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解闵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
“她——”
“说初初,其实是我们俩的孩子?”
迟行迹僵住了,他怔怔站在原地,好像完全没料到解闵会知道。
解闵突然笑了,他抬眼,见迟行迹的反应就知道了结果。
如果他还有一分的不确定,此刻看到迟行迹,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带她的时候所有人第一眼都认为她是他的孩子。
怪不得她死活都要缠着自己。
怪不得迟行迹任由那些谣言四起都不愿意说她的妈是谁。
原来她根本就没妈。
曾经她结结巴巴说“没有妈妈”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原来她,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有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只有他在自欺欺人。
所以迟行迹不带她,是应该的。
他不喜欢那个孩子,也是正常的。
可是偏偏他自己却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之前最讨厌的人,给他生了最喜欢的孩子,到底算不算上天在跟他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他其实也喜欢迟行迹啊。
为什么……
“是。”
迟行迹闭上了眼,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到底发出来了没有。
“迟行迹,你这个自私至极的傻逼!”
解闵猛的将迟行迹扑倒在地,一拳头挥上去,在迟行迹耳边的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迟行迹闭着眼,没有还手,任由解闵动作。
解闵的手上擦出了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发红的眼眶死死盯着迟行迹。
像是要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撕开,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
但迟行迹并不睁眼,只有平缓的呼吸,好像只是在闭眼休息。
解闵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再一拳头捶在地上。
迟行迹猛的睁开眼,看向他耳边的拳头。他眼眶里泛红的血丝。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像是痛极了。
“解闵——”
“对不起……”
解闵的手抚上了迟行迹的脸,他低着头,不再看那双眼睛,“对不起……迟行迹……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当年发疯,如果不是他得罪了那么多人,如果他不和迟行迹对着干,迟行迹就不会有那个孩子,就不会遭受现在这么多的破事。
如果他没有进入规训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那样的话,他也认识不了迟行迹,不会碰到那个烦人又惹人怜的小崽子。
解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仿佛现在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了。
迟行迹躺在地上,沉默地听着解闵的一句句道歉,直到脖子上滴落了一抹冰凉。
他恍惚了。
“我……”
迟行迹艰难开口,只说了一个字,被解闵哽咽的声音影响了似的。
他其实想了很久,本来想着将这事永远烂在肚子里,直到昨晚才有了一丝松动,头一次思考是否选择要告诉解闵。
今天早上医生说的时候,他其实是想告诉他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又退缩了。
解闵知道真相,真的合适吗?
他真的会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突然出现的孩子?
第二个问题,解闵其实已经明确给了他答案。
可第一个,让他头一次产生了不确定的念头。
就像他说的,这个孩子是意外,他也没意料到的意外。
直到他今天面对底下那么多人质疑的时候,都在让他解释。
他要解释什么呢?本来就是事实的东西,去解释他们的误会吗?
他早已经习惯了误解,早已习惯了所有的事情一力承担。
可是头一次,他面对着那么多张脸,产生了恐惧。
从来没有人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就算他做了这么多,依旧还是别人一句话,就能将他所做的所有努力践踏如泥。
恍然间,他突然想到了昨夜的那个拥抱,那个坚定的拥抱。
那一刻,仿佛多日的悬浮终于落了地。
而他此刻回来,准备完全告诉解闵真相的时候,他却已经知道了。
解闵说的并没错,他确实是自私的。
他无法为了突然出现的她舍弃权力。
他也无法做一个普通的父亲,给她想要的爱,就算她是他亲自从自己腹中取出来的。
他护不住她,所以一出生就把她送到育幼院,让她独自一个人孤孤单单长大。
他确实不配当一个父亲。
但好像上天也爱跟他开玩笑,让她突然走丢,被另一个父亲捡到,然后快乐地长到了现在的样子。
他以为一直这样就好,但是自私的代价好像终于到了。
让她遭受那么多痛苦后,短暂给了一颗糖果,又将那抹甜连本带利全收了回去。
解闵的眼泪还落在他的脖间,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
这小子,从没成年逮到他时起,就爱跟他对着干。
虽然行事冲动,心中没有是非标准,完全不符合对合格少年的要求,但又嫉恶如仇,在残忍中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善意。
所以他试图掰正他,试图让他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就这么折腾了很久很久。
现在恍然过去五六年,那个全身毛病的毛头小子,到现在会认错了,好像也是他一步步看着成长过来的。
他应该感到欣慰的,但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痛。
明知他是一条带毒的蛇,依旧忍不住。
明知道他满身是刺,依旧想给他拥抱。
迟行迹呼出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解闵还在流血的手,将他的脸按进了自己的颈窝。
解闵哭出了声,恍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少年,终于流出了他压抑多年的委屈和不甘。
……
“上将请放心,我们已经加急进行了基因分析,孩子暂时还不会有事,一旦有结果,我们会立即向您汇报情况的。”
医生朝迟行迹和解闵道。
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各种奇怪病例了,所以就算是两个男人进行基因检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反应。
“希望医生能暂时保密这件事。目前还不宜公开。”
“我们明白,涉及病人隐私的事,医院绝对不会有任何泄露的。”
迟行迹点头,朝医生道谢。
解闵一直在旁边的位置上坐着,刚被医生包扎了手上的伤,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特殊血型。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因为在解家也不受欢迎不受重视,就算生了病什么的也是自己扛过去,实在抗不过去随便弄点药吃了就行。
如果他不好奇,不主动问,所以也不会有人突然告诉他是什么血型。要不是这次初初的事给了他灵感,他也不会买检测试剂看看自己是什么血型。
他突然想,为什么自己也是特殊血型,如果不是的话,初初会不会就不用生这什么破病了。
医生走了,解闵突然想到什么,喊住了迟行迹,“你当时身体受伤了?”
迟行迹对解闵没头没脑的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的确是早产,但不是身体受伤,而是他主动剖出来的。
当时异族入侵非常严重,几乎每个区都陷入了战争当中。
尤其最严重的是A区,因为一旦控制A区,其他区也就很容易攻破,所以异族的火力几乎都对着A区打。
当时他和陈斯文二人腹背受敌,一方面面对着异族的敌军,另一方面还要提防藏在暗处的卧底和奸细,所以连觉都不敢睡。
他们就这么扛了四个多月,直到某一天,他正在战场上开着战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晕,然后一阵汹涌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他的战舰晃了一下,尾部挨了敌军一弹,吓得陈斯文嘶吼。
他尽力压制那股诡异的反胃感,保持平衡,在陈斯文的掩护下将战舰平稳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军区医院里。
陈斯文一脸严肃,死死地盯着他,好像眼神都是发红的。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陈斯文就说了四个字。
“你怀孕了。”
他当时都懵了,完全没听懂。
陈斯文咬咬牙,似乎在尽力压制着什么,“四个月,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听到时间,就猜出来怎么回事。
可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为什么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战场上,加上腹部根本没有什么弧度,都没有怎么注意腹部的细微变化。如果不是这次突然有反应,他或许得等到彻底遮掩不住的时候才会意识到。
可是这个孩子还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候,他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他其实一开始是问能不能拿掉的,但是医生说因为月份已足,如果需要拿掉得住院半年才能恢复。
半年太久了,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他立即就放弃了那个选项。
陈斯文虽然很无奈,但不管他怎么问迟行迹都不肯说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只能在战场上多关注他的状况。
直到又过去了两个多月,他算着时间,在异族的战火终于熄弱了一点的空隙,他将军队交给陈斯文,在幕后指挥他作战。
而他也秘密去了军区医院,将孩子早早剖了出来。
因为医生第一次接产男性,怕出意外迟迟不敢下手,是他自己拿着手术刀,剖开了一刀口子,才让医生下定了决心。
她出生的时候,连哭声都没有。
还是放在保温箱半个多月才呼吸平稳。
而他也只休息了一个月,便再次回到了战场上……
但迟行迹并没有向解闵说明当时的情况,他看着他,只道:“没有。她是剖产。”
解闵沉默了一下,也没再多问,毕竟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初初是从迟行迹肚子里出来的。
是迟行迹,和他的基因生的。
第92章 我护着他
解闵离开医院后并没有回去,而是去见了一个人。
前几天帮他隐藏身份去T区的江羡云,现在的执法处处长。
“副处,现在是白天,您来执法处会不会……”
江羡云虽然现在已经坐到了高位,但是对解闵依旧怀有知遇之恩,所以对他依旧很尊敬,喊的是以前的尊称。
“江处长,我现在就是个已经死了的无业游民,不用客气。”
江羡云微微一笑,请解闵坐下,然后倒了杯水给解闵,“您这次来找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之前我让你帮我盯着的那个小徐,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不是已经被黄千屿灭口了吗?”
江羡云记得之前小徐私下里找人诬陷解闵失败后,黄千屿恼羞成怒,直接解决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他什么事儿。
解闵勾唇,“明天三方会谈江处长也要出席的吧?到时候你就帮忙送个东西,其他的自然不用你去冒险。”
“送东西?”江羡云疑惑,“送给谁?”
“明天的所有人。”-
三方会谈当天。
一大早,会堂门口堆满了新闻记者,都迫不及待想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军方、政府和财政部的主要任职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会场。
而最受瞩目的,依旧是这两天风口浪尖的迟行迹。
他说会给出的解释,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所以都想在会谈当天得到答案。
迟行迹的车按时到达会场的时候,立马就有记者围了上去,但都被他身边的加塞尔和亚索挡下了。
迟行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反而是政府黄委员乐意接受采访,还对之前政府没做好的事深表歉疚,表示以后一定严加约束政府的人,更好为民众服务。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他一嘴漂亮话说的很溜,实时播报出去的时候又收获了一波好感。
至于财政部解中庭来的是最迟的,他身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青年,长相偏清秀,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神色之中却是有些高傲。
解中庭并没有接受采访,反而是这个青年替他回答了几个官方的问题。对于财政部的负面新闻一概不作回答。
会堂门口的热闹很快就停歇了,几方人都进入了会堂,实时直播现场,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这次会谈受到的关注空前瞩目,不仅是一次对全年工作的汇报,更像是一场三方互相“揭老底”的质问大会。
一开始短短做了开场,介绍了出席人员之后,便挨个分部门先进行汇报,最后由直属部门进行汇总,然后由总的管理者进行答疑。
这个环节其他方的人也会举证,还有民众代表出席,如果有任何不符,将记录会谈档案,然后进行依规问责。
一开始是财政部先进行汇报,然后是政府,最后是军方。
财政部最多的质问是之前关于解中庭小舅子吕术孜违规制药的事,解中庭一直由青年代为发言,搪塞了过去。
政府黄委员一开始就先自责道歉,说自己没管好儿子之类的,但是话里话外都在说黄千屿是流落在外十几岁才回的黄家,性子已经被他那个没见识的妈养坏了,现在已经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以后他绝对不会放任下属们,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虽然两方的举证环节都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是很多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错误,所以最多最后会问责几个小职员,平复一下民众的不满,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
最后到了军方,迟行迹的汇报时分。
此时,直播观看人数已经逼近人口总数,也就是说,也许不仅是二十六区的人在看,还有异族人也可能在关注。
军方一开始先由各区的负责人进行了汇报,离奇的是,除了政府和财政部的人员质疑外,民众代表并没有什么质疑,因为军方这一年实打实一直在做事,保护了二十六区和民众的安全。
迟行迹颔首,见所有人都说完了,他将最近所有的工作有条有理依次呈现在大屏幕上。不管是查到的违规物、走私案,还是红灯区的所有所得情况以及基本现状,都清晰可见。
这是一整页军方所做的实打实的事,每一个民众都能看到,不像政府个财政部有些部门提交的花架子面子工作。
一时间,场上的人面色各异。
观看直播的民众也是震撼不已。
有人开始感慨,明明都是权职部门,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迟上将真是天生的领导者啊,竟然一点错都不犯,我可要好好向你取取经了。”
黄委员笑的一脸慈祥,看起来真的谦虚求教。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阴阳迟行迹,怎么可能有人不犯错。
于是乎,迟行迹还没开始发言,就有人开始在会堂上让迟行迹先解释一下最近的风波。
“迟上将,武警长的儿子武东凯被人废了半条命,到现在真凶逍遥法外,而那晚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解闵是被您带走的,现在生死如何也藏着掖着,武东凯都那样了,不至于醒来诬陷别人吧?希望上将能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给解闵作伪证,你是否和解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是啊迟上将,其他的那些说法我们立场不同暂且不问,但武警长今日就在此,希望你能给一位普通父亲一个交代。”
然而迟行迹还没开口,解中庭旁边的青年先插了句话,“诸位,财政部一直安分守己,从不与人有见不得人的交情,至于我二哥解闵与迟上将之间如何,那是他们的私事,我们财政部并不知情,我们也欢迎诸位查证监督。不过,对于武公子的事,我们也深感遗憾,如果真的是我二哥干的,那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他是解家的人而徇私枉法。”
这个青年就是解中庭除了解珣之外最看重的三儿子解轩,最近刚从G区调回来。他这一番话既表明了财政部的态度,也暗示了解家和解闵的割席。
迟行迹看了解轩一眼,对方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卑不亢地朝迟行迹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会堂上的大屏幕突然出了什么问题,迟行迹展现的页面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呈现了一则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俊美的青年,他坐在一个看不清位置的皮质沙发上,朝在场震惊的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听说大家在会谈中很为武警长的儿子打抱不平?但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法庭,也没有审判资格,大家揪着这事儿都不让迟上将说话,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他就算真作了伪证,你们也好歹给他说话空间嘛。”
“解闵你还敢出现!真是无法无天了!”有人气急,直接屏幕骂道。
直播看到的民众也震惊不已,纷纷发言,有骂的有看戏的,非常混乱。
“通讯组的人是吃干饭的嘛!怎么还不把他切了!这是三方会谈,不是他过家家的场所!”
“你不是死了吗?你竟然装死逃避!完全罔顾法律!”
“谁说我死了?军方还是财政部说的啊?我不过路过红灯区附近被枪声吓晕然后被迟上将救回去休息了几天而已。”
解闵笑了笑,“我看大家这不是很关心我的死活吗,所以特意出来给大家报个平安,真抱歉,让你们有些人失望了,我没死。”
一直沉默不发言的解中庭也变了脸色,“解闵!你胡闹到什么程度了!赶紧滚回解家请罪!”
解闵:“父亲,您别着急啊。这么多人为武家公子打抱不平,都说是我干的,作为关键当事人,我也有权力为自己说个话吧。”
“二哥,请你不要开玩笑了,这里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三方会谈结束再说不迟。”解轩起身,对着解闵道。
解闵没理他,面带笑容,坐直了身体,“大家好,我是解闵,也就是武东凯案的‘嫌疑人’,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不妨猜猜看,武东凯真的是我打的吗?”
话一出口,不仅当堂的人愤怒不已,就连观看直播的民众,都有被戏耍的气愤。
“来人!去把这个无法无天的杀人犯给我抓了!”政府一个人道。
解闵冷笑,“杀人犯?你看到我杀人了?武东凯不是还活着嘛,难不成他死了你要这样诬陷别人?”
“你!诬陷?解闵,你要点脸。你知不知道你打断三方会谈的事,已经构成了违规!”
“我知道,不用这位先生提醒。我们接着说武东凯的事,不开玩笑了,我明确告诉大家,武东凯不是我打的。迟上将,没有作伪证,他那晚,就是在红灯区见到了我。”
话一出口,全场哗然。
“证据呢!武东凯当事人的指证难道是假的吗!”
解闵轻笑,“别急啊,我这不是要为自己辩解吗,我得知武公子的事非常遗憾,但也为自己被莫名诬陷而感到失望,所以特意查了很久,就在前几天,我终于查明了真相。对武东凯动手的人,是一个叫谢池的人。”
“谢池是谁?你别为了给自己找借口让别人背锅!”
“谢池是广政中心的一个无业游民,他平日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整日窝在一个破败的出租屋里坐吃山空。一旦没钱了,就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巧合就巧在,此人跟我长的很像,加上他出事那晚天色很黑,武公子就认错成我了。”
“你空有一张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把这个谢池找出来再说!”
“就是,这个谢池一个无业游民为什么要对联盟学院的学生动手,二人八竿子打不着吧?你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编的!”
解闵勾唇,“这就要问问黄委员了,您已伏法的那个儿子黄千屿。”
本来一脸得意的黄委员脸色一变,“解闵你什么意思!千屿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是何居心!”
“黄委员别急,听我慢慢说,相信在场的各位,以及屏幕前的不少朋友,都大概知道我和黄千屿有过节,他从读书时就一直看不惯我,一直想害我置我于死地,但每次都没有成功,所以得知我从规训区出来以后还去了联盟学院上学,他就使手段让我的同学们孤立我。
但这些事都不了了之,他得知武东凯对我有意思后,就找了广政中心的跟我长的很像的谢池买通他对武东凯动手,然后准备嫁祸于我,结果没料到谢池下手太重,差点让武东凯丢了性命。所以他让只拍了有谢池照片的人来指正我,这也是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有一张曾经用来指证我的照片,和武东凯醒来的口供。而那晚,要不是我去红灯区被迟上将碰到,就真的说不清了。”
解闵说完,在场的人有的动摇了,但还是有人不信他,“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谢池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解闵点头,“自然,真人才是最有说服力的。我已经找到了谢池的骨灰。”
“什么?!”
“谢池死了?”
“是,怕事情败露,黄千屿对真凶谢池下了杀手。”解闵点头回答,“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让人去广政中心殡葬棺查看,那个谢池曾经租住在广政中心一家纸钱店铺的楼上,他的骨灰盒,还是那家纸钱铺子的。当然,为了节省大家时间,我借用了一下之前在执法处工作时候的证件,调来了谢池的骨灰,和他所有的个人材料。这事儿我后面自己领罚,江处长,很抱歉,给您和执法处添麻烦了。”
江羡云漠着脸起身,皱了下眉,让身边的人去拿解闵说的东西。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了“谢池”的骨灰盒和所有证明资料进来。
有人觉得晦气,连看都不看一眼。
“在场肯定有专业人士,看一眼证明材料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黄委员黑着脸,看到有专业人士面露难色,更是气的发抖。
“是真的。”核查的人道,上面的照片确实和解闵很像,但不是一个人。
解闵适时开口,“黄委员,您的儿子虽然死了,但他做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害了这么多人命,还能做到政府主任的位置,真是天赋异禀啊。”
解闵说完,在场的人全部都脸色一言难尽地看着黄委员。尤其是网络上的民众已经恨死了黄千屿和黄家。
与此同时,一句话都没说的迟行迹挥手,让人将关于“谢池”的东西全拿下去。
解闵对着屏幕挥了挥手,露出一抹笑容,“迟上将,让你遭受无妄之灾,我很抱歉。军方保护了很多人,你的肩章每一枚都有它的独特价值。”
你护了很多人。
这次,换我护着你。
第93章 我违规了
解闵在带方以知三人去T区前,曾让韩鹭和克鲁兹去过一趟广政中心。
让他们与广政中心的安垒等人一起,坐实了一个叫谢池的无业游民的身份。
包括那家纸火铺子的房东安婆婆也只说租户是谢池,不认识什么解闵。
而这个谢池长的跟解闵有点像,而照片看不出假的原因,自然是韩鹭和克鲁兹对着解闵的照片一比一在安垒脸上改画出来的。然后拍照后再利用高科技技术修改,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至于那个骨灰盒里的人是谁,自然是被黄千屿灭口的小徐,他的尸体被江羡云找到,火化后换成了“谢池”的。
谢池的个人资料也是用了之前在广政中心艾里克手下混混之中的那两个叛徒,那两人已经被扔到红灯区有来无回。
所以没有人能查到“谢池”到底谁。
除了解闵在内的亲信之外,只有迟行迹知道。
但他相信。迟行迹不会揭穿他。
武东凯做的事,和黄千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没死都已经是解闵对他的宽容了-
视频被切断,屏幕上又恢复了迟行迹的展示。
一时间,民众对黄千屿的新仇旧恨全部被发泄到了政府和黄委员头上。
三方会谈至此,已经快要进行不下去了。
黄委员脸色非常难看,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直接对着迟行迹凶狠道:“迟行迹,你为了扳倒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敌人的儿子都能哄到为你说话,真是令人佩服!”
“迟上将,就算解闵说的是真的,可他到红灯区本就是违规的事,还不止一次,你为什么抓到不管不顾?都知道你跟解闵合不来,这会儿他怎么又站到你这边了,你明显对他进行了包庇!这掩盖不了你滥用军权的事实!”
然而迟行迹这时开口了,“解闵去红灯区,是探查内部交易的证据,为此次攻下红灯区做了贡献,他还救了很多在红灯区被迫从事不法工作的女性的性命。这是不是真的,想必解部长心里应该有数。”
突然被点名的解中庭面色一变,他故作镇定,“迟上将,财政部跟军方可没那么亲密吧。解闵是我解家人,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
虽然迟行迹的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而且对财政部也偏正向,但有心之人只要一想,就会把问题责怪在解中庭头上。
解闵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好事,但不仅被解家不重视,而且还被亲弟弟解轩刚刚“割席”出去,一听就是冤大头。
迟行迹点头,“解闵的事随后军方记功的时候会言明。我现在说一下红灯区的情况,这次占领红灯区,军方共缴获的财产共计965324.3亿星币,抓获逃匿罪犯363人,从事非法活动人员782人,175名未成年,32名儿童,枪支弹药164箱,违禁药品55种……以上,星币全部归用于二十六区建设防卫与发展,相关人员已全部依规处理。红灯区的污染源正在进行净化试验,请无关人员非必要不要靠近。”
说完,在场的人都吸了口气,将近百万亿星币,红灯区的财富竟然有这么多。
网上也炸开了锅,他们都以为红灯区就像个普通的地下黑市,但没想到它的资金竟然抵得上全区半年的产值。如果迟行迹这次不覆灭它,发展到最后,如果他们跟异族一样妄图占领二十六区,那会比异族更容易,因为它就在二十六区内部。
“这是在红灯区缴获的数据库,经过破译,这里面囊括了所有的入股人员……在场的诸位,你们谁入了股,应该不用我再点名。”
迟行迹在三方会谈上,向所有人解释了红灯区幕后的运行逻辑,说到最后,场上已经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是有军方的人持枪守着秩序,恐怕就有人冲上来对迟行迹动刀子。
“军方无权审判,这些证据会交由法庭。不过,军方也会向所有民众公布名单。我的汇报结束。”
迟行迹话说完,整个会谈场合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网上的人说什么,他并没关注。
见没有人再举证,迟行迹直接起身准备离开。刚刚黄委员早已经气的中途离场了。
然而还是有人控制不住,眼看就要失去一切,背上骂名,所以对着迟行迹破口大骂,然后还有人要动手,都被加塞尔和亚索等人挡住了。
迟行迹刚出门,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伙人,伪装成民众的样子就要闹事。
仗着军方在会堂不能对民众开枪,不断涌上来制造混乱。
然而就在此时,一群混混模样的人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打散了他们。
论闹事,这些“民众”可没有这群从小就浑的混混们得心应手。反正都是“民众”,最多给对方几拳头几榔头,又不动刀子开枪。所以军方有了理由,以打架斗殴聚众闹事的由头三两下就把这群人都给拘了。
三方会谈非常不体面的结束,场上的人也陆续退场。
解闵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人迈着大步走来。
孟雨也一直外围等着,既担心迟行迹会出事,也忧心解闵突然出现在公众面前会有人坐不住。他刚刚看到解闵安全才松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上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到迟上将走到了解闵面前。
然后解闵勾唇一笑,打开了车门。
迟行迹坐进去的那一刻,孟雨恍然看到解闵伸手捏了捏迟行迹的手,眼神里全是能掐出水的温柔。
孟雨的脚步顿住了-
“上将,我违规了。”
解闵发动车后,开口朝副驾驶的人道。
“嗯。”
“怎么,你不抓我?”
解闵有些纳闷儿,难得觉得这样的迟行迹有些奇怪。
他这回说的事,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瞎编的,迟行迹绝对知道“谢池”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确定迟行迹不会在会堂上揭露他,毕竟他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可是依照他守规则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揭过了。
“嗯。”
然而迟行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下不为例。”
解闵这是真愣住了。
嗯?迟行迹什么时候不守规则了?难道就因为对他也……所以愿意放弃原则吗?
“‘谢池’违规,后果是骨灰被‘扬’了,解闵,这是一个警示。”
“……”
好,他果然不该多嘴。
迟行迹不是不守规则,而是“灵活”地守啊。
解闵越想越觉得想笑,他开车开着开着实在还是没忍住。
“迟行迹,我发现你这人嘴毒起来比谁都狠。”
迟行迹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解闵没再说话,专心开着车。
直到他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正准备开车下去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
迟行迹坐在车上,睡着了。
他端端正正坐在座椅上,只是微微偏着头,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他好像真的累了。
解闵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动。
就这么一直盯着迟行迹,他此时才发现,原来他正儿八经睡着的时候,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不是在医院躺着的时候那种没有意识的睡,而是平稳的,轻柔的,身体会随着呼吸而缓慢起伏。
解闵不知道自己盯了迟行迹多久。
久到迟行迹好像突然惊醒,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
解闵倾身上前,吻上了他的唇-
“哥哥……爸爸……”
二人到了病房,初初这会儿醒了,看到他们露出了笑容。
韩鹭本来在陪着她,看到他们二人过来,找了个借口出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人。
然而解闵怔怔站在原地,就这么盯着醒来的女孩儿。
这是他得知真相后,第一次见她。
之前就控制不住地喜欢,这会儿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又酸又胀。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迟行迹的女儿。
可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尤其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就心疼的不行。
好像比他自己受伤还疼一百倍。
“哥哥……”初初抬起手,见解闵一直盯着她不说话,想触碰他。
解闵恍然,她只身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迟行迹见状,好像有意给他们留相处空间,拿着水杯出门去接水了。
“哥哥……我今天……学了……两个故事……”
解闵触碰到她的时候,心里像是有什么化开了。
于是听到那声哥哥实在是有些不适。
以前不知道没什么。
现在知道这小崽儿是自己的种,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且喊他哥哥,喊迟行迹爸爸,怎么感觉是他亏了。
“咳,以后别喊哥哥了。”解闵轻咳一声,不自在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比你大这么多,不合适。”
“那喊……什么?”
对啊,那喊什么?
喊他爹还是爸?但是她会愿意自己当她的另一个爸爸吗?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对她不怎么样,要凶就凶,要骂就骂,现在无痛当她爹,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解闵沉默了半天,对自己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感到愧疚。
而且喊他什么这件事,是不是也应该问问迟行迹的意见?
迟行迹现在和他的关系还不明不白,如果她先改了口,迟行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叔叔吧。”
解闵脑海里天人交战了半天,最终折中了一个称呼。
再喊他哥哥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先找个合适的辈分称呼着。
“哦……解叔叔。”初初乖乖改口。
“……”
怎么还是怪怪的。
第94章 迟来初见
“爸……爸……”
初初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迟行迹抱她的时候。
当时和异族的战争终于停歇,距离新规颁布一个月后。
等一切慢慢回归正轨,他恍然想起来那个一出生就送到了育幼院的生命。
育幼院比较特殊,是A区专门养育父母无法亲自养的小孩子,与福利院的区别在于他们并不是孤儿,并不能被领养。
迟行迹将那个生命以身份保密的军方人员的孩子,将她送到了那里由专门人员养育。
他一开始只是隔一段期间去远远的看一眼,知道她健康成长便离开了。
有一次,他头一次带了一些玩具给她。被她看到了,幼小的生命向他磕磕绊绊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抱……爸、爸……”
听到她结结巴巴的开口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话,也没有给育幼院的人说过她是自己的孩子。
但不知道她怎么会叫自己,于是当时他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小小的求他抱的小生命,蹲下了身。
当柔软的怀抱环住他的时候,好像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触。
头一次有了实感,这是他的孩子。
是他亲自从自己身上拿出来的生命。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远远看她。只不过军方很忙,而且他就算有权力,也并没有安全到没有人盯着。
所以他见她的时候都是秘密出行,大多时间也是非工作时间。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多少面,短的时候一个月见一次,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了几回。
在她三岁生日的时候,他终于抽出了半天时间,陪她去过第一个生日。
但因为二人相处时间太短的缘故,她对自己也有些胆怯,虽然克制不住的亲近,但她也不敢跟他多交流。
当时,她正在他怀里吃蛋糕,他收到了来自规训区的一个消息。
解闵被解家强制带走了。
他让吴教指发了解闵的的个人情况过来,上面显示解闵的考核虽然大多已经达标了,但还有几项并不合格。
正当他盯着那人的成绩单沉思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突然看着他屏幕上的照片,好像被吸引住了。
“爸、爸……好看……”
初初第一眼就被那个漂亮的照片吸引住了,他指着照片的人,喊迟行迹,想知道他是谁。
然而迟行迹误会了,他抱着她的胳膊僵住了。
那人,是他的爸爸。
他自己也是。
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就因为那奇特的血缘关系吗?
“爸爸?”
初初见迟行迹并不理她,所以小心翼翼地喊他。
迟行迹盯着那张照片,恍惚间点了头,“嗯。”
初初迷惑了,他是问爸爸照片里那个好看的人是谁,但是爸爸点头了,难道说那个好看的人也是爸爸吗?
“吃蛋糕吧。”
迟行迹回过神,关闭了解闵信息页面,朝小姑娘微微笑了下,然后她就乖乖不再多问了。
而那次,也是她走丢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在她失踪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命运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他再次见到了她。
还有,护着她的,解闵。
她的另一个亲生父亲。
……
迟行迹进病房的时候,解闵正在给初初喂吃的。
她最近胃口不好,几乎吃不了东西,大多数时间都是靠输营养液。
但是解闵喂她的时候,好像食欲都变好了。
迟行迹愣神了片刻,将水杯放到桌子上。
解闵察觉到了他进来,估摸着喂的差不多之后就停了下来。
“爸爸。”
初初眨眨眼,似乎看到迟行迹再次进来很高兴。
迟行迹点了下头,“嗯。”
解闵刚刚因为她那句“解叔叔”还有些难评,所以连带着看迟行迹也有些怪异。
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他和迟行迹有一个孩子。
迟行迹并不知道解闵心里怎么想,对着初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你……”
迟行迹刚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医生进来检查情况了,所以二人便离开了病房。
经过一番打断,迟行迹又接到了加塞尔的电话。
解闵也被解中庭要求立即回解家。
二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各自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这次三方会谈后A区内部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
迟行迹曝出的红灯区的名单,让一大群人落马,一时间搞的人心惶惶。
而且大批人离职,导致正常公务都有些难以继续下去。
迟行迹也忙的脚不沾地。
最近天气也不好,似乎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
解闵在三方会谈上露面后的第三天,回了解家。
他一进屋就发现气氛非常不对,比起以前的那种死气沉沉,这回又多了一丝阴沉和压抑。
管家一看到他,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进去汇报给了解中庭。
解夫人这次脸色比起上次好看多了,也许是解轩回来给了她底气,看到解闵也不再装什么母子情深的戏码,直接就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哟,还当这是家啊,我还以为傍上了别人的大腿,就看不上咱们这小门小户了呢。”
她讽刺的直白,丝毫不掩饰对解闵和迟行迹关系的态度。
解闵倒是没有被她惹怒,反而恭敬地点了下头,“劳烦母亲挂心。三弟最近挺忙吧?”
解闵话一出口,解夫人面色就变了。
迟行迹曝出的红灯区名单里财政部的人也有不少,虽然没有直接关联解家人,但是这群人每年都会上门“拜访”解中庭。
要说红灯区的所得完全没有进入解中庭的口袋是不可能的。所以解轩现在还忙着封这些人的口,顾不上找解闵的麻烦。
但解夫人并没有那么忙,她一看到解闵就厌恶的很,“解闵,别以为你跟军方走的近就能平步青云了,别忘了,你姓什么。”
对于解夫人的狠话,解闵并没有当回事。
“您放心,我自然没忘我姓什么,但到底您记不记得住,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
“你等着!”
解夫人被他堵的哑口无言,直接气的回了房间。
解闵冷笑一声,朝解中庭的书房走去。
他早就知道解家也不干净,自打他十四岁起,解家给他的那些“生活费”,他就没用过,一直用的是他那个早死的亲妈留下的财产。
反正解家给他的还不足解青和解轩的十分之一,他也看不上那些。
虽然解闵对亲妈没印象,但她母家好像很有实力,离世的时候遗嘱上留的私人财产只有解闵本人才能支配。不过解闵也不清楚自己的外祖家是谁。解中庭不知道对第二任妻子什么态度,反正留的钱倒是没有收回,随便解闵怎么造,所以解夫人对解闵很不喜欢。后面解闵从规训区出来后便拉着安垒和孟雨投资了一些产业,现在也并不愁什么。
“你个逆子还敢回来!”
解中庭一看到他就发了火。
解闵笑了笑,“不是父亲一直催我回来吗?”
解中庭没想到解闵还敢反驳,直接抓起桌上的摆件就朝解闵砸了过去。
但解闵这次可没像以前一样乖乖站着让他打,他侧过身,摆件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父亲别激动啊,气坏了身体,解轩和解青现在可没事间陪您吧。”
解轩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将解青也带上去疏通关系了。
解中庭气的坐下,“好啊,好啊,翅膀硬了,都敢跟你老子这样讲话,你以为迟行迹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舔着他就能跟你老子抗衡了!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解闵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笑了笑,“迟行迹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父亲还真是好往自己脸上贴金,请您扪心自问一下,您养过我吗,在乎过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你——”
“在您看来,我不过就是这个家可有可无的狗罢了,有用的时候给点吃的,没用的时候死在哪儿,只要不碍着解家,您都当不知道吧?”
解中庭脸黑的像锅底一样,但被解闵问的哑口无言。
解闵也不指望从解中庭嘴里得到什么解释。
“您这次叫我回来,又是想为谁铺路?解轩?解青?还是我大哥啊。”
“解闵!你给我闭嘴!”
“别激动,我就是猜猜,我大哥不是失踪了吗,这么久没见,我也挺想他的,我想您也是吧。您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既然都知道了底牌,就别装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了。我今天回来,就是跟您说明白,财政部怎么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解家怎么样,您觉得我会在意吗?”
解闵站起身,“您也别想透过我摸到军方什么消息,军方比财政部干净,迟行迹,也比你坦荡。”
撂下话,解闵便没有再留,直接离开了解家。
一路畅通无阻-
“这是最后一次全面检查,我们已经分析了双方的基因,已经制定了详细了治疗流程,就等检查结果出来选定手术时间了。”
医生跟他们说完进展,解闵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但还是不敢松口气,迟行迹也默默点头。
检查室的灯亮起,解闵和迟行迹坐在门口等结果。
忙了一天,此刻已经凌晨了,迟行迹才匆匆从军方赶过来。
解闵也一天脚没着地,现在才抽了时间在她检查的时候过来。
解闵看到了迟行迹眼底的疲惫,但依旧明亮深邃的眼睛。
但二人只是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大名叫什么。”
解闵靠坐在墙上,许久之后,突然问道。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那个月黑风高又凶险万分的夜晚。
如果他没有偶然出现在红灯区,如果他没有把她从那只恶犬嘴下救下来,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带她离开红灯区,他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和迟行迹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有过一个特别特别漂亮乖巧可爱的孩子。
所以,初初第一次见他喊的那声爸爸,不是莫名其妙,也不是蠢到乱认爹。
其实她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凶她吓她。
解闵心里发酸。
也隐隐的后怕。
他不知道迟行迹怎么跟她说的,为什么她会那么确定自己。
更多的是,心疼。
问出口,坐在旁边的迟行迹半天没有说话。
解闵也不是非得问出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随口一问而已。
“迟见初。”
就在检查室的灯灭了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迟行迹的答案。
迟见初……
迟见初。
迟来的,初见。
第95章 危险想法
短短几天,因为那份名单引起的轩然大波引起了众多民众的不满。
民众强烈要求三方内部进行重组。
黄委员因为放任政府的人以权谋私,红灯区名单里政府的人员最多,所以他本人现在也面临着被强制停止职权调查的风波。
财政部也有很多位高权重的人落马,光解轩和解青这几天见过的人就达到了财政部人员总数的四分之一。
虽然此事是军方迟行迹查到的,但是军方也有漏网之鱼,依旧被揪了出来送上了军事法庭。
而被民众寄予厚望要求迟行迹像推行新规一样改组三方的时候,异族趁乱又来骚扰边界线。
迟行迹“私生子”住院的事也被扒了出来,虽然迟行迹已经在三方会谈的时候证明了清白,但他孩子的事依旧是个谜,人们就算八竿子打不着,但依旧对高位者的隐私异常好奇。
“上将,这次异族的侵扰很奇怪,跟之前的那些都不太一样。”
加塞尔有些不太确定地分析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所感,他相信以上将的敏锐肯定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之前那些都是恨不得一下就攻破边界线占领土地和财产,但这次好像没想着打进来似的。”加塞尔道。
迟行迹自然也发现了,“不可掉以轻心,依旧要加大巡查力度。”
“明白。”
“你让亚索安排一下,我要去趟联盟学院。”
“是。”-
解闵刻意压制了自己听到迟见初三个字的心情。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不到一年时间,好像经历的比他在规训区那四年还要多。
唯一算得上的好消息是医生说初初的基因序列规律已经查清楚了,第一个疗程先要将偏低的血液ph值往上提高,这个过程需要亲属双方提供血液。
解闵和迟行迹二话不说就让医生各抽了半袋子血。
迟行迹一抽完就走了,解闵也回了自己房子一趟。
现在一切都呈现在了明面上,他也没有再躲藏的必要。
如果有人要对他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解闵就等着他们按捺不住。
迟行迹又将他那把枪给了解闵,虽然没说什么,但解闵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拿着防身。
他这次没拒绝,将枪佩戴在了自己身上。
“你要去联盟学院?”
解闵刚刚听到亚索跟迟行迹报告说联盟学院的安排已经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迟行迹点头。
解闵只稍作一想就猜出了他的目的,这个时间段去联盟学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迟行迹手上缺人了。
“政府现在群龙无首,我已经在其他区调了些人过来,但下面各个部门缺口空出太多,联盟学院的高年级学生已经到了可以历练的时间。”
迟行迹想了想,向解闵解释了自己的目的。
解闵对他的计划没有什么异议,目前再没有比联盟学院的学生更适合弥补这个缺口了。
不过他们毕竟青涩,要适应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我让方以知他们三个跟你一起去,他们在T区跟了我一段时间,虽然学院知识比不上高年级的,但实践经验也算丰富,一些基础工作上也能带一下其他人。”
解闵想了想,朝迟行迹道。
“也好。”迟行迹没有拒绝,对解闵的安排也没有提出什么质疑。
解闵拿出通讯器给方以知他们三人发了消息过去。
但迟行迹却没有立刻出发去联盟学院,他停顿了一下,朝解闵道:“你在广政中心的那位朋友,对红灯区很熟悉?”
“你说安垒吗?”
解闵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起他在广政中心的那些关系。
“嗯。试验中心一直在尝试对污染中心进行净化,以后那里也许可以种植降解污染的作物,我查过,你那位朋友和他父亲对种植作物很熟悉,我想以军方的名义请他们为污染中心的种植选种工作出一份力。”
解闵闻言一挑眉,没想到迟行迹竟然对他那些朋友如此熟悉,而且还对他们有任用的想法。
解闵打趣道:“你对我的人际关系倒是挺熟悉,但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那些混混朋友吗,怎么突然想到让他们来了。”
迟行迹没理他的打趣,“我对他们并没有偏见,他们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如果跟当初的你一样,那估计还要再进行——”
“迟行迹!”
解闵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而且自己又在自取其辱。
他舔了舔后槽牙,看着一本正经但是在揭他老底的迟行迹,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迟行迹这张嘴还是闭上的好,或者,用什么堵上。
迟行迹不知道解闵在想什么,但扫了他一眼,从眼神中察觉到那不是什么好念头,接着道:“当年你中的那个物质,与污染中心的其中一种有关。试验中心已经通过你当时的病例和治疗手段,尝试对污染中心的有毒气体进行完全净化,你要是有空,回试验中心配合他们做个全身检查。”
解闵闻言后收起了目前不宜的思绪,没想到迟行迹又说让他去试验中心检查。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迟行迹竟然会通过他的治疗过程去尝试制定净化方案,确实是个大胆的想法,但也是一个可行的措施。
“这么说我那毒至少中的也不是一无是处咯。”
解闵轻笑一声,觉得还挺戏剧性。
当时他只觉得痛苦,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毁灭。现在真相大白,反而觉得因果循环,有时候眼前的坏事未必就无药可救。
就像他们的孩子,也是因为那些破事才来的。解闵虽恶心至极那些手段,可是又庆幸幸好当时是迟行迹,要是别人,他会恨不得当场就杀了泄愤。
所以一切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一样。
还好,是迟行迹,还好,初初在红灯区遇到了自己。
迟行迹虽然对解闵的话拧眉,但确实又不可否认,“你的试验舱数据,确实对净化工作很有帮助。”
解闵不想听他的官方话,迈步上前,肩膀靠在迟行迹的肩上,偏头对他道:“你是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还是关心我的实验数据啊?”
迟行迹耳朵被解闵吐出的气息弄的一颤,他皱起眉,一句话没说就迈步离开去了联盟学院。
解闵笑出声,觉得有趣极了。
……
是夜,解闵特意露出自己的行踪,等待着有人“上门”。
他现在是真的“无业游民”,所以除了去医院和自己房子之外,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解闵想了想,重操老本行,去了一家娱乐场所。
他特意给那些人留了好下手的时机。
这家娱乐场所在A区算得上是著名的玩乐地之一,它没有红灯区那些恶心又上不台面的事,但正经游戏也种类繁多,所以经常顾客络绎不绝。
解闵进去特意点了酒,主动来作陪的年轻男女不一会儿便坐满了他的身侧。
解闵没有拒绝,但是对他们的靠近非常不爽,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对他们身上的香水味感到非常反感。
还是清冽些的味道更好。
“帅哥,我陪你喝?”一个美女试图贴到解闵身上。
解闵皱眉,伸手推开了她,“离我远点。”
美女一愣,没想到看着必拿下的花花公子竟然是个矜持的高岭之花,一时间有些不信邪。
“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就好了。”
她语气娇柔,像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解闵正想起身换个位置,然而就在此时,他察觉到了什么,瞬间脸色一变,露出迷惑人心的笑容,在美女耳边低声道:“你猜错了,我心情很好,因为今晚,我想……杀人了。”
话一出口,本来面带羞涩的美女被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
解闵没理她,装作喝醉酒的样子要去洗手间。
然后他就离开了人多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只走了几步,就有几个人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解闵眼神一黯,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迅速走进洗手间,下一秒,那几个人就冲了进来。
解闵一个扫堂腿,就将前面的两人绊倒在地。然后跟后面的几个人打了起来。
那几个人身上都有家伙,刀刀致命,就是来取解闵性命的。
解闵自然不会把这群人放在眼里,他直接躲过了一个刺刀他脸上来的刀,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刀,挑断了那人的手筋。
哀嚎传来,解闵不一会儿就将几个人打倒在地。
“说,谁派你们来的。”
解闵将刀抵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狠声问道。
那人吓得哆嗦,三两下就招了,“我、我们也是通过线上接单拿钱替人办事,并没有见过雇主。”
“在什么网站上接的,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有暗号,看到就私人联系,或者是熟人介绍,就昨天,昨天下午那人联系了我们,直接打了一笔钱过来,让我们找机会对你下手。”
解闵将刀又贴近了一下,那人脖子上出现血痕,立马求饶,“真的真的!我们不敢骗你!我的通讯器上还有那人的联系方式。”
说完,那人将通讯器掏出来,让解闵看。
解闵夺过他的通讯器,一拳头揍晕了他。
解闵解决完几个人,然后就离开了。
然而他刚出来,就在路边遇到了几个看着并不普通的男人。
一看就是练家子,跟那几个三脚猫功夫不是一个档次的。
解闵没有轻举妄动。
那边先开口了,“解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先生要见你。”
第96章 撕开腐朽
“解珣。”
“解珣已经死了,我是赫特。”
自称赫特男人朝解闵微微颔首。
光看外表的话男人与解闵其实轮廓挺像的,但是他气质儒雅,给人的感觉非常内敛谦和,所以直观看起来只与解闵有三分相似,如果再细看的话,他眼睛也是暗灰色,跟解闵的纯黑色有很大的区别。
“我管你是谁,管你找我做什么,我只来找我想要的。”
赫特,也就是解珣起身,跟他不相上下的青年平视。
解闵刚刚跟那群人出发,坐了大概半晚上车,他就知道要见的是谁。
他故作高深一般,道:“解闵,你很合适,所以我选择你。”
解闵皱起眉,“弗拉呢?她还活着没有。”
解闵不关心他怎么样,他来见解珣,一来是确认答案,二就是弗拉到现在生死不明。加塞尔说她可能已经没了,但他还是不肯那么容易就相信。
解珣的消息是通过弗拉传出来的,那个密码也是他剪辑的视频,所以解珣肯定知道弗拉的下落。
“那个女人胆子很大,而且很聪明。”解珣笑了笑,“她没死,但她希望自己死了。”
见解闵没说话,他解释道:“当时我发现了她在向你传消息,就跟她做了一次交易,她把我想让你知道的传给你,我带她离开红灯区。她已经改了名,我委托她替我管理在异族名下的产业,也许以后你们会见到。”
解闵没再说什么。既然弗拉没事,他也便放心不少。
他也不怀疑解珣会说谎,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骗他。
至于弗拉的去向,他选择尊重。
异族也好,二十六区也罢,只要她按自己的想法活着就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吗?”解珣笑道。
解闵也笑了一下,直视着这个跟他一般高的男人。
他从规训区就在查的人。
他当时和迟行迹在S区公馆解珣的卧室里,记得迟行迹说过解珣的那套被套材质,不是解珣的风格。后来他回到解家探查他的房间,也没有发现那一种,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一套不是解珣自己的,而是他认为很重要的人给的,所以他能一直使用。
解闵一开始还有些猜测和不确定,但是随着事情的走向变得越来越奇怪,以及解中庭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就猜出来了,也更加确定。
“你的母亲,是异族人吧。”解闵看着解珣的眼睛,陈述道。
解珣眉头挑了挑,似乎对解闵的发现在意料之中,“你发现的比我想的早。果然我没看错人。”
解闵轻哼一声,“让你为我下这么一大盘棋,真是费心了,大哥。”
解珣是解中庭第一任老婆生的,但是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样,解珣他妈生下他就和解中庭和离了,后面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都以为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人,短暂的和解中庭好上又过不下去,不想和解家扯上关系才隐姓埋名的。
但人们都忽略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如果没有解中庭从中隐瞒,不可能不知道一点风声。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的身份并不宜公开。
而结合解珣这么多年的低调,以及他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妈,就是异族人。而且和解珣保有联系。那套床品就是解珣他妈给他的。
“你猜的没错,我的母亲,的确还活着,就是异族。不过现在异族内部已经分崩离析,已经对二十六区构不成威胁了。”
“你干的?”解闵坐下,随口道。
解珣摇摇头,“我自然没那么大本事,是他们这一届的几个继承人内斗太严重,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解闵没问他是怎么做的,“那你现在出现,又想布什么局?……你利用了解中庭。”
解闵话一出口,解珣露出欣赏的神色。
“父亲的商人本质太重了,财政部在他手上,对二十六区发展并没有好处。”
解闵没想到解珣竟然会利用解中庭。
但结合目前的局势来看,解珣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他想通过自己的失踪,慢慢斩断解中庭的左膀右臂,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让二十六区回归原本。
所以他一开始的失踪,其实也是试探解中庭。
后来解珣慢慢向他透露计划,解中庭也就默许了。
“父亲并不满足于二十六区的财政部,我一开始是不想再做他圈钱的工具,当时我母亲联系上了我,所以我便就机‘消失’,只想回归平凡做个普通人。但我没想到他会把你弄出来。”
解珣说到这儿,明显眼神变了变。
解闵翘起了二郎腿,对解中庭的行为感到不耻。
一直看重的大儿子失踪,他的棋被打乱,但又想和政府又交好,所以想起来他当做合作的筹码。
“我告诉父亲,如果我能拿到异族的实权,那么他就不止于二十六区。他果然动摇了,所以一方面默许我在异族潜伏,打入红灯区内部,另一方面培植解轩当财政部的接班人。”
解闵道:“所以你在公馆给迟行迹留走私的证据,又在红灯区给我线索。通过我们,一步步达到你阻止解中庭的目的。”
解珣不可置否,“我相信迟行迹,他不会放任这些不管,而且以他的聪明程度,绝对能想到父亲想做什么。而最重要的是,只有他有这个能力,阻止财政部的无序扩张,撕开政府内部的腐朽。”
解闵对他称赞迟行迹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他们好像很熟悉彼此的样子。
“至于你,我知道你不会就此罢休对你下杀手的人,所以我留给你的那些,是有利用你对红灯区了解的缘故,但也有利用你的成分,很抱歉。但我必须这样做。”
解闵对他的道歉并不在意,“对我下杀手的人,你早就知道吧。”
解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解闵自然不期望一个不亲的大哥会对自己出手相助,不过他现在已然明确,他的事情,也不希望别人插手。
“他本不姓解。”
而解珣虽然没解释为什么没拦着那些人对解闵动手,但告诉了他一个并不知道的秘密。
“而真正姓解的,是你的母亲,解中庭的第二任妻子。”
解闵眉头微锁,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解中庭的发家史太早了,好像从解珣出生的时候就在财政部就职,而且掌权者也一直都姓解,所以他们这一辈人并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事,一直以为他就是解家人。
“他是上上一任财政部部长的养子,但这事老部长没有跟外人说过,所以人们都不知道。那位老部长还有亲生的一儿一女,他的儿子就是上一任只任职了一年就去世的前部长,而他的那个女儿,就是你的母亲。她才是真正姓解的人。”
解珣的话,让解闵怔愣了许久。
“除了你,包括解中庭在内的我、解轩、解青,包括那个外生的解黎,我们其实冠的都是本属于你的姓。”
“我的母亲是被他的年轻时的外表所蒙骗,才生下了我,后来异族和二十六区不和,我母亲便回了异族把我留了下来,后面解中庭为了财政部的位置娶了你的母亲,但她命不好,刚生下你三天,就没了。”
解珣的话让解闵久久回不过神。
所以,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给他留的财产连解中庭也动不了。
所以解中庭不喜欢他不管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外祖家是谁,所以解夫人一家三口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他去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也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解闵开口,看向解珣。
他甚至连那个亲生母亲的照片都没见过。
解珣无声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年纪也很小,只记得她是个很好看很温柔的人,他把她的照片全毁了,不过我凭借着记忆让电脑复原了一张,大概有七八分相似吧。”
说罢,他掏出了一张由科技复原的照片,递给了解闵。
解闵手一颤,接过了那张照片。
照片的女人年轻漂亮,耀眼至极,尤其是眼睛,可以称得上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而这还不是她真正的全貌。
“她叫解知宁。”
……
解闵从解珣的住处离开,然后回到了边界线。
迟行迹正在指使属下拆除原本的防御塔。
这地方以后要建造新的关卡,将不再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日夜不息地守着。
解闵走过来的时候,迟行迹也看到了他。
迟行迹站在原地没动,解闵站到了他的身旁。
加塞尔带领一群人又去了下一个地点,现在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过解珣了。”
迟行迹陈述道。
解闵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反正迟行迹好像总能猜到他去做什么了。
他此刻看到迟行迹,本来不怎么样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和下来。
手上还捏着解珣给他的照片。
迟行迹好像也看到了,他眼睫眨了眨,伸出手拍了一下解闵肩膀上蹭到的灰尘。
解闵深吸一口气,拥住了迟行迹。
信息量太大了,让他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头一次觉得有些无助。
迟行迹顿了一下,任由解闵抱着,直到一阵风吹过,好像要下雨了。
迟行迹伸手在解闵后脑勺上揉了揉,“回去吧。”
“嗯。”解闵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迟行迹也没有逼他,他伸手回抱住解闵,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解闵本来还因为解知宁的事而有点伤感,被迟行迹冷不丁一亲,身体像被电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迟行迹,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97章 有点羞耻
当然,解闵狠话是放完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医院传来消息,手术时间确定了。
于是二人连忙便赶回去。
解闵不知道迟行迹是否和解珣已经见过了,反正从看到他重新修改防线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接触。
解闵眯起了眼,为什么他们两个“政敌”来往还偷偷摸摸的。
而且想到解珣对迟行迹绝对的信任,没由来的有些不爽。
“昨晚对你动手的人,已经全部移交到警方了。”
回去的路上,迟行迹开口道。
自打政府黄委员倒台之后,警方武家也在那份名单上,所以警方也进行了内部大换血。
迟行迹让孟雨暂时协助警方工作,同时从R区调来了一个破获过好几项大案的优秀警员担任警长职务。
目前一切正在慢慢回归正轨。
“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分析那个买凶杀人的IP网址了。”
“不用了,吕术颖一家现在已经被逼急了,他们不会露出自己真实身份的。”
解闵从得知自己中了另一种毒就有了猜测了,而直到他“假死”解中庭让解轩回来上任,到见到解轩,再到得知解知宁的真相,他就完全确定了对他下杀手的人是谁。
除了解夫人吕术颖一家三口,没有人会这么恨他。
以前有解珣在,所以他还能被分散一部分注意力,自打解珣失踪后,解中庭让解闵回来的事,让吕术颖彻底慌了。她只想让解家留有她生的两个儿子。
就算解闵是解中庭的棋子,未来财政部还是解轩和解青的,但是以她那种不除掉不确定因素不罢休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解闵活着。
之前在规训区的时候,她就派了一群人首次对解闵下杀手,失败后就一直在观望。直到解闵和黄千屿的事爆发,她买通了解珣身边的司机,让他暗示黄千屿对解闵下手,并将与解珣有关的“证据”袖扣留下,想一石二鸟将他们都除掉,但她还是没算到解珣早就知道了,他不动声色带着司机去了S区,在他失踪前,也解决了那个司机。
而后面的事他便将计就计,让解闵误会查自己,迷惑吕术颖,让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解闵跟解珣一对上,就完全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解夫人买凶杀人的事,解部长是否知情?”
迟行迹沉思了一下,突然问解闵。
解闵冷哼一声,“管他知不知情,他们既然都对这个姓有意见,那让他们都改回去好了。”
迟行迹一愣,没太懂解闵的意思,“解部长目前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大错,贸然——”
“迟行迹,你对他这么尊敬,难不成是觉得他是你‘老丈人’吗?”
解闵突然欺身上前,将坐在一旁的迟行迹按在了座位上。
前座开车的加塞尔死死盯着前方,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没敢往后看。
解闵不在乎是否还有外人在,他突然压下身,一口咬住迟行迹的耳垂。
迟行迹脸色一变,他咬牙道:“解闵!你又发什么疯!”
直到听到人忍着痛推他,解闵才松开口,但他并没有拉开距离。
“解中庭跟解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他抢走了我妈妈的姓,抢走了她的一切,你要跟这种人认亲戚吗?”
迟行迹突然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解闵说起他的母亲。
他看向那双眼睛,想到了解闵拿着的那张照片。
他是随从军的父母从D区来到A区,然后在军方一步步站稳脚跟的,并不了解解家的往事。
此刻听到解闵的话,他突然就猜到了什么。
所以刚刚解闵回来的时候情绪不对,他以为是解珣跟他说了什么,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而且,俊美的青年语气虽然轻松,但他还是从他语气里察觉到了一抹委屈。
迟行迹突然就心软了,他恍惚间伸出手抚上了解闵的脸颊。
他不想看到这张漂亮的脸上有任何的难过表情,那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解闵被迟行迹摸的一顿,他眼神一深,压住嘴角的笑意,伸手放下了车后座的挡板,一口咬上了迟行迹的下唇。
迟行迹被咬的一痛,他眼神警告解闵不要乱来,但解闵像是没看到似的,依旧叼着他的下唇不放。
迟行迹有些生气了,眼看着就要发力推开解闵。
解闵眼神里露出难过的神色,松开牙齿,低着头将脸又埋进了迟行迹颈间。
迟行迹无声叹了口气,他对这样的解闵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放松了身体,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解闵眼疾手快,一手解开了迟行迹的制服纽扣,他有些冰凉的手便从他的衣摆下面伸了进去。
迟行迹瞳孔一缩,心口处被那冰凉的手指一捏,他浑身都僵硬了。
解闵简直胆大包天,前面还坐着加塞尔,就算拉下了挡板,可是这跟当着人面前有什么区别。
他用力握住解闵作乱的手,死死地盯着他警告。
解闵努了努嘴,做了个口型,“你反抗,我就出声了。”
迟行迹自然不会傻到他的“出声”出的是什么声。
他气的脸都有些红,但还是死死拽着解闵的手没放开。
解闵勾唇一笑,任由迟行迹将他的手拉开,然后在他手放松了那一刻,突然伸手按住迟行迹的嘴,隔着他纯白的衬衫,张口咬在了他隐约凸起的一处。
紧接着一声压抑不住的呼吸从他的指尖传出来,解闵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用牙齿研磨着……
“上将,解先生,到了。”
加塞尔将车停下,无声吸了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朝后道。
迟行迹被解闵还按着嘴,根本发不出声音。
解闵的唇舌像是蛇一样,缠绕着他回不过神。
解闵感受到身下的人用力开始挣扎,终于松开了手。
迟行迹眼神气的都有些发红,好像还有一丝很难察觉的水汽。
他狠狠将解闵推开,起身手指微颤迅速扣好了制服扣子。
解闵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推撞到了车窗上。
他眼神一黯,但看到迟行迹此刻的神色,又变得玩味起来。
迟行迹三两下就下了车,然后进了医院。
解闵下车,看到一脸严肃正经的加塞尔还等着他下来,突然觉得有些好玩。
他并没有什么羞耻心,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迟行迹一贯身居高位,所有人都是仰望他的存在。
所以当着下属的面,就算看不见,他肯定难以接受。
但这次的反抗好像不像以前那样。
要是跟之前一样,他估计还没碰到迟行迹,就已经被他拿着枪抵在腰间了。
解闵勾唇一笑。
好像有点过分了-
“没事了,我们已经分析了你们的基因序列,掌握了规律,只要按照手术流程,三个月就能痊愈了。”
医生也是头一次以一种轻松的语气朝迟行迹和解闵道。
迟行迹肉眼可见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解闵也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他点了下头,朝医生道谢。
说罢,解闵先抬脚进了病房看她怎么样了。
初初刚吃完东西,此刻看着精气神不错。
看到解闵的那一刻,闪烁着眼睛,“哥……解叔叔!”
她习惯了叫解闵哥哥,所以一开口才意识到错了,又立马改了回来。
解闵猛不丁听到那声解叔叔嘴角抽了一下。
还不如叫哥哥呢。
但又让她改回去实在是有些儿戏,而且迟行迹此刻也正好进来了,解闵轻咳一声,没直接回应。
“吃饱了吗?”
初初点头,“饱了,但是,有点渴。”
解闵闻言,立马起身准备去倒水,没想到迟行迹已经倒了一杯过来。
他端着水杯,递给了解闵。
“……”
解闵看了他一眼,见对方面色如常,但距离保持的非常远,就知道他还没“原谅”他。
“你怎么不喂她?”
解闵装作没看出来,问迟行迹。
迟行迹闻言迟疑了一下,一直习惯了让解闵和初初近距离接触,他便一直站在边缘看着。
迟行迹停顿了一会儿,上前将病床上的小姑娘有些不太熟练的扶起来,然后将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解闵实在看不下去,拿了根吸管插/进了杯子里。
迟行迹没说话,初初就着迟行迹的手,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几口,然后摇了摇头。
“爸爸,不喝了。”
迟行迹手里的杯子被解闵抽走,他便双手慢慢将小姑娘扶着准备躺下。
然而初初却是伸手抓住了迟行迹的手,有些小声道:“爸爸,我不想睡了。”
这几天一直在病床上躺着,她也有些睡不住了。
迟行迹犹豫了一下,便将她的枕头放起来,“那坐会儿。”
初初眨眨眼,如愿靠坐了起来。
然后迟行迹便站直了身体,就这么看着她。
解闵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头,而且小崽儿的头发又长长了,此刻睡觉蹭的有些乱,有一缕还贴在脸上。
解闵看着有些烦人,就上前将她的头发重新拢起来扎了一下。
他也不会扎头发,之前为了方便还给她剪短过,后来长了都是韩鹭帮忙梳的小辫子,这两天又乱了。解闵循着韩鹭的手法,随便扎了一下,看着好歹精神多了。
解闵满意地点头,准备离开,初初突然抬起手,用胳膊圈住了解闵。
“想要抱抱,解叔叔。”
解闵:“……”
迟行迹:“……”
这下迟行迹也听到了,解闵恨不得穿回去扇自己两巴掌。
但他被抱着也没动,也没有反驳。
初初一手抱住解闵,伸手又眼巴巴看着迟行迹,她也想抱抱他。
“爸爸……”
迟行迹有些犹豫。
解闵撇了撇嘴,一把揪过迟行迹。
让她抱了个满怀。
第98章 甘愿臣服
就在多方还处于胶着的时候。解家突然申明与二儿子解闵断绝关系。
说他道德败坏,有辱家风。
解闵反而觉得正好,不用他找借口了。
他本来还没有将解决解家的事提上日程,解轩竟然主动上了门。
解闵最近主要是待在医院,顺便帮迟行迹处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事。黄委员被暂停了职务,但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全部由迟行迹接管。他见不惯迟行迹把自己“不当人”,所以主动揽过来一些。
方以知他们被安排进了政府的相关部门,和那群联盟学院的新人一起保证A区日常公务运行。为了防止他们出错,解闵也会帮忙扫一眼。
“二哥如今倒是惬意。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迟上将家吧。”
解轩语气很轻松,还有没言明的鄙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脸不忿的解青。也许是年纪小阅历少,他比起解轩来说有些情绪都写在脸上。
解闵刚从迟行迹房间出来,准备回自己房间换个衣服出趟门,就正好跟他们兄弟二人碰上了。
解闵连眼色都不想给他,“没你沉不住气。”
解家虽然短暂的逃过了名单的“审判”,但是内部遭遇重创,所以现在也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不知真的假的,听说解中庭气病了,解轩目前接替他的工作,解青也被解夫人赶鸭子上架,像是被逼急了似的,迫不及待捞到好处。
“解轩,你太急了。”
解闵拍了拍解轩的肩膀,不欲跟他多解释。
然而解轩却是笑了,“二哥说什么呢,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跟你正式见过,怕二哥觉得我不顾念兄弟情,所以今天特意上门‘请罪’。”
“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解闵无所谓道。
解青替他生气了:“你!”
解闵似乎终于看到了他,“四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以为解家跟我划清界限了,你们两就能独占吗?”
解青脸色一变,解轩拦住他,“二哥说什么呢,父亲只是一时气急才冲动做了决定,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二哥跟我们回去给父亲认个错,咱们是一家人,别因为闹别扭伤了和气。”
解闵才懒得想他们一家子又在设计什么龌龊的计划,听到后反而笑了,“好啊,等我换身衣服,咱们回去好好算算。”
说罢解闵特意换了身正式的衣服,看似心情不错地准备和他们回解家。
解轩嘴角一抽,似乎没想到解闵竟然没生气。本来是挑衅来的,一时间看不懂解闵的操作了。
“走啊,不是你们来请我回去的吗?”
解闵笑笑,没理他们,自己先下了楼。
解轩解青各怀鬼胎上了车,解闵反而还在淡定的刷新闻。
解轩:“二哥跟上将关系挺好啊,倒不像传闻中那般。”
解闵一听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想通过他打听迟行迹。
解闵点头称是,“确实,我当年中药要不是他,早就没命了。”
解轩似乎没想到解闵会突然提到那事,故作惋惜,“黄家那位真是被惯坏了,竟然下手这么狠毒,还好二哥命大。”
解闵一笑:“是啊,也难为你们母子了,装了二十多年,现在还要戴着面具。”
“二哥你什么意思。”解轩脸色变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倒是还得多谢你们一家对我下的那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解青:“解闵你不要血口喷人!”
车停了,解闵下车。
他刚刚温和的气质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
解家此时外面没什么人,解闵直接就迈步进去了。
解轩和解青察觉到不对,连忙让人拦他,但一群下人,根本就没被放在眼里。
解闵直接走到解中庭的房间,解夫人正在给他喂药,看到他的时候二人脸色都裂开了。
“谁让你回来的!解家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解夫人厌恶道。
解中庭面色也黑,但只是吹胡子瞪眼,好像病的还挺重。
解闵不好奇他短短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笑了笑,朝二人点了个头。
“鸠占鹊巢,总要付出代价。”
解闵和解轩年龄只差了三个月。
解轩是解夫人什么时候怀的,很明显。
所以解闵跟他最不对付。
如果解青他还愿意装一装,解轩他便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解闵一拳头毫不留情揍在刚冲进来的解轩脸上。
解轩嘴角瞬间流出了血。
“来人!来人!”
解夫人大喊一声,立马要冲上来打他。
解闵一个飞刀出去,在她脸上划了一道血口,那到扎进了床上解中庭的床头。解中庭吓得僵在了床上。
本来他有着一招好棋。可是他太狂妄自大了,既想要财政部的一切,也想要吞下异族的财产。所以他没想到反被自己的私欲反噬了。
解夫人已经吓晕了。
解青这个脆皮早就被解闵一脚踹晕过去-
解闵差点将解轩揍断气。
所有的愤怒和多年来的怨气全部涌了上来。
要不是迟行迹及时赶过来拦住解闵,可能解闵就要背一个弑父杀弟的名声。
解闵眼神阴鸷,嘴角带血,仿佛一个吃人的恶魔。
在解轩已经快不行了的时候,迟行迹才上前将人拉住。
迟行迹用力将解闵圈住,然后让加塞尔带人处理现场,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解闵力气很大,就算是迟行迹,要拦住一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成年男人也要废不少力气。
迟行迹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将解闵拉到了自己的车上。
解闵眼底的杀意还没消散,此刻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血腥味儿。
迟行迹替他系好安全带,准备将他带走的时候,却被解闵一把按住了手。
“放开。”
他只是启了下唇,然后便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并不是想回去接着要他们的命,而是觉得此刻待在太过狭小的空间,体内的暴/虐因子发泄不出去太过难受,他需要找一个地方狠狠发泄一番。
然而迟行迹却没有放开抓着他的手。
解闵盯着他,“你知道我留下会做什么。”
解闵知道迟行迹听得懂,不管是什么,飙车也好,打架也罢,或者是去酒吧酩酊大醉一场,只要能让他将满腔的怒火宣泄出去就好。
然而迟行迹并没有放开解闵的手,他将车门反锁了,二话不说就踩着油门将车发动。
这是迟行迹有史以来开的最快的一次车,如果不是顾及还在区中心,他也许还会开的更快。
解闵坐在副驾驶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手上脖子上的青筋完全没有平复。
迟行迹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停在楼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他的衣服就被伸过来的手撕开了。
“解——”
迟行迹皱起眉,正想说什么,可是他对视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闭嘴了。
解闵酝酿起的风暴里,仿佛压抑着怒吼和歇斯底里。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清明,泛红的血丝看的人心惊。
迟行迹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可是也被那汹涌的情绪感染了。
他抬起的手停住了,转过身,将脆弱的脖颈展露在解闵面前。
解闵喉咙里发出仿佛野兽护食一般的呼声,他一把捏住迟行迹的脖子,发痒的犬齿刺透了他的肩胛骨。
“呃……”
迟行迹闷哼一声,可是却没有推开,也没有退缩。
他眼神微黯,又向前靠了一寸。
解闵像是受到了鼓舞,他发狠似的咬着迟行迹肩膀上的肉,好像要撕下一块似的。
迟行迹的脖子被他掐着,仿佛要将他捏窒息。
迟行迹用微薄的空气从口鼻间呼吸,一直没动的手,搭上了解闵的腰。
解闵感受到了那缓慢向下的手,没有动,任由迟行迹动作。
迟行迹的手很冰凉,一触碰就令人忍不住喟叹。
但那手却像是在点火。
他顿了顿,在解闵松开手咬他脖子的时候,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握紧了。
解闵身形一动,眼神眯了眯。
但是迟行迹的动作很生疏,好像并不擅长怎么做,解闵被他点起了汹涌的火,他握住了迟行迹的手。
迟行迹身形一僵,动作停了。
解闵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但被迟行迹撩的感觉一股子邪火烧了起来。
“迟行迹,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解闵松开咬他的脖子,喘息着在他有些粉红的耳边用气声道。
迟行迹没回答,但他手上随着解闵的手的动作像是回答了什么。
解闵眼神一眯,一把按停了迟行迹的手。
迟行迹的手被拉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好像并不理解解闵的意图。
解闵深吸一口气,和迟行迹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伸手打开了车门锁。
“下了车,可没有你反悔的余地。”
解闵咬咬牙,推开了车门。
迟行迹没说话,伸手扣上了纽扣,依旧是那副临危不惧的神情。
他先一步解闵下车,然后上了楼。
解闵坐了一会儿,看到迟行迹进了电梯,才下了车。
二人的房门距离不过两三米。
但解闵并没有进自己的房间,他推开了没有反锁的对门。
迟行迹正在换衣服,他刚解开腰带,将制服外套挂在衣架上,门咔嚓一声,一个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迟行迹解衬衫纽扣的手被从后握住了,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下往上,一颗颗解开了他的扣子。
这样慢悠悠的行为,实在是不像解闵。
然而迟行迹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猛的被人转过身,下一秒嘴唇就被啃咬住了。
唇舌被吸进了另一个口腔,迟行迹感觉舌尖发麻。
“解、解闵!”
迟行迹被按在了墙上,唇舌间还在纠缠的时候,一个膝盖猛的顶开了他的双腿。
布料的摩擦让他瞪大了眼睛。
屹然不动的上将难得一见有些慌乱地喊解闵的名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嘴唇就又被堵上了。
解闵不想他不专心。
不允许他随意反抗。
车里太小了。
上次那场,完全不够。
而空荡的客厅、宽阔的卧室、简洁的浴室,才是最佳不会受到约束的场合。
……
二人同时闷哼出声,解闵才从迟行迹的唇上退开几寸。
迟行迹一手搭在他腰上,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呼吸比往常重的多。
解闵嘴角上扬,推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然而迟行迹只是喘息片刻,眼神便恢复了清明。
解闵对他这幅样子满意极了,又慢慢的抚上他的腰间,然后拥着他亲吻他的脖颈。
然而迟行迹似乎受不了解闵这么慢条斯理的磨蹭,直接一个起身,便将二人的位置换了。
换成了解闵坐在了沙发上,迟行迹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眼眸幽暗。
最后一道防线,好像只剩下仅存在身上的布料。
解闵眼尾一挑,有些玩味地看着迟行迹。
“这么,迫不及待。”
解闵低声笑道,然而迟行迹好像意识到什么,皱眉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解闵一把揽腰,紧紧贴在了自己身上。
“别急。”
解闵吻了吻迟行迹的耳尖,按住那人欲推开的动作。
“帮我解开……”
解闵拉着迟行迹握紧的手,露出了一抹笑容。
……
时间仿佛已经不是二人考虑的东西了。
外界怎么样,那些该死的人烦心的事怎么样,好像都跟他们无关。
他们只知道彼此的呼吸和拥抱,只知道一方天地间遨游云端。
解闵倒了杯水,和迟行迹“你来我往”喝完了。
然而此刻,解闵才静下心来欣赏这幅完美的身体。
内心的阴郁和燥闷像是被洗涤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满腹柔情。
迟行迹身形流畅,像是上帝用黄金比例捏出来的一样,身上的肌肉线条手感太好了,还有那满身印迹上去的牙印和青紫。
解闵从头到脚描摹了一番,直到眼神停在了一处。
他的腹部上的伤。
迟行迹好像察觉到了,他平复的呼吸有些不稳。
解闵抚上了那道浅浅的疤。
迟行迹不自觉一颤。
解闵想到了那次在医院病床上迟行迹捂着这儿痛苦的模样。
这里,曾经孕育过他们二人共同的结晶。
而现在,只剩下一道浅浅的肉痕。
解闵盯着那儿像是思绪已经飘了很远很远。
迟行迹被他看的不自在,伸手将他按倒在了床上。
解闵什么都没说,迟行迹也没说。
但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似乎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二人再次吻在一起,夜幕,悄然降临。
交错的呼吸萦绕了许久。
久到万家灯火都陷入了休眠。
解闵躬身在迟行迹耳边说了声什么,一直咬牙不肯出声的人,突然一颤,在解闵的轻笑声中,张开了薄唇……
再生一个吧。
第99章 圈住自由
二人像是食髓知味,在房间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要不是迟行迹一定要去军方,解闵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迟行迹看着镜子里脖子上的牙印,皱了下眉。
解闵从身后搭上下巴,捏住了他的腰,在镜子里盯着他的脸。
“谁敢盯着上将的脖子看。”
迟行迹的威严,就算是最熟悉他的加塞尔,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有解闵,从一开始就没有避过他的视线。
迟行迹伸手撕开他的搭在腰上的手,“解部长病的不简单,你这会儿将解轩揍个半死,今天新闻得要个说法。”
解闵听到他又提那些令他恶心至极的人,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他收起黏糊的靠近,不想跟迟行迹谈论这些。
然而迟行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破坏氛围似的,他扣紧制服衣领处的扣子,遮住那道直白的痕迹。
“你现在没事可做,财政部不会再任用你,政府和军方并没有适合你的职务,先回联盟学院补上落下的课程,到时候我会——”
“迟行迹,你存心要折腾我是吧。”
解闵越听越无语,合着两人睡都睡了,他还是嫌自己“一无所有”。
“是觉得现在的我配不上你吗?”解闵咬咬牙,和迟行迹将距离拉开。
迟行迹皱眉,似乎不明白解闵的脑回路,“你没有经过联盟学院的深入学习,就职会很受限制。”
解闵不想跟他说话,直接推门出去了。
迟行迹沉默了半晌,也离开了房子-
解闵气个半死,本来属于温存的时间,结果被迟行迹不解风情地搅了兴致,怎么想怎么烦躁。
他出门去找安垒他们玩,然而安垒最近忙着选种的事,没陪解闵喝多少就匆匆要走。
“袁岭那小子呢,怎么很久没见他?”
解闵见安垒心思不在酒上,想起来之前的跟屁虫小伙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安垒道:“哦,他哥给他安排了入伍,已经去新兵营练了两三个月了。”
“他还有哥?”解闵随口问。
“是啊,他哥可是我们广政中心的大学霸,就出了那么一个唯一不浑的,现在在军方迟上将麾下,可有本事了。”
解闵纳闷儿,还有迟行迹什么事儿。
“说起来你可能见过,他哥叫袁杭。”
“……”
解闵想起来迟行迹手下唯一一个愣头青的士兵,眼角抽了抽,合着迟行迹选人好像也没有标准啊。
“不说了,选种工作最近正在加急进行,上将说尽快让我们确定好,我先走了。你先去找艾里克他们玩玩,我这两天忙完了再来找你。”
说完,安垒风风火火就走了。
解闵没见他这么有事业心过,有些无趣,也没有去找艾里克那群人玩,又晃晃悠悠开着车瞎逛了逛。
不知不觉,就开车到了A区边界附近,最近军方在替换防线,所以周边人挺多。
指挥的孟雨一眼就看到了解闵,他看到解闵,立马走了上来。
“解闵,你怎么来这儿了?”孟雨笑问道。
解闵点了根烟,靠在了车身上。
“顺路过来看看,孟哥,最近边界怎么样?”
孟雨拒绝了解闵递过来的烟,也跟他并肩站着,“没什么大事,偶尔有一两个想混进来的异族人,也都被发现驱逐出去了。你现在呢,打算做什么?”
他也听说了解家单方面跟解闵断绝关系的事,一直有些担心解闵想联系他,但这几天事情有些多就耽搁了。
解闵只抽了一口烟,就夹在手指上没再抽。
“再说吧。”
孟雨见解闵不欲多说,也没追着问,他咬了下唇,换了个话题。
“你……跟上将,讲和了?”
孟雨似乎有些纠结。
解闵闻言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讲和,没想到还有人会用这两个字形容他和迟行迹的关系。
孟雨有些看不明白解闵的反应,他本来是有些试探的,可是怎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解闵舔了舔牙,似乎在回味什么。
孟雨沉默了一会儿,正想约解闵一起吃饭,然而就在此时,解闵突然偏过头,问他,“迟行迹是一直这么讨厌吗?”
孟雨愣住了,他眼睛不可忽视地看到了解闵侧颈上的红痕,似乎那衣领下面还遮了不少。不敢深想对方有多么强的占有欲。
他眸色一痛,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啊?上将,上将他很好,只不过对规章制度有着严格的执行力,所以有时候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
孟雨话没说完,见解闵踩灭了烟,他恍惚间觉得那眼神变得柔情缱绻。
他不知道解闵到底想听什么,可是他隐约感觉自己提到迟行迹的时候,解闵总会很耐心地听。
“但是什么?”解闵踩灭了烟,转头问孟雨。
“……没什么。”孟雨摇摇头,“我还有公务没做完,就先不跟你说了,有机会下次再说吧。”
解闵并不为难他,点点头,“好,孟哥你忙。”
说罢,解闵准备上车。
“解闵。”
孟雨却突然叫住了他。
解闵转身,示意他有什么直说。
“最近天气挺凉的,加件外套吧。”
解闵笑了笑,上了车。
他开着车离开,在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从后视镜才看清自己的脖子上的痕迹。
他一直没太注意,此刻扒开一点衣领,才看清不比自己弄在迟行迹身上的少。
而且锁骨处还有一圈很深的牙印,到现在没有消。
怪不得安垒跟他喝酒的时候露出那种玩味的眼神,孟雨要提醒他加件衣服。
“啧。”
解闵轻笑一声,迟行迹还真是-
财政部解轩进医院的消息上了新闻,纷纷猜测是解闵为了报复干的。
但官方并没有透露任何证据指向解闵,解家那么多人,也没有一个出来指证他。
解闵不知道迟行迹怎么跟那群人说的,反正到现在也没一个准确消息。
医院病房。
初初已经经过了两轮治疗,一次无创手术,精气神已经恢复了大半,每天都比前一天状态好一点。
“韩鹭姐姐,怎么才能让我爸爸和解叔叔在一起啊?”
韩鹭刚结束工作,带了点自己做的吃的来看初初,猛不丁听到初初问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解叔叔是谁。
“啊,那个……”韩鹭有些尴尬,等想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上将和解闵关系已经连初初一个四岁的小姑娘都看出来了,但他们两人还不知道在别扭什么。看的她也急,但她也不敢催解闵,更不敢和迟上将明说。
但见小姑娘求知的眼神,又不忍糊弄她,她冥思苦想,“得让他们明确自己对对方的心意,牵牵手啊,亲一亲应该也可以的……”
韩鹭也没谈过恋爱,所以只能从影视剧和身边人的例子中提取关键信息,但说着说着反应过来跟一个小奶娃说这些好像有些不太对,于是连忙中断。
“哎呀,瞧我这记性,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大助攻嘛!”
初初一愣,没太懂韩鹭姐姐的意思。
韩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问初初,“知道爸爸的爱人要喊什么吗?”
初初张张嘴,“……妈妈?”
韩鹭摇头,“你看,解叔叔多见外啊,你要叫更亲密的,可他是又男孩子,所以应该不太喜欢妈妈这个称呼。”
韩鹭给初初分析了一下解闵的性格,他肯定不愿意自己被喊妈妈,但是喊爸爸又重合了,喊父亲太官方。
“所以……”
“我知道,喊Daddy!”
初初一点就通,韩鹭刚露出欣慰的眼神,门口就传来一个能刀人的眼神。
他回过头,就看到了解闵站在门口,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韩鹭尴尬地抿了抿嘴,然后找借口溜了。
“解叔叔……”
初初看到解闵,眼巴巴喊道。
解闵有些不爽,“她不是教你了吗。”
初初不解地“啊”了一声,像是突然开了窍,“……Daddy?”
解闵轻哼一声,好像也没那么蠢嘛。
“DaddyDaddy!”
初初似乎开心不已,喊着解闵喊个不停。
解闵心狂跳不止,听到那声声的称呼,好像终于有什么落了地。
没忍住上前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嗯。”
“Daddy!”
“嗯。”
这小机灵鬼。
“别动,我抱抱。”
解闵坐在病床上,紧紧抱着柔软的小生命,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迟行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解闵和初初相处,冷峻的眸色不自觉柔和了些许。
他走进来,将手上带的吃的放下。
解闵还抱着小姑娘,像是没看到迟行迹似的。
“爸爸!”
初初看到迟行迹,激动地喊。
“嗯。”
迟行迹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解闵没松开她,迟行迹想了想,打开带来的食物,准备给初初吃点儿。
解闵看着他的动作,单手捏住小姑娘的手,不让她自己动手。
初初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解闵,“Daddy?”
迟行迹手一顿,但解闵只是盯着他,也没有解释。
迟行迹坐在了解闵旁边,依旧不太熟练地将食物盛起来递到了初初嘴边。
“谢谢爸爸。”
迟行迹笑了笑,喂了她吃了大半,解闵见她吃的差不多了,将她塞进了迟行迹怀里,去收拾碗筷了。
迟行迹猛不丁怀里被塞了个孩子,一时间有些僵硬。
他真的不太会带孩子。就算这是他生的。
初初被解闵抱了又被迟行迹抱,开心地不得了,对迟行迹那点胆怯也慢慢消散了,伸出手抓着迟行迹的衣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迟行迹半天没眨眼。
……
哄睡了孩子,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等回到房间门口,迟行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联盟学院,我可以让人——”
“迟行迹!闭嘴!”
解闵不想听他说不想听的话,直接上前将他按在楼道里,堵住了他的唇。
迟行迹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他侵入。
他主动将还在冷脸的解闵圈进了怀里。
只是一个吻后,二人又沉默了。
迟行迹似乎想了很久,晚上的时候,解闵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不知思考了什么,上了床的另一侧,靠近了他,但却并没有碰上。
解闵闭眼闭的真生气了,迟行迹还只是躺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他咬牙暗骂一声,直接翻身将人按在了被褥间。
“你他妈……”
解闵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迟行迹一个穿了件浴袍,头发都没怎么干就上了他的床。
凌冽清爽的味道像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
解闵眯起眼,磨了磨牙。
迟行迹沉默了一下,抬起双手去圈住了解闵的脖子。
“我没有看不起你,就A区形势来看,如果没有经过相应系统的学习,你很难服——”
解闵堵住他的嘴,直掠夺殆尽了他嘴里的空气,在迟行迹被逼出了生理性泪水的时候,才松开他。
“我是谁?”
“……”
“说,我是谁。”
“你……解闵……”
“她已经喊我爸了,你别想赖账。”
“听清楚了迟行迹,老子解闵,只听你这一回。”
迟行迹闻言怔了怔,露出了一抹笑意,主动抬起头,吻上了解闵的下巴。 !
解闵深吸一口气,如果明天迟行迹还能下床。
他就不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