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宝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来之前在车里兴奋得没边,说要玩这个玩那个,进了游乐园,在乌泱泱的人群里跑了跑, 就开始喊累。
原本挣扎着不要爸爸的, 现在又眼巴巴拽着周宴之的手, 撒娇说:“爸爸抱。”
周宴之还吃着她的醋,伸手之前先问:“是迪迪好还是爸爸好?”
芽儿一愣, 眼珠滴溜溜地转。
“呵,”周宴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故意逗她,“要想这么久啊, 那爸爸不抱了。”
芽儿觉得爸爸在为难她。
爸爸好, 迪迪也好,又不是一样的好。
小家伙脾气也大的很, 一扭身, 拉着温颂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宝宝——”温颂被她拽得一踉跄, 忍着笑回头看了一眼周宴之。
周宴之跟了过来。
温颂正准备两头哄,芽儿先哭了起来,扑到温颂的怀里, 抽抽搭搭地说:“爸爸不抱我!”一字一顿,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温颂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小公主今天化了这么漂亮的妆,一哭就全花啦。”
芽儿一听,立即停住了抽噎。
温颂把她放在凳子上,抽了纸巾仔细小心地擦了擦她的眼泪, 又说:“爸爸吃醋啦,爸爸觉得在芽儿心里迪迪更重要。”
芽儿抿了抿嘴,“不可以比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迪迪会去澳澳岛,爸爸妈妈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温颂既感动又有些难过,其实爸爸妈妈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宝贝。
芽儿抹了眼泪,望向缓缓走来的周宴之,主动跳下凳子,跑过去抱住了周宴之的腿,仰起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周宴之。
周宴之蹲下来,和她平视。
芽儿抱住周宴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小胸膛,认真说:“在芽儿心里,爸爸妈妈是最重要的,爸爸不可以随便生气。”
说完就扑到周宴之的怀里。
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家伙,从不吝啬说爱,从不吝啬表达。
因为用爱意浇灌长大的花朵,总是以盛放的姿态面对世界。
温颂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和周宴之遥遥对上,周宴之用口型说:“小撒娇精。”
周宴之抱住芽儿,走过来,亲了亲温颂的脸颊,“妈妈可以和芽儿学一学。”
温颂止不住笑。
一家三口又去玩了两个项目,最后带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回了家.
温颂二十七岁这年,正式回到云途工作。
周宴之再三劝说他不必把目光局限在斐城,可温颂执意回来。他以实验室的名义和云途签了长期合作,聚焦隐私计算,开发特定功能,不在云途大厦内部办公。
他租了一间办公室,团队连他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余正凡。
至于谢柏宇,他去了国外,这几年温颂和他一直有联系,也征询过他的想法,谢柏宇说他想去外面闯一闯,如果灰头土脸地回来,还望温老板收留他。
温颂笑着说好。
工作室在温颂二十七岁生日的第三天布置结束,设备全部调试完成。
温颂和同事们一起放了礼花炮筒。
“砰”的一声,漫天彩条。
温颂立在原地,回过头,静静看着实验室的门牌,眼里满是感慨。余正凡走过来,笑着说:“这几年,你变化真大。”
温颂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
大到有时候他都记不起自己曾经有多懦弱与自卑,因为朋友们也在变好。
他向斐城政府申请了项目课题,云途提供产业资源,他和他的团队负责研发。
“不怕别人说你走后门了?”方思镜过来参观。
温颂笑了笑,“又不是名人明星,闲言碎语几句,我不放在心上了。”
方思镜点头:“就该有这个态度,你看林律昇,到处说他是我家的上门儿婿,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和我家的关系,我都怀疑他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我的家产了。”
温颂被他逗笑了,问他和林总最近如何。
方思镜说:“家里催着我趁年纪生一个,我不想生,他一向支持我的想法,正舌战群儒,一人对战四个老人,忙着呢。”
方思镜生性自由,无拘无束,和林律昇结婚两年都没住在一起,两个人玩婚后恋爱,玩得不亦乐乎,偷情似的见面,偶尔还去酒店开房,后来是父母看不下去,以为他们搞开放式关系,耳提面,逼着他俩住到一起去,他俩才安分。
温颂笑着说:“芽儿也是你的女儿。”
“那是自然,每年过年的大红包可不是白给了。”
实验室运作之前,温颂也忙了一段时间。
项目申请比他预想的更复杂,政府流程繁多,拿到许可文件已是半个月后,和云途的交接倒是简单,周宴之早就帮他准备好了。
九月份项目正式启动。
整个夏末初秋,温颂都浸在实验室里,一连几晚都是九点之后回家。
到家的时候芽儿已经睡着了,周宴之躺在她身边读童书,声音很轻。听到脚步声,周宴之转过头,朝温颂笑了笑,“回来了?”
温颂朝他“嘘”了一声,布底拖鞋踩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踱到床边。
小家伙已经睡熟了,以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大”字形躺在床上,一只小手抓住了周宴之的胳膊,左腿搭在小熊玩偶上。
温颂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
周宴之轻轻挪开芽儿的手,关了灯,和温颂一起离开了儿童房。
“对不起呀,昨天刚保证过早点回来,还是没做到。”温颂晃了晃周宴之的衣袖。
周宴之停下来,叹气道:“我只是担心你太忙了,身体吃不消。”
温颂的实验室一回斐城就直接拿下云途合作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公司里更是议论纷起,温颂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暗暗较劲的,同事们都走了,他也不走,一个人琢磨方案到夜色昏沉。
周宴之没说什么,只提醒他不必急于一时,慢慢来,日子还长,别累坏了身子。
温颂昨天还乖乖点头,今天又踩着月光回来。
他耍赖皮似的趴在周宴之怀里。周宴之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拍拍他的屁股,叹气道:“你啊。”
周先生今年三十五了,虽然英俊依旧,正是最有魅力的年纪,但看着自家娃娃脸的omega老婆,偶尔还是生出了几分不安。
尤其是实验室那个二十五岁的alpha。
和温颂曾经的绯闻对象郑雪阳有点像——尽管温颂说他连郑雪阳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周宴之还是不可避免地上了心。
前几天他下班去接温颂回家,正好看到那个小alpha趴在温颂的办公桌边,摇头晃脑地问问题,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去了。
当然,他没让温颂知道他的心思。
他也没有怀疑温颂。
他就是单纯的年龄焦虑,毕竟三十五了。
再加上,温颂最近也不怎么黏他了,像今天回了家,跟他撒了会娇,就进浴室了。
周宴之独自在床上听着哗哗水声,眸色渐沉,特意把被子拉开了。温颂很快吹干头发走出来,一边扣睡衣的纽粒一边往床上爬。
周宴之把屈起的一条腿放下来。
温颂爬到他身畔。
周宴之解开前两口纽扣。
温颂躺下来。
周宴之侧过身来,露出肌肉轮廓清晰的胸膛,静静望着温颂。
温颂忽然想起导师说给他邮箱发了一份英文论文,连忙在手机下载了,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正好是他白天苦思冥想的问题,国外竟然已经有答案了,他兴奋不已,过了七八分钟才缓过劲来,嘴角还挂着笑,放下了手机。
“先生,教授给我发了一篇——”
说到一半,卡住了。
周宴之斜倚在床榻上,手臂慵懒地支着额角,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敛去了所有笑意。微微眯起的左眼在镜片后泛着意味深长的冷光,像是猛兽锁定了猎物。
上次看到先生这样的表情,还是去年年底聚会,他和谢柏宇在酒店外多聊了二十分钟。
“你……你怎么了,先生?”
“你觉得呢?”
周宴之既不伸手,也不敞怀,一句话都不肯施舍,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温颂。
温颂大脑飞速旋转了十几圈,终于反应过来,凑过去,捧住周宴之的脸颊主动献吻。
亲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坐起来:“不对啊,还没到先生易感期的时间呢。”
“只有易感期才能做?”
温颂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缩进周宴之的怀里,抱住周宴之的手解自己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了,顺着锁骨往下滑。
温颂是从二十五岁左右忽然间长开的,原本圆钝小巧的五官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俊秀,抬眼看人时一根根纤长卷翘的眼睫毛仿佛一只只小钩子,带着另一种形式的媚意。
温颂读研前两年,收到的表白不计其数,幸好他后来公开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他带着周宴之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等周宴之摸够了,又翻了个身,趴在周宴之的胸口,坐好了,等着周宴之把手伸进来。
在床上,一向是周宴之主导。
温颂不习惯也不会引导。
反正周宴之的手熟门熟路,闭着眼都能摸进温颂的睡衣睡裤,比进家门还轻松。
他隔着睡裤动了动。
周宴之却没如他愿,伸出手却枕到了后脑勺,好整以暇地望着温颂,说:“小颂工作辛苦了。”
温颂不明所以,讷讷道:“不辛苦。”
“既然不辛苦,”周宴之握着温颂的手,放在那处,“那就小颂自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