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葛叙扬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最新一期综艺的拍摄结束后,杨思蔓又给她接了个新代言,特地打了个电话来,说这个需要她当面签字。
去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对面来的法务是葛叙扬。
他长得和高中时不太一样了,但陈树净还是很快认了出来,怔愣两秒。
他看起来并不意外,应该是来之前就知道会遇见她。
他跟杨思蔓解释说自己是来跑腿的,律师今天有事,就让他来跑这么一趟。
陈树净恍然,怪不得她之前没见过他。
签字只花了陈树净两分钟时间,她连合同都没多看两眼,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修改的权利。
多数时候是杨思蔓在和对面寒暄,陈树净在这里呆着闷,说想出去透透气,葛叙扬在她走后没多久,也找了个借口出去。
“好久不见。”
陈树净看着他朝自己递来的手,没握上去。
他稍微有点尴尬,咳了一声收回手,苦笑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陈树净不置可否。
“……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提起当年的事,葛叙扬有些出神,“我十八岁的时候,很不懂事,做了一些错事。”
在那个将一切分崩离析的雨夜里,面前这个人扮演的角色,也是混乱的导火索。
可那样不幸的事,在很多年以后的某天,也只能用“一些错事”来概括。
“当时发生的事,不是用‘很不懂事’这样的理由能一笔勾销的。”
有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腐烂在了那个潮湿的夜晚。
一切都是那么不堪,又容易被遗忘。
陈树净垂眸,“我不能替他接受你的道歉。”
“我知道。”葛叙扬说,“年纪小并不是犯错误的借口。”
陈树净想到他是学法的,理论上总比她懂得多。
她嗯了一声,“你那天报了警。”
葛叙扬:“……对不起。”
“你知道,你也犯法了吗?”
“……”
陈树净有无数个夜晚,都想要杀死那个雨夜里,所有参与进来的罪人。
包括葛叙扬,也包括她。
葛叙扬本来不想问的,可看着陈树净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你们还好吗?”
陈树净一愣。
“抱歉,我不是想刺探你的隐私,我知道你现在是艺人,这种事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葛叙扬也是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问法有多失礼。
“我们在一起了。”
随着陈树净这句话的落地,他不再说话。
面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半晌,才笑了一声。
“……这样啊。”
巨大的失落笼罩在心头,葛叙扬却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朝她笑了笑说:“恭喜。”
“你过得怎么样?”
陈树净居然会问他,葛叙扬有些意外。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就那样吧。”
“当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虽然是我举报的葛全,但最后还是让我进了少管所。”
因为他是共同犯罪中的从犯,所以按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但因为葛叙扬是报警人,有自首成分在,所以最后从轻处理,判他进了少管所三个月。
虽说是从轻处理,但嘉城就那么点大,发生了什么事谁都知道。
葛叙扬自那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其他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在那件事之后的一年里,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
陈树净考去了北城,而他高考发挥失利,选择了转学到别的城镇,复读一年。
以前总想和陈树净读同一所大学的人,在第二年成绩出来后,填的每一所学校,都离北城很远很远。
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远得搭不上边。
有无数次葛叙扬梦见,自己站在那个小巷的拐角处,不是胆怯懦弱地站在那儿,开始后怕自己做的蠢事,在发现事情闹大后,才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报警,而是在葛全露出狰狞面目的那瞬间,他能够毫不犹豫冲上去,替陈树净挡下那一刀。
可惜这样的事,也只有梦里会发生。
做这件事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是陈树净喜欢的人。
所以他说这句恭喜是真心诚意,带着时隔多年酸痛的愧疚。
他庆幸自己多年以前,没有痴心妄想太过。
因为他不配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说完这些,歉意地看向陈树净时,却发现她笑了。
葛叙扬一愣。
陈树净说:“那就好。”
葛叙扬有些僵硬:“……什么?”
“听到你过得不好,我真的很开心。”她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像初恋-
“你换香水了?”
姜辞舟发现陈树净身上的气味变了,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
他们两个都很忙,除了工作外很少能见面。
陈树净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化妆室层层叠叠化妆品的味道中,分辨出自己换了香水这件事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对,买了新的。”
姜辞舟皱着眉看她。
以前陈树净身上,总有股若有若无的海盐味,清冷感很重。
而现在的她,身上是橙花混着梨子的香味,干净清新,有种含苞花骨朵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止是香水换了。
“快到你生日了吧?”他不经意问起,“今年要回家过吗?”
陈树净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了。”
姜辞舟一愣。
“今年和人约好了。”
其实以姜辞舟的性格,是不会刨根问底的,但他还是问了:“谁啊?”
陈树净看了他一眼,“裴念。”
姜辞舟露出一副“早料到”的表情,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树净姐,可以过去了。”
助理过去叫陈树净去准备拍摄,她跟姜辞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姜辞舟有些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两人今天是在同一个台里拍摄,但录的是不同节目,姜辞舟上的是一档访谈综艺。
不过显然他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无论主持人问他什么,都答得心不在焉,不过表面上还是做足了姿态,没让人看出他的敷衍。
直到主持人问他:“辞舟是因为什么才进入这个行业的呢?”
姜辞舟才感觉迟钝的大脑有一瞬清明。
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他慢吞吞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大概是我高中的时候吧,同桌特别喜欢看言情杂志,我闲着无聊就借了一本来看,结果我看到封面上模特的那张脸之后……”
他顿了顿,“感觉也就那样,我上我也行。”
主持人愣了愣,而后笑得仰倒。
“确实啊,我看到辞舟这张脸心情都好了,不敢想你有多幸福,每天照镜子的时候要是看到这样一张脸,简直能延年益寿!”
姜辞舟配合主持人笑了笑,心里却生不起一点波澜。
他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
高中的时候,他同桌的女生喜欢言情杂志。
他有天睡醒的时候无意间瞥到她桌上的书,封面上的模特很漂亮,他多看了两眼。
回去以后,他把陈树净拍摄的那期杂志能买的都买回来了。
在那个网络不发达的年代,他到处翻找她的信息。
只知道她是杂志的书封模特,拍过两期,后面就没了消息。
直到后来,陈树净进了他签约的公司,他又开始有所期待。
少年人懵懂的情感粉碎在那天——
姜盛带着陈树净走进家门,以一种几乎是谦卑的姿态对他的母亲说,阿琳,这是我女儿,让她暂住在家里可以吗。
姜辞舟那时候已经进了娱乐圈,出道作的电视剧播出后,因为他的脸小爆了一把,后续也一直维持着热度。
而陈树净为了赚生活费,大学签到了他们公司,继续当不温不火的模特。
姜辞舟从没想过他们的见面,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第一次见面的回忆着实不太美妙。
大概是没想到和她的初见会是这么可笑,也可能是因为他设想过太多次和陈树净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但从她踏入他家门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预设。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
那一天,姜辞舟把话说得很难听。
难听到他后来回忆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烂人的程度。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举着个喇叭告诉所有人,他是未婚先孕的产物,他的生父不是姜盛,只是他母亲的初恋姓姜,那男人车祸死了,而姜盛又刚好在那时候献殷勤凑上来,所以他们才会结婚?
难道要他告诉所有人,他和陈树净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难道要他告诉陈树净,他很喜欢她,为了能离她近一点,才进了娱乐圈。
难道要姜辞舟告诉她,他高中的时候蠢的要死,买过很多本她作为书封的言情小说,被老师发现后挨罚站,还要被朋友们调侃,只是因为觉得她漂亮?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说出来的后果吗?
所有人都会笑话他,觉得他是个生父不详的可怜鬼。
他从没被人可怜过,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至于陈树净?她只会远离他。
因为脱离了名不副实的姐弟关系,他们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拜托,陈树净漂亮个鬼。
姜辞舟内心冷冷又充满恶意地想,她分明丑得要死。
*
那期访谈播出后,在网上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
原因是姜辞舟的高中同学突然站出来发帖称,他口中“就那样”的言情杂志模特,是之前跟他传出过绯闻的陈树净。
甚至还有照片为证。
照片里,高中时期的少年趴在桌上午睡,他手肘底下压着的,是一本花里胡哨的小说杂志。
封面模特虽然不太清晰,但还是看得出来,那的确是陈树净没错。
一时间在姜辞舟的粉丝圈子里炸开了锅。
很明显,他和陈树净应该不止是朋友的关系。
这么一下子,“#姜辞舟恋情”“#姜辞舟陈树净”的词条又上了热搜。
等事情发酵起来后,连“#脱粉”的词条都上了热搜。
陈树净当时正在裴念家里吃饭,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有些莫名,直到杨思蔓情绪激动地问她,“你和姜辞舟什么情况?”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点开微博,发现姜辞舟发了澄清博。
言辞很简短,但直接。
@姜辞舟:同父异母,姐弟关系,就这样-
命运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如果一开始,她就告诉裴念她和姜辞舟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少走很多弯路。
但同样的,那些裴念压在心里的话,为她做过的事,也都将石沉大海,她再无方法得知。
杨思蔓问她,这条博文发出去以后热度很高,虽然姜辞舟受到了影响,但她没有,反而还蹭到一波流量,有不少本子都找上来了,问她要不要挑一挑。
陈树净这回拒绝了。
她说:“蔓姐,其实我不太喜欢演戏。”
“……”
“哈?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没有,我认真的。”
她这是要解约?
杨思蔓皱眉,第一反应是先拖着:“陈树净,你……”
“蔓姐,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模特。”
不是解约,杨思蔓不说话了,好像在消化这件事。
陈树净看了裴念一眼,又说:“关于合同,我想和公司再谈谈。”
杨思蔓:“……你想怎么谈。”
裴念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陈树净觉得耳朵痒,把他推开了,脸微微有点红,朝电话那头轻声道:“我会委托律师来办的,放心,我不解约。”
哪家的律师,会比祁星娱乐的律师团更有手腕?
杨思蔓想到了什么,回答得很勉强:“……你让我想想,我会跟公司报备的。”
“嗯,谢谢蔓姐。”
裴念坐在旁边,托腮听着她打电话,不说话也不评价,等陈树净挂完电话以后,才淡淡开口:“这不是学得很好吗?”
“……什么?”
“我教过你的。”他笑了笑,“拒绝你不喜欢的,陈树净。”
她想起来了,“嗯,我学会了。”
裴念找了人去公司帮她谈合约,后续解决得比较顺利。
那之后没多久,陈树净告别了她本就不太喜欢的演艺事业,专心做回了模特。
她想裴念大概是猜出来了,她不太会演感情戏。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但显然问话的场合并不算挑得太好。
裴念嗯了一声,吻她的眼角说:“你确实很不会演戏。”
陈树净稍微有点异议:“我演戏也是收到过好评的。”
他笑:“应该不包括感情戏吧?”
“……”是这样没错。
裴念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亲别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你。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怕他太得意,陈树净看着他笑起来:“你在吃醋吗?”
“我不能吗?”
“那都是借位呀,裴念。”
语气黏糊得像撒娇,陈树净少见这么说话。
“你要气死我吗?”
陈树净仰起脸去亲他的喉结,故意停顿两秒,发现他不动了以后,又松开搂住他的手,一言不发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折腾完人就跑,裴念气笑了。
摸了摸她的耳朵,带点恶趣味地扯了下唇,裴念弯着眸,然后若无其事地往下。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哄诱。
“哪天要跟我回家一趟吗?”
“你……”
陈树净被裴念扣着手腕,很艰难地张了张口,气有点喘不上来,另一只手把他的衬衣抓出褶皱,睫毛慢慢变得湿润,她头脑昏涨,生理性的眼泪逐渐渗出,被作弄得不上不下,刚要说好,就听到他下一句话说:“去见见我爸妈。”
她身子一瞬间僵硬。
骨节变得泛白,半晌,才闷闷道:“要不,还是再过一阵……”
“陈树净。”他打断她,“不是说给我名分吗?”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好过分。
陈树净发丝被汗水沾湿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而他却衣冠整齐地抱着她,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姿态,只有从他被水淋湿的手背上泛起的青筋,能够看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
他打断她:“我不想跟你偷情。”
她一下子闭上了嘴。
眼睫毛也湿透了,像哭了一样。
裴念这样的脾气,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她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陈树净,你要哭了吗?”
他却好整以暇站在她面前,笑得恶劣,张嘴说了些什么。
“……”
这个词的禁忌程度,让陈树净眼眶红了,那双画画的手很会欺负人,她身体止不住颤抖,露出难得一见的失态。
心跳得更快了。
“我爱你。”
裴念忽然郑重其事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陈树净呆呆看着他,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裴念从没对她说过这个词。
还记得很久以前,陈树净给过他一张许愿券。
【一辈子爱我吧,陈树净。】
他当时许的愿望是这个。
后来她说许愿券不作数,让他换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是坏人,最终解释权在我。”
时至今日陈树净都记得,他听到她说的话,怔愣了一下,嘴角耸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总是冷淡示人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难过。
陈树净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在那时还是忍不住感慨——长相出众的人就算流眼泪,也好看得过分。
“骗子。”
裴念说她是骗子,她的确骗了她很多。
但时至今日,他还是对她说,我爱你。
“被爱真好。”陈树净在他怀里调整姿势,舒舒服服抱着他,小声说。
“……嗯。”
裴念垂下眼眸,声音懒散,带着笑意又说了一遍:“陈树净,我很爱你。”
朋友笑话他被耍了那么久,可听到陈树净低着脑袋说“被爱真好”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是心疼。
陈树净抬起头,带着凌乱的呼吸,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嗯。”她说,“我也是。”
第70章 乐高。
再见到周贞芸的时候,是在裴家的饭桌上。
女人依旧是那副高贵的姿态,睥睨看人,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看到陈树净来,她出乎意料的没说什么,气势下去了不少,虽然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来了啊。”
“伯父伯母好。”
陈树净是第一次见裴念的父亲,裴文泽。
裴文泽:“早就想见见你这孩子了,裴念提过你很多次。”
“……是我应该先拜访。”
裴文泽扬了下唇,他看着陈树净,以一种自上而下的冷淡眼神,他实在和裴念长得很像,但眸光里多了几分野心,看起来更傲慢些。
“我从前觉得你们并不相配。”
他这话说得直白又讨厌,裴念一下子皱起眉,冰冷直视他:“爸!”
裴文泽视若无睹,继续说下去。
“听说你喜欢乐高,裴念从那个南方小城回来以后,在家里收拾出来了一间房间,专门用来放那些积木。”
“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喜欢,直到后来佣人告诉我,裴念从来不拼。”
“……”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陈树净有些愣神。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文泽笑笑:“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玩心重,也听他母亲的意思,给他安排了联姻对象……”
“等一下,”裴念打断他,情绪绷紧,“不要跟她说这……”
陈树净按住他的手腕,小声说:“没事。”
裴念沉默下来,看着她没说话。
裴文泽将一切尽收眼底,笑了笑,用遗憾的口吻说:“你看,这就是我意料之外的。”
“我以为是他玩儿心重,没个正形,但实际上,应该是你将他玩弄于鼓掌。”
他这话其实不太好听,不止是陈树净,连周贞芸都皱了下眉,以责怪的眼神看向他,心里不大舒服,认为丈夫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孩子。
但裴念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或者说,他听了还深以为然。
裴念扯了下唇角,极为赞同地说:“您比妈认清现实多了。”
周贞芸脸色微变,一阵青一阵白:“……”
陈树净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裴念改口:“我的意思是,您说的没错。”
裴文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敲打错了人:“……总之,你们要在一起可以,但结婚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陈树净迟疑:“我没说要和他结婚……”
裴念深吸口气,冷声道:“你不和我结婚,又要去找谁?”
他实在是被陈树净折腾怕了,心烦意乱的同时脸色沉下来,直勾勾看着她说:“陈树净,你答应了选我的!”
“……”
就连周贞芸都有些看不下去,她到底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倒贴货的?
她出声打断他们,朝裴念说:“够了,总之交往的事你爸同意了,但我不同意。”
裴念瞥她一眼:“谁管妈同意不同意?”
周贞芸:“……”
裴文泽也忍不住侧目,不悦道:“裴念,你这是什么口气……”
“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们已经签好协议了。”
男人一愣:“什么协议?”
裴念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我名下的所有资产,股票、基金、房产,信托……都无条件与她共享。”
“什么?你怎么敢!”
裴文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几乎有些坐不住。
连陈树净都忍不住惊讶看向他,小声不解问:“你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他不会是在诓人吧?
明明她没有印象啊。
裴念笑得懒洋洋的,“很早以前了。”
早到陈树净应该都不记得,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了。
那是她十八岁的时候,在一家普通的奶茶店。
“陈树净不得与裴念以外的人产生不正当朋友关系。”
那份她没有仔细看内容的文件上,陈树净签了字的。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陈树净只能是他的新娘-
在陈树净生日那天,她和裴念一起回了嘉城。
这间他们曾经住过一整年的房子,再次走进去的时候,依旧不觉得陌生。
只是稍微有点感触。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那家好吃的甜甜圈店好像关门了。”
“你那时候老是买好多,都吃不完,我都变胖了。”
裴念笑,“因为你捧着甜甜圈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
陈树净耳尖有点红,背对着他走进客房,自从裴念走了之后,这里就空了出来,外婆把这间屋子当做杂货间,放了很多杂物,现在也不能住人了。
裴念亦步亦趋地跟上。
“你的画板和颜料还在这里。”陈树净说,“外婆本来想收起来的,后来查了一下发现很贵,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老人嘴上还一直念叨,说这个租客怎么把这么贵的东西落在她家,之后肯定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可不要产生什么误会。
“颜料都干了。”
“毕竟很久了嘛。”
“没事,反正我也不画画了。”裴念随意道。
陈树净一愣,回头望向他,欲言又止。
“干嘛这么看我。”裴念笑了,“又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没你想得那么在意。”
“……嗯。”陈树净垂下眼。
裴念的注意力又到了其他地方,他看着不远处的书桌挑了挑眉:“我那时候总在这张桌子上教你数学题。”
“才不只是教题。”
陈树净纠正他,“很多时候,你趁我做题的时候给我带耳机,用音乐扰乱我的做题思路。”
他很坦率:“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听歌嘛。”
陈树净一下就不说话了。
“陈树净,你高考数学考得怎么样啊?”
“能考上北城的学校,应该不差吧。”他笑弯了眼,自言自语。
仿佛高考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无论对他,还是对她,裴念只希望陈树净万事顺意。
她过了半晌才轻轻说:“是呀。”
“毕竟有理科全能的人免费帮我补数学。”
他笑:“话说回来,我的礼物呢?”
“你自己找。”
裴念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出了属于他的礼物。
拉开被窗帘遮住的飘窗,那只放在礼物盒里的手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和当年他丢失的那一只,是同一个牌子。
但这个应该是新款,价格只会更贵。
裴念问她:“宝宝,赚钱给我买礼物啊?”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她有点不好意思。
“……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了同一个牌子,你喜欢吗?”
“喜欢。”他顿了顿,郑重其事说,“特别喜欢。”
陈树净什么都没说,只是耳朵变红了。
“给我戴上?”
“嗯。”
陈树净垂眸给他戴手表的样子很认真,动作温温柔柔,裴念没忍住,弯下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陈树净顿住,看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责怪的意味都没有,但裴念却莫名有些脸红。
他刚想说话,陈树净就动了。
她踮起脚尖,攀着他的手臂,凑过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
裴念一下子不动了。
他搂住她的腰,心脏处酸酸涨涨。
“裴念。”她加深这个吻,小声又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会换气了。”
“……嗯。”
陈树净咬了下他的唇,“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
“陈树净。”他叫她的名字,“我喜欢你是毋庸置疑的事。”
“你喜欢我的话。”
“我一辈子都输给你。”
“……”
陈树净看着他,眼睛有点湿润,“好。”
在客房呆了没多久,裴念就去了她的房间。
“这里好像没怎么变。”
陈树净嗯了一声,“我没怎么换过东西。”
“这个陶瓷杯你还留着?”
看到那个天秤座的陶瓷杯,裴念顿住:“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扔了做什么,很浪费。”
“哦,这样。”他兴致缺缺地耸肩。
陈树净看他一眼,慢吞吞说:“毕竟是别人费了心思做的。”
裴念怔了一会儿:“……怎么知道的?”
“猜的。”陈树净笑了,“买的哪有这么丑。”
这个答案裴念一点都不满意。
“有那么丑吗?*”他眯起眼睛,有点不爽,“我做了一下午呢。”
陈树净去拉他的手,和自己的十指相扣,很不走心地哄:“因为你太好看了,和你比起来有点逊色。”
“……”裴念的确吃她这套。
“那现在,你好看的男朋友帮你庆祝生日。”
“嗯。”
那家海边的甜品店关了,镇上那家小作坊蛋糕店还坚持开着。
陈树净和裴念去店里买了蛋糕。
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陈树净带着帽檐宽大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裴念是提前打电话定的蛋糕,没多久,他拎着蛋糕盒从店里出来。
陈树净问他:“买了什么款式啊?”
他说:“你猜。”
陈树净猜不出来。
“那就等切蛋糕的时候再说。”他的保密工作一等一的好。
晚饭是裴念亲自下厨。
这几年来,陈树净把自己的胃都养坏了,他在看过她的体检报告后,强制她健康饮食。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炖蛋,陈树净眨了眨眼,想起什么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好像就给你做过这个。”
裴念嗯了一声。
陈树净尝了一口,又嫩又鲜,她忍不住感慨:“你炖得比我好吃。”
“那就一直吃我做的。”
她弯了弯眼,“好。”
裴念没有刻意去提,也并不愿意去多想,陈树净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他希望她不记得。
三个人的饭桌上仅有两份的炖蛋,这样的过去,他不会再让陈树净回忆。
他也不想陈树净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永远做退让的那个。
晚饭过后,就到了庆生时刻。
陈树净是在切蛋糕的时候发现异常的。
裴念在店里定制的是加高款的蛋糕,外观是漂亮的淡粉色,做成了方形的礼物形状,上面点缀了白色的翻糖蝴蝶结,漂亮又精致。
她打开蛋糕盒看到它的时候还在想,这么大一个肯定吃不完。
但是一刀切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像是藏着东西。
陈树净突然间似有所察,怔怔看了裴念一眼。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有多说别的,只是握住陈树净的手,偏头问:“一起切吗?”
“……嗯。”
陈树净小心翼翼地切开蛋糕,剥开表面,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戒指盒。
实在是别出心裁的造型,独特到让她一愣:“这个是……你做的吗?”
这样陌生的款式,她从没见过。
裴念说:“对,自己设计的图纸。”
那是一个乐高戒指盒,积木拼的。
陈树净记得店里没有这一款。
原来是他自制的。
“里面有什么?”
她想到什么,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缓慢,又艰涩。
这个造型的礼物,她其实只是明知故问。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笑着说:“你猜?”
陈树净没有猜。
她动作慢吞吞、又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躺在里面。
粉蓝配色围镶的天然彩钻,昂贵到只会出现在拍卖会的艺术品。
陈树净顿住了,呆站在原地出神。
裴念眉眼笑着,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傻了?”
“……”
陈树净不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不喜欢?”
“不是。”她抿唇,“很喜欢。”
“那……”
“裴念。”她打断他。
“你帮我戴上吧。”
陈树净朝他伸出手。
“……”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在这一刻又失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给陈树净戴戒指只用了五秒钟,但裴念感觉好像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就像他谁也没告诉,其实他第一眼见到陈树净的时候,就想把她画下来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了一句——
“陈树净,你选我了吗?”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里藏着古怪,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在裴念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时,陈树净垫脚,拽着他衣角吻了上来。
“你好爱说废话。”
裴念身体僵硬着,一动也没动。
陈树净抿唇,“我都带上你的戒指了。”
裴念沉默良久,突然死死抱住了她。
“陈树净……”
他眼尾红得厉害,反复咀嚼心里的话,无法抑制心悸,最后说出口的时候,尽管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但仍有颤音。
“我爱你。”
“……”
十八九岁那年,在飘窗上偷偷牵手的两个人,终于戴上属于彼此的戒指。
这样的念想,他十九岁的时候就拥有过。
虽然只是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裴念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兑现这个单方面的诺言。
所以从陈树净给他买那个粉色的hellokitty蛋糕时,他就开始设计戒指盒的图纸了。
积木很早就已经拼好。
只是隔了那么多年,他才送出去。
裴念从来没有告诉过陈树净。
当年那个便宜的色素蛋糕,他其实每一年都很想念。
他声音含着哽咽说,陈树净,我爱你。
“嗯,我知道。”陈树净垂下眼睑,睫毛像蝴蝶振翅一样颤动着,轻声答应道,“我也是。”
“我会一辈子爱你。”她这样说。
“……”
有很多个夏天,裴念都在等这句话。
他终于等到-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麦恩莉我十九岁的时候就想娶你。
陈树净带裴念见家长那天,贺琳和姜盛正装穿戴整齐,家中里里外外都收拾齐整,接待他的阵仗十分郑重其事。
贺琳对姜辞舟临时才决定回来,甚至还染了一头奶奶灰的行为十分不满。
她很少会训斥儿子,这次更是难得:“你姐姐带未婚夫回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回来?”
姜辞舟皱眉:“最近这段时间活动的造型就这样……再说了,不就是带裴念回来吗,我又不是没见过。”
贺琳没忍住:“你知道什么,对待他自然要重视一点,那可是裴家的……”
姜辞舟打断她,冷笑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你——”贺琳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儿子难得回来,你说他做什么……”姜盛打着圆场,拍拍她的肩,把人劝了下来。
姜辞舟翻了个白眼,回房里去了。
*
陈树净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裴念的怀里,他一手搂着自己,一手随意玩着手机。
垂着眸的样子冷冷淡淡,但那张脸实在是好看。
见她睁眼了,他懒懒道:“醒了?”
“嗯。”
陈树净坐起来点,他收回手臂,不着痕迹地揉了揉。
她枕了一晚上,有点酸。
裴念瞥眼看她,想起女孩昨天眼睛湿漉漉看着他,低声啜泣,可怜颤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陈树净,体力好差。”
想起被他玩到声音都快发不出的昨天,陈树净哆嗦了下,又气又烦地抿了下唇:“你还说,哪有你这样折腾人的……”
“不是你说的吗?”
他慢条斯理道:“补给我生日愿望,随我许愿。”
“那你也不能……”许那样的愿。
“我怎样?”他哄诱,“陈树净,说出来。”
她憋得耳尖都红了,“你这个人,真是……”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裴念不仅说得出口,还若无其事地问她:“昨天不舒服吗?”
她支支吾吾:“……也没有。”其实是挺舒服的。
“我想也是。”裴念弯了下眸,“宝宝,你哭得好好看。”
“……”
听到这句话,陈树净整个人空白了一瞬。
她眼尾红红的,瞪了裴念一眼。
她现在对这个称呼有应激反应,因为昨天这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宝宝,好会哭。”
“宝宝,再多吃一点。”
“……又哭了啊。”
“撑了吗宝宝?
陈树净哭着骂他,发脾气。
“不要了吗?”
他亲了亲她潮湿的眼皮,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呼吸烫得她骤然发紧,“可是宝宝,怎么办呢……你好像不太想让我出去。”
“……”污蔑。
他简直就是污蔑!
陈树净睁大眼睛,喘着气,“你胡说、混蛋,呜……”
下一秒,她眼角渗出泪花,又没有力气反驳了。
她被撞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裴念还要低下头,和她断断续续地接吻,漫不经心说一些可恶的话。
“树净,真可爱。”
“不用忍着不出声。”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
陈树净求饶也没用,这家伙语气温柔地哄她,还帮她拭泪,但又恶劣地没停,她颤抖哆嗦到不行,连声音都是抖的,眼睛也哭肿了。
被欺负到过头了,以至于现在一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战栗。
自从戴上他的戒指后,裴念对她的称呼时常在变——
有时是宝宝,有时是树净。
还有的时候……他叫她老婆。
这个人,简直过分得一塌糊涂。
陈树净心里这样想,但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裴念凑近过来,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敛下眼皮看她,整张床都沾上了她的气息,是很勾人的香,她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身旁,这样看着他……
“宝宝,是在向我索吻吗?”
他好奇地问她,吐息一下子凑得很近。
陈树净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有些不知所措。
“太、太近了。”
她推了推他,“……我先去洗漱!”
她下床的时候腿抖了一下,脸色变了变,还是咬牙跑进了卫生间。
裴念依靠在床头,看着她仓皇跑走的背影,无奈笑了笑。
“……笨蛋,我有那么可怕吗。”
“本来要给你涂药的。”-
陈树净今天穿了半高领。
在夏天。
姜辞舟从这两人进门开始,就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贺琳朝他使眼色,他权当没看到,一直冷着张脸。
裴念把他当不存在,结果姜盛还要套近乎,几近殷勤地开口:“我们家这孩子,就是面冷心热,辞舟也是娱乐圈人,不知道小裴总有没有听说过他?”
陈树净从没见过他这么谄媚的样子。
偏偏被讨好的人还不领情。
裴念颔了颔首:“不止听说,之前见过。”
贺琳眼前一亮,刚要开口,就听裴念继续道:“之前在拍摄现场,他给了我一拳。”
姜盛:“……”
贺琳:“……”
姜辞舟啪一下摔了筷子,目光直直扫向他:“你还敢说,不是你先打的我——”
“姜辞舟,闭嘴!”贺琳训斥他,“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行,你跟他寒暄去吧,我滚。”
姜辞舟摔门进了自己房间,动静闹得震天响。
他进门后,贺琳陪着笑朝他们道:“真是不好意思,辞舟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脾气,真让人头疼……”
裴念语气淡淡:“我明白。”
他知道陈树净和生父继母感情都一般,所以对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很热络。
“……”
贺琳卡住了,打着哈哈又把话题转了过去。
裴念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饭后陈树净说要去帮忙切水果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家里没阿姨吗?”
她一愣,“有……但是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打算自己弄。”
“我不挑食。”
裴念当着姜盛和贺琳的面,不顾他们的脸色变化,抱着手臂轻飘飘道:“陈树净,我被你弟弟气到了。”
“你最好来哄哄我。”
:=
*
陈树净的房间在二楼,比较隔音。
她把裴念拉了进去。
“我坐哪里?”他一开始还客气地问。
陈树净说:“都可以。”
这房间不算小,有椅子也有懒人沙发。
她以为他会选椅子,结果裴念坐在了她的床上。
“床好软,有你的味道。”
陈树净耳尖又红了,“乱说什么。”
他笑:“真的,一股花香。”
“……你话好多。”
“那要赶我走吗?”
他笑了,语气轻慢又暧昧,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里,“明明以前我们一直是一起睡的。”
“……”
“冬天早上不想起的时候,抱着我赖床的也是你。”
“……我记得的,裴念。”
陈树净默不作声抱住他,跨坐在他身上,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呼出了口气说:“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只有你了。”
他咬着她的耳朵:“现在也是吗?”
陈树净坚定道:“现在也是。”
他垂下眼,和她接了一个很温柔的吻。
裴念的嘴唇冰凉,但又很软。
陈树净攥着他的衣袖,捏出了褶皱。
裴念接吻的时候,很喜欢和她十指相扣。
而现在,他在扣着她手的时候,还喜欢摩挲她手上的戒指。
他将陈树净淡色的唇吻得红润,又把脑袋埋在她颈窝,嘟囔了一句:“好不可思议。”
陈树净“嗯?”了一声,问他:“什么?”
“陈树净,我十九岁的时候就想娶你。”
她指腹下意识用力,将他的手攥紧。
裴念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又亲了亲她的眼皮,陈树净下意识闭眼,而后听到他在她耳畔说:“你终于要做我的新娘了。”
裴念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笑了。
无论听陈树净说多少次这句话,他都心动得一塌糊涂。
十九岁那年,名为喜欢的仲夏夜,终于圆梦。
“我们新家的房间,我也装了飘窗。”
“比嘉城的更大。”
“陈树净,和我回家吗?”
“嗯。”
她顿了顿,“但是裴念,我腿有点疼。”
他一怔。
“都是你的错。”陈树净说。
他闷笑:“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背你下楼。”
“……好。”
陈树净没跟他客气,她昨天被折腾得实在太累,而裴念就是罪魁祸首,她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直到自己舒服为止,然后才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梦里,她梦到了还未去过的新家。
飘窗上,两张电影票放在上面。
票根上是二零一三年五月的日期,电影名叫《只是朋友的关系》。
是那一年,裴念说想和她看的电影。
她梦到,她和裴念一起看了那张电影,在影院昏暗的光线下,他们接了吻。
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泪花。
“回家吗?”
“你背我。”
裴念把她背在身后,手里还拿着她收藏的《回到未来》专辑,是刚刚从她柜子上发现的,像陈树净十八岁时少年背她回家一样,裴念把她背回了他们的家。
“陈树净,你之前说喜欢《麦恩莉》。”
“嗯。”
“我说下次学给你听。”
“……嗯。”她眼眶有点湿。
裴念少年时的嗓音很适合干净的转音,陈树净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听他唱r&b。
她没有告诉过他。
他的声音像波子汽水,薄荷味的,干净清透。
她很喜欢。
“其实我早就学会了。”裴念说。
“……”她忽然鼻尖一酸。
再没有比裴念更长情的人了。
陈树净想。
一定不会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