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陆子君发现,有钱人都不会说话。


    比如陆竞珩,发不出声音,要自己做嘴替,维持体面。


    比如叶然然,得罪林涵,求自己去和林涵说情。


    再比如庄晓沐,事不会做,话也不会说,整天找姐姐姐夫来和自己说。


    当陶诺端着烤虾和葡萄酒,穿过烧烤派对的喧闹,径直向自己走来时,陆子君头皮一紧,下意识就想找陆竞珩。


    可皇帝不在,不知道哪去了。


    陆子君小红米坏了,联系不上,身边只坐着林涵。


    学霸正拿着刀叉,研究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切下香喷喷的烤排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


    “子君。”陶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润,一身吊带大红长裙,艳过派对的篝火。


    陆子君硬着头皮挤出笑容:“陶学姐。”


    “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陶诺笑容温婉,“谢谢你肯给晓沐机会,让他去拉船绳,虽然他没干好,但好歹是个锻炼的机会。”


    说完,她冲着陆子君弯眸笑笑。


    笑容真诚得无懈可击。


    陆子君握着叉子,嘴巴微张,一时失语。


    这是什么情况?


    学姐直接0帧起手,把坏事转了个风向变好事。


    掉救援船绳本是要命的事,在陶诺口中说出来,变成朋友间互相帮助的美谈。


    陆子君:“……”


    “庄晓沐从小跟着我长大,那时候,我也不懂,反正有什么给他什么,不吵就行…唉,结果就养成娇惯性格。”陶诺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的,学姐。”陆子君干巴巴地回应,目光忍不住飘向不远处的烧烤架。


    庄晓沐正拎起餐台里最大的龙虾,滴滴答答地往烤架上放,龙虾身上的水几乎要把炭火浇灭,滋滋地冒着白烟。


    “你老公下午给我打电话时,也解释过了…”他搬出叶宁宁。


    “我老公?”陶诺给陆子君倒了小半杯白葡萄酒,口气满不在乎,“谁啊?”


    陆子君不敢接话。


    难道自己听错了?叶宁宁明明说过的呀。


    “叶宁宁不是我老公。”陶诺马上明白陆子君的意思笑得坦荡,“我们在一块儿,就是各取所需,图个开心。我需要他的资源和人脉,他呢,需要我提供情绪价值,就这么简单。他家根本看不上我。”


    陆子君第一次听到女生如此赤裸地剖析一段关系,耳根微微发烫,有些窘迫地端起酒杯掩饰:“抱歉啊…”


    “哈哈,这有什么好抱歉的!”陶诺毫不在意地与他碰杯,清脆一响,“又不是秘密。我家是做点小生意,但与叶家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说真的,他们那种高门大户,规矩大,屁事多,一堆啃祖宗的废物,我还看不上呢。”


    陶诺笑声爽朗,篝火在明艳的脸上跳跃。


    “倒是你啊,弟弟,”她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审视落在陆子君身上,“你跟了陆竞珩也有段日子了。为什么?图什么?你得想清楚,别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都荒废了。”


    陆子君默默地听着,抿了口酒,很甜,和陶诺的声音一样。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跟着陆竞珩?图什么?实习工资都没有。


    他本以为陶诺是要来道歉的,没想到来了就是感谢,还顺带教教做人道理。


    她和庄晓沐似乎完全是两类人,同样的环境长大,一个聪明通透,一个似乎傻兮兮的。


    陆子君抬眼看向庄晓沐。庄晓沐正用力挥动剪刀,对付烤架上的大龙虾,察觉到陆子君的视线,咧开嘴冲他摆了摆手。


    龙虾太大,火候难控。外壳已经焦黑,内里却还是半透明的生肉。庄晓沐随意翻动着龙虾,目光在派对人群中扫视,搜寻陆竞珩的身影。


    陆竞珩不在,他很少和陆子君分开。


    一丝懊悔浮上庄晓沐心头,早上或许该去打网球,而不是游泳,曲线救国有时也不是好办法。


    就像高考那年,为了挤进京市那所重点大学,选了分数更低的英语系。入学后才明白,学士粉领只值三千,毕业就失业,名校也黯淡。


    但不接近陆子君,他连站在陆竞珩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上午在浮台上,他又惹恼了陆子君。陆竞珩虽没言语,但两人离开浮台时的亲昵,像根细小的刺扎进他心里。


    也许那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山。


    庄晓沐用剪刀戳了戳龙虾焦黑的壳,里面似乎熟了。他夹起龙虾放进盘子,端着走向陆子君。


    “子君,尝尝烤龙虾!”他声音扬起来,“锵锵!我亲手烤的。”


    庄晓沐的声音听起来又近又远的,陆子君一回头,耳朵里残留的海水就轰隆作响。


    那只硕大的龙虾,大概是庄晓沐特意烤来赔罪的,只是烤得半红半黑的,吃下去估计得立刻玩完。


    “你自己吃,别把我们毒死。”陶诺一把推开,毫不客气。


    “姐姐——”庄晓沐睫毛一扇,拖长了调子。


    一句姐姐威力十足。


    陶诺无奈地笑起来,把看着正常的龙虾肉切下,自己留一块,分给林涵和陆子君各一点,挥挥手,像赶小鸡似的,“去去去,端去给你宁宁哥,他百毒不侵,不挑食。”


    陆子君看着庄晓沐端着黑乎乎的龙虾,颠颠站地跑到不远处的叶宁宁身边。只见他凑过去说了几句,叶宁宁脸上挂起笑容,竟真的叉起一块黑乎乎的龙虾肉,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庄晓沐倒也不是全无长处。


    至少这黏人的功夫,炉火纯青,中午浮台的龃龉似乎完全没发生过。


    挺好。


    *


    陆竞珩在别墅沙发横躺了一晚上。


    窗外小飞虫,不时地往玻璃窗砸,趋光,噼里啪啦。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窗边,猛地拉下厚重的窗帘——


    窗外,陆子君正从沙滩小径走来,小精灵般在夜色里晃晃荡荡。


    小粉毛也看见了他,隔着玻璃,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得只剩下两条闪着水光的缝。


    门刚开,浓郁的果酒香混着清新柑橘味,扑面而来,陆子君双颊绯红,玻璃棕眼珠蒙着一层醉意朦胧的雾气,波光流转,潋滟生辉。


    “小陆董!”


    小粉毛整个人几乎扑上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小臂。


    “你去哪啦?晚上怎么没来烧烤派对?烤大虾可好吃啦,每只都有我胳膊粗!”


    白皙的胳膊窝着拳,晃到陆竞珩面前。


    “喝酒了?”陆竞珩目光锁在陆子君酡红的脸上。


    “嗯,白葡萄酒,甜的。”


    “学姐只给我们倒了小半杯,一点点,我和林涵又去找服务员要了瓶。”


    陆子君顿了下,眯着眼吧咂两下嘴,打了个香喷喷的酒嗝。


    “你去哪啦?小陆董,晚饭吃了吗?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点餐?”


    “点瓶白葡萄酒吧,好喝,我可以陪你把酒言欢。”


    “你平时喝酒吗?要点吗?”


    陆子君眨眨眼。


    陆竞珩刚想回答,挂身上的人突然松开手,以一种诡异的蛇形步伐,跌撞地走到餐桌旁,从兜里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米。


    米很多,把进水小红米盖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小粉毛要把裤头扎得多紧才能兜得住。


    “大米…保佑…”陆子君双手合十,对着米袋无比虔诚地闭上眼,深深拜了三拜,“明天…手机…恢复…”


    再睁开眼,咦——


    眼前赫然多了一台白色苹果手机。


    大米显灵了啊!


    不,不,不。


    是陆竞珩。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近得陆子君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心安的温热体温。


    显灵的是皇帝,不是大米。


    怪不得下午都找不到人,原来是买手机去了。


    陆竞珩不是恐飞吗?他亲自飞机往返挑的?


    陆子君被酒精浸泡的心脏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酸酸胀胀,又暖得发烫。


    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搭上陆竞珩宽厚的肩膀,仰起头看向他。


    皇帝的眸色是深不见底的深黑,陆子君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在这片墨黑中,陆子君看见争名夺利,看见纸醉金迷,看见因为激动而瞪大眼的自己。


    陆竞珩迎着陆子君的视线,小粉毛有双无与伦比的漂亮眼睛,与自己深黑的眸色不同,那抹清澈的浅棕,总是带着干净的透亮,陆竞珩在这抹透亮中看见春日暖阳,看见夏日芳草,看见遥远的尚未被世俗铜臭浸染的自己。


    “小陆董……”


    他听见小粉毛低声唤他,声音细软,带着丝轻颤。


    “嗯?”陆竞珩抬手,勾开落在漂亮眼睛上的一缕粉发。


    “苹果手机……可以折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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