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多是榕城的富家千金,但也混进了其他人,比如苏蔓。
【居然不是塑料妻妻?】
【大庭广众之下,陆言卿喂谢思虞吃蛋糕,做戏概率是几成?】
【商业联姻哪来的真爱?发视频那位你确定没看走眼?】
【不是说谢思虞有暗恋对象吗?她不可能喜欢陆言卿吧?所以肯定是做戏!】
【别把话说死,没准儿是陆言卿动了真情呢?她出国的这三年,谢思虞把陆氏带到什么高度,多少人眼红得滴血?】
【刘姐姐这话在理,要不是谢思虞没跟陆言卿离婚,我都想追她了。精明能干又温柔体贴的老婆谁不想要?反正我做梦都想要。】
【所以陆言卿就是命好呗?】
【……】
短短十几分钟,群里消息爆炸式增长。
陆言卿对这些背后的议论毫不知情。
叉子挑起一小块蓝莓蛋糕喂到谢思虞唇边,满场的快门声骤然密集,如同涨潮的海浪将她俩包围。
喂蛋糕不过是一时兴起,陆言卿也没料到会引来如此关注。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那块蛋糕一点点喂完。
放下骨瓷碟,陆言卿微微弯腰,凑近谢思虞耳畔,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云裳」的老板娘杨姗正朝这边走来。
“陆总真是好兴致啊。”
杨姗笑意盈盈地打完招呼,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谢思虞,带着几分惊讶,“真是难得,能在这么热闹的场合见到谢总。”
谢思虞长睫轻颤,舌尖不着痕迹地卷走唇边那抹甜腻,对杨姗微微颔首致意。
陆言卿和杨姗算是老相识了。当初「云裳」能入驻双栖云境西郊店,还是陆言卿亲自去谈下来的。
陆言卿端起红酒杯,轻轻碰了碰杨姗手中的香槟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杨总赏脸喝一杯?正好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好啊。”
杨姗今晚来赴宴,没想到能碰上这两位正主。
商场一楼改造非遗茶文化廊的电子合同她早就收到了,只是出差耽搁了签字,既然遇上了,当面详谈自然更好。
“那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陆言卿对君悦熟门熟路,当即决定去二楼的包厢,“谢总一起?”
谢思虞正要点头,手包里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好几次。
她低头瞥见锁屏上弹出的消息,眸光一闪:“你们先去,我回个电话。”
陆言卿不疑有他,带着杨姗朝电梯方向走去。谢思虞则捏紧手机,转身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大厅。
与此同时,距离榕城360公里的桐市。
夜色笼罩着国内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
《神殒九霄》仙侠剧剧组正在人工湖拱桥边拍摄一场夜戏。
初春的湖水还带着刺骨的寒,更别提湖面还漂浮着细碎的冰块。
苏蔓第三次沉入水下时,牙齿都在打颤。厚重的戏服吸饱了冰冷的湖水,紧裹在身上,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毛孔。
岸上,执行导演李越的倒计时透过水面模糊传来:“第4镜第3次——action!”
男主角陈末余的台词声隔着水波听不真切。
苏蔓按剧本仰头浮出水面,呼吸间喷出的白汽被惨白的探照灯光割裂。
“师尊,弟子知错……”
她艰难地念着台词,尾音被真实的颤抖撕扯得支离破碎。
“卡!”
李越烦躁地把剧本摔在桌上,违心喊道,“苏蔓,眼神不够绝望!重来。”
场务二话不说,又往湖里扔了第五块浮冰。
苏蔓扒着岸边湿滑冰冷的青苔,想起三天前经纪人那条冰冷的警告短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手别伸的太长】。
寒意仿佛顺着脊椎骨爬满了全身。
“李导,苏蔓姐浑身都冻僵了,让她歇会儿吧。”
陈末余看着苏蔓脸色发青,瑟瑟发抖地连着打好几个喷嚏,心里也有些发虚。
他一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女生,自己都觉得不光彩。
李越叹了口气,终于松口:“全场休息十五分钟。”
苏蔓在助理黄凌的搀扶下,几乎是踉跄着回到保姆车。
暖风机轰鸣着,也盖不住苏蔓牙齿磕碰的咯咯声。
黄凌用厚厚的浴巾裹住苏蔓冻得发紫的手指,心疼得不行:“李导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就是在故意刁难你。”
“苏蔓姐,要不……你还是给邹总打个电话服个软吧?让她跟剧组打声招呼也行啊,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苏蔓把自己深深蜷缩进座椅,紧紧裹着毛毯,怀里抱着滚烫的电热暖壶,低垂着头,眼眶泛红。
她不是没尝试过服软,电话打了,微信发了,可那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她甚至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出差。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群的消息。
她们都在讨论陆言卿和谢思虞,视频里陆言卿正温柔地用银叉喂谢思虞吃蛋糕,体贴得不像话。
大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空调……再调高点……”
苏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湿漉漉的长发在真皮座椅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另一边,摄影组帐篷内。
李越坐在电脑前刚结束和编剧的通话。
陈末余慵懒地窝在单人沙发里,今晚这出戏,确实是他们有意为之。
他不禁蹙眉:“苏蔓到底得罪谁了?她不是和星海的邹总在交往吗?那位……不保她?”
李越滑动鼠标,屏幕上赫然是修改过的新剧本。属于角色“璇玑仙子”的戏份,被硬生生删减了三分之二。
饰演璇玑仙子的,正是苏蔓。
“投资方要塞新人进来。”
李越退出文档,语气平淡。
苏蔓原本那些精彩的武打戏份,全被替换成简陋的绿幕抠像。
可以预见,剧播出后会招来一片骂声。
“星海那边有艺人私下传,说她和邹总最近闹矛盾了,至于真假……谁知道呢。”
陈末余不由得唏嘘。
苏蔓贵为影后,在资本面前,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究竟动了谁的蛋糕。
话说回来。
君悦大酒店,宴会厅外通往后花园的长廊。
月光清冷,洒在冰凉的石柱上。谢思虞斜倚着石柱,对面站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谢知瑶,同样一身华贵高定,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谢思虞。”
谢知瑶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字字带刺,“别忘了你姓谢!就算现在顶着陆氏总裁的名头,也别真把自己当陆家人了。”
“爸爸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接?市场部张经理跑三趟陆氏,连你面都见不着!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咄咄逼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谢思虞眼帘低垂,仿佛周遭的空气与她无关,任由谢知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份彻底的漠视,像油泼在谢知瑶的怒火上。
谢知瑶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最恨谢思虞这副波澜不惊、好像万事不入眼的模样。
“陆言卿回来了。”
谢知瑶咬着牙,试图刺破她的平静,“她才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这个外人,又能得意几天?”
她逼近一步:“爸让我转告你,半个月后的品牌商大会,elis一家店都不准撤!否则……”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赤裸裸地威胁,“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妈的遗物了!”
母亲、遗物。
这四个字刺激到谢思虞,她总算有了动作,清冷厌烦的目光落在谢知瑶脸上。
不远处有侍应生推着餐车经过。
谢思虞站直身体,向前一步,逼近谢知瑶。
动作看似优雅从容,却带着无形的强大压迫感。
她凑到谢知瑶耳边,声音轻柔如同叹息,吐出的字眼却异常冰冷:“别再拿这件事威胁我。”
“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保持理智。万一哪天……我真的疯了,一定会拉着整个谢氏一起下地狱。”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你——”
谢知瑶被她眼底的狠厉惊得头皮发麻,恐惧瞬间化为滔天怒火!
伸出手狠狠推向谢思虞的肩膀,全然忘记了伪装:“你敢!谢思虞你算个什么东西?爸爸妈妈好心收养你,你没了这个身份,以为陆言卿还会要你吗?榕城想嫁给她的人能从市中心排到江边去!”
谢思虞脚上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凉坚硬的石柱上,腰间传来一阵闷痛。
谢家养女?
呵。
她何曾稀罕过?
谢思虞嗤笑一声,眼底一片荒芜。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右侧长廊入口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丝极淡的算计掠过眼眸。
谢思虞稳住身形,迎着谢知瑶走了过去,再次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故意放慢了语速:“养女?我真的只是谢家的养女吗?”
“闭嘴!谢思虞你给我闭嘴——”
谢知瑶愕然瞪圆了眼睛,谢思虞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曝光!
巨大的恐慌和恼羞成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想都没想,猛地扬起手,朝着谢思虞的脸就扇了过去!
然而,手掌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死死扼住。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谢知瑶倒抽一口冷气,根本无法挣脱。
她惊惶地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心虚和慌乱:“陆,陆总,你……你听我解释……”
陆言卿甩开谢知瑶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思虞身边,目光扫过她被撞的后背,随即转向谢知瑶,声音冷得像寒霜:“她不仅是你姐姐,还是我陆言卿的妻子,你们谢家不在意,有的是人喜欢。”
“不是的,陆总,我……”
谢知瑶揉着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又羞又怕。
当她看到谢思虞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讥讽弧度时,才猛地回过神。
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是谢思虞算计好的!
她故意激怒她演给陆言卿看!
谢知瑶指着谢思虞,气得浑身发抖:“谢思虞!你装什么可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你不要脸——”
陆言卿想起谢思虞锁骨下方的烫伤伤疤,还有眼前谢知瑶的耍横无礼,脸色愈发的沉:“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这种话,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是不是觉得elis撤店的速度太慢?我看也别等到半个月后的大会了,明天我就通知下去。”
谢知瑶敢明目张胆羞辱谢思虞,却不敢在陆言卿面前耍威风,况且出门前爸爸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说动陆言卿明晚回谢家老宅吃饭。
谢思虞确实有能耐,竟让陆言卿这般维护她。
指尖陷入掌心,谢知瑶忍着不甘心,第一次在谢思虞面前低头服软:“谢思虞对不起,我不该诋毁你。”
而后又看向陆言卿,恭敬道,“陆总,是我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计较。elis不能撤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