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荀赶紧说：“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余眉闻言, 竟然还松了一口气：“那好啊，养个猫猫狗狗，有毛孩子陪着就行了。”
许荀点点头：“是啊, 不要孩子能省下很多事。”
余眉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可是，如果你们以后不要孩子，那程家的家产该怎么办？”
许荀笑着说：“我和恙恙之前商量过，未来如果不在了, 就把所有的钱财捐给学校还有福利院和敬老院。”
余眉目视前方：“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人说着，程恙就抱着猫过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来了？”
见许荀脸颊微红，程恙好奇：“你们……是不是又趁着我不在, 偷偷说我坏话了？”
余眉赶紧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一些专业性的问题需要询问一下阿荀的意见。”
程恙直接挤到两人中间，把她们分开。
“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问问我啊，你故意把我支开是吧。”
程恙直勾勾盯着余眉：“你到底背着我偷偷跟我老婆说什么了？”
许荀忍俊不禁：“真没什么，眉眉问我们要不要孩子，大概就是这一类的事情。”
话音刚落，程恙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你连恋爱都没谈过, 怎么随随便便就跟人聊要不要生孩子的事情, 你是何居心？”
见程恙语无伦次，许荀笑着说：“眉眉也是关心我们，你有那么多家产, 未来要是没有继承人，她肯定担心呀。”
程恙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小声说：“哦，我知道了。”
她把小羊往余眉身上一放，紧紧握着许荀的手站起来。
“回家吧。”
余眉愣了愣：“回家干吗？”
程恙笑着说：“唉，单身狗就是不理解我们这些已婚人士, 回家当然是睡觉喽。”
余眉恍然大悟：“……”
她无奈地朝着两人摆摆手：“快走快走，别来烦我，好好进行你们的造小人计划吧。”
话说的虽然糙，但还是挺正确的。
程恙勾唇一笑，牵着许荀的手快步往前走。
许荀跟在她身后，笑着说：“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程恙说：“当然是回家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许荀跟在程恙身后，笑着问：“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这里又没有人。”
程恙犹豫了一下：“不行，回去再说。”
许荀无奈一笑，只好任由程恙牵着走。
公园离别墅很近，几分钟就到家了。
程恙站在厨房，拿出一桶冰淇淋。
她用冰淇淋勺子挖出来一些放在碗里，上面撒了些彩色的糖块，然后递给许荀。
“碧根果口味还挺好吃。”
许荀知道程恙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但她没有点破。
她接过程恙递来的冰淇淋，浅浅地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我上学那会儿从来没吃过这种冰淇淋，只舍得在小卖部买一元钱一根的冰棍，现在冰棍都涨价了，从一元钱一根变成了三元。”
程恙坐在她身边，小口尝了一下，扭头安安静静看着许荀恬静美好的侧脸。
她随口一说：“也不知道一中现在有没有变样。”
许荀笑着说：“当年大一的时候，我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去过一趟，发现学校又修了一座新食堂，但我没来得及吃。”
说完，许荀望着程恙的侧脸。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吃，我只是对那里没什么感情，我还是喜欢东边的食堂，因为我经常看你去那里吃。”
程恙鼻子一酸：“那东食堂的饭还好吗？我出国后就再也没回过学校了。”
许荀点点头：“挺好的，还跟以前一样，饭菜也没涨价，也不知道现在涨没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许荀咬着下唇，故作镇静地说：“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食堂见面，窗口还剩下最后一份糖醋排骨，你怎么不要呢？”
程恙没想到，许荀居然连八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
她笑着说：“你这是明知故问。”
见许荀眼神惊诧，程恙说：“我听到你和你朋友的谈话了，你说你想吃糖醋排骨，所以我就没要那最后一份，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没要。”
许荀腼腆地低下头：“我想跟你吃一样的，所以就没要。”
程恙放下冰淇淋碗：“唉，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好了，也不至于耽误了这么多年。”
许荀无奈一笑：“你有你的难处，就算当时真的在一起了，你母亲那边我们也过不去。”
程恙垂下眼睑，紧紧握着许荀的手：“但现在都过去了不是么？”
她紧盯着许荀的眼睛：“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
第二天清晨，许荀从睡梦中醒来。
程恙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伸手一摸，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热气了，说明程恙很早就起床了。
许荀的腰酸酸的，一坐起来，后背拉扯得一阵酸痛，腿根微微发胀发酸。
她笑了笑，穿上拖鞋进入卫生间。
洗漱完，许荀见程恙还没出现，还以为对方是在厨房做饭。
她经过衣帽间，发现门没关，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荀推开门走进去一看，瞬间愣怔在原地。
程恙换上了高中时期穿的蓝白校服，正站在镜子面前试着给自己扎高马尾。
许荀的心开始狂跳。
手脚发麻，大脑接收不到指令，无法进行正确判断。
通过镜子，程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荀，于是就朝着镜子里的她微微一笑。
“早啊。”
许荀屏住呼吸：“早。”
程恙扎好松松垮垮的马尾，一步一步走向许荀，歪着头望着她。
“我让助理给我送过来的，七八年没穿了，竟然还挺合身，就是裤子稍微有点旧。”
许荀鼻子一酸，点头说：“嗯，很合身，你穿上很好看。”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说：“怎么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要穿校服？”
程恙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们昨天说的那些影响的吧。”
她又从柜子里找出另外一套校服，然后递给许荀。
“这套是你的，你快换上试试。”
许荀接过校服，笑着说：“其实这外套是你的，我当时私心没有还给你，自己偷偷藏了好久，一直都舍不得穿。”
程恙轻柔地帮许荀把校服外套穿好：“那今天就换上吧，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学校玩。”
许荀眼睛都睁大了：“学校？我们怎么进去啊？”
程恙笑了笑：“别担心，我有办法。”
余眉坐在楼下吃早餐，一抬头还以为见到了鬼。
这俩人穿着校服下楼，还是当年她最讨厌的蓝白色校服。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啊？”
程恙坐在余眉对面，笑吟吟地望着她。
“……”
余眉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用手搓，就听见程恙开口了。
“眉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余眉顿时如临大敌：“你想干嘛？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不干啊，犯法的。”
程恙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待会儿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进学校，你就说你回去看望恩师，顺便带两个孩子一起过来。”
“……”
余眉面无表情：“我二十七，带两个二十五六的孩子是吧，我两岁生的娃？”
程恙说：“哎呀，你那么厉害，那么出名，保安肯定认识你的，你只要说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就行了。”
这种馊主意也只有程恙能想的出来。
余眉勉为其难同意了。
“你们这校服是七八年前的款式了，现在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换新款。”
吃完饭，司机开车载着三人离开了别墅。
程恙拿出有线耳机，把左耳递给许荀，自己戴右耳，扭头看着林荫道周围的梧桐树。
一排排茂盛的梧桐树缓缓错过，程恙下意识抓紧了许荀的手。
这条路和七年前一样，但是周围破旧的小卖部和报纸摊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早餐店。
程恙说：“好久没回来过，果然变样了，也不知道学校里面怎么样。”
许荀笑了笑：“进去看看就好了。”
程恙还记得，校门口有一家移动的冰激凌小摊，摊主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但是七年过去了，老奶奶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程恙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抵达学校门口，程恙和许荀两人戴着口罩。
趁着余眉和保安聊天的时候，两人悄悄从身后钻了进去。
程恙抓着许荀的手跑得飞快。
余眉和保安聊了一会儿，一扭头就看不见人影了。
“……”
跑得真快。
两人慌不择路跑到了图书馆楼下。
程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牵着许荀来到了阴凉处。
“感觉学校又变大了，一进来我都分不清哪是哪。”
程恙抬头，看着四层图书馆，笑着说：“图书馆好像也加盖了。”
许荀笑着说：“是啊，好多地方都变样了。”
两人在湖边的小树林里躲了一会儿，听到下课铃响起后，就从小树林走出来，跟着下课的学生们一起进了小卖部的门。
小卖部比以前也大了不少，布局也改变了。
程恙的手藏在校服里，悄悄拉住许荀的手指。
小卖部里的学生多，没人发现她们两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手牵手。
许荀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她经常买程恙贴画和笔记本的货架后。
她找了很久，发现现在已经不卖那种笔记本了。
许荀有些失落，当然，她也知道，这很正差，毕竟那个年代的潮流早就已经过去了。
程恙倒是没什么想买的。
她紧跟在许荀身后，见对方在货架之间来回穿梭着。
“都变样了。”
程恙点点头，声音有些闷：“是啊，变化很大，好像连老板都换人了。”
逛了十几分钟，许荀已经没有兴趣了。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程恙跟在她身后：“嗯，走吧。”
站在屋檐下，许荀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个个谈笑着，看起来无忧无虑。
她穿着校服，仿佛已经彻底融入进去了。
这时候，脸上突然一冰。
许荀扭头一看，程恙手里捏着一根冰棍，正抵在她的脸颊上。
“是我最爱吃的冰棍。”
程恙帮她撕开外包装，亲昵地拉下她的口罩，把冰棍抵在她唇边。
“味道挺香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还不错。”
许荀尝了一口，发现这根冰棍的味道也不如从前了，多了些香精甜蜜素的味道。
两人坐在长椅子上，慢慢吃完了两根冰棍，这时候也上课了。
她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只有下课的时候才敢现身。
这种躲躲藏藏的方式，让程恙觉得更刺激。
余眉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她也没接到，拿出来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手机静音了。
果不其然，接通之后，那边传来一阵咆哮。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上哪儿去了？”
一阵劈头盖脸的批评结束后，程恙悻悻地把手机重新收起来。
过了一会儿下课铃响了。
程恙看了一下时间，该吃午饭了。
可她没有饭卡，只能用手机扫码。
一中和其他高中不大一样，学生可以带手机，吃饭刷卡刷手机都行。
程恙和许荀跟着乌泱泱的大部队走向食堂。
她不想用刷手机二维码，就想体验一下原汁原味的刷卡方式。
即将排队到她们的时候，程恙和前面的女同学商量了一下，成功借到了饭卡。
“滴滴——”
刷完后，她给女同学转账了两份午餐的钱，跟许荀一起，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吃饭。
两人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糖醋排骨。
味道不错，但是早已没有当年的那份心境了。
吃完饭，程恙和许荀跟着其他同学把餐盘收好，洗干净手去湖边玩。
程恙这辈子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她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身份，选择做一天的学生。
下午，操场上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
程恙牵着许荀来到观众台上，看这些高中生们跑步跳远做操玩游戏。
“真美好啊。”
许荀听到程恙的喟叹，忍俊不禁：“你还说呢，咱们是什么身份，我当时啊，恨不得高中一觉醒来就结束，实在是太煎熬了。”
程恙笑着握住许荀的手：“咱们不都熬过来了吗？”
两人在观众台上坐着，一直坐到第四节下课，夕阳西下的时候。
放学了。
有的学生回家吃饭，有的去了食堂。
但操场上人却很多，密密麻麻成群结队。
程恙牵着许荀的手下楼梯，学着这些学生的样子坐在草地上。
她看着缓缓下坠的夕阳，直接躺了下去，一只手枕在脑后。
许荀笑了笑，躺在她身边。
“好美啊。”
程恙拿出手机，把学生，操场，还有夕阳全部记录下来。
她勾起唇角，慢慢闭上眼睛。
天越来越黑，周围的学生也渐渐开始退场。
晚自习时间到了。
程恙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
此时，氛围正好，操场上也没人了。
程恙舔了舔嘴唇，心脏开始狂跳。
“许荀。”
许荀垂下眼睑，脸颊微微发热。
“喊我干什么？”
程恙慢慢凑过去：“亲你。”
两人闭上眼睛，慢慢靠近。
呼吸也渐渐交织纠缠在一起。
难舍难分。
嘴唇即将挨在一起，耳畔传来一阵暴跳如雷的怒吼
“你们哪个班的？给我住嘴！”
程恙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是抓早恋的，她站起来抓着许荀的手开始狂奔。
教导主任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举着三角尺气得大喊。
“不好好念书搞早恋，被我抓到你们就死定了！”
“给我站住！”
傻子才会停下来。
程恙越跑越快，耳边是风声，隐隐约约传来许荀的轻笑。
“再跑快点，我们要被追上了。”
程恙牵着许荀的手一路狂奔。
她们跑得很快，跳过台阶，跨过河面的小桥。
穿过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的竹林。
许荀那点被风吹乱的蓝白色衣角隐匿在竹林深处。
两人消失在教导主面前-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