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打工

    时久:“……”


    这问题好难回答。


    倒不是不敢说,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夸赞一个古人。


    思索了半天,他终于吭吭哧哧地憋出八个字来:“颜如宋玉,貌比潘安……”


    季长天一怔。


    随即他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笑得直咳嗽,用折扇掩住了唇。


    时久顿觉窘迫,只好补上后半句:“……我觉得都不准确,在我看来,殿下像是只……会惑人心神的狐狸。”


    “狐狸?”季长天压制住咳,“原来在十九看来,我是这般模样?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仿佛天生会笑,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可惜,狐狸类犬,我还是更喜欢猫儿。”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马车外突然响起黄二的声音,“所以我们这些拿到狗面具的,不如拿到猫面具的讨人喜欢呗?”


    “怎会,怎会?”像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季长天矢口否认,“小猫小狗都是我心头之好,我自然一视同仁了。”


    黄二不屑地哼了一声:“信您才有鬼。”


    马车笃笃向前行驶,时久把玩着季长天的扇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又合上。


    这扇子做工着实精美,扇骨上的红珠晶莹剔透,似乎是红宝石,很可能是西域进贡来的贡品。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这扇子比普通的扇子更重一些?难道因为扇骨用的是紫檀?


    “马上就要出城了,”季长天撩开车帷,“随我去晋阳,小十九可后悔?”


    时久放下扇子,抬起头来:“为何后悔?”


    “毕竟这里是晏安城,是京都,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你好不容易在京都某得一份生计,我却要带你离开。”季长天道。


    时久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是“十九”本人,不知他内心所想,但既然“十九”愿意跟宁王走,就应该已经做好了离开晏安的准备。


    那封家书里也不见任何埋怨的情绪,只有对新生活的憧憬。


    于是他开口道:“京都也没什么好的。”


    暴君治下,都城再繁华又能怎样?


    明明穿到了盛世,却偏偏成了暴君的暗卫,他巴不得快点跑呢。


    当然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虽然没有多么想活,却也不想现在就死。


    时久不再往下说,季长天也没继续追问,便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城门,在“宁王慢行”的欢送中离开了晏安城。


    繁华帝都渐渐被抛在身后,接下来他们需向北过渭水,再向东行进。


    晏安到晋阳千里之遥,按他们这速度,没一两个月是到不了的。


    时久大致估算了一下,开始怀疑薛停只给他一颗解药究竟够不够用。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原本平稳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下了。


    季长天凑到窗边,询问道:“怎么不走了?”


    “殿下,不对劲,”黄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已经按在刀上,“附近有人。”


    时久抬起头来。


    他也感觉到了,有脚步声正在向他们靠近,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脚步声太杂,暂时分辨不出具体人数,但至少有十几个。


    来者不善。


    黄二拔刀出鞘,高声喝止:“你们是什么人?!宁王车马出京也敢阻拦,找死?!”


    对方却并不出声,十几个人将马车团团围住,眼看着一场拼杀在所难免。


    “十九,你护好殿下,不要下车!”黄二低声吩咐,转头看向另外两个暗卫,“十五十六,随我上!”


    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打斗之声,刀刃相碰,金铁嗡鸣。


    时久皱了皱眉。


    居然真让黄二说中了,难道皇帝真的要杀宁王?可如果要杀他,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派他去宁王身边当卧底?


    这两日薛停并没有给他派新的任务,也就意味着这场截杀并不需要他的配合,那他现在究竟是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


    玄影卫只完成皇帝安排的任务,不做多余的事,现在他的任务是在宁王身边当卧底,那应该也负责保护宁王的安全。


    毕竟人要是死了,卧底也当不成了。


    何况,刚刚还吃了人家两份酥山。


    正想到这,身后突然传来破风之声,时久本能地一偏头,一支箭矢射穿了车帘,擦着他的耳根飞过。


    躲避的同时他伸手一抄,箭杆便牢牢攥在了掌心,锋利的箭镞距离季长天已不足一尺。


    时久回过身,猛地掀开车帘将手中的箭矢掷出,只听“噗”一声闷响,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发出惨叫。


    包围他们的一共十五人,他和黄二各杀了一个,还剩十三个。


    敌众我寡,形势不利。


    “殿下在车里待着别动,我去帮忙。”


    说罢,时久拔出腰间佩刀,跳下了车。


    季长天忙道:“小心些!”


    黄二那边尚能应付,三个暗卫武功都不弱,近身搏杀暂时没落下风,但那些暗箭伤人的弓手却颇为麻烦。


    时久悄无声息地绕至敌人后方,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一个弓箭手身后,那人完全没察觉到有人接近,还在拉弓瞄准宁王的车驾。


    就在箭矢即将射出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肩膀被谁拍了拍,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手背上淡青的血管清晰可辨。


    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一阵钻心的剧痛已经席卷而来,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只见削铁如泥的横刀自心口穿出,鲜血一点点顺着刀刃淌落。


    弓箭手的尸身扑倒下去,时久抽回自己的刀,迅速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那人的注意,眼看着刀刃染血的暗卫朝自己杀来,那弓手大惊,情急之下只得改换策略,由射人改为射马,他匆匆放出一箭,高喊道:“撤!”


    箭矢朝拉车的马飞去,时久暗道不好。


    一旦马匹受惊失控,发生什么都不好说,季长天还在车里,稍有不慎就要小命玩完。


    黄二他们分身乏术,顾不得拦箭了,千钧一发之际,时久果断将手中横刀掷出,同时脚步不停,一个纵身腾空跃起,屈膝压上对方肩膀,直将那起身逃跑的弓箭手跪倒在地。


    他顺势抽出了绑在腿上的短刀,刀刃抵上弓手颈间,对方瞬间不敢动弹了。


    剩下的贼人收到信号纷纷撤离,黄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怒道:“哪里跑?!”


    “别追!”时久开口喝止他,“人手不足,当心调虎离山。”


    黄二停下脚步,迅速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还是你机灵——等等,你谁?”


    时久:“……”


    他默默掏出面具戴上。


    黄二疑惑地打量他一番:“十九?我怎么记得你不长这样?”


    时久:“。”


    坏了,不会暴露了吧。


    怪他一时心急,下车忘了戴面具。


    他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表面却不动声色:“我一直这样,你记错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黄二便也没再追究,他一把拎起被时久制服的贼人,丢在宁王的车驾前,抬脚在他膝弯一踹,强迫他跪下,呵斥道:“谁指使你来的?说!老实交代,殿下饶你不死!”


    那人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弓起身子。


    时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扯下他脸上的覆面,只见他口吐鲜血,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再不动了。


    “服毒自尽?!”黄二愕然道,“宁可死也不说,你们对主子还真是忠心啊!”


    十五人被他们杀了四个,剩下的全部逃了,现在唯一的活口也已经自杀,想从他们嘴里撬出幕后指使是不可能了。


    但黄二并不死心,又在尸身上搜寻起来,把五具尸体翻来覆去摸了一个遍,终于在其中一具上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他擦去腰牌上的血迹,看清楚上面的刻字,“庄王?这些人……是庄王亲卫?!”


    “你说什么?”季长天撩开车帘,从车窗探头,“我与三哥无冤无仇,他怎会莫名其妙派人截杀我?”


    黄二上前一步:“可这腰牌确实是庄王府上的,您看。”


    时久在马车旁找到了自己刚刚扔出去的刀,横刀打落箭矢后斜插入地,他拔出刀来,还之入鞘。


    他眉头微微蹙着,并没因击退了贼人而感到半分喜悦。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且不论庄王和宁王是不是真有仇怨,这帮家伙宁可自杀都不愿交代是受何人指使,又怎会带一块能证明身份的腰牌在身上?


    这么大的纰漏,除非是傻子。


    时久看向倒在脚边的尸体。


    而且,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们所使用的招式,也似曾相识。


    等等,难道是……


    玄影卫?!


    想起来了,那日在饭堂里,这人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吃饭!


    这些人……不是庄王的人,是陛下的人。


    栽赃嫁祸。


    看来陛下要杀的人不是宁王,而是庄王。


    表面上宁王殿下与陛下交好,是陛下最宠爱的弟弟,如果庄王派人截杀宁王,陛下一定龙颜大怒,这样一来,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对庄王下手。


    现在庄王人在京中,可谓插翅难逃,一块腰牌便是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


    皇权之争,牺牲的却是玄影卫。


    时久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刀。


    他杀的哪里是什么贼人,分明是自己的同事。


    虽然穿越至今三个月,他也没和他们打过几个照面,甚至连句话也没说过,可到底共事一场。


    难怪这次行动不通知他,他若提前知道了,的确没办法配合。


    时久蹲下身来,默默帮那具死不瞑目的尸身合上双眼。


    季长天端详着那块庄王府腰牌。


    视线却悄然掠过腰牌,看向蹲在地上的时久。


    这小暗卫……似乎发现什么了。


    方才拔刀杀人时无比果断,现在却又身体发抖,还偷偷帮一具尸体合眼。


    所杀之人并非庄王亲卫而是玄影卫,似乎让他很难接受?


    看来玄影卫这次行动,并没通知小十九啊。


    他还以为是栽赃庄王的同时让小十九出手保护他,骗取他的信任,一石二鸟。


    难道,他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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