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警官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客厅里拆解着新的模型。千绘理坐在沙发上,咔吧咔吧咬着巧克力看着他们动作。
或许是因为巧克力味道很普通的原因，没有甜到腻人，也没有苦到皱眉,就是非常淡的甜味,当作零食吃也不会感到腻。
“哎呀，感觉像是回到你们小时候了呢。”路过的萩原妈妈扶着脸笑道,“千绘理以前也经常这样看着哥哥们拆东西呢。”
小时候的松田和萩原没有同龄的男孩子们闹腾，可能是因为把吵闹的技能点全部分配到了拆家这一技能上。两个小不点从遥控器拆到闹钟,从手机拆到汽车零件,活像两只喜欢捣乱的大型犬。
而在两只大型犬的旁边，往往会跟着一只趴在地上晃着腿画画的千绘理。尤其是在萩原千速上了初中后，没办法当姐姐跟屁虫的千绘理转向黏着哥哥,这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多了。
萩原妈妈陷入回忆没多久猛地摇摇头：“……嗯，还是现在比较令人省心。”
怎么说呢，明明是在回忆孩子们幼年的可爱样子,为什么伴随着的都是些拳头忍不住握紧的情绪……拆家二人组,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妈妈,你在做什么？”千绘理反趴在沙发靠背上，疑惑地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妈妈。
“没什么,吃完记得刷牙哦。”萩原妈妈笑了笑，决定将那些回忆埋藏在心底，不然拳头总是痒痒的。
“是——”千绘理回答得很爽快。
临睡前认认真真刷了一遍牙。第二天起床时,右后方的牙银总觉得有些酸胀。摸了摸脸侧，千绘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索：不会是昨晚吃了太多巧克力导致的吧……糟糕,她不会被下禁甜食令吧！
好在这种酸胀只是偶尔会有的感觉,大部分时候，千绘理吃东西都是很正常的。
直到期末考结束,参加了排球部三年级三人的毕业典礼，假期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画着漫画、打游戏、看漫画这样子循环往复的时候，猛然爆发——
“千绘理，你的脸是不是有点肿啊？”某个休息日，萩原研二在吃完早饭后，研究了许久妹妹的脸开口，“右脸好像比左脸肿一点？”
来蹭饭的松田阵平刚洗完自己的碗，闻言一手按在餐桌上，一手习惯性地捏住千绘理的脸：“我看看——”
“！”千绘理在冰凉的手指贴上脸侧的那刹那抖了抖，感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
“啊、”反应过于明显，松田下意识地松开手，“果然是牙疼？”
“没、没有哦……”千绘理嘴硬但心虚地目光下移，“大概是你们眼花了吧哈哈哈。”
干笑两声并没能让眼神犀利的爆破组王牌放过她。
“果然是吃甜食太多了吧。”
“要不要去看牙医？”萩原研二已经摸出手机查看附近牙医诊所的营业时间了。
千绘理去过牙医诊所，不过她当时只是陪同的身份。在松田阵平高中时因为打架掉的牙就是她和哥哥一起陪同去补上的。
说实话，消毒水的味道和冷冰冰的白炽灯没能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不、不用担心，一点也不痛。”
“真的吗？”松田阵平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右脸，千绘理很明显地抖了抖，“痛就去看牙医啊。”
还没来得及反抗，千绘理已经被一左一右两位警官押送到家门口，哥哥帮她套上了外套，松田替她围上了围巾，两个人几乎全自动地按着她出了门。
牙医诊所还是以前去过的那家牙医诊所，只不过千绘理的心境完全不同了——这次要躺在那张椅子上被牙医拿着嗡嗡的钻头伸进嘴巴里的人可是她啊！
“哦，这不是那位警察小哥嘛。”牙医是位中年人，在看到松田那头卷毛后很快地回想了起来，“上次补的牙有什么问题吗？”
上次，也就是去年。松田阵平和某位金发大猩猩的同期在警校打架掉了假牙，只能在休假日补上。那几天千绘理和爸爸妈妈去神奈川看望姐姐了，非常遗憾地错过。
“咳嗯。”在千绘理面前提起假牙的事，松田阵平总觉得有种羞耻感，大概就是被崇拜自己的小妹妹（千绘理：并没有崇拜！）知道小时候的糗事的那种心情。他清清嗓子，解释：“不是，这次来是这个小家伙。”
两个人把藏在身后的千绘理推上前，牙医在看见那张明显肿起的右脸后了然地点头：“哦~那就是蛀牙或者智齿了吧。好了小姑娘，躺到椅子上，嘴巴长大点，我来看看情况。”
外套和围巾都被摘下托付给了萩原研二，两位成年的大人被请到旁边的椅子上等待，在千绘理控诉的目光下悠然离开。
“是智齿呢。”在拍了片子后，牙医确认了情况，“现在就可以拔掉，要拔吗？”
都已经躺在这里了，千绘理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她沉痛地眨了眨眼。确认了她的意思，牙医又招来助手小姐让她帮忙准备些工具，顺便嘱咐千绘理一些常规事项。
“……如果痛的话可以吃冰淇淋缓解哦。”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千绘理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眼睛亮起，虽然还是不想拔，但是好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初春吃冰淇淋了！
麻醉、拔牙，躺在椅子上的千绘理都感觉很快，在旁边等待的两人亦是如此。
含着棉花止血，捂着诊所友情赠送的冰袋敷脸，千绘理在一旁听着助手小姐向两位监护人提醒注意事项：“……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这孩子的智齿还没有变得麻烦，也没有缝合拆线，可以说是很幸运呢。”
千绘理望着铁盘上摆着的小锤心有戚戚：还好没用上锤子。
回家的路上，萩原研二在路过便利店时停住脚步，说要给千绘理买点雪糕。麻醉劲还没过的千绘理拉着哥哥小罪叭叭不停：“……那个、那个带榛子的也好吃。”
被松田阵平否决：“不行，你没听医生说这种颗粒状的都要至少三天后再吃嘛。”
“那就那个草莓的！”千绘理啪啪啪胡乱点，“还有这个、这个。”
萩原研二并不是无条件溺爱的性格，他只挑了三种：“就算医嘱这么说了，也不能多吃。吃多导致感冒发烧的话，会好得更慢的。”
“哦。”千绘理丧丧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很快又活跃起来，直到回家都没能停下嘴巴说话。
“你是不是有点太亢奋了？”松田阵平不能捏住她的嘴巴手动闭嘴，也不能像往常一样揉捏千绘理的脸，只能退一步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肩，“小心麻药的效果过了，脸疼哦。”
萩原千绘理还没能领会松田警官的善意提醒，她甚至还有闲心跑到妈妈旁边坐下，像个话唠的小鸭子一样说着拔牙的事。
没有采纳松田警官建议的后果十分惨痛。麻醉的效果逐渐消失，右侧的脸部开始胀痛。千绘理自行闭麦，进入了沉默状态。
这种沉默持续了两日，第三日，千绘理就能正常说话，一周后就完全恢复了。
“完全复活！”千绘理比了个耶，“妈妈，我想吃咖喱饭！”
拔牙后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在萩原家吃着美味炖菜或者炒菜时，千绘理只能吃白粥或者面条。
“是、是，知道了。”看到小女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萩原妈妈也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不是拆家的大型犬，也不是会大叫的大耳朵狗，真好啊。
“说起来啊，千绘理的假期作业写完了吗？”萩原爸爸翻了一页报纸，随口一问，“一周后就要开学了吧。”
千绘理，当场石化。
第28章 转校生这种设定真的太俗套了喂
千绘理,当场石化。
假期前期，她在醉生梦死地沉浸在漫画和游戏世界中。假期中期，因为智齿不得不消沉地度过一周沉默时间。回顾一下,现在已经是假期末期,必须要完成作业了。
伤心的千绘理决定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她给认识的高中生全部都发了一条【你的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班长：当然,不可能留到最后写的吧。】
【研磨前辈：抽空写完了】
【手白君：嗯，写完了】
【野崎：在不想赶稿的自暴自弃阶段不知不觉就完成了】
这是完成组的。
【芝山君：还差一点,有什么事吗萩原？】
【福永前辈：没问题吧萩原？】
这是反问组。
【列夫：啊啊啊！完蛋！】
【犬冈：糟糕！】
【山本前辈：！】
这是显然没有完成组的。
看到列夫和犬冈的消息,千绘理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太好了，有人和我一样呢。
一一回了消息给大家，感觉自己的心态平衡不少的千绘理在书桌前坐下,转着笔开始解决作业。
嗯……快的话感觉两天应该能写完。
*
花了两天的时间完成了假期作业，又在剩下几天假期中打磨漫画前几页的分镜，春假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升上二年级的第一日,千绘理坐上电车深深叹气。总觉得,还没进学校就已经感觉很疲惫了。难道说是名为“学校”又或者是“课业”之类的诅咒缠上自己了吗？
很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咒术师，也没有什么诅咒。只是单纯地,作为一名学生，讨厌学校而已。
春天樱花已经绽放了，风一吹就会细细簌簌地飘落不少花瓣,像极了“樱吹雪”。
但是千绘理的心情并没有“樱吹雪”，在得知分班结果后心情值更是Down了不少。
“列夫和犬冈一个班,手白和芝山一个班。”千绘理捂着脸不愿意面对现实,“明明、明明有五个人，班级也只有五个班,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你们两两分组在同一个班……也带上我啊！”
“嘛，千绘理，Don'tmind.”列夫拍了拍她的肩，“五组不是挺好的嘛，好像是升学班来着？”
“不如说，以萩原的成绩，和我们在一组才奇怪吧。”手白球彦开口，“你不是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吗？”
“比起升学班我更想和认识的人在一起啊……”千绘理碎碎念。
“哦，那很巧嘛萩原，我和你一个班。”班长、不，现在不是班长了。小泉三叶走到她面前站定：“好了，一起去班上吧。”
排球部的二年级组望着被拖走的萩原千绘理感慨：“萩原也交到朋友了呢。”
二年五组内的学生不少都是曾在考场前后见过的面孔。小泉三叶熟练地应对着大家的问好，拉着千绘理找了个靠窗的前后位置坐下：“我记得你是喜欢靠窗的座位吧，萩原？”
“嗯？嗯。你连这个也知道啊，班、呃、小泉同学。”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叫我班长。”小泉三叶扶了扶眼镜，“我已经决定二年级也要继续竞选班长这个职位了，虽然也有考虑过学生会，但我实在是无法将整个学校的事务都做到完美。果然还是班级的管理者更适合我。”
怎么说呢，小泉三叶果然是个怪人。千绘理再次对这件事有了认知。一般来说，会把学生会会长设为磨砺自己的目标吧？
“安静。”老师不知何时推开了班门，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今天是新学年的第一天……”
一些惯例的内容说完，班主任顿了顿：“有一个转校生会转入我们班，大家作为音驹高校的‘前辈’要好好关照他哦，进来吧，风野。”
听见风野这个姓的时候千绘理的心脏先大脑一步开始紧张地跳动。后知后觉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的千绘理还在内心想着“不会吧……”就看见那张爽朗的笑脸。
“我是风野冬，之前一直在男校念书，请大家多多指教！”
千绘理：……这真是……
风野似乎也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千绘理，开朗地朝她打了个招呼：“萩原同学，没想到你在音驹念书啊，好久不见！”
周围学生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萩原千绘理身上，虽然知道并非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但千绘理的鼻尖还是冒了一层细汗。
小泉三叶皱眉，她坐在千绘理身后，能够明显察觉到在风野冬表示他认识千绘理后，前面的人身体就有些僵硬。
“老师！”小泉三叶举手，“典礼是不是要开始了呢？”
有了小泉三叶的这句提醒，老师低头确认了下腕表。确实是该带队进礼堂的时间了，她拍拍手让大家列队。
风野冬因为是转校生的缘故被班主任拎在最前面特别关照。
缀在队尾的小泉三叶朝她旁边很明显放松下来的萩原千绘理丢了个眼神：“萩原，你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得救了真好’。”
“很明显吗？”千绘理连忙绷直唇角，“这样呢？”
小泉三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萩原，你难道是笨蛋吗？”
“我好歹也是年级前十！怎么可能是笨蛋！”
“不不，你就是笨蛋。”小泉三叶摇了摇食指，“你知道吗？你刚刚的表现完全就是在告知所有人‘我不是很想承认自己认识新来的转校生’一样。”
“这又不是我能自己控制的。”萩原千绘理嘟囔。
“我是不会给出‘都是同学接下来就好好相处吧’那种建议的，但在一个班里就很难避免交流。所以我想先确认一下，萩原，转校生有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千绘理反问：“为什么班长你总觉得我有心理阴影？虽然初中很一般，但也没有到阴影的地步。”
小泉三叶狐疑地看着她：“你确定吗？心理阴影的定义你清楚吗？”
“都说了我不是笨蛋，不就是创伤性经历留下的负面影响嘛，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千绘理又补充，“真的没有心理阴影。”
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千绘理的说法，但小泉三叶还是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可能在见到以前认识的人会浑身僵硬？萩原千绘理又不是社恐。
为了确认萩原千绘理的情况，小泉三叶开始了观察，尤其是对比她和同学、风野冬交流的不同。
不过观察还没开始就告吹了。
听完校长的开学致辞，回到班上老师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竞选完班委、紧接着就是放学。
小泉三叶因为成功入职班长被老师留下，只能看着千绘理被隔壁班的灰羽和犬冈劫去排球部。
“萩原同学在音驹过得很开心呢。”同样被留下担任副班长的风野冬目送千绘理的背影，“她看上去比以前开朗很多，真是太好了。”
皱眉。小泉三叶开口：“萩原一直都很开朗。”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聚会，对集体活动没什么热情而已。
“诶？但是初中时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的样子。”风野冬回忆，“一开始和她打招呼还会点点头，后来在学校里都看不见她人呢。”
“你和萩原很熟吗？”小泉三叶莫名不爽，明明她和千绘理也不算熟但就是不爽。
“我以前在她隔壁班。”风野冬摸着后脑勺笑，“不过我和萩原一个班的朋友说，她经常性旷课，但是每次考试都能年级前十，很厉害呢。”
小泉三叶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个转校生总是一幅爽朗的表情说着千绘理的事，让她攥紧了拳头。
深呼吸——小泉三叶扭过头不再搭话。
被拉到球馆的千绘理打了个哈欠，双手撑着脸旁听排球部内部会议。
黑尾前辈毕业后，队长一职就被交付给山本猛虎，他现在颇有精神地招呼大家为接下来一周的社团招新想办法。
“果然还是要有经理吧！”山本前辈将经理一词歪歪扭扭写在白板上。
“重点完全错了吧。”研磨前辈因为会议内容过于无聊掏出了游戏机。
“想要新的队服！”列夫举手，“感觉新学年又能长高！”
“招新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画海报。”千绘理也举手。
乱哄哄一团讨论下，最终只得出两个结论：要更努力宣传排球部、海报就拜托千绘理了。
排球部解散后，千绘理和大家一起去门口的小卖部吃棒冰，说是庆祝开学。
“开学还需要庆祝吗？”千绘理发自内心地疑惑，“我以为高中生只会向往假期。”
孤爪研磨低头按着手柄：“因为他们只想着又能打排球了，完全忘记上课、作业和考试了吧。”
排球脑袋大概就是这样的。
第29章 好坏的概率是一半一半
前段时间因为拔了智齿没能吃上的巧克力榛子棒冰被千绘理从冰柜内捞了出来,付了钱，她坐到研磨前辈的旁边啃着棒冰。
“说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黄金周了。上次是去宫城远征,今年也是吗？”宫城远征的时候千绘理还没能和排球部混熟,所以只是听列夫不甘心地叨叨了几句他没能参加的事。
“不知道。教练他们应该会安排好吧。”孤爪研磨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游戏内的Boss，“小千你想去吗？”
“嗯——我不太喜欢出远门呢。”一想到要收拾行李还要背着包赶车,千绘理就不怎么乐意，“九月的修学旅行说实话也不是很想去啊。”
“同感。”
“哦！萩原！好巧啊！”风野冬又是一脸爽朗地出现了,“你高中加入运动社团了吗？”
风野真是无处不在啊……千绘理摇头：“没有,归家部。”
“是哦，你初中也是归家部呢。”
旁边的灰羽列夫歪着脑袋：“谁？”
犬冈走摸着下巴思考：“大概是新同学？”
手白球彦分析：“听起来像是初中就认识。”
“啊，我还有事,先走了萩原。”风野冬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跑走。
“哈……”千绘理不明所以地咬了一口棒冰，“有事的话也没必要特地过来打招呼吧。”
孤爪研磨这边已经击杀Boss进入结算画面了，他听见身边人的发言,沉默：“小千,你平常看的漫画都是什么类型？”
“诶？少年漫或者推理漫吧。”
“……觉得麻烦的话可以拒绝。”
研磨前辈的话跳跃太快,不过千绘理还是搞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觉得风野冬这样做很麻烦可以直说。
“虽然是有点麻烦,不过风野他没什么坏心眼。”
“是吗……”既然当事人觉得没关系，那他这个前辈也没必要多嘴，孤爪研磨按下按键操控游戏中的勇者继续前进。
*
黄金周时,音驹再次踏上前往宫城的远征之路，顺便一提,这一学年确实招到了不少部员,看来去年和乌野的那场比赛吸引了不少对排球感兴趣的人了解音驹。
萩原千绘理当然没有跟着一起去，且不说她并不是正式的部员,本人也不想出远门这一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被爆破组两人领着来到绫里律师事务所，千绘理朝两边张望：“律所对面是家旅馆啊，哦哦，旁边的那家拉面店感觉会很好吃。”
“这里就是那位绫里律师开的律所啊。”松田阵平下拉墨镜仔细观察着招牌上的内容。
今天是约好的和绫里千寻律师见面的日子，拜托这位据说是灵媒女儿的律师小姐帮判断千绘理究竟有没有灵力。
上楼穿过楼梯，在一道门前停住脚步，萩原研二上前敲门，开门的却是一名和千绘理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她身穿紫色的类似和服一样的服饰，看到来访的人双手合十点头道：“是姐姐的客人吧，请进请进。”
绫里千寻正在将文件一份份归档，之前随同的助手先生似乎不在这里。
简单的寒暄和介绍后，绫里千寻伸手虚放在千绘理的额前闭目感受，良久，她开口：“这孩子身上确实有灵力呢。”
“不过并不是属于她自己的，很微弱，大概是去神社或者哪里参拜时沾上的灵力。”绫里千寻问，“第一次做噩梦的前后有去什么地方参拜吗？有许愿吗？”
第一次做噩梦，那就是去年的十一月。千绘理绞尽脑汁回忆：“去年，暑假参加烟火大会的时候有在神社附近看烟花。身上正好有五日元的硬币，所以许愿认识的人都健康平安。”
那次还是被野崎三兄妹拉着出去的，抛开中途野崎取材，真由走散，梦子沉迷捞金鱼不谈……总之，嗯，看到烟花了。
绫里千寻询问了神社的名字后放心下来：“看样子那位神明很喜欢你呢，借了一丝灵力给你。”
她向两位紧张的临时监护人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不会有危险，这是神明给喜爱的孩子一点小小的庇佑。”
松田阵平最近恶补了一些灵力知识：“那个啊，不是有神隐这种说法吗？没问题吗？”
绫里律师失笑：“如果是打算神隐的话，是不会借灵力的，会直接藏进自己的神域。”
“不过这么一来，千绘理是不是没有机会控制预知梦这个能力了呢？”萩原研二问。
绫里律师点着唇角的痣思考：“这个嘛，毕竟是神明大人给的小恩惠，按理来说是不能控制的。如果常常去拜访那位神明，讨祂欢心的话，说不定可以真的拥有灵力。”
“但是，这孩子和神明大人第一次见面就能获得赠予的灵力，次数多了会被带走的吧？”绫里律师的妹妹拽了拽姐姐的衣角说，“先试试我们仓院流的修行方法有没有用嘛。”
“真宵说得也有道理。”绫里千寻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那就拜托你教千绘理了。”
“是——”
绫里真宵拉着千绘理蹦蹦跳跳地往另一间办公室走，大概是进行仓院流的修行教学吧。
“我有想拜托两位警官的事。”绫里千寻见办公室的门关紧，开口，“我一直在调查DL6号事件相关的情报，最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我追查的那个人，背后似乎有在做炸弹相关的交易。”
第30章 初期设定是天然小恶魔也需要强调一下
DL6号事件,那是发生在十五年前的一起案件。
由于地震导致律师御剑信、律师的儿子以及法院的保安三人被困法院电梯。
等到救援赶到时，电梯门后却是御剑信的尸体。由于案件搜查困难，警方迟迟无法找到能够定罪嫌疑人的证据。最后求助了仓院流灵媒道的掌门,也就是绫里千寻的母亲,通过灵媒死者给嫌疑人定罪。
“当时将这一警局内部消息流传到媒体界的人名为小中大，目前是小中文化公司的社长,我一直在调查这个人，不过最近搜集到的信息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了。”绫里千寻从档案袋中摸出两份文件,“除了明面上的情报交易,小中文化公司背地里还在和不明组织进行炸弹的交易。”
“之前向萩原君了解情报也是因为我怀疑浅井别墅的炸弹是通过这一渠道购买的。”
爆破组王牌们低头翻看文件，将证据链和近几次的拆弹行动联系了起来。
“绫里律师为什么要告知我们这件事呢？”萩原研二合上令人心惊的文件。
“我并不能对所有警察保持信任，因为小中大很擅长抓人把柄让人为他所用,如果贸然将这一信息上报到警局恐怕也会无声无息地翻篇。”绫里千寻摇头，“但是萩原君，我信任你。”
“虽然我们在此之前只交流过一次,但你坦诚的态度让我相信你不会是被小中大控制的警察。”绫里千寻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更何况,能够许下身边人都平安这类愿望获得神明亲睐的小朋友的哥哥，不可能会是背地做非法交易的人吧？”
“至于松田君……你们三个人关系很好,因为我信任你们两位，所以也会对松田君抱有同等的信任。”
松田阵平：“但我们负责的是□□处理，这类应该交给搜查四课处理吧？”
机动队通常只负责□□的现场处置,并不参与前期的侦查。负责非法武器或者□□交易的案件一般是由搜查四课主导协调其他部门完成。
“是的，但我在警察内部中能够和炸弹扯上关系且值得信任的人就只有二位了。”绫里千寻也有些无奈,“我负责的大部分都是刑事案件,基本上打交道的只有警署或者搜查一课的人。”
“hagi，你认识的人多,有搜查四课的吗？”
“这个……他们和我们部门不同啊，想要认识也很难吧。”
绫里千寻轻叹：“没关系，毕竟线索还不足以给小中大定罪，他通常都躲在背后，我会努力收集情报的。只不过，两位警官可能要多多费心了。”
“姐姐！”绫里真宵猛地推开门，“成功了哦！千绘理能够使用灵力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千绘理双手捂着脑袋从她身后挪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萩原研二疑惑地看着千绘理的动作。
绫里真宵握拳锤掌：“是哦，两位警官先生没有灵力看不到。”
一旁，绫里千寻倒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在场的两位男士不明所以。
“仓院流的修行方式是要闭目打坐集中注意力的，但是千绘理好像稍微有点走神，在想小动物，导致她引出的灵力演变成耳朵和尾巴了。”绫里真宵解释，“不过这一状况的持续时间不会很久，大概十分钟就能散去。”
知道哥哥他们看不见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千绘理松了一口气，放下胳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办法能让我们也能看到吗？”松田阵平问。
绫里真宵刚要回答就被千绘理捂住嘴：“没有！”
看见两个同龄的女孩相处得不错，身为姐姐的绫里千寻也轻松了很多，心想，或许可以多让真宵来这边和千绘理一起接触。
告别了绫里姐妹，千绘理摇着另外两人看不见的小狗尾巴一蹦一跳地下楼：“拉面，拉面。”
“是、是。”松田阵平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拎下楼，“走楼梯的时候不要跳来跳去的。”
仗着松田看不见，千绘理用尾巴糊了他一脸，嗯，解气。
好像被什么东西扫了脸，松田阵平眯起眼睛：“你刚刚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千绘理扭过头不看他。
“绝对做了什么吧。”
“拉面、拉面。”
“别想转移话题。”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架：“好了好了，我们去吃拉面吧。”
*
黄金周后不久到来的就是运动会。
萩原千绘理被体委缠着报了两人三足的项目，和她搭档的是同为运动系废柴的班长小泉三叶。
“我一向在体育活动上没有什么胜负欲。”小泉三叶扶了扶眼镜，“萩原，你应该去打排球才对。”
“我才不要……”她可是从列夫那里听说了，隔壁班派出的人中可是有女排部正选，千绘理才不会和发球同样不输男排暴力的正选们打比赛。
“萩原、萩原，借我笔记吧。”风野冬双手合十请求。
千绘理没什么表情地掏出笔记本给他。
“谢啦~”
小泉三叶自开学至今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类的互动了，从她的观察来看，萩原和风野的相处方式同其他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那天开学时，萩原僵硬的动作也不会是她的错觉，小泉三叶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我说萩原，你和风野到底是什么情况？”体育课上，进行运动会自主练习项目时，小泉三叶最终还是无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开口询问，“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拽了拽用来捆住她们脚的白布，千绘理想了想：“啊，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概就是因为风野的一句话让我本来很普通的初中生活有了些波澜。”
小泉三叶：……怎么回事，感觉更好奇了。
实际情况可能比千绘理这一句话带过还要复杂些。
萩原千绘理的初中选择了一所升学率还不错的学校，和从小学直升的邻居野崎不同，她需要每天早起搭电车上学。
喜欢赖床的千绘理只能每天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自己用微波炉热热父母随机留下的早饭，背上包坐车出发。
那段时间，姐姐萩原千速大三，临近大学毕业，整日泡在学校修改论文，还要准备警察录用考试。哥哥萩原研二刚进大学就读没多久，课业繁重。和他同一专业的松田阵平也没时间回家。
千绘理偶尔会在上学路上闪过“如果哥哥和我一起的话……”类似的念头，只不过很快就会被到站的电车打断思绪，匆匆忙忙挤上车。
“容我打断一下。”旁听的小泉三叶举手，“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有更合适的形容词，孤单。”
“是吗？”千绘理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有一点吧。”
总之，当时的千绘理没有什么孤单的想法，只是两点一线地往返家和学校。
和同学们相处都还不错，毕竟她的性格也算得上开朗。
“我说，萩原，放学后有个聚会，要不要一起？”同班的女生这么问。
千绘理其实更想回家呆着，不过偶尔参加一次聚会好像也不错，所以她点头同意了。
结果，女生们聚会正好和男生们碰见了，两边的人拼桌。
“等下，这是联谊吧。”小泉三叶再次打断，“你确定是碰见而不是原本就有这一计划吗？”
“嗯——但是她们说是聚会，嘛，反正都过去好久了，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啦。”
风野冬就是聚会的男生们的一员，他因为长相帅气人也开朗，所以格外受女生欢迎。
不过萩原千绘理没怎么说话，虽然这个聚会没有新出的游戏有趣，但是蛋糕味道不错，她在慢慢品味点心，并暗中思考要带点什么回家和妈妈一起吃。
这次的聚会结束没几天，班上的女生又来邀请千绘理：“萩原，这次的聚会你也来参加吧？”
那天是周五，哥哥好像说要回来，而且聚会很无趣，蛋糕店她也已经知道地点，所以千绘理摇头拒绝了。
在之后，几次的聚会邀请也被千绘理统统拒绝。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家玩游戏。
后来班上的女孩子们就逐渐和她疏远了，关系没有之前那么要好，不过还是能够正常交流的。
“风野同学有感兴趣的人吗？”不知谁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二班的萩原吧……她说话很有趣。”
之后不知怎么就演变成风野冬喜欢萩原千绘理这种传言了，女孩子们偶尔会用奇怪的语气问：“萩原，你是在和风野交往吗？每次放学这么早回去是为了和风野见面吗？”
千绘理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但是她们似乎没听进去她的话，不仅在萩原面前提及风野的频次变高，后来还经常调侃两人。
同班的男孩子们也跟着起哄，由于风野冬在男女之间都很有人气，男生们都跟着喊他大哥、老大什么的。对千绘理的称呼也逐渐从萩原变成了大嫂这种莫名其妙的称呼。如果在风野面前这么喊，他会摇摇头说不是那样的关系，那些人表面是是是嬉笑着带过这一话题，私下里还是继续这样。
虽然班里的气氛诡异，但是萩原千绘理只要装聋作哑就好。她决定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反正这种谣言来得快没得也快。
直到某天，她在下楼梯时，后背被人猛推了一把。及时迅速地伸手把住扶手，千绘理的脚踝还是没能逃过扭伤的命运。一瘸一拐地上下学几天后，她察觉到书桌上会莫名其妙出现的涂鸦、鞋柜里会被乱七八糟的诅咒信塞满。
渐渐地，千绘理会根据课表卡着最低的出勤数上课，平常的时间就会躲在学校的天台刷手机。因为她的成绩不错，老师们也不会因为旷课这件事指责她。
有些无聊啊。她随手点开一部动漫，哦，《死神小学生》啊，好像挺长的，能打发时间。那个卷卷毛小狗好像阵平哥。
“你把这当作是平静生活的一点波澜吗！”小泉三叶猛地站起，“你这不是迟钝啊喂，你绝对是笨蛋吧！正常人会把这当作是霸凌吧！”
怪不得开学那会看见风野冬，千绘理的身体会很僵硬！换谁谁不僵硬啊！就因为对方随口一句话就被针对那么久！
“不过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学期，因为我很少出现在学校，就没什么人在意了。后面我也有好好上学没有旷课。”被小泉三叶晃着脖子的千绘理伸出食指声明。
另外，她觉得要特别强调一点，她不否认她有点迟钝，但真的不是笨蛋。都已经升级到被推下楼梯还有成堆的诅咒信这种程度了，被霸凌这件事她还是能察觉到的。只不过和那些只看重成绩和升学率的老师沟通起来过于麻烦，所以她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嗯，好孩子不要学哦。
“那是旷课不旷课的问题吗！”小泉三叶要被这个笨蛋气死了，“你都不会反抗吗？”
“没必要和心智还没成熟的国中生计较吧。”千绘理晃了晃脑袋，差点被班长晃晕，“毕业那天我的鞋柜里都是道歉信，说明那些人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吧——啊，虽然我一个都没看。”
而且她也不是纯靠精神胜利法，谁、做了什么，她都有记录。毕业前夕那些记录都被单独发给了那些人本人，如果没能在毕业典礼当天把道歉信署名放到她的鞋柜里，就会被转发到录取他们的高中那里。
嘛，小泉又没问，她就不说了。
小泉三叶悟了，萩原千绘理不是笨蛋，她是把其他人当成笨蛋，所以用海一般的胸襟包容了笨蛋。虽然她悟了，但还是……“你果然是个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