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感到达巅峰。
她一鼓作气。
轻轻挪动, 坐好。
薛政屿任她。
他自己静默矗立,不动。
女孩蹙眉催他,不喜虛空的等待, 男人低哼一声问她,“答不答应?”
迷迷糊糊。
女孩脑袋无力地窝在他胸口,胡乱点点头。
“成,明天办妥。”
随即, 抱着满怀的温香软玉,共赴高山流水。
薛氏集团办公室。
薛政屿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午后炽烈的阳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冷硬光边。
他没转身, 声音平稳降落,特助恭敬站在办公桌前。
“去这里买这几套房子。”薛政屿言简意赅,声音听不出情绪, 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特助。
特助垂首, 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他知道薛总一掷千金的表情是为了阮小姐。
“手续尽快办妥。”他继续吩咐,“钥匙和房产证,直接拿给我。”
“明白。”特助干脆利落应下。
特助悄无声息退出办公室, 薛政屿坐回办公椅上。
就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男人深瞥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令他情绪复杂。
他没打算接, 电话铃声执着响着。
片刻后,薛政屿才起身,拿起手机, 缓步走过去落地窗前,按下接听键。
“儿子,最近忙吗?”电话那头余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还有放软的姿态。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我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余玥试图用家常话拉近距离,求和意思明显。
薛政屿沉沉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边,他没有回应余玥的邀请,而是沉默不说话。
“我们会结婚,所以无论你再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再重要,我不是那时候薛政屿,任我的柠宝白白被你欺负。”
薛政屿直接挑明话题,表达态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余玥声音更软了些,带着悔意和恳求:“政屿,过去的事,是妈妈考虑不周。我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回来吧,好吗?妈妈很想你。”
“至于你和阮柠的事,这么久我也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爸爸也劝我,所以我不会再管,也不会再插手。”
“我可以学着接受她,所以你可以带她一起回来吗?”
薛放总劝她说,那孩子身体跟健康人不一样,能一路从小镇考入京大的高等学府,又是博士学位,如今在研究所工作,底子、智商各方面都是不差的。
她也彻底想明白了,与其因为阮柠和儿子生分,还不如和儿子讲和。
既然薛政屿喜欢,她也就试着接受,总好过儿子对自己总不冷不热的。
薛政屿唇角勾起冷峭的一抹弧度,他没有戳穿余玥温情脉脉说想他的面纱,也不想再评价她过去的错误。
有些伤痕,刻入骨髓里,真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平的。
电话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薛政屿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如果,柠宝愿意,我才会带她过去。”
他说的是过去,而不是回去,从余玥盲目拆散他和阮柠开始,他不认为父母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的家,只有阮柠和他,以及他们未来的孩子。
原谅、和解和承诺,不是他能决定的,除非阮柠愿意。
电话那端的余玥似乎被儿子的回答噎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薛政屿却不想再说,“我还有会议,先这样。”
不等余玥再说什么,他便结束了通话。
~
下午六点,阮柠下班回家,用指纹解开大门,随着嘀一声轻响,大门缓缓打开。
阮柠走进来,换上专属于她的紫色拖鞋。
这套房子装修风格偏冷硬,随着阮柠住进来后,不知不觉沙发上、阳台上、角落里也添置了很多小女生的东西和物件。
阮柠环顾四周,站在偌大的客厅中间,心底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涌动,像微甜的暖流,悄悄漫过身体的每一处细胞。
这是薛政屿的家。
以后,也会是他们俩的家。
新出的想法,让她心里变得柔软无比。
她下班前,薛政屿打电话给她说要晚点回来,阮柠脑子多了一份冲动,心血来潮想做一顿晚饭。
新奇的想法让她有些雀跃,她很少下厨房,在家里也是帮程梅打打下手,程梅不让她学这些,只让她好好读书。
女孩抬脚,走到双开门冰箱前,拉开。然后,她愣住了。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几瓶昂贵的矿泉水、进口水果,没有可以用来烹饪的食材。
以往,这些琐事都是薛政屿安排人处理的。
她拿出手机,打开生鲜配送APP,思忖间,挑了挑新鲜的牛腩、土豆、番茄、鸡蛋和青菜等等。
半个小时后,食材准时送达。
阮柠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她先拿出鲜红的牛腩,放在砧板上,握着锋利的厨刀,却有些无从下手。
好像切牛肉要会看纹路,阮柠盯着眼前的这坨肉,她不知道该怎么看?
顺着纹路切,还是逆着纹路切?她皱了皱眉,想确定牛肉的纹路要怎么分辨。
犹豫了好一会儿,阮柠下刀,预想中均匀的肉片没有出现,反而被她切成了一坨坨的牛肉。
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女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放入瓷盘,又拿起了土豆。
好在削皮还算顺利,虽然土豆最后小了一大圈。
切丝又成了卡点。
用尽洪荒之力,切出来的土豆粗粗短短,像土豆条。
越忙活,阮柠心里越沮丧,平常看薛政屿做这些事行云流水,怎么轮到自己就如此艰难。
她看着中岛台上奇形怪状的牛肉,还有憨厚的土豆条,又望了望旁边袋子里还没有处理的菜,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
光是处理这两样,就花了她将近一个小时,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她把所有菜都准备好,薛政屿恐怕早就回来了。
她对自己努力的结果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涌起想为他做饭的想法,却被自己的实力打败。
门口,玄关处传来指纹开启的轻响。
薛政屿踏进家门,脱下西装外套,习惯性寻找女孩的身影。
目光掠过客厅,最后定格在厨房中岛台前,他也没忽略女孩脸上手足无措的神情。
阮柠眉头微蹙,正看着砧板上的西红柿发愁,连男人走近的声音都没有察觉。
薛政屿伸手温柔环住她,唇角不自觉上扬,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脖颈,“准备做什么菜?”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阮柠吓了一大跳,偏头看向男人,沮丧感更重了,小声嘟囔:“想给你做顿饭,结果好像搞砸了,好难啊。”
她指了指台面瓷盘里的菜,有些不好意思。
薛政屿低笑几声,接过她手里那把刀,顺手放在中岛台一旁。
随即,男人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心,眼神里带着纵容和温柔。
“柠宝,”他嘴角噙笑,“你不适合做这些。”
闻言,阮柠嘴巴微微噘起,更闷闷不乐了。
见状,薛政屿笑意更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耐心哄道:“你的战场在实验室,在那些精密的仪器和复杂的数据里,那是你发光发热的地方,我的柠宝可以大展身手。”
顿了顿,男人语气带着自嘲和宠溺,“我家柠宝是做大事的人,至于厨房里的小事,交给我这种人就好。”
薛政屿一番话,抚平了阮柠心底的挫败感。
见她眉眼舒展开来,薛政屿才重新拿起刀,他手法娴熟将切得乱七八糟的牛肉重新修整,下刀又快又准,很快,牛肉变成了均匀漂亮的块状。
切土豆丝时,男人手起刀落,粗细不均的土豆便奇迹般堆叠成了土豆丝。
阮柠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有条不紊准备配料,腌制牛肉,忍不住感叹,“你真的好会。”
薛政屿怕她闲着无聊又胡思乱想,便将青菜递到她手里,“现在我需要你帮忙,把这个摘了,洗干净。”
过了会,他又说,“柠宝,帮我拿个深点的瓷盘过来。”
“帮我拿酱油,左边第二个柜子。”
“来,帮我加点盐。”
阮柠接收到任务,忙得像只快乐的小蜜蜂。
摘菜、洗菜、递盘子、拿调料,参与度满分。
在阮柠的得力助攻下,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很快做好,番茄土豆炖牛腩,在砂锅里咕咕冒着热气。
薛政屿关火,转身看着鼻尖冒汗、脸颊红扑扑的阮柠,心头一软,低头钳住她的吻。
女孩一愣,随即踮起脚尖,主动回应。
“端菜,吃饭。”薛政屿揉了揉她的下巴。
“好呐。”阮柠声音轻快,端起那盘清炒时蔬,走去餐厅。
阮柠盛好饭,薛政屿从书房走来,递给她三个红彤彤的大本本。
女孩抬眸,她不明所以看过去,男人掂了掂,“前几天说好的。”
迟缓了几秒,阮柠接过,红色封皮上清晰印着房产证的文字,她眨了眨眼打开第一本,第二本和第三本。
是她之前就看好的小区。
三套大小不一的房子,最大的两百平,最小的一百多平。
阮柠咬了咬唇,“薛政屿,这不合适。”
薛政屿笑笑,“柠宝,我们结婚,你花我的钱很合适,现在只是练习而已。”
“可……”
是不是太豪横了?这三套房加起来,价格可不便宜呀。
薛政屿“阴森森”威胁:“柠宝,如果你不接,我会让你下不来床,直到你答应为止。”
阮柠一听耳朵爆红,那晚男人的“逼”问让她沉沦丧失理智,最后稀里糊涂答应让他给自己买房。
他的手段,她见识过。
自己根本不是薛政屿的对手。
只有惨兮兮被他吃干抹净的份。
算了,弱就先低头。
“谢谢,那我们……吃饭。”阮柠非常识时务的留下了三本房产证,催他吃饭。
暖黄灯光下,餐桌上菜肴热气腾腾,映照着小情侣笑意盈盈的脸,温暖气息在别墅蔓延升腾,家味十足。
吃过饭,两人商量去洗澡,薛政屿的手机突兀响起,男人接过电话,心下一滞,周叔很少会晚上打电话给他。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周叔焦急的声音,“少爷,夫人摔了一跤,现在在ICU抢救。”
身旁的阮柠察觉到薛政屿接电话后神色异常,直直看着他没出声。
直到男人挂断电话,阮柠才低低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薛政屿神色凝重,看着她半天才说:“柠宝,我妈现在在ICU抢救。”
第132章 重来 “不后悔”
“你好好休息, 我去医院一趟。”说完,薛政屿拉过椅背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阮柠顿了顿, 疾步走过,拉过薛政屿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薛政屿愣神了一下,随即缓缓点点头, 牵过女孩的手。
一进ICU门口,病房外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
薛政屿神色凛了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绷得很紧。
薛政屿一眼就看到了薛放,以往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 此刻穿着灰色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灰白杂乱, 仿佛一夜间被抽走了精气神。
周叔静默立在薛政半步之后, 见到两位年轻人, 恭敬地打招呼,“少爷,阮小姐。”
“怎么回事?”薛政屿的声音低沉平稳, 阮柠掌心贴着他手臂,能感觉到男人肌肉的震颤。
薛放目光散乱,“你妈晚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滑了一跤, 后脑着地,左腿骨折,现在人还没醒。”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 “刚刚医生说抢救很成功,但现在要防感染,在ICU观察。”
说完,薛放的目光终于落在阮柠身上。
薛政屿几乎是立刻侧身,将阮柠半挡在身后:“这是阮柠。”
看着儿子防备式的动作,薛放心下一痛,竟不知什么时候,父子之间生分到这样的地步。
连他有了女朋友,儿子都不敢光明正大介绍给自己认识。
薛放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朝阮柠的方向微微颔首:“你好,阮柠。”
阮柠点点头,“您好,薛伯伯。”
薛放视线仍停留在女孩脸上,见阮柠气质不俗,身上有着浓郁的书卷味道,不愧是儿子选的女朋友,很优秀。
过了几秒,才转向薛政屿:“领证了?”
薛政屿:“还没有,快了。”
空气瞬间凝滞。
周叔适时向前微倾身子,温和打破僵局:“少爷,阮小姐,这边坐吧。医生说要等到明早才能探视。”
说完,周叔引他们到走廊边的铁椅坐下。
薛政屿却没动,他像护小鸡一样护着阮柠,直面薛放。
阮柠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她没感觉到薛放对自己的排斥,反倒从老爷子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欣慰。
僵了片刻,薛政屿终于被阮柠拉着坐下,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两人十指交扣。
“你妈睡前,还总提起你。”
薛放忽然开口,“说你这段时间电话少了,回家少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薛政屿身上,“这次看到你们一起来,心里应该也很高兴。”
薛政屿讥诮一声,正欲开口,阮柠捏了捏他的掌心,阻止他。
“薛伯伯,”女孩眼眸坦然真诚,“我们做晚辈的,没能及时来拜访您和阿姨,是我们的疏忽。发生这样的事,您心里难过,我明白,薛政屿心里也很难过,我们一起等阿姨。”
听完阮柠这番话,薛放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阮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彬彬有礼说出一番话。
不由得看了看一面对父母,就气氛紧张的薛政屿,薛放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很懂道理的女孩,看样子以后薛政屿和他妈的关系,得靠这位阮柠小姐来化解了。
薛放动容笑了笑,“好的,我们一起等阿姨出来。”
周叔递上一杯温水:“老爷,您一晚没喝水了。”又另外倒了两杯给薛政屿和阮柠,“少爷,阮小姐,请喝水。”
薛政屿接过水杯,没有喝,指腹摩挲杯壁。
他侧头看阮柠,女孩也仰头对上,头顶的走廊灯光在他深邃眼底投下淡淡阴影,似乎有什么正在消融。
男人紧握她的手指,力道缓缓放松了一些。
等待中时间过得缓慢,每一秒都像被极限拉长。
不知不觉中,窗外天色转成了深蓝,渐渐透出晨曦的微光。
ICU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穿着绿色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薛老先生,病人醒了,生命体征平稳。我们可以安排短暂探视,但一次只能进一位,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好好。”薛放立刻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身体摇晃了一下,周叔连忙扶住他。
他稳了稳身形,却没有立刻进去,反而回过头,目光平静落在薛政屿和阮柠交握的手上。
“儿子,”他声音依旧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你先陪阮柠再坐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你妈。”
等薛放的身影消失在icu厚重的门后,男人喉结滚动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谁都没说话。
五分钟过去,穿着无菌隔离衣的薛放步履轻松从里面走出来。
站定,他看向阮柠,“阮柠,阿姨想让你进去,方便吗?”
眼前的两人,同时愣怔住了。
薛政屿下意识把女孩护在身后,“我去。”
阮柠咬了咬唇,拍拍他的肩膀,“我去。”
“可……”薛政屿一把握住女孩,素白的腕骨。
“我相信薛伯伯。”阮柠眼眸看向薛放,又很快回到薛政屿身上。
紧接着,阮柠跟着医生,一步步走进ICU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达到了顶峰,沉甸甸压在喉头,阮柠戴N95口罩,憋闷感随之涌来。
耳边是医疗电子监控设备滴滴嗒嗒的声音,笼罩在这片争分夺秒的空间里。
医生引着阮柠,走向靠窗最近的那张病床。
越走近,阮柠脚步越沉。直到看清床上的那个人,她的呼吸几近停滞。
记忆中的女人,虽然只见过仅有的一面,但从头发丝到鞋子,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高不可攀、一丝不苟的气质。
这么多年,最让她心惊的,就是养尊处优下,来自豪门世家自带的疏离眼神。
可现在床上的人瘦小,深陷在雪白被褥里,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严严实实的。
余玥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又透明,嘴唇干裂到起皮。
她静静躺着,像勉强拼接起来的瓷器,左小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抬高,制动。
阮柠一时情绪波动,感觉权势和财富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那位在她记忆里优雅从容的女人,在沉重的疾病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忍受。
余玥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不复往日清亮精明,蒙着病痛的薄雾,涣散又吃力。
最后,余玥将目光艰难聚焦在阮柠脸上。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阮柠,女孩身上气质太特别,多年不见,她都记忆深刻。
在京市,很少有人会忤逆她,这个圈子里的人爱虚荣、爱攀比,很多时候连婚姻都是利益的交换。
而眼前的女孩,在余玥逼她离开薛政屿时,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财富,在余玥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快嘴提了一句,要么选择读研读博的机会,要么选择薛政屿。
她也刷过小视频,网上也见过类似的段子,比如在清华和一个亿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有人会选择清华,更多的人选择了一个亿。
虽然只是一个段子,但也揭露了某些问题。
她以为女孩会做正常的选择。
毕竟和薛政屿在一起后,她的学历和文凭都不太重要,哪怕读研究生,以后又能赚多少钱?哪怕读了博士,以后又能赚多少呢。
这些东西和薛政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因为薛政屿背后有薛氏集团,薛氏集团拥有整个京市数一数二的财富量级,其财富远远不止一个亿。
聪明女孩肯定会选择薛政屿。
谁知,这个实心眼的女孩,偏偏选择读研读博的机会,宁愿舍弃掉薛政屿。
余玥嘴唇翁动了几下。
阮柠看出她似乎想说什么,女孩下意识屏住呼吸,俯身靠近。
余玥积蓄着力量,过了好几秒,她才说,“阮……柠,阿姨做错了。”
她停顿了好一会,胸腔微弱起伏,正为她下一句话再次蓄力。
那双蒙雾般的眼睛望着阮柠,眼里没有审视,没有挑剔,只有空茫的疲惫,还有诚挚的歉意。
“对……不起……”
余玥声音加重了些,一字一句飘进她的耳膜,像一道惊雷。
斩钉截铁的话,重重砸在她心上。
阮柠僵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一进来,是余玥给她道歉的画面。
极短的时间里,她幻想过很多画面,偏偏没有这一种。
一时手足无措。
余玥见女孩迟迟没有回应,知道阮柠不会原谅她了。
如果站在她的视角,两人身份对调,是她害得自己和相爱的人分开六年,她也不会原谅那个人。
她早就应该知道的道理,偏偏在ICU走了一趟,劫后余生才想明白。
人这一世,在时间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能做到的东西真的很少,能掌握的东西也很少,那时候她不过是掌控欲上瘾,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包括自己儿子的感情。
现在儿子对自己不理不睬,都是她应得的报应,应承担的后果。
她也不求阮柠和薛政屿会原谅她。
薛放走进来告诉她,门外儿子和阮柠在一起,她当时唯一的想法,一定要当面给女孩道歉,不管她接不接受。
至少做了这件事,她心里会舒服点。
真希望还有时间可以弥补。
可惜年轻时把事业看得太重,疏于和儿子的感情培养。
好不容易儿子长大,又把家世财富看得很重,疏于和儿子的沟通交流。
一想到这里,余玥抿着一口气,对阮柠缓缓说,“阿姨当时真的以为你会选择薛政屿,没想过你宁愿选择读书。”
“可能在我这个圈子里,我见惯了太多人去走捷径,去走更容易走的路,所以把你想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现在阿姨真的觉得自己做错,虽然是迟到许久的道歉,阿姨也希望你能听到,这是阿姨的心意。”
余玥目光柔柔的凝在女孩身上,这么好的女孩,偏偏她现在才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
“阿姨,你知道吗?书上说过,女孩子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很辛苦。”阮柠微微挑眉,声音清润。
阮柠那时就清醒意识到了,所以薛政屿只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她的人生跳板。
“如果当时我就选择薛政屿,年少时遇到的爱情,有可能早早就消磨掉了。”
“所以,如果再次重来,我依然会选择读研读博,而不是薛政屿。”
第133章 动容 “我也努力朝你走去”
余玥眼睛闪过动容, 是她看低了这个女孩子。
年纪不大,却有着不一般的洞察力。
女孩一番话,令她直汗颜。
医生过来催促时, 阮柠彬彬有礼说道,“阿姨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但是我不接受,因为毕竟是你, 导致我和薛政屿白白分开了六年。”
“我不会歌颂你强加给我和他的分离经历,大言不惭地说这六年分开了没有关系,或者说感谢你当时的介入,让我现在这么清醒。”
“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听到了, 仅此而已。”
“够了,已经足够了。”余玥水雾般的眸子里,闪过微光, “你愿意进来听我的道歉, 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都是先不说,阿姨谢谢你,好孩子等阿姨出院了记得来家里吃饭。”
她彻彻底底接受了这个小姑娘, 通透,纯粹,身上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感。
不是不知世故,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很难能可贵的品质。
如果是其他人, 反倒会借坡下驴,趁机搞好和未来婆婆的关系。
阮柠清醒又不落俗套的做法,越令余玥觉得, 这是一个单单有自己想法和个性的女孩。
很多时候都令她出乎意外。
恰恰,她喜欢阮柠意料之外的选择和做法。
“好。”阮柠点点头,“阿姨,请您好好休养,他们都等着您出院。”
余玥脸色神色松了几分,她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阮柠接受她了。
余生,她会弥补阮柠的。
说完,她跟着医生走出了ICU。
阮柠很清楚,不是别人做错了事情,一旦道歉她就应该接受,对方有道歉的权利,她也有不接受的权利。
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她和薛政屿分开的这六年,她一路孜孜不倦求学,努力上进,没有荒废自己的未来。
要说没有一点遗憾肯定是假的,毕竟,差一点点她就要和陈斯结婚了。
不是薛政屿突然从国外鲨回来,他们之间的故事,会有另外的结局版本。
如果他们没有分开,她未必就不能成长为更好的自己,她未必就会和薛政屿之间经历什么。
不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另外一条路,是她这段时间看书时领悟到的新哲理。
所以,比起那些,她会更努力、更稳稳地抓住和薛政屿的现在和未来。
一切都来之不易,她会捧着一颗真诚的,和薛政屿走进幸福。
当然,以后她会对余玥保持基本的尊重,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她不强求自己的感受,更不会委屈自己,她不是六年前的女孩了。
一走出来,薛政屿大步流星朝阮柠走来,大手紧紧握住她的。
先是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神色,又上下扫视了一圈,见女孩脸上无异样,薛政屿才放下心来。
“妈和你说什么了?”男人声音略带紧张。
女孩莞尔一笑,偏头看了一眼,正目光灼灼看着她的周叔和薛放。
紧接着踮起脚尖,凑到男人耳边,低低说了一句,“阿姨对我道歉了。”
薛政屿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女孩拉着男人的手,脸上笑意明显,连连点头。
~
晚上,薛政屿加班。
阮柠没做饭,点了一份麻辣香锅,吃完饭钻到书房,看了会资料。
差不多困了时,女孩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抱着卧室的被套坐到沙发上。
别墅很大,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她把电视机打开。
偌大的空间里飘了些声音,显得多了些人气。
凌晨两点,男人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打开门,站在玄关处换鞋。
才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小身影,融成了一团。
顿时,薛政屿眉眼温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沙发上开着一盏小小的壁灯,光映照在女孩皙白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柔光。
电视里在放一档热闹的综艺节目,偶尔有笑声传来,更衬得女孩睡姿安静,恬美。
万籁俱寂的夜晚,孤独感深深蔓延时,在这座别墅里,有一个人开着灯在沙发上等他归来。
脱下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在沙发的另一头。
很轻,怕扰了女孩的好眠。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归心似箭,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在家等他的滋味。
可是空荡荡的心,因为阮柠,找到了落脚点。
男人俯身靠近,女孩身上的依兰香在他鼻尖蔓延,勾缠间,令男人下腹部引起一阵热热的紧绷感。
无端端的,男人想起一句诗,“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大概写这句诗的人,也是满心满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阮柠就是他相爱一辈子的家人。
她为他开了一盏灯。
她为他守候一个家。
薛政屿鼻尖在女孩脖颈处嗅嗅,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光,双手轻轻穿过女孩的腋下和腿弯,动作轻柔,把女孩抱了起来。
随着薛政屿从客厅穿到卧室,女孩缓缓睁开眼眸,带着浓浓的困意,看清眼前男人的俊脸,小声嘀咕,“回来了?”
薛政屿目光紧紧地凝在女孩身上,她和他加一起,就是他们现在的家,就是他怀里的重量和分量。
他忍不住薄唇轻啄几下,才回答,“刚回来,不是让你睡觉,不等我吗?”
阮柠睁了睁困顿的眼,下意识往他怀里蹭去,“薛政屿,我就想等你。”
半梦半醒的女孩,声音带着刚醒的娇气软弱,可可爱爱的,看得薛政屿眸光柔柔,心神荡漾。
男人的呼吸洒过女孩脖颈,痒痒的,引得她往薛政屿怀里的更深处漫去。
他爱极了阮柠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模样,好似她的世界,只有唯一的他。
随着薛政屿降低高度,女孩后背陷入柔软床垫,阮柠在男人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又闭眼沉沉睡去。
薛政屿抱着她,抬高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女孩的睡颜,眸子扫过她的乌发雪肌、额头、鼻尖,还有红唇和柔软下巴。
不由得失笑两声。
果然是累了。
往常薛政屿回来,她总要抱着自己腻歪一阵的钱。
男人握过女孩的手腕,看着她葱白似的长指,上面空荡荡的,眸子上移,女孩耳朵上只有耳洞,没带任何装饰品,薛政屿心下一动,帮阮柠掖好被子,起身捞起电话去了书房。
前几天,薛政屿说想回京大看看,阮柠说有时间就陪他一起去。
周末下午,阮柠换上外出的衣服,一件蕾丝衬衣,搭一条棕色长裤,丸子头,素着脸简,只简单涂了点口红,看起来素雅纯净,清丽可人。
薛政屿依然一身矜贵的高定黑色西装,薛政屿自己开车,然后黑色宾利停在学校门口。
下车,阮柠牵着薛政屿的手腕,走进了京大熟悉的南门。
两人指尖缠绕,缱绻温柔,毕业数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来。
“先去食堂?”薛政屿低头,嗓音温柔。
阮柠眼睛弯了弯:“好。”
食堂里弥漫着熟悉的食物香气,站在这里,阮柠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简单拧巴又固执的女孩。
身后总跟着一位对她无奈,却又放肆纵容的薛政屿。
“你那时候,总是故意和我一起吃饭,我知道你平常都不来食堂的。”阮柠轻声说。
薛政屿紧握她的手,唇角勾起,“没办法,当年那位女孩太难追,我实在没法子,只好到食堂来堵人。”
“我记得,某个人看到我和学长在一起吃饭,气得把自己打的饭都给倒了。”
“呵呵呵。”薛政屿故意打哈哈,绝口不提自己之前,爱胡乱吃飞醋的事。
随后,两人又去了大礼堂,阮柠靠在薛政屿身侧回忆,“我记得某个人为了约我,帮我弄了一场喜欢的作家的新书发售会。”
“嗯,”薛政屿应着,声音里带着笑意,“是吧,记得就好,我过去追你的点点滴滴,你都应该牢牢记着。”
阮柠嗔怪捏了捏他的手掌,打趣道:“都让我记着,好让我报恩?”
“不用报恩,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就好。”薛政屿从善如流接过话题。
紧接着,两人又去了公共教室,阮柠指着三楼的一间,语气欣跃,“你计算机系的,居然陪我来听我的专业课。”
“因为某个人说很想我,我只好逃了自己的专业课,来陪你听你的专业课,帮你提提神。”
薛政屿看着她回答,眼神深深,差点把女孩吸了进去。
穿过教学楼区,走向操场时喧闹声扑面而来。
偌大的体育场,生龙活虎的男生们正在打篮球,运动,到处充满了张扬的年轻气息。
阮柠想起当年薛政屿打篮球的盛况,眼睛一亮,兴冲冲拉着他往篮球场走去,“我们也去看看。”
篮球场上的战况正激烈,一个男生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场边几个女生小声欢呼。
看着飞扬的年轻身影,阮柠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仰头看向薛政屿,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带着怀念,“哎,薛政屿,我记得那会你们计算机系和其他系打篮球比赛时,你也很受欢迎,对不对?”
薛政屿挑眉,看着她故作揶揄的模样,无奈一笑:“很久的事,提起做什么。”
“哪里久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女孩嘴角噙笑,拉长了语调,“我记得当时你也投了几个三分球,动作很帅,引得旁边观战的女生们尖叫连连。”
薛政屿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触感太好,揉了揉:“有吗?我只记得当时你在现场,手里攥了一瓶想送给我的水。”
阮柠抱住他的胳膊,声音软下来几分,“我记得你当时穿越人海,问我这瓶水,可不可以给你喝?”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薛政屿,为了给你送那瓶水,我也努力朝你走去。”
话音刚落,薛政屿心口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填满,泛起暖意。
是的,在这段感情里,他不是唱独角戏。
阮柠也很努力的奔赴他而来。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可闻。
“嗯,柠宝,我都看到了。”男人低低应声,操场上的喧哗声成了遥远的背景板。
两人鼻息交缠,眼睛里倒映的,只有对方缠绵的身影。
第134章 倏地 “挟来一阵风声”
倏地, 场上的篮球挟着一阵风声,朝阮柠的方向直扑过来。
女孩下意识闭上眼,几秒后, 耳边却听见沉稳的脚步声落在她前方。
再睁开眼,阮柠看见薛政屿一脚踩住滚动的篮球,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她全身, “有没有被吓到?”
阮柠摇摇头,她还没察觉到什么,篮球就已经被薛政屿拦下。
正在这时,操场上一个身穿运动背心的男生小跑过来,汗水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滑落, 男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哥们,身手不错啊, ”男生拍了拍薛政屿递过来的篮球, “要不要一起打一会儿?我们组刚好缺个人。”
薛政屿没立即回答, 而是转头看向阮柠。
阳光下,他的黑色西装泛着昂贵光泽,他矜贵从容的气质, 与整个操场的青春随意截然不同。
却又带着一种奇异般的融合感。
“去吧。”阮柠轻笑一声,用眼神鼓励他。
薛政屿目光微动,随即利落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
女孩接过, 一股熟悉的松木果味道笼罩在她周围,是独属于薛政屿的气息。
独特又温暖。
“帮我拿一下。”他低声道,松了松领带, 单手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一一卷到手肘,露出线条的小臂,肌肉明显。
薛政屿缓缓跑上球场,身后跟着那名运动背心的男大学生。
恍惚间。
阮柠仿佛看见当年大三球场上,肆意奔跑,运转篮球的少年。
意气风发的他,被球员簇拥着,拿下一个又一个三分球,抢下篮板,成了全场最亮眼的mvp。
就连他发梢的汗滴,仿佛都在阳光下发光。
那时的他,还不是如今这副商界精英的沉稳持重气质,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桀骜与锐气。
青春逼人。
光耀夺目。
两种身影融合,场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打断了女孩的思绪。
掀起眼皮看去,薛政屿迅速融入了比赛,起初,队员们显然对这位西装革履的加入者持保留态度,不太敢把篮球传给他。
但几个回合下来,薛政屿不经意展露的实力,让这群男大学生的眼神,从保守的观望变成了由衷的钦佩。
球场上,快三十的男人步伐依旧敏捷,带球突破时势不可当、来势汹汹。
与男大学生的青涩不同,他身上有更为果决的判断力和掌控力。
一个漂亮的假动作后,薛政屿轻松摆脱众多防守,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飞向篮筐。
手腕往上轻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对手来不及做出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空心入网,打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场外,立马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阮柠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手指发紧,紧紧捏着他西装外套的袖口。
她在替他紧张。
看起来是她多虑了。
薛政屿这一组又连续进球得分,记分牌上两队的分数差距越来越大。
哨声响起,中场休息。
薛政屿擦干汗边,朝女孩的方向走来,阮柠适时递过去手里的水。
男人一把悬开,仰起脖子,随着喉结滑动,一饮而尽。
随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薛政屿挑挑眉,戏谑道,“终于光明正大送我水了?”
想起那年在球场,阮柠递水过来,是扭扭捏捏的神情,放不开,好似生怕跟他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提起往事,阮柠讪讪一笑。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得干吗呀?这人……
吹哨声再次响起。
下半场开始。
转身准备回到赛场时,薛政屿又突然折返,在众目睽睽下,俯身凑到女孩耳边,“等我一起回家。”
年轻学生看到这甜蜜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口哨声。
“哦吼!哥们秀恩爱啊啊啊,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单身狗?”
“哥们,要不要我直接把民政局搬过来,你们原地结婚啊。”
众人友善的调侃,令阮柠一阵羞涩,她抬手推他,提醒他先去操场。
围观过来的眼神太多太直接,她不习惯。
“刚刚我一回头,好像看到了大学时,站在人群中的你。”
话音刚落,男人低笑一声,趁阮柠没注意,趁机轻啜一口她小脸,才转身跑回球场,留下阮柠站在原地,脸上发烫发热。
周围的起哄声越大了,阮柠凛凛心神,提醒自己尽量不去关注那些声音。
最后十分钟,薛政屿这支队伍的比分,已经牢牢占据优势,不知他对旁人说了什么,队伍中的其他球员连连点头。
很快,薛政屿径直朝阮柠小跑过来。“跟我来。”男人伸出大手。
阮柠不明所以,将小手放入他掌心。
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球场,停在三分线的位置。
场上的年轻球员们都看了过来。
“你做什么?”阮柠把脸埋到薛政屿的怀里,小声问道,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她尽量降低存在感。
薛政屿捡起篮球,递在她手上,轻声说,“你坐我肩上,投球。”
听完一时间,阮柠直接瞪大了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行不行,薛政屿,我不会投篮。”
女孩下意识想后退,却被薛政屿拉住了素白的一截手腕。
“可以的,我陪你。”薛政屿鼓励她。
“这是我大学就想带你做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完成,现在你替我完成它,好不好?”
阮柠看着男人诚挚的眼光,无法再狠心拒绝。
深吸一口气,阮柠点头。
薛政屿蹲下身,扶住她的腰,女孩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屁股直坐在男人肩膀。
随着他慢慢站直,上面的阮柠视野骤然变得开阔,“薛政屿……”
阮柠下意识抓紧他脖颈,唤他名字。
知道薛政屿肩膀会稳稳托住自己,心里还是会有忐忑。
“害怕吗?”男人低声问她,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臀部。
“有一点,可以忍受。”阮柠给自己打气。
她知道薛政屿会拼命护着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她受伤,心里的忐忑不安、恐惧消失,神情里多了几分坦然。
“那就投吧。”他微微一笑。
阮柠双手抱球,瞄准篮筐,阳光温润地洒在女孩身上,像被眷顾的温柔天使。
用尽力气,往前一推,在所有人的关注下,篮球不偏不倚,精准入筐。
“漂亮啊,厉害厉害。”
“这都能行,太豪横了吧。”
全场响起,热烈的赞美声。
阮柠小脸瞬间红透,下意识低头,正好对上薛政屿偏头的目光,男人眼神中的骄傲感太明显,几乎要将她融化。
等阮柠双脚踩在地上,她发现手还在微微发抖。
薛政屿帮她理了理额头吹乱的发丝,他朝场上的球员微微颔首,准备带阮柠去操场其他地方逛逛。
迎面走来两位疾步匆匆的老教授,一道声音响起,“薛政屿?”
两位年轻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学院小径上,站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其中一位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惊讶望着他们。
薛政屿拍拍阮柠的肩膀,一眼认出喊他的人,他牵着阮柠走过来,“胡教授,好久不见。”
薛政屿恭敬地点头问候,随后看向另一位教授,也认了出来,“李教授,您好。”
阮柠在看清了后一位教授的模样时,心情也忐忑,紧张了点。
她认出薛政屿称呼的李教授,是她读研究生的老师。
她顿了下,主动朝两位老师恭敬地打招呼。
然后,胡教授目光锐利扫过阮柠一眼,嘴角上扬起了角度。
“薛政屿啊,毕业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来了。”胡教授打趣道。
当年薛政屿匆匆转去美国读大学,胡教授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也见怪不怪。
只怪薛政屿太优秀,所以导致他离开京大这么多年,胡教授依然对他印象深刻。
有天分的好学生太少,还尤其是像薛政屿这种有天分,百年难得一遇。
李教授的目光,在两位身上轮流打转,一时看看薛政屿,一时又看看阮柠,才若有所思问:“阮柠,你和薛政屿,你们是……”
一看起来,两位就不简单,关系匪浅。
不同于大学时,阮柠不会在公共场合介绍薛政屿身份,此刻,阮柠眼角含笑,鼓起勇气,落落大方介绍,“教授,他是我男朋友。”
话音落下,两位老教授不约而同对视笑了笑。
李教授摇着头,满脸不可思议:“真是想不到啊!我手下最得意的学生,居然和你的学生在一起了。”
反倒是薛政屿,听着阮柠的介绍,心里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胡教授也难得开怀大笑:“不错不错,薛政屿,眼光不错。”
他手下最得意的学生有了完美归宿,还是生物学系最自励的女生,胡教授一时间百感交集,也很欣慰。
薛政屿握住阮柠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安抚揉了揉,面向两位教授道:“我带柠柠到学校逛逛,想不到这么巧能遇见两位教授。”
胡教授拍拍李教授的肩膀,两位教授又调侃了几句,这才告别离去。
临走前,胡教授回头对薛政屿说:“下次带阮柠来家里吃饭,你师母一定很高兴见到你和你的女朋友。”
“一定。”
望着教授们远去的背影,阮柠长舒一口气,嗔怪道,“我们真去你教授家啊?”
薛政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紧,“听你语气你很怕老师,像你这种乖学生,应该不怕老师。”
第135章 熬不住 “不穿鞋就打屁股。”……
薛政屿从伦敦回来的那晚, 阮柠正在楼上卧室休息。
她听到楼下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知道是薛政屿从英国飞回来了,连鞋都来不及穿, 赤足从床上奔出卧室,穿过二楼的弧形走廊,飞扑向楼梯口。
男人风尘仆仆站在那里,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 眉宇间带着微微的疲惫。
薛政屿松开行李箱,正抬手刚解开领带,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温软馨香的身子。
女孩直接跃上了他的腰间。
她穿一条深紫色吊带睡裙,衬得一身肤色愈发莹白如玉。
“又不穿鞋?嗯?”薛政屿托住她的臀, 掌心滚烫。
“太想你了。”女孩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味道。
阮柠下巴窝在他肩膀的位置,双腿缠住他精瘦的腰, 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贪婪吮吸他身上的味道。
确实好想他。
明明薛政屿去英国才三天的时间, 白天还好, 晚上下班回到这里,别墅里满是他的气息和身影,阮柠满脑子都是他。
男人的胳膊托着她, 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感受到她臀部的温热弹性。
然后,掌心移到她脚心,薛政屿眉头几不可察蹙起, “太凉了,下次不穿鞋就打屁股。”
男人语气带着惯常的强势和威胁。
阮柠在他颈窝蹭了蹭,刚洗过的发丝扫过他下颌, 留下清丽的栀子花香。
“我不怕。”
阮柠知道他舍不得。
男人无奈一笑,抱着她,抬步往楼上的主卧走去。
他步伐很稳,感觉如履平地。
一直走进宽敞奢华的主卧,他才停在沙发处,却没立刻放她下来。
阮柠依然挂在他身上,侧脸贴着他下巴的位置。
忽然,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上她的后背。
阮柠被冰得身子一颤,下意识想回头。
“别动。”薛政屿按住她,声音贴着她的耳廓。
随即,男人打开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一对深蓝色宝石的耳环落在女孩视线里。
薛政屿稍稍松开手臂,胳膊揽着她的腰,将她圈在身前。
卧房的顶灯,光线柔和,阮柠没动,薛政屿又打开另两个深蓝色的首饰盒,是跟耳环同款的钻石手链,还有项链。
设计华丽复古,切割面折射出炫目的幽冷火彩,美得惊心动魄。
阮柠微微吸了一口气,看出这套钻石珠宝的价值不菲。
眼底是深深的惊艳,还有欢喜。
“你喜欢吗?”薛政屿的目光锁着女孩的脸,不想错过一丝细微表情。
“很喜欢你”阮柠用力点头,指尖慢慢抚过宝石。
薛政屿深邃的眼底,因女孩纯粹的喜欢而暗流潜藏。
他伸出手,修长手指勾起项链的主石,俯身,帮她戴上。
又相继帮她戴上耳环、项链,深深打量几眼,男人低沉一笑,“柠宝,你戴了真好看。”
在伦敦,他也想她想得厉害,恨不得归心似箭。
随后,男人微凉的唇触着女孩的红唇,把这些天积攒的想念全部留在了吻里。
彼此温度交换。
一不留心翻身向下。
阮柠眨巴漂亮的杏眼,男人随之而来的热吻,把她所有呜咽都深深咽回到了肚子里。
男人湿吻蔓延,被握住的素白手腕,脆生生一截,势下。
“薛政屿,你去洗澡。”阮柠咬唇推他。
男人暗沉的眸色因为她这句话有了反应。
抱着她缓和了一会,薛政屿挑挑眉,无奈起身。
转头时,看到角落里多了一个银色行李箱。
薛政屿蹙眉问她,“你要出差?”
阮柠点点头,“不好意思,你刚回来我就要走。”
“什么时候?”
“明天。”
气氛滞了好几秒。
薛政屿嗤笑一声,紧接着俯身,抱起床上的阮柠,“陪我洗澡。”
他扛起人就迫然朝浴室走去。
急得阮柠在男人怀里挣扎,“薛政屿,项链、耳环和手链都没取。”
“不用管。”
“很贵。”
“我买得起。”
“呜呜……呜呜,别亲那里……”
男人把女孩放在洗漱台上。
下来垫了厚厚的浴巾。
她双腿发软。
力气消失,扳直。
在阮柠的坚持下。
薛政屿帮她取下了项链,耳环,还有手链。
她知道薛政屿不差钱。
但那么昂贵的礼物,她得好好保存。
洗漱台上的镜子,倒映出男人越发靠近的身影。
他俯身,弯腰。
短发逼近。
阮柠扬起修长如玉的脖子,下巴抬起,牙齿咬住红唇,脖颈弯成漂亮的弓形。
巍巍耸立。
像只骄傲的天鹅。
没多时,薛政屿闻到了沼泽的花香。
仿佛有蝴蝶,有蜜蜂,香甜中带着蜜意。
让人欲罢不能。
随着呼吸的,起伏。
一撩。
阮柠想起声声蹭她时,毛发柔软的触感,安心又依赖的模样。
让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退。
……
心。
扒拉扒拉。
翻开。
舒展。
热度无限蔓延。
阮柠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尽量降低羞耻感。
随着薛政屿……
阮柠的感知能力清晰又明了。
手指。
手掌。
骨节分明。
一根食指。
加上一根中指。
又加上一根无名指。
他有一双漂亮,堪比模特的手。
阮柠早就知道。
眼下,三指崎岖。
(齐躯。)
女孩小脸烧灼一片。
像太阳落山时的晚霞。
薛政屿漆黑的眸子锁定。
涌起的触感越来越丝滑。
就像巧克力的味道。
他沉溺于这份柔软。
阮柠却早早有了邀约的意思。
她的小唇很喜欢。
黑色短发拂过呼吸。
拂过肌肤。
痒意攀升。
阮柠无法忽视。
一场秋雨一场凉,湿漉漉的,淅淅沥沥。
湿意泛滥。
打湿了阮柠的心。
又不止是她。
还有薛政屿的。
hand。
当薄唇落下,覆盖,软得一塌糊涂。
娇弱不堪的只有阮柠被全方面照顾的泥淖。
氛围有些微妙。
她向来难以承受薛政屿炽热且直白的眼神对视。
有些招架不住。
不自觉地,身体微微有了些反应。
阮柠脑海浮现秋雨时节,随风飘落的梧桐叶。
身体似落夜般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定住了。
尽管如此,薛政屿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靠近,然后温柔吻了下去。
深情而绵长,仿佛要将所有爱意倾注其中。
最后,阮柠直接晕了过去。
男人精力太好。
她熬不住漫长的时间。
~
翌日,飞往洛杉矶航班的头等舱内。
阮柠刚在靠窗的位置坐定,就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又长长的哈欠,眼尾还沁出了生理性泪花。
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都怪薛政屿,知道她今天还出差,缠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晕过去了等她醒来,还又来了几程。
一想起起来,阮柠就觉得没眼看他。
坐在她旁边的沈橙子,摘下脸上的墨镜,凑近仔细看了看她两眼,随即露出促狭的坏笑。
“啧啧啧,”沈橙子压低声音,用只有阮柠能听到的音量,戏谑道,“看看你这憔悴的小模样,眼下的乌青太明显。是不是你家薛总体力太好,你小身板吃不消啊?”
沈橙子的话直白又明了,惊得阮柠瞬间瞌睡醒了一大半,脸立马红了起来。
沈橙子看着她的反应,更加了然,“柠姐,果然你吃得太好了,我们只有羡慕的份。”
一看薛政屿那身材,就体力爆破那种。
阮柠几次张了张嘴,却被哽住了喉咙,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阮柠。”前面的刘主任朝她喊了一声。
阮柠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这次去洛杉矶参加学术会议,带队人是刘主任。
他坐在最前排的座位,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装订整齐的资料。
阮柠连忙应了一声,伸手接过。
“这些是你作为主讲人需要重点掌握的背景资料,”刘主任扶了扶眼镜,一丝不苟,“除了我们自己的研究数据汇总,里面还有一些我动用人脉搜集到的,美国几家顶尖生物科技公司和研究所的方向。主要是靶向蛋白质和分子胶。”
“有一些比较好的研究思路,看有没有用得上的部分,好好消化吸收一下,到时候与对方交流,心里更有底气。”
阮柠接过,郑重点头:“好的,主任,我一定认真看。”
这次参加学术会议的主题,是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方向,这也是阮柠最近接手的研究项目。
本来欧美这边占据先机,不管是医疗方面,还是研究方面,他们不仅有足够的资金,也有足够的研究对象来开展研究。
在人才方面,跟其他地方相比,欧美吸纳了全球最顶尖、最优秀的人才。
当初美国一篇关于突破阿尔兹海默症的论文横空出世,随即世界上所有的科学家都以这篇论文方向为指导,以为很快就能找到济世良药。
可惜,差不多20年左右,才有人质疑那篇论文的真假,从而揭露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学术造假丑闻。
因为那篇论文,所有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方向一开始就走错了,多年来投入大量资金并进行与之相关的研究,结果白白走了这么多年的弯路。
随着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越来越多,这个议题又被重新提了上来。
这次参加洛杉矶的学术会议,对阮柠也是一次吸收和学习的过程。
随着综合国力的上升,医学研究领域不再是欧美人的天下,在很多细分领域,中国人也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甚至是首屈一指的。
阮柠低头,翻看手里厚厚的文字。
沈橙子再次凑了上来,胳膊碰了碰她,盯着她绯红的耳垂,“喂,别想用工作蒙混过关。你突然出差,把你家薛大总裁独自留在国内,他就能舍得?没拦着么?我不信……”
第136章 魅力 “醒来会有惊喜”
洛杉矶会议如期举行, 在可以容纳上万人的会议中心,屋顶的灯光撒在阶梯式的座位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味,一眼扫过去, 不同国家的顶级人才都聚集在这里。
阮柠站在主讲台的左边,指尖轻触提示器的按钮。
台下是来自全球顶尖机构的神经科学家、脑科学家、医疗行业的研究者,还有各个国家顶尖研究所的人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柠身上。
第一排的黄金位置, 由刘主任带队,其他成员分坐在刘主任两侧。
还有国际知名的博士后,数据分析师,以及阮柠能认出来的该行业的顶级科学家们。
等大厅的灯光渐渐熄灭,讲台被一束聚光灯照得雪亮, 阮柠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台,“女士们, 先生们, 各位同仁, 欢迎来到洛杉矶,欢迎参加本届阿尔兹海默症国际研讨会。”
阮柠纯正的英文通过麦克风,传遍会议的每个角落, 而后,麦克风里又响起了女孩平静有力的中文。
会议室的屏幕亮起,一排英文单词出现:“重建记忆力!”
“从2006年左右开始,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调查, 我们以及对这个研究感兴趣的所有机构,都重新调整了突破思路。”
“之前的错误,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还有庞大的资金,我们等得起,但是病人等不起。随着我们的共同努力,困难一定会被我们克服。”
“人这一辈子时间过得太快,能够留下的大部分,是我们储存在脑海里的记忆。”
“当我们垂垂老矣,身体机能下降,但是脑海中储存的记忆,能让我们变得充满爱和力量。”
“因为身体不能再达到的地方,但记忆里储存的爱,可以帮我们到达。证明人这温情脉脉的一生,曾经被爱过,被滋养过,被拥抱过。”
“所以这就是我们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意义,留住患者即将消磨的记忆。今天不仅是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更希望能点燃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背后,整个家庭的希望。”
阮柠环顾全场,目光缓缓扫过不同肤色的面孔,姿态从容大方。
随着阮柠的介绍,会议主题不断深入,然后有不同的研究机构上台,分享自己机构最新的收获成果,还有科学家分享了非药物干预的创新举措。
最后一项,阮柠的目光看向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刘主任朝她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阮柠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将向大家介绍中国研究团队的成果。”
……
“这意味着,在我们团队的研究下,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诊断,至少可以提前5~6年,就能极大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
……
会议最后,阮柠微微鞠躬致谢,宣布进入茶歇环节,会议室的人才纷纷起身活动。
阮柠刚从主讲台走下来,沈橙子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眼睛亮亮的。
“我的阮大博士,真是帅炸了,气场两米八。”
沈橙子压低声音,语气里的兴奋却掩不住,“你没看见台下那帮老外,听到你公布数据时那个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肯定会好奇,怎么之前差距那么大,这会咱们中国人就偷偷赶上来了。还是那帮老外太高傲了,凭什么他们能行,我们就不行呢,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什么都能拿下,毕竟咱们中国人可是全世界最聪明的民族。”
阮柠被她这一番长篇大论逗笑了,“是是是,咱们中国人肯定聪明,咱们都不聪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聪明的人了。”
“不过,我觉得你的衣服好衬你呀。”沈橙子目光落在阮柠身上。
她上身是一件白色中式衬衣,下面搭一条黛蓝色的马面裙,上面有织金暗纹,与她沉稳的气质相得益彰。
乌黑长发挽成一个简单利落的丸子头,只用一根素雅银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一个活脱脱的古典美人。
清丽中蕴藏着坚韧,让人移不开眼眸。
“行了,别捧杀我了。”阮柠笑着摇头,团队其他几位同事过来汇合,立马交流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刘主任朝她招了招手。
阮柠顺手将手里的资料文件夹和激光笔递给沈橙子,“橙子,帮我拿一下。”
沈橙子接过。
随即,阮柠快步走向刘主任那边。
刘主任满面红光,气色极好,显然对刚才的会议效果极为满意。
他身边站着两位外国男士,一位是年约五六十岁、头发微卷略带灰白的教授,另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合体西装,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
“阮柠,来,给你介绍一下。”刘主任侧身,“这位是海尔特教授,这位是怀恩博士,他们都来自美里医学中心,也是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顶尖专家。”
阮柠立刻想起来了,这两位在之前的议程名单出现过,只是没上台分享。
她微笑着伸出手,用流利的英语问候:“海尔特教授,怀恩博士,久仰大名。”
海尔特握住她的手,眼中赞赏明显:“阮博士,你们团队的报告非常精彩,特别是关于早期阿尔茨海默症的衰减大脑的差异化模型,给我们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刘,不得不说,你们中国的医学研究发展速度令我惊叹,这才多久,你们赶上来了,确实是人才辈出啊。”
刘主任爽朗一笑,与有荣焉拍了拍阮柠的肩膀,“都是我手下这帮年轻人的功劳,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也算为国争光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旁边的怀恩博士也微笑开口。
他蓝色的大眼睛,落在阮柠的裙子上,好奇问她,“阮博士,你的演讲让我印象深刻,请原谅我的冒昧,你身上这条裙子特别漂亮,有什么来头吗?”
阮柠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马面裙,随后落落大方一笑,“谢谢你的夸奖。这个裙子叫马面裙,属于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一件传统服饰,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文化内涵。”
“马面裙,马面裙。”怀恩博士仔细品味着这个中文发音,眼神里的兴趣更浓厚了。
“听你这么一讲,我对中国文化更感兴趣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中国亲眼看看,亲身体验。”
“欢迎欢迎。”
须臾,四个人又就着会议的话题继续聊了起来。
离开会议室前,阮柠捧着资料,正准备随人流离开,走到转向出口,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步履匆忙,斜刺着硬生生撞上她的肩膀。
“呃。”阮柠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一松,几页资料散落在地。
不知道对方怀里抱着什么,重重硌在她的胳膊上,带来一阵钝痛。
白人男子反应极大,触电般猛侧过身,用整个臂弯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
阮柠一瞥,是被一件旧夹克衫包裹的硬物。
那人确认无碍后,才猛然抬起头,迅速离开。
几秒钟。
阮柠看清那是一张毫无歉意的脸,阴沉沉钉了她几眼,阴鸷、戾气十足。
阮柠心下一惊,这人似乎……有点可怕。
沈橙子走到阮柠身边,赶忙弯腰帮忙捡起文件,不满嘟囔:“那人怎么回事,撞了人还这种态度……”
阮柠按住沈橙子的手,示意她别说了,“你没事吧,柠姐。”
沈橙子转移话题,小小声道:“那人看着好凶啊,怀里藏的什么宝贝,碰都碰不得。”
阮柠揉了揉被硌得还有些发疼的胳膊,轻轻摇头:“没事。”
她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总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
夜晚的洛杉矶,霓虹透过酒店落地窗,投下光影。
阮柠换上舒适睡衣,卸妆,松开长发,柔顺披在肩头。
起身,靠在床头,阮柠点开手机的视频通话。
几声等待音后,屏幕上出现了薛政屿那张帅气到无与伦比的俊脸。
阮柠看到薛政屿似乎在公司,背后是满墙的书架,旁边台灯亮着,勾勒出他立体俊朗的侧脸轮廓。
“忙完了。”薛政屿嗓音低沉。
“嗯,刚回到酒店没多久。”阮柠放松吁了一大口气,说着说着整个人歪到了床上。
“薛政屿,我好累。”声音里透着对薛政屿的撒娇,还有放下紧绷后的柔软。
“见面抱抱你,好不好?”薛政屿嘴角微扬,“我看了直播,看到我的柠宝今天在台上光芒万丈,我为你骄傲。而且你身上的马面裙很漂亮,那个素银簪子也很好看。”
阮柠忍不住笑他:“你就只注意到衣服和簪子了?没注意我说了什么?”
“都注意到了。我看到我的柠宝才华横溢,震住了全场,也震住了我。”男人从善如流夸她,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油嘴滑舌。”阮柠心里乐开了花,还是忍不住说他。
她怀疑薛政屿是去哪里进修了甜言蜜语的教程。
这情话一筐筐的,她简直抵抗不住。
“会议还有几天?”
“明天还一天,后天还一天。如果刘主任没有其他安排,我们应该就回国了,如果有其他的安排,回国的日子就会推迟。”
“会不会放假?”
“回国应该会放几天假,毕竟为了这次会议一直在加班。”
薛政屿看着视频里,女孩白皙的小脸,红润的唇,不由得喉结滚动,眸色暗了暗。
阮柠出差才一天,他就已经忍不住想她了。
“对了,今天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薛政屿告诉阮柠。
“是不是我妈说什么了,有没有烦到你。”阮柠生怕程梅催婚什么的,会给薛政屿带来压力。
“阿姨是关心你,我怎么会觉得阿姨烦?不过,等你从洛杉矶回来,如果你愿意,要不要去南园一趟。”薛政屿目光灼灼盯着屏幕的女孩,问她。
“南园?”阮柠面色不解。
她似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我爸爸妈妈住的地方,我妈邀请你去南园吃饭。”
“阿姨出院了?”
“出了,她现在坐轮椅,家里有阿姨照顾,在医院里什么都不能干,她不愿意待着,我爸就让她回来了。”
“行啊,没问题,反正你陪我一起去,我什么都不怕。”
“那成,我明天告诉她,她应该会很高兴。”
话音刚落,薛政屿抬起腕骨,看了看银色的表盘一眼,催她,“好了,早早休息,太晚了你要睡觉。”
“啊,怎么就不聊了?你要做什么?接着开会。”阮柠正聊得意犹未尽,不想挂断视频。
“乖,早睡早起,说不定明天醒来会有惊喜。”薛政屿暗含深意说了这一句,直接挂断视频。
阮柠皱眉,望着手机屏幕,“……”
第137章 酿水 第二天结束学术会议后,晚上时间……
第二天结束学术会议后, 晚上时间自由活动,白天的主持耗费了阮柠的大量精力,阮柠拒绝了其他人的邀约, 直接回到酒店。
稍微休息了一下,阮柠坐在沙发的电脑桌旁,垂眸,整理白天的会议记录, 圈出重点部分。
女孩神情专注,时而蹙眉,时而放下签字笔,打开电脑搜索资料。
一口气消化完这份内容,点开手机一看, 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女孩起身,走两步活动一下身子, 又走到书桌旁点开手机。
屏幕上显示美国时间晚上九点, 现在是中国时间上午九点, 阮柠心思微动,这个时间段,往常薛政屿都会主动跟她联系, 这会却没反应,他白天很忙吗?
思忖了一会,阮柠放下手机,蹲下, 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件干净的睡衣去了浴室。
半小时后,浴室里水汽氤氲, 阮柠关掉花洒,拿起酒店准备的厚实柔软,白色浴巾擦干身体。
推开玻璃门,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女孩看到镜子被水蒸气蒙上了一层薄雾,她伸手抹开一片区域,清晰看到镜子里被热气蕴起的绯红肌肤。
擦干身体,又擦了擦头发,阮柠换上丝质吊带睡裙,顺滑的布料贴合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上。
拿起吹风,摁一下开关,热风拂过长发,发出嗡嗡的声音。
阮柠听不见,她摘下了人工耳蜗外机,沉浸在无声空间里。
只看到发梢的水珠一滴滴落下,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不再滴水阮柠收起了吹风机。
在吹头发这件事情上,她一向没什么耐心,薛政屿在身边时,这事也轮不上她亲自动手。
而且美国酒店的吹风机沉甸甸的,跟中国健身房的哑铃差不多重,她实在是举不动,力气不够。
脚上趿着拖鞋,阮柠走到书桌前,细指点开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薛政屿的信息。
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了一小口,阮柠拿起人工耳机戴上。
她怕同事会找她,但她又听不见声音。
刚放好杯子,门外传来三声清晰的敲门声。
“客房服务。”随后,带着纯正伦敦腔的男声说道。
阮柠蹙眉,面色疑惑,她并没叫客房服务。
应该是酒店搞错了。
“我想您可能弄错了,我没叫服务。”她隔着门用英文回应。
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份小心准没错。
“这是酒店为行政楼层客人准备的赠品,女士。”外面的声音,也彬彬有礼回应。
阮柠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身上单薄的吊带睡裙,丝质面料,太贴合身体。
走到行李箱前,蹲下取出一件米色开衫外套披上,仔仔细细系上扣子后,阮柠才走到门口,小手拉开门把手,只打开一条小缝隙。
当阮柠看清外面的人脸,一双漂亮的杏眼,不由自主瞪圆了。
一身矜贵灰色西装的薛政屿,倚靠正门框,手里拎一个黑色箱子,另一只手随意搭一件黑色大衣。
他显然是直接从机场赶来,眉宇间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看向她的漆黑眼神却目光灼灼。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阮柠终于回神,面色惊讶。
薛政屿唇角微扬,目光在她微湿的头发和吃惊的小脸上流转,最后落在她扣得紧紧,却隐隐约约露出睡裙的吊带上。
男人喉结滑动几下,“昨天晚上说的要给你惊喜,柠宝,我说的话你实在是太不走心了。”
他向前一步,朝女孩沉沉压过去身影,声音低沉哄着问她:“难道不打算邀请我进去?”
阮柠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开位置,让他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薛政屿走进房间,松开行李箱,将大衣放在玄关柜子上。
紧接着,男人目光重新落在女孩的身上。
“你吃过晚饭了吗?”阮柠问他。
薛政屿点头,松了松领带:“飞机上吃了点。”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走到窗户边俯身,“你这里视野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阮柠走到薛政屿身旁,娇小的身子直接挤到他和落地窗之间的位置。
她身上带着沐浴过的清新香气,方寸之间,纤细的后背靠着男人的胸膛。
薛政屿对阮柠的主动很是受用,了然间,双臂从身后环住她,将她完全拥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飘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顶,一同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洛杉矶的灯火如撒落的钻石耀眼,远处的高楼大厦顶端闪烁着红白相间的光芒,底下一道道车流划过。
男人风尘仆仆而来,在阮柠静谧的拥抱里,感觉舟车劳顿的疲惫,都被抚平了。
“所以,”阮柠微微侧头,感受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柔软的耳垂,“你明天要在这边开会?”
薛政屿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服传来,男人收紧了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
“这是我给你的惊喜,柠宝,”他语气是无底线的宠溺,“你怎么总忽视我这句话?”
女孩仰头,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目光灼灼的眼底清晰映出她的模样,顿时,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化作唇边弧度深深的笑意。
昨晚薛政屿说要给她惊喜,却突然挂断电话,催她早点睡觉,她确实没想太多。
和薛政屿重逢以来,阮柠工作压力很大,工作也很忙碌,同时,她也分明看到身为薛氏集团掌权人的薛政屿,基本也处于全年无休的状态。
除了出差、出国、加班和开会这些事情 ,偶尔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其实他的辛苦并不比旁人少。
除非阮柠休息,薛政屿才会抽出时间来休息,一般阮柠上班和加班时,薛政屿送完她就直接回公司。
她知道薛政屿在事业上向来兢兢业业,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来处理洛杉矶分公司相关事务的。
毕竟能让工作狂薛政屿放下手头繁重的工作,抽出时间千里迢迢过来,仅仅只为陪她开会,他的举动让阮柠心里一阵动容。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触摸他下颌线紧实的轮廓和线条。
“我没有忽视,”她的声音轻柔像夜风,眼中闪烁着狡黠的亮光,“我只是在确认,这个惊喜到底有多大。”
说完,她微微用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脸倏地拉近,轻柔吻上他的唇。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吻技较之前稍微好了一丢丢。
只是,她总在男人唇外边舔舐亲吻,对薛政屿来说就像吃一个棒棒糖,吃不到里面的甜,因为棒棒糖没有撕掉塑料包装。
面对阮柠比之前没进步多少的吻技,在阮柠准备退开时,男人单手扣住她的后脖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压。
力道太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男人加深了这个吻,呼吸焦灼,彼此鼻息相缠,阮柠心脏怦怦乱跳,不管被他亲吻多少次,一遇上亲密接触,阮柠总有些手忙脚乱。
“柠宝,你那不是吻,你那是小儿科的过家家。”
男人滚烫的唇贴着她唇,嗤笑一声,呼吸变得又急又促,直接撬开女孩牙关,如秋风扫落叶般,扫过女孩的唇齿之间,攻城掠地,强势侵占女孩的呼吸,不给阮柠退缩的机会。
阮柠闭起眼眸,沉沦在男人的吻里,再加上又在异国他乡,两人都情动得厉害,反应特别明显。
没多时,阮柠身子激起一阵激荡,理智也被男人抽走,身子发软,只能紧紧靠在男人身上。
幸好薛政屿的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在了怀里,给了她支撑力。
随着阮柠嘴里溢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勾得薛政屿下腹部涌起一股热浪,收缩,紧绷。
随着四片唇瓣的交融,拉扯出了藕断丝连的几根。
“薛政屿,我想要。”趁薛政屿亲吻的间隙,阮柠呜呜咽咽说出想法,耳尖发红。
在做/爱这事上,一向是薛政屿需求更大,主动的次数更多,阮柠很少说出需求。
现在,阮柠脱口而出的主动邀约,他僵住一下,呼吸不着痕迹一滞。
身体里燃烧起更猛烈的欲/火。
像情毒。
像春/药。
一触就燃。
“这就是你的答案?”他稍稍退开亲吻的距离,低声问,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的唇被薛政屿亲肿了,却感觉更好吃了。
阮柠笑得眉眼弯弯,手指扯开他套在西裤里的衬衣,手从衬衣下摆往上,抚摸到他结实的胸肌,摁了摁,手感很好。
随后,阮柠的小手又按下腹部明显的八块腹肌,故意在薛政屿身上煽风点火。
她对薛政屿的吸引力太大,小手勾了勾、指尖轻点他的腹肌,男人呼吸节奏就有了变化。
挺括的西裤线条,开始紧绷。
薛政屿握住在惹…火作乱的小手,阮柠魅惑一笑,又踮起脚尖,凑到男人耳边咬着他耳垂,亲吻,慢慢说,“薛政屿,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我要你。”
随着阮柠的烧…火挑~……,男人呼吸变得急促,眼底的火苗窜得更明显,身上温度攀高,像炭火似的,滚烫,会燃。
一贯羞涩娇弱的女孩,总要被薛政屿引导才能酿出水花的女孩,她一改往日风格,变得热情大胆,像妖精勾人,几乎令薛政屿有些欲罢不能。
他为眼前的阮柠深深着迷到头晕目眩,也理解了古人曾说宁愿牡丹花下死,也心甘情愿的心境。
薛政屿声音哑得厉害,肌肉紧绷,喉结干涩滚动:“我喜欢你这个答案,那你在上面,行吗?”
第138章 一举中地 “抱你去清理”
阮柠被剥离得支离破碎。
随即, 她被撑到了最高处的位置,半遮半掩间,身上的肌肤白得发光。
刺亮了薛政屿的眼睛。
浮潜中。
薛政屿手握泥泞。
湿滑不堪。
女孩微微弓起漂亮的腰线, 蹲下,包容。
殷红的唇微张,眼神湿漉漉的,带着迷离感。
薛政屿握住女孩的蛮腰, 为她助力,帮她起伏苦干。
黑色的长发随着她扬起的脖颈,像湿滑的瀑布。
颤颤巍巍间。
枝头梨花摇曳生枝。
香气袭人。
阮柠过度热情,线条笔直的长腿跨坐。
勾着男人的心魂。
薛政屿急促的呼吸里,全是女孩身上香甜的沐浴露味道。
她大大满足了薛政屿, 眼底媚眼如丝,俯身亲吻他的薄唇,锁骨, 还有灵动的小腰。
忽闪忽下。
起伏不断, 绵绵不绝。
薛政屿漆黑的眸子, 是对她的欣赏、鼓励和叹服。
他折服于阮柠的魅惑,更沉溺于阮柠的温柔乡。
在阮柠力气竭时,薛政屿掌心贴着女孩的腰, 撑着她。
不让她从上面滑落。
从薛政屿的视角望过去,他看见了盛放的桃花,绯红、迷人。
最后,阮柠侧脸贴着男人的胸膛, 喘息,平缓。
意乱情迷的异国他乡,迸发出阮柠热情又主动的一面。
她忘乎所以, 主动享受,又主动扶着大列巴来邀约。
切入。
一瞬间。
水槽塞入水管。
水流以另一种方式溢出。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湿漉漉的鼓掌声。
往常呜咽像小兽一样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听着,可怜又可爱。
这次儿,阮柠彻底放开自己,声贝提高,悠扬的曲调声勾得薛政屿浑身肌肉发紧、发烫。
只恨不能一举中…地,拿下高…朝。
她的。
阮柠全情投入,隐隐约约的光线里,更令夜晚的暧昧升到了极限。
男人抬手高举,轻易就捏着饱满的一颗。
随后,轻轻挪动。
握住。
当再一次两人灵魂契合交融时。
阮柠紧紧咬住下唇,麻感从天灵盖只窜而下。
薛政屿望着浑身绯红的她,紧紧搂抱在怀里。
停歇。
其实都有点累。
阮柠白天精神高度集中,明天还要召开学术会议,身体很累,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因为薛政屿。
他舟车劳顿的,又来不及休息,落地后本来有些犯困。
却被阮柠的热情激活。
酣畅淋漓的被阮柠一次次喂饱了。
不知窗外是什么时间,高楼的灯光熄灭,阮柠身上黏糊糊的,起了一层薄汗。
薛政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胳膊紧紧箍着女孩,两人贴得很紧,谁也不舍得放开对方。
这一次,阮柠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身心舒畅。
她窝在男人怀里,像一只无尾熊,她只能透过光线,隐约看清了男人脸上的轮廓,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房间里,各种气味交织,垃圾桶的塑料计生用品那边,隐隐约约传出别的味道。
女孩乖顺赖在男人的怀里,这次都是她主动,她牵引,体力活都是她干的。
只有最后冲刺几下。
才是薛政屿出了力。
这会,体力透支,阮柠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肌肉酸酸的,懒得动。
夜幕里,阮柠气息慢慢安定下来。
薛政屿摸了摸她汗快干了的肩膀,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指腹蹭蹭她微肿的唇,问她:“抱你去清理?”
阮柠点点头,主动搂着男人的脖颈,两人去了浴室做清理。
随后,薛政屿把人放到床上玩,阮柠睫毛颤了颤,闭眼沉沉睡去。
神情餍足的男人,满足地看着怀里沉沉入睡的女人,很久后,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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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洛杉矶会场里,学术会议如火如荼进行。
随着热烈的掌声如潮水退去,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重新亮起,整个宴会厅如同白昼一般。
阮柠就坐在第一排,刘主任旁边的位置。
比起前两天她站在台上,作为主讲人主持会议时的高度紧绷,此刻,她只是一名单纯的聆听者。
身份的转变,让阮柠心态放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再次响起,带着感染力的热情,“感谢各位的相聚,我们来自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让我们共同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一下子,人群涌动,会议室里热闹起来。
“总算结束了,”刘主任侧过身,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阮柠,这次你表现得很出色,给咱们研究所长脸了,回去给你放几天假。”
阮柠受宠若惊,点点头,“谢谢主任,都是大家的功劳。”
有好几位国外科学家走到刘主任身边打招呼交流,阮柠适时退开距离,随着人流蹿动,沈橙子挤过来,轻轻拍拍阮柠的胳膊,“柠姐,走吗?回酒店收拾东西。”
阮柠来不及回答,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白人身影,径直穿过人潮,停在了阮柠面前。
外国男人笑容温和,主动攀谈,“阮小姐,又见面了。你还认识我吗?”
阮柠抬眼,对上老外熟悉的湛蓝色眼睛,她认出来是怀恩博士。
她脸上自然浮出礼貌的笑,“当然,怀恩博士,我肯定还记得你。”
“太好了,”怀恩博士显得很高兴,他语速稍快,神采飞扬,带着兴奋的热情。
“上次你提到你穿的那套衣服是马面裙,我回去查阅了很多资料,看了不少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视频,我被深深吸引住了。”
“中国文化真美真迷人。我已经决定,将访问中国的计划提前到今年下半年。”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看向阮柠,“请问,到时候你有兴趣担任我的向导吗?当然,只是在你方便的时候,我就很满足了。”
一旁的沈橙子见画风不对,眨了眨眼,插了一句话:“柠宝,我先回酒店收拾东西,你和主任他们一起回来。”
“好吧。”阮柠拼命朝沈橙子的方向使眼色,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阮柠眼睁睁看着沈橙子消失的方向,随即转向怀恩博士,笑容无懈可击,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谢谢您的邀请,我那天有别的安排。”
怀恩博士的话脸,随着阮柠的话音落下,男人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动。
“等您确定行程,我和我男朋友非常乐意一起去机场接你,也可以帮你制定一份详细的旅行路线建议。”
“那真是太感谢了,”怀恩博士欣然接受,随即又兴致勃勃在阮柠耳边,谈论起他刚了解到的中国马面裙。
阮柠保持着倾听者的姿势,唇角带笑,时不时点头回应,在怀恩博士问出关于中国文化的问题后,女孩又耐心解答。
看着怀恩博士过分兴奋的样子,阮柠耐心给他解答。
就在阮柠的眸子,不经意掠过怀恩博士的肩头,往后,是靠墙的楼梯口,女孩目光猛地一凝。
他怎么还在这里?
就是前两天,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个白人男子。
那人当时就怪怪的,眼神阴沉,撞人后没有捡东西,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抱着怀里的东西快步离开。
再次碰上,阮柠望了望那张不好惹的脸,他还是穿着不起眼的深色衣服,独自站在一根大理石柱后,还把自己藏起来了。
怀里依然抱着用旧夹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气氛微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人的目光穿过距离,便牢牢锁定在了怀恩博士身上。
不自觉的,一股寒意爬升。
怀恩博士背对着那人,还在侃侃而谈。
旁边偶尔走过的参会者也神色轻松,没有人注意到那里有人。
只有她。
阮柠感觉自己指尖发凉,她不动声色抬手握紧,指节微微泛白。
等她再瞄过去时,那人又奇迹般消失了。
阮柠只当自己多想。
她摇摇头一笑,怀恩博士正说得意犹未尽,看到女孩的主动,困惑问她,“你觉得我说的很无聊?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找人分享关于中国的一切。”
“没问题。”
怀恩博士:“我们边走边说,去坐电梯。
“行。”阮柠也点头同意。
她想早点回到酒店,早点抱一抱薛政屿。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好想他啊。
中午阮柠抽空打了电话给他,她本来以为薛政屿没工作,肯定会睡懒觉时,男人却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早起床了。
女孩站在走廊里,抱着电话和男人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回到现场,沈橙子看着女孩绯色的脸,“柠姐,好羡慕啊啊啊。”
怎么全世界都有男朋友,只有她单身啊?
“很快你也会脱单。”阮柠抬手拍拍她的发顶,安抚她。
紧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专心听演讲。
阮柠加快了脚步,会场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零零星星几位。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阮柠摁了一楼,电梯关门,往下。
身旁的怀恩博士还兴致勃勃说着什么,偶尔阮柠抽空回应两下,余下的时间,她都在想薛政屿。
明明下面就是酒店,她却体会到了什么是归心似箭。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开,阮柠抬眸看向外面,心里不由得一滞。
女孩眸光颤了颤。
电梯门外赫然站着的,就是她接连偶遇过两次的那位白人男子,怀里不知总抱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10月28日开新文《引檀园》,推推我的新文,求求小星星啊啊啊。
【女大学生/小提琴手VS京圈大佬/年龄差】
【1V1/双C/男洁/强取豪夺】
1.
林漾在檀园初遇傅淮之,彼时男友攥着费尽心思得来的邀请卡,说要带她见世面。
众人齐齐躬身时,林漾看见身着深色双排扣大衣裹着冷肃气场的男人现身,男友领着她挤到他面前,讨笑:“淮哥,这是我女朋友。”
傅淮之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掀起眼皮打量几秒,睨她嗤笑,“眼光不错,就是高攀了。”
倏地,林漾后颈一颤,男人目光侵略性太强,她怕。
2.
再见是男友事业遭遇危机,她秉着一份真心求人,“傅先生,请您帮帮他。”
傅淮之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撩起眸子看向窗外,林漾顺着望过去,僵住了。
她的好男友正搂着一美艳女子,进了对街的旋转大酒店。
霎时,她眼眶微红,手指颤抖,不知何时男人已站到她身侧,带着柑檀墨香的西装外套擦过她颤缩的肩,“为他求我,不觉讽刺?”
3.
雨夜檀园里,前男友再度跑来纠缠林漾,傅淮之撞见把人带到一墙之隔的卧房抵在床上,指腹碾过女孩脖颈的红痕。
力气又狠又重。
她只能咬牙承受,傅淮之攥着她脚踝往腰间压,炙热喘息喷洒,诱她:“喊出来,让他听听你现在属于谁。”
小剧场:
林漾被男友牵着离开檀园前,天真发问:“檀园平常是不是要收费?多少钱一个人?”
男友不可思议瞟她两眼,低语告诫:“这是淮哥的家,不让进的。”
“哦。”
躲海棠花后吸烟的傅淮之走了出来,听到女孩的问话,唇角勾起若有所思的笑,也不知说给谁听,“往后,这也是你的家。”
第139章 持枪 “好遗憾呀”
白人男子目不斜视, 径直走进来,转身站立。
阮柠和怀恩望了望对方,默契往后退开位置。
电梯门缓缓合拢, 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
电梯里此时只有他们三人,气氛莫名有些沉寂。
一向话多的怀恩,也没说话。
阮柠后背缓缓升起一层薄汗,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漫出来了。
这时, 白人男子怀里的皮夹克滑落在地,露出里面黑色光泽的手枪。
阮柠和怀恩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举枪,对准天花板,枪口发出砰砰两声。
头顶的监控器被打破, 塑料碎片簌簌落下。
一时间,电梯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道。
随着持枪男子的动作,阮柠心跳在枪响后疯狂跳动。
她抬眸, 目光与对面的怀恩相撞, 看清他眼中的震惊, 阮柠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抢劫。
对方不是为钱而来。
至于好几次他都被阮柠撞见。
要么是他在寻找目标,要么是他在踩点。
女孩手指紧紧捏拳, 指尖泛白,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面色血色尽退。
白得可怕。
旁边的怀恩比起阮柠,更好不到哪里去。
“手举起来, 贴在墙上。”男子举起枪,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疯狂。
怀恩颤抖着照做。
阮柠也缓缓转身, 双脚不听使唤,像灌了铅似的,她抬手掐了掐,很痛。
不是做梦。
偏头,她瞥见青年摁了摁枪托。
他等得不耐烦了。
突然,那名白人男子从后口袋掏出一副手铐,单手摁住阮柠的手腕,将冷冰冰的手铐扣了上去,手铐的另一头则连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动作娴熟。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听着,兄弟,你要钱我们可以商量,你不要……”怀恩凛了凛心神,也摸不清对方的来路,试探性开口。
话没说完,男子的枪口唰地一下,狠狠抵上怀恩的太阳穴,像一记重锤,瞬间把剩下的话,硬生生给他堵了回去。
“钱?”男子大笑一声,笑声干涩,有股恨意,“你们以为这是抢劫?”
电梯依旧在运行,数字缓缓跳动,十八,十七,十五……
男子凑近怀恩耳边,声音压低却清晰可闻:“还记得玛丽安老太太吗?”
怀恩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她是死于阿尔兹海默症就行。”男子瞳孔猛然收缩,声音压抑着怒火,恨意涌出,“她死了,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们这些狗逼科学家,研发的那些药,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每个月打工,给我奶奶挣医药费,医生说研发的药效果很好,我奶奶一定可以活久一点,生活质量高一些。”
“可是结果呢,那么高昂的医药费我承担了,那些药留住了我奶奶吗?你们这群骗子。”男子瞪圆了眼睛,神情激动,失控,持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我就在门外,听着她断气了。”男子停下来,回想那一幕后,阴森冰冷的眸子,直直射向两人,像两把锋利的刀,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听着,我对你奶奶的死很抱歉,可是我不认识你奶奶,而且你奶奶用的药未必是我们研发的,我们公司的药现在还没有投入市场。”
被持枪男子枪顶脑袋的怀恩,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克制着紧张和害怕,思绪急速飞转,找出破绽,试图突破这人的错误逻辑。
阮柠也听出了怀恩的意思,开口劝他:“对你奶奶的离世我也很抱歉。我们这次会议就是为了让阿尔兹海默症这个群体,能得到更有效的治疗,所以我们一直在努力。”
男子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闭嘴。”他恶狠狠呵斥道。
这班科学家和那帮医生一样,都是高智商、高学历的人,脑子转的贼快,口才极好,他不能被他们洗脑。
奶奶就是被他们这群人害死的。
电梯到达一楼,男子拉动枪栓,“现在,该有人付出代价了。”
电梯门开,走廊亮起的光影斜射进来,还有外面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划破了持枪男子的平静。
他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闪过被警察挑衅的暴怒,“妈的。”
低咒一声,男子反应极快,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按下关门键,然后发疯似的连续戳动电梯的数字按钮。
电梯门再次合拢。
轿厢一震,开始缓缓向上运行。
“谁让你们报警的,啊,想让他们给你们收尸啊?是不是?”
男子被彻底激怒,枪口再次粗暴抵到了怀恩的太阳穴。
阮柠和怀恩,再次被逼退回电梯角落。
怀恩克制的情绪,再次崩溃。
他双腿发软,无法站立,只能靠着墙壁,撑着身体站直,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美国枪击案不胜枚举,新闻媒体也多次报道过,却偏偏倒霉,被他撞上了。
从美国枪击案的结果来看,他觉得自己和阮柠这次凶多吉少。
哪怕警察来了,也只会更加刺激到持枪者的情绪。
最初的恐惧浪潮漫过后,怀恩身体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但最终徒留深深的绝望。
警察也许能解救他们。
但也意味着持枪者情绪更不稳定,危险迅速上升。
总而言之,被救的希望渺茫。
阮柠看清形势艰难,在极度紧张中,她想到了薛政屿。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等她?
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喉咙,发觉干得发痛。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阮柠目光快速扫过男子,他精神高度紧张,愤怒令他胸膛快速起伏,单手紧握枪柄,那双被仇恨烧灼的眼睛,依然是冷冰冰的。
没有问题。
机会稍纵即逝。
阮柠缓缓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声音,平和地劝他。
“你奶奶很爱你,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阮柠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些温度和人性,“她知道你现在用这种方式,肯定会很伤心。你奶奶已经走了,她肯定希望你过正常的日子,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那位男子的动作,顿住了,枪口挪开了几厘米。
他看向阮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阮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男子眼底的恍惚,只持续了几秒钟。
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警惕,还带着被触到深处的暴戾。
“闭嘴,你懂什么。你们这些人没资格提我奶奶。”
他厉声嘶吼,脸色涨红,“你们只会高高在上说教,怎么会懂我和我奶奶的感情,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说辞。”
“砰”的一声闷响,他猛地用枪托砸向怀恩脑袋上方的电梯墙壁。
巨大的震动传来,怀恩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怀恩猛地侧目,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阮柠被震动声惊到闭上了眼眸。
好可惜。
对方油盐不进。
一种更深的恐惧,浸透了阮柠的四肢百骸。
电梯持续上升,门再次打开,持枪男子像已经被激怒的困兽,喘着粗气,红着眼盯着阮柠和怀恩。
“走!出去!”他低吼道,用枪口顶着怀恩的后背,另一只手粗暴地推搡着被铐住的阮柠。
连拖带拽,把两人逼到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被狠狠踹上,发出一声巨响。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三人。
几乎是同时,门外远处传来了密集又同步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压低了嗓音的指令声。
“特警已就位。”
“人质和嫌犯被控制在会议室内。”
“立刻建立封锁线。”
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怀恩和阮柠都听到了,两人视线对上,眼神里默默给对方打气。
很显然,门外的声音却让持枪的男人情绪焦躁不安。
他来回走动,又做了一出决定。
“你们,退到窗户那边,背对着我,抱头蹲下。快快快。”
他挥舞手里的枪,将阮柠和怀恩驱赶到会议室的一侧。
怀恩腿脚发软,几乎是被阮柠半拖带过去,精神有些崩溃。
阮柠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在这个陌生国度,遭遇这次意外事件……
一时间,她脑子里想法很多。
这次真的觉得好遗憾。
遗憾和薛政屿分开的那六年。
遗憾当初心高气傲,她断崖式分手给薛政屿造成的伤害。
遗憾事到如今,她还不是薛政屿的妻子,他们这么相爱,却没有爱的结晶。
好遗憾啊。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扩音器的沉稳男声,说的是纯正美式英语。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洛杉矶警察,我是来谈判的莱特警官,我们已经包围了这里,请你放开人质,放下武器走出来,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持枪男子听到那边的声音,猛地将枪口对准门口,嘶声回应:“滚开,滚开,你们都滚开,不然我现在开枪就杀了他们。”
莱特警官声音依旧平稳,“我理解你的愤怒,但伤害人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告诉我,你的名字,你都有什么要求?”
“要求?”男子疯狂大笑起来,笑声悲凉又怨恨,“我要我奶奶活过来,你们能做到吗,是你们,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害死了她。”
说完,他又把枪口,猛地指向蹲在墙角的阮柠和怀恩的方向。
突然,阮柠兜里手机响动,她单手掏出来,垂眸,眼热,屏幕上跳动着薛政屿的名字。
持枪男子却脸色一紧,走过来,伸长手,“拿过来。”
第140章 心疼 “他有抢”
门外。
薛政屿匆匆赶来, 手里捏着电话,他刚打给阮柠,电话通了, 又被按断了。
走廊里夹杂着各种英语,薛政屿脸色凛然,一想到两人近到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他却完全不了解阮柠在里面的情况。
他冲到莱特警官面前, 想冲进去里面,莱特警官拦住了他,“先生,里面很危险,你不能贸然进去。”
“我太太在里面。”薛政屿手指背青筋暴起, 他心急如焚,仿佛有一根铁丝,在他心的柔软处反复拉扯, 戳刺。
痛得他快发疯。
不敢去想阮柠的状态。
唯一的念头, 就是必须救出阮柠。
哪怕用他的命去换她都行。
莱特警官按上他的肩膀, “先生,他有枪,请你退后。”
时间过得极慢。
冷汗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后背, 黏腻贴着皮肤。
一分每一秒都烧灼他的心,刺痛他的神经。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球通红,仿佛要将那门彻底烧穿。
他等不下去了。
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莱特警官一眼看出薛政屿的意图, 再次劝解薛政屿,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理解你的感受, 我这边狙击手已经就位,请你给我们时间一定能救你的太太,请你相信我。”
说完,莱特警官大手一挥,对讲机里传出他的声音,“狙击手就位。”
“收到。”
三秒。
两秒。
一秒。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震耳欲聋,狙击子弹穿透木门,顺利爆了歹徒的头。
顿时,一股血腥味传来。
特警撞开木门,薛政屿率先冲到阮柠身边。
角落里,一个壮硕的白人男子,歪歪斜斜倒在窗边,额角最中央有一个醒目的血洞,此刻他双目圆睁,已经没了气息。
阮柠就瘫坐在离尸体几步远的地方,一手紧紧捂着嘴巴,一手和歹徒的手扣在一起。
随后是警察冲进房间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嘈杂声。
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叶,薛政屿看着她惨兮兮的模样,几乎难受到心脏骤停。
冲过去,男人直接跪地,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手指颤抖地搂着她的肩膀,感受她温热的呼吸落在鼻尖,感受她真真实实、鲜活的在他怀里。
男人高悬着的心,才稍微回落了一点点。
她还活着。
他的柠宝还好好活着。
“没事了……没事了。”他语无伦次,嘶哑着声音安抚她。
终于,怀里女孩的剧烈颤抖渐渐平息下来。
薛政屿视线下移,看到女孩素白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手镯,另外一边连着歹徒。
男人心里一怔,身体瞬间僵住,挥手让莱特警官来处理。
终于,女孩完好无损落在他怀里。
她一直没说话。
薛政屿担心不已。
低头,双手捧着她的脸,亲亲她冰凉的唇。
“柠宝,柠宝,是我,吓坏了吧。”
“柠宝,你说说话,别吓我好不好?”薛政屿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女孩微微侧过头,动了动。
恍神间,女孩的唇瓣贴上他的耳廓,回应他,“薛政屿,薛政屿。”
她声音很轻,却算是找到了家。
满心满眼依赖着薛政屿。
男人将她更深地拥入怀里,抬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柠宝,我在,我一直都在,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阮柠点点头。
有警察走过来,蹲下查看旁边怀恩的情况,他脸色煞白,心理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现在安全了。”莱特警官走到薛政屿面前,视线在阮柠和怀恩身上逡巡。
顿了好一会,莱特警官才开口:“现在需要两位回去做笔录。”
听闻,薛政屿眉头骤然锁紧,下意识将怀里的女孩护得更紧。
他抬起头,久居上位的气场迫人,“我太太受到惊吓,需要立刻去医院检查。”
莱特警官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却依然被眼前的中国男子气势震慑到了。
看到他怀里抱着自己的太太,看样子他们感情很好。
莱特警官理解他的心情,“不好意思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这涉及到我们警察内部的工作,涉及到对嫌疑犯的定罪,所以我们需要您太太的陈述,请您理解,拜托了。”
现场其他警员正在拉警戒线,身穿白大褂的法医和其他人员也在忙碌取证。
空气里,依然弥漫着硝酸和血腥味,刺鼻难闻。
薛政屿下颌线绷紧,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
阮柠小脸埋在他胸口,只露出小半张侧脸,长长睫毛垂落,紧紧靠着他。
她表面看起来很好,神色沉静,没有异样。
只有薛政屿能感受到,女孩攀在他胸口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
看起来不太明显。
阮柠自然也听到了警察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抬眸,眸色坚定,“我可以。”
薛政屿温润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孩,温柔问她:“真的可以?”
他不想要阮柠有任何勉强。
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女孩点点头。
随后,男人再次抬眼,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可以。”
薛政屿语气是不容商榷的强势,“在你们和我太太交流之前,我必须要求有心理医生,对我太太的状况进行初步的医疗评估和心理干预,而且我必须全程陪同。”
对面的莱特警官和前面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可以安排,救护车就在外面,去警局先帮你太太做完检查,我们再做笔录。”
薛政屿不再多言,只是打横将阮柠抱了起来。
两人住一起后,薛政屿费尽心思做菜做饭,只想让阮柠能多吃一些。
此刻将女孩抱在怀里,她却像轻得没什么重量。
薛政屿抱着她,穿过闪烁的警灯和密集的人群,坐上了救护车。
洛杉矶警局办公室。
一位高挑的白人女医生,刚刚结束和阮柠的短暂交流,她合上笔记本,对陪同在旁的薛政屿和莱特警官点了点头。
“阮女士虽然经历了巨大的创伤性事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应激反应,但她认知清晰,情绪相对稳定,具备做笔录的基本条件。”
说完,她特意看了看薛政屿一眼,“像阮小姐这种遇到巨大事件的人,我见过不少,阮小姐情况算非常好的,我想应该和薛先生的安抚有很大的关系,后续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谢谢。”
“客气了。”
警察将心理医生送出去。
薛政屿立马坐到阮柠身旁,紧握着她的手,冰凉,女孩手指蜷缩。
与此同时,身穿警服的女警员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准备开始正式录笔录。
另一名警员急匆匆走来,手里捏着透明的物证袋,袋子里装着的正是被歹徒抢过去的手机。
是阮柠的。
“阮女士,这是您的手机吗?现在是证物,我们在上面发现了歹徒的指纹,调查结束后手机会归还给您。”
女警员例行公事地解释。
阮柠抬眸看了一眼那部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女警官急匆匆离开。
刚刚拿着笔记本的警官,打开笔记本,开始询问阮柠被歹徒劫持事件的始末。
恰在此时,薛政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破了办公室内沉闷的气氛。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沈橙子的名字。
本想按掉,但阮柠瞥到了上面的名字,“橙子应该找不到我,你去外面接。”
薛政屿顿了顿,“你可以?”
他不放心让阮柠一个人在这里。
女孩轻轻勾唇一笑,“刚刚心理医生说我心理状态不错,而且我知道你在外面,我很放心,不用担心我。”
“行。”薛政屿用掌心拍了拍她的发顶,又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才拿着手机走去外面。
女孩面色绯红,警官捏着笔记本,虽然男女亲吻在国外很常见,但不是都说中国人含蓄吗?
怎么……
也能理解。这一对男的帅气,女的又漂亮,他们看起来外表很登对。
自始至终,各位帅哥表现出来极度护着女孩的样子,他们真的是感情很好的夫妻。
警官笑了笑,就着刚刚的问题,继续询问阮柠。
走到走廊外面,找了一处僻静地,薛政屿点开手机,放到耳边,“喂?”
“是我,薛总,柠姐和你在一起吗,刘主任刚刚打电话给我,说酒店里发生的劫持事件,总联系不上柠姐。”
电话那头的沈橙子,声音又急又慌,带着哭腔,快要急哭的样子。
鬼知道她接到刘主任电话快吓死了。
本来她和阮柠准备一起回酒店,她才提前走了一会儿,后续发生的事情,她是从手机里看到的。
刘主任急得不行,只知道歹徒劫持了一男一女,但不知道一男一女的具体信息。
他把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只独独没有打通阮柠的电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刘主任在群里艾特所有人,问谁能联系上阮柠身边的人。
沈橙子看见这条信息,说她能联系上。
下午开会时,阮柠告诉沈橙子,薛政屿从京市飞过来了。
沈橙子一脸打趣的神情,知道阮柠脸皮薄,她没多说什么。
无意中得知的消息,直接帮上大忙。
“她在我身边,现在在做笔录。”薛政屿言简意赅,“没事了,晚点我带她回酒店。”
“我的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酒店怎么会发生劫持事件?”
沈橙子话说得语无伦次,“柠姐是不是吓坏了,这里……那…我马上过来,等会说不定刘主任也会过来,对,我还要告诉刘主任,柠姐找到了。”
薛政屿揉了揉眉心,“不用不用,这边处理完了,我会带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