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传来灼烫刺痛的感觉,桑萤低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心口处亮起了一朵红莲的印记,秾艳瑰丽。
她有点懵,“这是什么?”
她昨晚沐浴的时候还没见到过呢。
温凉指腹慢慢抚摸红莲,落在面前的嗓音低低的,“与龙族合修过,就会留下契约的标记,永远不能背叛龙族,否则就会被契约反噬。”
他抬起她的小脸,漆黑眸子阴郁盯着她,“所以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桑萤:“……”
怪不得他那时候本性暴露发疯时想着和她合修,从瑶池秘境回来后也是,那么着急,伤都没好就哄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早点拴住她。
上次怀疑她喜欢大师兄,和离是为了跟大师兄在一起,这次又怀疑她喜欢二师兄,不在这里跟他合修是为了他守身。
老是被这么疑神疑鬼的怀疑揣测,而且她要解释他还总是打断她,不听她的解释。桑萤也有点恼了,她待两个师兄明明和亲人一样好么?
而且真要喜欢师兄们的话,她为什么不和师兄们假成婚,而是选他?
如果是之前也就算了,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她都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也纵容着他亲近自己,连合修都答应他了。
她说了多少遍了,她不会和他和离,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
桑萤看着眼前的人,始终看不透他的眼底。
他身上的酒气浓郁的厉害,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喝醉了。
可不久之前,她还亲手给他戴上剑穗。
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喜欢的人是他吗?
气上心头,桑萤绷着一张小脸,直视他:“如果我偏要和二师兄在一起呢?”
周围空气一下沉了下来,冷得像浸在寒冰之水中,后背升起寒意,毛骨悚然。
视线里,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像淬了冰,隐隐露出妖异竖瞳的轮廓,桑萤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声音却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你说什么?”
桑萤性子倔起来谁也拦不住,咬了咬唇瓣,重复道:“我说,我要和二师兄在一起。”
“怎么了,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喜欢二师兄,所以我想跟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我这就去和他表白,告诉他我喜欢他。”
说着,桑萤就从桌上跳下来,朝着门口走去。
手刚碰上门边,手腕忽的被冰凉指骨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桑萤转过身来,心中火气愈盛,奋力挣着手腕,“谢凌玉,你松开……唔!”
嗓音倏地被吞没,手腕撞在了冰凉的门板上,桑萤后背也紧贴了上去,蝴蝶骨撞得生疼。
她被迫仰着小脸承受着他的吻,酒气中透着狠戾,几乎是在咬她,像失了理智的野兽似的,吻得她不能呼吸,很快眼尾泛起了红。
桑萤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乖乖被他亲,用力推不开他,就在他撬开齿关探进来时,张口狠狠咬住他的舌尖。
霎时间,血的甜腥味道在唇齿间漫开,和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但青年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了,冰凉指骨扣住后脑,亲得更凶。
澎拜的水属灵力调动起来,周围凝满了水莲。
那条龙尾缠了上来,尾端金环游动勒紧浮动的水莲,龙尾尾端冰凉的鳞片紧贴上莲瓣,毛茸茸的尾尖白毛扫过,染上了莲露,被浸润成簇。
尾巴……!
桑萤伸手想要去抓住紧贴水莲的龙尾,但两只手都被他一只手轻松扣住,按在
了门板上。
桑萤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越是这样,她就愈是气恼。
他自己不愿意听她解释的,现在还这个样子,是在逼她跟他低头吗?
亲吻这种事,若有一方不顺从,抗拒,就从一种甜甜蜜蜜的亲昵互动变成了战场上打架,好像仇敌似的,想尽办法给对方找不痛快。
桑萤就是这么干的,找到机会就咬他。但她每咬伤他一次,他就亲得愈发凶。
力量差异本就悬殊,他平时亲得温柔时间长了她也受不了,现在这么凶,感觉呼吸都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胸腔里仅剩的氧气完全被掠夺,脑子已经晕了起来。
被放开的时候,眼前一片黑。
已经没有意识去想事情了,琥珀眸子蒙着一层浓浓的雾气,目光迷离,只有本能在控制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湿漉眼睫颤个不停。
要不是龙尾缠着她,再加上青年扣着她的腰,她这会儿已经已经倚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了。
就这么缓了好一会儿,桑萤意识终于回笼,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更加生气,只不过被亲两下就这样,真是没出息。
青年的手箍着她的脖颈,一手就能将纤细颈项掌控住,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薄透皮肤下,猛烈跳动的血管。
整个口腔里都是白檀的气息,浓郁无比,就好像被他打上了标记,完全是属于他的。
她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桑萤深吸了口气,抬起眼瞪他,对上那双阴郁沉稠的黑眸,不怕死地继续开口:“你就算得到我的人又怎么样,我的心是属于别人的。”
颈间指骨骤然收紧,桑萤溢出一声呜咽。
在听到她痛苦的声音时,下一瞬又骤然一松,安抚般抚了抚。
慢慢掐着她的小脸抬起来,青年指腹下移,落在红莲印记的心口。
他慢慢开口,嗓音低沉轻缓,听起来毛骨悚然,“师妹,心是在这里吗?”
冰凉的指腹一点一点摩挲心口,缓慢的,轻轻的。
“如果我把它挖出来的话,师妹是不是就不会再想别人了?”
“……!!”
桑萤后背一凉,紧贴着门板,“谢凌玉,你想杀了我?!”
微弱月光透过门板缝隙照在青年身上,他的侧脸隐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黑眸看不清晰。
听到这话,忽的轻轻笑了一声,捧着她的脸,指腹慢慢摩挲,动作温柔无比,“挖的话会有点痛,我知道南离境有一种蛊,可以悄无声息啃食掉人的心脏,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过师妹也不用担心害怕,没了心脏不会死的,只要以血契将你我的性命连接到一起,师妹以我的血魂来维持生命,就与正常人无异了。”
他的语气认真,桑萤却听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救命……谢凌玉这人真的变太了!居然真的想挖她的心!
她这下断定,他是真的喝醉了,清醒时候的谢凌玉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
从小谢凌玉就对她身体上心得很,因为她身子弱,就各种关注着她。
他连把她关进小黑屋,都要选最好的床榻,最舒服的软衾。
就连扣住她脚踝的锁链,内圈都要加上一层细绒,因为锁链会磨到她的脚踝。
前几日她癸水期也是,连衣服都要帮她换,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没想到谢凌玉喝醉后会是这个样子,把阴暗面都释放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他一会儿不会还要把她做成生鱼片吧?
身后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桑萤听到了脚步声中掺杂的玉佩与剑柄碰撞声,判断出是萧伶舟。
顿时像等到了救星一样,眼睛一亮,张口就想喊他。
下一秒嘴巴却被捂住,声音都被闷了回去。
桑萤正想狠狠咬他的手,好让他松开自己。
但下一瞬,忽的闷闷溢出一声呜咽,眼角一下就泛起了红,眸中湿漉漉的雾气变浓,在眼尾汇聚成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桑萤在几秒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
居然、他居然就这么亲上来了,就在商会楼里,就在这个刚刚还满是客人觥筹交错的酒宴房间里。
震惊过后转瞬就变成了气恼,桑萤张口咬住他的手,一点力气都没留,牙齿狠狠陷在手背。
青年低头轻轻吻掉她眼尾的那颗泪珠,声音轻缓,“师妹咬得太用力了,放松一点。”
……她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
桑萤又羞又恼,不仅没松,反而像小狗一样死死咬着他的手,尖锐小犬牙刺破手背皮肤,血色在她唇角漫开。
她本就没什么亲亲的经验,两人之间也就亲过那么一回,虽然方才他讨好她时哄过一回,但手跟龙尾巴两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而且他怎么能、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亲她?
还是在门口,商会的人都能在长廊路过,甚至一推门就能看到……等等,桑萤忽然想起了……
身后门板被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萧伶舟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传来。
“师妹,怎么样了?”
桑萤羞赧的情绪在此刻到达了顶峰,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溢出一声闷哼。
这条坏龙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萧伶舟过来的时候亲她。
没办法阻止谢凌玉,桑萤只能紧绷着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希望门外的萧伶舟听不到回应后离开。
但偏偏青年却不如她所愿,龙尾缠住她的腰,掐住她的小脸抬起,用力亲了她一下。
“呜!”
后背撞上门板,桑萤没忍住呜咽一声,更加用力咬住他的手,小犬牙深陷在他手背里。
滴滴掉落下来,点点血花在地上绽开。
萧伶舟站在门外,听到有什么撞门,愣了一下。
“师妹,你在门口吗?”
门后没有回应。
但隐隐约约闻到了血气。
萧伶舟长年混迹妖界,受过不少伤,对于血的味道很敏锐,当即皱起了眉,紧张起来,“小师妹,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门内的桑萤听着他关切的询问,只觉得越发羞赧。
在商会楼的酒宴房间里,就站在门口,而一门之隔外,就是她的师兄萧伶舟。
要是被他发现了……
桑萤一想到这种可能,更加紧绷了。青年明显察觉到了,低下头,轻咬她的脖颈,低声,“师妹,你的二师兄在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他?”
“师妹不是要向他表白么,怎么不说话?”
“……”
桑萤意识被亲得迷迷糊糊的,牙齿咬着他的手背,这样都闷不住呜咽,一个字都不敢吭。
“小师妹,是不是谢凌玉那小子欺负你了?”
门板又被敲了敲,萧伶舟的声音愈发紧张。
青年抵着她的颈窝,轻笑了声。
脖颈氲着热息,他掐着她的小脸转过去,看倒映在门上的那道影子,嗓音低缓又轻柔,拂过耳畔激起桑萤一阵颤栗。
“师妹,要不要告诉他,我们在做什么?”
第52章 第52章痴缠
听到这话,桑萤模糊的眸子一下睁开,湿漉眸子紧紧盯着他,慌乱又紧张。
对上他漆黑浓沉的眸子,桑萤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桑萤心一下慌了,紧绷着身子,被抓住的手腕奋力挣扎着,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巴。
但却被扣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只能看着眼前的人阴郁的黑眸看着她,朝门外开口:“二师兄。”
门口的萧伶舟一愣,旋即开口:“小师妹呢?你们在做什么,我闻到了血气,她是不是受伤了?”
温凉指骨覆在下颌,指腹摩挲着血管,那双琉璃似的黑眸定定看着她,嗓音阴冷偏执,慢慢地一字一句出声:“我和师妹……”
少女连连摇头,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的性格竟然也低下了头,湿漉眸子希冀看着他,几乎是在祈求,被捂住的声音闷闷的。
“谢凌玉……不要……”
“在……”
眼前少女清澈明亮的眸子渐渐黯了下去,挣扎的手腕也松了力气,那双他一直注视着的眼眸透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谢凌玉被这样的眼神灼到,心头一颤。
“……聊天时不小心打碎了几个杯子,我的手被碎瓷划伤了。”
外面的萧伶舟听到这话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师妹受伤了就好,“
那小师妹呢?叫她她怎么不说话。”
“她喝醉了。”
萧伶舟蹙起眉,“你怎么也不看好她,她那身子骨乱喝什么酒。今晚就别回龙宫了,她的房间在楼上,我去煮醒酒汤,你等会送她去休息。”
门上影子离开,脚步声远离,直至听不见。
谢凌玉正要出声,少女的身子忽然轻轻颤抖起来,止不住的,手背滑过温热的液体,水滴紧接着溅落在地上。
他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少女。
昏暗月光照映下,少女小脸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砸落在冰冷地面上。
房间内的空气凝滞下来,静得只能听到少女轻微的啜泣声,和泪珠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似乎极力控制了,但身体还是越来越抖,纤细肩膀一颤一颤的,甚至开始抽噎起来。
谢凌玉瞳孔微滞,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眼泪,霎时间清醒过来,有些慌乱起来,松开捂着她的手和缠着她的龙尾,往后退出来。
少女失去了支撑,软软就要往地上倒,他又连忙将她捞了起来,抱着放回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椅上。
房间里的灵明珠明亮,有了光,这下能看清她的脸,滚烫的晶莹泪珠顺着眼角一颗一颗止不住落下。
她越哭越凶,上气不接下气,纤弱身子不住的抽抽搭搭,鼻头哭得泛红。
谢凌玉愣了,之前合修时她也哭,但只是含含糊糊的掉眼泪,不像现在这样,嚎啕大哭,像要将满腹委屈都哭出来。
这样的哭,他只在成亲的那晚见过。
她失去了父亲,冷静地接受父亲离世,忍了好几天,在那一刻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宣泄,抱着他哭了很久。
他无措地抬起手帮她擦眼泪,指腹还没碰到,少女一下躲开了他,自己抬起手背擦眼泪。
但怎么都擦不干净,眼泪越流越多。
谢凌玉拿着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她却一下打掉他的手,别过脸去,卷起绒毯把自己裹了起来,成了一个绒球,抽抽噎噎的,哭声细碎又可怜。
谢凌玉盯着这团抽抽搭搭的绒球,半晌,闷声道:“……我设下了禁制,他听不到你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是失控发疯,想让萧伶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刺激他来着,但他怎么可能让别人听到她在这种时候的声音。
绒球不理他,又抽搭了一下。
“……别哭了。”
绒球完全不理他,自顾自哭自己的,已经开始打起哭嗝来,一颤一颤的,怎么都止不住。
眼看着她要把自己哭背过气,谢凌玉把人捞起来,抱回怀里,找到绒毯一角掀开,把小脑袋扒出来。就这么让她靠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他垂着眼,看她脑袋一抖一抖的:“别哭了。”
怀里的人抽抽噎噎的,像是泄气一样,愤愤把眼泪全擦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一点,转为了轻声抽泣,只是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安静了一会儿,谢凌玉轻轻把她的碎发拢到耳后,垂着眼,声音很轻:“你既然这么喜欢他,我不拦着你了。”
长睫垂下掩住眸底情绪,真是酒意误人,为什么要阻止她去说呢?平白惹得她不开心,哭成这样,对他也心生怨怼。
只要处理了另一方,事情不就解决了。
怀里的人忽的一顿,猛地抬起了眼,连抽泣都停下了,湿漉漉的眸子紧盯着他。
谢凌玉见她起了精神,捧着她的小脸,轻声:“但是和离不行,我们的契约变更不了,不过你可以将他收为面首。”
少女眸子瞪大:“……”
“只是未免被外人发现,最好在外面安置宅子,此外……”
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跳下去,哭哑了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怒气,“谢凌玉,我讨厌你!”
说完,跑到门口,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一阵风似的,连抬头看一眼刚好端着醒酒汤走到门口的萧伶舟都没有。
萧伶舟稳住托盘,看着少女背影消失在拐角,“哎,小师妹……”
桑萤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一头扎进自己的床榻里,抱住柔软的抱枕滚进里面。
猛地抽噎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脸埋进枕头里。混蛋谢凌玉,混蛋混蛋混蛋……
他居然还真想把她让出去!
还什么面首,在外安排宅子,他考虑的还真周全,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大度?
门口传来敲门声,笃笃两下。
桑萤看也不看,直接骂:“不要烦我,走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门外顿了顿,随后传来一声笑。
“嚯,师妹好大的火气。”
桑萤一愣,听出来是萧伶舟的声音,方才那时的情景又充斥脑海,她耳根发烫起来。
可恶的谢凌玉,竟然在那种地方亲她,门外就是萧伶舟。就算他刚才跟她说萧伶舟听不到,但那种紧张心虚和羞耻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桑萤脑袋闷进枕头里,声音也小了起来,“二师兄,我不是在说你。”
“这我当然知道。”
萧伶舟笑,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师妹发这么大的火,真是稀奇。说说吧,他怎么惹你了?”
桑萤闷了一会,不想说的,但实在是忍不住,愤愤开口:“他以为我喜欢你,说愿意让你当我的面首。”
萧伶舟愣了,那个把桑萤看作眼珠子,心眼比针眼还小,别人碰一下就吃醋生气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真这么说了?”
桑萤忿忿:“何止,他连怎么安置都想好了,在外面买一处宅子,养在外面。”
萧伶舟没忍住笑出声:“那他还挺大度。”
“就因为这事生气啊。”
萧伶舟倚着门,懒懒散散的,“怎么,你堂堂风靡无问宗万千少女的二师兄纡尊降贵当你的面首,你还不乐意了?”
桑萤声音闷闷的,“二师兄,我现在没心情说笑。”
萧伶舟顿了顿,笑,“所以你想怎么样?和他和离?”
桑萤在被子里缩了缩,声音更小,“那倒也不至于。”
萧伶舟:“那我去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桑萤:“……倒也不必,上次的伤还没好全呢。”
萧伶舟:“那我陪你演场戏,气气他?”
桑萤:“……到时候他当真了怎么办?本来没什么的,那就更说不清了,而且二师兄你演技很差,从小连我都骗不过。”
萧伶舟有点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说小师妹,你也对他太心软了点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传出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声。
“因为他是谢凌玉啊。”
萧伶舟心尖一颤,抿了抿唇瓣。
随后抬手揉了揉头发,声音也有点闷:“行吧。那你就冷他一段时间好了,他认识到错误,就会跟你道歉了,到时候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门外的萧伶舟又祝嘱咐了她几句早点休息,离开了。
再次安静下来,桑萤抱着枕头,看着窗棂的月光,脑子却一团乱麻。
她眼睫颤着,咬住唇瓣,上面的白檀气味还留存着,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也是最安心的味道。
身体也残留着那种触感,算不上疼,却像是标记一样,提醒着她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痕迹。
桑萤脸半埋进枕头里,泛着委屈,她是不讨厌跟他亲近,但做这种事也得看地方吧?
她连书房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在酒宴这种地方,更别说一门之外还有着萧伶舟。
她今天哭的原因大部分就是因为这个,以前她不想做什么,谢凌玉从来不会勉强,永远纵着她,哪怕她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
可方才却一点都不顾她的感受,这种落差感让她既害怕又慌张,下意识就想向谢凌玉求助,但却猛然发现给她带来这种感受的就是他。
这种无助的感觉,让她
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门外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笃笃两下。
隐隐约约的,还听到了滴水的声音。
外面下雨了吗?
桑萤抹了抹眼角泪珠,以为是萧伶舟折返回来,“怎么了二师兄,还有什么事?”
门外安静了许久,传来低低的声音。
“是我。”
桑萤身体一下僵硬起来,手指攥紧枕头料子,“你又来做什么?”
“来给师妹道歉。”
桑萤冷冷哼一声,别过脸,“要道歉早去哪了,现在才来,分明一点诚心都没有。”
门外的青年声音很轻。
“方才……去醒了醒酒,我觉得认错这种事,还是应该在清醒的状态下做。”
桑萤慢慢转过来,抱着枕头,看着门口月光倒映出的那道影子,小声闷闷的:“那你说,错在哪了?”
“不该在酒宴上打断师妹与二师兄谈话,不该在宴厅里对师妹做那种事,不该……”
听到这里,桑萤都还算满意,直到他后面的话说出口,“阻止师妹和二师兄表明心意。”
桑萤一下又恼了,“你真的醒酒了?”
门外轻轻嗯了一声。
桑萤简直不可置信,他之前还那副疑神疑鬼吃醋的样子,整天要粘着她,现在一下变得那么大度,这告诉她是清醒了?
“你之前不还总是说什么,我永远离不开你,只能是你的,现在忽然就变了?”
“之前是我太自私了,我们的婚事本就是我一人强迫的,师妹想喜欢谁,想做什么都可以。”
桑萤被他的话惊到了,以至于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那个心理阴暗变太扭曲占有欲拉满的谢凌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时都不生气了,反而开始关心起他的精神状态,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被她那几句话气疯了?
她下床,猛地拉开门。
清透月光照进来,桑萤看到眼前的青年一愣。
水珠顺着发丝和衣角滴落,青年整个人身上都在滴水,冷白下颌挂着水珠,长睫上甚至凝了一层冰霜,浑身透着浓浓寒气,桑萤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桑萤瞪大眼睛,“你不会是去流寒泉了吧?”
商会有一些商品需要低温保存,选址时就选在了这里,附近有片极寒之地,那里的水温度极低,堪比千年寒冰,却并不会凝结成冰。
而且最重要的事,那里的泉水会封锁灵力,根本没办法用灵力运转护体,待久了有生命危险。
青年轻轻嗯了一声,抵唇咳了一声,脸色愈发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伤还没好就去泡寒泉,你不要命了。”
桑萤气恼,把他拉进屋子里,拿出绒毯盖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裹住。
小指被冰凉指节轻轻勾住,青年好似淋了雨的小狗,浑身湿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师妹,我错了。”
桑萤垂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看着他这幅样子,心刚一软,就听到他下半句,“我不会再阻拦你去和他表白了。”
桑萤:“……”
心又硬了。
而且拳头也跟着硬了。
桑萤面无表情一把用绒毯把他脑袋罩了进去,“比起道歉,你还是赶紧先去找医修看看脑子吧。”
越想越气,甚至有点好笑,桑萤用力搓着他的脑袋,就这么被他气笑了。
“谢凌玉,你就没听出来我那是说的气话?”
谢凌玉一顿,抬手拨开绒毯,看着她。
“……气话?”
桑萤是真不明白了,他平时那么聪明,在这么简单的事上却像失了智一样,揪着她喜欢二师兄这个事不放。
桑萤松开手,抱着手臂:“二师兄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都当亲人对待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不过是被你疑心烦了,随口说的气话而已。”
眼前青年长睫一颤,“真的?”
他抿了抿唇,“那你为何要亲他?”
说到这个,桑萤就更气了,两手糊上他的脸抬起来,做出和当时一样的姿势,对视着,“我那时候跟现在一样,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想看看他是不是和你一样有病。”
她面无表情扯着脸颊肉:“我当时就要解释说你看错了的,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
安静几秒,冰凉的指节握住她的手。
像是松懈下来,又像是眷恋黏腻,青年侧脸跟着蹭了蹭她手心,声音低低的,“是我误会师妹了。”
桑萤一下抽回手,别过小脸,语气冷冷的,“可别,我还要收二师兄当男宠呢。”
青年虚弱轻咳两声,“师妹,我有些冷。”
桑萤登时扭过头看他,又掏了一床软被出来盖在他身上,期间青年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轻轻的:“方才是我不好,对不起师妹。”
“还疼吗?我带了伤药。”
桑萤一僵,“不用了。”
虽然是有点奇怪的感觉,但并不疼,他虽然吃醋发疯,但弄进来时并没有很凶,应该是没受伤。
桑萤拢好被子,盯着他苍白的脸看了会儿,忽的眯起眸子,“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卖惨好让我心软原谅你。”
青年微不可察一顿。
……她就知道!
这条心机坏龙,一肚子坏水。
桑萤冷笑一声,丢下他转身就朝着床榻走,翻身上床,被子卷住自己,背对着不管他。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轻声,“师妹。”
桑萤冷冷道:“不准上我的床。”
青年这下还真没上来,不过桑萤能感觉到他就在榻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清冷的白檀香气。
安静了许久许久,桑萤终于慢吞吞转过去,瞥了他一眼。
那条她上次丢起来的玄铁搓衣板放在地上,青年十分自觉地跪在上面,清隽身形挺得直直的,像棵松竹。
他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发梢还隐隐挂着水珠,面色苍白,像雨夜街边固执等主人的小狗,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
桑萤连忙收回视线,又转了回去,被子拉高,小脸埋进黑暗里。
咬了咬唇瓣,忍不住想,为什么谢凌玉就是不觉得她会喜欢他呢?
她都已经和他亲了那么多次了,也合修过了,她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跟他做这些?
桑萤本就嗜睡,想着想着,疲倦的困意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谢凌玉看着眼前少女毫无防备的睡颜,手指暖热后,轻轻贴上她的脸。
那些声音再次回响在耳畔,如附骨之疽,深入每一根骨髓,无法拔除。
桑景明对自己的死早有预料,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病弱的女儿。
于是他早早的为她做打算,挑选了能够护她一辈子的夫婿人选,收为亲传弟子,从小开始培养感情。
在她十五岁及笄那年,桑景明私下里同她说笑时问。
“我见你总是和小玉走得近,是不是喜欢小玉啊?”
他刚巧路过,靠着墙,听到少女当场气得摔了杯子,声音带着被误解的气恼,毫不犹豫否定。
“爹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谢凌玉?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他。”
“真的?”
“走得近就是喜欢么?那我还喜欢大师兄二师兄呢。我只是把他当师兄看待,爹你别乱想了。”
……
月亮安静,透过窗棂散落一地月华。
谢凌玉握住少女的指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染上她的温度,随后慢慢送到唇边,痴缠般轻吻。
就算是这样……
我也不会放手的,师妹。
第53章 第53章妹宝的吻
自从那天商会楼酒宴事件过后,两人就陷入了冷战。
不过应该说是桑萤单方面的不理谢凌玉,一连好几天,吃饭时不看他、睡觉也不和他一起,看书时更是把他完全无视掉。
桑萤捧着喇叭淘来的那本知去箓翻,和娘亲留下来的那本不一样,这本的最后几页是完整无缺的,上面记录了一种奇怪的符箓。
并没有名字,也没有文字描述,不知道这符到底什么作用。
桑萤打算画一下看看,抬手想看看符纸在哪,澄黄的符纸就已经被修长指节放到了面前桌上。
她顿了顿,手转了个方向,青年另一只手将镇纸压在符纸上。
她继续换方向,看向远处,青玉龙尾卷着一支蘸了朱砂的毛笔递过来,刚好送到她手边。
“……”
桑萤冷哼一声,抽出毛笔丢在一边,一把抓住龙尾。
谢凌玉身体一顿,黑眸看向她,以为她终于肯理他了,语气微扬,龙尾尾尖也跟着晃了晃。
“师妹想摸的话……”
纤细的手扯着龙尾过去,按着尾巴蘸了蘸朱砂碟,茸白的毛绒尾尖登时染上一抹鲜艳的红。
谢凌玉:“……”
桑萤面无表情抓着龙尾画符,很快画完,就毫不留情把工具龙尾丢到一边。
移开镇纸,她两指夹起符纸,运起灵力燃符。
符纸燃烧殆尽,灰落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桑萤蹙眉,难道是她画的不对?可她明明是按照书上一模一样画的。
“我没有感应到灵力波动。”
身边青年龙尾搭在洗墨池里,清水晕开一片红色,他抵唇思索了片刻,“似乎是介质的问题。”
桑萤端着朱砂看了看,抓着搭在洗墨池的龙尾过来,蘸了蘸,又画了一张别的符。
经过证实,是上品朱砂没错,分明富含着丰富的灵力连结符咒,不是假的。但再画那张无名符时,却又死寂了下来,毫无反应。
“朱砂无法发挥符咒的力量?”
桑萤咕哝,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要知道朱砂已经是画符的最好介质了,修真界的符修首选材料,难道还有更好的介质?
身旁青年转身就走,桑萤一下揪住他的尾尖,“你干嘛去?”
“云灵境海底深处有一种赤翾石,是一种植物死去后化成的,磨成细粉形同朱砂,色泽艳丽,年份越久灵力越浓厚,可以一试。”
桑萤就知道,伤还没好总想着乱跑,她冷脸拽着他的龙尾坐下,继续蘸朱砂画符,冷冷道。
“我的符没画完哪都不准去。”
青年倒真乖乖坐了下来,在旁边看着她画符,过了一会儿,龙尾尾尖倏地晃了晃。
“嘶。”
桑萤掐住龙尾,有点恼,“不准乱动,我这一张符纸两百灵石,画坏了你下个月零花钱扣光。”
青年轻声:“师妹不让我去,是在关心我吗?”
桑萤抖了下眼睫,轻慢睨他:“谁关心你了?我只是觉得这支毛笔画起符来更顺手。”
她耳尖染上不自然的微红,幸好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垂眼看着手中的龙尾,刚好看到尾端的金色束环上面那道赤纹。
桑萤微微一顿,借着画符的动作,将束环转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条赤纹。
唔……上次酒宴那次原来不算吗?
也对,她后面回去的时候,没发现有第一回看到的那种白檀露,说明合修没完成。
想到这里,桑萤耳尖更烫了,手里冰凉凉的龙尾好像变成了烫手山芋,符也画不下去了,丢到一边看起了书。
门外忽的传来急促敲门声。
喇叭在门外喊:“大小姐,萧师兄出事了!”
桑萤小脸一凛,连忙放下书朝门外走,身后青年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他不是前两天去修真界谈合作商,出什么事了?”
喇叭快速说明状况:“萧师兄在到修真界当日就病了,头晕呕吐,浑身发热,以为是风寒并未在意,谁知第二天眼睛就看不见了。”
桑萤一愣,眼盲发热……这不就是萧伶舟和她说的那种奇怪的传染病么?
可他上次说这种病还只是在西南的一个小城镇里,他去的分明是东部,为何会染上这种病?
难道……
桑萤打开琉璃镜,灵网各大首页今日之内忽然冒出了大批讨论传染病的言论,修真界各地都有成百上千的病例,现在人人自危,恐慌不已。
果然,已经从西南传遍整个修真界了。
她蹙紧眉头,传染性这么强的病前几天在灵网上却一点风声都没有,肯定是仙盟为了避免恐慌封锁住了消息。
直到现在仙盟那边也压不住了,才彻底爆发出来。
“那二师兄呢?他现在在哪里?”桑萤抬头问。
喇叭:“萧师兄说他现在不适合回云灵境,就跟仙盟巡查的司部留在了仙盟,暂时隔离起来。”
桑萤拎起裙摆就要往外走,两个人同时拦住了她,一人在前,一人扣住了她的手腕。
“师妹。”
“大小姐。”
喇叭正色:“大小姐,萧师兄让我务必看着你,以你的身体状况,去了必定会感染。”
“他说自己没事,你不必担心,除了看不见外,只是风寒的症状而已,他一个金丹修士这点小病还是扛得住的。”
修为高强的修士会染上风寒本就已经很诡异了好吗?
桑萤咬唇,“那只是现在,这病这么古怪,病情会恶化成什么样谁能知道?”
身后青年指节看着她惨白的小脸,顿了顿,攥着她的手腕,温声:“师妹,看病是医修的事情,你现在过去不会有任何帮助,万一你也染了病,只会让他徒增忧虑。”
桑萤捂了捂眼,她心里知道谢凌玉说的对,她又不会医术,就算过去了也只能看着,但是心里却抑制不住慌乱和紧张。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冷静下来,连忙去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冷面和京溪很快回复了她的消息,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桑萤让他们呆在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大师兄那里却迟迟没有消息。
桑萤着急的发了很多条,过了好一会儿,一条消息发过来:【小萤,我/?没事】
桑萤看到这条消息心凉了下来,像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无措。
大师兄显然是猜到了这些消息是她发来的,才会这么想装作没事,但却因为眼睛看不到了碰到别的。
手中琉璃镜被拿走,谢凌玉牵着她坐下,他向来不会安慰哄人,静了两秒,轻声道:“先别想那么多了,会解决的。”
少女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了毛,把琉璃镜夺了回来,小脸恹恹的惨白,失了血色,“怎么能不想?你和他们感情不深厚,怎么会明白这种感受!”
谢凌玉怔怔看着她,隐约已经看到了她眼尾的红意,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短短几日,桑萤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妖皇谢喻苍在知道修真界这场疫病爆发后,就立刻封锁了和修真界的通道,禁止任何人修进入妖界。
但即使是这样,妖界却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沦陷了,大批大批的妖们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风寒发热,眼盲心悸。
就连四大妖王都没能幸免,他们比普通妖的症状更加严重,出现了境界下跌,无法使用灵力的症状,筋脉也随之受损,神识昏昏涨涨无力行动。
整个妖界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云灵境,妖皇在病例还没蔓延到的时候就联合龙族长老们在云灵境设下了灵气屏障,隔绝外界所有气息。
目前修真界和妖界的医修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但却始终没能研究出治病的解药,因为修为高深的医修也全都患上了病,根本无力自医。
桑萤在这几日里没日没夜,调查搜集了大量的信息,染病者的案例,第一例病症的起源地、时间……
她发现一件事很奇怪。
仔细对比过时间,最早的病例出现在偏西南的偏僻小城镇里,在随后一天的时间里,处于最北端的一个偏远村子里也出现了病例。
这两个地方相隔的距离,哪怕是谢凌玉也要全速御剑飞行上一天半才能到达。
不排除那个小城镇里会有超过化神期的隐世高手居住的可能,但隐世高手为什么要在染病后,从西南跑到最北端的一个不知名小村子里?
除非他是故意的,他并没有染病,而是故意将病源在这两个地方传播开。
有了这个猜想后,
桑萤就开始证实了。
这两个位置在地图上处于修真界的上下两端,毗邻四海和大荒,本身人烟稀少地处偏僻,如果作案的话很不容易被察觉。
而地图左方接壤妖界,地图右方毗邻魔界,若是从这里下手,很容易被察觉,病源及时被掐掉,就散播不开了。
很明显这是场有预谋的作案。
桑萤拧眉思索,可明明已经隔离了,根本没有接触,为什么也会染上病?
就像大师兄所住的云台山,周围根本没人,他也没同旁人接触,却还是染病了。
而有的妖照顾染病的家人,近距离陪护,却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经过调查,传染上病的病例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有着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修为高深。
而且病的严重程度和修为高低挂钩,修为越高越严重,修为低的症状较轻。这完全违反了常识,按常理来说,不都应该是越弱的人越挡不住病症侵蚀么?
桑萤忽然灵光一闪,想通了。
她一开始就被误导了,这根本就不是传染病!
“谢凌玉,我知道了……”
桑萤猛地抬起头来,去找谢凌玉的身影,但却猛然发现身边空空落落的,空无一人。
他去哪了?
桑萤愣了,她这几天一直在专注搜寻信息,连他什么时候离开身边的都不知道。
桑萤起身就要出门去找,推了推门,锁上了。
外面坐着的喇叭察觉到动静,一激灵,“大小姐你终于动了,我这几天给你送饭时候你总是头也不抬,连理都不理我,可把我给急坏了,还好你筑基了不会饿死。”
“唉,剑君可是嘱咐我监督您吃饭的,这下好了,他回来肯定要削我。”
“大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给你端饭,你等等啊。”
桑萤被他这连珠炮似的一大串话说的有点头疼,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吃东西,谢凌玉呢?”
喇叭挠挠头:“你知道消息那天剑君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就安排我看着你。”
“师妹找我有事?”
忽然听到青年的声音,桑萤愣了愣,而后想起自己的推断,连忙出声:“谢凌玉,这不是传染病,是有人下了毒,在地底灵脉里,传播到灵气中。所以传播速度才这么快,才会修为越高病症越严重,因为他们吸收的灵气多!”
人不能不呼吸,普通人吸入的灵气少,也不会吸收,只是吐纳。
而修真者需要维持周天运转,却必须要吸收灵气,所以中毒的自然是修为高的修士。
门被推开,白衣青年衣衫染着冷意,端着托盘走进来,嗓音冷然应了一声,“嗯,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告知了父亲,他与仙盟的人正在商议解决方法。”
桑萤见他神情平静,也跟着稍稍放松了下来,“谢凌玉,你这几天去哪了?”
“师妹想知道?”
他慢慢走至桌前,将托盘上的饭食放下,“那便过来吃饭。”
平时都是谢凌玉帮她盛粥夹菜,把她喂的饱饱的,桑萤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桑萤走过去坐下,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帮自己盛粥的意思,也没在意,以为他是累了,就拿起碗勺自己盛了一碗。
喝了两口,她感到了一些奇怪,平时他总是会盯着她看的,那双眸子盯着她的目光格外灼热,她都会感觉到不自然,害羞别扭。
但这次却并没有感觉到这样的目光,她疑惑抬起眼扫过去,坐在对面的青年淡淡支着下颌,那双漆黑眸子隐在黑暗里,安静看着外面。
桑萤咬着勺子,“谢凌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了最开始出现病症的地方,搜寻了几日,发现那片离那座小城镇七百里的地方有人为活动的痕迹,然后顺着就找到了被动了手脚的灵脉。”
“我取了一部分回来,交给了族里,让他们分析成分来研制解药。”
原来是这样,直接去源头搜查,倒确实是他的风格,干脆利落。
桑萤正点点头,意识到什么,忽的抬起眼,僵硬了起来,“那你不是也中毒了?”
她瞪大眼睛,怪不得他不给她盛粥了,也不看她,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了!
勺子咣当掉在地上,桑萤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鼻尖霎时间泛起了酸,眸中瞬间蕴满了水汽,“谢凌玉,你眼睛……”
青年黑眸淡淡扫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师妹觉得我没准备就敢去么?”
桑萤一顿。
面前青年放下手,弯腰,精准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只勺子丢在托盘里,又取了一只新的,轻轻放进她的碗里。
他语气淡淡的:“青龙一族天赋出众,修行时吸纳灵气的量是普通人修的数百倍,若没有独特的过滤法术,筋脉早就被灵气中的杂质堵塞了。”
桑萤:“……”
哭早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研制出解药了,看到了希望,桑萤终于放松下来。
眼皮开始重起来,好几日没合过眼了,这会儿困意如海浪般袭来,没等回卧房就趴桌上睡着了。
青年等了一会儿,“师妹?”
几秒后,他站起来,沿着桌边走到少女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慢慢走着送回卧房榻上。
……
翌日醒来已经是晚上。
桑萤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了琉璃镜,询问挂念的几人身体状况,这几日京溪和冷面也出现了轻微的病症。
还好,两人情况不是很严重,两个师兄目前也没有生命危险。
桑萤又问了问容雪漫情况怎么样,他们昨天和仙盟的人一起商议解决办法来着。
容雪漫叹气:【不太好,小玉带回来的部分灵脉中的确有种特别的东西,但并非寻常的毒物。】
【族内最擅长净化之术的龙都无法过滤掉这种东西进入身体,据他所说,这种东西似乎就像是天然存在的,和灵气共生,并且身体会本能产生恐惧感。】
【仙盟那边也没什么办法,他们修为稍高的人修基本上全军覆没,跟我们沟通的仙盟长老们都是重病的状态。目前商议出的办法,就是用药物封闭自身气脉,耗损心神,避免中毒更深。他们已经在批量制作药物发放了。】
桑萤看着容雪漫发来的一长串消息,目光停留在第二段话上,怔怔的。
……最擅长净化术的龙都无法过滤掉这种毒?
那谢凌玉——
门口传来脚步声,青年端着托盘走进来,将饭食放在桌上,“师妹,吃饭了。”
桑萤走过去坐下,眸子却一眨不眨盯着他,青年自然地端起碗,盛了粥,放在她面前。
片刻后,语气淡淡的,“师妹看我做什么?”
桑萤顿了顿,端起碗喝粥,“谢凌玉,我想吃虾。”
青年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个白灼虾放到她的小碗里。
桑萤当即皱眉,不满道:“谢凌玉,我说要吃虾,你怎么加了个青椒给我?你故意的吧!”
青年微微一顿,随后语气淡然:“多吃点蔬菜。”
桑萤噔的拍下了筷子,站了起来,一声巨响。
谢凌玉一愣,语气放轻:“不想吃的话就丢……”
“谢凌玉,你看不见了,是不是?”
谢凌玉猛然僵住,反应过来她是在试探,一时沉默了下来。
面前的少女也沉默着。
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他感到了心慌。
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是什么样的,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又是在怎样看着他。
会是厌恶吗,会是嫌弃吗,他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灼灼的,一分一寸看着。
她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他看不到了,她就更不会喜欢了。
所以从回来后他一直装作没事,糊弄过去,此刻被揭穿后那种恐慌浮了上来。
他颤了颤眼睫,下意识想要抓住她的手,想让她别离开自己,但他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脸侧忽然覆上温凉的手指。
随后纤细的指节捧起他的脸,像是很冷,指尖在微微颤抖。
“谢凌玉……”
谢凌玉一怔,顺着她的力道
抬起脸。
浓郁死寂的黑暗中,一片温热的、柔软无比的羽毛轻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别怕。”
第54章 第54章宗主桑萤
这一瞬间,谢凌玉又看到了那个月下的山阶。
小少女艰难背着他上山,苍白小脸挂着汗珠,喘着气,察觉到他醒了,一下紧绷起来,磕磕绊绊,“那个、那什么,你醒了啊。”
随后小脸板起一脸正色。
“你放心,我不是人贩子,我只是见色起、呸,我就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我们江湖人士是这样的,谁让我是明华山老大呢。总之那个,你……”
“别怕。”
“……”
房间内空气安静了下来,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停留了好一会儿,落在眼皮的温热触感缓缓抽离。
桑萤捧着他的脸,感觉到指尖的温度发烫,她知道,这是是中毒后的症状,他现在肯定很难受。
看着他缓缓睁开眼睛,长睫下那双漂亮的黑眸黯淡无神,桑萤心头一痛,咬了咬唇瓣。
“谢凌玉……”
话还没说完,青年冰凉指骨抓住她的手腕一拉,抱住了她,脑袋埋在了她怀里。
抱得很紧,他的身体很烫,是一种病态的烫,不平稳的灼热呼吸落在腰间,透过衣料染上温度。
桑萤一愣,随后抬手轻轻抚着他后背。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变得很脆弱,她小时候经常生病,在这种时候都会想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她完全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再加上忽然之间眼睛失明看不到东西,会感到无助,没有安全感完全在情理之中。
桑萤拍拍他,声音放轻:“没事的,会好的,现在时间不早了,乖,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
谢凌玉松开她,抬起头,“师妹是在哄孩子吗?”
桑萤拉着他的手起来,把人拽到榻边按坐下,抬手解他的外衫,“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都烧的烫手了,还逞强装没事。”
桑萤忍不住叹气,以前他就爱逞强,每次受伤都不说,现在都失明了也不肯说出来,还在那里装没事。
上回有了经验,这次三两下就扯掉了衣服,桑萤推着他躺下,正要给他盖上被子,手指轻轻被捉住。
青年黑眸无神地望着她的方向,“师妹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桑萤看着他的眼睛就忍不住心疼。
她知道,他离开云灵境去修真界找灵脉是为了帮她,不然他好端端待在云灵境怎么可能会有事。
什么生气冷战桑萤全都抛之脑后了,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青年顺势从后抱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下颌搭在她颈窝。
前段时间忙于商会,之后又吵架冷战,再又因为灵气中毒的事分开,算算,离上次一起睡已经大半个月了。
这会儿被抱在怀里有点不适应,但想到他身体不舒服,也就任他去了。
不过他生着病,身体发烫得厉害,桑萤感觉像陷入了火炉之中,抬手摸摸他的脑门,“谢凌玉,你是不是很难受?”
青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低低的,灼烫呼吸氲在颈窝,“没有抱不到师妹难受。”
桑萤耳尖染上热意,小声咕哝:“要不是你乱吃醋,非要在酒宴房间里亲……我也不至于生气不理你。”
身后人微微一顿。
“……师妹生气的原因是这个?”
桑萤往上拉了拉锦被,盖住一半小脸,只露出湿漉漉的琥珀眸子,声音也跟着闷起来:“那不然呢。”
她揪着手指,红着耳朵小声埋怨:“我都跟你说了不行了,你还非要亲,宴厅里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上次在天在水竹苑的时候,他还知道听她的意见不在书房,回了卧房。
而这次却根本没有,她说了不行他还是做了,所以桑萤才会感到了强大的落差感,再加上极度羞耻和神经紧绷,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谢凌玉终于明白了她生气的缘由,两人一个是龙一个是人,在这方面上思维有很大差异。
龙性本……所以龙族对于这种事的态度都是热衷且普遍,并不局限于卧房,只要兴致来了很多地方都可以,露天更是常事。
而桑萤是人修,本身性子还容易害羞,对她来说,最多只能接受在卧房这种私密的地方修炼。
谢凌玉下颌蹭了蹭她颈窝,声音轻轻的,“我知道错了,以后合修都由师妹来选地方。”
场所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合修的对象是她就好,也只要她。
桑萤听了这话,耳朵更红了。
不过他既然知道错了,也有心改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她顿了顿,轻哼了一声,“……那就勉强原谅你吧。”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这一静,桑萤又开始忍不住担心他,眼睛看不见了,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复杂难受,会想东想西。
正在思虑该怎么安抚他情绪,耳畔低低的嗓音响起。
“据说温度变化会有不同的感受……”
青年的灼烫呼吸落在耳窝,“借着这个机会,师妹要不要试试?”
“……不要!”
桑萤一把拉高锦被埋住自己,小脸通红,黑暗中水眸晃动不止。
真是白担心这条色龙了!
……
这次灵脉毒气的事,整个修真界和妖界几乎全军覆没,仅剩的云灵境安全范围也在每日被毒气侵蚀,不断缩圈,迟早也会彻底沦陷。
修真界和妖界关系极差,但这次的事事关两界,关系重大,两方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往日仇怨,联合起来,一同解决眼下的困境。
妖皇与四大妖王,邀请了仙盟与各大宗门家族的宗主家主,来云灵境参与商议。
妖界和修真界分了两方,妖界这一方只有谢喻苍夫妻和四大妖王六个人,而对面的修真界那一方人就多了,足有几十人。
会议还没开始,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神情,毕竟这次的毒气事件实在是重大又棘手,集结了两界医术最顶尖的医修,都没有弄清楚灵气中的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毒,更别提研制出解药的事了。
桑萤牵着谢凌玉走进议事厅,修真界一方的人纷纷转过了头,这些家主宗主修为都高,即使失去视觉,也能察觉到气息与动静。
“请问这两位是?”妖界主事的人分明只有六人才对。
谢喻苍面容肃穆,语气沉稳:“吾儿与儿媳,此次用来研究的部分灵脉就是吾儿亲自取回来的。”
众人了然,纷纷恭维,“虎父无犬子,颇有妖皇当年一统妖界的风范。”
谢喻苍:?
谢喻苍:“吾真身为青龙,你们是不是眼……嘶。”
容雪漫不动声色在桌下掐他的胳膊,面上平静,语气温和:“诸位,人既已到齐,那便开始吧。”
桑萤牵着谢凌玉在妖界一方的桌后坐下,抬眼打量了一圈,来的有四大家族的家主,仙盟盟主和长老,以及……无问宗的大长老。
修士寿命漫长,容貌都不会很老,大长老徐斌据说已经有一千多岁了,但容貌却并非老人,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正值壮年。
他的儿子,徐白深站在他身后,明显也中了毒,双眼黯淡无神。
会议上两方激烈讨论着,桑萤身旁恹恹趴着的少年忽的抬起头,无神的眼看了过来,脸正要靠近桑萤,冰冷的剑锋架在了他脖子上。
隐荼笑了,“果然是你啊,怎么样,情蛊好用吗。”
桑萤拍了
下落青剑,把剑拽回来,有些疑惑,“你怎么认出来的?”明明看不到,她也没有出声。
南境妖王隐荼,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硬塞给她情蛊的那回。
隐荼幽幽道:“你身上他的味道浓的要命,我鼻子不通都闻到了。”
桑萤耳根一红,这几日他老是抱着她睡觉,黏黏糊糊的。
偷偷抬起袖子闻了闻,就是淡淡的白檀气味啊,看来说妖的嗅觉灵敏是真的。
肩膀倏地一重,是青年脑袋压了过来,桑萤注意力登时被转移,“是又难受了吗?”
青年靠着她的肩,轻轻嗯了一声。
旁边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拳风,“越是难受就越是要运动,出出汗就好了,来兄弟,跟我一起打拳吧!”
这人正是北境妖王伏曳,那只假孕讹桑萤的猛男兔妖。
桑萤看着他红润的脸色,再看看谢凌玉苍白的脸,觉得有道理,把他推过去:“谢凌玉,你去试试。”
伏曳精神抖擞:“来跟我做,一二,一二一……”
谢凌玉:“……”
另外两个妖王都是老牌妖王,年纪较大,看着这两个妖王一个跟要死了似的趴着,一个在议事厅里嚯嚯打拳,默默坐远了一些,划清界限。
这次议会的主要目的,是如何遏制事态进一步恶化。
经过商议,决定炼制封闭气脉的药物发放给两界中毒的人和妖。
这是一批庞大的数目,妖界物资丰富,出药材资源,而修真界出人力,医修将其炼制成药。
但讨论到如何发放药物时却犯了难。
两个关键因素引发出问题。
一,发药地点。
二,人手。
目前两界的人基本上都中了毒,人手所剩不多,派发到每家每户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能将药物放在固定场所,发出通知,让中毒的人自己来领取。
但中了毒的人和妖本就重病在身,眼还不能视物,又如何去领取药物?甚至可能很多人连通知都收不到。
席间众人不断讨论着,却也没能得出个最好的办法。
桑萤垂着眼,微抿着唇,手紧紧攥着,手背忽然覆上一抹热,青年的手握住她的。
他声音也很轻,只有她能听到:“师妹,不论你想做什么……”
“我都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
桑萤心扑通一跳,随后心境奇异般安定了下来。
她慢慢抬起眼,张口,语气沉稳:“诸位为何不考虑一下商会?”
众人一愣,讨论声安静下来,都朝她看了过来。
大长老身后的徐白深听到这声音一愣,倏地抬起了眼。
见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桑萤继续开口:
“近年来商会飞速发展,四大商会的势力遍布版图,为了更快地送货上门,各家分会覆盖修真界所有偏僻的地方,能保证将药物送到每一个人手中,所以投放药物的地点选在商会分会是合适的。”
众位宗主家主否定:“地点倒是可行,但还是需要送上门。而且就是光将药物送到各家分会,也需要人力,这样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更不行了。”
桑萤稳声:“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关于人手的事我自然也想好了如何解决。”
众人一愣,对于这个少女起了好奇心,他们这群老家伙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困境被一个小女娃解了?
“那你倒说说。”
桑萤:“人修与妖修都借助天地灵气而修炼,所以都不可避免地中了毒,而有一类人并不靠灵气修炼,那便是在魔界的土地上以魔气修炼的魔修。”
此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想求助于魔修?”
“真是可笑,谁不知道魔修生性残暴,心思歹毒,杀人无数,你一个小女娃实在天真,居然想向魔头求助。”
“他们不在这时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吗?”
“呵,我看说不定这次的幕后黑手就是魔尊。”
门口传来一道“啧”声,“本尊怎么不知道本尊干了这事,你们这群糟老头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这么凭空污人清白?”
魔主危爻一来,修真界一方的人顿时炸了,各个坐立难安。
要知道魔主危爻的成名绝技就是水月镜花,他们这群人实力强横时都不敢招惹他,更别说现在这种实力大减的状态,若是掉入水月镜花里,绝对十死无生。
桑萤见魔主危爻到了,起身拉开早已准备好的椅子,危爻抚了抚袖子,正准备坐下,身后少年越过他抢先坐下,翘起二郎腿,扬起脑袋高高在上。
“你们怎么不说了,刚刚不还说得很欢快吗?”
桑萤:“……”
要不要把狐假虎威这个词演得这么形象?
“爹你刚刚都听到了吧,他们说你心思歹毒……”
危爻额角抽搐,给了自家儿子一个暴栗,拎着后衣领拽起来,“靠边站,”随后自己坐下。
危离捂着脑袋站在他身后。
他正了正色:“诸位不必担惊受怕,本尊此次是受邀前来参加会议的。”
修真界众人顿时看向了妖皇谢喻苍。
谢喻苍看了眼老钓友,轻咳一声:“是吾邀请来的,我家小萤说的不错,此次破局之法唯有求助魔界。”
这下好了,三界的领导者到齐了。
照理来说应该是三足鼎立之势,但妖界的几个妖王都没什么反应,该睡觉的睡觉,该打拳的打拳,只有修真界的众人防备紧盯着魔主。
危爻倒淡定得很,抱着手臂,“小友你继续说。”
桑萤指尖夹着几道符,燃烧飞散,在中央构建出一幅巨大地图,地图上清晰标出了商会分会位置。
“诸位请看,这是我名下云水商会各地分会。”
众人都是一愣,对于桑萤的身份产生了惊异的情绪。
一开始妖皇就介绍过了,她是妖界太子的太子妃,没想到竟然还是目前的四大商会之首的当家。
修真界的人很难不知道云水商会,因为日常购买消费全都依托于商会,而云水商会是近几年突然崛起的商会,一己之力改变了传统商会模式,分会遍布全修真界。
很多人都对这位幕后的当家十分好奇,也眼馋其中的利益想与其交好,只是这人神秘无比,在场有好几位家主宗主曾经想约见她都被婉拒。
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
“魔界提供运送人手,以分会为中心向覆盖地区运送药物,以商会的运送经验及道路掌握,还有……最多三日,就能送到每个人手中。”
桑萤不紧不慢说完详细计划,当即有人出声反对:“让魔修来送药?我完全信不过,谁知道会动什么手脚。”
危爻掀起眼皮:“此次答应帮忙是为了还小友的人情,本尊才没兴致跟你们玩什么勾心斗角的小游戏。”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钓两条鱼呢。
桑萤拿出一纸天地契约:“魔尊已在契约上签了字,保证除了送药外不会做任何举动,对两界修士出手。诸位可以看看,若信得过,就在契约上签字,当然,若还是信不过,我也并不勉强。”
这种契约含天地之力,被天道法则约束着,若有违反会降下天罚。
这则契约的内容除了魔尊这边,其他人也要保证不会对魔修和妖修出手,总之是个和平条约。
仙盟盟主最先接手了契约,用灵识感触过后,没有犹豫就签下了字。
周围人一愣,“白盟主你怎么就签了,万一有陷阱呢?”
白盟主无神的目光似有若无看向妖界那方安静的青年,笑了,“不过只是个互不动手的和平条约而已,诸位不必这么慌张,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不应该是好事么?”
虽是这么说了,但场面还是出现了僵局,目前的天下第一大宗无问宗,大长老面色凝着,看都没看这张契约,就拿开递给下一个人。
他身后徐白深一愣,“父亲……”
无问宗不签,其他的宗门宗主也开始犹豫了起来,四下相顾,没有动手。
白盟主却摇了摇扇子,“你们仔细瞧瞧,无问宗可是已经签了,你们还不动手么?”
宗主们一愣,灵识仔细感知契约,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无问宗宗主。
——桑萤。
少女眉眼弯弯,不紧不慢说着:“前几年家父过世时我尚且年幼,辛劳大长老替我代掌宗内大小事宜,实在感谢不尽。如今我年岁已到,也到了替长老分忧接管宗门的时候了。”
“您说是吧,大长老?”
第55章 第55章诱哄妹宝主动合修
此话一出,修真界各位宗主家主都愣了。
关于桑萤,他们其实是有印象的,无问宗前任宗主留下来的女儿,没有修炼天赋,身子病弱,长年住在山上不见人。
在桑景明死后,这个病秧子女儿就成了人人争抢的对象,三年前的大规模提亲事件没人会不记得。
三年前,在前任仙盟盟主白老保驾护航下,这个女儿嫁给了桑景明的亲传弟子,从此就销声匿迹,连住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虽然现在的无问宗暂无宗主,但所有人明白无问宗早已由大长老一手掌权,地位已与宗主无异。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桑景明的这个病秧子女儿,就是云水商会背后神秘的当家,还和妖界魔界两界都有着不菲的关系。
更没想到她会在三年后回来抢夺无问宗宗主的位置。
不过嘛……
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揣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在场其他宗主家主安静无比,灵识都集中在了大长老徐斌和桑萤身上,等着看这一场好戏。
大长老安静几秒,抬起头来,眉下眼睛漆黑而锐利,只是无神看着空气,“原来是小桑,几年未见了,身子骨可好些了?”
桑萤:“多谢长老关心,这几年养好了不少。”
大长老灵识扫了她一遍,点点头,“筑基八层,不错。”
周围人倒是摸下巴沉吟,之前说是天资差劲,根本不适合修炼,但这么一看倒也不差嘛。
大长老话锋一转:“不过小桑,这样修为的修士在修真界一抓一大把,比你厉害比比皆是,就连许多宗内弟子也比你修为高出许多,你现在接管宗门,恐怕很难服众。”
桑萤不卑不亢:“大长老,依小辈之见,掌管宗门靠的是智慧与处理事情的手段和能力,而不是蛮力。古往今来,那些只凭蛮力创生的宗门,现在已经连灰迹都不剩了。”
大长老定定盯了她几息,桑萤毫不胆怯。
半晌,他忽的笑了,“小桑的确长大了,成熟了不少。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事就由小桑来负责吧,我这一把年纪了,也该歇歇了。”
“白深,你这几年一直待在宗内,对宗内情况更了解,就由你去协助小桑,一同处理这次的事件。”
身后徐白深点头:“是。”
桑萤愣了愣,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只是说了两句话,大长老这就放权给她了。
无问宗没问题了,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其他宗主家主纷纷在和平条约上签了字。
按照桑萤的计划,妖界出药材,修真界炼药,魔界出人手,借住商会的场所和运输路线送药。
药物的事情暂时商议完毕,但根源问题还并没有解决。
当务之急是地底灵脉被污染,该如何解毒?以及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这也是需要追查的事情。
不过这些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问题,会议暂时解散,留待下次再议。
魔主危爻把儿子往桑萤面前一推:“要什么人手怎么帮忙都让这小子来哈,他最近闲的没事干,多使唤他点,省得他老拆家。”
说完一下就闪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不知又去哪钓鱼了。
桑萤也没在意,本来只是借着上次的人情想问他借点人手的,他能来露面给足了面子。
危离啧一声,抱着手臂,转过来看桑萤和她身边的谢凌玉,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说你俩好就好了,要不要这么腻歪啊。”
桑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还牵着手,耳根一红,连忙松开。身边青年微不可察蹙了下眉。
危离正要继续开口,忽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抬眼看到青年,一下又想起来之前被捅的那一剑,浑身一僵。
“哎那个你不是需要人手么我去多找点回头见——”
魔主这一离开,其他人也放松下来了,这才开始离席。
徐白深走过来,温声笑笑:“桑师妹。”
对于徐白深,桑萤现在的感觉其实还好,并没有那么敌对了。
上次的树妖时间线里,他跟她待在同一个时间线里,并没有对她出手什么的,反而帮了她很多。
桑萤正想开口,身旁青年淡淡出声:“多谢徐道友上次秘境之中照顾我夫人了。”
徐白深一愣,随后笑了,“现在有名分了,不是情夫了?”
谢凌玉淡定:“家妻性子贪玩,见谅。”
桑萤:“……”
就那么一次,也不用到现在还追着她杀吧!
桑萤捂了捂脸,轻咳:“那个,徐师兄,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
徐白深也正色起来,“嗯,桑师妹,宗内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又过了半月,第一批封闭气脉的药物炼制好了,按照桑萤的计划实施,分发到了中毒的修士手中。
中间也遇到了些问题,一些偏僻地方并不熟悉路况,难以运送。正发愁时,那两家老牌商会主动分享了这么多年的运输经验,让自家伙计在当地一起帮忙。
桑萤这时候才意识到,虽然灵网上的购物的确方便快捷,但实地的商会却也是不可或缺的。
很多偏僻的地方,因为种种原因灵网并不普及,就需要实体商会来向这些人提供生活必需品和货物。
桑萤垂下眼,思索。
这就是和云水一直对立的锦绣商会,一直在扶持老牌商会的原因吗?
终于忙完了事,桑萤今天提早回来,刚走进谢凌玉的房间就听到了水声。
桑萤一愣,进了里屋,看到屏风后映着模糊的影子,龙角晃着光,龙尾搭在浴桶旁。
……谢凌玉在沐浴?
桑萤并没有偷看别人沐浴的爱好,扭头就想回榻边,却倏地听到他闷闷咳了两声,往水里又压了些。
桑萤忽然发觉空气中没有热气缭绕,反而还感觉到了丝丝冷意,连忙走过去,越过屏风看过去。
青年靠在浴桶里,雪白里衣被浸透贴在身上,一手搭在自己眼睛上,露出的半张脸脸色苍白。
察觉到她过来,放下手,无神的黑眸看向她,轻轻笑了声:“师妹现在看人沐浴这么光明正大?”
桑萤没理他的话,走过去手伸进水里,刺骨的寒意让她禁不住瑟缩了下。
旋即就是气恼,拉着他从浴桶里出来,将毛毯披在他身上,“谢凌玉,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以前喜欢这么洗就算了,现在生着病还洗冷水澡。”
桑萤不断擦着他的头发,愤愤骂着他,青年神色恹恹的,下颌和发梢滴着水,低低的嗓音和水珠一样落在她手背。
“不是喜欢,是潮热期。”
桑萤擦头发的手一顿,紧跟着耳尖发烫起来,声音也低下来,咕哝:“那你跟我说不就好了。”
青年语气很淡:“我倒是想说,师妹最近每天都忙到深夜,回来就倒头就睡。”
“今日这么早回来,是忙完了?”
桑萤点点头,“本来还有一点的,不过那个白盟主抢着把活揽了,剩下的就交给仙盟了,我就休息了。”
“那个,你……”
桑萤揪了揪手指,打量他苍白的脸色一眼,小声:“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行吗?”
周围空气明显一冷。
不过桑萤却并没有感觉到,只以为是旁边浴桶冰水的冷气吹了过来。
谢凌玉正要伸手把人抱起来好好证明一下,面前的少女小声讷讷道:“要不……我帮你?”
他抬起的手顿时放了回去,脸色恹恹的,轻轻嗯了一声,“那就麻烦师妹了。”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帮道侣渡过难熬的潮热期这种事就是必做的一环,更何况他现在还生着病,这么虚弱,若是不好好安抚一定会很难受。
桑萤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羞赧,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牵着人走回榻边让他坐下。
她解开床幔的绑带,层层轻纱散落下来,营造出一个安静的方寸空间,浅浅透着明珠的暖光,氤氲朦胧,只能看到青年靠坐的轮廓。
桑萤也解掉外衫,钻进来,坐在他身边。
她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完全没有经验,只是看着他平静的脸,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白檀香味就紧张不已。
这一
刻桑萤甚至有点庆幸,还好他看不到她通红的脸,额角都冒起虚汗了。
拍了拍小脸调整了一下,桑萤一脸赴死的表情,隔着衣服,一下抓住了龙尾巴。
青年倒吸了一口气,“师妹从这里开始?”
桑萤不解抬起眼:“不对吗?”
“倒也没有不对,只是没想到师妹这么……”
谢凌玉顿了顿,“直接。”
躺在一边的青玉龙尾勾了勾尾尖,正要缠上她的腰,少女毫无所觉地拉着龙尾放进他怀里,“好了你先抱着自己尾巴,它老乱晃,影响到我了。”
谢凌玉:“……”
桑萤揭开衣服捞出龙尾巴,别开视线,慢吞吞摸了摸尾巴尖尖,“我在蓉蓉娘亲给我的书里看到的,只要那个了,就不会很难受了,你等等,弄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谢凌玉这时才明白她这个“帮”的意思。
人总是贪心的生物,龙更是。
若是以前,她这么帮他,他会觉得高兴,但已经吃过更好的了,就对这种帮助变得不满足了起来。
“师妹就打算这样?”
桑萤“昂”了一声,一脸坦然,“那不然呢,你现在生着病,身体虚弱成这样,怎么合修。”
她另一只空出的手探上他的额头,“现在脑袋还很烫,身体也是。”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感觉就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她的呼吸,她手指的柔软,还有她的温度。
对他来说像块凉玉似的,覆上额头的手让他跟着舒缓放松下来,但捉着龙尾巴的手却让他紧绷无比,这点凉意不仅没有让温度降下来,反而更加烫。
两种完全不同的极端感受,让他闷闷哼了一声,龙尾巴跟着跳了下,拍了下她的掌心。
桑萤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有些好奇,纠结了一会儿,想到他看不到才慢吞吞转过视线,目光落在龙尾巴上。
龙尾巴看起来乖乖的,躺在她掌心里,有点粉白的颜色,覆着一些脉络,但是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可爱,完全抓不住。
她一下想起来他欺负她的那晚,那时她坐在他怀里,他拉着她的手去摸那截龙尾巴,说没吃完。
……怎么可能吃完,她都已经撑得不行了,再也吃不下一点。
这么一想,看来以后这截龙尾巴都要受到冷落了,桑萤有点于心不忍,指腹滑到尾巴根,安抚摸了摸。
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圆圆的东西,她奇怪探过去,摸到了龙衔的灵珠。
面前青年忽的闷哼一声,龙尾缠上了她的腰。
桑萤抬眼,看到他黑眸里蒙着一层薄雾,失明而无神的眸子像迷失的小兽,再搭着那张虚弱冷白的脸,看起来像在被她欺负似的。
虽然不是很道德,但桑萤心里却升起了一点快.感。
平时都是他欺负她,她哭得可怜兮兮的,这回终于风水轮流转了。
但这份高兴在持续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被消耗殆尽。
桑萤手腕酸疼不已,都要抽筋了,皱巴着一张小脸,脑袋抵在他肩上,郁闷,“为什么还不……”
青年手覆上来,替她揉着手腕,“师妹没什么经验,不熟练,动作也太轻了。”
桑萤一脑袋撞了他一下,“我这不是怕弄疼你,你现在跟个瓷娃娃似的,稍微用力就碰碎了。”
青年蓦地笑了下,“这话应该用来形容师妹,稍微用力就掉眼泪,哭湿枕头……唔。”
“……闭嘴。”
桑萤捂住他的嘴巴,盯着自己那只抬不起来的手,恹恹的,“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龙族合修时间本就长,以师妹这样的进度来算,大概要明天早上了。”?!
桑萤猛地抬起脑袋,小脸震惊,外面天才刚擦黑,离明天早上还有四五个时辰呢。
她才半个时辰手就已经要废了,怎么可能坚持到明早?不行,绝对不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要放弃,青年轻声开口:“师妹这就不行了?”
“……”
该死的激将法,桑萤看出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却咽不下这口气,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说着就要抬起手,胳膊却一软,又掉了回去,手臂肌肉又酸又疼的感觉让她小脸皱巴起来。
“呜!”
谢凌玉顺势又把她的细胳膊收了回去,继续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师妹为何不试试别的方式?”
手臂酸疼缓解了不少,桑萤抬起眼,“其他方式?那不就只有合修了么,可是你现在又不行。”
温热指骨抬起她的小脸,灼热的呼吸裹挟着白檀香气洒在脸侧,指腹慢慢摩挲唇瓣。
“那由师妹掌握主动权不就好了?”
第56章 第56章醉酒亲亲
桑萤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耳根登时红了起来,指甲扣了扣龙尾鳞片,小声:“我看了龙族潮热期注意事宜,也不是一定要合修嘛。”
青年松开她的手腕,一副都可以的样子,十分好说话,“那师妹继续吧。”
桑萤:“……那我还是试试吧。”
她的手真的抬不起来了。
话音落下,龙尾顺势缠上她的腰,青年指骨扣着她的腰,抱坐上来,清冽嗓音低低的。
“前些日子,师妹不是学到了很多么?”
坐在他怀里,手搭在他肩上,桑萤看着他漆黑的眸子。
这样的姿.势,让她一下又想起了头回修炼那晚,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她当时气不过他压她一头,就硬要他抱着她坐起来。
桑萤有些不自在,脸更红了,好在他看不到她的样子,她稍稍能松口气。
“看书归看书,又没有实际的经验。是你要我试的啊,弄疼你或者什么的,我可不负责任。”
青年靠在床头,宝珠的光晕柔和照在他身上,眉眼漂亮,清泠如玉,额头青玉龙角光泽莹润,妖异又秾丽。
“嗯,师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
桑萤盯着他的脸,心忽的漏跳一拍,想到一会儿要对这样的他做什么,脸不由控制发烫起来。
她磕磕巴巴:“你保证?那、那我开始了?”
青年却倏地轻笑了一声,抬手指腹摩挲她的手腕,“师妹不会是不敢了吧?”
“怎么可能!”
桑萤手都有点抖,实在无从下手,想了想,一翻身下去,跑到桌边拿起一壶青梨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萧伶舟总说酒壮怂人胆,上回她也是喝了酒之后,写下的和离书。
谢凌玉听到她喝水的声音,以为她是渴了,并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听到她走回来,只是这次脚步有点晃悠,像是不稳似的,到了榻边就没动静了,还蹲了下去。
谢凌玉拨开轻纱床幔,灵识察觉到她蹲成了个球,笑了,“师妹的退堂鼓打的倒是别出心裁,这是在装蘑菇?”
少女听到声音终于有了动静,慢吞吞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歪了下脑袋:“……你是谁?”
她一说话,谢凌玉就闻到了酒的气味,当即明白过来她刚刚那匆忙的举动居然是在喝酒。
身子不好还学人喝酒,他微微蹙眉,抓住她胳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少女起身还没站稳,头重脚轻摇摇晃晃,一脑袋砸到了他身上。
“唔!”
下巴磕到锁骨,她痛呼一声,眼眶瞬间蕴起了眼泪,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
“让我看看。”
谢凌玉连忙拉下她的手,抬起小脸,但下一秒才
意识到自己看不到,顿了顿,“哪里疼?”
少女声音含含糊糊的:“呜……唔。”
怕她是咬到了舌头,谢凌玉指骨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去,抵开她的唇瓣,舌尖探进去检查情况。
都是青梨酒的味道。有淡淡的血丝味道,不过好在不是舌头咬伤,而是下唇内壁被牙齿磕到了。
摸清了伤口位置,谢凌玉松开她,正要拿出药膏给她抹一下,面前少女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你亲我!”
谢凌玉还是头一回见她喝醉的样子,原来是这副模样,轻笑了下,“是,亲了。”
少女一下急了,“你怎么能亲我,我已经有夫君了!混蛋色狼登徒子!”
谢凌玉一愣,没想到她喝醉后不认识他是谁,居然还记得自己有夫君。
他扭开药盒,不紧不慢道:“可是我亲都已经亲完了,你打算怎么办?”
桑萤拧起眉,眸子湿漉,一脸凝重:“那看来只能动手灭口了,这是你逼我的,看招……唔。”
脸被掐成了鼓鼓的小包子,被迫张开口,谢凌玉指腹蘸了点药膏,探进去在泛血丝的伤口抹了抹,灵力化开吸收。
一点小伤药效发挥极快,桑萤这就不觉得疼了,砸吧砸吧嘴,听到眼前的青年开口:“你的夫君是谁?”
桑萤想都不想:“谢凌玉啊。”
谢凌玉一顿,唇边晕开笑意,指骨捧着她的小脸看着自己的脸,“那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桑萤眯起眸子凑近仔细看,打量了两圈,吐出一句话:“不知道,反正不是谢凌玉。”
“为什么不是?”
桑萤抬起手,手指碰了碰他的眼睛,咕哝道:“谢凌玉的眼睛比你漂亮多了,又黑又亮的,像水洗过的黑琉璃似的,还是那种一看就很值钱的黑琉璃,收藏起来一定很保值。”
谢凌玉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眼睛上,灼灼的,说话的语气也是轻快的。
他垂下眼睫,但他现在却看不到了,连讨她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了。
“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他的尾巴!”
桑萤滔滔不绝说着:“像青玉一样特别漂亮,尾巴尖那簇白毛晃来晃去实在太可爱了,还有那对龙角,也特别晶莹剔透……”
谢凌玉一愣,她喜欢他的尾巴和龙角?
可分明他之前让她摸的时候,她对此兴致缺缺,只是扫一眼就挪开了,他一直以为她不喜欢。
少女说着,目光落在他额头的龙角上,眨巴眨巴眼,“欸,你头上这对角怎么和谢凌玉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就碰了上来,纤细手指抓住了他的龙角,大咧咧摸了摸,惊奇道:“是真的欸……”
“你不会还有尾巴吧?”
松开龙角,她目光寻找着,很快看到了那条青玉龙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把龙尾拉过来抱在怀里,像找到了什么喜欢的玩具一样,兴致勃勃摸起来,手指一点点抚过青玉般的鳞片。
“谢凌玉的尾巴也是这样滑滑的,不过他的很凉,冰凉凉的,每次缠上来我还会抖一下,你的是热乎乎的。”
一路滑到尾尖,触上尾端的金色束环,她耳根忽的微微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小了:“谢凌玉也有这个,不过已经不是纯金色的了,他和我合修过,所以上面多了一道赤纹。”
“我数数你的啊,一……”
指腹转着金色束环,却除了刚刚那道赤纹外,再没有别的,桑萤声音停了下来。
手中龙尾晃了晃,尾尖那簇白毛擦过她的掌心,“怎么不数了?”
桑萤慢吞吞抬起眼,有点同情:“你是不是也不行啊?”
谢凌玉微微眯起眸子:“也?”
桑萤点头:“谢凌玉就不行,容容娘亲跟我说了,龙族一般潮热期合修至少要十几天的,但是他只有一晚上,为此族里的龙给他送了好多药呢。”
她拍拍他的龙尾,“你不要难过,看在你给我摸尾巴的份上,我让谢凌玉把药分你点。”
谢凌玉:“……”
他分明是心疼她身子弱受不住,在她那里反而成了他不行了?
谢凌玉把人抱进怀里,掐起她的小脸,让她酒意迷蒙的眸子看着自己,语气不善,“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青梨酒的味道被另一股味道冲散,是一股熟悉的味道,清冷又令人安心,桑萤迷迷糊糊的,眨巴了下眸子,看着面前的人。
忽的,一个激灵,吓了一跳似的,“谢凌玉!?”
谢凌玉见她终于认出来了,不轻不重哼了声,“师妹还记得答应了要做什么吗?”
醉酒后的桑萤当然不记得。
“答应什么?”
谢凌玉不紧不慢说了一遍,本以为少女听完后,会羞赧不知所措,没想到她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
“谢凌玉你果然不行了,连这种事都要我来。”
谢凌玉:“……”
他决定由她主动的事下次再说,目前必须好好向她证明一番才行,省得她天天质疑他的能力。
正掐着她的腰要翻身转过来,少女却松开了他的龙尾,“唉,没办法,那就我来吧。”
谢凌玉一顿,随后听到了衣料窸窸窣窣摩挲的声音,还有衣裙上的珠饰碰撞的声响。
轻纱被拨开,轻微划过空气,一件件抛落在地上。
谢凌玉看不到,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变得浓了起来,浮在空气中,掐着腰的指骨下衣服抽走,变得毫无阻碍贴着,对他来说是温凉的温度。
还有坐在他怀里的,也没有了隔阂,整个人身形娇小,凉凉软软的。
待在他怀里像玉瓷娃娃。
很快动静停下,她抓住了他的手,往她后颈拉,覆上那红绳打成的结,语气苦恼,“谢凌玉,我解不开。”
谢凌玉摸索了一下,指节挑开绳结,紧绷的红绳顿时松散下来,一片凉凉的衣料刚好落在了他的龙尾巴上。
少女松了口气,把这条小布料也丢出去,“唔,我想想,应该先从哪里开始……”
“对了!”
怀里的少女扶着他的肩坐起来一些,折腾了一会儿,变成了居高临下看着他,刚好绵白兔尾巴送到他脸前。
“好了,开始吧。”
谢凌玉看不到,但闻到了她身上的花香味道,离得很近很近,甜甜腻腻的,像勾了蜜似的。
他喉结滚动了下,呼吸变沉,“嗯?”
喝醉了的桑萤这时才察觉到他眼睛的异常,伸手在他暗淡无光的眸子前晃了晃。
“谢凌玉,你看不到吗?”
“嗯。”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桑萤脑子转了转,“好吧,那你听我说好了。”
“我说,你之前不是都要先亲一遍么?而且最多的就是这里……”
谢凌玉听她说着,感觉到她扶着他的肩凑近过来,香味笼罩过来,随后唇瓣被柔软的兔尾巴尖轻轻碰了碰。
“亲吧。”她说。
第57章 第57章“宝宝。”
明珠散出的光氤氲,透过纱幔影影绰绰。
唇上传来的触感柔软温凉,染着甜腻的花香味,谢凌玉有过亲她的经验,一下明白了是什么。
……没想到喝醉后的她竟然完全变了个性格,这样坦然且大方。
见他没动作,少女甚至开始催促他,推了推他的肩,“谢凌玉,不准发呆,快亲。”
谢凌玉轻笑了声,答应下来,旋即扶着她的腰,不紧不慢亲了上去,含住,辗转轻吻。
看不到,感知就变得更清晰。
他耳畔听到少女闷闷哼了一声,像幼猫似的小声嘤咛,感觉到她纤细温凉的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指微微攥紧。
还有她的呼吸、心跳,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却在此刻靠他格外得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抓在掌心。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心脏的位置,将她圈在怀里,毫无隔阂地贴近,听着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主动地让他亲吻,让他产生了一
种她只属于他的错觉。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要得到她了。
从此往后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这种念头都在不断加深,变得浓稠,越来越阴暗。
想要得到她,想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只看着自己,想要她永远属于他。
他总是在看着她,掌握她的一举一动,观察着她与什么人接触,今天又见了谁,和谁说了话。
他装出她喜欢的样子,借着色相,半骗半哄着她和自己亲近,但从来不敢问她,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那个答案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且挥之不去,就像梦魇一样,永远缠着他。
她不喜欢他,只当他是她的师兄,和他做这些只是因为天性单纯容易心软,被他哄骗来的。
指骨不自觉收紧,亲得用力了些,几乎是在咬。
少女一下收紧指节,指甲掐住了他肩膀,嗓音含含糊糊的,“轻一点亲。”
谢凌玉回过神来,亲吻的动作放轻了一些,安抚般轻轻吻了吻,稍稍往后退开。
抬起头正想去寻她的唇瓣亲,却被她两手按住脑袋,嗓音不满道:“你怎么偷懒,只亲一团尾巴。”
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谢凌玉他怎么办事的?
谢凌玉有些失笑,温热指骨覆上另一团被冷落的尾巴,轻轻揉了下,掌心下的绵白兔尾格外可爱乖巧,尾尖在指缝里露出来,尾尖挑着一抹漂亮的红。
温热呼吸落在兔尾上,他靠近亲了亲尾尖,“师妹现在满意了?”
“勉强吧。”桑萤轻哼一声。
她一低头,龙角不小心戳到了脸,青玉般莹润,桑萤伸手摸了摸这对漂亮的龙角,光滑又温凉。
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像琉璃烧制的工艺品,她有点惊奇,指腹一路从龙角尖尖摸下去,然后一把捏住了靠近额头的龙角。
下一秒,她痛嘶了一声,“谢凌玉,你怎么又咬我。”
谢凌玉往后退开,攥着她手腕从额头龙角上拉开,气息有点不稳,弧玉般的喉结滚动。
“……很疼吗?”
桑萤低头看,看到了个清晰的牙印,不满:“你说呢?我咬你一口你就知道痛不痛了。”
说着抓起他的手就要咬,青年却顺势捧着她的脸拉近,吻住了她的唇。
“等会有的是师妹咬的机会。”
桑萤清醒的时候就不会接吻,现在喝醉了怎么可能会,不过相比清醒时的羞赧逃避,现在更多的是好奇,眨巴着湿漉漉的眸子看他亲她。
最后还是谢凌玉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了,伸手捂上她的眼睛,含糊哄着:“宝宝,闭上眼睛。”
掌心下的长睫倏地抖了抖,少女忽的伸手推开他,他毫无防备靠回床头,以为她生气了,正要出声哄,却听到她说:“再叫一次。”
谢凌玉微顿,“宝宝?”
虽然看不到,但灵识却能感觉到她现在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连呼吸都轻快了起来。
如果她身后有尾巴,现在一定是摇着的。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再叫一次。”
……先前只是看她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情绪波动,听到这个称呼时会更不好意思,所以用来哄她,没想到她真的喜欢听这么叫。
谢凌玉把人拉回怀里,啄了啄她的唇角,“宝宝,不是要亲我么?”
桑萤这才想起正事,小脸正经起来,扶着他的肩坐起来,慢慢靠近他,小嘴凑近亲了几下,却不得章法,蜻蜓点水似的擦过轻吻。
她懵懵眨了下眼,“怎么……不行?”
谢凌玉轻笑了声,龙尾缠上她的腰,周围水属灵力调动起来,朵朵水莲在空中绽开,莲瓣摇曳。
“因为师妹还没有准备好。”
他指骨轻轻覆上一朵水莲,不轻不重摩挲莲瓣,周围的火元素灵力被吸引而来,附着在水莲上,属于火属的灵力染在水莲上,将莲瓣染上一片红。
浓郁的火元素灵力被引入身体,暖洋洋的格外舒服,但丹田能承受的灵力总量却不多。
他引气入体的修炼技巧越来越熟练,没过一会儿桑萤就受不了修炼了,紧攥着他的手臂,眸子湿漉漉的,眼尾泛起红。
直到她一口咬住他的肩,声音呜呜咽咽的,谢凌玉这才不紧不慢停下来修炼。
水属灵力暂时停歇,他松开漂浮的水莲,抽了张帕子擦干手指的莲露,“现在就可以了。”
桑萤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修炼过后感觉浑身泛着懒,又有点累。
她想说自己想睡觉了,但一想,刚刚都答应他了,还是再坚持一下好了。
但她人懒洋洋的,又喝了酒醉得迷糊,办事就注定不会利落,而是慢腾腾的。
抬手,搭肩,起来一点,晃晃悠悠的去亲他,连刚刚蜻蜓点水都不如,擦过唇瓣又很快过去了。
谢凌玉瞧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懒猫似的性子又起来了,无奈轻叹了口气。
果然,要想等她主动真是难于上青天。
就这么一直亲不进去,她等会估计又要耍性子,哼唧几声,往旁边一倒自顾自睡觉去了。
谢凌玉只能帮她一把,掐着她的腰抬起来,让她唇瓣贴住自己,而后松开手。
“……呜。”
桑萤迷迷糊糊呢,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若是除去在商会楼宴厅那回没做完的修炼,两人满打满算也就才修炼了一回,金环上都只有一道赤纹。
所以她对于修炼实在很不适应,刚开始修炼时总会很痛很难捱。
她从小就是大小姐养尊处优,本来就娇气,这会儿喝醉了性子就更娇气了,当即反悔,推搡着他,“呜,疼,不亲了。”
果然书上说得没错,若不经常修炼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变得生疏难以进行,她也会更抗拒。
等这件事结束后,往后每天都修炼,她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谢凌玉捉住她的两只细腕,轻啄她的唇角,“宝宝,一会儿就好了。”
就这么黏黏糊糊叫着,这下是真把人哄住了,乖乖地待在他怀里,被他亲了好一会儿。
他伸手捉住她的一只手,牵着。
指腹像被蝴蝶停过似的碰了碰,轻轻握住,而后又分开。
在感觉她不再紧绷后,谢凌玉慢慢亲上她的唇。
一手拥着她的后腰,飞舞的蝴蝶停落在手背上。
温热指骨从她的指缝钻进去,一点一点扣紧,直至再没有一点缝隙。
十指相扣。完全吞没。
桑萤迷迷糊糊的,低下头,看到两人紧扣的手。
他的手很大,她的手却很小,就这么贴在一起,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又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从捡来的小跟班变成师兄,再然后成了她的夫君,从此要两心无间,密不可分。
她小声呢喃:“谢凌玉、谢凌玉……”
谢凌玉轻啄她的侧脸,“怎么了?”
她伸手捉住他的手腕,细细的手指握住,牵着他掌心覆上自己微鼓的小肚子。
她抬起眼来看他,眸子清凌凌的,透着惊奇:“谢凌玉,你看,都吃掉了。”
谢凌玉看不到她的模样,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呼吸一顿,黑眸中情绪翻涌起来,没忍住掐住她的小脸吻了上去,一边扣着腰窝很凶亲她。
桑萤一下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浓密的眼睫像蝶翼似的颤个不停,扑闪扑闪,很快也挂上了泪珠。
“呜……”
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灵力被相呼吸引,却又属于敌对,势如水火,浓郁的火元素灵力被水属灵力引过来。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她哭着叫他的时候才终于被稍稍放过,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他怀里,还有点颤。
又哭了,真是爱哭鬼。
青年轻轻吻掉她眼角泪珠,轻揉着丹田帮她缓解修炼的不适,嗓音低低的,“下回还敢乱说话么?”
桑萤吸了吸鼻子,“我哪里乱说了,我明明是在说实话,不就是都吃掉了么。”
龙尾缠上她的腰,青玉鳞片温凉,谢凌玉带着她的手覆上龙尾巴,“师妹确定么?”
桑萤懵懵的,指腹摸到了一截空落的龙尾巴,喝醉了混混沌沌的脑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怎么还有
……”
她扁了扁嘴,深吸一口气,吸吸肚子,“好吧,那我就再吃一点。”
谢凌玉被她这一下搞得差点又失控,连忙把小人制住,捞进怀里,亲亲她白皙的小脸,“现在先不吃。”
谢凌玉暂时并不打算让她吃完,即使已经修炼到了筑基,但她现在身体还是弱得很,还又娇又怕疼。还有第二条龙尾巴的事,都等她什么时候适应了修炼再说。
“噢。这是什么?”
桑萤应了一声,忽的抬起手指,上面沾了一层水莲的莲露。
谢凌玉闻到了甜腻的花香味道,喉结滚动了下,顿了顿,“这是你的。”
桑萤似懂非懂,又“噢”了一声,看上去十分乖巧。
谢凌玉以为她要继续追问,下一秒,她却忽然把沾着莲露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谢凌玉,你要吃吗?”她歪了歪头,问。
“……”
谢凌玉虚扶着她腰身的手骤然收紧。
少女吃痛轻嘶一声,有些无措地开口:“我看你好像咽口水了,不是想吃么?”
谢凌玉搭了搭眼皮,缓缓呼了一口气,松开指骨,冷冽的嗓音语气放轻:“嗯,想吃。”
桑萤松了口气,手送到他唇边,点了点他的唇瓣,“吃吧,不够还有呢,我刚刚摸到了很多。”
谢凌玉额角抽了下,尽力抑制着,深吸口气。
她喝醉酒后的样子还真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么的……口无遮拦。
他垂下眼,牵过她的手,轻轻舔干净她手指沾的清甜的莲露。
暂时的休息时间过去,又开始了修炼。
桑萤软绵绵靠在他怀里,根本不记得一开始自己豪气万丈地说什么主动修炼,只知道哼哼唧唧的,坐享其成,被伺候着吸收了不少的元素灵力。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有另一股并非火元素灵力的力量,也跟着融入了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萤已经实在吃不下灵力了,酒劲上来,整个人困得真不开眼,迷迷糊糊的。
“谢凌玉,想睡……”
在她酒意迷蒙中,青年声音低低的附在耳畔:“宝宝,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距离上次亲亲已经过了很久了,这大半个月,她每天忙的不行,回来后就困得不行倒头就睡,根本没机会亲近。
他想白天也和她一起忙,但她却态度很强硬,一定要他在家里养病,所以这些天就只能每晚在她睡觉时才能抱着她。
桑萤被他这一句宝宝,又哄得找不到方向了,哼哼唧唧的,“……好。”
然后,就又修炼了一整个晚上。
……
翌日,宿醉醒来的桑萤扶了扶发疼的脑袋,正想坐起来,却一下无力又倒了回去。
她蹙起眉,昨晚发生了什么?这种起都起不来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纱幔被拨开一点,醒酒汤的气息蔓延过来。
桑萤抬眼看去,看到了谢凌玉坐在榻边,下颌冷白,侧脸轮廓分明。
看到他脸的一瞬间,脑袋一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灌入,短短几秒,桑萤全都想起来了。
“……”
她做了什么?
居然、居然坐到他怀里,主动把尾巴送到他嘴边亲?还、还主动沾了莲露喂给他吃?
“师妹,喝……”
谢凌玉勺子搅了搅醒酒汤,稍稍放凉,正要递给她,却看到少女忽的拿出一张符贴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少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一只娇小的红狐狸落在了榻上。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抬起小爪子,扒拉几下,把脑袋埋进了蓬松的狐狸尾巴里。
第58章 第58章狐狸妹宝
桑萤慌慌张张给自己贴了道幻形符,“噗”一下变成了只小狐狸。
她想起了昨晚的记忆就觉得不好意思极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爪子扒了扒,脑袋完全埋进狐狸尾巴里。
可恶,她明明只是想喝酒壮胆的,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
狐狸尾巴尖被温凉指节揪了下,落在头顶的嗓音清冽,含着浅浅的笑意,“师妹这是在掩耳盗铃?”
桑萤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耳根更烫了,想起来了他附在耳畔叫的那一声声宝宝。可恶的色龙,就用这种方式,又哄着她没羞没臊修炼了一个晚上,现在还腰酸背痛的。
虽然她是很喜欢听这么叫,但怎么能主动说出来呢!这也太丢人了。
桑萤把脑袋深深埋在狐狸尾巴里不出来,装死,听到他叫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身子忽的一轻,被从榻上捉了起来,转瞬落入了一个满是白檀香气的怀抱。
青年两手把她挟了起来,桑萤慌忙抬起眼,对上一双乌沉沉的黑眸,映着细碎的光好像星子,格外漂亮。
他语气不紧不慢:“师妹这是睡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桑萤狐狸耳朵抖了抖,死不认账,嘴硬道:“你说什么呢,我喝醉了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若她没有一见到他就变成狐狸装死这回事,她说的这话还真有几分可信度,但目前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装蒜。
谢凌玉淡声:“也是,师妹不会喝酒,忘记发生什么了也很正常。”
桑萤一听,狐狸耳朵放松耷拉下来,正松了口气,忽的听到青年慢生生的嗓音落下。
“既然师妹忘记了,那就再做一遍昨晚的事好了,正好帮师妹回忆……”
说着,他靠近她的小狐脸就要亲上来,桑萤吓得瞬间两只狐狸耳朵支棱起来,抬起爪子抵住他的脸,慌不择言:“不用回忆了我想起来了!”
青年黑眸悠悠看着她,“师妹确定都想起来了?”
桑萤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见他后退开,才稍稍松口气,随后就是羞恼:“你怎么连狐狸都不放过,色龙!”
谢凌玉将她的小爪子收入掌心,捏了捏,扫她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师妹忘了我本就是妖?”
“而且师妹变成了狐狸,就不是师妹了?”
桑萤正想和他争辩,却倏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与昨天的无神不同,现在黑眸亮亮的。而且如果她刚刚没看错,他好像是眼珠子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桑萤抬起小爪子按在他脸上,眨了眨眼,“谢凌玉,你眼睛能看到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嗯。
桑萤高兴起来,“怎么恢复的,是仙盟那边研究出了解药吗?什么时候恢复的?不会是昨天你就能看到了吧,谢凌玉你——”
青年轻笑了一声,捉着她的小狐爪按上眼尾,指骨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漂亮黑眸定定看着她:“是这样的……”
“昨晚你口渴,我抱你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能看到光了,再修炼了半个时辰后,眼前就是模模糊糊的,能看到轮廓,等修炼完的时候,就已经能看清了。”
桑萤抖了抖狐耳,耳尖泛起红,“怎么说的好像是跟我合修恢复的一样……”
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小爪子拍了下他的脸,重重哼一声,“我看起来像傻子吗?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想用这种理由骗我修炼。”
谢凌玉亲亲她的小狐爪,“这次没骗你。我这些天发现影响我身体的是一种类似于元素灵力的东西,试过很多次想将这种东西排出去,但始终没有做到。”
“昨晚修炼的时候,这种东西随着我们的合修,被你的身体吸收了。”
桑萤眨巴眨巴眼,更疑惑了:“可是我没感觉有事啊,眼睛也好好的。”
她皱起小脸:“不过我感觉肚子酸酸的,还感觉抽疼,难道这也是症状之一?”
“不,那是我昨晚亲得有点凶。”
桑萤瞬间耳根爆红,眸子颤起来。
谢凌玉也有些无奈,把她放下来抱在腿上,掌心覆上她软绵绵的肚子,轻轻揉着缓解不适,“本来是想轻点的,但你喝醉了胡闹要全吃完,一时就有些没控制住。”
桑萤:“……”
桑萤默默用狐狸尾巴捂住了自己脑袋。
“不过昨晚我帮你清理过了,也上了药,应该是没受伤的。只是肚子不舒服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
半晌,狐狸尾巴下传来细细的闷声:“胳膊和腿也好酸。”
谢凌玉抱着她,指腹细致揉着小爪子,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帮你检查过了,你吸收了那些东西后,身体里的火灵根发生了些变化。”
桑萤懵懵的,什么变化她怎么没感觉?
桑萤闭上眼深入灵识细细查看,看到火灵根旁围绕了一
些灰色的雾气,闪着细碎的光。
原本异物入侵身体应该防备并想尽办法驱逐才对,但现在两方却相处得十分和谐,甚至有融合的迹象。
桑萤睁开眼,扯掉符纸变回人,顾不得还坐在他怀里就连忙转身,湿漉漉的眸子紧张看着他。
“谢凌玉,都已经要侵入灵根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终于舍得变回来了?”
谢凌玉笑了声,动手将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掌心覆上小肚子慢慢揉着,继续道:“师妹知道元素灵力分为哪几种么?”
好端端的怎么考她常识题,桑萤不解但老实回答:“金木水火土啊,修士的灵根也是依此划分,衍生出变异的冰灵根之类的。”
桑萤想了想,“哦对了,还有雷元素,不过这个只是传说,没有人在灵气中见过雷元素,也没有人见过雷灵根的修士。”
说着,桑萤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瞪大眸子:“你是说这东西就是雷元素?”
谢凌玉下颌抵在她发间,将人牢牢圈在自己怀里,不紧不慢:“这些日子我去龙族上古遗迹找了一些古老的文献,其中一块残缺的石碑上记载,在天地灵气诞生之初,灵气中就是有着这六种元素灵力的。”
“但雷元素实在太过霸道,会跟随别的元素灵力进入身体,这种元素会每时每刻灼烧身体每一处血肉和经脉,由最脆弱的眼睛开始,慢慢到最后连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都会烧得焦黑,死伤无数。”
桑萤一怔,蹙起眉来,失明……症状倒是对上了。
这下就说得通了,因为本就是灵气中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才研究不出来异常,无法“解毒”。
“然后呢?”
“后来天道就将这种元素从灵气中剥离出来,封存在云雾之中,等到了相应的时机,才会出来。”
桑萤明白了,“这就是……天劫?”
谢凌玉点头,“没错。”
这下就能理解了,为什么大家只是吸收了一些雷元素就眼盲失明了,天劫的威力与可怖程度无人不知,死在天劫下的修士数不胜数。
现在吸入了雷元素,就相当于将天雷拆散了放进身体里,每时每刻灼烧,体内那些脆弱的器官怎么能抗得住。
桑萤抬抬脑袋撞他下巴,“那我又是怎么回事?我没失明,也没感觉到不适。”
“因为师妹有雷灵根。”
桑萤眸子呆住了,眨巴眨巴半天,“可我测过好几次问灵石,都是没有灵根。”
所有人都说她没有修炼的天赋,连最差的五灵根都没有。
谢凌玉抬手捧起她的脸,“问灵石只能测出现有的五种元素之力,检测不出雷灵根。师妹这些年一直无法修行的原因,便是因为灵气中没有雷元素。”
就算再好的天赋,根本没有元素灵力,又能怎么修炼?
桑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来她竟然是雷灵根,忽的想到什么,她眨巴下眼睛,“我能吸收你身上的雷元素,那别人的也可以吧?这样的话,就可以……”
脖颈忽的一痛,是青年咬住了她,平时沉稳清淡的嗓音明显透着气恼,冷声否决:“不行。”
桑萤奇怪:“为什么不……”
他指骨掐起她的小脸,微微眯起眸子,嗓音阴戾了起来:“和别人合修,你想都不要想。”
桑萤一愣:“……要合修才能吸收?”
“吸收的雷元素已经深入身体五脏六腑,自然也只有深入的方式才能吸收,而且也需要时间。”
桑萤耳根红了起来,小脸缩起来靠着抱枕,小声:“知道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是想着如果能吸收的话,就可以帮两个师兄了,但如果要合修的话,那当然不行。
见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谢凌玉才没有继续说话,但心中却并没有完全放松。
师妹善良又心软,现在是两个师兄还没什么事,若后来有一天他们真的危在旦夕……谢凌玉紧紧抱住她,低声:“师兄的事你不必那么担忧,目前龙族那边已经有些眉目了,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桑萤点了点脑袋,其实搞清楚了这种“毒”到底是什么东西,事情就会好解决了。
现在抑制气脉的药物也分发下去了,情况不会更恶化,桑萤也稍稍放心了。
她抬了抬酸疼的手臂,又开始使唤他:“谢凌玉,我要泡澡。”
“好。”
青年将她抱起来,去了温泉房间,走过玉石铺就的温泉池边,取了外面的花瓣撒了一层,热气蒸腾。
“你和我一起泡。”
谢凌玉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她今日怎的不害羞了?低笑了声,正要抱着她走进水中,怀里的少女慢悠悠掏出张符,下一秒,又变回了小狐狸。
谢凌玉笑,“原来师妹打的是这种主意。”
小狐狸清凌凌的眸子里透着狡黠,轻哼一声,“什么主意,不过是在防某只色龙做坏事罢了。”
上次在温泉里的事她可还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他顾着她当时没筑基才忍着不亲她,现在没了顾忌,一起泡澡他肯定要哄着她做坏事。
她现在算是看透了,他就是一条黑心龙,满肚子坏水,蔫坏蔫坏的。
“师妹这样的确可行,不过有件事我忘记告诉师妹了。”
青年抱着她靠在温泉池边,语气清淡说着。
“什么事?”
温泉水浸过身体,桑萤舒舒服服泡着,听到这话奇怪抬起脑袋,却看到眼前的视角由仰视慢慢变成了平视。
桑萤:!!!
水面倒映出少女娉婷的身影,缭绕雾气中,青年指骨扶着她的腰窝,她身后蓬松的鲜红狐狸尾巴摇了摇,头顶的狐耳也跟着懵懵一抖。
修长指节勾住狐尾,拉到身前,指尖轻绕,他低笑了声,不紧不慢出声。
“怎么办?师妹所剩的灵力,好像不足以支撑灵符运转了。”
第59章 第59章尾巴交缠
温泉水汽朦胧,雾气缭绕。
漂浮着花瓣的温泉水面层层晕开,淡淡的花香和白檀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桑萤忽然变回人,有些措不及防,生怕他没扶稳怕自己掉进水里淹了,慌忙伸手扒住他。
身后的狐狸尾巴在水里无措晃动,荡起一圈圈水纹。
她咬着牙,“你是故意的!”
谢凌玉轻轻松松接住她,手扶着她的腰窝稳住她的身体,熟练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抱着。
手捉住那条狐狸尾巴拉到两人之间,白皙指骨勾着尾巴尖不紧不慢地缠。
他浓黑的漆眸看着她,笑:“师妹自己没察觉灵力空了,怎么还怪到了我头上?”
桑萤扶着他的肩,恼,“修炼完明明应该灵力充裕才对,怎么会才用一会灵符就没了,肯定是你搞的鬼。”
谢凌玉指尖落在她的小腹,点触丹田的位置,“师妹体内的火灵根正在和雷灵根融合,正是消耗灵力的时候,昨晚喂你吃的那些一晚上就吸收完了。”
桑萤检查了下,还真是这样……这么说来的确不是他在搞鬼。
她轻哼了声,捉着他的手挪开,“不准动手动脚的,老实一点。”
待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泡温泉,温泉水舒缓着酸疼的肌肉,桑萤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眯起眸子。
谢凌玉垂眸看着她恹恹的小脸,也知道她太累了,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替她按摩着手臂和腰。
他端过旁边的雪梨汤送到她唇边,温声:“喝点润润嗓子。”
桑萤小口正喝着,忽的听到清冽的嗓音落在耳畔,“师妹下回若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少哭一点,嗓子都哭哑了。”
在修炼时她总是不肯说话,询问她的感受也都不回,也就是这样他总把握不好分寸,总是把她弄哭。
这两次修炼,都是他中
途主动去检查才发觉磨伤了,她也不说。
桑萤耳根蓦地发烫起来,冷哼别过脑袋,“要你管,我想哭就哭。”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没有不舒服,反而是因为太舒服了才会忍不住掉眼泪。
青年下颌抵着她的颈窝,黏糊糊抱着她,“师妹和我已经是夫妻了,夫妻间相互沟通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水下,他的龙尾也跟着缠上来,不过这次目标却不是她的腰,而是在水里悠然摆动的狐尾。
龙尾将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裹住,像蛇一样缠得紧紧的,两条尾巴就这么交缠着。
头顶的狐狸耳朵也没被放过,他的手拢住一只尖尖的狐狸耳朵,包在掌心里轻揉,而后指腹捻着狐耳耳廓慢慢往里摸,耳窝里的一层绒毛痒痒的。
虽是灵符变出来的耳朵和尾巴,但触觉却是真实的,桑萤不适应地抖了下狐耳,“别摸我耳朵。”
青年松开了手,而后凑过来亲亲她的狐耳,低声诱哄着:“宝宝,下次合修的时候变出来耳朵好不好?”
桑萤被他这么语气温柔地哄,一时不察就着了道,讷讷回:“……好。”
几秒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他额上龙角挪开,愤愤开口:“坏龙,你昨晚就是这么骗我的!”
什么再亲一会儿,摸摸他的龙尾巴,腿起来盘住他的腰……总之就这么哄着让她做了好多羞耻的事。
但变出狐狸尾巴这个事桑萤一时还真没想明白,想着想着忽的灵光一闪。
她是人,而他是妖,妖的取向本就是妖,喜欢人才是异类。
桑萤心里忽的一凉,他是因为年少时就来到了明华山,山上除了小咪是小女猫外,拢共就她一个女修,他身边相处的只有她,没有其他春心萌动的选择。
但若是往后认识了别的妖,他会不会发现自己更喜欢妖?
想到这里桑萤的心情一下就阴沉了起来,抿了抿唇,别扭又烦躁,“那你去找别的狐妖好了。”
说完,冷着张小脸从他怀里起来,起身就要离开温泉。
还没出水就被一条长臂捞了回去,又靠回他的胸膛,桑萤推搡着他。
谢凌玉把人抱回怀里搂着,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是怎么扯到其他狐妖身上的,“师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去找别的女妖。”
桑萤咬了咬唇瓣,眸子低垂着,声音也有些闷:“你不是喜欢狐狸耳朵么,别的狐妖可比我变出来的好看多了。”
谢凌玉怔了怔,终于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心脏跟着跳了跳,她因为这个……吃醋了?
想清楚后,他不仅没有因为她这样幼稚的吃醋而生气,反而心里不可控制地生出喜悦的情绪。
她不喜欢他,所以在婚后的几年里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就算有别的女修当面给他送剑穗,她也是淡淡看一眼转身就走。
因此就算两人现在在一起了,也合修过了,建立了最亲密的关系,他也还是会患得患失。会怀疑她喜欢别人,总是想时时刻刻粘着她,没有一点安全感。
但她现在因为这个吃醋了……是不是说明她开始在意他了?
谢凌玉把人搂紧,下巴抵在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氲成一团,“狐狸耳朵只是一件装饰品,就像簪子一样,我喜欢的只是师妹这个人。”
桑萤揪了揪手指,小声:“你又没见过别的女妖,怎么知道不喜欢。”
“师妹忘了我年少时在云灵境生活了?”
谢凌玉有点控制不住高兴的情绪,尾巴缠住她的腰晃了晃,脑袋埋进去蹭着她的颈窝,嗓音低低的近乎呢喃,痴缠又病态,“师妹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喜欢,好想把师妹关起来……”
桑萤只听了前半句,耳根一红,当即反驳:“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吃醋。”
她抬手推着他的脑袋,佯装嫌弃:“谢凌玉,外人要是看到堂堂青玉剑君兼妖界太子居然这副模样,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青年顺势捉着她的手黏黏糊糊亲,每一根手指都亲了个遍,才松开让她得以抽回手,随后不紧不慢开口:“礼义廉耻能让我亲到师妹吗?”
桑萤:“……”
这只不要脸的色龙!!
两人在温泉里闹了这一阵,桑萤也倦了,困得不行,靠在他怀里眼睛都睁不开,被他伺候着擦干水珠,换了衣服,抱回了房间睡觉。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适应,经过这段时间,她现在渐渐习惯了和他一起睡的感觉。
她体温低手脚冰凉,他就会照顾着她暖着她,整个被窝都是暖融融的。
她偶尔还会故意使坏,在刚睡的时候把冰凉的脚抬起来踩他的腰腹,他也丝毫不生气,反而把她的脚捞起来捂在肚子上暖。
虽然他总会讨要报酬,不过大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只是亲她一下就放她去睡了。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但桑萤觉得他们越来越像夫妻了。
桑萤抬眼,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和胸膛,他的手在身后替她掖着被角,桑萤盯着看了一会儿,小脸靠进他怀里。
虽然他性格和外表的清风朗月两模两样,扭曲阴暗又病态,总是想做一些变太的事,还是只色龙总想拉着她合修,修炼起来没完没了,粘人精一样每天都想抱着她,表面纯良实则一肚子坏水总是哄骗她……
但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
桑萤有雷灵根的事情被瞒了下来,除却谢凌玉的父母知晓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毕竟雷灵根当世罕见,若就这样暴露在大众目光下,难保不会有人起什么歹念。
如何清除雷元素的方法也终于有了,瑶池和龙族一同研究出了一套吐纳之法,通过药物辅助,将身体内的灵力全都排出,就能将混在灵力中的雷元素也带出。
只是人妖身体不可没有灵力运转,在排空灵力时,需要引进干净的灵力,这样才能真正解决。
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如何清除地底灵脉中的雷元素。
桑萤垂眸思索着,低声嘀咕:“这雷元素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总要有个来源,到底从哪来的呢……”
面前的点心被拈起一块,轻快的嗓音落在头顶:“那不到处都是,什么下雨打雷,修士渡劫什么的。”
桑萤扭头一看,是沈莹。
上次三界开会的时候没看到她,只有瑶池长老来了,她还以为她病倒了。
“你怎么来了?”
随后而来的徐白深温声道:“沈道友在研发解决方案时出了不少力,那边有了新的药物运输问题,我们是来叫你过去商议的。”
桑萤应了声起身跟他们一起走,路上还在想,“下雨打雷的那种雷元素不可能这么厉害,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来源于天劫的劫雷了。”
她蹙起眉:“可是修士的天劫都是渡完了就消散,怎么会留下来呢。”
沈莹啃着小点心:“哎呀怎么来的你先别管,不如先想想这种能引起这种规模灾害的雷元素,是什么级别的劫雷。”
徐白深沉吟:“至少也得是合体期级别的劫雷?”
桑萤却觉得有些不像,她吸收了一部分雷元素,总觉得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到了地方,又开始商议新型药物运输的事情,桑萤现在已经井井有条了,面对诸多长老掌门也一丝不苟。
清除雷元素的办法在座诸位长老已经都试过了,现在视力恢复,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女冷静果决处事,丝毫不拖泥带水,摸了摸胡子。
看来这无问宗的掌权人,是该换了。
处理完事情,长老们纷纷散去。
只剩下他们三人,沈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徐白深正想送桑萤回去,抬眸看了一眼她身后,话就变成了:“桑师妹,那我也走了。”
桑萤拦住徐白深,有些疑惑地开口:“徐师兄,大长老的身体没有恢复吗?”
徐白深一愣:“父亲和长老们一起用了吐纳之法,现
在身体已经无恙了。”
桑萤眨了下眼:“但是我席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好像……”
徐白深了然,温声回:“父亲早年间便有眼疾。”
桑萤这下明白了,跟徐白深道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修士修为越高活的越久,同时也很难再生育,大长老已活了千岁,他的这对儿女并非他亲生,而是收养的孤儿。
身后两条手臂忽的抱住了她,青年下颌搭在她颈窝,语气不悦,“人都走远了师妹还看?”
……吃醋精。
桑萤戳戳他的脸,“谢凌玉,我这边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天道最初剥离雷元素给了他们启发,龙族根据吐纳之法研发出来了另一种方法,剥离灵脉中的雷元素储存起来,获得了所有人和妖一致认同。
龙族对外宣称这种方法需要龙族血脉才能启动,实际上是需要雷灵根作为引子,所以她会跟着龙族一起去修真界。
又忙了一天,实在累,桑萤不想走路了,张口就要他背:“谢凌玉……”
三个字才刚出口,青年就已经动作熟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桑萤没忍住弯了下眉眼,嘴上却轻哼一声,“还算你有点眼力见。”
她倾身过去搂住他的脖颈,伏在他宽厚的背上,温暖又有力,熟悉的白檀香气笼罩着她,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下来,小脸贴着他。
安静月光下,青年不紧不慢背着她回家,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每一次一样。
桑萤垂下眼颤了颤眼睫,耳尖微红,眸子湿漉。
看在他最近还算乖巧的份上。
……等这次结束了回来,考虑一下告诉他她喜欢他,也不是不行。
第60章 第60章一场泡影
西南边境的灵脉毗邻大荒,四方寂静没有人烟,此地本就荒芜,现在出了事,人人自危,更没有人靠近了。
制造祸端的真凶还未归案,为防有人捣乱,桑萤还是让徐白深带了无问宗的弟子在外围层层把守着。
又见到了徐萱,这回穿着一身活泼的鹅黄色裙子,从徐白深身后探出脑袋,看着桑萤两人。
目光在谢凌玉剑上扫了一眼,看到剑柄上挂着的青玉剑穗。
顿了顿,徐萱慢吞吞从身后拿出礼物盒子递给桑萤,食指挠脸,别扭开口:“那个,我之前不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还送过剑穗给谢剑君。这个给你。”
桑萤打开盒子,是几套漂亮的裙子,一看就是金陵有名的那家织坊定制的,粉色鹅黄水蓝……都是她平时没穿过的颜色。
徐萱别开眼,语气轻松:“街上随便买的。几次见你都穿一身红,老穿一种颜色穿不腻吗?换换新的也换换心情。”
桑萤平时常穿秾艳的红衣,一是因为她喜欢明艳的红色,觉得很有生气,二是因为她觉得身子本就弱,已经病殃殃的了,再穿浅色的衣服那就更显得气色差了。
她笑了下,盖上盒子,“谢谢。”
对于这对兄妹,桑萤都大有改观,并非是她想象的那种人。大长老让徐白深来引导她熟悉宗内,徐白深完全没有藏私,全盘告知她,还帮了她很多。
而徐萱也是,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小女孩性子。
这点桑萤很能理解,她之前不知道谢凌玉心意前,也是这个样子,总是会想很多。
见桑萤和谢凌玉进入了地底,徐萱一下松懈下来挂在自家哥哥背上,幽幽叹气:“唉,哥,我们俩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上人家夫妻了呢。”
徐白深轻咳一声:“没有的事,我只待桑师妹是师妹。”
徐萱鄙夷:“切,你还装……”
……
按照龙族的方案,以秘法剥离地底灵脉中的雷元素,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西南边境这里的灵脉已经开始在被缓慢清除雷元素杂质。
这个喜讯传出去,大家都是高兴不已,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就能渡过难关了!
雷元素对于别人来说是附骨之疽,避之不及,但对于雷灵根的桑萤来说,这里雷元素浓郁,正是修炼的好场所。
刚好她灵根融合,格外缺少灵力,就在地脉里吸收起来。
她修炼的时候,谢凌玉就陪在她身边,守着她。
桑萤觉得这种力量如鱼得水,使用起来十分顺畅,而且随着吸收的多了,隐隐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似懂非懂,像是够到了什么门槛,但又说不明白。
剥离雷元素的事进展的正顺利,云灵境那边忽然传来消息,云灵境也沦陷了,并且受到了攻击,许许多多的妖和人都昏迷不醒。
守在这里的几位龙族焦灼不安,桑萤出声:“你们先回去吧,这里谢凌玉看着,外面也都是无问宗的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几位龙族挂心云灵境的族人,点了点头,便动身回了云灵境。
几人走后过了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弟子的惨叫声。
谢凌玉拿起剑,“师妹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桑萤需要待在这里才能维持秘法运转,小幅度点了点脑袋,继续闭目修炼。
过了一会儿,听到细微的风声,忽的睁开了眼睛,一张符封住了朝她飞来的捆仙绳。
捆仙绳掉在地上。
桑萤看向来人,倏地皱起了眉,“大长老?!”
徐斌灵识看了一眼那张符:“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比你那废物娘亲强多了。”
桑萤眉头凛起,防备看着他:“所以在灵脉里做手脚残害修真界同胞的真凶就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残害?”
徐斌笑了一声,“这算得上哪门子残害,不过是人人都该经历的而已,我不过是帮他们提前适应一下天劫,连这点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修仙。”
徐斌已经是合体期修士,跟桑萤修为差距极大,他伸手一抓,就将桑萤抓在了手里。
细细探着经脉,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不由笑了,“果然是雷灵根。”
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废了这么大功夫,终于找到了,世间绝无仅有的雷灵根。
龙族和瑶池那群傻子,真当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秘法,要不是他暗中相助,他们怎么可能。
还想瞒天过海,瞒住雷灵根的事,这法子是他提供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启动秘法需要雷灵根的修士作为引子?
桑萤挣扎着,“你想做什么?谢凌玉——”
“别叫了,你那受了重伤还没痊愈的小情郎已经被我一掌拍死了。”
徐斌用捆仙绳她绑了起来,“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毕竟你可是还有大用处。”
“你——”
桑萤瞪大眼睛,话才说一个字,大长老就一掌将她拍晕了。
徐斌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随后震惊的声音传来:“父亲,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把桑师妹绑起来了,还有外面那些弟子……”
徐斌回头扫了一眼,有些意外,本来应该支走了才对。
不过目的已经达成,他也没必要遮掩了,淡声开口:“这个女人于我有用,我就先带走了,小深,你把现场处理一下。”
徐白深不可置信看着他:“难道你就是真凶,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宗主之位?”
徐斌嗤笑一声:“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争抢的,等飞升到了上界,想要什么不能拥有?”
“那你为什么——”
徐斌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不介意解答他的疑惑,“当然是因为她是整个修真界绝无仅有的雷灵根。”
“这种灵根对于雷劫天然有抗性,只要在渡劫的时候带上她,再佐以秘法,便能由她来替我抵挡劫数,到那时什么天劫渡不过去?”
徐白深瞠目结舌:“桑师妹才筑基修为,就算有雷灵根也怎么可能替你抵挡天劫,她会死的!”
徐斌睨他一眼:“那又如何?”
他冷笑一声,
“她区区一个筑基,能在死前见识到四九重劫,不该值得高兴么?”
徐白深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平时温和敦厚的父亲现在会变成这副样子?还是说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那副温和的样子才是装出来的?
他不敢相信,深深呼吸着,但在看到徐斌要带走桑萤的时候,心中当即有了决断。
他拔出了剑,“父亲,桑师妹她什么都没做,不该当你的替死鬼,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残害无辜的人。”
徐斌不悦眯起了眸子:“小深,你这是在违逆父亲可别忘了,当初是我将你们兄妹俩捡回来抚养长大,你现在却要对我出手?”
徐白深心中一痛,他也不想这样,但徐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渡劫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父亲……天劫也不是非要牺牲别人来渡的,只要修为够高,再多努力修炼,就……”
“你懂什么!”
徐斌面容一下变得阴狠,“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你懂什么是四九重劫,不死不休,道道都想叫你从这世界上灰飞烟灭。”
“上一次我用了个阴命女修当替死鬼,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也落下了眼疾,永远都只能是个瞎子!”
“四九重劫一次比一次厉害,这一次劫数马上就要到了,你难道要看着你爹死在你眼前吗?”
眼看着徐斌情绪激动,徐白深也心情五味杂陈,但还是握紧了剑,“……父亲,我不能。”
哪怕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能包庇他的罪过,更不能帮着他去害人。
徐斌见他是铁了心要拦他,也不多费口舌了,两人之间修为差距大的厉害,徐白深一个金丹怎么可能敌得过他。
两人正在交手之际,忽然传来一道嗓音,“哥,爹?你们在干什么?”
徐白深看到徐萱,连忙让她远离:“小萱走远点,别过来!”
徐萱看着徐白深剑指徐斌,整个人都懵了,“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白深大致快速说了一遍,徐萱听完,蹙起了眉,不赞同地看向徐白深:“哥你怎么能这样呢?爹养我们那么久,你不仅不回报,居然还想背叛。”
徐斌却笑了,“还是小萱乖巧懂事。”
徐萱笑着:“那当然啦爹,你别生气,哥哥就是一时脑子昏了,我劝劝他就好了。”
说着就一把把徐白深拽过来,大声说:“不过就是你喜欢的女修嘛,天底下女修那么多,什么样的找不着,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老老实实跟爹认个错,听到没。”
徐白深看着她疯狂冲自己眨眼,明白过来,收起剑,闷声认了错。
徐萱过去帮徐斌捶背,“爹,你渡劫时间不定,她身份不凡,被发现失踪了一定会大肆寻找,就这么带回宗肯定不是办法。我知道凌源那边有个地方隐蔽得很,先把她带到那边关着呗?”
徐斌想了想,觉得可行,“那就先这样。”
徐萱正要接着开口,忽的察觉头顶有了些特殊的波动,恐惧感随之而至。
……是雷劫!
可她修为离突破渡劫还早着呢,她连忙看向徐白深,却发现他也是目光一滞。
不是她的雷劫,也不是他的,那就是……
徐斌仰天大笑起来,“来得正好,就让我见识见识传闻之中的雷灵根有多强大吧。”
徐萱咬牙,该死,怎么偏偏这么快,都来不及叫别人来救人。
她面上担忧着:“爹,那秘法你试过了吗?就这么直接用会不会很危险啊,要不然还是……”
徐斌根本不听她说话,一阵风将两人都卷得远远的,用法术屏障困在雷云笼罩范围之外:“都别在这里碍事!”
然后将地上的桑萤抓起,开始摆放阵法。
徐白深兄妹两人努力破着屏障,却丝毫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雷云凝聚成形,四九重劫的威压压迫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阵法已成,他们看着桑萤被放在了阵中间,随后劫雷略过了渡劫的本人徐斌,不偏不倚劈在了她身上。
一道接着一道,少女猛地吐出了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像纸一样,身体被雷火灼烧得发焦。
“桑师妹——”
“桑萤!”
兄妹二人简直目呲欲裂,看着少女像花瓣一样不断凋零,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他们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没能破开屏障,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四九重劫的最后一道劫雷消散,少女倒在地上已经彻底没了生息,只有地面上噼里啪啦的电蛇游动作响,头顶浓浓的雷云散去。
徐斌仰天大笑,“让天下修士闻风丧胆的四九重劫也不过如此。”
“那你好厉害噢。”
徐斌志得意满,“连四九重劫都耐不了我何,飞升成仙也是指日可待。”
旁边传来鼓掌的声音。
“哇哦,那就祝你早日得偿所愿了。”
徐斌这会才听出来这道声音不是徐白深和徐萱,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白皙如雪的小脸,懒洋洋坐在一块石头上,没什么感情地鼓着掌。
徐斌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地上的少女尸首,又看向坐在石头上的少女,不可置信:“你怎么还活着?不对,你明明死了,死在劫雷之下!”
桑萤笑眯眯的,抬手打了个响指。
周遭场景如水般晃动,随后又如镜子般破碎开,一切都开始消散,露出了新的场景。
云灵境的会议厅里,在座所有人如梦初醒,疑惑蒙神的目光纷纷看向了站在中央神情阴狠的徐斌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好像是,第二次商议开会的时候?怎么忽然回到这里了,发生了什么?
在场人不明所以,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的徐白深却猛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们根本没从那次会议中结束,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都不是真实的。
恰如水月镜花,一场泡影。
徐白深此刻只觉得无比的庆幸,看着桑萤的脸,还好、还好是幻境,她没事……她没有死。
桑萤坐在椅子上,支着下颌,慢悠悠的,“什么引蛇出洞,将计就计,听你们说什么那么麻烦的计划就觉得累。”
清泠如玉的青年站在她身后,神情冷淡,掌心托着一面小镜子。
少女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向徐斌,笑。
“瞧,真凶这不就找到了?”
