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的钢架在死寂中震颤, 夜风卷走最后一粒灰烬。杰森的指节深深捏进锈蚀的铁栏，锋利的边缘刮伤手指，沿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 在横梁上绽开成细小的花。
他望着杰西手中的水晶球——那抹荧蓝灵魂仍在挣扎，扭曲的面孔徒劳地撞击着透明屏障，像极了当年被关在废弃工厂里的自己。
“我……”
杰森看到小姑娘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 魔杖尖端的光芒也忽明忽暗, 似是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第一次用魔法取别人的性命吗？为了自己做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第一次沾血时是什么样子, 也是这么慌张吗？
杰森的声音比那阵夜风更轻, 更柔，“过来，到我这来。”
“别害怕, 没关系的。”
“杰森！”
小女孩撞进他怀里, 那颗水晶球还牢牢地捏在自己不大的手里。
杰森的手掌悬在她颤抖的脊背上，迟迟没有落下。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蝙蝠侠也是这样站在犯罪巷的垃圾箱旁，看着浑身紧绷的偷车贼少年——那只最终抚上他头顶的手, 曾带着同样的迟疑。
杰西身上闻起来有铁锈味，可能是在这个摩天轮上蹭到的, 还有松木的味道, 那是他安全屋里旧书架的香气。
刚才在那里的时候杰西肯定把自己没看完的漫画书收了起来, 就放在书架的第二层, 那个高度她正好可以自己拿到。
不过很显然内心柔软的红头罩再一次误解了小魔女, 童话世界固然梦幻, 但是掌握了那种足以感天撼地的能量的人又怎么会像羊群一样温顺平和, 与世无争？
她在此之前虽没有自己用魔法取过他人性命, 但对于这种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只是毁灭了小丑的躯体，他那恶毒的灵魂保留了下来，杰西分分钟可以给他造一个载体出来。
杰西现在是兴奋而非害怕，她终于给杰森报仇了！
她，靠自己的力量，实现了杰森一直以来的愿望，手刃仇人！
“杰西，你没有错，我们都知道小丑是个危险的存在，你只是做了正义的事情。”
单方面将自己聘请为杰西的心理医生，杰森开始绞尽脑汁想一些可能减缓她心理负担的话语。
“我们等会去吃那个辣热狗好不好，背着阿福享受美味。然后再去吃一个冰激凌，怎么样？”
埋着头的杰西更加颤抖，杰森大感不妙，心里越急脸上的表情越僵硬，又想不出别的话语。
然而，等到杰西抬起头，眼神中又哪里有恐惧和不安，反而充满了自豪。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杰森，你开心吗？我终于靠自己的力量给你报仇了！”杰西笑容安然，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好的，看上去杰西并不需要心理医生。
解决了杰西的情绪问题，杰森才有心思继续思考小丑死亡这件事，方才还能说出安慰杰西的话语，现在的喉咙却有些梗住。
他曾设想过千万次小丑死亡的场景：或许是武器轰碎那张笑脸，或许是撬棍砸断那根脊椎。但从未料到，终结这一切的会是一根魔杖，以及某个总把治愈咒糖化成棒棒糖的小女孩。
小丑就这么死了，没有直播，没有观众，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目击者。
那个给无处哥谭人带来最深刻恐惧的符号就这么消散在空中，无影无踪，甚至他们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只会疑惑为什么小丑还没有从阿卡姆越狱出来搞破坏。
“听着，”红头罩单膝跪在地上，视线和杰西齐平，“如果今天晚上布鲁斯问起，你就告诉他是我——”
“不要！”
“事情是我干的，我能承担责任。”
上方传来闷沉沉的轰隆响声。杰森将杰西护在身后，然后就看见布鲁斯的披风割裂月光，从炸开的破口处从天而降。
蝙蝠侠的面甲下，那道目光先掠过空荡的铁架，再落在杰西手里滚动的灵魂囚笼上——水晶球里的小丑正用指节叩击屏障，口型清晰，对着蝙蝠侠说：“看看你养出了什么怪物。”
“她会成为下一个小丑，我等着她。”
“灵魂魔法会腐蚀施术者的心智。”布鲁斯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扎塔娜感知到哥谭地脉出现异常波动。”
话音未落，杰西的魔杖开始发烫，温度高到她都握不住。她低头看见手背浮现的黑色纹路——那些蜿蜒的线条正沿着血管向上攀沿，像极了她之前见过的那种森林深处的黑色藤蔓。
杰西知道这是什么，只存在于魔法书里而自己从来没有真实见过的“灵魂反噬”。
因为小丑是个没有掌握魔法的普通人，即使他做了诸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仍然是个普通人。
仗着魔法的优势对普通人下手就会遭到反噬，这是她原来那个世界的规则，而作为合法来到这个世界的附带规则同样对现在的她有约束效果。
“先处理这个。”
杰森掏出一卷绷带一股脑裹住她的手，动作比对待最精密的仪器还要轻柔，顺手接过那个一直被杰西捏在手里的水晶球，满不在乎地扔给蝙蝠侠，他看起来很想要。
“至于那玩意儿——”水晶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蝙蝠侠手里，“可以交给扎塔娜搭配一个底座做成装饰品。”
蝙蝠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从上方又落下来另外一道身影：“哇哦，小公主干了件大事！需要骑士团善后服务吗？”
杰森抱起杰西跃上横梁，拉住伸下来的绳子爬上去：“告诉恶魔崽子，我给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猫玩具。”
“红头罩，我们需要……”
“谈谈，对吧？”
杰森当然知道蝙蝠侠想说什么，现在木已成舟，小丑已然化作一捧飞灰无影无踪，还能谈什么？
“但我现在要先带杰西回蝙蝠洞，你会同意的吧？”
蝙蝠侠默然，同意了这个安排。他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只不过因为这个地点和要去的目的地在同一条路线上。
返程的蝙蝠车上，夜翼掌控这辆极具科幻魅力的造物，同样十分喜爱它的杰森却没心思和夜翼争夺驾驶权。
夜翼一转头就能看见杰西蜷在杰森怀里昏睡。她的睫毛在颠簸中颤动，梦里还在呓语：“我终于成功了！真开心……”
杰森凝视着车窗外流动的夜色。哥谭的霓虹倒映透明车窗里，恍惚间变成犯罪巷潮湿的砖墙。
他忽然明白，自己真正恐惧的并非杰西染上鲜血——而是当她某天站在蝙蝠洞的监控屏前，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无数个深夜抚摸武器上的旧痕，却再也记不起第一次拯救别人时内心最纯粹深厚的幸福感和获得感。
杰森打开天窗，让夜风灌进灼痛的肺叶。后视镜里，哥谭的轮廓正在虚化，而某个困扰他多年的幽灵，终于被封存在七岁女孩的玻璃球里。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既非宽恕，亦非堕落，只是在血与光的裂隙中，找到了第三种可能。
另外一边，蝙蝠侠和罗宾终于到达了本来的目的地——那片茉莉花种植园，茉莉花田在月光下翻涌如银浪，浓郁的花香裹着金属锈味钻进呼吸阀。
达米安踩碎一朵落在战术靴上的白花，刀刃般的叶片在他披风下沙沙作响：“蝙蝠侠，红外扫描显示地下十五米有热能反应。”
蝙蝠侠的目镜滤过层层花瓣，锁定花田中央的废弃灌溉井。井口缠绕的藤蔓间闪着荧绿微光——是猫头鹰法庭惯用的生物标记。
他屈指敲了敲耳麦，声纹解锁的机械音惊飞了栖息在井栏的夜枭。
“保持警惕。”
蝙蝠镖割开藤蔓，腐臭的气体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考证哥谭的地理环境适不适合种植茉莉，，，请原谅（滑跪）
第72章
茉莉花香在腐臭蒸汽中发酵成令人作呕的甜腻, 罗宾的武士刀劈开最后一层菌毯，露出下方又一道镶嵌着猫头鹰图腾的金属舱门。
蝙蝠侠一眼就看到了门缝边缘的紫色蜡痕——又是小丑留下的标记，干涸的笑脸在灯光下渗出荧绿。
熟悉的装置又让蝙蝠侠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场景：只留下灵魂的小丑仍在水晶球里苟延残喘,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境况，只想看到蝙蝠侠身上出现同样的痛苦挣扎。
他以痛苦为食，尤其是蝙蝠侠的痛苦。
这样的珍馐他在几年前就品尝过一次, 愤怒裹挟着痛苦、悔恨、以及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又努力克制, 就像酿酒, 复杂的情绪原料投下去, 得到了一坛只是舔一舔就无法放手的佳酿。
不止是杰森对于小丑的骤然消失感到无所适从，蝙蝠侠同样有一丝丝茫然。
搅风搅雨无恶不作的小丑毫无波澜地死在了哥谭的角落里，没有观众, 也没有制造出任何的效果。
“倒计时装置。”
身边的罗宾用刀尖挑起缠绕在液压杆上的的彩虹电线, 末端绑着的那个丑陋玩偶眼睛突然转动，“父亲，九点钟方向！”
十二具小丑模样的机械木偶从花丛中弹出，它们身上应该装的劣质音响发出怪模怪样的某首歌的变调旋律。
蝙蝠侠甩出蝙蝠镖精准切断主控线路, 在爆炸的浓烟中看到熟悉的绿雾——那些飞溅的齿轮碎片带出了熟悉的毒雾。
罗宾踢开一具仍在抽搐的机械残骸，它拥有和小丑相同的妆容, 妆容下也是和小丑的真实长相的一张脸, 这显然又是一具克隆体, 只是脖颈处多了一圈猫头鹰纹身。
处理好这个节外生枝, 蝙蝠侠和罗宾继续刚才的动作。
“看起来法庭主要的克隆基地就到这里。”
“之前那些应该都是在这里生产然后运走的。”
“红头罩当初看到的那辆车可能就是用来运设备和这些东西的。”
“嗯, 走吧, 下去看看。”
罗宾的武士刀映着井底幽蓝的冷光：“正好用他们的血浇灌这些毒花。”
他率先跃入竖井, 足尖在生锈的梯级上轻点, 像一只精准出击的黑豹, 布下天罗地网看着走投无路的猎物走向注定的结局。
地下管道的荧光菌毯突然蠕动，达米安的刀锋劈开黏液，露出镶嵌在菌丝中的机械残肢。布鲁斯的扫描仪发出蜂鸣，显示残肢断面残留着与之前相似的克隆痕迹。
布鲁斯的披风扫过潮湿的墙壁，夜视模式下的瞳孔骤然收缩。苔藓覆盖的混凝土表面，留着几道新鲜的痕迹：四道平行凹痕顶端带着圆弧，像是什么抓挠留下的。
“这里可能有陷阱！”
这个警告迟了半秒。
达米安踩中的那块地砖突然翻转，数百只机械甲虫从暗格里倾巢而出。它们的复眼闪烁着小丑绿，鞘翅振动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武士刀斩落的瞬间，甲虫体内爆开的酸液在达米安臂甲上蚀出青烟。
“退后！”
蝙蝠镖裹着液氮钉入虫群，冰霜沿着酸液轨迹逆向蔓延。
达米安趁机后撤，后背撞上突然降落的铁栅栏——整个通道正在重组，茉莉花香被激活的神经毒气取代。
“三层加密锁。”
布鲁斯干脆利落地取出激光切割器，火星溅在达米安染毒的臂甲上，“需要同时破坏三个能量节点。”
“西南角交给我。”
罗宾甩出钩爪枪，即使毒液正顺着血管爬上他的脖颈，“我可不会栽在这种地方。”
当第三个节点在爆破中坍塌时，暗门后传来的又是属于小丑的癫狂语调，在扩音器里唱着扭曲的童谣：
“小鸟不还！小鸟不还！”
除了造成精神伤害的尖笑背景音，蝙蝠侠和罗宾同样看到了后面的几十具克隆体，尤其是它们还有熟悉的面容。
“十分有野心的行为。”
达米安斩断舱室内的管线，二十具克隆体在电流中同时睁眼。戈登局长标志性的胡须、检察官哈维的半边烧伤脸、甚至猫女赛琳娜的卷发……所有克隆体的太阳穴都嵌着微型发信器，正随着他们的靠近闪烁红光。
“他们在不断完善替代品。”
布鲁斯的声纹分析仪捕捉到克隆体喉结的震动频率，“声带改造已完成97%，最后调试阶段。”
茉莉花田在爆破中化作冲天火柱，热浪将夜空撕成碎片。蝙蝠侠和罗宾站在隔离带外，眼睛里映出地底克隆舱最后的残影——数百具具在哥谭举足轻重的克隆体在火焰中蜷缩成焦炭，猫头鹰法庭的神经控制器熔成银色的泪滴。
“所有监控记录已清除。”
达米安擦去武士刀上的荧光菌丝，刀锋指向仍在塌陷的地面，“包括小丑生前的布置。”
蝙蝠侠的披风掠过焦土，靴底踩碎半块焦黑的扑克牌。Joker的狞笑在灰烬中裂成粉末，他忽然想起一个小时前，杰西捧着水晶球的模样——女孩掌心蜿蜒的黑色纹路，与此刻地缝中爬出的灰烬轨迹如出一辙。
“红罗宾呼叫蝙蝠侠。”
“收到。”
“GCPD求助，中央公园出现十二个‘戈登局长’，已经造成了恐慌，请求支援。”
“马上出发。”
“这些拙劣的克隆体。”
达米安盯着燃烧的火焰最终熄灭，“难道不知道父亲根本不会用这款香水吗？”
“恶心！”
蝙蝠车驶过犯罪巷时，雨滴开始冲刷车窗。达米安突然打破沉默：“您没收她的魔杖是对的。”
他的刀尖挑起座椅缝隙的彩虹糖纸——是杰西上周偷偷藏的点心，“那种力量……”
“不是力量的问题。”
布鲁斯仍然保持高速驾驶，“当她选择用魔法定义正义时，就踏进了比阿卡姆更危险的迷宫。”
引擎轰鸣撕开雨幕的刹那，他忽然明白自己与小丑最本质的区别：那个疯子将死亡视为终极玩笑，而自己，始终在生与死的钢丝上背负着整个城市的重量。
当杰西扯断这根钢丝时，坠落的不仅是小丑的灵魂——还有二十年来用不杀原则铸就的盔甲，此刻正随着哥谭的雨，一寸寸锈蚀成灰。
蝙蝠车冲入中央公园的爆炸火光时，武器声、打斗声、警笛声和红红蓝蓝的灯光交织，一片混乱。
布鲁斯的钩爪枪钉住最后一个“戈登局长”的肩膀狠狠掼在地上，罗宾也迅速接手了另外一边的“任务对象”。
蝙蝠洞的白光下，杰西的睫毛在睡梦中颤动。杰森摘下战术手套，指尖悬在她手背的黑色纹路上方——那些反噬痕迹正随着水晶球的脉冲忽明忽暗。监控屏显示蝙蝠侠已经有效控制了中央公园形势，克隆体全部被限制了行动。
“我记得您之前并不认同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阿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托盘里的红茶蒸腾着韦恩庄园后山的薄雾香。
“那是蝙蝠侠的锚点，我虽不认同，却还是尊重的。”
“所以我同样希望他尊重我们的锚点。”
杰森将杰西踢开的毯子重新盖好，女孩无意识攥住他的袖子一角，“而不是强行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原则做事情。”
阿福还想说什么，警报突然炸响。
监控里，黑门监狱的围墙正被荧绿色液体腐蚀。二十个“哈维·丹特”举着硬币走向街头，他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震荡夜空：“命运决定正义！”
旁边跟着的其他罪犯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红头罩，该出发了。”
方才还坐在电脑前的红罗宾已经穿戴好了装备，等着这边仿佛另一个频道的杰森。
杰森没有片刻犹豫，头罩闭合，似乎闪过了一道寒光，“这次我绝对会打碎他们的骨头。”
第73章
夜色如墨, 哥谭的天空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短暂的一场小雨过去，仿佛连星星都害怕这漫天的灾难而躲了起来。
街道上, 警笛声、爆炸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市再度陷入了司空见惯但是此次格外剧烈的混乱之中。
黑门监狱的围墙在荧绿色液体的腐蚀下崩塌，罪犯们如同潮水般涌上街头, 而那些克隆体更是如影随形, 让整个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夜空被爆炸的火光染成猩红, 十二个“哈维·丹特”伙同下属沿路四处惹是生非, 不惜以人命作为天平上的砝码，只是为了逼出蝙蝠侠。
蝙蝠侠、罗宾、夜翼和红头罩兵分三路，迅速展开行动。蝙蝠侠负责处理中央公园附近的克隆体, 夜翼和罗宾则赶往哥谭市中心, 而红头罩和红罗宾直奔黑门监狱，阻止罪犯和克隆体进一步作乱。
阿福在蝙蝠洞中居中调度，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监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各个区域的实时画面。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每一个正在战斗的成员耳中。
“中央公园的克隆体已经被限制行动, 但附近仍有零散的罪犯在制造混乱。市中心的情况不容乐观，有多个‘哈维·丹特’在煽动暴乱。黑门监狱的围墙已经被完全破坏, 罪犯和克隆体正在向周边地区扩散。”
蝙蝠侠的拳风如暴雨般落下, 将一个“戈登局长”击倒在地。他迅速掏出一瓶解毒剂, 喷向周围的空气, 缓解神经毒气的影响。
夜翼和罗宾在市中心与多个“哈维·丹特”展开激战。红头罩和红罗宾在黑门监狱外与罪犯和克隆体展开了一场恶战。
夜翼手里的棍子劈碎第三枚硬币时, 耳麦里传来阿福的声音：“注意三点钟方向——戈登克隆体在自来水厂释放神经毒素！”
蝙蝠侠的披风掠过中央公园钟楼, 钩爪枪钉住正在操控消防栓的“戈登”。
看到这位拥有熟人面孔克隆体, 蝙蝠侠手里的动作虽然没有停顿,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奇怪感觉。
克隆体的瞳孔闪过猫头鹰图腾的冷光, 声带震动着不属于人类的频率：“你猜下一个会不会是真正的局长？你真的分得清我们吗？”
“……连脑子都没有的存在还是别学小丑了，这样的垃圾话对我没有任何干扰。”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蝙蝠侠居然在战斗中和别人说俏皮话！”
蝙蝠侠的话毫无阻碍地通过通过通讯频道传到了在其他地方作战的义警耳中，紧张的战斗之余谁又能错过调侃布鲁斯的好机会呢？
“我刚刚真应该把那句话录下来，以后循环播放。”
“没关系，便士一肯定有。”
“当然，我已经备份了。”
几公里外，红头罩从破碎的黑门监狱外墙进入，又是几十个双面人连同别的乱七八糟并不具有姓名的小反派被打成狗脑子，在红头罩面前，他们毫无抵抗力。
“告诉狗屁的命运之神，”杰森踩住地上一枚硬币，“红头罩不玩概率游戏。”
蝙蝠洞中，今夜在激烈的战斗中唯一陷入沉睡的是杰西，不过此时她的梦境中，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扎塔娜和康斯坦丁的身影逐渐浮现。
“杰西，你能听到我们吗？”扎塔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旁边还跟着一个像是刚从床上下来的吊儿郎当不着四六西装松松垮垮的康斯坦丁。
“扎塔娜？康斯坦丁？你们怎么在这里？”杰西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我们无法第一时间抵达哥谭，所以只能通过‘入梦’的方式与你沟通。”康斯坦丁的语气严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杰西，你今晚动用了灵魂魔法，这非常危险。”
然后杰西的梦境就变成了一片悬浮着齿轮的星空。扎塔娜的裙摆扫过虚空，将流转的星轨搅成哥谭地图的轮廓：“甜心，灵魂魔法可不是儿童玩具。”
她指尖点向杰西手背的黑色纹路，梦境骤然扭曲成阿卡姆的牢房——小丑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向外喷洒着荧绿毒液。
康斯坦丁叼着烟从阴影里走出，火星点燃了梦境中的茉莉花：“这疯子一直以来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丫头，你关住的可不是普通灵魂——”
他弹了弹烟灰，灰烬化作空中的流行，“而是整个哥谭的诅咒载体。”
杰西醒着的时候没有担心，发现胳膊上出现了反噬也没有害怕，现在知道了小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自己的行为可能给其他人造成麻烦之后才有些慌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造成了不好的结果吗？杰森会不会被牵连？”
“灵魂魔法的力量是强大的，但也是极其危险的。”扎塔娜轻轻摇头，“你已经触碰到了魔法的边界，再进一步，你可能会失去自我。”
“可是杰森已经失去了太多。”杰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不能让小丑继续作祟。”
“你……”扎塔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杰西的梦境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中传出小丑扭曲的笑声。
“小心！”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同时出手，试图阻止小丑的灵魂侵入杰西的梦境。但裂缝越来越大，小丑的笑声也越来越刺耳。
杰西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她的手紧紧攥住床单。
杰西的梦境中，扎塔娜和康斯坦丁的身影逐渐模糊，而小丑的笑声也越来越远。冥冥之中她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杰西，快醒来。”世界意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之后杰西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努力思考着刚才梦境里发生的事情。
先是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出现在梦里，然后是小丑出现在梦里，最后是那个神秘的世界意识又出现。
唉，早知道先把小丑绑回来了，他死了有好多麻烦哦。
经过一夜的激战，哥谭的混乱终于得到了控制。蝙蝠侠、夜翼和罗宾清理了市区的克隆体，平息了暴乱，红头罩和红罗宾则监督那些浑水摸鱼跑出去又被抓回来的罪犯亲手修建黑门监狱的围墙。
阿福在蝙蝠洞中不断切换着监控画面，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蝙蝠侠他们已经基本控制了哥谭的形势。
猫头鹰法庭没了趁手的工具，想要再次兴风作浪也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有了一个休息期。
现在唯一要处理的就是蝙蝠洞里的杰西和那个水晶球里的小丑。
真讨厌啊，死了还不消停。
这就是杰森现在唯一的想法。
蝙蝠洞的冷光在水晶球表面折射出诡谲的波纹，小丑的灵魂正用指甲刮擦屏障，发出刀叉划过玻璃的尖啸。杰西蜷缩在医疗舱的角落，手背的黑色纹路像活物般随着水晶球的震动起伏。
“直接丢进太阳。”
达米安的刀尖抵住水晶球，映出球体内小丑扭曲的鬼脸，“或者用氪星射线轰成灰。”
“然后让杰西的反噬纹路继续往上爬？”
杰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于这个建议的意见毫不遮掩，“动动你的脑子恶魔崽子。”
“陶德！我要和你决斗！”
“歇歇吧少爷，你跟小跳豆似的，别蹦跶了。”
经历一晚上的酣战，杰森现在也有些困倦了，精神放松一个不注意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场面苦手，好头疼。但是在慢慢往回收啦，一定会完满的！
第74章
蝙蝠洞的冷光在水晶球表面折射出诡谄的波纹, 杰森那句“小跳豆”的余音还在空间里回荡。
达米安的瞳孔缩小，火气上涌，刀尖“锵”地一声划开空气, 身下的凳子被他一脚踏得嗡嗡作响，咕噜咕噜滚出去很远。
“该死的陶德！我要把你的舌头钉在哥谭的滴水兽上！”
达米安像只炸毛的猫般扑了过去，武士刀在手中挽出银亮的弧光。杰森从刚才淡淡的睡意洗刷一空, 侧身躲过刀锋, 反手抄起旁边的金属托盘当盾牌, 铁器相撞的脆响中还不忘咧嘴笑：“哇哦, 小少爷今天穿的是愤怒小鸟限量版睡裤？”
“你们能不能——”
迪克的话被达米安横扫过来的飞踢打断，他本能地后仰避开，蓝眼睛却亮了起来。
一个鹞子翻身跃上监控台, 顺手扯过数据线当鞭子甩动, “好吧，看来需要有人教教小朋友什么叫家庭友好型斗殴。”
他嘴上说着劝架，却精准地用数据线缠住达米安的脚踝，把正要扑向杰森的少年拽了个踉跄。
蝙蝠洞瞬间沦为战场, 杰森抄起阿福刚泡好的红茶泼向达米安，深褐色的水珠在半空被武士刀劈成两半。
“暴殄天物！”
若是阿福在场肯定会痛心疾首叹息, 不对, 应该是如果阿福在场杰森根本不会做出这个行为。
达米安踩着椅背借力跃起, 刀背狠狠砸向杰森的肩膀, 却被后者用撬棍架住。夜翼趁机从后方锁住达米安的脖子, 结果被少年用后脑勺撞中鼻梁。
几个人的动作被猝不及防的尖笑打断, 转头一看, 小丑的灵魂又把脸挤在屏障上狂笑, 荧绿色的光芒将扭打在一起的身影映得鬼气森森。
真是像蟑螂一样的生存能力, 即使是这种状态之下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仍然飞快地适应了环境，甚至可以反过来做些什么。
倒不用担心外面的水晶球被他的行为影响到，跨维度的事情小丑目前还是做不到的。
杰森趁机把达米安的头按进沙发靠垫，罗宾闷声咒骂着，双腿胡乱踢中了迪克的鼻子。
“停战停战！”
迪克躲闪不及，捂着鼻子举手投降，鲜血正从他指缝渗出，“我宣布本次家庭纠纷由小D荣获‘最凶残杀手’称号——”
话音未落，达米安从沙发缝里摸出蝙蝠镖甩了过去，迪克偏头躲开的瞬间，杰森已经抄起文件夹挥舞。
老父亲端起新泡的伯爵茶抿了一口，眼睛里倒映着三个身影扭打的轮廓，嘴角浮起近乎纵容的叹息。
杰西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蝙蝠洞里复杂的气味率先涌入鼻腔，茶香、消毒水、还有血腥味，一瞬间全部塞进她小小的脑袋瓜里。
她支起身子时，手背的黑色纹路像被惊醒的蛇般扭动，昨天第一个梦里扎塔娜和康斯坦丁给她留下了很深的记忆，不过第二程就是质量非常好的优质睡眠了。
但是眼前的景象更让她发懵——达米安正骑在杰森背上试图用蝙蝠镖威胁他，夜翼捂着流血的鼻子在两人头顶挥舞数据线打节拍，而阿福正优雅地将早餐摆上餐桌，还有一个已经坐在桌边的大家长。
因为昨天出现了突袭韦恩庄园的事件，所以杰西和阿福都转移到了蝙蝠洞里，现在更是破天荒得到了在这里用早餐的特许。
“你们……昨天晚上还没有打够吗？”
杰西迷茫的提问让三人骤然僵住。达米安手里的蝙蝠镖“当啷”掉在杰森头盔上，夜翼迅速把染血的手帕塞进腰带，而杰森趁机翻身把罗宾掀到沙发底下。
“新研发的格斗辅助系统测试。”
杰森拍着制服上的灰尘抢先开口，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迪克接过阿福递来的冰袋敷在鼻梁上，笑容灿烂得像是刚完成空中转体三周半：“没错！我们在验证沙发靠垫对战斗节奏的影响系数——”
“然后验证出恶魔崽子更适合当人形打地鼠？”
杰森抓起餐叉戳向培根，被达米安用番茄酱瓶精准击中手背。阿福适时将热腾腾的英式早餐推到杰西面前，银质茶匙与瓷盘相碰的脆响成功镇压了第二波冲突。
直到松饼上的枫糖浆快要凝固时，迪克用叉子敲了敲玻璃杯。水晶球里的小丑突然将整张脸挤成扭曲的平面，荧绿色灵魂黏液在屏障上炸开烟花，所有人刀叉一顿。
“关于小丑……”
迪克的声音难得褪去轻快，蜂蜜色的糖浆在他盘子里洇出深褐漩涡，“扎塔娜的传讯鸟凌晨来过，她说被灵魂魔法撕碎的不只是小丑……”
“是哥谭的诅咒找到了新载体。”
达米安突然插话，餐刀尖指向杰西手背的纹路。罗宾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承认关心是比战败更耻辱的事：“这些藤蔓状的东西今早扩散了2.7毫米。”
杰森把咖啡杯重重撂在桌上，液体溅湿了绷带下新结的痂：“所以我们现在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小丑烂透了，坏消息是他烂在了我们的魔法阵里。”
他的食指叩了叩水晶球，内里的小丑灵魂立刻做出“Boom”，还是那么令人作呕。
杰西的叉子突然戳穿了煎蛋，蛋黄缓缓在盘子里形成一滩液体：“所以，是那个神秘诅咒到了我身上？从小丑的身体里。”
梦境里康斯坦丁烟头的火星似乎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杰西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原来不是魔法反噬啊。
阿福不动声色将热牛奶推到布鲁斯手边，布鲁斯选择先和杰西对话来拖延这杯“邪恶液体”。
“更准确地说，是灵魂魔法将你变成了临时锚点。”
“扎塔娜建议在下次月蚀前举行灵魂净化仪式，而康斯坦丁——”布鲁斯微妙地停顿，“坚持要收取二十根猫头鹰法庭成员的指骨作为报酬。”
迪克突然举起沾满果酱的餐刀：“我提议成立指骨搜集小队！达米安和小翅膀负责正面突击，我和小红负责——”
因为方才的一番争斗，达米安与杰森现在并不想和对方组队，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我不要和他一起组队！”
阿福轻咳一声，现场突然被静音，某种超越年龄的威压让所有人乖乖坐回座位。
“康斯坦丁的话我持怀疑态度，目的不明确的情况下不会优先考虑他。”
“在此之前。”布鲁斯十分优雅地将最后一块司康饼切成四等份，“我们需要确定另外一件事：怎么处理那个小丑水晶球。”
大家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水晶球里的小丑上，那道身影又在疯狂捶打屏障。
杰森用叉子柄敲了敲水晶球表面，小丑的魂灵立刻将眼球挤成两个凸起的肉瘤贴在屏障内侧，荧绿色黏液在球体内壁拖出长长的涎痕。
“要我说，把这玩意儿塞进幻影地带的裂缝里，让氪星科技和宇宙垃圾一起永生永世飘着。”
他话音刚落，达米安把话头接了过去：“太温和了，应该用蝙蝠机把它投进活火山——”
“然后让杰西的诅咒纹路顺着岩浆喷发蔓延全球？”
“扎塔娜的笔记里写着，灵魂容器被物理摧毁时，诅咒会优先寻找最近的活体宿主。”
“可是当时我也在场，那个诅咒为什么没有选我？”
阿福将一沓泛黄的羊皮纸铺在监控台上，古魔法阵的纹路与蝙蝠电脑的全息投影重叠。
“这是刚才收到的东西，康斯坦丁先生建议用地狱之火的灰烬重塑屏障，但需要猫头鹰法庭的指骨作为媒介。”
第75章
众人的阵地谈论间转移到了以往“办公”的区域, 布鲁斯的指尖在羊皮纸边缘摩挲，电脑屏幕的光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更深。
羊皮卷上康斯坦丁潦草的字迹像一团团蠕动的蛆虫，每一笔都透着算计。他放下纸张, 目光扫过周围或坐或站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杰西手背蜿蜒的黑色纹路上。
“康斯坦丁的提案暂时搁置。”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不能用法庭成员的指骨当作筹码。”
“那杰西身上的诅咒怎么办？看起来目前只有康斯坦丁的方法可行, 我们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个月按照扎塔娜的方法实行。”
“暂时搁置他的提案又不是完全不做前期准备, 法庭老鼠们还是要握在手里的, 抓住他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迪克将冰袋从鼻梁上移开, 蓝眼睛亮得像是嗅到猎物气味的猎犬：“所以我们现在要玩一场‘谁先找到猫头鹰’的竞速游戏？”
“那我要赌十美元小翅膀会先踩中他们的陷阱。”
“二十美元，恶魔崽子第一个。”
“或者干脆被当成走失儿童送进警局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句话还是杰森说的，他和迪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震天的怪笑, 知道他们接下来不得不在白天也要行动, 还不能用义警的那套装备堂皇行事，当然要联合起来挤兑达米安了。
毕竟他是货真价实的小学生。
达米安手中顺过来的餐刀“当”地钉入桌面，刀柄犹在震颤：“陶德，等任务结束, 你的头骨会成为我新收藏架的基座。”
阿福无声地将餐刀拔下，同时收走了杰西手边的糖罐：“容我提醒, 韦恩庄园今年的装修预算已经超支了37%——尤其是修复蝙蝠洞的那笔。”
杰西属于被达米安波及的池鱼, 因为她最近一颗牙齿有些晃动, 可能是进入了换牙期, 所以对于糖的摄入要严格控制。
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偷摸吃两颗, 又因为达米安的动作被阿福没收了好不容易拿到的糖罐, 杰西有些郁闷。
达米安看见了“倒霉”的杰西, 表情由怒转喜, 在阿福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一个鬼脸冲受害者幸灾乐祸。
布鲁斯站起身, 身影在监控台的蓝光中铺开阴影：“目前所有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法庭成员，”他顿了顿，看向一旁正和达米安猫猫打架的杰西，“你留在这里，我们需要确认诅咒扩散的速度和你的身体状况。”
“没问题！”
地下水道的霉味混着硫磺和其他分辨不出的气味扑面而来，杰森一脚踹开锈蚀的铁栅栏，手电光束扫过墙面的猫头鹰浮雕。潮湿的砖缝间渗出荧绿黏液，与杰西手背的纹路如出一辙。
“Bingo！”杰森对着通讯器吹了声口哨，“找到法庭老巢的迎宾地毯了。”
达米安的冷笑从耳机里传来：“陶德，你头顶的监控探头正在记录你的愚蠢行为，建议你跪下检查陷阱触发装置——在你还有膝盖的情况下。”
“谢了，小少爷。”杰森蹲下身，撬棍尖端精准挑开伪装成砖块的压力板，一窝感应式机关应声炸开，“不过比起陷阱，我更担心你的青春期叛逆会不会触发警报——”
话音未落，整条隧道陡然震颤。墙壁上的猫头鹰浮雕齐齐转动眼珠，喙部喷出混着骨粉的毒雾。
迪克的轻笑切入频道：“需要夜翼救援队服务吗？套餐包括空中飞人接应和罗宾表情管理教学。”
“不需要，格雷森！”
杰森屏息穿过毒雾，撬棍砸中浮雕核心的瞬间，地面轰然塌陷。失重感袭来时，他还有闲心对通讯器喊话：“告诉老家伙，我要申请工伤带薪假——”
蝙蝠洞的全息投影上，布鲁斯的指节叩在控制台边沿，代表杰森的绿点急速下坠，最终停在一片猩红闪烁的区域。
扎塔娜的传讯鸟突然撞破屏障，化作一行燃烧的字迹悬浮空中：“诅咒与法庭同源，月蚀前若未斩断纽带，锚点将不可逆。”
杰西猛地攥住手腕，黑色纹路已爬上小臂。她抬头看向布鲁斯，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水晶球上——小丑的魂灵不知何时停止了癫狂，嘴角咧开到耳根，用口型无声重复着：“小蝙蝠，这次你要选亲人还是城市？”
布鲁斯端起早已冷透的伯爵茶，将最后一口苦涩咽入喉咙。
水晶球内的小丑灵魂停止了癫狂的捶打，整张脸贴在屏障上，嘴角以不自然的弧度咧开，仿佛能听见无声的尖笑。
布鲁斯的指节抵在下颌，披风在身后微微起伏——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不对劲。”他的声音低沉如夜风掠过蝙蝠洞，“这不是小丑的‘表演’。”
杰西闻言抬起头，手背的纹路正随着水晶球的荧光微微蠕动：“你是说……这个灵魂可能不是小丑本人？”
“可是我昨天晚上看着他被收进去了，绝对不可能有时间调换，我以魔法的名义起誓。”
布鲁斯已经看完了昨天红头罩的随身录像，他现在是有自己的猜测：“就像诅咒会寄生在宿主身上，有没有可能……哥谭的恶意本身吞噬了小丑？”
在外面的其他人也能听到这里的对话，达米安率先开口：“父亲，我们可以对那个‘小丑’做实验吗？做一个切片应该就能知道详细情况了吧。”
不待布鲁斯阻止，杰西已经开口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它真的是诅咒，暴力拆解会释放诅咒，达米安。”
布鲁斯调出小丑灵魂的能量波动图谱。荧绿色的数据流中，他再次把关注点放在了那几段频率异常规律的波段上——那不像人类意识的混沌波动，倒像是某种程序化的能量脉冲。
他们之前认为那属于正常灵魂引起的波动，没有投注过多的关注，现在想想里面可能有别的原因。
但是又不能再找一个灵魂出来做对比，没有办法知道正常的灵魂应该属于什么频率。
杰西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黑色纹路正灼烧般发烫：“或许我能验证！”
她快步走向蝙蝠电脑，将手掌按在生物扫描仪上，“扎塔娜教过我一种共鸣检测法，如果这个灵魂真的和小丑有关联，我的诅咒应该会与它产生共振……”
通讯频道里迪克吹了声口哨，顺手帮助一位女士拿回了她被抢走的钱包：“魔法版DNA鉴定？酷！”
布鲁斯默许了杰西的举动，操作台亮起。扎塔娜留下的魔法符文与蝙蝠洞的科技系统交织，在空气中投射出复杂结构的能量链。
杰西的手背纹路如活物般蠕动，延伸出细丝般的黑雾，缓缓探向水晶球。
“准备应急隔离协议。”布鲁斯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阿福已经悄无声息地推来了装满相关道具的手推车。
黑雾触碰到屏障的刹那，水晶球内的荧绿黏液沸腾般翻滚。小丑灵魂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电子杂音：“小蝙蝠……你终于……发现了……”
能量链突然爆出刺目紫光，全息屏上跳出一组骇人的数据——灵魂构成中，属于小丑的成分仅占13.7%，剩余的86.3%全是混杂着奇怪气息的黑暗能量，其波动频率与哥谭诅咒源完全一致。
“难怪他能在爆炸中一次次爬回来。”杰森同步知道这个数据，冷笑，撬棍在掌心转出寒光，“原来不是小丑杀不死，是哥谭的烂泥在给他续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开始进入倒计时前的预告~
第76章
哥谭的晨雾还未散尽, 阳光在摩天楼群的缝隙里碎成斑驳的金箔。四个身影隐入市井，像水滴汇入浑浊的河流，悄无踪迹。
迪克把棒球帽檐压低遮住眉骨, 高大、健美的身影格外扎眼。他挂着社区志愿者的胸牌，正协助经历了昨天晚上动荡的受害群众们清理倒塌的建筑，耳麦里传来杰森的嗤笑：“迪基鸟, 你cosplay阳光男孩的样子真让人反胃。”
“这叫融入环境。”迪克笑着和另一个人抬起了一截断掉的树枝, 假装力有不逮喊着口号挪到一边, “兄弟, 你这件外套真别致，可以告诉我是在哪里购买的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拥有同款的话。”
“当然，就在戴森太太的店里, 如果你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你去哈哈哈哈哈哈。”
哥谭大学图书馆顶楼, 提姆的圆框眼镜滑到鼻尖。他裹着平时不会穿的学院风毛衣，面前摊着《哥谭十大都市传说考据》，电脑里却在告诉筛选所有哥谭公开照片里的法庭可疑成员。
旁边有小姑娘们你推我我推你想上来打招呼，毕竟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韦恩三少并不经常出现在校园里。
提姆的目标是旁边那位看起来十分斯文的教授, 因为某张公开的照片里能看到对方当时穿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纹样——那是法庭成员的家族徽章。
地下水道的塌陷处腾起呛人的烟尘，杰森在坠落瞬间调整姿势, 撬棍插入岩壁擦出一串火星。
他稳稳落在布满荧绿黏液的平台上, 手电光扫过前方——成排的猫头鹰石雕拱卫着一扇青铜巨门, 门缝中渗出硫磺味的黑雾。
“大红, 还活着吗？”迪克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带着电流杂音, 背景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当然。”
杰森还抽空关注了一下留守蝙蝠洞的老父亲和杰西那边的动静, 知晓了那道“小丑灵魂”可能不完全是小丑的现实。
杰森用撬棍敲了敲青铜门, 金属回响中夹杂着机械齿轮的嗡鸣：“找到法庭的老鼠洞了, 门口还刻着‘欢迎蝙蝠侠’的涂鸦。”他故意停顿, “可惜字太丑，这群人肯定没怎么读过书。”
“那我们就应该把他们……”迪克的俏皮话被提姆打断：“定位同步完成，我们三分钟后抵达塌陷点。杰森，别触发任何机关。”
“晚了。”杰森盯着突然亮起的门缝，荧绿黏液像活物般爬上撬棍，“它们已经开派对欢迎我了。”
地面上，迪克扯下伪装用的棒球帽，翻身跃入下水道检修口，衣服下端的荧光条在黑暗中划出弧线。
达米安紧随其后，武士刀斩断拦路的铁链时溅起一串火花：“格雷森，你刚才拙劣演技真该入选哥谭戏剧学院反面教材。”
“总比你假装和家人丢失然后借机接近目标对象好。”迪克笑着闪过一道激光陷阱，袖箭射穿墙角的监控探头，“B，屏蔽还剩多少？”
“28秒。”布鲁斯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法庭启动了反侵入协议，门上有几道锁？”
“三道，中间那层有别的魔法能量。”杰森后退半步，门轰然洞开，腥风裹着机械猫头鹰群扑面而来。他抡起撬棍砸碎领头的两只，电子眼碎片划过面罩：“速来，这帮东西会自爆！”
提姆最后一个冲进地下空间，精准点爆三只机械猫头鹰。达米安踩住一只残骸，刀尖挑出芯片：“他们在用哥谭电网的漏洞充能。”
“不止。”迪克旋身踢飞扑来的猫头鹰，抓钩枪钉上门楣，“看天花板！”
无数荧绿管道如血管般盘踞在穹顶，末端连接着灌满黑色液体的玻璃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具无名尸体，他们的指骨被抽出，替换成闪烁着诅咒符文的金属。
“人体电池？”提姆的呼吸一滞，“他们居然用活人做能量转换——”
布鲁斯同步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康斯坦丁要求二十根指骨了，他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在现场的四个人内心都不是很轻松，康斯坦丁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居然也对此毫无察觉。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们不可能用尸体来做能量转换，这些只可能是活着的时候就被关进去了。
“我们……”
迪克话音未落，所有玻璃舱突然同时开启。黑液倾泻而下，法庭成员们睁开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荧绿火苗。
“迪基鸟，你的假期结束了。”红头罩甩出从蝙蝠洞里薅来的蝙蝠镖，冰霜在最近的“复活者”身上炸开，“现在开始算在哥谭加班。”
“哼！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加班吗？今天非拆了这个鬼地方不可！”
四人背靠背组成战圈，各种武器黑暗中交织成密网。迪克突然瞥见门缝深处闪过一道人影——苍白面具，金线长袍，和之前遇到的敌人完全不同的装扮！
“抓大鱼了！”他凌空跃起，抓钩缠住那人的脚踝。对方却诡异一笑，袖中弹出骨刺直刺迪克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杰森一枚蝙蝠镖撞偏骨刺轨迹，紧接着几个大步趁机抡起撬棍砸中利爪后颈，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下面腐烂半边的脸——正是他们今天还没来得及近距离观察的一位可疑对象。
“正找你呢，”达米安冷笑一声，从上至下用刀将其钉在地上，不祥的黑血溅上门扉，“你就送上门来了。”
那道大门在重击下终于崩塌，腥风卷着无数尖叫的灵魂碎片涌出，杰森是对此感受最深的人，其他三人只是觉得扑面而来的风格外阴冷。
迪克抓钩枪钉上门框，借力荡过半空来到了杰森前面：“看左侧！”
数十具尸体悬浮在透明舱体内，苍白的皮肤下插满导管，荧绿液体正从尸体静脉抽入天花板的主管道。管道尽头连接着环形玻璃舱，五名戴着猫头鹰面具的法庭成员浸泡其中，衰老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弹性。
“活尸榨汁机。”杰森啐了一口，“这帮杂种把其他人当青春素原料。”
“平时恨不得和底层杂碎离得越远越好，用起他们的东西倒是毫不犹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想永生？”达米安跃跃欲试想要破坏现场，“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罗宾！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没有在现场的布鲁斯阻止。
“他们在到处搜刮活人。”提姆快速破解数据库，全息地图投射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没发现的。”
迪克按住通讯器：“B，我们需要立刻——”
屏幕上的破解程序进度慢慢攀升，97％，98％……100％！
任务刚刚走到100％时，控制台突然开始闪烁着刺眼的红灯，“坏消息，这里的自毁程序启动了！”
“撤！”杰森拽起提姆后领跃向出口。达米安斩断最后一根主管道，反手将黏性炸弹抛向尸体舱。迪克的抓钩枪在塌方的巨石间织出索道，四人身影如利箭般冲出这片区域。
当他们冲出地面时，布鲁斯的声音也正好从通讯器里传来，“已锁定所有尸体运输车，可以出发了。”
爆炸声从地下传到地面时已经变得十分沉闷，声音像是夏日午后一声闷雷，但是暴雨过后总会洗刷这个世界的污浊。
杰森面罩下咧开带血的微笑，布鲁斯这个安排显然正合她的意愿：“早想给这帮吸血鬼放血了！”
第77章
烈日炙烤着哥谭不同角落, 几辆冷藏卡车在城市的血管中无声穿行。
码头区
迪克假扮成码头工人一脚踹开生锈的铁门，叉车轰鸣声掩盖了他切断电子锁的动静。目标卡车的冷库门上结着冰霜，但门缝里渗出的人造血浆味让他皱眉。
“B, 这辆车登记的是运输海鲜。”他指尖弹出微型切割器，夜翼制服的护腕在反光背心下微微发烫。
“传感器显示内部有生命体征波动。”布鲁斯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建议别用撬棍, 会触发——”
“谢了提醒。”迪克已经用抓钩枪暴力撕开车门。
冷气散去的瞬间, 他的瞳孔骤缩——车厢内是一张看上去十分简易却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手术台, 昏迷的流浪汉被捆缚其上, 腹部缝着荧绿符文的保鲜膜。最近的台面上还摆着盛满器官的玻璃罐，罐底烙着猫头鹰图腾。
“不是尸体运输……”迪克按住通讯器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们在活体摘取——”
脑后劲风袭来, 他旋身踢飞举着骨锯的“医生”, 对方白大褂下露出金线刺青。七八个伪装成医护人员的法庭成员从帘子后涌出，针筒尖端的荧绿毒液在烈日下泛光。
建筑工地
杰森的安全帽飞出去砸中监工后脑时，五辆冷藏车正发出刺耳的倒车警报。他抡起工地钢筋捅穿领头卡车的轮胎，在司机掏枪前跃上车顶。
“这玩意儿载重超标了吧？”他对着车门锁连开三枪, 硝烟中瞥见冷库内壁的抓痕——不是尸体指甲能留下的深度。
车厢里堆叠着铁笼，几十名昏迷的工人蜷缩其中, 手腕静脉插着荧绿输液管。控制台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生命能量萃取进度72%”, 而笼子角落蜷缩着几个清醒的苦力, 正用钢筋拼命砸笼锁。
“救……救……”一个满脸煤灰的男人刚伸出手, 突然抽搐着倒下, 输液管疯狂抽取他的血液。
“艹！”杰森一枪轰碎控制台, 转身迎战从塔吊跃下的法庭成员。对方身上沾着水泥灰, 显然早已埋伏多时。
“你不是应该有一句出场台词吗？”撬棍砸碎面甲的瞬间, 杰森瞥见车厢顶部闪烁的红光——自毁程序已启动。
提姆的西装外套沾了咖啡渍, 微型无人机正贴着卡车底盘扫描。车上的防火墙比预期脆弱。
他咬着能量棒破解加密文件，瞳孔倒映出触目惊心的数据流——失踪的市政议员、交通局高管、甚至两名法官的名字在名单上闪烁。
“B，他们在用活人当政治筹码。”他闪身躲进通风管，袖中弹出电击器瘫痪了守卫，“车厢里恐怕是……”
冷库门被遥控开启的刹那，提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是几十个像棺材般竖立的真空舱，每个舱内都禁锢着一名西装革履的昏迷者，太阳穴贴着电极片。
全息投影在他们头顶循环播放篡改过的市政议案，而脑波监测仪显示所有人的潜意识正在被同步洗脑。
“这里不是抽取生命……”提姆的指尖飞速敲击控制台，“是直接制造傀儡——”
阴影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旁边的达米安反手掷出蝙蝠镖，更多扮成小丑的法庭成员跃出，小丑帮也成了他们手里的一把刀。
“这里需要医生！”迪克用棍挑开一把刀，避免一个昏迷人员继续受害。
“傀儡名单已同步到蝙蝠洞。”提姆喘着气躲过一个法庭成员的攻击，“小D你能不能行？”
“闭嘴！我当然可以挡住！”
不小心漏了一条“鱼”的达米安被提姆抓住了把柄调侃，手里的刀舞得更加密不透风，下定决定不给提姆再次开口的机会。
杰森的怒吼混着倒计时声：“车要炸了！所有笼子锁死了！”
“用液氮！”迪克踢飞手术刀，“冷冻锁芯！”
“已通知GCPD，医疗队也在路上。”
“他们什么时候也学了小丑的做派？又是虚晃一枪。”
杰森现在有些无语，因为那段倒计时后并没有爆炸，那块疑似物发出一声闷响，飘出几片小彩条，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水晶球在实验台上咕噜噜转动，杰西的鼻尖几乎贴到屏障表面。她举着不知道从蝙蝠洞的哪个角落里翻出的铜制音叉，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猫崽：“阿福你说，如果我敲这个——”
“容我提醒，杰西小姐。”老管家将圣水瓶摆在安全距离，“康斯坦丁先生特意友情提醒，共振频率超过50赫兹可能诱发灵魂暴走。”
“可是昨天已经试过了，爆炸那么大的声音都没有问题，现在肯定也没事的。”
杰西已经拿着音叉“叮”地敲在水晶球底座。荧绿黏液瞬间沸腾成漩涡，小丑灵魂被声波撕成扭曲的残影，又在下一秒重组出三张重叠的笑脸。
达米安在外放的通讯频道里冷笑：“需要我提供超声波清洗机吗？保证把那团垃圾震成分子。”
“安静，罗宾。”
布鲁斯的声音传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挂在洞顶的滑索上，披风垂落成漆黑的幕布，cos一只真正的蝙蝠，但是目光仍然盯着屏幕里的场景。
“继续玩吧杰西。”
杰西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布鲁斯的许可，她彻底放开了手脚。
先是用激光笔在水晶球表面画笑脸，看着灵魂疯狂躲避光点撞出涟漪；接着把迪克珍藏的摇滚专辑怼到屏障前，重金属音浪震得荧绿黏液炸成烟花状；最后甚至拆了提姆的机械蜂，改装成微型钻头抵着球体打转。
“看这个！”
她突然蹦起来，手背纹路随着钻头震动发亮。黑色藤蔓从皮肤下凸起，竟与水晶球内的黏液形成同步脉动。
原本癫狂的灵魂突然定格，裂开的嘴角渗出沥青般的物质，在屏障内侧写出歪扭的字母——“MINE”
阿福的茶盘发出轻微磕碰声。布鲁斯无声落地，披风扫过满地“实验器材”，“切换低频脉冲。”
杰西接过布鲁斯递过来的“高级玩具”，兴奋地扭动调频旋钮，水晶球开始发出鲸鸣般的嗡响。
灵魂在声波中蜷缩成胎儿状，黏液逐渐褪色成暗红，浮现出零碎的记忆残片——某条阴暗小巷、滴着化学试剂的铁桶、还有一双布满伤痕的手正将苍白脸孔浸入绿色液体。
“那是小丑叔叔变成小丑的瞬间！”
话有点绕口，但是听到的人都明白了杰西的意思，确实是“小丑变成小丑”的瞬间，也是一个哥谭噩梦的开始。
布鲁斯有力的胳膊突然横在杰西身前，把她护在自己后面：“退后。”
水晶球毫无征兆地爆出尖啸，暗红黏液凝结成利爪，然后被外面那一层挡住。
布鲁斯的蝙蝠镖已经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阿福也端起了旁边那瓶真正祝福过的圣水，然后又是虚惊一场。
灵魂在禁锢中疯狂扭动，黏液拼出的字母变成“YOURS”，而杰西手背的纹路已爬至大臂。
“小女孩的游戏时间结束了。”
布鲁斯将杰西完全拎到身后，放着水晶球的操作台弹出四层防护罩，“它不是在模仿小丑——”
“小丑在模仿他，或者说，没有它，就不会有那么疯狂的小丑。”
蝙蝠洞陷入死寂，唯有水晶球内的黏液仍在蠕动拼写。这次是半句未完成的话：“LET'S PLAY…”
其他人负责的尸体运输车也已经被GCPD接手，都有精力关心蝙蝠洞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刚才的不少主意就是他们隔空建议然后由杰西执行的。
达米安那边擦刀的动作顿了顿：“父亲，我建议立刻执行康斯坦丁的方案。”
“不，我们不需要康斯坦丁了。”杰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知道处理这个东西的好办法了！”
第78章
水晶球内的灵魂粘液仍在顽固地歪歪扭扭拼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单词, 像一团史莱姆。
“我有个主意，”杰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水晶球, 仿佛要用眼神把它钉死在原地，“我们不需要把它封印，也不需要让它自生自灭。我们可以给它一个‘任务’, 让它自己消耗自己。”
听到这边对话的杰森挑了挑眉, 语气疑惑：“给那团灵魂一个任务？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杰西一脸认真：“我不是说让它去完成什么有意义的事, 而是给它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 让它在挣扎中耗尽能量。”
布鲁斯的目光微微一动，似乎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兴趣：“说下去。”
杰西走到水晶球前，手指轻轻敲击着球体, 在思考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个诅咒和小丑灵魂的混合体是混乱和破坏的象征。它的本质是制造无序和矛盾。那么, 我们可以利用它的这种特性，给它一个永远无法解决的矛盾任务，让它在其中不断挣扎，直到它自己耗尽能量。”
迪克皱眉, 听懂了杰西的想法，但是对于如何实操还是有些困惑：“这听起来太抽象了, 具体要怎么做？”
杰西十分胸有成竹, 得意又可爱地笑一笑：“我可以创造一个牢笼, 让它去完成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 或者让它去解决一个‘无解的矛盾’, 然后就能让这个灵魂陷入其中, 最终因为无法解决而自我消耗。”
达米安冷笑一声：“听起来像是在玩弄它, 而不是真正解决问题。”
杰西反驳：“这正是它的本质, 本身就是混乱的存在无法接受秩序和逻辑。如果让它陷入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中, 它就会不断地消耗自己的能量，最终自我毁灭。”
布鲁斯沉默片刻，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这个计划虽然听起来有些冒险，但确实是一个独特且可能有效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它可控，相比扎塔娜和康斯坦丁的方法来说更加可控。
“说说具体怎么做。”布鲁斯语气平静，询问杰西具体的计划。
杰西立刻开始解释：“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魔法阵来构建悖论的基础，这个任务我可以完成。”
“然后，就是把它放进去啦。”
所有听到的人此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困惑，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不靠谱的计划，但是杰西现在看起来十分兴奋于自己居然想出了这么精妙绝伦的安排，仰着小脸眼巴巴看着他们还在等待夸奖。
“可以等我回来之后用程序计算一下吗？这个任务听起来可以用计算机演算，我对它十分感兴趣。”
“唔，也可以，那我就等你回来再开始吧！”
达米安不置可否，尽管他内心也觉得这个计划听起来有些酷：“我喜欢这个主意。至少比直接把它扔进下水道或者封印起来要有趣得多。而且，它在里面折腾，也不会再影响我们了。”
迪克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这是一个相对安全且有效的办法。而且，我们可以随时监控它的动态，防止它找到任何逃脱的机会。”
布鲁斯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按照你的计划去做。红罗宾，我先开始准备，你之后协助完成程序演算。”
“没问题。”
布鲁斯来到操作台前忙碌起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逻辑程序代码。
“魔法和科技的结合，真是奇妙。”阿尔弗雷德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哥谭的夜幕初垂，四道身影如利箭般刺破霓虹，朝着韦恩岛疾驰。
迪克单手抓着摩托握把，另一只手将证物箱甩给后座的提姆——那里面装着从卡车控制台拆下的核心芯片，表面还沾着荧绿黏液。
“小红，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在半路自爆？”
提姆摸索着在疾驰的车上用数据线将芯片接入便携终端，“不会，只要你别像上次那样把咖啡泼上去……”
话音未落，杰森的机车咆哮着超车，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泥浆，精准地淋了后座的达米安一身。
“陶德！”罗宾的武士刀在鞘中嗡鸣，他像只炸毛的隼，“你的死亡通知书该更新了！”
“省省吧恶魔崽子。”
杰森见自己的邪恶计划成功被执行，露出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车尾绑着的冷冻箱里晃荡着六管血样，“等会儿还得靠老子的战利品破解诅咒呢。”
蝙蝠洞的入口在瀑布后张开獠牙，四人鱼贯而入时，阿福早已捧着毛巾守候在那里。
老管家的目光扫过提姆撕裂的西装袖口和达米安发梢的泥点：“看来今晚洗衣房的超声波清洗机要加班了。”
洞内主屏蓝光汹涌，布鲁斯的身影被数据流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杰西正转着那颗水晶球滚来滚去，听到引擎声猛地回头，笑容在荧光中格外醒目：“你们终于回来啦！”
“你要的法庭成员血样，红头罩急送，记得付款。”
杰森把冷冻箱抛过去，被迪克凌空截住，“小心点，小翅膀。”
提姆已经瘫进控制台的旋转椅，接手了布鲁斯刚才的任务，十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系统马上搭建完成，杰西，这个系统要怎么和你那个魔法阵结合起来？”
“你把它写好，然后我照着它编一个网，接着就可以啦。”
提姆没想到被讨论了非常久的“魔法与科技结合难题”的解决方案居然是这么一个朴实的方法，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简单吗？”
“其实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办法自己用魔法创造一个完美的网，所以需要借助你们的帮助。”
经过一番紧张的准备，魔法阵终于构建完成。水晶球被放置在阵眼的位置，圣水的光芒与符文的魔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能量场。
“开始转移。”杰西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控制台上，启动了这个魔法阵。
水晶球内的灵魂开始剧烈挣扎，然后很快被魔法阵的力量束缚住。随着“程序”的运行，灵魂被缓缓吸入，它的意识在瞬间被重新塑造，彻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它进去了。”杰西松了一口气，看着水晶球内的灵魂逐渐平静下来。已经成功启动，灵魂被困在里面，无法察觉自己其实只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牢笼里。
“现在，它的‘生命’已经踏入了倒计时。”杰西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布鲁斯点了点头，“很好，杰西。你做得很好。”
杰森拍了拍杰西的肩膀，咧嘴笑道：“嘿，这主意真是太棒了！它在里面折腾，我们不用担心它再出来捣乱。而且，这个‘任务’听起来还挺适合它的。”
迪克也忍不住感叹：“魔法和科技的结合，真是让人惊叹。杰西，你真的很有天赋。”
杰西是个有着超强配得感的小女孩，将大家的夸赞全盘接收，脸上露出十分自豪的笑容。
“这个计划很完美，它被困在里面，而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应对其他威胁了。”
蝙蝠洞内，众人相视一笑，好像已经看到了哥谭光明的未来。虽然黑暗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但至少他们已经找到了一种让其中一个不再肆虐的方法。
水晶球的残骸突然迸出最后一点荧绿火星，像是最后的苟延残喘。
魔法阵的幽蓝光芒在水晶球残骸上暴涨，扭曲的灵魂被撕扯成丝状，尖叫着卷入漩涡中心。杰森站在能量场的边缘，看着眼前这一切。
那团荧绿黏液在消逝前突然凝出小丑的脸——不是他熟悉的癫狂笑脸，而是坠入化工厂前的苍白面容，嘴角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杰森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撬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响。
“下地狱去吧。”
他听见自己内心说出这句话，喉间却泛起血腥味。魔法阵的尖啸声中，他仿佛又听见撬棍砸碎骨头的闷响，看见染血的西装外套躺在地上——只不过这次被按在水泥地上的是那张苍白的脸，而握着撬棍的是十五岁的自己。
洞顶的蝙蝠群突然被惊起，纷乱的翅膀阴影掠过他痉挛的手背。那里有道旧伤疤正在发烫——和小丑用刀刻在他肋骨上的字母一模一样的位置。
水晶球的碎片在身后悄然化为尘埃，但有些东西比诅咒更难消亡。当杰森给填装武器时，他刻意忽略了虎口残留的震颤，就像忽略那些随着灵魂湮灭而沸腾的记忆残渣。
毕竟红头罩从不需要救赎，只需要更多弹药。
第79章
哥谭码头区的探照灯刺破雨幕, GCPD的警笛声交织成尖锐的网。十几辆警车把这里围成铁桶，红蓝警灯在潮湿的沥青路面投下破碎的光斑。
戈登局长的大衣下摆滴着泥水，咬着没点的雪茄, 看手下把戴着手铐的法庭成员押进囚车。那些人的猫头鹰面具已被撕碎，露出泛出青白的浮肿的脸，里面一些面孔让戈登想起市政厅里那堵挂着很多照片的荣誉墙。
“第七具尸体, 男性, 约四十岁, 后颈有利爪烙印！”
法医的汇报声被雨声吞没。担架上的白布被风掀起一角, 露出半张青灰的脸——正是上周出现在报纸头条上宣布某个重大工程开始的熟悉面孔。
救护车尾灯在雨帘中晕成红红蓝蓝一片，护士扯着嘶哑的嗓子指挥：“昏迷受害者优先！静脉插管的全部上呼吸机！”
一名实习医生跪在泥泞中按压流浪汉的胸腔，荧绿黏液正从对方腹部的缝合口渗出。担架轮碾过碎玻璃的声响、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家属辨认尸体时的嚎哭, 在码头堆砌成一片。
“身份确认信息核查组员到了吗？”
戈登朝对讲机低吼, 月亮躲过云层，照亮他眼角的皱纹。二十米外，三个裹着锡箔毯的幸存者正机械地吞咽热可可，他们的瞳孔仍残留着电极片的圆形灼痕。
一位母亲突然发疯般冲向冷藏车残骸, 被女警死死抱住——她的女儿正躺在某个真空舱里，手腕系着褪色的粉红丝带。
“局长！”
法医助理举着平板挤过人群, “东区收容所报来一百二十份DNA样本, 匹配出七十六名失踪者……”
话音未落, 囚车方向传来骚动。被押送的法庭成员突然抽搐倒地,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 转瞬化作裹着西装的枯骨——永生机器的反噬比审判来得更快。
雨停了, 冲刷着卡车外壳上的灰尘。暗处滴水兽的阴影里, 夜翼的抓钩枪闪过一丝微光。迪克蹲在塔吊顶端, 看着医护人员将最后一名儿童抱上救护车。那孩子手腕的荧绿丝带在雨中飘荡, 像一条未死的毒蛇。
哥谭的雨在过往从未停歇，但今夜，至少有一部分亡魂得以安眠。
蝙蝠洞里蓝光如潮水般涌动，提姆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密集的雨点声。
从现场带回的证物铺满了金属长桌：六管荧绿血样、刻着猫头鹰图腾的芯片碎片、还有从冷藏车残骸中剥离的神经电极片。
杰西正在踮脚把之前的水晶球残骸收集起来放在了收藏柜中的一格，蝙蝠侠当然不会错过收藏这个东西。
“血样里的L型逆转录酶和诅咒纹路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
提姆将全息投影甩到空中，不一样的结构图非常明显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他们的DNA被改造过了，为了更好地提取能量。”
“卡车系统的加密协议里藏了双层指令。”土木敲击键盘，调出一串代码，“表面是货物运输，实际在通过技术手段将活人改造成能量容器。”
杰森抓起血样试管对着灯光摇晃，荧绿液体中悬浮着黑色颗粒：“这玩意儿闻起来像那个化工厂的废水。”
“就是化工厂的废水。”
布鲁斯调出三十年前的市政档案，化工厂的地下管道图与当前地脉诅咒的轨迹完美重叠，“法庭从二战时期开始改造哥谭地脉，小丑坠入化学池不是偶然——那是他们培育诅咒的培养基。”
最初的韦恩庄园地图浮现在空中，地基处赫然嵌着猫头鹰形状的能量井：“他们一开始就想把蝙蝠洞变成能量枢纽，结果我们改建庄园时打穿了能量井的防护层！”
迪克吹了声口哨，抓钩枪尖戳了戳投影中的能量井：“所以这些年洞穴里总是闹鬼？”
“是能量泄漏。”
布鲁斯调出魔法阵监测记录，暗红脉冲与法庭的芯片信号波段重合，“他们需要小丑的混乱能量激活地脉，却失控催生了更强大的诅咒。”
提姆突然将两段数据流重叠：“卡车运输路线和市政尸体转运路线交叉点——哥谭纪念医院太平间，那里有直通地脉的竖井。”
“完整的闭环。”达米安冷笑，“抓活人维持表面永生，再用尸体喂养地脉，最后用诅咒反噬清除证据。”
杰森手中转着一只试管，脆弱的玻璃器具在空中旋转：“所以那帮杂碎拼命回收能量，是因为发现诅咒开始反噬他们自己了？”
“我倾向于是的。”
“最后一块拼图。”布鲁斯关闭全息投影，阴影笼罩住操作台，“明晚零点，能量井会进入活跃期。”
洞顶的蝙蝠群突然惊飞，仿佛地底传来无声的轰鸣，哥谭百年的阴谋，终于在科学与魔法的辉光中显形。
蝙蝠洞的警报声终于停歇，泛着冷光的金属台面映出几道疲倦的影子。迪克瘫在休息室的懒人沙发里，制服褪到腰间，沾着泥点的背心贴着精瘦的腰线，手里还捏着半块阿福特制的蛋白棒。
淋浴间传来杰森骂骂咧咧的声音，混着撬棍砸中更衣柜的哐当响——显然某人对浴室的热水供应系统颇有微词。
达米安盘腿坐在一个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垫子上，武士刀横于膝头，白毛巾盖着滴水的黑发。提姆蜷在数据终端旁的吊床里，笔记本还亮着微光，眼镜滑到鼻尖，显然已经陷入了美好的睡眠中。
杰西踮脚绕过满地狼藉，兔子拖鞋不小心踢到一个空弹壳，叮叮当当滚进阴影里。洞顶的钟乳石滴落冰凉水珠，正好砸中她翘起的发梢。
“看起来少爷们不需要这些食物了。”
阿福的声音从上方台阶处飘来，银质托盘上的司康饼冒着热气，“以及，杰西小姐，您该换掉沾着硫磺味的睡衣了。”
杰西转了个圈，来自韦恩集团运营的正义联盟IP衍生产品：印着卡通蝙蝠的睡裙扫过冷藏箱。
“好哦阿福，马上就去！”
“阿尔弗雷德猫今天心情怎么样呀？”
她蹑手蹑脚蹭到专属于阿尔弗雷德猫的那间休息室，翡翠色瞳孔从古董衣柜顶端俯视众生。黑白相间的猫咪甩了甩尾巴，爪尖勾着一个布鲁斯失踪已久的领结。
阿尔弗雷德猫的心思也是家里的一个未解之谜，这种配色的动物无论物种好像都很难猜。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阿尔弗雷德猫最喜欢被梳毛，这是多番试探之后他们唯一掌握的确定信息。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地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杰西靠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膝盖上蜷缩着一只慵懒的猫。
伟大的阿尔弗雷德猫今天宠幸了幸运的杰西。
猫咪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声。杰西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背，手指顺着柔软的毛发滑动，感受着它的体温和心跳。
“真是个好天气。”杰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悠闲。
她从旁边拿起一把精致的小梳子，开始小心翼翼地给阿福梳理毛发。梳子在猫的背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阿福则惬意地眯起眼睛，偶尔用脑袋蹭蹭杰西的手，似乎在享受这份温柔的关怀。
“你果然很喜欢这个活动。”
杰西笑着说道，手指轻轻拨开一缕打结的毛发。阿福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喉咙发出慵懒的呼噜声，尾巴轻轻摆动。
“如果方便的话，杰西小小姐可以帮忙去喂蝙蝠牛，他今天吃苜蓿草。”阿福的声音伴着红茶香飘来，女孩已经蹦跳着穿过餐厅。
“没问题阿福，保证完成任务！”
阿福安排的这个任务并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但是杰西出去之后久等不归，阿福只好自己也来牛棚这里找人。
然后就看到杰西蜷在牛棚的干草堆里。蝙蝠犬窝在肚皮上打呼，阿尔弗雷德猫霸占着最蓬松的草垫，蝙蝠牛的尾巴像一条聊胜于无的毯子盖住这群毛团。
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的所有医学相关全部虚构（一个大大的滑跪）
第80章
阳光透过韦恩庄园的彩绘玻璃, 在长餐桌上碎成斑斓的光斑。阿福将最后一碟蜂蜜烤松饼放下时，银质夹子与瓷盘相碰的轻响惊醒了趴在桌边打盹的迪克——他脸颊还印着餐巾的蕾丝花纹，手里攥着的叉子尖上插着半块凉透的培根。
“难得见你们在决战前有时间坐下来用餐。”老管家为布鲁斯斟上第二杯伯爵茶, 茶汤在古董杯里泛起涟漪，“容我提醒，今天的牛奶也要按时摄入, 或者试试最近流行的奶茶？”
“不过您应该需要减糖, 希望少糖的奶茶能保持它原有的美味。”
杰森用餐刀划开烤鸡的脆皮, 油脂滴在盘子上：“这顿饭的丰盛程度简直让我怀疑是断头饭了。”
达米安的白瓷勺在土豆浓汤里搅和：“陶德, 你的餐桌礼仪让阿尔弗雷德猫都感到羞愧，该回炉重修了。”
“不喜欢就别看。”
杰森话音刚落，一团灰影蹿上餐桌, 叼走了他叉子上的鳕鱼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 就连阿尔弗雷德猫都看不下去了。”
提姆照例啜饮一杯高浓度咖啡，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开始胡言乱语：“我个人觉得咖啡就应该搭配奶茶，因为咖啡是人体燃油, 我喜欢在面包里抹上咖啡……”
布鲁斯切牛排的动作精确得像在拆弹，黑衬衣袖口一丝不苟地折叠起来：“迪克, 你的抓钩枪保险栓该换了。”
“昨晚就修好了。”迪克美滋滋享用阿福独门秘方烤肉, “顺便给罗宾的刀鞘加了磁吸装置——免得他下次把武士刀插进蝙蝠车的引擎盖。”
杰西赤脚从旋转楼梯滑下来, 衣服上沾满了阿尔弗雷德猫的毛发, 她飞过来时带起一阵混合着干草气味的风：“阿福！蝙蝠牛今天完美完成了自己的进食任务！”
“最近他确实在进食方面有些困难, 多亏了杰西小小姐的帮助, 不过我已经预约了一名医生来诊断, 不用担心。”
哥谭的夜色仿佛被灌入了粘稠的毒液, 霓虹灯光在低垂的铅云下扭曲成浑浊的漩涡。蝙蝠车的引擎轰鸣撕开寂静, 布鲁斯瞥向仪表盘——22:47，表盘冷光在他面罩上投下一道锋利的蓝线。
车里的另外一个座位上，达米安正用匕首雕刻着一块碳纤维板，金属与刀刃摩擦的锐响混着车载电台的电流杂音，像某种不安的倒计时。
“东区电网瘫痪了。”提姆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炸响，地图在挡风玻璃上展开，猩红的光点如疱疹般在南郊跳动，“能量波动峰值指向污水处理厂……但先得把‘钥匙’拿到手。”
霍尔特宅邸的尖顶刺破夜幕，门口两尊不知名石像的眼窝里嵌着监控探头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迪克倒挂在三楼飞檐下，抓钩枪的钢索在指尖绷成一条银弦。暖黄灯光从书房的菱形窗格渗出，将房间里的那人的影子投在窗帘上——那道身影正神经质地抽搐，仿佛有蛆虫在西装下蠕动。
“生物电流反应覆盖整条通风管，型号是‘夜枭-III’。”
提姆的警告刚传入耳麦，杰森已扛起武器撞向橡木门。门板在爆破声中炸成木刺，警报器的嗡鸣还未传开，便被达米安掷出的蝙蝠镖钉死在墙内。
罗宾的刀锋抵住霍尔特喉结时，一滴荧绿黏液正从对方耳垂滴落，在价值昂贵的手工地毯上灼出青烟。
蝙蝠侠从窗户上落到房间的刹那，皮革手套捏住了霍尔特后颈的烙印。
男人惨叫中混杂着非人的嘶鸣：“你们以为……能斩断地脉的根？”他的眼球突然暴凸，虹膜裂成复眼般的网格，书桌上一叠泛黄图纸被撞散——1943年的下水道蓝图，每一处修正线都蜿蜒如猫头鹰的爪痕。
“坐标。”
布鲁斯将他的脸按向图纸，骨裂声伴着纸页撕裂的脆响。霍尔特扭曲的嘴角咧到耳根，喉管里涌出荧绿泡沫：“闭环……是完美的……”
达米安的刀尖骤然上挑，下颌骨在空中划出弧线，一枚胶囊爆破的毒雾却被迪克的抓钩枪卷出窗外——墨绿烟尘在雨中炸开，化作无数尖叫的猫头鹰幻影。
杰森踹开摇摇欲坠的书柜，墙体内嵌着的镀金保险箱沾满黏液。提姆将解码器刺入锁孔时，箱门弹开的瞬间涌出腐臭，半块水晶磁盘躺在天鹅绒衬垫上，表面爬满血管状的生物电路。
“需要点刺激。”杰森扯开一枚烟雾弹丢进去，磁盘在化学灼烧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光束炸开的刹那，近百个名字如墓碑矗立：哥谭银行行长艾琳·沃克的名字嵌在韦恩集团董事保罗·格雷森下方，高等法院首席法官的条目后甚至标注着“已转化83%”。迪克的抓钩枪尖划过某个名字，火花在“托马斯·埃利奥特”上溅开：“连整形医生都来掺和永生？”
生锈的铁门在轮胎下呻吟，蝙蝠车冲入厂区时，地底传来肠胃蠕动般的闷响。
布鲁斯的面罩显示屏上，能量读数如恶性肿瘤般增殖。“像蝙蝠牛在反刍。”
达米安蹲在车顶，武士刀映出蓄水池表面沸腾的油污——半截粉红丝带黏在池边，纤维里缠着一小块儿童指甲。
杰森的手套碾过丝带，战术目镜的扫描光斑突然冻结：“我见过这条四代……是码头区那女孩的妹妹，它原本是一个蝴蝶结……”
他手中的武器尚未抬起，面前的蓄水池闸门已轰然炸裂。畸形黑影裹着污水瀑布倾泻而出——它们的脊椎刺破皮肤，增生出森白的骨翼，猫头鹰芯片在溃烂的眼窝深处闪烁，像嵌在腐肉里的红宝石。
“不能留它们出去伤害别人。”
布鲁斯低吼的瞬间，达米安已跃入尸潮。少年刀刃劈开黏液，露出敌人胸腔内跳动的荧绿核心；迪克的电击棍捅入骨翼关节，焦糊味中传来芯片过载的爆响。
提姆在后方架起微型发射器，爆破镖精准钻入蓄水池底部的裂缝，冲击波掀开水泥层，露出下方青铜门扉——逆五芒星纹路正随着地脉脉冲明灭，犹如恶魔的脉搏。
“用钥匙，先打开门！”
迪克将水晶磁盘拍入门侧凹槽，名单上的名字开始熔解。青铜门发出垂死的呻吟，门缝溢出的暗红光芒中，数千个真空舱如蜂巢显现。
每个舱体都蜷缩着孩童，腕间丝带在能量流中飘舞，导管插入他们的胸口，荧绿液体顺着血管状的管道汇入地脉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座由枯骨与电路板拼成的猫头鹰雕像，它的喙部张合，像是咀嚼着能量洪流。
杰森的枪托砸碎最近的控制台，全息屏幕炸裂时，舱体中的孩子们突然集体睁眼——瞳孔是相同的荧绿色。
“蝙蝠侠！”提姆的惊叫被爆炸声淹没，蝙蝠镖已割断主能源管。地脉的哀嚎声中，猫头鹰雕像开始龟裂，枯骨崩落处露出跳动的像是心脏的东西，每颗都缠绕着神经电极。
“该清账了。”
布鲁斯点燃手里的东西，火光顺着黏液攀上穹顶。烈焰中，那些心脏如鞭炮般炸开，百年阴谋化作焦臭的余烬。
当最后一颗芯片熔成铁水时，杰森从废墟中找出了一个真空舱——里面的女孩头发上的蝴蝶结下端被切断，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这里……”
“未免有些过于惨烈了。”
“我会让韦恩集团做好收尾工作的。”
“唉……”
蝙蝠车驶离时，污水处理厂在身后塌陷成深渊。雨又下了起来，冲刷着哥谭的伤口，而地底深处，未被斩断的根须也被雨水冲刷殆尽，再不见往日肮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