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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拼图 不愿让他再有不圆满……

    宁昭原本没想做什么, 被他一句话勾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夜一些暧昧不明的画面。

    喘气声、呻吟声,带着泣音的推拒,还有按在掌心下温热绵软的躯体。

    那张惊慌失措、要哭不哭的脸, 和面前故作镇定的人重合。

    Alpha滚了滚喉结。那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陆文临任由他亲了一口,然后气势不足地警告:“不可以了,现在是白天。”

    Alpha垂着眼,谦虚发问,指尖轻轻绕着他的头发:“那晚上就可以吗?”

    陆文临眼下十分后悔自己昨晚行事冲动,把好好的一个纯/情小孩给教坏了。

    他叹了一口气,含糊不清地想糊弄过去:“晚上是拿来睡觉的。睡觉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就是植物停止光合作用,就是动物要为捕猎养精蓄锐, 就是闭上眼睛休息什么都不做的意思。”

    Beta叽里咕噜、前言不搭后语,宁昭不理不睬, 自顾自地埋在他颈窝, 闻来嗅去,又说:“好香。”

    “笨蛋。”陆文临停下来, 嘀咕了一声:“是花的味道。”

    确实有花香。

    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馥郁的香气充沛地在周身流淌着,纯天然的香味与工业香精不同, 不会使人闻得脑袋发晕。但宁昭确实从中感受到了除此之外的其他味道,独属于Beta身上的味道。

    很特别,但又十分浅淡,令人着迷。

    宁昭形容不出,想仔细辨别, 呼吸时的气流却弄得陆文临发痒。后者躲了一下,从他怀里钻出,往旁边逃了两步, 跳到一个悬空的花篮之下。

    纤长的花枝瀑布似地垂落,粉白的花瓣星星点点,陆文临捂着脖颈回头看他,欲盖弥彰:“汤要凉了。”

    说完,怕Alpha继续刚才的动作,一溜烟跑了。

    宁昭定了定神,朝他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宁信阳周末生日,林晚玉提早几天便打过电话来,让他们记得回去吃饭。

    于是两人在陆家又住了一晚,盘算着第二天刚好从家里出发,直接去宁家参加生日宴会。

    宁信阳在宁家是一个饱受宠爱的小孩,淘气且爱娇,正处在话最多的阶段,许多宁家长辈都相当疼爱她。

    因为她是Omega,且年龄尚小,所以这种疼爱不仅不会造成任何的风险和困扰,反而能彰显出自己的和蔼可亲。

    临睡前,陆文临在给宁昭做大概讲解:“宁信阳年纪小,玩心重,本心不坏。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比如她的一个叔伯……”

    陆文临倒豆子似地劈里啪啦说了一堆,其实是在脑子里念小说设定。

    宁昭一开始听得认真,但看到Beta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心里却微微发堵。

    这些都是宁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却知道得那么清楚,很难不让人想起什么。

    陆文临讲着讲着停了下来,狐疑地看他:“有在听吗?”

    宁昭垂下眼看他,心里对这些豪门中的弯弯绕绕毫无兴趣,把他的指尖握在掌心摩挲:“不想听。”

    “那些……也是你的长辈。”

    陆文临理解他的心情,明白他对宁家并没有归属感。但毕竟这是以宁厉诚为主角的小说,对方有主角光环加持的先天优势,若是不能提前加以防范,说不定哪天会出什么差错。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但这个身份其实比你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陆文临认真地和他解释:“许多新闻上报道的逸闻不一定是夸大其词、夺人眼球的东西,确实是有很多人会为了一点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你还没毕业,没有正式卷入这种风波,或许想象不到。”

    陆文临心想,看宁厉诚每次身为主角还一副倒霉样就知道了。

    不过他不想在宁昭面前提起这个人,于是没有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陆文临甚至希望能更早一点来到这里,在故事的最最开始,不让任何不怀好意的人找到他,不让那一纸血缘鉴定报告出现在他面前。

    让这个小孩顺利毕业,之后去过那种普通却平安的生活就好了。

    宁昭好像听进去了,还在玩他的手,指根卡进指缝,十指相扣,相互摩挲着掌心:“我送的礼物,她会喜欢吗?”

    上次关系缓和之后,宁信阳在宁昭面前也变得活泼一些,宁厉诚忙于工作,她便把一些对宁厉诚的依赖转移到宁昭身上,偶尔也试探地发来信息,和哥哥讲一些好玩的事情。

    宁昭看到了就会回复她,一来一往,两人倒是有了一些兄妹的模样。

    宁昭给宁信阳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参考了陆文临的意见。

    “不用担心。”陆文临笑了笑:“小朋友过生日,收到什么都会开心的。”

    “而且,”他靠在Alpha肩头,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做自己就好了,也不需要去刻意讨好谁。”

    小说剧情里,宁家人受到宁厉诚有意无意的挑拨,与宁昭心生间隙,在几次误会后渐渐对亲生孩子变得疏离冷淡。而宁昭原本就与他们不亲近,也没有为此做出争取和努力。

    因为自小如此,他没有向长辈倾诉或是撒娇的习惯,自然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如果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就把所有恶意的苗头扼制在摇篮里,那么宁昭的未来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人的一生会收到来自三个方向的爱:亲缘关系的爱、性/缘关系的爱、以及友爱。

    如今Alpha有亲密的朋友,有交心的恋人,却唯独在血脉亲缘方面留出一大块空白。

    除了姐姐黄雀以外,宁昭眼下并没有其他可以将后背交出的亲人。

    陆文临想把这块拼图补上,不愿让他的人生再有不圆满。

    他感受过孟秋莲的爱,知道家人的爱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一切不安贴心地承载着,令人有继续前行的勇气。

    因此他也希望宁昭同样能拥有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家人,有处可以避风躲雨的港湾,不必活得那样辛苦。

    既然宁厉诚可以鸠占鹊巢,既霸占着宁家继承人的身份,又剥夺了宁昭享受血缘亲情的权利,为什么他们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陆文临心里想着事,眼睛里毫无掩饰地涌上怜惜,没留意手上的动作。

    宁昭又乖乖地给他摸。他的指尖便失了分寸,无意识地从脸颊渐渐蹭到耳根、脖颈,碰到了某个地方。

    下一秒,Alpha像是接收到什么错误的信号,眼睛一亮,然后骤然吻了上去。

    陆文临猝不及防被按倒在柔软的床垫里:“诶——”

    ……忘记了,后颈是Alpha的禁区.

    第二天出门前,两人在衣帽间收拾好,陆文临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翻找出一瓶喷雾,然后在双方身上喷了两下。

    宁昭任由他动作,鼻尖抽动闻了闻,是普通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能辨认得出柠檬和皂角的气息。

    “是祝漪汾给我的。”陆文临解释道,声音小了点:“上次我去找她,她说我身上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你也不跟我说一下。”

    宁昭看着他,忽然说:“我故意的。”

    陆文临动作一顿,接着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过身去,眨眼间变得忙碌起来:“袖扣的款式好像不是很搭,换一对吧。嗯……这个颜色怎么样?似乎有点暗了。”

    “我故意的。”

    宁昭从背后抱住他,制止他的动作,偏要贴在他的耳朵一字一顿讲给他听。

    两人今天穿着款式相似的西装,除了上次订婚宴时,宁昭很少看到陆文临这幅打扮。

    裁剪良好的面料服帖地将那人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衬得该细的地方细,那截腰肢诱人得要命,令人看了就不由自主想把手放上去。

    不知为什么,宁昭忽然觉得这人就应该是这幅模样,穿着正装,端庄地打着领带,表情冷淡,姿态矜持,却能轻而易举地用一个眼神让人心跳加速。

    喜欢。

    他抱紧了点,将人圈在怀里,接着讲。

    “身上都是我的味道,这样别人一闻就知道你是谁的。”

    ……什么谁不谁的。

    陆文临被他一席话讲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徒劳地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推推对方的手臂:“你的你的。抱一会儿就好,别把衣服弄皱,马上就要出门了。”.

    等两人到达宁家时,已经有许多客人到场了。

    别墅变得更加华丽,按照宁信阳喜欢的风格请了场景师来处理,彩色的气球、飘带、花篮,缤纷靓丽地弄花人的眼睛,像是误入了童话的一角。

    今天人多,以防有些人故意挑事,两人还特地把当初订婚时的戒指戴上了,身上穿着配套的西装,连饰品也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佳偶天成。

    宁信阳正在客厅里和要好的玩伴聊天,她穿了一件裙摆蓬松的公主裙,裙面上点缀里许多珍珠和宝石,在光线下闪闪烁烁。又扎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别了个羽毛形状的发卡,脸蛋有些圆润,看起来分外可爱。

    今天是她的生日,宁信阳自然比平常兴奋,一看见走进大厅的两人,瞬间站起身,和朋友们说了些什么,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宁昭把手上提着的礼物盒递给她:“信阳,生日快乐。”

    现在面对他,宁信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拘谨:“谢谢哥哥。”

    又对陆文临道:“文临哥哥今天好好看。”

    陆文临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信阳才是小公主呢。”

    得到了夸奖,宁信阳笑得更甜了。她想到了什么,发出邀请:“要不要去看我的城堡!”

    宁信阳坚持要展示,拗不过她,两人只好跟着上了楼。

    如她所说,有一间房间被特意装点过,改造成了童话风格,如同一座小型的微缩城堡,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钱。

    地上铺着仿真草地,远处有森林,近处有池塘,宁信阳噔噔噔地踩上城堡内置的楼梯,从其中的窗户里探出脑袋,然后从一旁的滑梯滑了下来。

    “好漂亮呀。”陆文临很捧场地拍拍手:“这就是信阳的城堡吗。”

    宁信阳矜持地点了点头。

    两人陪着她玩了会儿,宁信阳又想起什么,拉过宁昭:“对了哥哥,我有东西要拿给你。”

    宁昭愣了一下,但宁信阳好像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不去看他,只一味地牵着人走。

    宁昭被妹妹拉到门口,有些犹豫地转头。陆文临对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他们离开后,留陆文临独自待在房间里。不需要社交和思考,他伸了伸懒腰,随意地在四周漫步,饶有兴致地看看花看看草,仔细欣赏了一下这个房间。

    门未关合。不多时,隐约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了门口。

    “宝宝。”

    以为是宁昭回来了,陆文临没有回头,他站在窗边,语气兴致勃勃:“快来看,那棵树上有一只长尾巴的小鸟。”

    还是脑袋很圆的小鸟,和Alpha头像上的圆脑袋小猫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他的声音,门口的人顿了顿,缓缓走进房间里。

    同居这么长时间,陆文临立刻意识到这脚步声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他反应过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头一看。

    果然,来人并不是宁昭,而是另一个Alpha。

    宁厉诚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宝宝。”

    宁厉诚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有些困惑:“你就是这样叫他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身份 就想要晚上好好睡觉……

    陆文临皱了皱眉, 随即礼貌一笑:“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宁厉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你和他……订婚,我们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

    “退一步来说。”宁厉诚顿了顿:“就算没有他, 我们难道就不是朋友了吗?”

    “文临。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宁厉诚似乎真的不清楚两人之间的隔阂一般,声音低沉地道:“我们像过去一样,不好吗?”

    他朝陆文临伸出手。

    像过去一样。

    这个说辞仅仅意味着继续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清者自清,而陷入舆论压力的另一个人,却要独自接受旁人的评判指责。

    在原本的小说剧情里,宁厉诚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陆文临”这个角色,认为对方是艳俗的、可笑的、异想天开的。

    这个炮灰角色不过是为了彰显出主角的魅力值, 只在某些节点作为工具人来推动主角攻受的情感发展,最后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宁厉诚之所以若即若离地吊着他, 只是因为看重Beta身后那资产深厚的家族, 借用对方飞蛾扑火的爱意为自己谋利。

    一想到这里,陆文临更加冷淡了:“不好意思, 没明白你的意思。”

    他没有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的兴致了, 余光一瞥,那只长尾巴的小鸟也飞离了枝头。

    扫兴。

    经过那人身边时, 陆文临这样想.

    从楼上下来时,陆文临一眼看到大厅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那个Alpha穿着一件皮夹克,脖子上挂着形状怪异的重工项链,散漫地翘着腿,往自己嘴里扔果干, 嚼得咯嘣咯嘣响。

    应该是顾忌人多,今天倒是没有衣领大敞,但举手投足之间也足见其放浪不羁。

    似有所感, 徐湛抬起头,和站在楼梯口的陆文临对上视线。前者一怔,随后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不知道徐湛是什么时候解了禁闭,不过他和宁厉诚关系不错,来参加这个宴会也不令人意外。

    陆文临视若无睹,没有回应他,自顾自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

    碍于他过去人尽皆知的坏脾气,这里又是宁家的主场,没什么人愿意主动上前去和这个阴晴不定的Beta攀谈,他倒也乐得清净。

    不多时,宁厉诚也从楼上下来了,他扫视一周,最后选择坐在徐湛旁边的空位。

    宁厉诚今天特意先把工作处理好,才赶回来参加妹妹的生日宴会,这段时间忙里忙外,脸上的疲惫更加明显,却又要极力将其掩盖。

    不知道为何,徐湛和宁厉诚之间的气氛居然也有些古怪。

    两人坐得近,却只偶尔说几句话,然后自顾自地饮酒。

    不过陆文临也没兴趣去好奇他们的事情。

    宁昭很快和宁信阳从楼上下来,估计没有在刚才的房间里看到陆文临,Alpha神色有些着急。但在楼梯上一看,那人好好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便暗自地松了一口气。

    宁信阳一下楼便被林晚玉叫走了,让女儿和宁家的其他长辈问好。

    而宁昭独自往陆文临方向走去,不动神色地观察了一会儿,Beta的位置靠近角落,但不远处另一个沙发上,坐着的正是两个他都看不顺眼的Alpha。

    他想了想,挑了个好位置,坐在陆文临右手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挡住那两人的目光。

    陆文临见Alpha回来了,有些好奇:“信阳给你什么了?”

    宁昭伸手把口袋里的一张贺卡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是一副装饰画,用不同颜色的宝石拼凑成一大捧花束的图案。

    作画材料倒是珍贵,宝石使用的切割工艺也十分精巧,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彩光,美丽非常。

    不过制作者只是单单将它作为一种绘画装饰,显得有些暴殄天物。

    陆文临笑着摇了摇头,把画还给宁昭:“她都没给我做过这个呢。”

    宁昭想了想,小声地说:“那我给你做。你想要什么?”

    “……”陆文临也小声地说:“我不想要这个,我想要晚上好好睡觉。”.

    天幕擦黑时,宴会正式开始。

    这座别墅因为璀璨的灯火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如同皇室的宫殿,在夜幕中依旧闪闪发亮。

    林晚玉换了一件暗红色的丝绒长裙,带着一对金色的流苏耳坠,显得整个人修长而端庄,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宁观峰站在她身旁,被妻子挽着手臂,同样一席正装,佩戴着的灰色领带更显严肃。不知道两人正在和一旁的人交谈什么。

    给小女儿过生日需要这样隆重吗?

    宁昭还在心想这种大家族的用物奢侈,林晚玉忽然微微一笑,目光穿越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宁昭身上,接着喊了他的名字,示意他过去。

    “……我?”

    宁昭有些惊讶,然而转过头,陆文临却像是早有预料,对他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宝贝,快去。”

    他犹疑着站起身。

    随着林晚玉的视线,周围的许多目光因此落在这个被冷落的角落,落在了他身上。

    宁昭缓缓上前,走到了林晚玉身边。他附近站着宁厉诚,对方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了很淡的一抹笑。

    宁昭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宁观峰扫视过众人,直到四周的交谈渐渐平息,这才开口:“今天是小女信阳生日,感谢各位看在宁某薄面上,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林晚玉声音含笑,接着讲道:“趁着这个机会,也想向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的另一个孩子,宁昭。”

    她拍了拍Alpha的肩膀。

    “……”

    宁昭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林晚玉事先反复嘱咐过,要两人今日穿得郑重一些。

    他心情复杂,有些说不出诧异。

    从他的生活意外被人搅乱,到正式确认自己的血缘关系,再到此刻,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期间,他虽说是与宁家血脉相连的孩子,却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是亲妹妹口中的“二哥”,没人给过他一个正式的身份,只在其他人嘴里成为一个谈话消遣。

    林晚玉的话音刚落,场下泛起很轻微的议论声,众人心思各异,但因为当事人在场,到底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更多的是祝贺捧场的人,笑盈盈地端着酒杯凑上来,和先前的模样天差地别。

    自然也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向宁厉诚。

    然而作为真假少爷风波中的另一个人,宁厉诚看起来泰然自若许多,并没有展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反而对站在众人面前的宁昭扬起嘴角,像是真心为这个家庭的新成员而感到开心。

    随即,宁家夫妇带着宁昭逐一认识宁家的各位长辈。

    由于陆文临昨晚突击给他做了功课,因此宁昭在面对他们时,并没有显得太过局促。

    他的目光掠过面前这群人,看着那些或年迈或年轻的面孔,在心里一一给他们对号入座。

    一旁的侍应生等着为他倒酒,宁昭定了定心神,跟着母亲父亲一起和长辈敬酒,接着举起酒杯浅饮了一口。

    然而入口的液体酒味很淡,浅浅的果香充斥口腔,在唇齿间回荡。

    “……”

    宁昭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这是谁的安排。他抬起眼,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后者微笑着朝他举了举杯子.

    陆文临心里清楚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

    林晚玉或许爱子,但宁观峰却不是什么好父亲。

    他原本对宁昭并没有其他期待,只是迫于舆论压力把亲子认回,并没有任何将其作为继承人的意思。

    甚至连陆文临和宁昭的婚约,也不过是因为陆家出面,所以送人情一样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但宁观峰似乎没想到陆文临和宁昭居然真的日久生情,甚至宁昭目前还因此被安排进陆家的公司。

    既然有利可图,为何不加以利用。

    陆文临端起果汁啜饮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冷笑。

    但不管怎么说,宁昭堂堂正正地以宁家亲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正式盖章定论,以后便不会再被任何人背后非议。

    等Alpha坐回来时,陆文临把另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这个好喝,尝尝。”.

    宴会刚开始不久,宁厉诚忽然接了一个电话。他的眉头一皱,但还维持着基本的平静,抱歉地和正在交谈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宁厉诚站起身往楼上去了。

    然而很快,他又从楼上噔噔噔地快步下来,这时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急了些,眉间的皱纹也更明显。

    他先是匆匆询问了几个佣人和端酒的侍应生,后者有些惶恐,但宁厉诚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平日里楼上不会随意让外人上去,但今天恰好是宁信阳的生日,女孩年纪小朋友多,带着小姐妹去参观自己的城堡也无可厚非。

    可好巧不巧,楼上的监控几天前刚好故障,没有及时找人维修,无法从影像里找到可疑人士。

    宁厉诚静了片刻,食指按住眉心揉了揉,接着往宁信阳方向走来。

    女孩正站在人群中,提着蓬松的裙摆,不知道在和别人讲什么,笑得很开心。

    宁厉诚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来。

    哥哥忽然找来,宁信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乖乖地跟着去了。周围的谈笑声小了些许,不明所以地朝这里看来。

    走到人稍微少的地方,宁厉诚问:“你今天带了谁上楼?”

    连妹妹的名字都没喊,直截了当地发问,表情冷淡,像是在审视什么。

    几人离得不远,因此宁昭和陆文临也听得到他们的交谈声。

    徐湛反应很快,挑了挑眉:“什么东西丢了?”

    宁厉诚言简意赅:“U盘。”

    里面有这期项目相关的重要资料,他从公司拿回来后顺手放在书房的桌面上,结果刚才上楼一看,原本的位置早已空无一物。

    普通客人一般不会上楼,一楼就有为来宾准备的娱乐室和休息室。

    而楼上的房间又错综复杂,如果对宁家不熟悉,也无法顺利找到书房。

    而且,那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把资料带回来了?

    “你放哪了?”

    徐湛看了眼他,“会不会根本没带回来呢?一会儿回公司再找找呗,妹妹生日呢。”

    这几天诸事不顺,宁厉诚心里压抑不住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蹲下来,一手扶着妹妹的肩膀,一手拍着她的背,平复她的呼吸:“有谁上过楼吗?”

    Alpha语气平缓,给人以极大的安心,循循善诱:“信阳,哥哥东西不见了,需要你的帮助,说不定可以借此进行排查。”

    宁昭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那个有些害怕的小女孩。

    后者声音稚嫩,犹豫地讲道:“今天生日,我起得比较早,吃饭就去和小梅姐看衣服去了。然后我换完衣服回来准备戴项链,哥哥你进来过,萍萍和我一起玩了会儿娃娃,然后我们就一起下楼去吃张姨做的小蛋糕了。后面小橙也来了……”

    “……好像没有别的人了。”宁信阳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宁厉诚。

    流水账一样的陈述,宁厉诚没有对她得出的结论做出任何评价,语气平缓道:“真的吗?你再想想。”

    谁去过楼上……人多口杂,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不管是控告还是猜测,无疑是对当事人名誉上的打击。

    宁厉诚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冷漠,在这种氛围下,宁信阳似乎有点被吓到了。

    她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双手绞着裙摆:“我……我不记得了,哥哥。”

    陆文临稍微坐直身体,表情冷淡下来。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答应 工资卡不是要给…………

    在小说原本的剧情中, 也有这一个情节。

    因为是剧情初阶段,宁厉诚这时才正式参与公司事务不久,在商场上和华林山有些明显摩擦, 两人为争夺某个项目而各自耗费心血。

    但实际上那个文件资料并不足以起到举重若轻的作用,因此不是华林山设计偷窃的,而是宁家内部人员作祟。宁厉诚的一个二伯,买通了在场的一个侍应生,趁人不注意时将资料偷偷带走,为的就是故意泄露信息,让其他人质疑宁厉诚的能力。

    宁厉诚的怀疑确实有理有据,若是不熟悉宁家的人, 是绝对不会做到对他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楚。

    眼前的这场闹剧和剧情线逐渐重合,只不过在小说剧情中, 宁昭却没有参与这个宴会, 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到场。

    陆文临心想,来参与宴会的宾客非富即贵, 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宁家人, 如果闹大,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宁厉诚为什么执意要盘问一个小孩?

    因为年纪小, 所以不会说谎话,值得相信,还是因为受惊害怕后,会不小心说出点别的东西?

    宁昭品味出他的意思,目光沉沉, 不愿看那人继续压力女孩,也自觉问心无愧:“我下午来时上去过。”

    陆文临嗤笑一声:“上楼了又怎么样呢?在场这么多人,要不大家都来搜身一遍?”

    他讽刺的意思太过明显, 宁厉诚缓和了语气:“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几句话功夫,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不同寻常的氛围。

    宁观峰端着酒杯过来,先是瞥了宁厉诚一眼,才道:“出什么事了?”

    宁厉诚静了一瞬,然后走近父亲身边,低声地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宁观峰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把酒杯搁在一旁:“这种事要怎么处理,你心里不清楚吗?”

    宁厉诚沉默片刻,然后才点头应答。

    陆文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观察他们的姿态、言行,忽然意识到这对父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亲密和睦。

    虽然别墅内监控损坏,但屋外的监控仍在工作。宁厉诚私下吩咐人将录像调出来,对可疑人士逐一进行筛选。

    虽然算是大海捞针,但为了不在这种场合惊动旁人,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事情看似解决,暂且告一段落,但宁信阳心情却比之前低落了不少。

    她无意识地皱着鼻子,有些闷闷不乐,林晚玉劝了没用,保姆阿姨在一旁怎么轻声细语地逗她开心都不行。

    宁厉诚朝她走一步,宁信阳居然也下意识地跟着退了一步。

    宁厉诚动作一顿,蹲下来哄她:“信阳乖,这件事是哥哥错了。哥哥刚才着急,吓到信阳了,对不起,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宁信阳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我就是……”

    她没“就是”出个所以然来,似乎自己也对这种心情很困惑。最后往保姆阿姨身后一躲,细声细气地说:“哥哥你忙吧,我以后不会打扰你工作了。”

    宁厉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孩便扭头提着裙摆钻进人群,不知道又去找哪个伙伴。

    只剩下宁厉诚独自站着,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时针悄然爬过几个格子,夜色渐深,宾客接连离去。

    出了今天这个事情,陆文临和宁昭没心情留宿,拒绝了林晚玉的邀请,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因为被宁观峰留下来说了几句话,他们走得迟了点,离开时别墅已经空了大半,地板上留下许多彩带和纸屑,佣人们正在低头打扫。

    宁厉诚站在三楼阳台,向远处眺望。

    别墅外此时只剩下几辆车,在最外侧的一辆车旁,站着两个几乎要黏在一起的人。其中一个个子明显高出一个脑袋,不容抗拒地将另一人扣在怀里,揽住腰扶着后脑勺,姿势很熟练,后者被吻得快直不起腰。

    直到那个身形较为清瘦的人受不了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臂膀,那人才将他放开,却又意犹未尽地凑上去亲了两下。

    四周寂静无人,因此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黑夜中的窥探,独自黏糊了一会儿,才上了车。

    尾灯亮起,车发动引擎,很快驶上大道,消失在视野里。

    宁厉诚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他身旁另一个Alpha也将一切收入眼中,嗤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文临真的是……”

    他话只说了一半,然后问道:“今天这事,真的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如果不是,那只能证明宁家内部已经出了矛盾,若是平时或多或少想要敲打也就算了,做出这种举动,明显是不满宁厉诚这个继承人身份。

    并不是所有家族都能像陆家那样和谐、没有纷争。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家庭氛围,才会将陆文临养成一副骄纵的脾气。

    “这人……是不是把我给他的东西都扔了。”

    徐湛呼出一口白雾,咬了下烟嘴,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勾了勾唇:“不过他不化妆,似乎确实比过去好看不少。”

    “咔哒”一声,徐湛按下打火机,点亮烟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蠢又笨,就一张脸长得不错。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真是好命。”

    “之前没看出来,那个Alpha瞧着老实本分,无聊得要命,怎么现在订婚了居然把人看得那样紧,叫都叫不出来。”

    徐湛抱怨道,他还不知道一旁的宁厉诚被多次已读不回的事情,还在懊恼。

    “早知道就不多嘴出这个主意了,我怎么知道他俩真的会好上。他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

    宁厉诚手扶着窗沿,没有接话,任凭对方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过了半晌忽然道:“我答应你。”

    徐湛的动作一停,转头看向他,眯起眼睛:“你确定?”

    宁厉诚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上次说的东西,货已经到了。”

    “草。”徐湛忍不住笑了,调侃地看着他,啧啧两下:“东西都准备好了,那你先前还跟我说考虑一下,装什么啊。”

    他将烟雾吐到宁厉诚脸上,后者微微皱眉,离开阳台:“口风严实点,别让别人知道。”.

    新的一周,新的周一。

    宁昭照常坐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桌角摆着一个拳头大的小盆栽,是从陆文临办公室挪过来的发财树mini版。

    他看了看那绿意勃发的叶子,用指尖弹了弹,树叶被逗弄得来回晃了两下,生机盎然。

    宁昭忍不住笑了,心情忽然又变得更好。

    坐在隔壁的王章除了工作交接以外,基本没有再主动凑上来,估计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宁昭本来就不乐意听他那些彰显自身魅力的前任现任,没有王章天天来说些有的没的,他也自觉清净。

    忙活一早上,将手头的工作完成,准备向组长汇报时,Alpha经过窗边,随意地瞥了眼窗外。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脚步忽然顿住,目光凝了凝。

    有两个人正背对着大厦往外走。距离有些远,面貌辨认不清,但能看得出其中一个人走路一瘸一拐。两人离开了广场,上了路边的一辆车。

    宁昭盯着他们看了很久,直到那辆车开出路口,彻底离开视线。旁边经过的同事顺口喊了他一句:“宁昭,要开会了。”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跟上人群.

    黄雀在隔壁省工作,来霞市不算十分遥远,但也算一次远程出行。

    她工作后日渐忙碌,更别说还要照顾一个半大的小孩,平日里几点一线,工作和孩子占据了大部分生活,也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临近周末,两人在考虑这几天的日程规划,安排不同景点,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让黄雀舒心地享受这次短短的旅程。

    “别订酒店了,让姐姐来家里休息吧。”

    陆文临靠在椅子上看他,一手拈着一根筷子,把锅碗敲得叮叮当当:“家里还有空房间,就多两份碗筷的事,人多也热闹。”

    宁昭有这个想法,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陆文临忽然有一种要见家长的紧张感,很奇怪。

    他忍不住问:“你姐会喜欢我吗?当初……”

    两人一站一坐,陆文临头往后仰,宁昭垂着眼看他,把当初Beta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我喜欢的人,她也会喜欢的。”

    “……”陆文临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朝他眨眨眼睛。

    无论见过多少次,宁昭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慨这双眼睛生得真是好,不笑时眉目含情,一笑便流光溢彩,衬得整个人更加鲜活可爱。

    他忍不住就着这个姿势,俯下身亲了Beta一口。

    “哎哟。”陆文临躲了一下,小声地控诉:“痒痒。”

    宁昭才不理会,对他的躲避很不满,按住人的腰,又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

    陆文临虚张声势地拿指尖点了点他。过了一会儿又有了新的问题:“我是不是得给外甥女准备点见面礼?她有喜欢的东西吗?”

    宁昭想了想,回了趟卧室,然后把两张卡放在桌面上。

    其中一张卡陆文临认识,是宁家当初留给Alpha的,而另一张被推到他面前:“用这个买吧。”

    陆文临不明所以:“这是……?”

    宁昭解释道:“之前有个朋友家里人生病,当时我凑了一笔钱出来。不过后来她又不需要了。”

    这笔钱是他多年的积蓄,包含学费支出、日常开销、以及应急的备用资金。

    确认现在没有生存风险后,这钱现在便用来添置房子里的生活用品,或是家具,或是电器,还不定时购入不同风格的杯子让Beta随意挑选。

    “所以上次那个很贵的柔软大枕头也是用这个钱买的吗?”

    陆文临语气有些复杂:“你不会……都没用过宁家给你的卡吧?”

    像这种家庭养育一个孩子会花费多大的成本,宁昭可能没有概念,但看宁信阳会用昂贵的宝石画装饰画就能略知一二。

    一个懵懂女孩尚且如此,更何况过去多年被视为长子的宁厉诚。

    陆文临有过相似经历,他知道这种投入无疑是巨大的。

    而宁昭在上周末的生日宴会后,才收到了宁家夫妇给他的两处房产和一辆新车。

    两厢比较,不由怒上心头。

    陆文临简单解释完,恨铁不成钢地说:“替他们省什么呀,赶紧该吃吃该喝喝花掉。你越沉默听话,越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而且那本应该是你的——你的教育资源,你的家庭,你的人生。

    他恶向胆边生,继续忽悠道:“还有那个谁,你以后看到他要凶一点,知道吗?”

    宁昭忽然把两张卡都塞进了Beta手心里。

    冰凉的卡面蹭过肌肤,陆文临停下讲话,摊开掌心,看着薄薄的卡片,有些疑惑:“嗯?”

    面前的Alpha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说:“工资卡不是要给……管吗。”

    后面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宁昭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移开视线,突然开始欣赏起瓷碗的花纹。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困惑 不应当是出现在他脸……

    陆文临看看手中的银行卡, 又看了看某个别过脸,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Alpha。

    他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某个夜里被人按在怀里欺负的记忆抛之脑后, 一见面前的人羞怯的表情,立马又有些心痒难耐。

    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想逗人玩的心情占了上风。

    “说什么呀?没听清楚。”

    陆文临拈起两张卡片,笑吟吟地在他脸颊上碰了碰,贴上去轻声问:“要给谁管,嗯?转过去干什么,碗有我好看吗?”

    他越凑越近,Alpha忽然转过头, 握住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看了过来。

    接着手一伸, 揽住那人的腰, 臂膀发力,轻而易举地将人带进怀里。

    陆文临措不及防腾空了一瞬, 变换了位置, 下意识扶住宁昭的臂膀。对方反客为主,就着这个姿势, 贴上来在他耳边重复了那两个字。

    “……”

    这次说得很清晰,咬字一点不含糊,见陆文临没有反应,还贴心地又喊了一遍,蹭着他的脸颊, 声音低沉,手指蠢蠢欲动。

    陆文临迫不得已,僵着身子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按住对方游走的手, 从他怀里钻出,赤脚跑回房间,将门虚掩着。

    宁昭看了眼被留下的卡,跟了上去:“东西掉了,宝宝。”

    他话音刚落,掩着的卧室门传来“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离周五还有一天,两人终于把大致行程规划好。说是规划,实际上借鉴了很多旅游博主的攻略进行整合,无非就是将几个景点逛一遍,再尝尝特色菜。

    宁昭觉得安排的事项有些密集:“到时候再看看吧,有一个小朋友呢,要不了多久就会累的。”

    黄雀的女儿叫黄鸿鹄。

    陆文临先前见过女孩的照片,眼睛挺大,圆溜溜的,扎了两个小辫子,穿着很整洁,看起来就一副乖小孩的模样。

    宁昭摇了摇头:“可爱闹腾了。我姐一个人带她,很辛苦的。”

    陆文临想到黄雀似乎是离异状态,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然而宁昭却说:“她其实没结婚。”

    黄鸿鹄并不是黄雀亲生的孩子,而是她工作不久后收养的一个弃婴。

    当时那个女婴躺在野草从里,不知道是谁丢的,饿得哭声都小了。奄奄一息时,好在黄雀路过,驻足片刻又心软把她带走了。

    报案后警方通知她确定这是一个弃婴,建议她送往就近的慈善院。然而黄雀看着那个被她一逗就笑的小孩,犹豫不决,最后咬咬牙,让自己的小家里又住进一个小小的人。

    她给她取名叫黄鸿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鸿鹄。

    多了一个小孩可不是多了一张嘴吃饭那么简单,每月开支骤然变大,还要应付父母来纠缠要钱。

    黄雀疲于应对,某次看到笑呵呵的女儿时,忽然心生一计。

    于是下一次李丽联系她时,她张口便哭:“妈,我有孩子了。”

    一旦家里人打来电话,她便先一步以此当借口哭穷,说得声泪俱下。

    李丽本就觉得女儿未婚先孕丢脸,想方设法想让她和那个自己都没见过面的女婿结婚,赶紧带回来见一面。

    然而没想到很快又听到黄雀哭说对象出轨还卷了钱跑了的消息。相隔千里,李丽想劝她忍一忍都没法,又担心黄雀真的带着一个小孩回家啃老,久而久之也便不提。

    黄雀把自己的工作地点藏得很严实,黄志诚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在哪个城市上班,自然也没办法找上门。

    在那对夫妻印象中,这个没用的女儿估计还在哪个狭小廉价的出租屋里,一边打着零工,一边带着小孩,忙得焦头烂额吧。

    但黄雀一点也不介意在别人口中怎样被评价,不被人打扰的生活对她来说才是安全的、安稳的。因此也特地嘱咐了宁昭,无论谁来问都这样说,防止事情泄露。

    她周五下午到霞市,当天宁昭将手头的工作尽快完成,和组长请示批准,提前一个小时下班,然后和陆文临一起到达车站接人。

    黄雀和陆文临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穿着polo衫,行事干练,很有高中班主任的气质。

    她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巡视一周。因为宁昭个子高,和陆文临两人站的位置又比较显眼,于是很快就找到了人。

    宁昭先上前接过姐姐手里的行李箱,黄雀一巴掌轻拍在宁昭背上:“站直一点,别驼背。”

    Alpha下意识抬头挺胸站成一堵墙,她又看向一旁的人,顿了顿:“你就是……文临?”

    陆文临点点头,递上两瓶水,笑眯眯道:“姐姐好。”

    然后弯下腰,拿出给小朋友准备的小零食,和黄鸿鹄挥挥手:“你好呀,鸿鹄。”

    许久未见,外甥女躲在妈妈身后,有点害羞:“舅舅。”

    顿了顿,又对着一旁的Beta喊了一句:“舅妈。”

    ……舅妈?

    陆文临张了张嘴,瞅了一眼旁边明显在忍笑的Alpha,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诶。”

    黄鸿鹄接过零食袋子,先说了一声谢谢,再观察妈妈的神色,谨慎发问:“妈妈,我可以吃这个吗?”

    陆文临跟着一起看向她。

    “……”

    一大一小同时投来目光,黄雀点头应允了:“少吃点,小心上火。”

    黄鸿鹄朝陆文临嘿嘿一笑,这才拆开包装袋,还特别贴心地把第一个巧克力棒递给陆文临。

    司机在车站外等着,接近饭点,几人上了车之后便先去吃饭。

    这个餐厅是陆文临敲定的,味道中规中矩,口味偏大众化,但餐厅位于的楼层较高,选址很好,大片落地窗将窗景毫无保留地展现于眼前。

    在霞市最令人醉心的黄昏时段,置身于大厦上空,俯瞰这座城市,远处的天空毫无遮掩地铺陈开来,落日熔金,大片的霞云舒卷,层层叠叠晕染。

    来这里的大多是情侣,两人定了一个比较大的包厢,一进去,黄鸿鹄便睁大了眼睛,跑到窗前仔细看,半晌发出感慨:“好美啊,妈妈。我的周记要写这个。”

    “好。”黄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回去别忘了。”

    等菜上齐后,四个人坐下吃饭。

    陆文临和宁昭住在一起习惯了,又是夹菜又是递纸巾,有些行为他们不觉得如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说不出的亲昵。

    黄雀在对面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顿了顿,没说什么。

    等一顿饭吃完,几人又去河畔看夜景。

    霞市有条较为闻名的霞栖河,宁昭只在刚上大学时和舍友聚餐出来逛过一次;而陆文临到这个世界后基本都在走剧情,对此也很陌生。

    几个人左看看右看看,被四周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有些是外地来的游客,有些是本地的居民,密密站满了桥边,看缀满花灯的船从远处遥遥开来。

    水光潋滟,花灯照彩,衬得那水中的波纹一层一层五彩斑斓地荡漾开来,与石桥倒影相互交融,确实好看。

    等船驶去后,几人艰难挪步,从桥上离开。路上人流密度大,迎面走来,擦肩而过,许多张形形色色的脸,或微笑或疲惫,相互的目光在人群中跳来跳去。

    宁昭感到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手有些僵硬地挣扎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旁边人的情绪,凑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四周喧闹,陆文临轻微地蹙眉,小声道:“好多人。”

    宁昭便走在最前面,给大家引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来。

    沿河逛了一圈后,看了游行的花灯队伍和庙里的香火佛像,又买了些小玩意儿和纪念品,拍了游客照,在许愿池里扔硬币,几人这才回去。

    进门处的玄关位置摆放着两双拖鞋,宁昭穿走一双,又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两双新鞋子放在地上,给姐姐和外甥女;陆文临穿走另一双拖鞋,率先走进了厨房,把刚才买回来的冰箱贴顺手拆开贴上,然后盘算着给大家捣鼓些饮品。

    黄雀和女儿在大厅坐着,黄鸿鹄洗完澡出来,就抱着陆文临给她的饮料,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黄雀把她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挑起,夹到耳后,又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接着,她转头瞥了一眼厨房方向。有玻璃门遮掩,看不分明,只能隐隐瞧见两个凑在一块的人影,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又收回视线,开始打量四周。

    房子里随处可见生活气息,卫生间里有两套洗漱用品,碗筷成对,就连杯子也要一个挨着另一个摆好。刚才宁昭有一本专业书搁在架子上,是陆文临路过瞧见了,顺手给他拿进书房里。

    黄雀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等姐姐和外甥女进房间睡觉了,宁昭端着一杯水回到主卧室。

    陆文临换好睡衣,伸了个懒腰:“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宁昭看了眼房间内放着的节目,把水杯搁在床头,想去捏他的脸颊:“你说呢,漂亮舅妈。”

    “学人家小孩讲话干什么?”

    他学着黄鸿鹄的语气,陆文临有些受不了,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不要这个。就叫哥哥吧,文临哥哥,这个我听得比较习惯。”

    宁昭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对方:“一个舅舅,一个哥哥,这是不是差辈了。”

    陆文临心想也对哦,还在纠结中,宁昭又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晚上是身体不舒服吗?”

    见对方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在河边看花灯的时候。”

    陆文临愣了一下,好像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想了一会儿才道:“是吗,可能是挤得有点难受。”

    “就是太久没出去走走了。”他伸直手臂向后倒在床上,喃喃自语:“明天还要爬山呢,哎呀。”

    这个动作使Beta的上衣下摆往上窜了一点,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

    空调温度不高,宁昭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过去,想将布料往下拉一点:“不想爬就坐缆车上去吧。”

    Beta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警觉地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往旁边一滚,钻进被窝里了:“那多不好意思。”

    晚上沿着河走了一大圈,洗漱后陆文临像是有些疲惫的模样,水喝了两口就搁下杯子,灯还没关上便闭上眼睛缩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张脸。

    宁昭熄灯前又看了他一眼,将他脸上稍长的发尾拂开,对方动了动,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咔哒”一声。

    满室昏暗,只留有一盏壁灯幽幽地透出微光。

    宁昭也顺势躺下,掀开被子,将那人严严实实地抱紧怀里,腺体照常分泌出适量的信息素,草木植被的气息在房间中弥漫。

    陆文临今天累了,应当睡得比较安稳。

    宁昭原是这么想的。

    然而半夜时,他却因为旁边的动静而忽然睁开眼。

    怀里一空,陆文临动作很慢地从他双臂之间挣脱出来,他额头上有细汗,眉间微蹙着,看上去有些发愣。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神情,有些仓惶、又有些无措,但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出现在陆文临脸上的表情。

    房内灯光昏暗,宁昭在混沌光线的掩饰下悄悄看他,怕被人察觉还微阖着眼。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把视线投来,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的一片虚无,暗自出神。

    他就这样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一动不动。半晌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所有表情化作了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然后抿了抿唇,又轻手轻脚地抬起宁昭的手臂,身体往下滑入被窝,想原路返回Alpha的怀抱里。

    紧接着他眼睛突然微微睁大——那双手臂没有按照他的旨意行事,反而动了起来,先一步将他揽在怀里。

    “……”

    宁昭好困惑,贴在耳边问他,声音很轻,生怕惊扰到什么:“怎么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长大 别把你偷走就好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 宁昭就着这个姿势,用手掌轻而缓地拍着他的脊背,静静地等待。

    陆文临呼吸一窒, 慢半拍地开口,不答反问:“我把你吵醒了吗?”

    “……”宁昭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又将声音放缓了:“没有。”

    他看向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陆文临,顿了顿,又道:“做噩梦了吗?”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对方的心神,陆文临的眉间很轻地抽动了一下, 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

    在他颤动着嘴唇即将开口时,宁昭不忍心, 吻了吻他的唇角, 适时打断:“没事,醒了就好了。我在呢。”

    昏暗的环境会加剧不安的情绪, 宁昭将一只手悬空覆盖在Beta眼睛上方, 另一只手长臂一伸,把房间内的灯按亮了。

    灯光充斥房间的一瞬间, 陆文临的眼睫下意识颤了颤,然后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把脑袋埋在Alpha的怀里。

    宁昭抱了一会儿,手指从那人的耳根轻轻抚摸到后颈,动作很轻, 像是对待一只不安、又戒备心重的小猫。

    他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你的眼罩呢?”

    陆文临动了动,闷闷地回答:“难受, 不想戴。”

    他看起来意识还没回神的模样,说完话舔了舔唇,然后条件反射地伸手,端起柜子上那剩下的半杯水。

    杯沿凑近嘴唇时被Alpha拦住了,宁昭从他手中把杯子拿走:“水凉了,别喝。我去再倒一杯。”

    他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撑在床垫上,打算从床上离开。然而对方却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角,含糊地拒绝了:“……算了,不喝了。”

    宁昭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后者表情恹恹的,对上他的目光,动作一顿,又把手松开了。

    虽然陆文临这样说,然而那一瞬间宁昭却忽然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举动之下的潜台词——不是不想喝水,而是不想他离开。

    Alpha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出解决方法,把床上的人卷起来,想连人带被子一块抱出去。

    “嗯……陆文临有些清醒了:“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身体腾空,被抱了起来,无奈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就接个水……你去吧,把我放下来。”

    宁昭和他对视一会儿,最后还是照做了:“我很快就回来。”

    他动作很快,不仅接了一杯温水,还顺便去了趟卫生间,用热水将毛巾烫热。

    Beta乖乖地坐着,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任由湿热的毛巾轻柔地拂过脸颊,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拭干,肌肤重新变得干爽。

    那种萦绕周身的虚冷散去后,陆文临找回了一些仍然停留于世的实感。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宁昭,小声道:“睡吧宝宝,我没事。”

    再次熄灯后,宁昭把之前唯一留着的一盏壁灯一起关上了。

    后半夜宁昭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入睡了,直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变缓,才合上眼睛.

    第二天起床时,陆文临看上去精神状态和往日没什么差别,只是略显困倦。

    宁昭放心不下,特地让人测了体温,有点担心昨夜的惊醒发冷是因为密集人群而感染上的什么流行性病毒。

    陆文临知道自己没事,拗不过他,还是测了,歪倒在床上,过了半晌后把体温计递给他。

    宁昭从他手中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陆文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没生病啦。”

    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确实是在正常范围。宁昭想了想,还是做出决定:“别爬山了,一会儿坐缆车吧。”

    陆文临的确有些不太想走路,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好吧。”

    然而他其实高估了大家的体力。

    从山脚下到达缆车位置也有一段距离,黄鸿鹄在学校里的体育课运动量都没这么大,很快走得有些累了,嘴里叼着一根路上买的冰棍,气喘吁吁,一开始的豪情壮志早已荡然无存,蔫巴巴的。

    黄雀虽然年长,但也是坐惯了办公室里的人,虽然可以继续坚持,状态却明显没有一开始好。

    最终几个人商量过后,还是打算一起去坐缆车。

    人小个子小,对高度的感知更加恐惧,黄鸿鹄看着悬在钢索上的车厢,有些怕了:“好……好高啊。”

    黄雀瞅她,作势要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那我们继续爬山吧。”

    “别——”黄鸿鹄可怜兮兮地看她:“我累了妈妈。”

    不一会儿,几人排队上了缆车,陆文临和宁昭坐在同一边,车厢两侧都是透明的玻璃挡板,一眼望去远山白云。

    黄鸿鹄虽然嘴上害怕,但上来后立马又兴奋起来,探头看窗户外面,向妈妈描述着高空之下的风景,这个也要写到作文里面,那个也要写到作文里面。

    陆文临笑眯眯地跟着她看来看去,半晌后忽然意识到旁边的人安静得有些出奇了。

    转头一看,Alpha紧抿着唇正襟危坐,神色凝重,目光也直直地落在某一处。

    不会吧。陆文临凑近了点:“你害怕这个吗,宝宝。”

    话讲得很小声,怕别人听去了,声音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早说呀,来躲哥哥怀里,哥哥抱着你。”

    “……”

    若不是还有姐姐在场,宁昭说不定就照做了,但眼下他只能用力捏捏陆文临的手指,又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白天爬了山,天黑后的行程节奏便放缓。吃过饭回到公寓,黄鸿鹄的脸立马皱成一团,拉长声音:“又要写作业了。”

    小学生是这个样子,玩归玩,晚上回家还要苦哈哈地写作业。

    黄鸿鹄哼哧哼哧地又写作文又算数学题,又要背书,对一旁悠哉游哉的大人简直心生神往,好不羡慕:“不想做小孩了,我也想当大人。”

    小孩有小孩的烦心事,年纪太小,米粒般大的事也会变成天大的烦恼。

    宁昭顺口接道:“等你什么时候把牙齿换完,就长大了。”

    “……”黄鸿鹄大声地道:“你烦死了,舅舅!”

    她气鼓鼓地抱着课本,一屁股坐到陆文临身边,开始叽里咕噜地背古诗。

    陆文临乐得不行,拨弄她头顶的小啾啾,学着小女孩的样子,对着宁昭无声地做口型:你烦死了。

    宁昭看着他,勾了勾嘴角,站起来坐到Beta空出的右手边,和他耳语:“嫌我烦还天天和我睡?”

    陆文临虚张声势地张张嘴,作势要咬他,Alpha便贴心地把脸颊凑过去,用指腹摩挲他的手背。

    两人在一旁无声地黏糊了一会儿,自以为动作隐秘,结果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要亲别处亲去。”

    黄鸿鹄感受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念课文:“我还是小孩呢。”

    虽然根本没亲,两人愣了一下,还是火速分开了:“……”.

    不多时,黄雀吹完头发回来,黄鸿鹄的功课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给妈妈检查作业,背完书、签过字后,便蹦蹦跳跳地上床睡觉去了。

    小孩休息了,其余几人也陆续回房洗漱。

    陆文临先回了房间,黄雀叫住宁昭:“过来坐坐。”

    宁昭脚步一顿,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黄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最近有去学校吗?”

    宁昭:“偶尔有事的时候会回去,最近一直在实习。”

    黄雀:“在他家的公司?”

    宁昭点点头。

    黄雀原先对宁昭口中的“恋人”持怀疑态度,一是怕弟弟是受到威逼之下迫不得已,二是担心他真的一时情窦初开被人骗走。但这两天一看,对方也不过是个没大几岁的小孩,何况两人相处得似乎确实融洽。

    宁昭这几年来如何度过她都看在眼里,长大以后越发沉稳,对很多事情都丧失了兴趣,却又在那人面前笑得难得稚气。

    直到那个时候,才稍微有了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大男孩的青春朝气。

    过去许多年的光阴早已让这对姐弟有了深刻的默契,双方都从这短暂的对视中,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从挨了父亲的打只会默默躲起来流泪,到如今在大城市里生活,不必再为饭桌上一点肉腥而垂涎三尺。

    黄雀笑了笑,语气忽然轻快起来:“长大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宁昭面前:“你们感情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点,你现在的家庭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姐说。”

    黄雀站起身,轻声呢喃:“都熬过来了。”.

    陆文临站在卧室的窗边看夜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道:“聊完啦?”

    话音刚落,手腕上就被人套上了什么东西,宁昭握住他的手,扣上锁扣。陆文临举起手一看,睁大了眼睛:“这是……?”

    “好看。”宁昭仔细欣赏了一会儿,解释道:“我姐给你的。”

    他抱着陆文临,在对方身上蹭来蹭去,语气不显,但神情却显而易见的开心。

    陆文临看了看这串金手链,知道价格不菲,心情有些复杂:“那你替我谢谢姐姐了吗?”

    “嗯。”宁昭亲了亲他:“别脱,戴着好看。”

    林晚玉之前给宁昭的盒子里装的是两人的生肖金像,拳头大小,沉甸甸的,在两只动物周围又镶嵌了一些明亮的宝石和玛瑙。

    妈妈说是去寺庙里进过香火,让住持念过平安。两人把金像摆在架子上,好显眼的位置。

    陆文临带着新手链,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路过时站住看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小偷一来就顺手偷走了。”

    宁昭简直不知道他的脑袋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象,跟着看了两眼,从背后抱住他:“别把你偷走就好了。”

    “……”

    就算是坐缆车上山,但一天下来也实打实地走了许多路,陆文临不一会儿就有些腿软,曲起手臂,手肘处抵着对方坚硬的胸膛:“嗯……不行,我站不住。”

    “站不住,坐我身上。”

    宁昭今晚格外兴奋,没放开他,相反还抱得更紧了些,在他耳边含糊地道:“哥哥。”

    陆文临咬住下唇,忍着不说话。直到Alpha控制不住劲用大了点,他才闷哼一声,终于转过头看身后那人,语气责怪,眼神却如何多情:“……别摸了。”

    那人亲了亲他的耳朵,确实没继续摸,改为揉.捏,玩起了文字游戏。

    又用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眼睛又黑又亮:“可以去床上吗?”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黄雀订了周日傍晚的车回去,当天下午几人在公寓吃的饭,饭后便出发去车站。

    黄鸿鹄背着个小书包,依依不舍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拥抱:“舅舅、舅妈,我会想你们的。”

    “我也会想你的。”陆文临揉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想见面随时可以过来玩。”

    他瞅瞅宁昭:“或者让你舅开车去把你接过来。”

    “真的吗!”黄鸿鹄兴奋地说:“舅舅你会开大火车吗?”

    宁昭:“不会。”

    “讨厌!”黄鸿鹄双手叉腰,嘟起嘴哼了一声:“舅舅是小气鬼。”

    时间将近,两人要去过安检了,黄雀拍了拍女儿的背,对着他们分别点点头:“走了。都照顾好自己。”

    宁昭和陆文临肩并肩站着,朝他们挥手。

    目送着一大一小走后,两人也转身离开。陆文临忽然有些惆怅:“外甥女好好玩,好可爱。”

    哪里淘气了,明明很听话的,会乖乖吃饭乖乖写作业。

    宁昭看着他,牵着他的手,垂眼问道:“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陆文临想了想,又改口了:“不过喜欢和小孩玩和照顾小孩是两回事,后者责任过于重大了。对一个生命负责,还是得慎重考虑啊。”

    说着他又感慨:“姐姐太了不起了。”

    黄雀确实能把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做好,宁昭认同地点点头.

    两人出了车站上了车,陆文临手机一震,有新消息跳出来。

    因为坐得近,他点开查看信息时宁昭也看得到,陆文临又毫无遮掩的意思,因此Alpha一下就瞧见了备注上的“顾安”。

    宁昭盯着屏幕,听不出什么语气:“又是那个omega。”

    陆文临忍不住笑了,揉揉他的脸:“什么叫‘又是’啊,只是偶尔联系一下罢了。”

    “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顺嘴一提:“不觉得顾安这个姓氏有点熟悉吗?他其实是顾桐宜的弟弟。”

    陆文临看向宁昭:“你还记得顾桐宜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痛快 体会风里的雨水和花……

    宁昭没有犹豫太久:“记得。”

    他一顿, 又道:“就是宁厉诚之前带过来的人。”

    明明那个时候两人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互相挽着手一块到场,但上次宁信阳生日宴会时, 宁厉诚和顾桐宜却没有过多互动,不知道是不是在避嫌。

    陆文临点点头:“对,是他。”

    他笑了一下:“记忆力真好啊。”

    宁昭忽然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这是什么问题?

    陆文临挑挑眉,想了想:“也算不上吧,不熟。为什么问这个?”

    “我之前在公司里碰到过他——”宁昭停了一下,不太想给陆文临重复那人的话,含糊道:“反正我不喜欢他。”

    陆文临一听就知道顾桐宜估计在Alpha面前讲了些不好听的,心里对那张轻飘飘的名片有了猜测。

    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他揉了揉宁昭的脑袋:“那就不喜欢吧,管他呢。”

    顾安发消息来, 是给陆文临转了一笔钱, 说自己最近手头宽裕了点,把上次Beta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

    陆文临原本就没想收回这笔钱, 何况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根本并不算什么。但是顾安反复坚持, 他担心继续推拒不好,怕对方心里介意, 最后还是点了接受转账。

    之后顾安有些高兴地道:[文临,等过段时间我在剧组忙完了,你们就一块来我家吃饭吧。]

    这个剧组开的薪资比他之前拿到的高了不少,等到杀青,手里可支配的资金应该会多一些。

    一个主角过得这么惨兮兮, 和住在大别墅里、开着跑车纸醉金迷的宁厉诚一对比,陆文临有些于心不忍。

    刚好现在的位置离顾安不远,他问宁昭:“你想一起过去看看吗?”

    宁昭对剧组的工作并不感兴趣, 但他心里还记着上次那个莫名盯着Beta的男人,于是点头答应了。

    司机随即改道,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次陆文临主要是来看顾安的,因此没事先通知祝漪汾,后者见到他有些惊讶,再往后一瞧看到宁昭,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诧异的神色就更加明显:“你们……一块来的?”

    陆文临和她简单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来见个朋友。”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摊了摊手:“这次没带甜品。”

    祝漪汾心想你都把未婚夫带来了,带什么东西都用不上,也有些困惑这儿哪里有这两个人都认识的朋友。

    她脑袋跟着好奇地一转,接着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在周围看了一圈,往某个角落里去了。

    祝漪汾:?

    仔细一瞧,他们来找的“朋友”,居然就是上次那个信息素紊乱发作的小配角Omega。

    这又是什么情况?

    祝漪汾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管,干脆继续研读剧本了.

    顾安原本正在一旁等候晚上的戏,没想到陆文临和宁昭会突然过来,有些惊喜地朝他们笑,又犹豫地看着他们递过来的盒子:“这是……?”

    陆文临发现他笑起来很治愈,虽然有些傻气,但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明媚,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你吃过饭了没有,刚好路过,带了点饼干。”

    顾安确实没来得及吃晚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每次来都带东西……不用这么客气,我这边什么都没准备。”

    “不是说好之后要去你家吃饭吗?”陆文临笑眯眯地拆了一袋曲奇,递给他:“吃吧吃吧,别见外了。”

    几人在这里聊天,宁昭起身去休息室接水,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往四周瞥了眼。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那个眼熟的Alpha的确在往这边看,对上他的视线时一顿,很快把目光移开了。

    宁昭皱了皱眉。

    等宁昭拿着三个一次性纸杯回来时,顾安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看向Alpha,问道:“你叫宁昭是吗?宁静的宁?”

    宁昭把水杯递给他们,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这个姓好特别。”顾安感觉很奇妙,对陆文临解释道:“我前几天也认识了一个姓宁的人。”

    ……姓宁?

    陆文临一下皱起眉头,警觉起来。为了不让顾安觉得奇怪,又稍微平复了表情:“这么巧,叫什么名字?”

    下一秒,顾安思索了一下:“宁什么来着……哦,宁厉诚,应该是这个名字。”

    陆文临:“……”

    他一脸心累地往后靠倒在Alpha怀里,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忙活忙活白忙活。

    宁昭同样有些许惊讶,但一想到顾安还是顾桐宜的弟弟,这个世界本就小到不可思议。再加上他对宁厉诚的事情漠不关心,反应没有陆文临那么大。

    顾安愣愣地看着像是被人抽了魂的Beta:“啊,怎、怎么了吗?”

    陆文临心想:唉,不愧是主角攻受,不管命运怎么颠沛流离,缠绕住彼此的红线都会命中注定地将两人互相牵引吗?

    可是——可是宁厉诚也不是什么完美的爱人啊?

    顾安后来在那人面前流了多少泪、吃了多少苦都不知道,据说靠此虐恋赚足了读者的眼泪。

    陆文临靠在宁昭肩头,喃喃道:“阴魂不散啊。”

    宁昭不做声,垂眼看他,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软软的。

    手感很好,再捏一下。

    顾安看两人的反应不对,更加局促了,赶紧撇清关系:“你们和他是有过节吗?那个、我和他不熟的其实,就是意外认识的……”

    Omega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陆文临才意识到把人吓到了。他赶紧坐起来,咳了一声,安抚他:“没事没事,就是……”

    陆文临顿了顿,转头凑近Alpha耳边,小声问:“可以说吗,宝宝?”

    看到宁昭点头,陆文临才对顾安稍微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宁家这个真假少爷的丑闻。

    顾安似乎有听说过这个传闻,这时候才知道其中的主人公是谁。

    他之前没有向陆文临说明他的家庭情况,此刻一听,不由得有些共鸣,眼神黯淡下来:“其实我也……你知道顾家吗?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他使用的措辞很特别,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世,而是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来进行指代,足以见得顾家过去对他如何苛刻。

    这些陆文临早已事先知晓,并不惊讶,但眼下听他一讲,仍旧心情复杂。

    无论是宁昭还是顾安,旁人眼中艳羡的家庭背景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切身利益,反而生活里落得一地鸡毛.

    和顾安聊了一会儿,他要继续工作,于是两人便先告辞离开。

    从剧组出来到电梯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陆文临和宁昭肩并肩走着,他心里还在整理之后会发生的剧情线,旁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嗯?”陆文临不明所以,跟着站住了。接着Alpha动作很快地低头贴近他,亲了他一口。

    “……”陆文临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朝他笑了笑:“怎么啦?”

    宁昭摇了摇头:“就是想亲。”

    小孩子脾气。陆文临没放在心上,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宁昭不经意地偏头,借着周围的玻璃反光确认,那个拐角的影子退了回去.

    又一场雨过后,炎热的日头顿时灭了高涨的气势,骤雨初歇,月季斜斜横出花枝,晚风送香。

    在整座城市被雨水浇灌之后,班辞那里传来好消息:妈妈手术很成功,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周二那天,宁昭提前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和陆文临说了一声后,中午与两个朋友约定聚餐,正好午后回学校参加一个讲座,顺便和导师讨论一会儿论文。

    这半年来班辞难得这样开怀,好像卸下了心头所有的负担,一直以来藏匿在眼角眉梢的疲惫和忧愁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点了瓶酒,一口气喝了两杯。

    度数不高,陈子奕也就没有拦着,在旁边虎视眈眈,守着她不要多喝。

    两杯酒下去,班辞脸上的笑多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精气神相当好。

    人只有从颓靡灰心的状态中脱离,才有心情去感受周边的世界,体会风里的雨水和花香。

    班辞絮絮叨叨地说最近看到的趣事,说路上碰见的猫咪,说医院的树在暴雨中掉了很多叶子……说着说着有些鼻酸,静坐着忍了一会儿。

    陈子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又扬起一个笑,转来关心朋友们的近况。

    陈子奕一向话多,今天更是不得了了,问一句答三句,还要拓展到另一个话题,陪着她倒豆子似地说了一堆,好不热闹。

    两人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听得宁昭脑袋发晕,耳边嗡嗡地响。

    陈子奕有和表哥一起创业的想法,目前创意初具雏形;宁昭实习顺利,和恋人一起见家长了;班辞母亲手术成功,简历通过即将面试——好像所有人的生活都陆续走上了正轨,班辞笑了笑,眼里亮晶晶的。

    她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搁在桌子上,仿佛在庆祝自己与命运的胜利一战:“痛快!”

    “痛快痛快。”

    陈子奕一边附和,一边朝宁昭使眼色,赶紧偷偷地把没喝完的酒瓶子藏了起来.

    午饭过后,几人分别离开。

    班辞喝了酒,陈子奕不放心,得把她送回家,宁昭便一个人先回了学校。

    看了眼时间,离讲座不到一个小时,他干脆直接去教室里等着,顺便看会儿书。

    等到时间后,学生们顶着太阳稀稀拉拉地来、又利利索索地走,毫无收获的讲座结束,宁昭收拾了东西,去另一栋教学楼的教室等导师给学妹学弟们上完课,在空教室里和导师沟通了一会儿论文的修改意见.

    再次从教学楼出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

    宁昭顺着人群,沿着主干道往外走,忽然迎面碰到一个女孩。

    对方看清他的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语气亲切:“宁昭学长?”

    田冉自从上次后和宁昭发过信息之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态度,对钱默进行冷处理,所有消息已读不回。

    但不知道那人是误解她害羞还是如何,竟然找去她上课的教室等她,甚至遭到有些不知道事情经过的同学开玩笑起哄。

    钱默第一次这么做时,田冉已经很生气了,正式且严肃地告诉他不要继续这种行为。

    然而某次实验课放学,她一出教室门就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到有些恶心的Alpha的身影。

    钱默举着两杯奶茶,站在门口等她,还挤出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学妹,这么巧啊。”

    “……巧?”

    田冉先是诧异,接着油然而生一种愤怒:“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这样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她面子薄,也说不会难听的话,只能尽全力展示自己厌烦的态度。

    但好在嘹亮的声音起到了一点作用,其他同学这次没有再误解,反而护着涨红了脸喘气的田冉,对着钱默指指点点起来:“变态吗?”

    “人家都说了不喜欢你,还天天来纠缠干什么。”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钱默表情一僵,脸上不好看起来:“有必要这么大火气吗?我给你买东西还有错了?”

    “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买。”田冉沉着脸:“我不需要你的好意。”

    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后,她便挽着同伴的手臂离开了。

    应该是这次她的态度太过坚决,之后钱默总算安分了一段时间,没再来打扰。

    田冉把这件事告诉宁昭,有些纠结:“其实我有点想和辅导员说的,但是他既是学长又是学委,和许多任课老师都熟悉,我担心……”

    女孩又庆幸道:“还好他现在消停了。”

    宁昭摇了摇头,否认她的想法:“如果他再有别的举措,不要顾忌别的,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同行,既维持着正常的社交边界,又毫无暧昧行为,但落在有些人眼中,便变了味。

    钱默站在路口的一棵树下,盯着他们的背影,无意识磨了磨后槽牙。

    ……嘴上说着没有恋爱打算,结果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转头又在别的Alpha面前喜笑颜开。

    这段时间他为那个Omega学妹的付出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直到两人消失在人群中,钱默才回过神。周围经过的学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呆站着不动的人,纷纷绕过他。

    钱默无视旁人的目光,摸出手机,点进聊天框,翻找出之前和周和祥的聊天记录。

    那些照片再次呈现在他面前,钱默定定地看着屏幕。紧接着,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手指一动,点开了学校的匿名论坛。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乖宝 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李涛, 都985大学生了,有些人能不能自爱一点啊】

    :?啥标题啊,阴阳怪气的

    :看起来有瓜, 先放个耳朵

    楼主:事先说明啊,我发这个帖子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不下去而已。这是一个朋友和我分享的,我也只是发出来让大家吃吃瓜,别攻击lz。

    我朋友呢,有一个同学,之前一直都是贫困生,家里都不给生活费的那种, 但是这学期突然办走读了,还天天上下学专车接送, 每次都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 勾肩搭背的,看上去就很有问题。

    :这描述, 好像知道lz是哪个专业的了, 秒解(该消息已被管理员删除)

    楼主【回复】: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也只是听朋友说的

    :经典我有一个朋友, 笑死

    :天哪,人家过点好日子你眼红成这样,你发这个帖是因为自己卖不出去吗

    :鉴定为谣郎,整天躲在网络上敲敲键盘,学校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臭的

    楼主【回复】:急什么急啊, 说你了?我当然是有证据的。朋友还给我看了照片,不然我会这么肯定?

    :上图上图,刚好在上水课

    :图图图呢, 急急急我要看图。

    楼主:[图片][图片][图片]

    :故意留一张照片不打码是吧,好贱

    :这不是一眼纯情侣吗,喜不喜欢看得很明显啊

    :还、还挺配的……?(星星眼)

    :同意楼上hhhh都长得好养眼啊

    :服了,还以为是什么猎奇的,万一人家就只是谈恋爱呢?lz不会看见别人过得好晚上难受得睡不着吧,最恶心你这种人了

    :不管了磕到了(?)

    :我靠那个高个子我好像有点印象(该消息已被管理员删除)

    :之前某个活动的时候碰上过,有点独来独往的。不过名字挺好听,叫什么昭来着(该消息已被管理员删除)

    楼主【回复】:(捂嘴笑)确实是有这个人吧,不是我编的(该消息已被管理员删除)

    :举报了,造谣+侵犯别人肖像权,lz等着线下被抓吃处分吧

    :等下,什么包养?lz是不是误会了,家里有人脉,他俩好像已经订婚了

    :真的假的,lz纯乐子

    楼主【回复】:订婚?你在现场啊,不会是包养出感情了吧?(该消息已被管理员删除)

    :……随便你信不信,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劝删,lz你要倒霉了

    :来晚了,图咋挂了

    :图咋挂了,我也想看,哪个好心人可以补一下呢?

    再一刷新,该帖子忽然从论坛顶部消失了。

    ……

    陆文临在傍晚时看到这个帖子,陆瑛惟把截图发给他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哥,我已经联系人把这个帖子删掉了。”

    发布帖子的人看起来挺谨慎的,虽然说法拙劣,但从头到尾都在努力撇清自己的关系,并且对照片进行了局部打码,大半张脸做了模糊处理。

    不过即使如此,熟悉两个主人公的人仍然可以从照片中辨认出身份。

    发帖人只要等别人说出那个名字,就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陆文临皱着眉头。

    虽然这种论坛是匿名的,但后台技术人员仍然可以通过ip地址对具体用户进行追踪。

    普通同学之间就算相互有摩擦,也没必要到偷拍造谣的份上吧?

    而且看那照片的内容,还是拍摄于很久之前。

    “我知道了。”

    陆文临平复下语气:“转告一下你们学校领导,我希望这件事明天之内就可以出结果。”.

    宁昭下午离开学校后,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沿着导航,去了前段时间去的那一家香水店。

    店主前几天发消息联系他,说香薰已经制作完成了,让他可以过来确认味道验收。

    宁昭把单车停好,推门进去,玻璃门上的风铃清脆一响。

    店主记性很好,一眼认出他,笑眯眯地迎上去:“欢迎光临,是来取香薰的吗?”

    宁昭点点头。

    因为事先沟通过,所以整个流程很快。

    从店里离开后,宁昭带着礼物盒返回,半路上却突然接到了陆文临的电话,Beta问道:“你在哪呀?还没回家。”

    “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宁昭正在过安检:“我在地铁站,要我带什么回去吗?”

    陆文临否定了,语气不自觉软和:“想你了。”

    四周是嘈杂的人群,耳边是恋人黏糊的话语,宁昭耳根有点红,再次保证:“嗯……很快就到家了。”

    两人就这样打了一路电话,随口聊天,直到家门口。

    一进门,宁昭就看见陆文临坐在沙发上,轻咳了一声,然后对他伸出手:“手机没电了,借我玩玩小游戏。”

    宁昭看着他,没说什么,把手机递给他:“密码是你的生日。”

    然后又弯下腰,打算把Beta的手机拿过去充电。

    “诶诶诶——”陆文临不过是随便扯了个借口,赶忙制止他:“放这就好了,一会儿我自己来。”

    宁昭便停下动作,坐在他身边,后者欲盖弥彰地解锁后,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Alpha低着头,见陆文临有些明显地把屏幕偏向自己,不让他看:“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吗?”

    陆文临哑声。

    还没想好说辞,对方却似乎完全不介意,伸手把他捞进怀里,面对面抱着,一副很乖的模样,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你看吧,让我抱会儿。”

    “……”

    陆文临心下一软,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快速地点开一个社交软件。

    大学生的群聊多得要命,乱糟糟地挤成一团,什么班级群专业群课程群活动群……密密麻麻。

    随便翻看两下,陆文临便退了出来。

    他又切换到另一个软件,这个软件明显干净很多,陆文临翻了翻,把什么校园墙、投稿墙全都给删了,再仔细检查一圈,没有人发来特别的消息。

    ……不知道认识宁昭的人是没有看到那个帖子,还是没想来提醒他。

    期间宁昭就安安静静地抱住他,脑袋埋在他颈窝,手指在他脊背上划来划去。

    等陆文临把所有可能的风险都排除掉后,紧绷着的心才放下来。他返回软件主页面,正想把手机还给Alpha,动作却忽然一顿。

    那人的聊天置顶只有两个。一个备注中规中矩,是姐姐黄雀的名字;而另一个却带有十足十的情绪色彩,令人一眼便知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乖宝]

    陆文临看着这两个字,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又点进去仔细看了看,再次确认这就是他和宁昭的聊天页面。

    “你看到了?”他从宁昭的怀里抬起头,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偷改的?”

    “很久之前。”宁昭垂眼看他:“是你自己给我看的。”

    又纠正道:“不是偷改。”

    说着,他凑到陆文临耳边,黏黏糊糊地喊:“乖宝。”

    ……现在越喊越熟练了,对于亲昵的昵称一点都不会脸红心跳,反而心情很好。

    陆文临虽然毫无印象,但也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他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见宁昭看起来情绪正常,没什么异样,稍稍放下心。

    然而Alpha还抱着他,脸颊贴着脸颊,一句话不讲,很依恋的样子。

    这个姿态使他忽然又起疑了,觉得对方会不会是借此来获得某种慰藉,于是轻轻回抱住宁昭,试探道:“你下午离开学校,就直接回来了吗?有没有和别的同学在一起。”

    宁昭摇了摇头,被他一提醒,把人从怀里放下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把那个被仔细包装好的礼盒递到陆文临面前,轻轻晃了晃:“等了好久。”

    一拆开,一阵熟悉的味道便随之散发,陆文临眼前一亮:“这是……?”

    和宁昭的信息素很像,但仔细辨别,又并非完全相同。

    宁昭在旁边看使用说明书:“睡眠香薰,网上评价很好,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喜欢。”

    管他效果不效果的,陆文临在宁昭脸颊上亲了一口,软软地道:“谢谢宝宝。”

    他跳下沙发,拿着香薰回了卧室,左看看右看看,研究着要摆在哪里。

    宁昭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勾起嘴角。

    接着被搁在沙发上的手机一震,有电话打来。

    宁昭低头一看,是陈子奕。

    他轻声离开大厅,到阳台上接起后,陈子奕在电话那边犹疑不定地道:“昭儿,那个帖我刚才又看了一下,已经被人删了。”

    宁昭一顿,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才道:“嗯。”

    陈子奕也是松了一口气:“害,删了就好,反正也没几个人讨论,过两天就没人记得了,这些人真是无聊透了。”

    宁昭不置可否:“随便说去吧。”

    下午陈子奕看到帖子时马上举报了,顺便给宁昭打电话告知时,后者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在知道陆文临没被拍到正脸后就更加无所谓。

    陈子奕知道他是习惯了,心里却仍旧很不是滋味,嘀咕道:“算了算了,就当那些小人替你挡灾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

    今天的太阳也很好,碧空如洗,入秋后光线不那么使人燥热,有风徐徐吹来,摆动叶片;这是个丰收结果的季节。

    春天的雨水落下,使种子萌发,夏天的阳光照耀,让作物生长,秋天耕种收获,冬天修养贮藏。天时四季,循环往复,每一个日夜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宁昭静站着看了一会儿远处的车水马龙,随后离开阳台,往卧室走去.

    帖子在后台被锁定隐藏了,钱默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您暂时无操作权限】,忽然有点心慌。

    又想到先前看到有人回复,言语中暗示宁昭身边那个男的身份不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吓唬人的玩笑。

    火气上头,一时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冷静下来,钱默立刻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

    别的不说,万一真出事了,挨骂事小,他保研的计划可就没着落了。

    周和祥:[怕什么,发都发了,谁知道是你。]

    周和祥:[再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吧?照片不也都是真的。]

    见钱默还不回复,周和祥有些不耐烦:[到底打不打游戏啊?磨磨唧唧的。]

    钱默:[不打。]

    他关上手机,做了个深呼吸,有些不安地洗漱上床,一听到舍友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被惊醒。好在直到正式入睡前,都没有什么坏消息找上门。

    然而第二天钱默照常去辅导员办公室提交文件时,一踏入房间,便感觉气氛不对。

    除了辅导员以外,有几个学院的主任也在,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领导模样的人,坐在最中间。

    钱默进去时,他们明显是在交谈什么事,一见来人,便停下了,纷纷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钱默挤出一个笑:“老师,这是同学们上次活动的作品简介表。”

    “放那吧。”辅导员表情复杂,随便指了个地方:“你等等,先别走。”

    钱默一愣:“好、好的。”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本来还心存侥幸,然而不多时,身后却传来另一个脚步声,周和祥探头进来:“导,你找我?”

    没想到办公室里有这么多人,他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钱默。

    两人一对视,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出是因为什么。

    主任背着手,沉着脸瞥了他俩一眼:“把门关上。”.

    自那个意外醒来的深夜后,宁昭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再见到陆文临出现那种状态。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次试探地向陆文临提起,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然而意料之中的,Beta仍旧拒绝了,缩在小毯子里,摇了摇头。

    陆文临对他眨眨眼睛,用毛绒绒的躯体蹭了蹭他:“真的没事,就是做了个梦而已,我都忘记了,不碍事的。”

    宁昭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抗拒,但陆文临语气随意却态度坚决,他只好作罢,顺手把果盘里的葡萄投喂给他。

    然后趁着某一天下班早,宁昭独自去了趟医院。

    他提前线上挂号,排到号后和医生交流了一下情况,但因为病人没有在场,只能作为简单咨询。

    会造成失眠的原因有许多,尤其如今社会生存压力大,肝气郁结、焦虑等都会造成这个结果。

    医生说了一些平时可能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饮食方面,以及如何通过适当运动缓解压力等等。

    宁昭微微蹙眉,一边认真记下,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

    从会诊室出来后,他下了电梯回到大厅,却有些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

    那人带着口罩和帽子,穿着一件长款薄风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也因此有些引人注目。

    若不是宁昭见过一次那副浮夸的耳饰,说不定也认不出来。

    周围人来人往,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虽然大半张脸被遮掩住,但仍然能从举手投足间看出他的焦躁和不安。

    那人谨慎地往四周看了一圈,接着按下电梯。

    宁昭皱了皱眉。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答案 喜欢你,从来没有不……

    ——是顾桐宜。

    那个Omega行踪诡秘, 遮遮掩掩,一眼看去就令人直觉不对劲。

    出于一种对这人品行的怀疑,宁昭多瞧了两眼, 却也无法从中得知对方此行的真正意图。

    很快,电梯到达,那人跟着其他人一同进了电梯,宁昭便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顾桐宜混在人群里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随后便站在最角落里,努力和其他人隔出距离。

    旁边一个中年大叔在大声地咳嗽, 顾桐宜屏住呼吸,有些嫌恶地偏了偏头。

    等楼层一到, 他便迅速挤着人群钻出去了。

    排号到他, 做了HCG检查抽血验血后,顾桐宜带着报告单回到诊室。医生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王晓宇?”

    什么土名字。顾桐宜忍不住皱眉, 最终还是应下了:“……是我。”

    医生有些怪异地问:“穿这么多做什么, 怕冷吗?”

    顾桐宜咬着牙,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这两天着凉了。”

    所幸对方没有再多问。在亲耳听到检查结果后, 顾桐宜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手里攥着纸的一角,深吸一口气,从诊室离开,独自远离了人群,来到楼梯间拐角。

    确认周围无人经过后, 他拨打出一个电话。

    听着几声长长短短的电铃时,顾桐宜无意识握紧了手心。好在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的声音依旧那样温和, 却又一如既往地冷淡:“桐宜?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即使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既不稳定也毫无保障,但一想到两人过去也有一些好回忆,以及那人曾经对他的纵容和溺爱,顾桐宜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带着这种心情,他讲话的语气都不由放软,听上去有些委屈:“你都不问问我在哪吗?”

    然而那人一顿,声音又冷了点,再次重复:“我现在很忙。”

    说完,虽然没有挂断电话,但明显对这通电话的来意漠不关心,那边隐约传来了和助理的对话。

    顾桐宜声音大了点,打断他:“我在医院!”

    这几个字带来的效果十分明显,对方静了一瞬,果然停止交谈。接着又对着助理说了句什么,听筒里传来“哒哒哒”远去的脚步声,以及门关上的声音。

    “上次和你说了,你不相信。我这次来医院抽血检查,检测报告就在我手上。”

    顾桐宜咬牙,硬着头皮问:“现在有空和我讲话了吗?”

    “桐宜,冷静一下。”

    那人声音温柔而无奈:“你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情绪波动过大,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顾桐宜鼻子一酸,心里窃喜:不管怎样,对方还是念着之前的情谊,仍旧会关心在意他。

    “但是那次的事情,只是一次意外。”

    然而那人紧接着说出的话却又那样冰凉:“而且,我也说过了,我目前没有婚配的打算。就算你再怎么问,都不会改变我的意见。”

    顾桐宜一瞬间如坠冰窟:“那你、你的意思是……”

    “桐宜,你是个聪明人。”

    那人接着悠悠地讲:“不过——如果你想留着它,这个孩子,也可以姓宁。”.

    宁昭从医院回到公寓,陆文临下午没去公司,回了陆家一趟,陪妈妈出去逛街,走了一下午,比他先一步到家,此刻往沙发上一摊:“回来啦?你和孙姨说一声就好了,还特地多跑一趟。”

    宁昭没有和他说医生的事,只说去医院拿点药物常备在家,最近气温变化无常,以防季节性流感。

    他把药分类好放在药柜里,然后看向沙发上的人,默默观察他的神情。

    那人舒展着身体,换上家居服后更显得柔和放松,正惬意地闭着眼睛,靠在一个软垫上。

    医生的话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是压力太大吗?

    还是有什么事情令人担心?

    宁昭一边想一边走近沙发,盘算着最近让孙姨多炖点清热解火的汤。

    然而走到人前时,看着对方无知无觉的面容,一个问题忽然再次跳出心头,甚至来不及阻拦,便顺滑地问出了口:

    “为什么喜欢我?”

    这次没有厚重的被子遮挡,即使音量依旧不大,但陆文临听得相当清楚。

    他一怔,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睁开眼睛一看,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了?”

    这或许不是一个适合交谈的氛围,宁昭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他对上陆文临的目光,又一次退缩了。

    但那人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别走。”

    宁昭被拉着一起坐在了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陆文临牵着他的手,先凑上去,在Alpha唇角亲了一口。

    后者没想到得到的是这种回应,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奖励。”陆文临摸摸他的脸颊,解释道:“宝宝,奖励你愿意沟通。”

    一段健康的感情需要相互信任,不能一个人独自黯然神伤。宁昭从之前的沉默回避,到现在会主动发问,已经极大的进步。

    但从两人第一次确认关系至今,也有几个月时间,其中还经历了和彼此的长辈见面,陆文临原以为宁昭不会对这种问题产生困惑。

    ……这意味着他在这段关系中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

    “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陆文临猜测:“是顾桐宜吗?”

    他在心里暗骂了两句,目光有些复杂:“你是在为这个不开心吗?”

    “……不是。”宁昭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

    陆文临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喜欢是什么呢?

    是一种情绪、还是一种状态?

    陆文临至今没有通关那个文字小游戏,没法成为恋爱大师,但他有自己的答案。

    “我或许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看向宁昭,眼神温柔,语气认真:“但是我向你保证,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其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种简单平淡的日子,令人快乐而安心,就算是身处陌生的世界也无妨。

    这就是陆文临的答案。

    宁昭怔怔地看着他,细密的眼睫一颤,忽然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嘴唇蹭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了。”

    陆文临任由他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后有别的不开心,也要记得说出来。”

    Alpha认真地反驳他:“喜欢你,从来没有不开心。”

    这时候讲话声音又大了起来。陆文临无声地笑。

    “宝宝。”

    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宁昭忽然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他最后还是在陆文临耳边开口:“我的易感期快到了。”

    “……”

    话题突然转变,陆文临被他直白的用词弄得措手不及。

    好奇妙的世界,会因为被人碰到脖子、闻到味道而不好意思,却能若无其事地把“易感期”说出口,以一种期待的语气。

    不过宁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之后把头偏向一旁,过了一会儿,见Beta没给出反应,又把脑袋转过来看他。

    陆文临跟着轻咳了一下,镇定地对着Alpha弯了弯眼睛:“是吗。”

    他很配合地问:“什么时候?”

    宁昭又把视线移开了,越过他的肩头看墙上的壁画:“……就这两周吧。”

    虽然两人之前是有过一些亲密行为,但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亲亲抱抱,目前为止还没正式做些什么。

    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那个小盒子,至今都没有派上用场,连塑封都没有拆开。

    气氛隐约有些尴尬,宁昭又看了过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目光大胆,声音却很小:“到时候……可以、可以标记你吗?”

    标记。

    一瞬间陆文临福至心灵,想起来很久之前系统所说的攻略任务。

    ——“什么是标记?”

    ——“让他咬你的脖子。”

    易感期意味着性/行为,但标记不过是动动牙齿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文临爽快大方地答应了,捏了捏Alpha的脸颊:“可以呀。”

    宁昭直勾勾地盯着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凑上来,脸颊贴着脸颊蹭他:“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对方最近好像很喜欢这个行为,仿佛两只不谙世事的动物在互相慰藉,蹭得陆文临有些心软。

    他努力压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宁昭的背:“嗯嗯,说到做到。”.

    因为宁昭工作日要上班,所以去顾安家吃饭这项活动就被安排在周末。

    两人收拾好提前出门,顺便带了一些礼品过去。

    等按照顾安给出的地址到达目的地后,两人下车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取出,忽然接到了顾安打来的电话。

    “文、文临,你出门了吗?”

    顾安有些紧张地说:“要不你们今天还是别来了……”

    陆文临:“?”

    “有什么事不方便吗?”他往小区里看了看:“我们已经到门口了。”

    宁昭停下动作,贴在他身边,也要听。

    “噢,这样啊。”

    顾安的声音听上去很纠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会多一个人来吃饭,我拒绝不掉,你们会介意吗?”

    “谁?你的朋友吗?”陆文临和宁昭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却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华林山。

    奇了怪了,一个大总裁怎么会想来顾安家蹭饭,他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退一步来说,一个Alpha到一个不熟悉的单身Omega家做客,也不太合理。

    不对劲。

    陆文临拍了拍宁昭的手臂:“走,上去看看。”.

    顾安住的小区明显有些年头了,里面的设施不新不旧,供居民使用的健身器材生了锈,只有零星几棵树依旧青翠。

    有些大爷大妈在楼下悠哉悠哉地散步,伸伸胳膊踢踢腿,无端给人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联想。

    这种退休后悠闲自在的氛围扑面而来,陆文临莫名有些神往,戳戳宁昭的手臂:“等我们年纪大了,也会这样吗?”

    宁昭跟着看了两眼,勾起嘴角:“不会。你又不喜欢锻炼。可能在家看电视吧。”

    陆文临:“……”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没有安电梯。顾安家住五楼,两人爬上去时,在褪色的地毯上看见一双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和周遭灰扑扑的环境截然不同。

    陆文临挑了挑眉,将这扇门敲响了。

    很快,有人趿拉着拖鞋前来开门。开门的却不是顾安,而是一个高大的Alpha。

    华林山面带微笑,先是看向陆文临:“又见面了。”

    那表情有些说不上的含义,宁昭下意识皱眉,往Beta身前一站,挡住他的视线。

    那人便顺势看向宁昭,表情更加意味深长:“你就是宁昭吧?我是华林山,幸会。”

    听到动静,顾安套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招呼道:“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因为华林山的加入,顾安又临时多准备了两道菜,餐桌上的碗碟挤得满满当当,差点摆不下。

    在顾安的解释中,陆文临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又有交集。

    前段时间,华林山的一个表弟和宁厉诚的车意外相碰,出了车祸,顾安当时刚好在场,帮忙做了些止血的急救措施,还拨打了医院电话。

    华林山后来知道这件事,听说是自己之前随手帮过的Omega,一时兴起便想要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他没事先说明,刚好撞上今天陆文临和宁昭两人要来,顾安左右为难,还好后者并不介意。

    华林山勾了勾唇,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人:“今天托二位的福,蹭了顿饭。”

    对方那种意料之中的神情,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提前知道两人要来,才刻意找到顾安家来的。

    陆文临心说没礼貌的家伙,谁邀请你了。面上却不显,淡淡一笑:“来者是客,哪里的话。”

    闻言,华林山挑了挑眉,哈哈一笑:“百闻不如一见,陆少爷这性格真是有意思得很。”

    临时多出一个陌生人,开饭后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顾安似乎是忌讳着华林山的身份,讲话时不免有些畏手畏脚。

    好在华林山并没有待多久,接了一个电话后似乎便要离开:“公司有事,可能得先行告辞了。”

    顾安暗自松了口气:“好的,华先生慢走,公事要紧。”

    华林山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手艺不错啊,下次有机会,我再认真品尝。”

    下、下次?

    顾安僵住了。

    “一入秋,又开始忙起来了。”

    临走前,华林山再次意味深长地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多事之秋,各位需得万事小心啊。”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魔法 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的……

    华林山一走, 几人的气氛才活跃了一些。

    顾安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悻悻地把房门关上了,随后又有些抱歉地对两个人道:“对不起, 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人都到门口了,也没法赶走。”

    华林山位高权重,顾安一个小角色,就算想婉言拒绝也无济于事,陆文临倒没有放在心上。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才会认识宁厉诚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看起来挺好说话的,”顾安回想了一下, 随即想到了那个Alpha和面前这两个人的关系,马上补充:“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不定背后又是另一幅模样。”

    陆文临赞许地点点头。

    宁昭也跟着默默地点点头.

    顾安租的房子不大, 一室一厅,一眼望去就能看清整个房间的布局。

    但即使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依旧能看出房子的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很干净,物品摆放整齐, 过年时贴的春联和窗花还没摘下来,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里吃饭,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安心感。

    华林山有一点说得没错,顾安的做饭手艺确实不错,说不上是厨艺高超, 但能够把家常小炒做得有滋有味,每道菜都不失其纯真的本味。

    陆文临不由夸了两句,旁边的人动筷子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趁顾安去了一趟洗手间, 宁昭转头说:“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呢。虽然比不上孙姨,但我觉得还……可以吧,黄鸿鹄这个爱挑食的都没意见。”

    “那改天试试。”

    陆文临失笑,抬起拿筷子的那一只手,指节蹭了蹭他的颧骨,调笑道:“哎呦,我们小昭怎么什么都会。”

    宁昭垂眼,把他的手抓住了,伸手将人拉近。

    顾安从洗手间回来,一打眼就见到黏在一起的两人,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尴尬地从拐角缩了回去,咳了两声。

    陆文临余光瞥见,推了推Alpha,正襟危坐,压低声音警告:“可以了,这是在别人家。”.

    等一顿饭吃完,几人坐着聊了会儿天。

    从顾家离开后,顾安很少和别人谈论自己的家事,一是普通人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二是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这些过往。

    陆文临看得出来Omega眉间的低落,知道回忆这些让他并不开心,于是岔开了话题:“最近工作怎么样?”

    演戏是顾安的梦想,但有时候这份工作并不能维持他的生活。空闲之余,他会做些其他的零工,用于日常开支,然后继续投身剧组。

    他对演绎角色的热爱十分纯粹,一提起这个便眼睛里放光,滔滔不绝:“……拿到不同的剧本,就像是体会不同的人生,需要演员切身处地地去揣摩人物的想法和心情,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见顾安这副投入的模样,陆文临肯定道:“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演员。”

    Beta这么一说,顾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文临,你太夸张了。不过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陆文临心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却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待了一会儿,两人从顾安家告辞离开。漫步在楼下小区,午后的光线不至于太耀眼,微风一阵阵拂过树梢,满地光斑。

    陆文临叹了一口气,被这风吹得有些懒洋洋,小声呢喃:“好撑。”

    一旁的人耳尖听见了,很好心地伸手过来:“帮你揉揉。”

    “……”陆文临很快拍掉他的手,好笑道:“往哪里摸呢?”

    宁昭把手缩回去,睁大眼睛无辜地看他,一幅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天气不错,心情不错,两人商量后一拍即合,打算去约会。

    从小区离开,车经过某个酒店时,陆文临忽然“诶”了一声。宁昭转头瞥了一眼,竟然是当初他们订婚的那个酒店。

    那时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如今两个主人公的关系却早已不同。

    等待红绿灯时,陆文临忍不住逗他,状似难过的样子:“你当时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等Alpha开口,陆文临又补充道:“要听实话。”

    “……”宁昭看了看他:“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结婚。”

    顿了顿,他接着说,声音小了点:“你很好看。”

    虽然当初确实对那个场面感到厌烦,但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那个人时,无论他想法如何,心都不由得跳快了一点。

    刚好绿灯,宁昭咳了一声,转过头,不管陆文临笑意渐深的脸,认认真真驾驶.

    说是约会,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两人并没有明确安排,到商场随意逛了逛,又进店里挑了几身衣服。

    陆文临给Alpha挑的都是青春朝气的运动装,然而不知为何,宁昭执意给他选了一套西装,在试衣间里从背后把他抱住,双手仔细丈量他的腰:“穿这个,这个好看。”

    ……还喜欢看这个吗。

    陆文临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随后,两人挑了一部时下热映的影片,打算看完电影再去吃饭。

    检票进场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宁昭?”

    被叫到名字,宁昭停下脚步回头。对方看见他的脸,更加确定了:"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陆文临挑了挑眉,跟着看过去,

    那人看起来也一副大学生模样,应该是宁昭的同学。旁边站着一个女孩,两人举止亲密,似乎是情侣关系。

    那人咳了一声,手揽住女孩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牵着的手上,欲言又止:“你们也来看电影啊?”

    宁昭不冷不淡地道:“嗯。”

    陆文临忍不住想笑,人家讲三句话,Alpha才接上一句,还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当初能和陈子奕熟悉起来,真是多亏了后者话多得远超常人。

    陆文临笑眯眯地替他接道:“对呀,来约会。”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愣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呃,哦,好的。”

    看着两人走远了,那人还在看着他们的背影东张西望。

    旁边的女友皱眉不解:“电影要开始了,你看什么呢?”

    那人摸了摸脑袋,收回视线:“就是好奇啊,你不知道,我听说他俩早就订婚了,而且家里还很有背景……”.

    电影讲的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主角,在帮助他人的途中,因为意见相驳而对自我产生了痛苦和纠结。

    好在最后结局,主角和爱人终于解开所有的误会,两人相互拥抱,影片在一句未说出口的告白中落下尾声。

    剧情构思不错,演员也很有感染力。临近结束时,陆文临隐约听到了四周的黑暗里传来带着鼻音的吸气声。

    是一部有人文关怀的温情影片。陆文临在心里这样评价,但对他而言,还不至于到落泪的地步。

    等电影结束后,灯光亮起,人群陆陆续续离开位置。

    陆文临活动了一下长久没有动作的手脚,转头一看,忽然怔住了。

    Alpha表情严肃,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目光向下,嘴唇紧抿,眼角有一点晶莹。

    “唉哟。”陆文临把脑袋凑过去看,声音放轻了点:“宝宝,怎么哭了呀。”

    “……”宁昭的声音闷闷的:“没有。”

    还说没有。陆文临伸手过去,指尖摸了他的眼尾,湿漉漉的:“故事结局不是圆满的吗。不要伤心了。”

    宁昭想反驳他,感到幸福可以落泪,感到快乐可以落泪;眼泪又不是伤心的特权。

    但是他却不想开口,就想要Beta这样温温柔柔地对他讲话,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陆文临伸手过去,宁昭不躲不避,乖乖地任由他把眼泪拭去,还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果然是年纪小,看个电影都会偷偷掉眼泪。

    “其实我也有魔法。”

    为了转变气氛,陆文临高深莫测地说,神神秘秘地对他伸出食指:“我可以看得到每个人的命运。”

    宁昭看了他一会儿,吸了吸鼻子,表情恢复正常。然后身体前倾,把他嘴角的一点爆米花屑亲掉:“饿了吗,要不要现在去吃饭?陈子奕之前说过楼上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

    陆文临:“……”

    陆文临:“不相信我吗?”

    虽然原本只是随口糊弄一下,但见他这个样子,陆文临忽然起了逆反心理:“你觉得我今天对顾安说的话,只是在鼓励他吗?”

    他歪了歪脑袋,在脑海中大致估算了一下日期:“顾安会拿下两年后那一届最佳影视新人奖,等着瞧吧。”

    宁昭这次沉默得比刚才更久:“你那么关注他干什么。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会不会得奖。”

    陆文临:“……”

    忘记了,某人是个小醋包。

    “就是举个例子嘛。”他叹了口气,比划了一下:“不信的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命运不过是玄而不实的东西,人真的会被所谓的命运框住一生吗?

    宁昭并不相信命运,更愿意相信人生中无数次的转机。

    Alpha不置可否,静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的命运呢?”

    陆文临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这个看不了的,怎么说呢,和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

    说完,陆文临又等了一会儿,见宁昭还是默不作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循循善诱:“就没有别的要问我吗?”

    宁昭接收到暗示,很配合地发问:“老师,那我的命运呢?”

    陆文临闭上眼睛冥思苦想,随后忽然睁开眼,用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眯眯地道:“嗯,我看到了,宁昭会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宁昭终于有点表情了:“你骗我。”

    陆文临:“?”

    宁昭:“你不是说看不到自己的命运吗?”

    他垂下眼,看着Beta忽闪的眼睫:“我的幸福,为什么没有你的参与。”

    没想到会被这样问,陆文临一时哑声了。

    宁昭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又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好像小学年纪的小朋友会问出的问题,陆文临只觉得可爱,忍住笑,轻声哄他:“会的会的,一直都在。”

    宁昭勾了勾嘴角,把他的手牵得更紧:“那我相信你。”

    唉,小孩难哄啊.

    周末过去,新的一周,宁昭照常打卡后来到工位,余光却瞥见王章的那一个位置上空无一人。

    那人经常踩点上班,偶尔还借口学校的事请假。他没多想,以为对方又是有事没来。

    结果中午的时候,才从同事口中知道王章离职了。

    实习生更换是常事,倒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这个项目才刚开始推进不久,前段时间王章还精力十足,上个班都意犹未尽地连拍九宫格发朋友圈,又是晒工牌又是晒工位的,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走了。

    不过那人和他也不太对付,宁昭没太放在心上。

    下午部门集中开了个会,针对过去一段时间所做出的总结和反思,重点表扬了有些组的工作效率以及出色的完成度。

    组长笑容满面,开完会后便大手一挥,准备给大家点下午茶。

    其余人很捧场地欢呼:“谢谢组长!”

    宁昭悄声出去接了个电话。是学校辅导员打过来的,语气和蔼,主要问了些他最近的情况,还关怀他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办公室找老师倾诉。

    对话结束后,宁昭还收到了辅导员发来的一个量表,对方嘱咐他尽快填写完成,提交后截个图。

    宁昭动动手指,点开了那个链接。才第一页,一眼就看到一道题:

    [您是否觉得人生失去了希望?]

    [非常符合-一般符合-中立-一般不符合-非常不符合]

    宁昭:“……”

    他收起手机,从走廊回到办公室后,氛围活络,大家都在谈笑聊天。组长正在和隔壁部门的一个负责人讲话,一看到他,招呼道:“宁昭,你刚才没在啊,晚上大家一块出去吃饭,记得来。”

    因为有团建聚餐,宁昭便和陆文临发了消息告知。刚好后者也不在家,正在参加徐湛爷爷的寿宴,和他抱怨:“好无聊。一群假笑的人。”

    倒是可以不去,毕竟他只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辈。只不过上次华林山那似是而非的话,令他不由警惕起来。

    不知道那句“多事之秋”究竟指代什么,也许只是华林山随口一说,但他放心不下,于是今天和小叔一同前来,亲自看看徐湛最近在搞什么鬼。

    Beta和家人待在一起,宁昭稍微放心了一些,却依旧严肃嘱咐:“看看就好了,离他远一点。”

    陆文临无奈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他有未婚妻,不会怎么样的。”.

    从公司打卡下班后,宁昭便和同事一起前去餐厅。

    毕竟是实习生,没什么人来叫他发言,一顿饭下来倒也安静。

    等到聚餐接近尾声时,宁昭却莫名有些头晕。

    虽然刚才在饭桌上喝了酒,但一杯都没见底,且度数不高,应该不至于会有这样的效果。

    是因为易感期将近吗?

    组长去前台结账,同事们先下楼离开。宁昭去了趟洗手间洗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皱眉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脖颈和脸颊。

    意识清醒,但体温有些升高。他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叫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宁昭甩甩脑袋,将下颚上的水珠一把抹掉,随后从洗手间出去。

    然而刚走出门口,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一阵浓郁的茉莉花香迅速占领这个地方,从四周涌来,漫进鼻腔。

    宁昭瞳孔微微放大,立刻反应过来,往后撤了两步,捂住口鼻。

    ——是Omega发/情时的信息素。

    第50章 第五十章 蛰伏 像是无声地等待他推开……

    陆文临站在人群中, 无聊地掩面打了个哈欠。

    因为是徐老爷子的寿宴,所以前来赴宴的大多是些讲话弯弯绕绕的中年人,剩下一些小辈几乎都和徐湛走得近, 过来凑个热闹。

    来的路上,小叔和他聊了两句,徐宋两家联姻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过段时间或将签订新的项目合同。

    而徐湛作为徐家唯一一个Alpha,这个联姻重任自然就落到他头上去了。

    小叔随口感慨了一句:“做长辈的,怎么能一碰到事就让小孩承担责任。”

    陆文临若有所思。

    宴会上衣香鬓影,人群嘈杂。徐湛今天难得打扮得正经了一些,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头发用发胶打理过,那些像是五金店里回收的首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整个人这才有点豪门少爷的感觉。

    他端着酒杯, 正在和长辈说话,旁边一位穿着长裙的小姐挽着他的臂弯, 距离有些远, 陆文临看不清她的脸。

    大概是因为陆文临自从订婚后,就过起了咸鱼养生生活, 鲜少参与那些浪荡纨绔们的聚会。

    徐湛和他的交际圈大多数重合,陆文临今天这一来,倒是引来过去一些狐朋狗友的搭话,大多数人都在调侃陆文临订婚后一键清空的社交圈:“文临,之前没看出来啊, 你居然还是个夫管严。”

    陆文临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有一句没一句,随意应付过去。

    他记着宁昭的叮嘱, 然而徐湛转头瞧见他,动作一顿,反而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文临。”徐湛朝他举了举杯子,往周围看了一圈,扬了扬嘴角:“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他身旁的女孩下意识朝这边看了一眼。

    陆文临表情冷淡,然而不等他开口,徐湛的父亲不知道和人聊了些什么,面色薄怒地从一旁走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徐湛,骂道:“都这个年纪了,能不能收点心。”

    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句骂,徐湛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朝父亲露出满口白牙:“要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不是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吗?”

    他揽住女伴的腰,手臂发力,让对方在这力道之下迫不得已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女孩有些沉默,在众人目光之下,勉强扬起一丝微笑。

    她穿着一席鱼尾长裙,脚上是一双嵌满钻石的高跟鞋。似乎不是很习惯这个打扮,举手投足间十分拘谨,路走得也很慢。

    这个距离,陆文临得以看清楚她的脸。面容清秀,神情漠然,只是被迫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节。

    这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宋听音女士,而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不知道又是宋家的哪位小姐。

    “我安排得不好吗?你还要挑剔什么?”徐父喝道:“A大的高材生还配不上你吗?”

    听到和宁昭是同一个学校,陆文临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女孩被人用这种语气提及,神色有些僵硬。即使在这种场面下,却依旧把背挺得很直,手里提着略长的裙尾,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年纪很轻啊,陆文临不由得有些惋惜.

    很快,宴会过半,陆文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在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对方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

    “小心。”陆文临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女孩站稳后,一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摇了摇头。

    陆文临看她一副略微憔悴的神色,于心不忍,建议道:“我带你去那边沙发上坐坐吧?”

    对方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无意识做了个深呼吸,又摇摇头拒绝了。

    陆文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下意识目光追随着对方,多看了一会儿,视线便和过来找人的徐湛对上了。

    徐湛让那位小姐重新挽住他的臂弯,临走之前,还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文临,今晚玩得开心点,什么都不要想。”

    莫名其妙。

    也许是因为徐湛的那个有些古怪的语气,陆文临脑海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就怕万一,陆文临几番思量过后,还是给宁昭发了个消息确认:[聚餐要结束了吗?]

    然而等了一会儿,对方却迟迟不回复。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很快唤醒了他脑海中某段记忆,陆文临忍不住皱眉,走离了人群,开始拨打Alpha的电话。

    但电话没有被接通。

    陆文临再次拨打出去,依旧无人接听。

    他稳住心神,又试了好几次,正打算联系公司里的人时,电话终于在最后一次时接通了。

    “宁昭?”

    一接起,陆文临马上问:“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

    那边无声沉默着,陆文临贴近听筒,却只能感受到对方重而沙哑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陆文临眉头皱得更紧,又唤了几声:“宁昭?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

    似乎辨认出了他的声音,半晌后,一个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

    “……回家。”

    电话再次挂断了.

    闻到那阵浓烈的、带有明显指向性的花香后,宁昭立即后退了几步。

    然后却没有人进来,门口反而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声音渐远。

    宁昭皱起眉头。

    难道只是意外处于发/情期的路人无意间路过吗?

    保险起见,他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再次站在洗手台前,掬起一捧水浇到脸上,用冰凉的液体迫使自己清醒。

    头脑发晕的症状越发明显,宁昭又等了一会儿,见外面仍旧没有动静,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然而一踏出门口,宁昭猝不及防,被人一个手刀劈晕了。

    他身体素质好,昏迷没多久便很快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时,一个男的正架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床上重重一扔,接着转身离开房间。

    顾桐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睛在四周乱飘,措不及防对上宁昭的目光,愣了一下:“你醒了?”

    房间中的信息素更浓了,宁昭捂着鼻子坐起身,目光冷冽如霜,身体呈现防备姿态。这样僵持了片刻,忽然忍不住弓起腰,干呕了一声。

    “?”

    简直是挑衅。顾桐宜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情不愿,看他这幅样子反而恼羞成怒了:“你什么意思!知道不知道喜欢我的人有多少,还便宜你了,装模作样的。”

    要不是那人暗示他……顾桐宜根本不想用这个法子。

    事到如今,只能安慰自己面前这个Alpha至少看得过去,不是歪瓜裂枣。

    顾桐宜咬着下唇,闭了闭眼睛,心一横,更加努力地往外释放信息素,腺体一阵阵发烫。

    屋内的茉莉花香愈发明显,简直到使人发腻的地步。

    信息素过量释放,顾桐宜一时有些腿软,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

    到眼前这个地步了,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等宁昭清醒过来会是什么场面,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很难受吧?”顾桐宜轻声道:“很快就好了。”

    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然而那个默不作声,捂着后颈喘气的人,像是一瞬间醒了神,忽然定了定目光,想要越过他大步往外走。

    顾桐宜下意识伸手一拦,却反被他拽过手臂丢到一旁。与此同时,骨骼咯吱一声脆响,痛感迅速传递到神经中枢:“啊——我的手!”

    他跌倒在地,跪坐在地毯上,感觉自己的右臂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了,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一瞬间痛得直冒冷汗:“嘶……你是不是有病啊!”

    Alpha自然没有理会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桐宜第一次做这种事,许多事考虑得不周全,内心紧张,也忘了将门反锁。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昭一把按下门把手,顺利地推门而出。

    门一开,Omega的信息素立刻涌了出来。

    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扑克脸的男人,正是刚才把宁昭送进房间的那个人。门一打开后,顾桐宜捧着手臂凄惨叫喊的声音也一并传来。

    对方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先拦下宁昭,还是应该先去确认一下顾桐宜的情况。

    然而Omega估计没吃过这种痛。叫得一声比一声哀怨,那个男人估计也害怕出什么事不好交代,只好走进房间,没有再拦着宁昭。

    趁这个机会,宁昭跌跌撞撞,快速穿过走廊。

    他没着急离开,而是凭借记忆先回到之前的洗手间,找到那里配备的应急抑制剂,给自己用上。

    一针抑制剂打入体内,宁昭喘着气,等了几分钟后,感觉身体里的躁动略有平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他却再一次地体会到从血管中逐渐冒出的渴求与不安,意识也逐渐模糊.

    司机原本在楼下等了半天,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有些不耐烦,车门被打开时还抱怨了两句,结果从后视镜里瞧见对方的模样,愣了一下:“哟……没事吧?”

    司机是Beta,感受不到什么A啊O啊的信息素,但好歹载过许多客人,看对方这幅样子,心里有了大概猜测,语气同情:“我车上有抑制剂,需要不?便宜卖给你了。”

    宁昭努力平复着呼吸,掐着自己的手臂,强勉强集中注意力:“……不用,麻烦快点送我回去。”

    他闭上眼睛,偏头靠在车窗上,额角一层薄汗.

    陆文临冷着脸从宴会离开了。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周遭的人开始小声嘀咕,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惹到了这位坏脾气的大少爷。

    连小叔也愣了一下,叫住他:“文临,怎么了?”

    陆文临语速很快,低声道:“宁昭可能出事了,我得回家一趟。”

    他脚步不停,小叔还来不及多问两句,Beta人已经消失在拐角。

    陆文临很少如此雷厉风行,从酒店回公寓,一路上都在催司机加快车速。

    在回家途中,陆文临反复拨打电话回去,然而通通没有被接起。

    他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

    好不容易到达小区,陆文临让司机先在楼下等着,万一Alpha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好立刻送去医院。

    他匆匆上楼,推开门,大厅里似乎没什么异样,静悄悄的,灯没有打开,四周一点光线也没有。

    像是空无一人。

    陆文临关上门,将灯按亮,然后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

    很快,他闻到一阵林木和植被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浮荡在空气中。

    人确实在家里,陆文临不由松了口气。

    他锁定方向,匆匆经过大厅,再穿过走廊,往主卧室的位置走去。

    越靠近那里,Alpha信息素的气味愈加明显。

    和平日里的不同,浓度似乎有些过高了。

    逐渐接近门前时,陆文临的脚步慢了下来。

    卧室的门没有像往常一样关上,而是留着一条一指宽的缝隙,其间的黑暗静静蛰伏着。

    ——像是无声地等待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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