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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经历了天空海和地心巢穴两个副本,虞鲤的精神力提升,最近时有朝A+级突破的预感。

    四个月的时间,虞鲤就从C级提升到了A级,现在到A+也只剩临门一脚了。

    除了天赋以外,这跟虞鲤的努力也分不开关系,要知道她现在只要是出过任务后回塔,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消耗在训练场了。

    等级提升速度快也有弊端——越高级的战士,脑域中蕴有的精神力越多,精神海便时常陷入紊乱,虞鲤算是稳扎稳打的类型,九尾和高层奖励给她的增益药剂用完之后,虞鲤没再花大价钱购入,用实战和冥想代替;

    可她同样没避过去,不然温养所也不会如此火爆。

    如果精神力陷入紊乱,可能会导致哨向技能发动不及时等副作用,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一两秒的停滞非常致命。

    ——虞鲤记得,自从上次她晕在神官房间,被好心的小精灵疏导过一番之后,精神力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清明充沛的;随着她即将迎来下一次突破,这两天她的精神海暴躁汹涌,苦闷地奔腾,却始终触及不到脑域边界的海岸。

    虞鲤今天真的是来和九尾商量正事的!被狐狸前辈打横抱进浴池里时,她隐有些混乱和羞赧,手指抓紧男人的浴袍衣角。

    “等一下、前辈。”

    虞鲤甚至没脱下夏衣,发丝和衣袖被水汽粘得湿漉漉的,下方就是浴池,她的身体自发记起了什么,紧张地将四肢都缠上九尾,像是八爪鱼一般抱紧他,生怕他旁观着自己溺水。

    九尾不是水系,别墅内也没有水系环境供她温养,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个像是浴池般的浴缸是特意为小鲤鱼购置的温养设备。

    水底既没有隐藏的克拉肯,九尾也不是神官那样使用言灵的男人,她完全可以享受起来啊。

    虞鲤心跳加速,身前与男人柔韧强健的胸肌紧贴……等等、他的胸围怎么好像比自己还大上一点?

    虞鲤头晕目眩地低头,看见九尾那一片流淌着蜜般的华美胸膛,他浴袍敞开着,透明的水痕蜿蜒、隐没至紧瘦有力的腰腹下方。

    没等她继续说出推拒,九尾便敏锐地抽出一只手,扣住她两条纤细的手腕,金色长发的男人笑着用单臂将她向上托了托。

    “前辈在呢,小鲤鱼。”

    九尾带领着小鱼抚上他的脸庞,低头,轻柔地吻她的眉心。

    “你脑域里的问题太多,需要我的深入引导,如果你叫停,或是脱水严重,我们就停下。”

    他抵着少女的额头,轻轻笑道:“如果不愿意,前辈就抱你去沙发上,还像以前那样?”

    九尾询问着她的意愿,带着些薄茧的指腹隔着轻薄的衣料,摩挲着她的腰侧。

    在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注视之下,虞鲤闭上眼,双手抓紧他的浴袍。

    片刻后,她轻微地点了点头。

    有过和狼王的经历,对现在的虞鲤而言,如果在拥有好感的前提下,接受男人的奉献和服务她的建议,不是什么让人抗拒的事。

    从卡维斯一行结束后,虞鲤的对哨兵们的态度就逐渐发生改变。

    工作上有需要,身体又很契合,不仅能欣赏帅哥的颜值,还能为自己带来好处,为什么不能坦然一些呢?

    狼王是她最特殊的人,但虞鲤并不是沃因希的附属品。

    在末日这样的畸形环境之下,无论是哨兵和向导都想从稳定的事物上寻找锚点,作为珍稀的治愈系,虞鲤提供给他们净化和情绪价值,而哨兵与攻击型向导则回报她以赤诚的爱,忠心,无穷的财富与权力——

    这是两厢情愿的互换,虞鲤不会胁迫,洗脑她手下的哨兵,他们随时可以离开她,虞鲤不会产生任何慌乱,因为她早已在战场上经受了磨砺,是优秀的战士。

    虞鲤的底牌始终是她自己。

    在此基础上,她不再像刚穿越时战战兢兢,逐渐尝试起用享受的态度对待男人们。

    舒缓的温泉流动声中,九尾单手解开她的衣物,将她抱下浴池。虞鲤轻薄的短袖和牛仔裤掉在浴池边缘。

    浴池里暖融融的,虞鲤双手抱着胳膊,发丝在水中漾开,迷迷糊糊被九尾困在怀中。

    九尾宽大的手掌轻轻托住她的双手,随后低下头,看她的表情。

    他放出了九尾狐精神体,缓解她的紧张。

    金色的狐狸踏水而来,主人抱着小鱼,它便懒洋洋地卧在少女身旁,将虞鲤当成了尾巴架子,肩膀,腰肢,都缠上了它丰满的九条尾巴。

    “清醒些,”毛茸茸的大尾巴轻拍了下她困倦红润的脸,“什么都没做呢,可别现在就晕了,小家伙。”

    虞鲤仰起头,稍稍打起精神,眼中泛起泪光。

    男人上半身浴袍解开,露出浅蜜修长的身躯,金发在水中与少女的粉发纠缠,他们十指紧握,九尾的精神丝线在她的精神海周边徘徊。

    以前和两名向导前辈相处时,平心而论,虞鲤更喜欢九尾的温柔;

    但如果只有九尾一人来服务她,虞鲤便感觉到他的亲昵像是羽毛般飘忽,金色狐狸栖息在浴池当中,毛茸茸而又灵活的尾巴轻挠着她的腰侧,绕着她的腿滑过又游走,时而将她逼近崩溃的边缘,时而以平和的、一成不变的力道戏耍着她。

    “九尾前辈……”虞鲤身子被温泉泡得发软,抬起双臂抱紧他。

    “想要前辈做什么?好好地请求我一下吧。”九尾笑盈盈地捏捏她潮红的脸,另一只佩戴尾戒的手背悠悠抚摸着她淌着牛奶的脊背,就像他徘徊在虞鲤脑域里的精神丝线,悠悠哉哉,工作进度很慢。

    他虚幻的九条尾巴柔柔在身后摇摆,始终不肯捣进她的海域。

    与轻佻的动作对比,九尾细密吻着虞鲤的脸颊,如同展露几分真心的狐狸。

    虞鲤抿紧唇,不想就这么满足他的恶趣味。

    攻击型向导是不是都喜欢听见另一方的祈求啊!

    虞鲤蹭了蹭他的脸,意识模糊地轻声说,“神官前辈,要比您热情得多,他的精神体有很多触手,力气也比您要……唔唔!”

    九尾以吻封住她的话语,红宝石尾戒的触感猛地扣住她的腰,虞鲤胡乱地哼了几声,埋在九尾胸膛前,再说不出比较的话了。

    ……

    出乎虞鲤意料,她本来只打算和九尾待半天时间,结果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落地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她来的时候可是早上!

    虞鲤穿好烘干的衣服,九尾在沙发坐下,把小鱼抱到腿上,为她细细擦拭着湿发,虞鲤一边享受一边沉思……狐狸是不是都有当妖妃的潜质?

    不过这一趟,她有了很大的收获。

    首先就是她的精神海稳定下来,起码十天半个月之内都不会再出现紊乱了。

    小小鱼送给她的记忆清晰许多,虞鲤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小时候待着的庄园的景色;模模糊糊的“母亲”和“哥哥”的脸。

    还有……虞鲤从这些记忆碎片里得知,小小鱼有一段在实验室生活的经历,她是去过“父亲”的实验室的。

    为什么父亲已经将哥哥送去做人体实验,还会将自己的女儿带进实验室?

    姬竞择认为她是黑暗向导的女儿——按照自己至今表现出的治愈与攻击的双系天赋,虞鲤心中默认了这个猜想。

    可记忆里显示,小小鱼在七八岁时,被自己的父亲带进实验室,而黑暗向导那个时间早已故去,根本对不上!

    既然黑暗向导虞向岚不是她的父亲,那她的生父究竟是谁?

    虞鲤混乱地揉了揉太阳穴,小虞鲤被洗脑过,即便九尾为她驱散了迷雾,让残破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可这些记忆无法提供完整的线索。

    终端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虞鲤的思考,她解锁屏幕,看见是姬竞择发来的消息。

    虞鲤回到白塔之后,姬首领便不再与恶鬼当病友,以合作者和同居者的身份回到了虞鲤的宿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虞鲤想了想,打字回应道:[你在家等我吧,今晚我会为你治疗的,记得喂小猫。]

    姬竞择:[嗯,我等你。]

    姬竞择:[工作不要太累。]

    虞鲤看着这两条信息,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是错觉吗?姬首领好像更有人情味了一些。

    “小鲤鱼,离开之前,把这些拿走,是黑暗向导留下的日记和遗物,我没有翻看过,也许对你有用。”

    虞鲤:“谢谢前辈,你这次去见老朋友是为了我吗?”

    “听季前辈说,您路上还遇到了些麻烦……”虞鲤带着歉意地开口询问。

    九尾不在意地把玩着小鱼的发丝,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密封盒交给她:“这次我去中央白塔拜访好友,引起了反叛军的注意,我得到的物品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价值,他们追杀了一段距离便放弃了。”

    又是反叛军。

    “追杀前辈您的人是谁?”虞鲤暗暗记仇。

    九尾笑了一下:“红龙萨尔坎的军团,我去的时候易容过相貌,他们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

    虞鲤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犹豫了一下,她打开手里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一本日记。

    这是一名青年零散记录的随笔,封皮很有年代感,虞鲤翻了几页,上面记录的都是天气和日常发生的琐事。

    上面写下的日期是十几年前,按传闻里黑暗向导故去的时间算,这时是他被关在中央塔顶的前夕。

    他被关押在一处封闭的庄园,每日不能外出,不能和外界联络,生活自然过得无趣至极。

    [以前跟过我的哨兵悄悄给我送信,告诉我晚妹和老姬还是在一起了,唉,虽然我不看好你们,但老姬也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人还是能处的,当哥哥的只能赞同妹妹的选择。]

    [前些日子,我在安全线外遭遇了匪夷所思的异种,祂居然能口吐人言,好不容易将祂杀了,回来将这件事上报之后,突然出现一伙老头子,将我看押起来,说是怀疑我被寄生了。

    得知你们在一起,哥哥连份祝福都送不到耳边,算了算了,不提了。]

    ——送给妹妹和元帅尚未出世的小宝贝。

    祝你长出一双毛茸茸的翅膀,任何高墙都困不住你,永远自由。

    舅舅,虞向岚赠。

    ……

    虞鲤懵然。

    已知她与虞向岚有极近的血缘关系,却排除了对方是虞鲤生父的嫌疑,而虞向岚的妹妹和元帅在一起,并且孕育了一个孩子。

    那会不会,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虞妹妹和元帅的私生女?

    姬竞择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第132章

    “九尾前辈,您这份日记是从谁手中得到的……还有,我想问一下,您当年和黑暗向导是什么关系?”

    虞鲤整理思绪,从九尾怀中坐起身,直视他红色的眼眸。

    黑暗向导这个名词,最初就是从九尾口中提出的,也是他最先怀疑自己跟黑暗向导有联系。

    九尾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当年黑暗向导手下的老兵,我十几年前满世界游历,拜访过黑暗向导,从他那里学习了操控精神力的方法,虞老向导是我在攻击型一途的半个导师。”

    “在虞老向导被关起来之后,我来到阿尔法,我们就再没见过……怎么,发现什么了?”

    虞鲤想,看来把虞向岚遗物交给九尾的人,就是虞向岚口中所说的那个悄悄给他通讯的哨兵了。

    虞鲤把从日记上得到的情报分享给了九尾。

    她把自己的猜测埋在心里——虞鲤记得,恶鬼和姬竞择提到过,元帅的私生女明明养在姬竞择身边,如果她也是私生女,那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打算回去向姬竞择确认。

    虞鲤想着,突然从九尾的话里捕捉到另一个信息。

    等等、九尾十几年前满世界游历,见过虞向岚,而她那会儿可能才刚刚出生。

    “……九尾前辈,您今年多大?”虞鲤转过身,脸红地推推他,提问道。

    金色长发的男人抱紧小鱼,手掌慢慢滑过着她柔软的小肚子。

    他的狐狸精神体蜷缩在虞鲤怀中休息,九条尾巴缠缠绵绵地搭在她的大腿和腰间,跟九尾本人一样惬意。

    九尾一怔,随后露出笑意:“这个问题重要吗,小鲤鱼。”

    虞鲤狐疑盯着他英俊潇洒的脸。

    九尾前辈有时间回溯的能力,他的所有信息在论坛上都是未知,快二十年前就和虞向岚见过面。现在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不会真是男狐狸修炼成人了吧?

    “如果你真是黑暗向导的亲人,我们在没相遇之前,就有了冥冥之中的缘分。”九尾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慵懒地告诉她道。

    虞鲤低头看着前辈放在自己锁骨下面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九尾笑盈盈:“嘀嘀咕咕,埋怨什么呢?”

    虞鲤默默地把那句“狐狸精吃嫩草”咽了回去。

    ……

    虞鲤被九尾缠到晚上八点,拿上黑暗向导的遗物,拖着快被掏空的身体回到宿舍。

    姬竞择穿着白衬衫黑裤,扣子扣到锁骨最上方一颗,眉眼冷峭,身姿挺拔,自带一股冷冽的气质,正在窗边给撒撒冲羊奶粉。

    撒撒对除了沃因希和以撒之外的哨兵男性分外有敌意,小小一个毛团子咬住军人的手背,凶狠地挂在他手上不松口,听到推门声,姬竞择带着手上的撒撒,冷静问好:“晚上好,虞鲤小姐。”

    背景音是撒撒的喵嗷乱叫。

    虞鲤无语:“……快把小猫拽下来,你不疼吗?”

    喂过小猫,姬竞择起身,去洗撒撒的食碗,又简单地煮了两份清汤面条,解决了两人的晚饭。

    虞鲤托腮看着他洗碗的背影,两人相处了一周,他像是服从一切指令的人形兵器,慢慢染上人味的感觉。

    姬竞择学习着该如何服务合作者,虞鲤也没有对使唤首领感到不好意思,最初他们没有感情时,相性就很好,相处下来越发默契;好像他们生下来的命运就是和另一方纠缠。

    晚上九点,等他坐到自己身边,虞鲤挠着撒撒的下巴,开口:“姬首领,听说你有个养在身边教导的妹妹?”

    “嗯。”

    “能对我说说你妹妹的事吗?”虞鲤问。

    姬竞择垂眸看他,薄唇抿直,漆黑透蓝的眸光漠然,因常年居于高位的缘故,他注视向他人时,有种平静审视般的压迫感。

    他双肩宽阔,身材高大修长,冷肃倨傲的气质让他在家休息时也如同一柄亟待出鞘的剑锋,很少有人能正面抵抗这位年轻元帅的威压。

    是问到他的私人问题了吗?虞鲤心里有紧张,霎时换回对他的敬语,“我听说您有很多兄弟姐妹,却唯一对元帅的那位私生女很关注,所以……”

    停了片刻,姬竞择道,“那是父亲的遗愿,妹妹是麻烦的生物,我对她没有偏爱。”

    虞鲤踌躇看他,握紧手指。

    “……所以,您讨厌那个女孩?”

    姬竞择脸色淡漠如常:“如果姬鱼的精神恢复正常,我会尽到兄长的职责,按照父亲的希望培养她。”

    姬鱼?

    虞鲤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霎时涌起波澜,她低头,旁敲侧击地向姬竞择打探她的信息,得知这位姬鱼居然也是从小被关在阁楼里长大的。

    元帅逝去,姬鱼以姬家千金的身份回归姬家,而虞鲤被赶出庄园。

    看上去是真假千金的戏码,假千金顶替虞鲤的身份过上了贵族生活,事实上却是,姬鱼在明面上为虞鲤挡住了多次姬家叛徒的追杀,精神变得不太正常;

    虞鲤被赶出庄园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阿尔法白塔——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得到了安全成长的环境。

    究竟谁是谁的替身?

    虞鲤设立的猜想被得到的各种情报验证了,现在就是寻找更多证据,查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姬竞择的记忆是怎么消失的?自己真的是穿越者吗?元帅在进行着什么实验,他的立场究竟是人类方还是反叛军。

    这些想法混乱地浮现在虞鲤脑海之中,她看向姬竞择的目光变得复杂,“我提个假设,如果你的妹妹另有其人,假如是我的话……”

    “我不会和亲妹妹同居,虞小姐。”姬竞择打断她。

    虞鲤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你是我抱有好感的女性。”姬竞择的眼角浮现出龙鳞,青蓝色的鳞片浮现在他的眼角、脖颈,隐没在领口之中,额头生长出一对苍木形状的龙角,他的黑发变为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身后。

    苍龙精神体的一部分特征显化在他的身躯上。

    “我的父亲和母亲是表兄妹,为了保证血统纯粹,他们的结合是一场伦理的悲剧,”龙化后的姬竞择将她的手背包裹起来,平静道,“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重新上演。”

    虞鲤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接近真相了,但她和姬竞择的记忆目前都处于丢失状态,身边也没有当年的人能够证明,万一以后她找回记忆反转了,她和姬竞择不是兄妹呢?

    于是虞鲤适时地打住话题。

    “好吧……姬首领,您为什么突然出现龙角?”虞鲤眼睛好奇地往他额头上瞄。

    “虞鲤小姐很痴迷哨兵身上的非人类部位。”姬竞择判断道。

    人外控小鱼心虚:“也没有很喜欢,我都是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后才会摸的。”

    嘴里说着辩解,虞鲤的眼睛控制不住被他的龙角吸引。

    她接触过的哨兵里,唯一最接近龙的精神体是尤修亚的龙蜥,龙蜥是末日后出现的异兽,属亚龙科,她还没有见过东方龙!

    “作为盟友,我有为你缓解净化压力的义务。”

    姬竞择低头,将龙角送到她手中,露出肩部包扎的绷带,男人面无表情道:“我平时十分注意保养,养伤时也从未疏忽过,应当比恶鬼的角质好上一些。”

    虞鲤禁不起诱惑,手轻轻握上他冰凉温润的龙角时,多看了两眼姬竞择不知什么时候解开领扣,露出的伤口。

    ……他这是跟恶鬼学习的撒娇吗?

    ……

    虞鲤这晚是握着姬竞择的龙角,为他完成的脑域修复。

    心里的疑惑没有解除前,虞鲤不敢和他做太亲密的事,结果第二天,她起床后仍差点站不稳,姬竞择扶着小鱼扭着的腰,带着她做了一套拉伸,虞鲤才好上一些。

    吃过早饭,她匆匆赶往季随云的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虞鲤疑惑地走进办公室,发现季随云是埋在文件堆里,手臂垫在额头下方,黑发凌乱地睡熟了。

    虞鲤大惊,前世猝死的记忆浮上心头。

    她连忙来到前辈身边,探探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额头,季随云被她的一连串摸索弄醒,微睁开眸,语气沙哑朦胧:“虞向导……?”

    “季前辈,您没事吧,要不我下午再来,您先回去休息?”

    虞鲤在他办公椅边蹲下,担心地询问道。

    “嗯,没事,失礼了。”

    季随云眯着狭长的凤眸缓了缓,他神色苍白,无奈地笑叹一声,坐直起身。

    他修长的手指在堆满的文件中寻找了片刻,似乎想找到自己的眼镜,虞鲤连忙把桌上的单片眼镜递给他。季随云道谢之后戴上,眼镜边框垂下温雅的银链,连在耳廓后,让他有种温润守礼的气质。

    “抱歉,今天精神不太好,虞向导找我有什么事?”

    虞鲤从他身上闻见了浅淡的墨水和咖啡气息,他揉着眉心,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虞鲤惊悚地看见他的黑咖啡里飘着枸杞。

    ……加班和养生不能这么兼顾啊,熊猫前辈!

    虞鲤委婉地又劝季随云,要不然还是回公寓睡一觉,季随云微笑着拒绝了:“我的身体没关系,总不能让虞向导白跑一趟。”

    正说着,他削瘦的身形轻晃了两下,手掌轻按桌面,似是想稳住,虞鲤正好在季随云即将倒下的方向,她下意识张开双臂。

    季随云浓密修长的眼睫垂下,似是因身体虚弱,他慢慢靠向虞鲤的怀中。

    虞鲤温柔地拥住前辈。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互相陪伴了一段时间。

    “您的眼圈都像是您的精神体一样了,三席前辈。”

    虞鲤低下头,看见男人眼角一点泪痣,眼下全是疲惫的青黑,忧心道。

    “嗯……最近的生活的确很不规律,虞小朋友一定要保持健康的作息,早睡早起。”季随云微微阖眸,气息温煦地和她交融。

    虞鲤笑:“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了,前辈。”

    两人的拥抱没有暧昧心动的氛围,更像是给予家人的陪伴与支撑,虞鲤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和季随云说了自己得到的情报,提出她可能是黑暗向导妹妹与元帅的女儿。

    趁着这次机会,她还问了季随云有没有招揽更多盟友的打算。

    虞鲤打算寻找身世真相和扩大已方阵营两手抓,反正都是姬家叛徒搞的鬼。

    季随云询问了她对姬竞择的看法。

    不提她在蓝星上的记忆是不是被植入的,虞鲤仍是穿越者的心态,纠结地说:“我和他不一定就是兄妹,等我找回记忆再和他摊牌吧。”

    虞鲤毕竟没有小虞鲤全部的记忆,对那样刻骨铭心的兄妹情没有太多的感动,她只是觉得,姬竞择得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很麻烦,而且不一定会相信——就算去做血缘鉴定,姬竞择进行过人体实验,结果很可能会失真。

    季随云叹息一声,没有多说:“姬首领的脑域恢复得不错,越到后期,你们需要的肢体接触就越少,接下来正常治疗即可。”

    虞鲤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季随云像是早预想到了这种情况,看虞鲤不愿多谈,他柔和地将话题转向之后的重要任务。

    ——不久之前,阿尔法白塔确立了发展盟友的规划,和虞鲤的脑回路一致,他们第一个邀请的中立人物便是北地教皇加百列。

    然而,北地气候恶劣极寒,民风野蛮固化,大帝与教廷分庭抗礼,内乱不断,雪原线上还有一道天然的S+级污染区作为防线。

    这个污染区名为[巨人山脉]。

    如果想要觐见教皇,他们必须穿过这道高危污染区,再由教廷的骑士接引他们觐见天使长。

    虞鲤标记的哨兵之中,有来自北地的原教廷骑士塞勒,以及家族在极地深处,熟悉雪原环境的沃因希。

    虞鲤带队前往北地最为合适。

    她接下任务,时间紧迫,出发日期就在五天后。

    虞鲤和季随云确定了这次出任务的人选,在她标记的三支队伍里,潜入组人数少,且主场不在雪原,这次她只带犬科组和空战组,因为是S+级的污染区,她还得再挑选一支编外小队。

    看着虞鲤沉思的表情,季随云微微露出笑意。

    “依你进步的速度,在这五天,亦或是出发往北地的路上,虞向导便能突破至A+级,标记第四支小队。”

    “是选择海战组,还是以撒队长带领的单兵队,你可以好好考虑。”

    ……

    虞鲤陷入了女人都会有的纠结,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打开光脑,海战组群聊,以撒,还有枭都询问她有没有空,虞鲤正好想找空战组的副队塞勒,率先回复了枭的消息。

    枭:[嗯,塞勒在我身边,空战组正打算去美容院团建]

    虞鲤懵:[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枭无奈道:[队员们有的想更换新的穿孔钉,也有的人想尝试打上更刺激的乳钉和脐钉,小鲤要一起来么?]

    虞鲤:???

    你们空战贵公子的团建真的是穿孔啊!

    第133章

    空战组预约的是阿尔法军区名气最大的美容院。

    虞鲤从同事那里听说过,据说那家店长审美好,服务质量高,相应的是收费极为高昂。

    虞鲤和枭队长约在医院门口见面,半小时后,她从悬浮车上跳下来,看见了等待她的枭队长。

    青年身穿剪裁合体的军制西装,略长的灰发在脑后扎起,斯文俊秀,优雅从容,他微笑着迎接虞鲤,两人走进宽敞高档的美容院。

    “听说你三天前从污染区回归,空战组昨天便想邀你见面,可小鲤昨天好似也很忙碌?”

    枭整理了一下手套,垂眸看着她小小的发旋,温和询问身旁的少女。

    ——虞鲤确实是今天早上才看见空战组昨天发来的信息的,至于昨天这时,某名前辈的九条狐狸尾巴还在浴池里死死纠缠着她。

    虞鲤移开视线:“呃……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跟季前辈讨论过了,下一次出任务在五天后,到时需要枭队长带领空战队,跟我去北地一趟。”

    “是去觐见北地的教皇吧?空战组乐意为你效劳。”

    枭既是贵族也是战士,军政敏锐度极高,瞬间意识到了虞鲤在这时前往北地,是为了给阿尔法招揽盟友。

    反叛军步步紧逼,中央白塔的高层几乎被姬家元老渗透,中立势力不参与人类方和反叛军的斗争,连姬竞择都选择暂避锋芒,留在阿尔法养伤。

    北地纵然凶险,他们也不得不去。

    虞鲤叹了口气,点头。

    最近她得知很多了情报,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她心烦意乱地跟着枭队长走到空战队员们休息的座位,然后顿时被眼前的画面冲击了……!

    年轻的世家公子们脱下西装外衣,摘去手套,衣领半敞,宽肩窄腰,他们或掀开制服衬衫的一角,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或双腿交叠,悠闲地拿着穿孔钉,对着镜子慢慢划过锁骨,薄唇,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位置打上装饰。

    典雅的男士香水气味充盈着室内,并不刺鼻,配上男性哨兵们西装下的身躯,让虞鲤头晕目眩。

    这有点太涩……啊不,太优雅了吧!

    纵使虞鲤目前正逐步克服害羞,试图和哨兵们的交往中占据上位,但眼前这整组花枝招展的画面,还是让她生出想逃跑的冲动。

    枭请她进来,随后关上房门,偌大单间的房门在虞鲤身后紧闭。

    虞鲤肩膀紧绷,跟在枭队长身后,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

    “枭队,把小贵客带来了?”头顶压下高大的男性阴影,虞鲤听见了灰鸦笑眯眯的询问。

    “嗯,塞勒呢?”

    “副队在更衣室,一会儿回来。”灰鸦搂过虞鲤的肩,掌心轻轻滑落至她的小臂,炙热的温度烫得她一个激灵,“那让我们双子先招待小贵客?”

    枭看了眼虞鲤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灰鸦,白羽,你们不是打算上乳环么?”

    “你们先去忙,一步步来,别吓到她。”

    虞鲤眼神清澈,假装自己是什么都听不懂的乖宝宝。

    在那种位置上环……他们不怕痛的吗?!

    想想也能理解,空战组喜欢亮晶晶的装饰,但到底是需要注意仪表的军人,他们脸庞最多打个唇钉、耳钉,色气又克制。

    没穿孔过瘾的话,只能在身体上自由发挥了。

    枭邀请虞鲤到座位上坐着,他在她身边坐下,虞鲤发现这个大厅没有一位穿孔师,空战队员们对穿孔颇为熟稔,选定钉子和位置后,自己拿着仪器就可以完成。

    “小鲤,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枭灰眸看着她,开口道。

    虞鲤轻咳一声:“请说?”

    “我想更换腹间的装饰,若我对着镜子自己完成,恐怕会对不准位置,所以……”

    虞鲤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连耳洞都没打过,不敢帮您的忙。”

    枭笑道:“没关系,很简单,我教你怎么做。”

    枭摘下手套,连着几枚指环一起放在桌面上,男人修瘦的手背只有无名指处留下一个小鱼印记环绕的戒指,“这是难得的体验,小鲤要试试么?”

    虞鲤低着头,枭轻轻将手搭在她柔软的手背上,温柔引导道。

    虞鲤呼吸紧促,在她陷入纠结时,她听见枭脱下西装外套的声音,他解开腹肌下方的衬衫纽扣,握着小鱼的手缓缓触碰,抚摸人鱼线上方那一点冰凉的脐钉。

    枭表面仍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垂眸看着她,薄唇微微张开,露出舌尖后的一点银光。

    虞鲤指尖颤抖地戳了戳他腹间的那枚脐钉。

    枭发出微微的喘息。

    他俯下身,灰发散落,埋在虞鲤的肩膀处,清瘦宽阔的肩膀在她眼下舒展。

    在枭的指引下,虞鲤为他取下现在的脐钉,然后拿着穿孔器,紧张地低头,为他打上新的钉子。

    枭顿时全身紧绷,喉结滚动,男人手指紧紧扣入她的指缝。

    “弄痛你了吗,枭队长?”虞鲤抬眸看他。

    “不是疼痛,小鲤。”

    枭微眯起灰眸,梳理齐整的灰发有几缕散在额前,像是餍足的妖精般轻轻笑叹,“……我很开心,谢谢你为我留下新的印记。”

    虞鲤从小就被母亲管得很严,加上自己怕痛,从小到大都对穿孔敬而远之。

    塞勒副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更衣室那么久,虞鲤在大厅里坐着干等,这期间,有空战队的成员决定好了穿孔位置,便会过来请求小向导,为他们打上新的穿孔钉。

    虞鲤被枭揽在怀里,枭队长询问她的意见,虞鲤这段时间没怎么陪过空战组,不好意思拒绝。

    身材修长柔美的蛇鹫哨兵在她身前单膝跪下,虞鲤红着脸,指尖轻按着他的薄唇,为他打上新的唇钉,西装男性笑着执起她的手背,轻轻烙下一吻,表示感谢。

    这边还没应付完,那边白发的雪鸮哨兵便请求虞鲤小姐为自己打上锁骨钉,他皮肤白皙,锁骨修长,解开衬衫后,身体带着还未蜕去的青涩少年感。

    虞鲤这会儿已经被各种衣衫半解的西装男包围了,她晕晕乎乎地抽出一只手,为对方打上锁骨钉,雪鸮少年眉眼弯弯,脸庞微红地弯腰,亲了一口她的颊边。

    接着就是拥有着威严气场的白头海雕,黑棕色长碎发的游隼青年,灰发红瞳,生着一对漂亮猫眼的黑翅鸢……

    虞鲤为他们穿过孔之后,男人们并未离去,而是簇拥着空战组唯一的女性向导,吻落在她的长发,脖颈间,手掌轻捏着她的脚腕与小腿按摩。

    空战组的贵族青年游走在各种社交场合,擅长与女性拉近关系,也十分会利用自己的美色,令她放下戒心,让虞鲤不知不觉间尽情享受起异性之间的欢愉。

    在塞勒副队回归之前,灰鸦和白羽先一步回来了。

    看到有胆量坐在空战队正中的少女,灰鸦笑了笑,将她从枭队腿上抱起来,安置在自己和兄弟之间,低头哄道:“小贵客,要不要摸一下没见过的穿孔钉?”

    虞鲤眼神迷茫,脸颊热腾腾地看着他。

    灰鸦喟叹,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虞鲤触碰到他衬衫胸膛前的队徽,有一圈穿过的铁环,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瞬间想收回手。

    “试用一下吧,女孩。”灰鸦抓住她的手腕,愉悦地吻了吻她毛蓬蓬的发顶。

    “我和灰鸦还准备了一些其他让您快乐的小惊喜。”

    白羽从少女身后拥上她的腰,“希望您有朝一日愿意来我们兄弟这里做客,虞向导。”

    ……

    空战组的团建差不多快结束时,塞勒副队终于回归,在一众身穿西装的男性中,他仍是白色军装的骑士装扮。

    “抱歉……虞向导,不知道为什么,美容院的洗浴间连着更衣室断开电源,房门有一个多小时都打不开,现在才赶来见您。”

    银发的青年对她致歉。

    虞鲤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灰鸦和微笑的白羽,直觉塞勒副队被困更衣室可能和他们有一些关系,不会是想让她完整地参加这次牛郎团建吧?!

    “嗯……没关系。”虞鲤望天,随后切入正题,询问了塞勒副队关于北地的信息。

    塞勒副队手指抵着下巴,沉吟后道:“北地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是不断爆发的内乱,二是教皇加百列的能力来源自他人的信仰。”

    “如今伊凡大帝昏庸奢靡,荒淫无道,政治掌权者都是无能的大贵族,北地的骑士精神与对神明的信仰衰微,教廷的势力越发薄弱。”

    “这也是我离开北地,来到阿尔法的原因。”塞勒轻轻闭眸,解释道。

    虞鲤轻轻点头:“您对那位教皇有了解吗?”

    “他是一位忠贞、圣洁,仁德的天使长,常年苦修,是神明意志的践行者,”塞勒微笑道,“我十分敬佩那名大人。”

    “恕我直言,北地教廷的状况并不乐观,以前守节之人才能进入教廷,成为一名圣职者,但北地内乱持续数年,有不少虔诚的信徒都已经堕落,被情欲、权力,战争玷污灵魂。”

    虞鲤说:“我明白,教皇也受到影响了吗?”

    塞勒平静否认:“不,教皇从不会有人类肮脏的欲望。”

    “……”虞鲤陷入沉思,塞勒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虞向导,我想与你分享一件情报,这仅是我个人的猜测。”

    虞鲤回过神,“请说。”

    “我离开北地时,大帝刚对教廷发动战争,原因不明,数年前我失望离开北地,但如今,我得知了反叛军手中有一支队伍,部门内所有人都是恶魔精神体,他们爱好教唆,挑起纷争,以战争逝去的人的灵魂为食。”

    塞勒道:“北地的内乱背后,可能有隶属反叛军的势力,[恶魔七处]的影子。”

    ……

    虞鲤从塞勒副队口中得到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回去后自己做了复盘,发现可能真的是这样!

    恶魔挑起战争,不仅能满足自己看乐子的爱好,还能牵制北地,让教皇和大帝窝里斗,没空阻挠反叛军在联邦内的计划。

    ——毕竟教皇是个完美到毫无缺点的人物,如果他得知了反叛军企图让全世界人类与异种融合,很大可能会加入到阿尔法方。

    而北地持续内乱数年,不仅让教廷逐渐衰败,还极大削弱了加百列的力量,这么算来,是一箭三雕。

    虞鲤叹了口气,做好这次前往北地可能会遭遇到恶魔七处的准备。

    休息一晚,她在第二天选择好了带哪三支队伍前去北地。

    ——分别是犬科组、空战组,和单兵队。

    顺便一提,犬科组全员筑巢之后,狗狗们在虞鲤见空战组那天就恢复了正常。

    虞鲤给季随云上报了自己的决定,之后边训练,每晚为姬竞择治疗,在去北地前的最后几天尽力陪伴海战组和潜入组。

    海战组知道了她过两天要跟别的队出任务,也知道虞鲤马上就要晋级到A+等级,但大鱼们什么都没多问,连暴躁的大白鲨谢沙德都安分下来。

    这几天虎鲸团热热闹闹地拉着她到处玩,给小鱼拍了好几套小卡,还带着宝宝下海战部的水族箱捉了一次魔鬼鱼,虞鲤第一次对同事有不轨行为,心脏紧张地怦怦跳,刚想问修伊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然后,虞鲤一回头就看见了双眼冒火,站在水族箱守株待兔的保洁员——就是他负责给水族箱放入鱼苗。

    保洁员想不通,为什么每次等魔鬼鱼长得差不多,第二天就神秘失踪了,这次总算让他逮到了罪魁祸首!

    保洁员的骂骂咧咧声中,修伊他们笑嘻嘻地举着小鱼逃跑。

    马上就要到七月份了,出发的前两天,虞鲤对克雷亚承诺,八月初的时候,会陪着他们到下一次私活地点的海盗船上,为克雷亚庆祝生日。

    “好耶!”修伊闻言,开心地抱住她,带着些机械感的脸庞蹭着虞鲤的脸,胖虎撒娇道,“但是哥哥们只想跟鱼宝在一起,鱼宝不要再带别的男人一起过来了,好不好?”

    海战队的所有人都朝她投来视线。

    连谢沙德都从游戏机上抬起视线,卡尔也不再摆弄手里她的那些小卡了,抱臂看过来。

    虞鲤笑着眨眨眼,看到克雷亚那双红色义眼深深望向她,触到少女带着笑意的目光后,男人耳垂薄红,不自在地拉下帽檐。

    “看你的时间,不需要照顾鱼崽子们的撒娇。”克雷亚沉声道。

    “没关系,我喜欢你们对我撒娇。”

    虞鲤笑着说:“八月初的时候,只有我和海战队,我们一起去海盗船上过生日!”

    ……

    会笑会闹的海战部有糖吃,但虞鲤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她同样不会忽略呆呆笨笨的大蛇们。

    去北地至少要花两周以上的时间,比她以前出的任务都要艰险漫长,这几天,虞鲤有空了就来潜入组坐坐。

    一向沉稳成熟的副队最近似乎有意躲避着她,虞鲤更多时间是和艾德里安和尤修亚在一起,偶尔盘盘其他蛇。

    也就是和艾德里安这几天的相处,让虞鲤发现了一些问题。

    和尤修亚那种不会说话,只会粘人的小狗类型不一样,艾德里安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因为视觉和听力较弱,偶尔反应迟缓,有种眼镜王蛇装起萌萌猪鼻蛇的感觉。

    ……而且他喜欢叫她雌性这一点,是不是有点太霸总了?

    有一次虞鲤被他的蛇尾缠绕上时,他的尾巴尖摇摇晃晃,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她,虞鲤躺在沙发上,脸红着让他不要再前进了。

    艾德里安俯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平静告知她:“我已经成年了,雌性。”

    虞鲤恼羞成怒:“艾德里安,不要再乱动,以及不要再叫我雌性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艾德里安银发垂在她的脸庞边,冰冰凉凉的,绿眸翠绿茫然地盯着小雌性皱眉的表情。

    然后艾德里安吐了下长而分叉的信子,舔了舔她的脸颊,蛇尾慢吞吞地收回,缠在她的脚腕处,尖端轻搔了她几下,像是道歉。

    可恶,装小狗吗!

    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虞鲤想找斯莱瑟谈谈艾德里安的教育问题,奈何副队不见人影,虞鲤只好从北地回来后再和他商议。

    出发的前一天,虞鲤又去了一趟季随云的办公室,以写字的方式向他询问,监狱塔底层关着的虫巢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随云用钢笔写下回复,递给她。

    季前辈告诉虞鲤,那东西是一个高危污染区产出的活物道具,祂可以吸取虫族哨兵脑域里的污染,转化为其他的欲望,降低他们畸变的可能性。

    代价是,监狱塔的虫族哨兵受虫巢影响,会更具有自然界里雄虫的本能,比如全族只会拥有一名女王,变成彻底的母系社会,再比如他们会疯狂地想为认定的雌性产卵,交配后想被雌性吃掉等等——他们所有的喜好和欲求都会跟着虫巢走。

    近几年,随着吸取的污染增多,虫巢逐渐有了自我意识。

    虞鲤纠结写下:那我该怎么规避祂的喜爱?

    季随云轻叹一声:祂不会伤害活人,以后尽量少去监狱塔,看虫巢会不会降低对你的兴趣吧。

    ……

    转眼间,虞鲤带领三组,迎来向北地出发的这一天。

    虞鲤站在沃因希身旁,看着双手插兜,脖颈戴着铃铛,穿着低V黑衬衫走来的以撒。

    得知白塔派发的任务后,他昨晚才从污染区杀回来,今天一大早就又来陪她去北地,以撒看上去没有分毫低迷,反而意气风发。

    “来,宝贝,好久不见了,抱一下。”

    以撒站定,笑着挑了挑眉,嘴里叫着撒撒,却是对着小鱼的方向张开手臂。

    听见了熟悉的嗓音,撒撒从虞鲤的长发探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它犹豫起来,沃因希对它伸出大掌,撒撒立刻开心地跳到了沃因希的怀里,“咪咪”叫着去蹭狼爹的手指。

    而虞鲤无语地躲到了沃因希的背后。

    以撒:……

    下了一趟污染区,老婆和孩子都不认他了,怎么办?

    第134章

    北地凶险,这次单兵组除了少数几个有外派任务无法回来的,其余的队员都到了,虞鲤见到了不少拥有着大猫精神体的生面孔。

    虞鲤假装没有看到以撒阴沉的眼神,走上飞艇,和沃因希坐在一起。

    北地路途遥远,而且飞艇在进入雪原之前就得降落——北地边境线外围是一个S+级的污染区[巨人山脉],据说里面的异种都是拥有着特殊能力的神话巨人,平均高约几十米,手持镰刀巨斧,还能召唤雷电。

    人类科技产物在污染区的领域会被大幅度削弱,单以飞艇的防御力,并不能阻挡巨人们的攻击。

    飞艇到达雪原线附近后,他们就需要步行穿过污染区,进入北地了。

    虞鲤心中估算了一下,飞艇光是飞到雪原就需要三天两夜,再加上有个污染区拖延速度,这样算下来,来回北地一趟至少要二十多天了。

    虞鲤靠在队长手臂旁边,打开光脑回海战部的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晚点回白塔,一定会赶在克雷亚的生日之前。

    撒撒蜷缩在大狼的军装口袋里——这次去北地,沃因希为撒撒缝了两件迷你小棉袄,还配上一顶喜庆的老虎帽,以免小猫受冻。

    修伊发过来回复,表示他们这几天也要出任务,这次任务之后,就待在塔里乖乖等鱼宝女王回家。

    他另外告诉虞鲤:[鱼宝,卡池上个月的流水已经提出来了,我们月中开的卡池,只有十几天的流水,加上别人给你打投排名的钱,交完税后刚过一个亿,都上交给鱼宝!]

    虞鲤看见这个数字,脑袋一懵。

    这笔钱的数额超出虞鲤的认知了,导致她丝毫没突然暴富的实感,她被这笔钱砸蒙了一下,下一个想法就是——税扣得这么多?!

    不提流水,光是应援榜打投阶段,空战队第十名都给她投了两千万,更别提一到九位,还有那些排在十名之后的中层富豪了!

    通过联赛渠道赚的钱,要分别上交给联赛方、前线、还有参赛者所在的白塔,到手只剩三分之一左右,看来她还是得继续拍小卡赚钱。

    是的,虞鲤同意拍小卡,不全是溺爱虎鲸们玩奇迹鱼宝的爱好。

    她和枭投资了一家研究人体断肢再生的实验室,起步阶段需要三个亿的资金,枭会替她出一个亿,后续的推广费用由枭全部承担。

    如果能成功,大鱼们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而且后续每个月实验室都会给他们分成,虞鲤就指望这笔钱给她和海战部养老了!

    虞鲤把自己的卡号告诉修伊,又给他们拨款了五百万,当海战部的零花钱,让他们省着用。

    [我们的钱就是鱼宝的钱,别人骗不走的,为了鱼宝,哥哥们什么都愿意去做!]修伊信誓旦旦地承诺他们绝不会乱花。

    虞鲤十分感动。

    ——所以,当虞鲤后来发现海战部全体被其他出自己周边的人割韭菜,不仅把零花钱献祭,甚至是工资和私活收入都搭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后话了。

    ……

    巨款到账,虞鲤在光脑上跟枭说了一声,没捂热便转给了枭队长。

    她的卡里又只剩下可怜的几百万。

    飞艇平稳地行驶着,空战组和单兵队都在别的休息舱,中午,虞鲤和沃因希一起去x餐厅,亚瑟为他们点菜,虞鲤坐在队长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她。

    虞鲤疑惑抬眸,扫了一眼四周,所有犬科组的成员都在安静用餐。

    诸泽坐得离她很远,虞鲤的目光在他的侧脸上顿了顿,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趁着狗狗哨兵们放松警惕,再次朝她投来目光时,虞鲤飞速捕捉到他们的神情。

    ……犬科组不少人在心虚呢。

    他们垂着头,虚幻的耳朵耷下,朝她投来歉意又渴望的目光,大概是想因为前几天筑巢期,给她添了麻烦的事道歉,但又想让小向导再像那天一样亲近他们。

    虞鲤心中对犬科组几人的印象悄悄发生改变。

    犬科哨兵性格各异,筑巢期的表现各有不同,都是他们心底最真实的渴望;有只亲吻她的手背的,有给她讲题讲晕后吻她的,还有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做坏事的……

    虞鲤不由得看向身边恢复正常,穿着陆战部黑金军装的亚瑟。

    金发黑眸的青年神情俊秀清朗,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拥有着军人的挺拔仪态,全然看不出那天深陷情欲的模样。

    触到她的目光,亚瑟浓密的睫毛稍稍垂落,修长的手指拿出一方手帕,为放下餐叉的虞鲤轻轻擦拭嘴角。

    虞鲤对他笑了笑,道谢,“谢谢你,亚瑟副队。”

    吃完午饭,她站起身,跟狼王说了一声,前去洗手间。

    洗手打开门,虞鲤不出意外看到了亚瑟。

    男人黑眸望着她的脸,耳垂微红,无奈守礼地对她开口道:“……前几天我对您有了失礼的冒犯,非常抱歉,虞向导。”

    “没关系,当那是一场意外就好,”虞鲤说,“那天我是自愿去犬科组宿舍的,亚瑟副队平时很照顾我,不用纠结这件事。”

    “那些衣服……估计也不能要了,副队随便丢了吧。”虞鲤说。

    亚瑟垂下目光,片刻后,低声应下。

    “那天我神志不清,性情强势,对您做了许多逾矩之举,”亚瑟喉结轻轻滚动,金发拂着颈边,他的小拇指轻轻勾住虞鲤的手指,“我担心您清醒后会避开我,虞向导。”

    虞鲤咳了好几声,脸也有些红了。

    亚瑟性情细致,观察力很敏锐,轻而易举地摸透了她最喜欢的点,虞鲤那时刚和狼王体验过,受不住伴侣副官那么细致的照拂,流了很多汗和眼泪。

    加上那天她背后还有个浑身蛮力的诸泽。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陷入筑巢期,全程只是亲吻,虞鲤估计就要脱水晕在那间宿舍了。

    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虞鲤以气音回应:“不会,我很舒服。”

    亚瑟看着她,眉眼露出柔和的笑意:“谢谢您,虞向导,我心中会反省自己的过错。”

    他俯身,如同揽着一片羽毛般,将少女拥在怀里:“虞向导。”

    虞鲤与他拥抱着,“嗯?”了一声。

    “日后,希望您仍允许我陪伴在您身边,无论是跟队长,还是诸泽,只要是您需要我,我会接受与所有人共享。”

    “请您别忽视我的心意,哪怕以工具的身份,我想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

    ……

    虞鲤与金毛副队拥抱了一顿时间,手指插入他的金发,温柔地安慰出现焦虑的亚瑟。

    之后,亚瑟将她送到了休息室门外,虞鲤正准备回到队长身边——亚瑟在她身后还没走远,身侧便传来一股力量,虞鲤踉踉跄跄地被抱起来,以撒将她按在机舱拐角。

    多日不见,以撒胸膛起伏,粗重地喘息着,男人如雨点般急促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鼻尖,脖颈,虞鲤仰起下巴,舌尖被他重重吮吸,又麻又热,几乎被大猫亲得换不上气。

    “怎么身上这么浓的狗味。”

    虞鲤被他抱在手臂上,双脚悬空,这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只能用手指掐进他的胸肌,双腿死死环在他劲瘦的腰腹,以免自己掉下来。

    “我不在的日子,你对他们这么好?”

    以撒双目鲜红,手臂收紧,似是想把她融进肋骨。

    他弯下腰,鼻尖埋进她的小腹,病态地嗅闻着她身上残余的味道,“什么时候让我也上桌,小鱼?”

    虞鲤无力扬起手,给下方的他来了一巴掌。

    清脆的拍击声落下,以撒低低笑起来,牙关颤抖着紧咬,像是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停下,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满足你的私欲。”虞鲤抓紧他的红发,压低声音斥道。

    “啊……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突破了,再蠢的哨兵也不会现在惹你不开心。”

    “让我亲一会儿,小鱼宝贝。”以撒头发被她扯得凌乱,鼻尖像是狗一样探向她的腹部,大腿,也不管隔着作战服,逮着她的什么地方都能亲,边亲边发出沙哑暧昧的呻吟,像是思春期的野兽。

    虞鲤扯他的头发,紧张地看向休息室大门,生怕队长或是犬科组的队员从那里走出来。

    以撒笑喘着,带着汗意的金眸明亮,抬头看她:“沃因希那种体格都吃得下,使用我的时候会更爽,想试试倒刺么?”

    虞鲤再也听不下去了,挥舞拳头,迎头对他一套咸鱼痛击。

    以撒笑眯眯地接受她爱的抚摸,站起身,抱着她的两条腿缠在自己腰间,又和她黏糊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令人面红心跳的话,终于放开虞鲤。

    虞鲤一下来,踢了他好几脚,嫌弃地抹去脸颊上男人的气息。

    她放狠话:“这几天你少来碰我,不然我先标记你的队员,也不会标记你。”

    以撒灿烂地笑起来,挺了挺胸膛,刻着小鱼印记的铃铛在沟壑上方晃动:“哈哈,我是单兵组队长,你放着我不收,去疼那些孱弱的猫崽子?”

    “我等你的宠爱,小鱼。”

    虞鲤无语:“你知道普信男这个词吗?”

    “知道,但我普通吗?”

    以撒摸摸下巴:“我应该算是优信男吧?”

    “……那撒撒为什么不亲你了?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孩子还小,只要妈妈喜欢我,撒撒自然能认清谁是他真正的父亲。”发现虞鲤态度软下,加上这两天就有望得到永久标记,以撒心情愉悦,有来有往地和她开起玩笑。

    虞鲤脸色涨红,又踢了他一脚,气鼓鼓地离开了。

    这头大咪怎么这么烧啊!

    ……

    一夜过去,第二天也平稳地度过,第三天早上,飞艇驶入了北部地带。

    虞鲤坐在空战组的休息舱,和塞勒他们讨论觐见教皇的流程,枭队则去联络在下方接应飞艇的工作人员,两次通话都没接通,大概是边境附近信号不好。

    她余光瞥见外面白茫茫的天地飘起了雪花。

    明明已经七月了,临近北地的地区居然还会下雪,可以预想到,北地应当是一派终年冰雪不化的景象。

    虞鲤将手贴在玻璃上,惊奇地看向云海下方。

    天空辽阔,远方的雪山群绵延起伏,高耸入云,巍峨而壮丽,峰顶积着厚厚的白雪,环绕着浓郁的雾气,山体线条犹如巨人的尸体陡峭雄伟,有种神话史诗般的荡气回肠。

    他们已经来到了雪原线附近,那应该就是S+的污染区——巨人山脉。

    虞鲤知道里面危险重重,但不妨碍她在外界欣赏这纯净奇迹的景观。

    虽然在天上看着很近了,其实这座污染区离他们还有几百公里远,工作人员和边境军队都在安全地带驻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虞鲤听到了悠久美丽的牧笛声,像是赞颂着雪山云端的神明。

    “通讯还是没有接通,我们和接引的工作人员失联了。”枭拿着通讯设备,蹙眉示意。

    “是边境又发生冲突了吗?飞艇即将抵达降落的位置,我们要做好进入污染区的准备了。”

    “虞向导,您在看什么?”

    塞勒来到她身边,询问道。

    虞鲤的肺好像被冻结了一样,她喷吐的气息洒在窗面上,结出濛濛的水雾,她茫然地看着下方。

    “塞勒副队,枭队长,你们看。”

    “……雪山,好像在动?”

    浓郁的雾气中,无数高大雄伟的雪山顶峰,亮起一个个永恒幽蓝的光芒,穿透雾气,朝天空上的飞艇投来静默的注视。

    那是巨人的眼睛。

    这些雪山并非是山,而是沉睡的巨人们。

    飞艇在云雾中穿梭,沉睡的远古异种纷纷睁开独眼,观察着天空上方的渺小生灵。

    虞鲤内脏好像结出碎冰,大脑晕眩,飞艇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因下方的异象而惊骇。

    一道微弱的电流声滋滋响起,打破了室内窒息的静默。

    枭第四次向边境驻扎营地拨去的通讯,总算被接通——那边陷入了嘈杂的混乱,惨叫、枪声,爆炸的火焰吞噬了雪白寂静的大地,虞鲤看到下方军队营地的位置升起浓黑的硝烟。

    那曲悠扬的笛声越来越近,虞鲤出了一背冷汗,抬头看向飞艇顶部,感觉那笛声就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枭的通讯器传来一位将军声嘶力竭的指挥声:“S+级污染区被牧笛声激活了,听我指令,所有战士立刻向一千公里以外撤退,山脉巨人即将苏醒。”

    “是恶魔七处,我听见响起的笛声了,是恶魔七处的高管,[吹笛人]来了……!”

    第135章

    将军粗犷的吼声戛然而止,虞鲤听到那方传来惊怒的“嗬嗬”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犹如被扼住喉咙的猎物。

    “将军!!”

    “全员准备战斗,是[黑山羊]袭击了将军,这次来了两名恶魔高管!!”

    飞艇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上方盘旋的悠扬笛声,通讯器炸开下方混乱的响动,枪炮集火、流弹、兵刃交接,边境营地似乎陷入了地狱,让人脊背发寒。

    虞鲤听见那边的战士们惊恐地说出了[黑山羊]这个称呼。

    “……吵死了,蝼蚁。”

    一名男性沙哑慵懒的嗤声传入耳中,他手掌箍紧一名战士的脖子,按着他的头朝地面砸下,人体内的骨头碎裂,血液如喷泉般呲呲溅开。

    通讯中断。

    虞鲤与枭、塞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枭手指虚点了点飞艇顶部,比出口型道:“其中一名恶魔高管就在我们上方。”

    虞鲤强迫自己冷静,以微弱的气音道:“看来是从哪里得到了情报……为了阻止我们和北地教皇接触而来的。”

    “枭队长,麻烦您协助我。”

    带队下过几次污染区,虞鲤有了丝带着统率气质的魄力,枭的目光在她脸庞上顿了顿,道:“你想怎么做,小鲤?”

    虞鲤直接开口:“把他打下来。”

    “恶魔七处是冲我们来的,边境军队陷入混战,飞艇无法降落,前方的巨人又已经苏醒,我们无路可走。”

    “他们已经追寻到了我们的路线,就算甩开也会被重新缠上,可如果我们尽力一搏,就能为下方的军队分担火力。”

    “拼一拼,能重创[吹笛人]最好。”

    塞勒听完虞鲤的打算,道:“巨人山脉是北地的防护线,我在教廷当骑士时,曾多次奉命护送贸易的商队出入北地,即便山脉巨人全部苏醒,我也知晓不被巨人攻击的办法,为你们引路。”

    比起污染区,巨人山脉更像是神明的领地——一般的S+污染区会生成污染核,侵蚀周边数百公里的土地,转化出无数个小污染区,但巨人山脉始终稳定地保持在S+级的边界上,多数巨人常年沉睡,平时只有少数巨人苏醒,在领地内游荡。

    只要避开祂们的活动区域,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穿过污染区,巨人山脉伫立在北地与联邦边境几百年,北地人早已摸清了内部的地形和巨人行动的规律。

    虞鲤放心了些:“沃因希的故乡也在越过巨人山脉后的极地,万一飞艇坠落,就需要你们为大家带路了。”

    “枭队长,我稍后会带犬科组和单兵队吸引火力,请您带领队伍,先将飞艇上的工作人员护送到地面上。”

    枭灰眸注视着少女,轻轻颌首。

    飞艇是自动行驶,虞鲤从光脑调出向导权限,把飞艇本该落地的地点改为直线行驶——之前他们担忧飞艇目标太大,在污染区上空行驶会引来巨人们的攻击。

    而现在,虞鲤打算利用巨人的火力,将他们上方,另一架恶魔七处的飞行器一并击落!

    这个计划要损耗一架飞艇,相信季前辈不会在意!

    上方的笛声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虞鲤不能凝神去听,不然会出现恍恍惚惚的症状。

    他们迅速做起准备。

    犬科组、以撒他们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来到空战组的休息室,沃因希沉静站在门外,而以撒修长的战术靴踩着门框,靴尖轻轻敲击着,姿态随性而恣意。

    枭将虞鲤送到他们面前,垂眸握着她的手:“注意保护好自己,小鲤,我会及时赶回来。”

    虞鲤还有事和沃因希交代,她没注意对方的神情,抽回手:“你们也是,注意安全,枭队长。”

    以撒看着虞鲤绝情的动作,扯起一抹灿烂的笑。

    枭没有理会对方时时刻刻的挑衅,肩披西装外套,带队集结飞艇上的工作人员,而虞鲤来到沃因希身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飞艇便剧烈地晃动起来。

    离她最近的飞艇窗户陡然碎裂,风雪呼啸着刮进室内,一条恶魔手臂穿透窗户,朝她袭来——

    以撒打了个响指,剑齿虎的虚影浮现,它咆哮着扑向怪物的手臂,两根雪白森亮的犬齿毫不客气咀嚼对方干裂的肌理,恶魔发出难以形容的尖啸,吃痛收回,隐没在飞艇外浮现的巨大黑洞之中。

    怪物一击脱离,猛烈的吸力从它破开的洞口传来,虞鲤有些缺氧,寒风裹挟着雪粒刮在她脸庞上,刺痛无比。

    沃因希将虞鲤交给战力较强的诸泽,让她站在安全的后方。

    虞鲤调整心态,眼眸点亮荧光,小水母带着浪花特效从她身边浮现,飘飘悠悠绕着主人转了一圈。

    飞艇还差近百公里才行驶进污染区,笛声变得低沉急促,像是行军的鼓点,虞鲤清楚地看到,飞艇的前方、右侧、上方,三个方向同时浮现出黑洞。

    一只牛头人身,大约有三米高,手持巨锤的怪物从飞艇破开的空洞里跳了进来,还有一只全身的皮被扒掉,暴露着青筋和血肉的怪物四肢贴着地面,浑身融化成血水,滴进飞艇内部,重新凝聚成实体。

    最后一只巨大的蠕虫怪物则攀在飞艇底部,啃噬起下方的动力舱和夹板,飞艇摇摇欲坠。

    [吹笛人]的能力是召唤异种,这些异种至少都有S级!

    单兵队有以撒带头,队员们纷纷召唤出精神体——剑齿虎、雪豹、黑豹、白狮猞猁,自然界的顶尖捕食者们獠牙尖锐,爪垫带着重逾万斤的力道,朝异种挥去。

    犬科组发动精神共鸣,各种犬科的体型增幅至原本的三倍以上,为单兵队提供掩护和围猎支援。

    牛头怪物攻击手段单一,被猛兽精神体团团围上,不过一会儿身上便被啃咬得皮开肉绽,它喷出愤怒的鼻息,扯下手臂上挂着的雪豹,向机舱尽头投掷,随后挥扫巨锤,砸碎一片座椅和玻璃,把整个休息室破坏得惨不忍睹。

    它的攻击终结在亚瑟的突袭之下。

    金毛犬掩护着主人接近,穿着黑金色军装的哨兵甩开折叠的军刀,侧身避开横扫的人骨锤,随即青年的战术靴踩着怪物手臂,跳跃到它的肩上,将军刀插进对方的眼睛。

    怪物狂怒地挣扎,朝飞艇破开的洞口处奔跑,想把缠人的虫子甩到舱外,亚瑟神情冷静,没有松开力道,牛魔的头颅探出舱外,他的半个身体悬在万米高的云海之上。

    苍茫的天地之中,空气稀薄,风雪呼啸。

    就在这时,亚瑟卸下力道,抵御着猛烈的气流,旋身躲在机舱后方,以撒的剑齿虎悄无声息地接近,用犬齿一顶,牛魔霎时踩空,从万米高空跌落。

    看到那边解决一头怪物,虞鲤松了口气。

    ……亚瑟不常在战场上表现得这么突出,而且,以撒和亚瑟居然能打起配合,这让虞鲤有些意外。

    牛魔已经解决,那个血红色的怪物会变形,会逃跑,不好对付。

    虞鲤抬起指尖,凝聚出粉紫色的光芒,如同蛛丝般千丝万缕地涌向异种,[时停]发动,她封锁了那片区域的时间流动。

    五秒的时间停止,足矣让血红色怪物在一众猛兽精神体的围攻之下粉身碎骨。

    吹笛人的笛声没有远去。

    解决完飞艇内部的两头异种,更多的黑洞在四周浮现,这次足足有十六个!

    飞艇艰难地朝巨人山脉的方向移动,巨人发觉了这边的战况,雄伟的巨人提着斧头与镰刀,庞大的脚掌朝飞艇的方向迈出步伐——

    仅这一步,就缩短了他们之间十公里的距离。

    树木倾倒,山峦崩塌,公路与轨道在祂的脚下寸寸断裂,人类的文明在巨人的体型之下如同孩童们的积木般易碎。

    飞艇下方附着条寄生虫,它不断向内部啃咬,破坏了动力舱内的线路,头顶的灯光不稳定地明灭。

    飞艇本就遭受了几头S级异种的破坏,现在能源泄露,随时有可能坠毁,而空战队还没有回归。

    虞鲤的作战服外穿戴了降落设备,她可以克服高空降落的恐惧。——虞鲤唯一担心的是,众人降落的地点不固定,她落在地面上后很有可能和大部队分散,而进入污染区后,通讯器失去信号,他们不知道要失散多久。

    黑洞之中已经开始冒出怪物,她不能再有那么多顾虑了。

    飞艇残破不堪的机身朝巨人山脉的方向冲刺,虞鲤用精神力告知狼王自己的计划。

    吹笛人的飞行器就在他们上方百米左右,悠闲地重叠同行,虞鲤一个虚弱丢上去,腐蚀了机舱顶部,那些从黑洞中冒出的异种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虞鲤有所预感地朝高空望去。

    她看见了坐在飞行器窗边的一名青年。

    他灰发红眸,微卷的长发被绸带束在肩侧,双耳的位置是一圈垂下的灰色羽毛,拥有着中世纪诗人般优雅悲悯的气质。

    男人身穿领结繁复的束袖衬衫,脖颈垂下十字架项链,像是惧冷般披着黑色绒毛的长风衣,皮肤苍白,薄唇冷峭,他闭眸,静静吹奏竖笛。

    巨人又前进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五十公里。

    天际滚动沉闷的雷声,他们已经进入了山脉巨人的攻击范围。

    虞鲤看见巨人举起斧头,手柄缠绕上如雷蛇穿梭的电流,祂正在召唤雷电!

    吹笛人并不慌乱,他修长静谧的睫毛微阖,笛声婉约,召唤怪物的黑洞一个又一个浮现,如同战争的协奏曲。

    犬科组和单兵队接手那些涌进机舱的怪物,虞鲤没有动作,少女蓝眸亮起耀眼的光芒,粉色的发丝在凛冽的寒风之中飘荡。

    水母的体型在她身边膨胀,变大,破开本就支离破碎的飞艇顶部——

    水母宝宝进化成北极霞水母之后,体型增长到三、四米高,触须长达四十米左右,而虞鲤此时动用了所有精神力,全部用来增幅自己的精神体,水母的体型往八米之上突破,触须也有了近百米长。

    足够了!

    虞鲤望向上方的飞行器,她的目标是拖延吹笛人的飞行器,哪怕一秒,如果没有外力的阻拦,吹笛人此时升高,还有摆脱的可能。

    雷电在巨人的斧头凝聚完成,乌云涌动,无数道粗壮的电光撕裂天空,犹如缠绕着电光的道道荆棘。

    强烈的危机感刺激她的神经,虞鲤放在作战服口袋里的两颗本源晶核与她激荡的精神海共鸣振动,她的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域涌起滔天的波浪,呼啸着涌过那道代表A+级的关卡。

    她的眼神短暂地迷茫一刻,随后变得灵动清明。

    吹笛人的飞行器前方浮现出扭曲的黑洞,在他即将通过隧道离开时,狮鬃水母的触须如闪电般射向高处的飞行器,缠绕上向它的尾翼,拖拽、释放腐蚀性的毒液。

    吹笛人乘坐的机身倾斜,与他召唤的黑洞错了半分。

    ——既然那么高高在上,那就好好品尝从云端跌落的感受吧。

    巨人召唤的雷电如银白色的蛇兽怒吼着劈下,斩断他飞行器的机翼,恶魔七处手段诡异,虞鲤不敢放松。

    趁雷电分散了吹笛人的心神,虞鲤眼睛亮起紫色的光芒,远程发动晋级A+级后觉醒的攻击技能。

    [主仆烙印]。

    ——无视等级差距,强制契约有智慧的生命为自己所用,被契约一方将会无条件听从技能拥有者的驱使和命令。

    烙印持续三至五天,契约结束后,如果双方的等级差距过大,技能拥有者会遭受一定程度的反噬,假如契约过程屈辱,事后还可能引来被契约者的报复。

    管不了那么多了!

    飞艇马上就要坠毁,吹笛人的传送技能那么好用,先契约了恶魔再说!

    第136章

    巨人召唤出的电光密集砸落,形成难以逃脱的雷狱,吹笛人的飞行器和他们的飞艇并列同行,惊雷劈碎了他的机翼,虞鲤这方也不能幸免。

    上方有吹笛人的飞行器做缓冲,电流击中飞艇的那刻,整架飞艇萦绕上了夺目噼啪的电磁场。

    玻璃破碎,动力舱中的能源如泄洪般流逝,机身的龙骨在高温之中变形融化,虞鲤眼前一片昼白。

    在雷电砸下的前一刻,以撒上前挡住诸泽,将虞鲤抱在怀里。

    以撒的火属性精神力覆盖二人,消解了四面八方击来的电流,虞鲤与他的胸膛紧贴,他的皮肤很烫,脖颈戴着的铃铛硌着她的脸庞,抱着虞鲤的力道很紧,像是生怕人走丢的猫。

    小水母是水系,惧怕雷电环境,虞鲤几秒前就将它召回脑域之中。

    与此同时,虞鲤感应到自己的脑域深处,除了她永久标记过的那些哨兵以外,多了一个临时的印记。

    虞鲤现在没时间观察它,飞艇马上就要解体了!

    在场的都是A+级及以上的高阶战士,各自使用技能或精神力保护自己,然而飞艇是科技产物,防护系数有限,高温之下,整个机身朝内部挤压,变得千疮百孔。

    吹笛人后面召唤出的那些异种,还没从窗户里爬进来,飞艇便失去控制,直直朝下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与呼啸的风让异种抓不住机身,徒留几道长长的爪痕,嘶吼着被卷进风雪之中。

    剧烈的晃动中,虞鲤被以撒拥抱,勉强稳住身形。

    以撒低头,手掌为虞鲤调整降落设备,隔着头盔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会去找你,下面见,小鱼。”

    虞鲤点头。

    换成平常,他们还能试试双人降落,可现在飞艇马上坠毁,外面又刮起风雪,他们只有安全到达地面上之后再做打算。

    “队长,亚瑟,诸泽,你们脑域里有我的印记,空战队不久后也会回归,找到我不是难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虞鲤嘱咐道。

    短短一会儿,飞艇便降落了两千米左右,她跟随着犬科组跳下飞艇时,不由得望了一眼天际拖着焰尾解体的飞行器。

    死了吗?还是用传送离开了?

    契约已经完成,不管吹笛人是哪种结局,都对虞鲤有利。

    ……

    阿尔法和恶魔七处的飞行器都被雷电击落,巨人没有再发起攻击。

    虞鲤展开安全装备,和犬科组集中降落,途中刮起了暴风雪,将他们吹往不同的方向。

    虞鲤的情况有些不妙,她独自一人飘到了一处峡谷。

    而且风雪似乎将她带进了污染区——至少也是靠近污染区的位置,这里的野兽个头都很大,虞鲤刚着陆就遭遇了觅食的野猪群。

    她埋在雪地里,屏息,警惕地观察着路过的野猪群,召唤出小水母。

    小水母趴在虞鲤的头盔上,和主人一样屏住呼吸,触须却已经做好了放毒的准备。

    野猪生着近一米长的獠牙,眼睛血红,几十头野猪蹬着蹄子从她眼前奔跑,溅了虞鲤一身碎雪,小水母更是成了一款麻薯冰淇淋。

    一人一宠站起来,同时郁闷地抖去雪花。

    虞鲤打开光脑看了眼,果然没有信号,她开启作战服的制热功能,尽管这样,她仍然冻得抱紧双臂,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怎么办。

    空战组回归之后,应当会优先来找她,但雪原刮起了暴风雪,极大阻碍了视野,还是要自救才行!

    想到这里,虞鲤犹豫地观察起脑域里的主仆烙印。

    跟她标记的其他哨兵不同,这道烙印像是一个家族徽章,两侧的灰色羽翼护佑着中间的十字架,有种堕落古老的意味。

    ……印记亮着,就代表吹笛人还活着,处于可命令、驱使的状态。

    他的能力是召唤异种和传送,能帮虞鲤解决现在的困境,但虞鲤现在身边没有其他哨兵,召唤恶魔,让她心里有点没底。

    虞鲤抱着冻得邦硬的小水母,尝试寻找峡谷出口。

    雪原里的积雪很厚,几乎盖住了她的大腿,每走一步都很费力,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小水母触须结出碎冰,无精打采地靠在虞鲤怀里,虞鲤也快要精疲力尽。

    周围的景色分外熟悉,她忙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点。

    虞鲤迷茫地看着前方的风雪,突然,某个方向隐约传来了美妙的乐曲。

    ……笛声?

    那笛声摄人心魄,让她的四肢不听指挥,虞鲤像是被一根木偶线牵引着,迈起双腿,下意识朝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四周高度相似的景色有了具体的区分,虞鲤认准笛声传来的方向,她越过风雪,走到一处冰封的湖面边。

    虞鲤看到一名青年的背影。

    他灰发间垂下一圈不详的黑色耳羽,颈间挂着宗教意义的首饰,身穿黑色绒毛的长风衣,苍白的指尖抚摸着笛子,在雪光下泛着细腻的青。

    虞鲤死死攥紧手掌,告诉自己停下,别再靠近他了。

    恶魔青年的乐曲停顿,他放下竖笛,微微偏转脸庞,妖异的红眸注视向她,他们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

    “……你主动找上我,想做什么?”

    虞鲤谨慎道。

    吹笛人灰发微卷,束在颈侧,眸光清冷细腻,像是常年居于古堡的贵族。

    “我是来杀你的,阿尔法的向导,你对新神不敬。”

    他收起竖笛,踏着长靴走来,在虞鲤面前弯腰,摘下皮手套,宽大的手掌圈上她的后颈,指侧抵住她流淌着温热血液的动脉。

    虞鲤想要挣扎,但恶魔貌似动用了别的能力控制她,虞鲤蹙眉偏头,他冰冷的指腹像是蛇的獠牙般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徘徊,滑过的触感令人战栗。

    “你本该在飞艇上就死去,”吹笛人语气没有起伏,“或是迷失在雪原之中,被路过的野兽群撕碎,沉溺在冰湖深处永眠,也是不错的结局。”

    他们此刻站在冰湖边缘,冰层冻得很厚实,湖中央的冰层有些开裂,下方栖息着一头食人的鳄鱼异种,吹笛人本该将她引去那里——

    男人的声音优雅磁性,却毫无感情,低眸审视着她:“而我现在,无法对你出手,你用什么蛊惑了我?”

    虞鲤冷笑:“说够了?只准你们偷袭,不允许别人还手吗?”

    虞鲤挣脱他的精神控制,毫不客气地拂去他的手臂,退后两步,小水母在她和吹笛人中间释放了毒液,隔开两人的距离。

    她警惕地弓起背,像是炸毛的猫,鲜活而具有生命力。

    吹笛人垂头,被高领风衣遮挡的修长脖颈,喉结微微滚动,薄唇没有血色。

    看来主仆烙印还是管用的!虞鲤想,刚刚吹笛人握住她的脖颈时,她感觉到了对方溢散的杀意,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动手。

    ——这个烙印能起效三至五日,如果能利用恶魔的能力,帮她找到狼王他们,就不用担心后续吹笛人的报复了!

    这么想着,虞鲤硬气起来,对他道:“你不仅不能杀我,还要用传送带我离开峡谷,这两天待在我身边保护我,没问题吧?”

    吹笛人闭眸,俨然不打算应声。

    虞鲤操控一缕精神力,抱着尝试的态度,抽打了一下她脑域里的灰十字架印记。

    吹笛人双肩紧绷,骤然发出喘息,青年犹如鲜血浸就的红瞳蒙上一层暗色,深深地凝望向她。

    身为召唤师,吹笛人貌似十分不喜他人的操控,他眉眼拢上薄而阴郁的怒火,额头上方生出一圈荆棘环,额心浮现出一道血红色的印记,有几分诗人摘下面具,堕落为魔鬼的反差和色气。

    虞鲤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她立刻调整心态,没有流露出半分退缩。

    吹笛人皱眉,男人修长苍白,擅抚乐器的手背鼓出青筋,生长出尖锐的黑色指甲,朝她的肩膀扣来,虞鲤慌忙后退,再次抽打了一下自己脑域内的主仆印记。

    高大的恶魔被迫在她身前单膝跪下,本来禁锢她肩膀的手掌,最终轻握住她的手心。

    甚至因约束的缘故,他不得不将尖锐的指甲避开少女柔嫩的肌肤,身体主动向她臣服,吹笛人苍白英俊的脸庞更显厌恶。

    “……你会后悔的,人类向导。”

    吹笛人红眸阴沉,牢牢记下这个给予他屈辱的人的面容,轻缓笃定地道。

    ……

    峡谷风雪不停,虞鲤让吹笛人带她找了个山洞,避一避外面恶劣的天气,等天晴之后再去找人。

    恶魔不是主动配合她的,就像那种被迫996的员工,凡事要虞鲤下达准确的指令之后才会去执行,还会漫不经心地给她留坑。

    进入山洞前,虞鲤看吹笛人手持竖笛,站在一旁,心中有些狐疑。

    这时,以前恶补过的野外生存常识出现在了虞鲤的脑海中。

    于是虞鲤先让吹笛人探索山洞,驱逐里面的毒蛇和冬眠的其他猛兽之后,虞鲤安心进山洞休息,还不忘使唤吹笛人弄些柴火取暖用。

    虞鲤没有管吹笛人对她释放的杀意。

    她觉得这群恶魔观念奇怪,而且心高气傲,明明是他们想要杀她,现在虞鲤只报复回来了一点点,这就觉得屈辱啦?

    虞鲤觉得自己都快跟圣人看齐了!

    主仆烙印让吹笛人必须听从她的指令,但没有规定完成任务的时限,于是虞鲤等这捆柴火等到了傍晚。

    直到她冻得受不了,再次准备抽打脑海里的印记时,山洞里的空间扭曲,吹笛人的身影从展开的黑洞之中走出来。

    他冷漠地扔给虞鲤一捆木柴,随后脱去手套,靠在墙壁上。

    青年身穿领口围着黑色绒毛的长风衣,装扮优雅保守,像是贵族礼装和骑装的结合,灰色的耳羽被雪水打湿,狼狈地垂在发间。

    虽然恶魔实力强大,但要在这么一个雪天,找到干燥的燃料还是很不容易的,虞鲤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闷头开始钻木取火。

    她没有发出指令,吹笛人冷眼看着她的行动。

    虞鲤拿了个大的树枝搓,小水母用触须卷起几根小树枝钻,她们费了两个多小时才将火升起来,虞鲤从行军包里翻出两个速食罐头,放在火堆旁加热,完成之后,虞鲤懒洋洋地抱着水母坐在火边烤火。

    放松下来之后,虞鲤才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疼。

    虞鲤低头观察,因为她手心没有茧子,干活时又把作战手套摘了,刚刚两个小时的钻木让她的手心刮出几道红痕,沁出血丝。

    虞鲤拿出包里的消毒喷剂和绷带,想了一下,虞鲤站起身,朝吹笛人送去加热好的速食罐头。

    “如果你饿了,先吃这个垫一垫,明天我还需要你的技能帮助。”

    吹笛人回复冷淡:“我不需要普通人的食物,拿回去。”

    虞鲤很好脾气地笑道:“那行,你吃什么就自己去觅食吧,你的实力比我强,应该不用我操心。”

    虞鲤对吹笛人的态度绵中带刺,恶魔没有察觉。

    吹笛人低头,下颌微含,红眸像是极为纯粹的血宝石,他凝着她受伤的掌心,额心的印记隐隐勾勒出纹路。

    深渊精神体的加成,让恶魔对人血气味十分敏锐,少女的伤口处飘散出香甜诱人的味道。

    “假如你有意向与恶魔做交易,给我你的血液,阿尔法的向导。”

    虞鲤一怔,观察着吹笛人,又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

    “你是喝人血的种族吗,吸血鬼?”她好奇地问。

    吹笛人微微勾唇,露出毫无温和感的笑意:“不要把我和那种低劣种族相提并论。”

    虞鲤说:“我给你的血液,不会受到伤害,单方面和你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敢。”

    “……不会,我并非[黑山羊]。”

    吹笛人喉结滚动,哑声道,“主仆烙印还在,我无法对你说谎。”

    虞鲤看着他变得竖直的红瞳,温柔地笑了笑,抬起手:“好吧,我给你一些血液,希望你明天主动帮我寻找同伴。”

    “只舔一舔,不要将创口弄得太深,可以吗?”

    吹笛人轻轻嗤笑,对她这种安慰小狗似的言辞感到讽刺,却诚实地低下头,恶魔灰发间的耳羽毛茸茸地垂在她的手心,虞鲤好奇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

    绒绒的欸。

    “黑山羊是你的同伴吗,他的能力是什么?”

    恶魔的獠牙刺破她的肌肤,虞鲤痛得扭起眉毛,趁他警惕心降低,收集情报。

    “他掌控人类的情欲。”

    吹笛人像是渴意得到满足的旅人,喉结滚动,温柔叹息着说,“被他拥抱,身体便会疯狂渴望与异性结合,被他亲吻,将变成只知道交媾的玩具,若被他吸食血液,则会成为他繁衍的温床。”

    虞鲤:……!

    这是什么行走的人形春药?!

    虞鲤拍拍小心脏,没忍住,又摸了摸他耳畔的羽毛:“还好你不是黑山羊。”

    吹笛人阖眸,舌尖温吞地舔舐着她的血液,没有回答。

    这一刻,他倒希望自己真的拥有同僚的能力。

    主仆契约尚在,吹笛人无法以任何方式、手段伤害虞鲤,但与他一起前来的黑山羊,随时有可能发现她在自己身边;

    若同僚真的将虞鲤当作繁育的伴侣,吹笛人只会袖手旁观。

    ——至少,让她吃点胆敢玩弄恶魔的苦头。

    第137章

    因为中央白塔只吸纳神话精神体的战力,在来北地之前,虞鲤曾和季随云探讨过关于他们的话题。

    首先,神话类精神体是有分支的:譬如神圣系的天使、狮鹫,深渊系的恶魔、血族、三头犬,怪谈系的恶鬼,自然系的精灵与人鱼,还有玄幻系的苍龙,九尾等。

    当今的联邦,孩童一旦成为觉醒者后,获得的精神体很大可能跟父亲或母亲一致,这种一般是父亲或者母亲本身就是强大的战士,孩子的精神体也差不到哪去,而普通人觉醒为哨兵向导后,拥有的精神体就需要看运气了。

    大到猛禽走兽,小到花鸟鱼虫,都有可能。

    至于普通人觉醒出神话精神体——那是几十年才会出现一例的情况,凑巧的是,这个幸运儿如今就在他们白塔。

    阿尔法军区的三名神级向导之一,素君,精神体为山海经中的春神句芒,据说她的双亲都是普通人,而素君不仅成为了觉醒者,还拥有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话精神体。

    然而这种例子终究是少数。

    普通民众大多一生也见不到几次觉醒者,这才是常态。

    神话精神体纵然稀有,传承却从未断过,末日初降临时,为了结成抵御异种的联盟,拥有强大精神体的觉醒者们会互相联姻;

    双亲的资质和精神体优秀,后代自然也不会差,经过三百年的繁衍和发展,他们成为了底蕴深厚的势力或家族。

    当初沿着血脉传承下来的神话精神体,便也成为了家族的一种标志,姬家的苍龙就很具有代表性。

    此外,有一些偏远部落和宗教,还能通过虔诚的信仰觉醒固定的精神体。

    有以虔诚换得神圣系精神体的,比如北地教廷;当然也有选择堕落获取深渊系力量的,比如恶魔七处。

    为了保证力量纯粹,这些拥有神话精神体的人物,通常只会和家系内的伴侣结合——且本体的思维、身体特征,习性也向精神体靠拢,几百年过去,他们属于人类的血脉早已和精神体融合,和真实的幻想种没有区别了。

    ——以前虞鲤只知道,哨兵身体出现的异化部位越多,就会越拥有精神体的兽性,关押在监狱塔的虫族就是很好的代表,他们每人身上都有蝎尾亦或触角,已经形成了一个族群。

    但虫族也是逐渐畸变而成的。

    而拥有着血脉传承的战士先天便偏向非人一面。

    譬如中央白塔的人鱼皇帝,故乡在泰坦海的深处,恶魔七处的员工们拥有着狡诈、邪恶,欺骗人类的本能,喜爱吸食人血,而北地教廷的天使长,能力和民众的信仰息息相关。

    在和吹笛人的相处中,虞鲤发现他对人类有种恶意的轻视,仔细想想,他也不算人类了,深渊系的爱好之一就是猎杀人类。

    估计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块小面包。

    虞鲤不打算和恶魔深交,也不在乎她在他眼里是女性还是食物,反正吹笛人在她这里也就是一个传送工具。

    等找到狼王了,趁着主仆烙印还在,虞鲤到时让他传送到离自己十万八千米远的位置,然后立刻就跑。

    虞鲤喂过吹笛人,忍着疼放下手掌,离去前又揉了揉他的耳羽。

    恶魔没什么情绪波动,耳羽像是装饰品一般垂在发间,配上他那张性冷淡的脸,像是黑暗系的垂耳兔。

    吹笛人眯着红眸,缓慢舔着红润唇边的血液,饱食之后,他的厌恶和警惕都消退了些。

    “你的本体是乌鸦吗,还是蝙蝠?”

    虞鲤的手指插入恶魔的羽毛,对他投以求知的眼神,不遗余力地打探情报。

    她毕竟只有A+级,若是询问触及机密的情报,可能会导致被契约者的拼死抵抗,所以她打算循序渐进。

    “……堕天使。”

    吹笛人耳羽敏感地抖了抖,毛蓬蓬地扫过她的指尖,低哑地回答。

    虞鲤用手抚摸着他的羽毛,女性纤细白皙的手腕暴露在他的视野下,血管里流淌着温甜美味的血液,对于原罪是[贪婪]的恶魔而言,是一种赤裸裸的邀请。

    他的眼眸红得极深,舌尖焦渴地舔舐着唇角,顺从捕猎的本能,尖尖的獠牙再度抵上她的手腕。

    无法咬下。

    主仆烙印时刻限制着恶魔,哪怕是人类女性自愿献身,在没得到对方的同意前,他也不能有半分的侵害行为。

    吹笛人清俊的眉眼笼罩阴云,心中升起难以抑制的烦躁。

    “你还想要吗?”虞鲤讶异地询问。

    “要多少钱才肯……人类女人。”他沙哑喘息着说,额心的印记完全显现,额头再度出现一对弯曲缠绕的恶魔角。

    吹笛人似乎被她勾起了血瘾,虞鲤的目光在他的角处停留几秒,想要收回手腕,但她还没问多少情报,趁着恶魔意识不清的时候循循善诱,岂不是效果更好!

    毕竟他原本想杀她诶,虞鲤怎么报复都是合理的。

    “那可能要你付出一些代价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孤立无援,你身上有能保护我的特殊道具吗?”

    恶魔的东西稀奇古怪,得到他的道具,也能防止契约结束后,吹笛人有伤害自己的手段。

    虞鲤担心等下失血太多站不稳,招招手,让他和自己一起蹲下。

    吹笛人眉眼阴沉,他单膝屈起,靠在墙壁上,像是小狗般叼着她的手腕,喉结重重滚动。

    “狡猾的人类。”他低低嗤道。

    虞鲤眨眨眼,作势要收回手腕。

    吹笛人额角沁出汗水,苍白的面庞浮现出微红的热气,他半张着薄唇,舌尖急迫舔向虞鲤的肌肤——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流露出怎样难看的姿态,眼底染上怒火。

    恶魔不喜欢被人占据主导,男人尖利的黑色指甲紧紧扣着虞鲤的后脑勺,粗暴地翻身,镶嵌着宝石的长靴挟制她的大腿,将她压在身下。

    他系着灰发的绸带散开,与耳羽一起,垂在她的颈间,有些微痒。

    吹笛人俯身,尖牙咬向她最脆弱致命的脖颈动脉。

    虞鲤双手被提到头顶,痛得吸气,她心想不好!操控精神力,抽打脑海里的主仆印记。

    吹笛人埋在她的颈间,剧痛传来,让他嘴唇发白,沉沉地呼吸,汗水沾湿了他的羽毛和发丝,失去体面地微微颤抖起来。

    被操控的羞辱让他升起杀意,如烈火烹油般在心中翻滚,神经每一寸都被烧灼,吹笛人抵抗着主仆印记,骨节突出的手背攥紧她的脖颈,虞鲤咳嗽着,窒息感要命地涌了上来。

    虞鲤停下鞭挞,懊悔地认知道,自己和恶魔的沟通出现了问题。

    他们傲慢、残忍,驯服这些反叛军的看门狗时,应当循序渐进,她过于冒进了。

    一片血红的世界中,虞鲤慢慢调整呼吸,轻柔抚摸着他的耳羽和后颈,让吹笛人冷静下来,随后主动将手腕递到他的尖牙下方。

    虞鲤被他挟制,艰难地挤出声音:“喝吧……慢一点。”

    吹笛人妖异美丽的红眸凝望着她的脸。

    他们之间僵持了几秒,亦或者一世纪那么久。

    虞鲤的话语和动作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放在他太阳穴处的手指却已经亮起紫光,喉间的焦渴战胜了杀戮的欲望,恶魔面无表情地俯身,像是被顺毛的猛兽,缓缓舔向她的手腕,用牙尖刺进去,是正好让人类受到教训,又不会疼到挣扎的力度。

    察觉到脖颈间的禁锢松开,虞鲤松了口气。

    虞鲤这时不想和他拼命,于是躺在地上,拥抱压在她身上的恶魔,青年饮血时,优雅苍白的脸庞染上红晕,眉眼餍足,耳羽愉悦地抖动。

    恶魔冰冷的身体有些热,男人的皮靴顶开她的双腿,手指摩挲着她的锁骨和背后,在少女作战服的拉链处停顿许久,带了丝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

    “我有点头晕。”不到一分钟,虞鲤小声说。

    或许他心情逐渐转好,吹笛人轻轻嘲讽了她一句:“没用的体质”,却摘下皮手套,将一枚鸽血石戒指压在她胸口上。

    “它一天能为你召唤一次高阶恶魔投影,省着用。”吹笛人慵懒地道。

    虞鲤睁大眼睛。

    原来哄好恶魔,真的会爆装备诶!

    吹笛人有种古典绅士的气质,饮血的动作缓慢优雅,偏向细细斟酌,其实喝不了她多少血。

    他毛茸茸的羽毛搔着她的脸颊,脱下长风衣垫在她的背后,虞鲤蜷缩在男性恶魔的气息里,有些犯困。

    人类血液的味道只有在清醒状态下才算过得去,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吹笛人陆陆续续地又拿出几颗昂贵的宝石,直到虞鲤的胸口再也放不下他拿出的财物。

    等他喝完血,虞鲤迷迷糊糊地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发现吹笛人最后的神志也不是很清醒,他居然给她了两件特殊道具!另外加上好几颗成色完美的宝石。

    他说自己的种族是堕天使……?

    但虞鲤觉得,他好像喜欢收集亮晶晶财宝的小乌鸦,黑色羽毛下藏着无数珍贵的宝石。

    ……

    昨晚恶魔吸血的时候,虞鲤哼哼唧唧地说躺在地上腰酸,于是吹笛人面色难看地把风衣脱给了她,领口还围着一圈黑色绒毛,看上去就很暖和!

    虞鲤困乏地抱着小水母,躺在恶魔的衣服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外面依然刮着风雪,虞鲤早晨醒来,裹着大衣揉揉眼睛。

    吹笛人看上去恢复神志了,他灰发梳理整齐,丝绸衬衫勾勒出清瘦有力的体型,长裤外紧束着修饰和佩戴枪支两用的腿环,绑在靴子上方,修长的手指转着竖笛,冷淡地望向她。

    恶魔七处的装扮像是中世纪与现代的结合,典雅中透出一丝铁血的军队风格。

    虞鲤避开他的打量,拿湿巾和漱口水简单梳洗之后,探头看了一眼山洞外的天气。

    “暴风雪没停,看来还要再等一天了。”虞鲤叹气。

    吹笛人的传送需要她给出准确的坐标,然而这种天气,纵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会贸然对抗自然,等天晴之后,空战队的搜寻加上吹笛人的传送,她就能快速回归队伍中了。

    现在只能期望明天天气转好。

    吹笛人和她的主仆烙印持续三天左右,而这个技能对同一人的冷却时间是半个月,明天过后,她身边就相当于放了个定时炸弹,吹笛人随时有可能置她于死地。

    “今天你自由活动吧,昨天找来的柴火还剩不少,足够应付今天的取暖了。”

    虞鲤扭头,对吹笛人说道。

    吹笛人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她的面庞。

    他们对视了片刻,吹笛人长睫垂下,落在她脖颈暧昧蔓延的红痕处。

    ——那不是牙印的位置,昨晚的记忆一片混乱,吹笛人依稀记得,自己是将牙齿刺入她的手腕吸食的血液。

    恶魔的血瘾被她勾起,对方不仅撒娇似地让他吸血,还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吹笛人凌晨清醒,屈起长腿,用手指抵向刺痛的额心,几乎想不起来昨晚被人类女性哄骗走了多少东西。

    ……恶毒的人类,又用什么蛊惑了他?

    吹笛人看着她佯装无辜的脸,心中冷冷嗤笑。

    吹笛人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去,那双幽暗的红眸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恶意,让虞鲤觉得如芒在背,就这么硬着头皮和他相处了大半天。

    吹笛人昨晚被她喂饱了,虞鲤知道小乌鸦……堕天使的食物是人血,吃午饭时没再邀请他一起。

    吃过午饭,虞鲤抱着小水母,背对着他的方向午睡,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吹笛人走到她身前,单膝蹲下,指尖握着竖笛,挑开少女的粉发,宽大的手掌带有杀气地箍上她的脖颈。

    虞鲤一无所觉。

    他们之间屈辱的契约还在,任吹笛人手背骨节凸起,爆出血红色的青筋,他也无法收力,像折颈天鹅般夺去她的生命。

    吹笛人红眸盯向她后颈的那一圈红痕,他将手掌覆盖上去之后完全契合……吹笛人意识到,昨晚他们之间有一场血腥的争斗。

    他没有受制于人类女性,至少让她尝到了惹怒恶魔的教训。

    灰发青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瞥见了虞鲤的颈侧有奇异的,像是果实状的印记,星星点点,十分密集,有些地方被吮吸破皮,像是动情失态的野兽留下的。

    吹笛人皱起眉,无法想象这种不能吸血的伤口有什么用处。

    他拨开虞鲤肩侧的发丝,随后动作停顿。

    尽管没有经验,恶魔从这些无用的啃咬痕迹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不难联想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吻痕。

    他给她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吻痕,

    对于恶魔而言,人类只是食物,但昨夜,他被人类女性诱骗,真切地将她当做想要结合的异性看待。

    ……

    外面刮着暴风雪,污染区里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虞鲤安心地闭眼小憩,养精蓄锐。

    到了下午,虞鲤是被吹笛人的笛声惊醒的。

    “怎么了,有情况?”虞鲤头顶翘起呆毛,询问站在山洞入口处的青年。

    吹笛人结束一曲,收起竖笛,平淡道:“没有。”

    他额心血红色的纹路亮起,望向天气恶劣,苍茫无垠的雪原。

    临近傍晚,他的渴血症有再度爆发的迹象。

    吹笛人清楚地意识到,再跟这女人相处一晚,他的软肋便会被本该是恶魔视为蝼蚁的存在拿捏,他必须及时遏制这种可能。

    指引的笛声传进雪原。

    ……风雪之中,他隐隐感知到了黑山羊的气息逐渐向山洞靠近。

    第138章

    虞鲤心中盘旋着不安感。

    雪原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虞鲤是通过光脑上的电子钟判断时间,到了“夜里”,天色只比白天稍显阴沉。

    夜间六点,虞鲤点燃篝火,裹着吹笛人的大衣,怕冷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山洞外刮着风雪,避风的山洞内点燃一簇火焰,发出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带来寒冷环境中的安心感。

    这种鬼天气,虞鲤穿着吹笛人的大衣和作战服仍被冻得瑟瑟发抖,而看着文雅的吹笛人身穿衬衫长裤,气质阴沉,虽然脸庞毫无血色,却没有真的开口让虞鲤把衣服还给他。

    恶魔的体温较低,虞鲤觉得他就是喜欢这种风衣搭配军服的风格,不是真的怕冷。

    两人相顾无言,山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下。

    吹笛人不怎么搭理她,不是把玩着笛子,就是站着闭目养神。

    虞鲤觉得恶魔没有关注自己,便将头缩进他的大衣,悄悄拿出他给的宝石和道具观察。

    恶魔昨晚神志不清交给她的道具有两件,一个是可以召唤高阶恶魔投影的戒指,另一个是可以短暂让周边三百米的敌对生物陷入1到1.5秒混乱的骨哨,时间短,可贵的是没有等级限制,无论哪个道具都很贵重!

    再加上那些宝石,虞鲤让小乌鸦……堕天使喝一次血,至少一千万入账!

    虞鲤眼眸亮起财迷的光芒。

    正当虞鲤美滋滋时,吹笛人像是知道她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冷漠地嗤笑,虞鲤从大衣探出脑袋,他下意识地瞥开红眸。

    虞鲤打了个哈欠,裹紧大衣,拿出当做晚饭的罐头加热,她的余光瞥见,吹笛人的目光再度压向她的发顶和脖颈,像是暗中监视的黑暗生物。

    ……虞鲤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要伺机报复。

    她觉得小乌鸦还是昨天吸血吸醉,嘲讽又诚实地掏出宝石的样子比较可爱。

    六点过几分的时候,虞鲤听到山洞下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地面摇晃,溅起十几米高的雪花,虞鲤不由得屏息,心想……又是巨人。

    他们临时扎营的地点在污染区边缘,巨人很少到这里巡逻,偶尔能听到巨人路过的脚步声,巨大的脚掌比陨石还重地砸向地面,每一次经过都让虞鲤感觉惊心动魄。

    与前几次不同,某个巨人正向峡谷这边走来,山体崩塌声越来越近。

    虞鲤的心提了起来。

    她听到了远古异种的吐息,粗重腥臭,比几百只狮虎的低吼加起来还要可怖。

    苍茫的风雪中,山洞外出现一圈蓝色的光芒,幽幽地注视向峡谷山顶的两人。

    巨人注意到了他们。

    吹笛人压低声音:“把火熄灭。”

    虞鲤手忙脚乱地抽出木柴,吹笛人嫌她动作慢,竖笛一挥,山洞里的光源瞬间黯淡。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巨人的独眼亮起恒久的蓝色光芒,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你有把握对抗巨人吗,几分胜算?”

    虞鲤披着吹笛人的大衣,慢慢挪向他的身边,用气音问道。

    毛茸茸的女性蹭向他的腿侧,吹笛人厌恶地皱起眉:“让我朝巨人宣战,凭什么?”

    恶魔的本意是让人类女性别把自己看那么重要,一句话就使唤自己给她当狗。

    ……虞鲤强制与他定下了主仆契约,并哄骗了他的财物,让他对她升起可耻的欲望,吹笛人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这女人和那些回忆一同烟消云散。

    虞鲤的思维跟恶魔不在同一频道:“噢噢,我忘了你可以传送,带上我一起逃跑吧?”

    吹笛人抿着唇,眸光深邃幽静地看着她。

    半晌,他嫌弃地拿笛子敲了敲她的额头,虞鲤有点痛地捂住脑袋,小声嘀咕他:“喜怒无常。”

    看吹笛人表情不善,虞鲤见好就收地闭嘴,既然他没有赶走她,虞鲤就待在他的身旁,这样巨人袭击的时候还能拿恶魔当肉盾。

    巨人山峦般高大的影子压向峡谷。

    他们不再交谈,呼吸在寒冷黑暗的环境中交缠。

    明明恶魔的身体也是冰冷的,奇怪的是,虞鲤靠在他的身边,居然不再发抖,吹笛人替她挡住了巨人窥探的视线,她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消退。

    吹笛人低眸看她,月与雪的衬托下,少女粉发披在背后,颈线柔美,娇嫩肌肤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他将手覆了上去。

    牙尖从恶魔的薄唇下露出,他的呼吸微微加重,既然无法伤害她,吹笛人没有再白费力气,仅是脱去手套,将手放在她的锁骨前,指尖颤抖地掩去那些痕迹。

    既像控制恶魔心中燎原的渴望,又像是遮挡他的罪。

    明明闭上眼睛就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吹笛人却仍要用这种方式确定他没有被人类女性引诱,他占据着主导地位,身心仍然自由。

    虞鲤有些痒,弄不懂恶魔为什么突然碰她……肌肤饥渴症吗?

    她抬眸看向吹笛人,被他眼眸中溢出的鲜红吓了一跳。

    巨人的脚步逐渐远去,现在虞鲤面对的危险变成了吹笛人,主仆契约还在生效时间,他不会对她犯罪,只是这样的男人放在那里不管,视线仍会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如同潮湿雨季中肆意疯长的青苔。

    若是虞鲤主动与他谈话,他会丧失和她交流的欲望;而如果虞鲤指出了他的窥视,他大约会恼羞成怒;偏偏虞鲤没有多管恶魔,更关心昨晚从他身上获得的利益,徒留未经人事的恶魔彷徨愤怒。

    他被伊甸园的毒蛇欺骗,将被引燃的情欲归咎于毫无廉耻的女人,却无法诚实地面对他体内灼热的欲望,于是堕天使的视线如蛛网般黏腻地贴着她,绞紧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恨意、怒火,以及涌动的野兽本能与食欲,缠成乱麻。

    虞鲤下午一直觉得自己被他注视着,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

    缓慢地,灰发青年的指侧勾上她下巴处的软肉,由最初的控制欲,变成了异样暧昧的亲昵。

    虞鲤被迫抬起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是恶魔眼中的食与色。

    吹笛人单膝蹲下,指腹按着她的动脉,眸光微敛。

    他发誓如果这时他的行动听从自己的意愿,他的指甲会立刻贯穿她的要害,掠夺少女的生命。

    这两日恶魔的情绪波动强烈,对方实力又比她高出许多,虞鲤脑域一阵混乱,感受到主仆契约居然提前中断了……!

    要是想再次强制契约吹笛人,技能需要十五天的冷却!

    虞鲤紧张地吞咽,轻声问:“你还想要吸血吗?”

    “……嗯。”吹笛人呼吸急促地埋进她的肩颈,耳羽耷拉下来,灰发蹭着她的脸颊。

    虞鲤不能流露出任何异样,她镇定与失去缰绳的恶魔周旋,“可你咬脖子的话,我觉得没有安全感,会很痛。”

    “不会疼的,”他沙哑地说,修长的手指翻出一个镶满钻石的怀表,扔到她的怀里,“摆好姿势,让我亲一口。”

    “你就只会给钱吗?”

    “你还想从我这里骗走什么,人类女人。”

    恶魔警惕而冷漠地询问,牙尖却已经抵上她的颈侧,双眸如血,呼吸的频率变得急躁。

    察觉到虞鲤的抗拒,他虽急迫,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像是已经被调教成功的小乌鸦。

    虞鲤莫名觉得,这时无论提出什么霸王条约,他都会不情不愿地接受。

    虞鲤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和翅膀耳,恶魔平时像是垂耳兔坠下的羽毛在这时分外敏感,抖动着轻颤,吹笛人发出舒服微哑的轻哼。

    “我可以让你吸血,但之后,你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吹笛人冷笑:“用我提醒么,你已经强制我签订了那丑恶的契约。”

    虞鲤笑起来:“我不想让你是被迫的啊,你现在被契约限制,伤害不了我,我还能给你提供食物,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暂时的朋友呢?”

    “除了血液,你还想要什么,抚摸、梳理羽毛,还是拥抱?”

    吹笛人喘息着,他的牙尖动情地抵磨着她的肌肤,半晌后,他道:“想要别的……我可以加钱。”

    虞鲤:“呃,好的,你想要什么?”

    吹笛人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他皱眉,似乎想将她的头按到身前,却又迟迟没有动作。

    虞鲤的唇瓣贴近他的鼻尖,睁圆眼睛。

    在他笨拙的尝试之中,虞鲤隐隐约约地领悟了处男恶魔想要什么,她身体前倾,手指向耳后捋起发丝,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吹笛人全身僵硬,随后像是被轻薄了一样,脸庞浮现出绯色,他红眸盯着她,薄唇轻启:“谁让你这么做了?”

    虞鲤苦恼地说:“抱歉,那我不亲了。”

    吹笛人丝绸衬衫下胸膛起伏,眉头仍然皱得很紧。

    过了几秒,他眉眼阴郁地低头,学着虞鲤刚刚的样子,薄唇贴向她的唇角。

    “没有食物反过来品尝恶魔的道理。”吹笛人手指插入她的发丝,膝盖顶入她的腿间,青涩地舔着她的唇,“……你的味道还算不错。”

    ……

    和帅哥亲吻的体验绝佳,虞鲤配合着吹笛人崭新的吸血仪式。

    吹笛人似乎对这种互换体液的活动很上瘾,到后来他干脆放弃吸血,用笛子抬起她的下巴,迷恋地咬着她的下唇舔舐,两人鼻息间充斥着甜腻的血腥气。

    恶魔脸庞潮红,红眸眯起,耳羽细细炸开,灵活如蛇的舌尖几次探向虞鲤唇瓣的缝隙,虞鲤都死死抿唇,怕他咬破舌头。

    吹笛人没有愤怒,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进去后有什么用,只是顺着雄性本能行动,男人将虞鲤抱在怀中,指尖摩挲着她作战服背后的拉链,危险地拉下一些,露出少女肩背处的细腻皮肤。

    虞鲤推了推他,小声说冷。

    享受一下恶魔男性的美色就算了,虞鲤并不想真的和吹笛人深入交流。

    野外没有避孕措施,谁知道这些人外生物和人类有没有生殖隔离啊!

    吹笛人本能地讽刺她的身体过于孱弱,却展开他的毛绒大衣,披到虞鲤的肩上,无处安放的指尖捏着她小腹处的软肉。

    虞鲤轻轻哼了几声。

    两人结束亲吻后已是深夜。

    虞鲤点着头,唇瓣通红,下巴一片湿润,吹笛人捏着少女的下巴,优雅地啄吻那些露水,随后站直起身,整理她肩膀披着的大衣。

    他的杀意全数被人类少女的柔顺抚平,吹笛人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将她小巧的脸庞掌控在手中,低眸看她。

    现在,恶魔的确觉得虞鲤的提议不错。

    主仆契约虽然耻辱,至少她的契约者只有自己一个,并且他的能力对阿尔法的向导有用;

    人类与恶魔做了交易,在这期间,她的泪水,体液,温暖的呼吸与身体,只能由他一人索取。

    这么想着,恶魔静静地等待着。

    周遭空气微微扭曲,同阶恶魔的气息出现在山洞里时,吹笛人闭目道:“……回去吧,黑山羊。”

    “阿尔法的向导与我做了交易,当契约结束后,我会处理她。”

    山洞寂静下来,隐约听到外界刮过的风雪声。

    昏黑的阴影深处,浮现出一位高大恶魔的身影,他腰挂枪支与佩剑,迈着长靴走来,男人银发红眸,月光照耀的长发被极有品味地编织成美丽的发辫,闲散地散在肩前与身后,帝国制式的军装纽扣松散,露出乌黑色泽的肌肤。

    他拥有着夺人心魄的美貌,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是他头顶那一对威风粗壮的黑山羊角,血红纹路如同魅魔的咒令蔓延,带来几分象征繁衍的情欲色彩。

    “希望你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黑山羊黄金般华丽慵懒的嗓音低沉响起,血红的视线扫向下方沉睡的女性:“你身上没有任何契约的味道,是想独占俘虏阿尔法向导的功劳?”

    吹笛人语气淡漠:“她对我下的印记在脑域里生效,我们二人受印记制约,互相绑定,你无法察觉。”

    黑山羊侧头打量堕天使,随后露出并不友善的微笑。

    “你真该看看自己说出这话的神情,朋友。”

    “何必对我们的食物和繁衍工具升起怜悯之心?”黑山羊眯眸,整理着手套,道,

    “如果你坚持和平解除契约,朋友,我有一个提议,让我拥抱她。”

    吹笛人嗤笑:“这样会让她脑海里只有交配,你想让她成为你的繁衍母体?”

    银发男人手指懒散地摩挲剑柄上的宝石,美丽的发辫摇晃,“这是保险措施,你和我都不会着迷于人类女性的身体,不是么。”

    吹笛人眸光静谧,没有应答。

    他指尖旋转竖笛,黑洞在他身周展开,骤然对黑山羊发动了攻击,堕天使的杀意并不浓重,似乎只是想保护他的所有物不被同僚染指。

    好机会!

    装睡的虞鲤抓到机会,眼睫颤动,双眸亮起紫光。

    ——她第二次发动了主仆契约,这次目标是[黑山羊]。

    精神力用去一半也值了!

    虽然这个技能对同一人有十五天的冷却,但可以无缝对另一个对象使用,现在她还做不到同时给两个人留下主仆烙印,等她晋级到S-,就可以同时操控两到三个高级战力了!

    吹笛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已经断开,如果黑山羊为她所用,她就能操控这两个恶魔彼此争斗,给自己留出逃生的空间。

    主仆烙印顺利打进黑山羊的脑域,察觉到同僚的气息改变,吹笛人的眼眸沉下。

    虞鲤抱着吹笛人的大衣,躲远了一些。

    现在,就让黑山羊来应付吹笛人的发疯吧!

    第139章

    主仆烙印不属于完全的奴隶印记,被打上烙印的人虽然会遵从技能拥有者的指令,但依旧拥有清醒的思维。

    虞鲤现在等级不高,勉强迈入了高阶战士的门槛,跟末日中的战力天花板比差了一大截——如果下达指令,让被契约者做违背本人内心意愿的事,技能结束后的反噬会更重,而且会导致对方提前挣脱精神束缚。

    吹笛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比如虞鲤之前让吹笛人为她清理山洞、寻找柴火,吹笛人不屑于这些琐事,仍然优雅缓慢地完成了任务;

    而如果虞鲤直截了当地命令他吐出恶魔七处的情报,吹笛人想必会即刻暴怒,两败俱伤也要把她杀了。

    虞鲤自认很好地给堕天使顺毛了,问情报也是用迂回的方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他的主仆烙印还是提前消失了,虞鲤郁闷地觉得这是因为她等级太低,加上堕天使昨天和今晚情绪起伏剧烈,影响了她的技能效果。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能力,主仆烙印的优势是无视等级,必定契约成功;一系列缺点有冷却时间长、生效时间短、不能给被契约者下达违背其底线的指令等等……

    也许以后等级高了,虞鲤可以利用这个技能做更多事。

    对于虞鲤现在的境况而言,主仆烙印最重要的一条是[被契约的智慧生命不允许以各种方式伤害契约者]。

    在两个S+级恶魔的手下,这就是她的保命神器!

    而且,主仆烙印存在感不强,打入对方的脑域中时,被契约者不会感到明显被操控的不适,无论是执行虞鲤的命令,还是保护她,都是他们下意识的行为。

    这大概也是吹笛人没能及时发现,自己脑域里印记消失的原因。

    虞鲤决定隐瞒这个秘密。

    吹笛人召唤出数个黑洞,一只螳螂异种张开虫翅,冲向他的身旁,森寒锋利的镰刀划出一道弧度,本该斩向黑山羊的靴尖——却在吹笛人察觉到同僚身上气息变化的那刻,螳螂扭转攻势,斩向他的手臂。

    黑山羊一派悠闲的姿态,佩戴着军官手套的手掌解开皮带挂着的长剑,指尖把玩着剑柄,轻飘飘地向旁侧刺去,没收住力道的异种就这样被恶魔军官的长剑贯穿,镰刀停在离他脸庞不足一毫米的位置。

    “你给她下了咒令?”

    吹笛人冷淡询问,随着他的话语,霎时又有新出现的异种扑了上去。

    堕天使了解同僚的能力,黑山羊的战力不可小觑,本体却是代表繁衍的魅魔。

    比起虞鲤小孩子家家的主仆印记,他有无数种烙印使人堕落,那些印记拥有着繁复且暗示性的花纹,会带来无与伦比的感受,通常刻在人类私密的位置。

    被留下印纹的人类会变成仅拥有着交配本能的动物。

    之后的繁衍并不需要黑山羊本人出手,他的精神力能够分裂出触手,当触手成熟,这些东西以人类的欲求为养料,最终进化成拥有实体的恶魔。

    黑山羊麾下的恶魔军团就是这么来的。

    联邦认为恶魔七处中的魅魔一支危险性较低,实际上却是,他们最为擅长让人类在欢愉中堕落。

    “我可没有出手,况且,就算留下了印纹又如何?”

    黑山羊笑道,长靴后撤,躲过三只异种的偷袭,手掌攥住其中一只异种的头颅,以美貌不相符的粗暴力道将它按进石壁之中。

    异种头颅四分五裂,却还活着,乌黑皮肤的军装男人劈落剑光,斩断了它挣扎的四肢。

    异种身下汇聚了一滩绿血,不再动弹。

    黑山羊像是漫步在舞会之上,银发沾血,抬起血红色的眼眸,“她的长相和味道不错,我很乐意给她留下印记。”

    “我不想为了一个工具费力争斗,来试验一下吧。”黑山羊慵懒道。

    尽管这么说,他却没有显露半分疲态。

    黑山羊咧开一个血腥的微笑,银色发辫扬起,恶魔包裹在军裤里的小腿发力,旋身斩落数只异种的头颅,锋利的剑芒穿过异种,直直朝虞鲤的心脏处刺来——

    小水母浮现在虞鲤身侧,愤怒膨胀,长长的触须缠绕上虞鲤,保护她。

    虞鲤破罐子破摔地唤道,“吹笛人,救救!”

    吹笛人战斗经验丰富,竖笛奏出音符,瞬间有异种挡在她的身前。

    而比吹笛人动作更快的是黑山羊。

    在离虞鲤还有两米的距离时,恶魔男性挑了下眉,似乎身体不受控制,他的长剑主动卸去力道,军服披风落下,如同骑士般半跪在她的身前。

    虞鲤睁圆眼眸,吓得心脏怦怦跳。

    如今她已经训练出了基础的战斗本能,但黑山羊刚才那下攻击凌厉狠辣,她很难做出应对。

    ……她真的能驯服这两只恶魔吗,不会被反过来吃干抹净了吧!

    “我伤害不了你,”黑山羊饶有趣味地收起长剑,站起身,“难道是你对我下了烙印,向导女人?”

    吹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神色冷漠,手持竖笛走来。

    他开口,红眸却盯着虞鲤的脸,把虞鲤看得背后发寒:“这是阿尔法向导的技能,把我们变成她的仆人。”

    黑山羊:“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当做奴隶。”

    “……谁让你给他下的烙印。”

    “你在侮辱恶魔,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吹笛人手掌搭上虞鲤的肩膀,俯身,将她半拥在怀中。

    灰发青年低低地、略带恐吓地说,“他会杀了你。”

    他的竖笛冰冷地抵上虞鲤的脖颈,缓慢地滑动着,停在她的左胸口,乐器微微陷进女性柔软的体温,比起威胁,更像调情。

    “解开和黑山羊的烙印,”吹笛人低声命令,“契约期间,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虞鲤心想你之前不是也想杀我吗?

    与其在吹笛人手下战战兢兢,不如找个和他实力相当的互相制约。

    要知道,仅是接吻,虞鲤晚上足足应付了他四个小时,吹笛人长了一张冷感英俊的脸,欲望却是恶魔平均水平的旺盛,谁知道他明天想要什么!

    “我不会杀这么可爱的小姐。”银发黑皮的恶魔打断了同僚的话语,血玉般的眼眸攀向少女的身体,“不过,契约结束后,我想要她陪我的触手们玩耍。”

    “到时我会为你打满魅魔印记,不会让你疼痛的。”黑山羊温柔笑道。

    虞鲤避开他的目光。

    黑山羊的确没有杀意,不过落在魅魔手中,下场大概比一般的死亡还要糟糕。

    “他想杀了我,我是为了保命。”虞鲤轻咳了一声,蹭了蹭吹笛人的手背,“我没办法主动解开契约,等过几天,它会自己消失。

    “我无法信任他,这几天,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虞鲤的手心沁出冷汗,指尖微抖。

    吹笛人的红眸垂下,扫过她瑟瑟发抖的小动作。

    半晌,他厌恶地嗤笑,言简意赅地说:“我是你第一个仆人,契约没解除,我能去哪里?”

    “竟敢这么玩弄我……等契约结束,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恶魔青年阴沉地预言道,红眸落在人类少女红肿的唇间。

    这是他被人类引诱的罪证,吹笛人的指尖摩挲她的唇角,却不像今天下午那样遮掩,而是侧身,确保黑山羊能看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自从另一只恶魔出现在她身边后,一种莫名的焦躁在堕天使心中升起。

    他对同僚展示自己对人类的所有权,吹笛人的原罪是贪婪,绝不能接受自己的财产被其他人染指;

    知道了黑山羊脑域此时有着和他一样的印记后,吹笛人便想从虞鲤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人类女性要对他更亲昵、更依赖,只许和他接吻,抚摸堕天使的身体和羽毛。

    ——亦或者,在他的脑域里留下残酷的,完全征服恶魔的烙印。

    黑山羊用那种满是情欲的眼神打量她,触到吹笛人的忍耐底线。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给她当奴隶?

    虞鲤眼神清澈,直直靠在吹笛人怀中,像是条僵硬的小鱼干。

    啊啊啊吓死了!

    等明天风雪一小,她就出发去找阿尔法的队伍,让这两头恶魔自己内部打架!

    ……

    虞鲤流落雪原的第三天,早晨,暴风雪总算有减弱的趋势。

    黑山羊留在山洞之中,似乎打算这几天跟在她身边,虞鲤不敢命令魅魔做事,于是就这么放着。

    而吹笛人对同事升起显而易见的抵触,眼不见为净,一大清早带着虞鲤传送到雪原各处,加班为她寻找同伴。

    跟着吹笛人穿梭来穿梭去,虞鲤毫无收获。

    到了中午,虞鲤发觉吹笛人带她去的地方几乎都是雪原深处,温度极低,经常有巨人出没,怎么想队员们都不会挑选那里作为据点。

    ——吹笛人并不希望虞鲤快速回归阿尔法的队伍。

    同时,他也厌烦看到虞鲤与黑山羊的接触。

    中午,他们回到峡谷山洞,虞鲤生火,加热罐头作为午饭,恶魔不需要进食,吹笛人抱臂看着她忙碌,而黑山羊斜坐在山洞口,一边保养着枪支,抬眸,看着她的动作解闷。

    虞鲤的行军包本来装的有火柴,但在她来雪原的第一天时就受潮了,这几天都是努力地钻木取火。

    看她生火困难,黑山羊好笑地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突兀地点燃。

    虞鲤诧异地看他,然后礼貌道谢。

    结果就因为这一两秒的对视,下午吹笛人带她出发,先将小鱼拽进了峡谷对面的山洞,恶魔青年喘息着,额头浮现出一圈缠绕的恶魔角,俯身舔向她的唇瓣,长长的黑色指甲抵着她的腰侧,用力紧锢着她。

    他的气息粗重急躁,虞鲤慌乱地扬起脖颈,被他吻得有些懵。

    过了几秒,虞鲤才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

    吹笛人的吻技是在她身上学的,青涩得像是小狗,连处于暴怒的情绪中都不会伸出那灵活的舌头。

    虞鲤想要询问他,这被恶魔误解成了挣扎,颇有绅士风度的灰发青年从衬衫里拿出宝石,放在她的锁骨处,接着捧着她的脸,迷迷糊糊地再度吻了上来。

    恶魔经常带着恶意与人类做交易,不管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们很守信用,就连强制的时候也知道先上车后补票。

    虞鲤默默收起宝石,手指顺着他的翅膀耳,任他亲了一会儿,抬眸问道:“你……突然怎么了?”

    吹笛人喘着气,尖牙与下唇拉出一道银丝,执着冰冷地看着她。

    “看着我。”

    虞鲤“嗯嗯”点头,看进他拉成竖瞳的红眸,就这么对视了几十秒,她忍不住问:“要看够多久?”

    吹笛人冷冷地说:“十分钟。”

    “你能接受其他人的勾引,看我一分钟就腻了么。”

    ……好吧,虞鲤总算知道小乌鸦为什么突然炸毛了。

    想起中午和黑山羊那一秒的眼神交流,她内心无语又好笑,却没有忘记自己和吹笛人是对立阵营。

    至于吹笛人现在的表现,虞鲤觉得他一是不把自己当威胁,二是他贪婪的本性被同僚的到来引燃。

    他知道自己在对什么人祈求宠爱吗?

    虞鲤没必要提醒吹笛人,他的不清醒,对于虞鲤是好事。

    “我下午的时间都和你在一起,路上我们慢慢补回来可以吗?”

    吹笛人红眸微微波动:“回去之后,你怎么打算?”

    虞鲤踮脚,捏着他毛茸茸的耳羽,亲了一口他的唇角,“你是我第一个契约的恶魔,还为我努力寻找同伴,我只和你好!”

    ……

    下午的搜寻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在虞鲤的意料之内,别看吹笛人表面变得温和,实际根本没打算帮虞鲤找人。

    为了不成为他的宠物,虞鲤得想想另外的办法。

    今天天气转好了许多,空战队大概率对污染区进行起地毯式搜索,虞鲤是时候甩开恶魔们了。

    但怎么做才好?

    虞鲤心中思索着计划,她的柴火用光了,以外面太冷为由让吹笛人帮她再去找些回来。

    山洞陷入寂静,身旁传来另一名恶魔的脚步声。

    “吹笛人脑域里没有你的烙印吧,你是如何蛊惑了那只黑漆漆的天使,让他为你效力?”

    他失笑点出:“你太过宠爱他了,糖果要和鞭子一起才会让狗变成忠犬,你需要给他一些危机感。”

    恶魔军官的气息危险浓厚地包裹向虞鲤,男人有力的双臂拥上她的腰,象征繁育的山羊角抵向她的后颈,他低笑起来,牙尖抵向她温润细腻的肌肤:“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给我些你的体液吧?”

    “别担心,小姐,我现在是你真正的奴隶,暂时无法将你转化成繁衍的母体。”

    “躺下来,负责享受吧……如果你接受,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第140章

    吹笛人第一次吸血,就心情愉悦地给虞鲤透露了黑山羊的情报——与他肢体接触的人会变成情热的奴隶,若被魅魔吸食血液,则会成为他繁衍的温床。

    他们之间的主仆烙印还在,黑山羊的能力对虞鲤大打折扣,但虞鲤不敢拿自己的意志冒险。

    反过来一想,吹笛人若无其事地给她泄露了黑山羊的信息,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不怎么样,虞鲤看见他们这两天的相处,事实的确如此。

    在不给他血液的前提之下,她能不能假意与黑山羊亲近,刺激吹笛人?

    黑山羊身上具有某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从后方抱上思索的虞鲤,粗壮螺旋的山羊角抵住她的肩膀,质感光滑,看起来很适合被握住。

    ……虞鲤脑海里莫名出现一副画面。

    她骑在他的腰腹上,恶魔抬头,让她握住山羊角,两人贴得极近,黑山羊笑着舔过她的耳廓,低声细语,说着甜腻的情话。

    虞鲤感觉半边身体酥麻下来,脸颊翻滚热意,渴望被他更紧密地拥抱。

    烙印明明削弱了黑山羊的能力!

    只是拥抱……就让她浮现了这种羞耻的幻想?

    好在虞鲤只是有些恍惚,没有丧失理智,她偏过头,不客气地在脑域里抽打了一下黑山羊的印记,他发出喟叹般的喘息,银发被汗水浸湿,双肩激动般地颤抖着。

    男人如同蛇一般缠向她,制式手套包裹着骨节分明的手背,手腕露出一点性感的皮肤,他嗓音带着笑喘,指尖抚摸着虞鲤的腹部,轻轻按压。

    “你就是这么调教吹笛人的?怪不得他对你死心塌地。”

    虞鲤内心有点崩溃,当初吹笛人可不是黑山羊这种反应。

    不会爽到他了吧?

    虞鲤深深呼吸,拂开恶魔军官的手臂,冷静道:“别提其他的,你没有比吹笛人好上多少,我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你。”

    魅魔的能力跟人类的血液或体液有关,虞鲤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不会相信他的哄骗。

    “看来我需要证明自己?”黑山羊有趣询问。

    “吹笛人暴躁阴郁,可他依然愿意帮助我。”虞鲤垂眸,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你要比他更听话,我才会使用你。”

    黑山羊血红的视线扫过她苍白蹙起的细眉。

    他露出悠闲的微笑,没有戳穿人类女孩拙劣的训狗技巧,她身上散发出的美妙气味,有价值让他陪她玩乐一场。

    只要能得到她的一滴血液,契约结束后,魅魔便能将她转化成最优秀的母亲。

    触手们都会很喜欢她的。

    “好吧,小姐,我来推销一下自己。”

    恶魔耳鬓厮磨般咬着她的耳垂,磁性地低笑:“我愿意在你的面前为自己打上魅魔印记,这是我的底牌之一,希望它能够取悦你。”

    “……你不会被影响得失去理智吧?”

    “这是一场人体展示,身为魅魔,我不会产生欲求,”黑山羊解开军装,手指缓慢伸入手套与掌心的空隙,游刃有余地摘去手套,“那只是我的力量来源,或者说,食物。”

    他军装衬衫半解,露出比例完美的腹肌,泛着巧克力般诱人野欲的色泽,线条紧致,沟壑分明,皮带紧扣着线条流畅的人鱼线,每一寸肌肉都饱满有力,随着男人的呼吸微微贲张鼓胀。

    他没有完全褪去衬衫,纽扣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胸肌前方,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开。

    虞鲤不由得想象到汗液像是溪水般流淌在他这具雄性身体上时的模样,锻炼得饱蕴力道,男人宽厚的脊背鼓动出野兽般的青筋。

    虞鲤恍惚了一下,意识到脑内的幻想加重了。

    她现在的行动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办法让黑山羊给他自己加上限制;二是拖延时间,让吹笛人回来时看到他们亲近的姿态,最好让他们直接打起来。

    但直面魅魔的引诱,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虞鲤呼吸加快,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抛开脑子里的画面。

    黑山羊欣赏她微红的脸颊,随后微笑着握上她的手腕,触到自己紧实的腹肌处。

    一道既像是爱心,又像是胞宫的图案缓缓在两人手下显现,花纹繁复魅惑,烙印在男性的人鱼线处。

    “这是新生的印纹。”

    黑山羊带领虞鲤抚摸着这道血红色的不详纹路,虞鲤双肩僵硬,像是炸毛的猫,却没有力气挣脱开他,“它既能提供给人类极致的感官享受,也能让任何男性都无法拒绝你的魅力。”

    “这是母神的印纹。”

    男性恶魔慵懒地叹息,捏了捏她的指尖,移到胸膛。

    “它会让人类将触手视为最亲近的活物养育,当然,对男性也生效。”

    “想要尝尝看么,小姐?”

    黑山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乌黑与白皙黏腻在一起,他低声引诱道。

    虞鲤估算失误了。

    她额头浮现出密密的汗水,神经被灼烧得发烫,咬紧牙关。

    有主仆烙印在,黑山羊无法主观地伤害她,但如果是她自愿要求黑山羊为她打上魅魔印记呢?

    黑山羊有S+级,本体又是魅魔,就算虞鲤没给他血液,没有深刻的肢体接触,他还是能一步步诱惑她堕落。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虞鲤脑海里浮现出了充满绮丽色彩的画面,她忍不住幻想起自己的像是野兽般抛弃矜持,深深沦陷在乐园之中的场景。

    虞鲤额角滴落冷汗,眼神失焦,沉默了许久,她道:“……我能拥有魅魔印记吗?

    黑山羊愉悦笑起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如果主人请求我的话,我会为您效力。”

    “我会服务到您满意为止。”

    虞鲤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黑山羊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山羊身后张开虚无的黑洞,吹笛人阴冷修长的身姿出现,他的竖笛刺向同僚的脖颈,黑山羊偏头躲开。

    虞鲤踉踉跄跄起身,避开恶魔们的争斗。

    这两天外面的风雪减弱,找柴火不像前两天那样困难,虞鲤赌的就是吹笛人快速完成任务回归,在暗处窥探黑山羊对她的所作所为。

    小乌鸦占有欲强烈,看见黑山羊和她对视一秒都会暴怒,又怎么会真的放任她和黑山羊单独相处那么久?

    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虞鲤确信,至少他看到了自己最后受害的模样。

    虞鲤揪紧作战服的领口蹲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脸色酡红,神经酥麻地像是有蚂蚁在爬,虞鲤让两只恶魔相争的目的达到了,代价却是她被魅魔蛊惑。

    耳边充斥着激烈的打斗声,异种的嘶吼,竖笛奏出的旋律,流弹声不绝于耳,虞鲤蜷缩在角落,神志模糊。

    “她的身体已经想要追逐欲望。”

    黑山羊咧开笑容,一手持剑,另一手持枪,他在异种的包围中快速地向吹笛人移动,剑光划出嗜血的弧度,话语友善,攻势却招招致命,“我可以教你怎么让她快乐,为何我们不能分享她,朋友?”

    吹笛人气质阴郁,眼眸如溢血般鲜红,他身后再度展开黑洞,来自深渊的异种如潮水般涌出。

    黑山羊虽然是魅魔,却拥有狂战士的爆发力和体格,而吹笛人并不擅长正面对决。

    山洞面积狭小,不适合召唤师发挥,如果不顾一切地召唤出大型异种,连她也会埋葬在这里。

    虞鲤微微眯开眼眸,看到吹笛人落入下风。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吹笛人脑域里已经没有她留下的烙印,但虞鲤仍然对他下达了指令,声音轻弱得如一片雪花,细微振动着空气。

    “带我离开。”

    “带我找到同伴。”

    “不要再和他争斗了。”

    吹笛人听到了虞鲤的呼唤,本能地执行她的指令。

    虞鲤的位置在黑山羊的身后,吹笛人竖笛一转,两只新出现的异种扑向黑山羊,而他抓住时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虞鲤的身边。

    黑山羊拥有着极为恐怖的战斗本能,他没有管那两头异种,而是将最脆弱的背部暴露给它们,异种的武器从背部穿透了他的身躯,魅魔额间浮现出心形的纹路,享受着疼痛,露出癫狂愉悦的笑容。

    他发动能力,扭曲的触手从山洞的阴影里浮现,穿刺向吹笛人的身体,与此同时,他的剑光斩落。

    黑山羊的攻势占据了每一个死角,如果吹笛人这时候用传送躲避,就会将虞鲤暴露在黑山羊的杀意之下。

    吹笛人神情平静,抓住虞鲤的肩膀,下一瞬间,黑山羊的剑尖穿透了他的胸膛。

    人体像是破开的水袋,血液如纸面泼开的水墨般大朵溅开。

    心脏是恶魔唯一的弱点,黑山羊知道怎么给同僚造成重创,又不至于弄成无法收场的局面,他劈开了吹笛人的半个心脏。

    虞鲤发丝,脸颊,都沾上了恶魔的血迹。

    她努力地睁眼,想要查看吹笛人的伤势,视野突然一片模糊,眼前的景色发生改变。

    吹笛人满身鲜血地带她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带。

    灰发青年皱着眉,沙哑急促地喘息着,大口咳出黑色的鲜血,他提起虞鲤的脖子,将她按在墙壁上,眉眼愤怒之中,又仿佛带着另外的什么情绪。

    “都是因为你这个女人……”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

    他应该斥责她的。

    是虞鲤给他下了羞辱的烙印,竟敢将恶魔高管当成狗一样使唤,诱骗,都是因为她的过错,吹笛人才会对食物产生了可耻的欲求。

    吹笛人落入这种狼狈的境况也是因为这个人类,他要让虞鲤惧怕,后悔,然后恶魔将再次表达对她的杀意。

    只有自己是她的奴隶。

    虞鲤只能依靠自己。

    然而这次的情况不同,吹笛人像前两天一样,恼火地掐住她的脖颈,尖锐的黑色指甲却瞬间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她流下了一滴、或者两滴的鲜血——

    吹笛人眉眼浮现出茫然,他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消失,男人无措地用袖口为她擦去血迹,随后颤抖地替她捂住这道比这指甲盖还小的伤口。

    他为什么会伤害到她?

    吹笛人没来得及深思这个问题,恐慌全然占据了他的内心,剩余的半边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扼住,吹笛人耳羽耷下,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狗。

    虞鲤半眯着眸,神思混沌,隐约听到了熟悉至极的脚步,伴随着铃铛晃动的声音,从吹笛人的身后传来。

    吹笛人真的将自己传送到了有她同伴在的地点。

    这下她总算放心了,同时,虞鲤也确定了吹笛人前几天是故意让她找不到同伴,他拥有着传送的能力,早就摸透了阿尔法众人分散到了雪原的哪些地点。

    他对虞鲤有威胁。

    堕天使的能力,加上黑山羊的战斗力,会对阿尔法的巨人山脉一行造成重大的阻碍。

    恶魔同样听到了另一个哨兵男性接近的脚步声。

    放在平时,吹笛人并不在意这些渺小的人类,但此刻,他红眸深深注视向迷蒙的少女,面无表情,看不出恶魔在想什么。

    剑齿虎从他的背后扑来,他将虞鲤抱在地上,长笛一挥,这才展开离开此处的黑洞。

    剑齿虎卷起的腥风与吹笛人擦肩而过,只撕裂了他的衣角,恶魔的一只长靴迈入黑洞。

    在这时,虞鲤努力打起精神,拿出藏在作战服里的特殊道具,吹响骨哨——

    这是吹笛人赠送给她的礼物。

    无视等级限制,让周围三百米所有的敌对生物陷入一秒左右的混乱。

    骨哨刺破空气,像是某种黑暗生物尖利的悲泣,吹笛人的脚步停顿,剑齿虎爪垫稳住身形,随后猛然向身形优雅的青年跃起,犬齿血腥地撕裂他的肩膀和脖颈。

    吹笛人发出痛苦的闷哼。

    也许是因为疼痛,但刚刚被黑山羊劈开半个心脏时,他都没有流露出分毫的不堪,隐隐约约之中,吹笛人最后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眸中藏着什么情绪,虞鲤不得而知。

    吹笛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之中,恶魔生命力强,他的技能又可以保命,虞鲤不期望以撒这击解决掉一个恶魔,只要能让他重伤就好。

    危机解除,她瘫软在墙边,膝盖并紧,身体里的热意越发苦闷难耐。

    带着岩浆气息的红发男人打横抱起她,虞鲤仰头,像是依恋般轻轻含住他滚动的喉结,双臂拥抱他的脖颈。

    以撒闷笑,将她抱在伏下来的剑齿虎背上,手指熟练地找到她背后的隐形拉链。

    “……和标记一起。”

    “让我完全属于你吧,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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