着喜庆的紅衣,手上抬着一个木盘,盘中放着成双成对的木娃娃。

    而裴阚言就站在旁邊,也抬着一个木盘,里面是一团不详的紅丝线。一抬眼,周围抬花轎的,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差不多有十五人。

    往身后一看,是一个华贵的大宅子,上面的匾额上写着“贺府”。

    他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正好来学学怎么办婚礼的,到时给你我也办一个,那才完整了。”

    慕漓的脸“唰”的一下就紅了,直接用头撞了一下旁边男子的手臂:“你不要乱说啊,我们是假的,假的!”

    裴阚言却感觉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大发雷霆地用角攻击而来,实际却是慌不择乱地蹭了蹭。

    他心中的郁结忽然间就散了,轻笑了一声:“是吗?”

    慕漓见到对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差点原地爆炸了。

    这时媒婆甩着红手娟就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放机灵点啊,这次为贺家少爷接了親,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为那位大人接亲了,那打赏可是足够你们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小的记住了。”队伍里几个脸色苍白的的人,像木偶一般僵硬地弯了弯腰。

    媒婆满意地点点头。

    但只听那拿着唢呐的人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我的任務是吹唢呐啊。”

    “我的任務是打锣鼓。”

    “我是抬轎子。”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惊疑地确认了身份:“你们都是任務者吗?”

    【第一,看我发现了什么,慕慕和裴哥又混到任務者里了。】

    消息传得可快了,观众就像疯了一样涌进了直播间,随后就是满屏的:【啊啊啊啊啊新婚快乐!!】

    【天呐,裴哥的速度是真的快啊,才几天不见就拿下了?而且一结婚就开副本,这工作狂也是没谁了。】

    【可是你们猜,神子大人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

    【完了完了,我已经预见一个大型修罗场了!】

    媒婆甩了一下手绢,用着高昂的声音道:“起轎。”

    任务者们赶紧抬起花轎,吹起唢呐,打起锣鼓,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

    慕漓扫了一眼这队伍,又瞧了瞧前方的马,马上竟空无一人:“新郎呢?没有新郎算什么接亲啊?”

    “有古怪,小心些。”裴阚言脸上多了几分警惕。

    “嗯。”慕漓也正了正色。

    队伍走了一路,走过哪一条街道,哪一条街就热闹非凡,路上的行人都簇拥而来,是要来沾沾喜气的。

    不过却有一路人摇头叹息道:“是贺家娶妻啊,啧啧啧,这崔家女真是命不好。”

    慕漓立即竖起耳朵听,脚步都慢了几分。

    另一人却捂住那人的嘴:“人家成亲是大喜,贺家又是富甲一方,你可别说晦气话了。”

    “我有说错吗?谁不知道贺家少爷的德性啊,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一喝就打人,已经砸了好几家赌坊了。最近又听说染上了五石散,哪个姑娘不绕着道走啊。”

    “唉,说的也是,那崔家女嫁过去不知道能撑多久。”

    话一说完,街上的路人都惋惜不已。

    慕漓听了一耳朵,回过头来细细琢磨着。

    走了有一段路了,终于看到了门前挂着红灯笼的一户人家,跟贺家的高门大户无法相比,只是一个普通人家。队伍停了,花轿被放了下来。

    媒婆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请新娘上轿。”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但还没见到新娘呢,却听到了一声尖叫:“不,我不去,你们放开我!”

    慕漓伸出脖子往里瞧。

    就见屋内新娘的手脚被死死绑住,头上被胡乱地盖上了红盖头,被一群穿着喜庆的人簇拥着推出了门。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完美的笑容,连旁边的孩童都欢快地摇着拨浪鼓,一边跳一边喊:

    “新娘来喽,新娘来喽……”

    却对痛苦的喊叫声充耳不闻。

    那中年男子还凑在自己女儿耳边笑嘻嘻地嘱咐道:“红鸢啊,你听话,那算命的说了,贺少爷与你的八字相合,你嫁去是去享福的。”

    但听了这话,新娘挣扎得更剧烈了,不停地扯着喉咙嘶吼着:“滚开,滚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一定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却在下一刻被一条手帕堵了嘴,被众人推上了花轿。

    同时中年女子朝花轿前泼出了一盆水,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笑容:“红鸢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走不了回头路了。一路走好啊,千万别回头。”

    而媒婆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煞白的脸上挂着两团红色,露出一个夸张到诡异的笑:“起轿。”

    裴阚言紧紧皱眉:“这些人都不对劲。”

    但任务者们似乎明白了,这次的任务一定是解救新娘了。离得最近的轿夫兴奋不已,感觉自己一定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了,可是当他掀开帘子时。

    倏然间,天空暗了下来。不对,是一个遮天蔽日的物体投下了一片阴影。

    任务者们整个人一凉,僵硬着脖子往天空望去。

    就见一个巨大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接亲队伍后方,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瞪着两只眼珠子朝下方看去,手上扬起一个楼一般高的锤子,锤子血迹斑斑,已经红到发黑。似乎只要底下的人动一下,锤子就会瞬间落下,将所有人都锤成血浆。

    轿夫吓得退后了两步,直接摔在了地上。其他任务者也僵在原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一致决定,情况不明,千万不能妄动。

    但慕漓丢了木盘,直接窜进花轿中,抓住新娘的手臂就往外带。

    任务者们一个窒息:“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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