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庄晓沐摸摸自己的粉发,笑得灿烂。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陆竞珩。


    第一次是陶诺带自己参加叶宁宁的生日派对,在派对快结束,陆竞珩匆匆赶来,与叶宁宁喝了两杯,顺路扇了偷抽烟的叶然然一脑袋,陆竞珩便走了,完全没有留意自己的存在。


    第二次便是服装店的争执,他没料到那个衣着不合身的白瘦男生竟是陆竞珩的伴,自己一时任性,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挨陆竞珩骂。


    第三次,他问叶宁宁是否方便带自己去与陆竞珩道歉,省得给陶诺添麻烦,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在紧闭的朱门外,一等就是半小时。


    朱门酒肉臭,可庄晓沐也不想当冻死骨。


    他随着陶诺长大,陶家有几个服装厂,条件算殷实,但太辛苦。陶爸陶妈经常是天没亮就要盯着装箱出货,陶诺在网路走红后,每日直播家里的产品,剪辑,经常是带着妆就累得睡着。


    在京市读书认识叶宁宁后,陶诺不再直播,通过叶宁宁的协助,在高端百货有了自己的店铺,从自家的小品牌,成功转型成为奢牌买手,并有了固定的客户群。


    庄晓沐羡慕陶诺飞上枝头的生活,却也看到她天没亮就被叶宁宁喊起床去找陆竞珩的怒气。


    一山更比一山高,庄晓沐想试试着登上最高的那座。


    而那个叫陆子君的小男生,似乎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切入口?


    庄晓沐决定染个与他一样的发色作为试探。


    “啊?那天你不是金发吗?”陆子君脱口而出。


    果然,与自己料想的一样,对方定是惊讶得不行。


    “刚漂完,还没上色。”庄晓沐摸摸头,“本想染芭比粉,结果tony颜色没调好,成了嫩粉。”


    “比比。”叶宁宁把两人拉一起。


    两人身量相仿,发色肤色接近,都穿着白t短裤,陆子君长相清秀,而庄晓沐五官更立体,有点混血的感觉。


    陆子君头一偏,"你是新疆人?"


    “啊,不是。”庄晓沐笑起来,睫毛小扇子般。


    “混血儿吗?”陆子君又问。


    “应该有点的,我也不太清楚。”睫毛又扇了扇。


    陆子君向来好脾气,卷毛店员都道歉到院子里了,他不想再多拉扯,况且本来就是件小事。


    他给皇帝的袋泡茶加了点热水,转身顺势靠上陆竞珩坐的沙发扶手,腰侧轻轻挨着对方肩膀。


    “小陆董,你看,好像真有点像。”


    陆竞珩扫了眼陆子君,薄唇抿紧,没开口。


    陆子君突然有点想替陶诺求情,但不敢。叶宁宁耍赖都没用,自己算什么?


    现在贴着皇帝,皇帝都不愿意说话,明显就是不开心。


    陆子君摸摸鼻子,蹭到吧台,开始翻箱倒柜找茶叶。


    “珩哥儿,行了,别总板着脸把人小孩吓着。”叶宁宁站起身,“我准备带小诺去大溪地散心,你们也去吧,我全包,当赔罪,够诚意吧?”


    哐啷——吧台传来脆响。


    陆子君手一抖,整盘咖啡胶囊撒落在地上。


    陆竞珩立刻起身走向吧台。


    “我来帮你!”庄晓沐反应更快,小跑到吧台,蹲下身帮忙整理。


    “哎,你看把子君激动的,吧台都要砸了。”叶宁宁哈哈笑起来:“这样吧,把我弟也喊上,人多热闹。”


    “我,我没有激动,叶总。”


    陆子君猛地站起身,赶紧辩解。


    完蛋鸟。


    他是故意手滑的,想引陆竞珩过来,好让他能说上几个字。


    庄晓沐却快得像阵风,抢在前头,陆子君迅速把托盘塞进刚走到的陆竞珩手里,手指紧紧扣住对方的手腕。


    “小陆董,帮拿一下。”


    豁出去了。


    陆竞珩手腕被攥住,动作一滞,他垂眼扫过陆子君紧扣的手指,冷冷道:“没空。”


    “珩哥儿,你是没空拿托盘?还是没空去大溪地?”叶宁宁拉住他。


    陆竞珩甩开叶宁宁的手,径直走出主屋。


    片刻,他返回客厅,将日程砸进叶宁宁怀里。


    “哦?要出国与菲国霍氏见面?”叶宁宁翻着日程,“不冲突啊,菲国也有海岛。”


    ***


    度假大军浩浩荡荡,连林涵也被叶然然和陆子君硬拉来。


    陆子君和林涵第一次出国,激动得叽咕好几天,得出个结论,幸亏叶宁宁约的不是滑雪,他俩只要额外准备一条游泳裤即可。


    自从开始自力更生大计,陆子君连清仓衣服都不买了,他只在淘宝买了条16块钱的泳裤,塞在皇帝的旅行箱缝里,就上飞机了。


    他空手得理直气壮,因为皇帝不发工资。


    按皇帝惯例,出行肯定是头等舱。包舱,七个人坐十二个座位。


    陆子君的座位被安排在陆竞珩身边,与林涵还隔了一排。


    经历过私人飞机的陆子君,已经可以淡定地婉拒空姐送来的头等舱特饮。


    而陆竞珩上了飞机就闭眼不吭声,一直假寐。


    有点怪。


    陆子君余光忍不住老往陆竞珩身上偏,总觉得他气色没有平时好。


    之前飞京市时,皇帝的气色更差,而村长也唠叨过,不到迫不得已,小的是不坐飞机的。


    莫非皇帝有恐飞症?


    不像啊,上次用特调逼着自己从经济舱挪到商务舱,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吗?


    陆子君观察了一路近六小时,皇帝偶尔喝两口陆子君递的矿泉水外,什么都不吃,倒是庄晓沐挺热情,不时走过来和陆子君说两句话,顺带活动筋骨。


    直到下了飞机,马尼拉扑面而来的阳光刺的自己睁不开眼时,陆子君才觉得皇帝的气色又恢复健康的麦色。


    他抬头看向陆竞珩,黑色墨镜遮住皇帝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利落的下颌线,冷峻迫人。


    哎,原来还要准备墨镜的,也不知道皇帝行李箱里有没有多一副?


    陆子君不敢问,只能眯着眼紧跟着陆竞珩,就怕过海关要被询问,皇帝说不出话。


    但一切都是陆子君多想,皇帝只需要在贵宾厅坐等海关专人服务即可,什么询问,根本不存在。


    一行人抵达码头vip厅时,陆子君傻眼了。


    停机坪上,一架螺旋桨外露的小飞机在热浪中颤抖着,看着就颠簸。


    “小陆董,这飞机…太小了吧?”陆子君眯眼,肩膀轻碰陆竞珩手臂,“我以为到码头,是要坐船的。”


    陆竞珩没答,摘下墨镜,直接架在陆子君鼻梁上。


    视野清晰了,而那螺旋桨小飞机就显得更不牢靠,舱门打开,三步台阶就能踏到地面。


    “飞机快啊。”庄晓沐解释。


    “坐船呢?”陆子君问管家。


    管家噼里啪啦一串菲国英语,一行人听得半懂不懂,直皱眉。


    但陆子君听懂了,坐船要大半天,而且因为没有预约,码头只有螃蟹船,怕是大家坐不习惯。


    “螃蟹船?不要嘛,会晕死人的。”陶诺软绵绵地开口,叶宁宁立刻表态,飞机必须飞机。


    林涵和叶然然一路都在组队开黑,除了互骂,两人什么都不管。


    陆子君看向身边的陆竞珩,他正接过庄晓沐递来的冰毛巾,擦着手,面色似乎又要开始变差。


    陆子君手贴手接过陆竞珩手中的毛巾:“小陆董,你坐船吗?”


    “看你。”


    懂了,就是不坐飞机。


    但陆竞珩开口,叶宁宁必定追问,所以这锅,他得背。


    陆子君皇帝的牛马做久了,觉悟也跟着变高。


    他用手机搜了下螃蟹船,船身细长,两侧各有外伸的防浪支架,螃蟹般张牙舞爪,看起来和小飞机一样不靠谱。


    横竖都是豁出去。


    “我不坐飞机!飞半天骨头都散了,我要坐船!”陆子君抬高声量,也不等叶宁宁反应,直接与随行管家用英语交谈起来。


    他语速飞快,说着说着,跟着管家调整成本地口音。


    “子君,你说的是哪国语言?”叶宁宁问。


    “英语啊,就是随着他们的口音,还有一点当地的俚语吧,现学现用。”陆子君回答,他交代管家马上安排船,水手与客人的比例要2:1,船长也要多安排两名备用。


    “可以啊,子君,你这贴身小秘书做得很麻利。”


    叶宁宁听完安排,狠狠拍了陆竞珩两下背。


    陆子君扯起嘴角,嘿嘿笑两声。


    麻利什么,他只是考虑到万一掉海里,两名水手救一名客人,自己就不用舍命救皇帝了。


    “所以,除了我,谁要坐船?”陆子君问。


    “珩哥儿,珩哥儿舍命陪君子。”叶宁宁抢答。


    陆子君心里白眼翻上天,是子君舍命陪皇帝。


    最后,林涵担心陆子君一个人在螃蟹船上罩不住董事长,决定跟着上船;叶然然因为开黑不顺,追着林涵分析原因,也要上船;而庄晓沐说是没坐过螃蟹船,想和陆子君一起。


    “得,我和我老婆包机,你们就没苦硬吃去吧。”叶宁宁摆摆手,搂着陶诺腰,上了飞机。


    螃蟹船破开风浪,在日落的金光中飞速前进。


    陆子君觉得自己这条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菲国这片苍茫大海上。


    整个人像被塞进永不停歇的过山车,颠得头昏脑胀,救生衣紧紧绑身上,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恶臭,雪上加霜。


    他猛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陆竞珩的手腕,脑袋扎进塑料袋里,吐得天昏地暗。


    “还好?”陆竞珩的手掌在他背上轻轻顺了顺。


    “比…比坐飞机强…yue——!”


    陆子君抬起头,眼眶通红,额头重重抵在皇帝肩头。


    太难了,为了背锅,命都没了半条。


    他勉强回头看去,过道上,开黑二人组直挺挺地躺着,生死不明。


    庄晓沐被三个水手围着,吐满一袋,水手就扬手往海里一丢,面色煞白。


    “回程飞机。”陆竞珩拧开一瓶水递过来。


    “没事,不喝了…喝了还得吐…”陆子君虚弱地摇头。


    “漱口。”


    “不要。”


    “乖。”


    乖个屁!陪你坐这破船还不够乖吗?


    陆子君狠狠剜了陆竞珩一眼,赌气地接过水瓶,仰头猛灌几大口——下一秒,他又死死抓住皇帝手腕,埋回袋子里吐得撕心裂肺。


    呜——皇帝救我!你一个恐飞症,凭什么不晕船啊?!


    *


    在天幕开始呈现黑蓝时,螃蟹船终于在一片平静的沙滩靠岸。


    沙滩上亮着零星灯火,四周静谧,只有温柔的浪声,以及叶宁宁毫不掩饰的放肆嘲笑。


    陆子君被陆竞珩半扶半架着,摇摇晃晃爬下船。


    庄晓沐还剩一丝力气,慢吞吞跟在后面。


    开黑二人组则是被水手背下来的,嘴里哼哼唧唧,还没断气。


    “让我躺会儿…接接地气…”脚一沾到柔软的沙子,陆子君立刻挣脱陆竞珩,整个人瘫软下去,像被抽了骨头。


    “我也要躺,命都没了,子君。”庄晓沐紧挨着他,扑通一声倒下。


    “我也——”


    “啊——!”


    陆子君话没说完,耳边充斥满庄晓沐凄厉的尖叫。


    庄晓沐触电般弹坐起来,一把抓住旁边陆竞珩的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的脚!小陆董!快看看是什么咬住了!”


    “蟹。”


    陆竞珩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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